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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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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07-09
Updated:
2025-07-09
Words:
148,088
Chapters: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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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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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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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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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2

【瓶邪】树犹如此(沙海邪/哥追邪)

Chapter Text

44.

过了几天,我肋下的伤口终于结了痂,痒得钻心,像有蚂蚁在皮肉底下爬。胖子炖的汤也从猪骨换到了老母鸡,油花撇得干干净净。他端着碗进来,看我龇牙咧嘴地隔着衣服挠痒痒,把碗往桌上一顿:“天真同志,注意点形象。这抓耳挠腮的让谁看见了,还以为咱这闹猴灾呢。”

“滚蛋。”我没好气道,“痒得老子想撞墙,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胖子嘿嘿一笑,小眼睛瞟向楼下正搭衣服的闷油瓶,“痒是吧?找你家瓶仔去,他那发丘指挠痒痒指定好使。”

我瞬间脑补到闷油瓶面无表情地给我挠痒的画面,老脸一热,抄起个靠垫就砸过去:“死胖子,你嘴里能不能有点把门的?”

胖子灵活地歪头躲过靠垫袭击,正撸袖子准备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裤兜里手机铃声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谁这么不开眼,专挑胖爷我教育失足青年的时候打岔……” 胖子骂骂咧咧地掏出他那屏幕都裂成蜘蛛网的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眉毛一挑,“嚯,福建的号?咱在那边还有业务?”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

福建?我们最近跟那边扯上关系的,或许就只有那件事了。

胖子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什么,我看到他脸上的不耐烦迅速褪去,小眼睛开始放光,嘴里嗯嗯啊啊地应着,时不时瞟我一眼。一看他这样,我就觉得是那事儿成了。果然,胖子一挂电话,他脸上那点精光还没褪干净,搓着手瞅我:“天真同志,猜猜胖爷我这通电话接的啥喜报?”

福建的电话,让他接下来还这么开心,还能有什么事儿?我肋下伤口还痒着,没好气道:“有屁快放。福建那边还能有什么,总不能是请咱去吃土笋冻吧。”

“啧啧啧,格局小了。”胖子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刚才是雨村村委打来的。咱哥仨盘下的那户所有手续全走通了!钥匙都捏在村长老头手里备着了,这老村长办事儿真是靠谱。”

“真的?”虽然有预感是什么事儿,真听到结论还是让我心头一喜。雨村是我们在接闷油瓶出来前就看好的地方,藏在福建山坳里,有山有水,是我们早就合计好要去的养老基地。手续卡了小半年,没想到在我养伤这节骨眼上成了。

胖子见我乐了,转身就往楼下冲,嗓门洪亮得简直能把房梁上的灰震下来:“瓶仔,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嘿!咱雨村的窝盘下来啦!”

我靠在椅背上,听着楼下院子里很快传来胖子那大嗓门,正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跟闷油瓶描述自己是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搞定雨村大业的光辉事迹的。透过敞开的窗户望下去,我正好看见闷油瓶站在晾衣绳旁。他刚把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抖开,搭上去。

阳光透过院里的石榴树叶子斑斑驳驳地洒在闷油瓶身上。他听着胖子唾沫横飞的汇报,脸上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平静表情,继续把手里剩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搭好。动作沉稳,一丝不苟。

然后点了一下头。

就这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幅度,胖子却像是得了圣旨,拍着大腿笑得见牙不见眼,拉着闷油瓶手舞足蹈,震得晾衣绳都跟着晃悠。

我靠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一个咋呼一个沉默的身影,听着胖子那吹嘘声,伤口处的痒似乎被一种更踏实的东西压了下去。

雨村……终于能去了。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眯起眼,感觉喉咙有点发哽。倒不是难过,是种尘埃落定后,骨头缝里都透出来的妥帖。

折腾半辈子,总算能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晒晒太阳了。

 

胖子办事效率确实高,没两天就敲定了日子。不知道他从哪扒出了本老黄历,随便在上面找了个写着“宜搬迁、入宅”的日子,他拍板说就这天了,吉利。就这样到了搬家那天,胖子张罗的搬家公司一大早就轰隆隆开到铺子门口,几个穿着统一马甲的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开始往外搬我们一早就收拾好的纸箱。胖子像个监工掌柜,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指挥,唾沫星子横飞。

一个伙计突然过来问:“老板,院子里那棵树长势挺好,果子也挂了不少,要不要我们找专业的绿化公司一起挪过去?”

