Chapter Text
冯警官的所说的“别墅”在一所高档小区里，好在解雨臣在此拥有一栋房产，有小区的门卡。
保时捷缓缓开入小区，转头停在了事发的别墅门口。
解雨臣熄了火，对副驾的小杨道：“你在这儿等着，如果我没有在一个小时内出来，就打电话给先生。”
小杨点点头。
这里的别墅是统一开发的，每一栋从外观上并看不出区别。可这栋别墅就是给人不对劲的感觉。解雨臣发现，一进到别墅里面，那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心跳加速、有一点反胃，甚至四肢都在发软，这是肾上腺素分泌的结果。解雨臣的理智知道这一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疯狂地让他赶紧离开。这里的空气都透露着不祥。
解雨臣没有理会这种直觉，小心地进入了别墅的客厅。
不同于一般小区的别墅，这里的房子采光很好。秋日柔和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打到室内，穿过纱织的窗帘，在地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厨房做成开放式，一个料理台隔开了厨房和客厅的空间。本来在这样开阔的空间，人应该会感到舒适、放松。解雨臣却前所未有地紧绷起来，甚至有种难以呼吸的压抑感。
解雨臣定了定心神，环视客厅。客厅靠入口的地方有一个楼梯，通往地下。楼梯扶手刷成白色，上面还有血迹。解雨臣把手放在上面虚虚一比，猜测这是搬运尸体时，蹭到栏杆上的。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楼梯一侧，解雨臣看了看黄线圈起来的位置和白线划出的痕迹，这尸体应该是靠坐在栏杆上。
明显是为了让人发现。
为什么？
解雨臣本来以为这个地下室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警察没找到这个地方，因此冯警官没有提及任何相关信息。如今一看，别墅主人没想过隐瞒，凶手更是大剌剌地吸引调查者进入地下室。然而冯警官非但对此只字不提，甚至送来的照片都是从巧妙的角度拍摄，让人看不出这里有个地下室。
解雨臣眯起眼睛，捏紧了手里的蝴蝶刀，沿着楼梯向下走。楼梯很长，解雨臣转了几个弯，才走到了头。
一道石门出现在他眼前，门上隐隐闪着蓝光。解雨臣伸手一摸，手指上沾了些微粉末，隐约闪着光。他擦干净手指，看到白色的纸巾上是蓝色闪光的粉末。
青金石。
这青金石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涂上去的。如果是那两个俄罗斯人的手笔，还可以理解。青金石不算贵，如果用低质量的青金石，哪怕是一整扇门的用量也花不了多少钱。如果是清朝王爷的手笔，那可就算得上是大费周章了。中国不产青金石，这种矿物多靠朝贡获取。这位王爷要拿到那么多青金石也颇费心思。如果真是清朝人干的，他为什么愿意投入庞大的人力物力？
想要解开谜题，还是得进门看看。
石门上横着八卦锁。解雨臣用蝴蝶刀刮了刮，坚硬无比，用暴力手段拆卸显然不可取。那就只能解开这个锁。有点费事，但不算麻烦。解雨臣小时候接受过这一类训练，对解锁颇有心得。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八卦锁，轻轻抽下了第一根石条。
解锁花费了几分钟。随着八卦锁解开，石门似乎也松动了一些，解雨臣感到一阵凉意从门缝中透出，让他迅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能进去，脑海里有个声音惊恐地大喊，不能进去。
解雨臣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片黑暗。
这不稀奇，解雨臣心想，这里位于地下比较深的地方，一路下来需要开灯，地下室里不透光才是正常的。
他打开了一支狼眼，狼眼的光仿佛照进了一片黑洞，亮得刺眼的白光被黑暗一口吞食，什么也没有照亮。
解雨臣本来已经抬起的脚步一顿，谨慎地伸手探入黑暗。
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脑海里那尖叫的声音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一片死寂，解雨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收回手，那手苍白，指节突出，手指上长着老茧，不是养尊处优的手。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没有伤口，也没有怪异的变化。
只有门里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似的，期期艾艾地向外蔓延。
解雨臣迟疑了一秒，还是进入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别墅外，爱情买卖的铃声大作，划破了高档小区午后的安宁。小杨按掉铃声。这是他在解雨臣进门后设置的倒计时，至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但解雨臣没有出来。
小杨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出生在单亲家庭，母亲给人做保姆为生，一天就要辗转几个小区，其中不乏这样的高档别墅区。小杨小的时候被带到过这种小区里，他一般不被允许进到雇主家里，母亲会把他放在保安亭，等上几个小时。后来母亲生病，他凭着这种便利，在高档小区做过保安，这才见识了人情人暖，知道穷的富的本质都是人，人性上没什么差别。
再后来，解雨臣把他收入解家，给他生病的母亲足够的照护，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影子”，生活才往“安定”那一头滑去。
小杨不喜欢这里，并不是因为“高档”居住区隐隐透露的优越感，而是这别墅的氛围实在太奇怪。他作为解雨臣的影子，艺高人胆大，被死口娃娃拉入幻觉的时候也能找到方法逃脱，对古怪之事心里有所了解，也有所防备。但他现在守在这里，设定了倒计时，却还是忍不住频繁地看手机，心里希望下一秒解雨臣就能回到车上，两人这就驱车离开。
事与愿违，解雨臣没能按时出来。小杨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对方便接了起来。
“先生，”小杨说，“得麻烦您走一趟。”
黑瞎子接到这个电话并不觉得意外。他把手里的铜钱一收，走向了小区门口。
不出意外被拦了下来。
“维修空调的，15号。”黑瞎子笑笑，掏出证件，“这些有钱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天都不热了，还要开空调。”
保安没接话，只看着工作证，仔细核对了脸和工号，让他登记了名字，才放他进去。
黑眼镜绕过半个小区，看到了那辆显眼的保时捷。
小杨靠在车头吸烟，脚下已经掉了几个烟头。
黑眼镜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小杨摇摇头，说：“我没进去，没关系。东家进去一个多小时了，但我没听见什么动静，应该不会太麻烦。”
黑眼镜看了看这栋别墅，说：“如果我一个小时还没出来，你就自己走吧。”
小杨一愣，问：“要不我多叫点人？”
黑眼镜笑着摇了摇头：“没用的。”说完，他绕过小杨，一边朝别墅走，一边轻松道：“不过你最好把脚下的烟头清一清，不环保。”
小杨看着黑眼镜的背影，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拉住他的冲动。
不可以，他告诉自己，解当家还在里面。
而除了这个男人，或许再也没有别人能把解当家从这吃人的别墅里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