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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转着手里的钥匙串，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今天客人很少，下午四点就开始锁他那个小破古董店的门。
黄铜钥匙插进锁眼里，老旧的木门吱呀呀地叫，虽说吴邪嘴上嫌弃万分，但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店里卖的一半是他从各个渠道淘来的货品，另一半是爷爷留下来的尖货，静候狠宰某个冤大头一大笔。
但这年头OMEGA独自开店不好做啊，吴邪锁好门，无声地叹了口气。
狗日的联邦政府越来越不做人，强制要求适龄的OMEGA必须结婚，恨不得把每个OMEGA都压上Alpha的床，五年造出四个娃娃来。
但我是男的啊！吴邪在心里绝望地尖叫，小的时候他坚信自己会分化成Alpha，后来在发小纷纷进入分化期自己却毫无分泌信息素迹象的时候，吴邪只好沉痛地接受了自己是个beta的结果。
但现实仍旧给他当头一棒。
十八岁那年的高考体检结果显示他原来不是Alpha也不是beta，是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击碎了吴邪的世界。
无形的大门在那一刻向他打开，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
就好像在结果出来那一瞬间他就变成了需要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莬丝子，无法靠自己光合作用养活自己，必须汲取别人的养分才能过好自己的下半生。
吴邪在心底唾弃这个社会的变脸速度，他抄着手匆匆往家走，脚下一个没注意踢到了什么，他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个脏兮兮的人。
“你谁啊？”吴邪蹲下身，戳了一下缩在角落的那团人。
那团黑乎乎的毛球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满灰色的俊脸，看起来十八七岁的样子。
卧槽，这人长得还挺帅。
这是出现在吴邪脑海里的第一句话，看在眼前这张脸的份上，吴邪勉为其难地蹲在他面前，又问道：“小哥，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
那人抬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皮，蹲在原地不作声。
那是一双很黑的眼珠，但意外地不显得深沉，让人想起阳光照耀下毫无杂质黑曜石球的样子，充斥着在现代人中少有的野性。
那小哥在原地缩了一会，又很快抬起头在吴邪脸上扫了一眼，回答道：“我没地方去。”
吴邪大惊失色，他实在想不到在这个天网发展如此精密的星际时代下，还会有人无家可归。
他继续追问：“怎么回事？”
那双黑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的主人带着某种疑惑的语气缓慢地说：“我忘记我是谁了，我的记忆消失了，只记得我好像是一个没有出处也没有归处的人。”
他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你要带我走吗？”
吴邪在那一瞬间被某种宿命感击中了，他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好啊，我带你回家。”
那人在听到他的回话之后很快便有了新动作，他很利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去了衣服上的尘土，用那双很漂亮的黑色眼睛盯着吴邪，像是在询问他怎么还不带路。
一股浓烈的茉莉花香伴随着动作，溢满了这条小巷子。
吴邪看着和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alpha，彻底傻眼了，他感觉自己在路上遭遇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电信诈骗。
吴邪恶狠狠地将大拇指摁上指纹锁，伴随着“滴——”的一声，门在二人面前打开了，他先换好自己的室内拖鞋，又从鞋架上抽出一双没被使用过的拖鞋，噼里啪啦地撕开包装袋，重重地甩到了那个不知名alpha面前。
他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拖鞋踢踏声显示出声音来自主人内心的烦躁。
吴邪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真的把这个来路不明的alpha带回了家。
站在门口的alpha沉默地弯下身，摆好了拖鞋，一丝不苟地将脚伸了进去，缀在吴邪屁股后面一起进了门，甚至还很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一关，一股让人坐立难安的暧昧便在室内暗潮汹涌。
吴邪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刚穿好的拖鞋歪七扭八地横躺在地毯上，和主人一起怒视着alpha。
那alpha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最后熟门熟路地走到吴邪面前的地毯上坐下了，挤开了那双拖鞋，微仰着头看着吴邪，像是某种忠诚沉默的护卫犬，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吴邪很快再次被那双眼睛打败了，他立起双腿抱住膝盖，把尖细白皙的下巴靠在上面，继续盘问：“你忘记你是谁了？那你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那块地方来往的人可不多。”
alpha盯着吴邪的脸，沉思了片刻：“我忘记了，是一个老头让我来的。”
“老头？”吴邪惊叫出声，像是马上想起了什么，脸色马上就绿了，“不会是一个长沙口音很重，看起来四五十岁但说话简直像个老逼登的alpha吧？”
alpha看起来在脑子里把吴邪的这段话和具体人像做了个对比，最后缓缓地点了个头。
“他让我来找他大侄子。”alpha回答道。
“是我那个不靠谱的三叔。”吴邪一拍大腿。
破案了，原来是他那个不着调的三叔让人来的，上个月omega保护协会闹到家里来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在场，和协会的干事差点干了一架，扬言自己侄子的婚事轮不着外人操心，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他大侄子脱单。
吴邪惊疑不定地打量眼前的alpha，他三叔究竟是上哪骗来的这人，居然真忽悠着人家来了，这人连名字都说不明白，别是他三叔下药给药傻了送来的。
“你连你名字都不记得了？”吴邪问道。
“我想起来了。”
“看着你的脸我就想起来了。”alpha的头一直微扬着，客厅的落地灯照着他格外凌厉的下颚线，印出深沉的一片黑，但他的眼神又是那么澄澈，“我好像……叫张起灵。”
吴邪站在阳台上给他三叔拨电话。
虽然盘问张起灵无果，但坐在沙发看着他的吴邪很快就受不了他身上脏兮兮的，塞了一块新浴巾和一次性内裤就打发张起灵去洗澡了。