闻言,胖子也凑过来看着那棵石榴树:“是啊天真,这树年头不短了,挪过去栽雨村院子里多好!有小哥这手艺,来年还能吃上石榴也说不定。”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那棵石榴树。

它安静地立在院角,虬枝舒展,绿叶间点缀着红彤彤的小石榴。这些年,它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看着我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变得成熟,也看着我和胖子插科打诨,等着一个不知归期的人。

它的根早就扎在那片烟火气里了,挪走了未必能活。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不如让它留在那里。

我摇了摇头,“不了,让它留那儿吧。雨村有雨村的树,有雨村的山水。这棵树,就让它守着这老院子,挺好的。”

胖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成,听你的。让它守着这老铺子,也算是个念想。”

那搬家公司的伙计也只是做个例行推销,见我们不用附加服务,便也没再说什么,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忙碌。胖子咋咋呼呼地指挥着最后几个大件装车。我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院子,目光掠过紧闭的堂屋门扉,最终落在那棵沉默的石榴树上。

闷油瓶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我身后。他手里拿着一个刚打包好的纸箱,里面大概是他常用的几件东西。他看了一眼石榴树,又看向我,眼神平静无波,好像早就料到我的决定。

东西装车完毕,胖子关上大门,把一串老式黄铜钥匙塞进我手里:“天真同志,这最后一道锁,你亲自来?”

我接过钥匙上前,没有犹豫,咔哒一声,锁死了大门。

“走。”我转身,把钥匙随手揣进兜里。

我和闷油瓶一个带伤一个无证,胖子早就不指望我们了,嚷嚷着让我们做好路上的后勤保障工作就行,直接钻进了主驾。车子发动,引擎的轰鸣掩盖了身后老宅最后的寂静。我看着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熟悉的店铺、巷口、我们常去吃的那家小摊都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景色变得开阔。胖子在前面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大概是在畅想未来雨村的肥鸡和自酿米酒。转头看向旁边,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眼。头微微偏向我这侧,呼吸均匀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

我再看看前面那个握着方向盘、偶尔还跟着调子扭两下胖腰的胖子,那股子因离开熟悉环境而起的淡淡怅惘,竟奇异地被抹平了。

就这样颠簸了大半天,金杯喘着粗气,终于拐进一条掩映在竹林里的碎石路。雨村到了。

村子不大,依山傍水,安静得能听见溪流声。我们的新家就在村尾,一栋带院子的老式村屋,院墙爬满了青苔,门楣上还留着褪色的春联痕迹。

“胖爷我的眼光,那真是没得挑!”胖子跳下车,叉着开酸了的腰环顾四周,小眼睛里全是满意,“瞧瞧这山这水,这风水聚气的格局。咱哥仨在这养老,神仙日子啊。”

老村长早揣着钥匙等着了,操着浓重的闽南口音热情招呼:“欢迎欢迎!屋子都收拾过咧。灶台都是新打的,通通气就能用。”

村长是个质朴的老人,在我们的手续上帮了不少忙,胖子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杭州特产道谢,我们简单寒暄了几句,他就回去了。

“成了,人情世故搞定!”胖子拍拍手,叉着腰,看着堆在院子中央小山似的行李一挥手,“小的们,撸起袖子加油干!把咱们的革命根据地给支棱起来!”

说是“小的们”,其实就我们仨。闷油瓶已经默默走到最重的几个箱子旁,手臂肌肉绷紧,轻而易举地就搬起两个摞在一起的超大号纸箱往堂屋走。那箱子我看着都怵,他搬起来跟拎俩空纸壳似的。

“得,瓶仔都带头冲锋了,咱们老弱病残可不能落后。”胖子撞了我肩膀一下,抱起一个装着锅碗瓢盆的大箱子哼哧哼哧地往里挪。

我也没闲着,伤虽然还没好全,但搬点轻的不碍事。我挑了个装了书的箱子,不算沉,跟着他们往里走。屋子里的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堂屋挺宽敞,后面连着灶房,左右各一间卧房。

胖子把箱子往堂屋中央一撂,叉着腰喘了口气,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地方够大。天真同志,咱这八仙桌往哪儿摆,您给个章程?”

闷油瓶已经把他搬的箱子靠墙放好,转身又出去搬下一趟了。

“急什么,先把床铺整利索了,晚上能躺下才是正经。”我放下手里的箱子,环顾左右两边的卧房。两间房大小差不多,格局也类似,都是朝南,采光都不错。

等收拾完东西,胖子嚷嚷着先选了一间宽敞屋子,我和闷油瓶倒没什么挑的,由着他去了。

闷油瓶走到窗边,安静地看着窗外逐渐被夜色笼罩的竹林和远山。

我则是站在堂屋中央,也在环顾这陌生却即将成为家的地方,心口那块空了许久的位置,好像正被这满屋子的安静与踏实一点点地填满。

我走到闷油瓶身边,和他一起看向窗外。远山轮廓在深蓝天幕下显得柔和壮观。

“扎下根来了。” 我低声说了一句。

胖子在身后咋呼:“哎我说你俩别杵那儿装深沉了!赶紧的,看看厨房灶台通不通气,这新地盘开伙第一顿必须整点硬菜庆祝庆祝!”

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却又带着点认命的笑意。

得,这烟火人间,到底是躲不开这口滚烫的锅气。

也好。

 

END

谢谢你看到这里,xhs@二流 wb@不流入
期待repo!!!后续会出哥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