这会儿吴邪正站在阳台，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他三叔，准备找他的茬。
电话刚一接通，吴邪就在电话这头骂他：“三叔！你这上哪拐来的哑巴，怎么一声不吭地在路上堵我，怎么你也哑巴了，这种事情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他三叔在电话那头剔着牙，看起来刚从某个酒局上下桌，懒洋洋地回复他：“之前那个破协会不是上门要给你介绍老公吗？我给你找替你省了多少事，你小子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吴邪跳脚：“这是重点吗？你到底上哪拐来的人，别到时候条子上门逮我！”
吴三省乐了，他惯常爱惹他大侄子，但像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让这小子气得跳脚的事情也少见，看来有特殊情况，他大侄子也没有嘴上说得那么恼怒。
他继续在电话这头慢悠悠地逗着吴邪：“你别管，找来人是我的事，你就管好那小子就行了，不然不用条子来逮你，OMEGA保护协会那几个马上就会打上门抓你去集中营随机配对生孩子。”
说完最后一句话，吴三省马上掐断了电话，不给吴邪插嘴的任何机会。
吴邪气得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往后仰坐回了沙发上，他把头拗下去，后脑勺捧着沙发的背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浴室的门开了，吴邪颠倒的视线中出现一双赤裸的双踝，他被从半空中滴落的水珠一惊，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转过身子趴在沙发上。
不说拖鞋了，张起灵身上赤条条的，只穿了一条吴邪强塞给他的一次性内裤，他看起来从头向下冲了个澡，连带着头发都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地从他全身滚落。
吴邪被眼前逼人的男色一惊，滚了滚喉咙。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踩着水珠，又慢慢走回了原先蹲坐的地毯上，他盘着腿，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像是离群的孤狼终于找回了归宿，等候被指派任务。
吴邪的脑子被眼前的一切惊得乱糟糟的，他的眼珠子像是黏在张起灵身上了，直愣愣地看着张起灵坐回他面前，最后驯服地仰头看着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被眼前的一切弄晕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
“你怎么不穿衣服！”
“你没给我衣服。”张起灵坐在吴邪面前解释，细看还能从他那张脸上捕捉到一缕疑惑。
这是什么话，这说的吴邪差点以为自己是个要潜规则Alpha所以故意不给他衣服穿的绿茶OMEGA。
他霍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房间里，粗暴地从衣柜里扯下平时穿来睡觉的宽大T恤往跟着他屁股后面走进来，疑似耍流氓的Alpha身上一摔：“赶紧给我穿上衣服。”
Alpha接过衣服，站在原地就把衣服套上了，他本身就是紧跟着吴邪走进来的，套衣服的时候，身上的信息素简直要顺着稀薄的空气把吴邪熏入味了。
吴邪捏住鼻子，但依旧解决不了Alpha的信息素顺着他身上的毛孔往他身体里钻。
他头晕目眩，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好像染上茉莉香气。
这股幽幽的香气从吴邪在那条巷子里看见张起灵那一刻起就萦绕着吴邪的全身，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小哥，你能不能停止挥发这股味。”
“我控制不住，”张起灵很乖地穿着那套T恤站在原地，无辜地回答：“看见你之后，它们就自己从我身体里冒出来了。”
“可能你才是它们的主人。”张起灵肯定地回答。
吴邪被这话一噎，他扶着额头，觉得今天真是乱套了，或许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店里上工，不该偷懒溜号回家的。
他用力地往后一躺，摔在松软的大床里。
身边的床垫也很快往下陷——张起灵也顺着躺到了他身边。
这下离得更近了，那股信息素趾高气扬地攻陷了吴邪全身上下，他无可奈何，便选择躺平接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这股茉莉香气甚得吴邪欢心，他也很难反驳关于自己在路上把张起灵捡回家这件事，没有夹杂着被这股信息素吸引的私心。
吴邪叹了口气，这个从来没有过信息素的OMEGA终于在此刻明白了abo世界里信息素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别扭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张起灵，赌气地不想看他的脸。
“信息素这么好闻，眼睛长得那么好看，还特意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是想来干什么的。”吴邪愤愤地想。
身后热腾腾地躯体慢慢在床单上挪动，最后贴了上来，吴邪感觉温热的触感抵上了自己的后脖颈，蹭过他敏感的腺体——是张起灵的鼻子。
这一过程实在是进行得太快了，快到吴邪都没有反应过来张起灵干了什么，就已经陷入他的怀抱中。
“喂，你要干什么。”吴邪闭上眼，轻轻地问。
张起灵动作停了，鼻息掠过吴邪的后脖颈。
他礼貌地发问：“我可以临时标记你吗？”
张起灵没有得到回答，于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咬了下去。
锋利的犬牙穿过细嫩的肌肤，信息素很快顺着细小的伤口注入了腺体，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一惊，临时标记和先前的空气传递比起来还是太超过了。
呼吸，身体，连带着空气和身体都变得敏感了起来。
耳朵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
张起灵埋在吴邪的脖颈间，用力地嗅闻，他觉得吴邪身上有一股太过好闻的香气，像是太阳晾晒过后的粮食味道。
“等。等一下，我再确定一下，你多大了？”吴邪手忙脚乱地推着张起灵的肩膀。
张起灵在吴邪身上停了一下，像是疑惑吴邪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应该百来岁了吧。”
“啊？”吴邪停下手头的动作，打量着张起灵年轻的面容，觉得这人是不是在故意驴他。
张起灵倪着吴邪的脸色，从善如流地改口：“我忘记了。”
他的手箍着吴邪的脖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情人之间用大拇指轻蹭对方的后脑勺，安抚恋人情绪的方法。
吴邪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张起灵用力地吻住了他闭合的嘴唇，二人很快沉溺在唇齿交欢之间。
一夜混乱，一室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