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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料之外的重逢

黑夜，小巷，死一般的寂静。士燮恨恨地砸了一下方向盘，不得已下了车，亲自走进这条狭窄的小巷。

谈生意总是有风险的，为此他特意穿了防弹衣。好消息是挡住了射向腹部的一发子弹，坏消息是流弹擦过他的太阳穴，血流了一脸，叫他睁不开右眼。

贴身的衣袋里传来了震动，士燮掏出手机，用幸存的左眼去看，是士壹发来的消息。

壹：我解决他们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士燮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回道：
我自己回去。

壹：好。你自己小心。

士燮还不想顶着这幅尊容回去，既不想被底下人看到，也不想看见他沉默的样子。

那个姓刘的狐狸提到过，这里有个诊所，大夫的医术还不错。那时士燮还不屑一顾，心说他什么时候连医院都去不起了要来诊所，现在却也身体诚实地来了，因为去诊所不会留下医疗记录。

小巷里没有路灯，只有诊所门头灯还亮着。士燮抬起头去看，是一排沿路小店，除了诊所都关门了。

“杏林全科诊所。”士燮念出诊所名字之后，推开了银白色的门。

诊所里灯亮着，预检台后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士燮偏过了头，将头发撩上去，半干未干的大片血迹显露无疑。

“我要包扎。”士燮淡淡地说道。

那大夫似乎是被惊到了，一言不发地朝里间走去。士燮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目光空洞地随意打量诊所里的布置。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锦旗不少，原来大夫叫董奉。

不一会儿，大夫就端着托盘出来了。酒精棉冰冰凉凉的，疼痛时不时地从伤口处传来，士燮问道：“你就是董奉？”

“嗯。”

士燮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又实在没什么精神，于是不再说话。董大夫动作细致，染血的棉球很快堆满了托盘。

“还需要缝针。”

“哦。”士燮终于能睁开双眼了，面前的董大夫一身白大褂，棕发蓝眼，长得很漂亮，漂亮得如果去大医院上班能被疯抢，当个院长女婿不在话下。

“跟我去里间。”

里间有张手术床，董大夫调整了一下角度，叫士燮躺上去。

士燮照做，而后提出一个要求：“不打麻药。”

“……为什么？”大夫压低了语调。

“离脑子太近了。”

大夫沉默一阵后，出去拿工具了。

在董奉缝伤口的时候，士燮盯着他的眉眼看，突然意识到他很眼熟，长得很像……士壹。

难怪当时刘荆提这个诊所的时候挤眉弄眼的，他当什么事呢。

董奉手法精湛，缝合的速度很快，疼痛也在士燮可忍耐的范围内。士燮对着墙边的镜子照了照，缝合线很整齐，血迹也没有了，可以回家了。

“一周后回来拆线。”大夫在预检台后面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对士燮说道。

“多少钱？”

“嗯？”大夫的语气有些惊愕。

“付完钱我要回家了，多少钱？”

大夫抿着嘴唇，诡异地不说话。

士燮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这时候弹出一条消息：

壹：还是我来接你吧。

士燮“啧”了一声，手速极快地敲键盘：
我马上回来。

“你下周回来拆线的时候，再一起算。”大夫这么说。

士燮走之前多看了他一眼，董奉摘下了无菌帽，一头棕色长发披散下来，湛蓝的眼睛幽幽地看着自己。

还是和士壹不太像，士燮这么想着，推开了诊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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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士壹

士燮回到家的时候，士壹已经换下了出任务的行头，一身睡衣地等着他了。

士燮抢在士壹盯着自己额角伤口即将开口前说道：“洗澡水放好了吗？我要洗澡。”

士壹皱着眉头去卫生间了。

最近一年越来越没精神了。士燮躺在浴缸里这么想道。

以前和家里的老不死吵个三两天，再出去谈生意喝一整夜都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只是活动都觉得很累，士燮怀疑自己就是英年早逝的那批人，不到三十就已经精力不济，都不如早上公园里的大爷大妈有精气神。

水温有点低了。士燮懒得动弹，对门外喊道：“士壹！”

很快士壹就带着浴巾进来了，他替士燮擦干身子，正打算把人抱到床上，士燮拒绝了。

“该休息了。”士燮拉着士壹回了卧房。

枕在士壹的大腿上的时候，士燮凝望着兄长的眉眼，比起董奉，士壹的眉毛更平一些，眼睛倒是看不出区别，都是红河水那样的艳丽，蓝盈盈的。

“睡不着吗？”士壹以往都是给弟弟按太阳穴的，只是今天情况特殊，于是改揉捏晴明穴。

士燮闭上眼睛，享受哥哥的按摩。

“我在诊所看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真的吗？这么巧。”

“是个叫董奉的大夫。”士燮摸到哥哥空闲的另一只手，开始一根一根地摩挲杀手那修长略带茧的手指。

如果是这双手去拿手术刀，应该也很稳。

“如果不给士家卖命了，你想做什么？”

“和儿希望我做什么？”

“你干什么都行，反正有我出钱。”

士壹想了想，说：“开家咖啡店吧，营业时间很随意的那种。”

士燮笑了起来，士壹也跟着轻声笑。笑着笑着，大腿上枕着的人没了声音，士壹看着睡着的弟弟，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了枕头上。

士燮送过士壹很多礼物，不过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一只翠镯。

士壹把玩着手上的不见一丝杂色的镯子，眼里闪着冷光，那是士燮不曾看到的，在提及董奉时迸发出的杀意。

长得很像士壹的大夫么……出现的正是时候。

董奉从未想过会在一个平凡的夜晚，毫无征兆地与士燮重逢。

逃出士家的日子比他想的要轻松得多，一开始士燮还派了几波人来找他，但在两年后，差不多是士燮坐上家主之位的同时，就再也没人来搜罗关于士壹的消息了。

董奉原先只当是士燮贵人多忘事，把士壹这个私生子哥哥兼家奴抛之脑后了。只是这次见面，董奉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士燮根本不可能用那么平静的态度面对士壹，平静得和对待陌生人没有区别。

不会的，照那人的性子，应该是一上来冷嘲热讽一顿，再死缠着自己不放。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董奉皱眉，士燮那半面血的凄惨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看来花灯会现任首席是个废物，护不住家主。

有必要去打探士家的消息了。董奉打开了通讯录，他有几位关系很好，又消息灵通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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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瓷像

当上家主之后，想讨好自己的人送来了铺天盖地的礼物，士燮摆摆手叫张旻全收进仓库。

张旻在检查东西的时候，唯独上报了一样。

这件礼物……我觉得您应该亲自过目。张旻的姿态谦卑又小心，可是语气却很肯定。

送上来吧。士燮道。

那是一尊白瓷像，一位宽袖直裾的俏公子倚靠花树而坐，姿势随性洒脱，神情温和带笑。

很像士壹。明明士燮从没看过士壹留长发穿古装的模样，但见了这白瓷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再细看，那手腕上还戴着一只镯子。

难怪有成语说点睛成龙，士燮想。若是给这白瓷像的眼珠点上蓝色，怕不是人就要从花树上站起来了。

那尊白瓷像也成了唯一一个不在仓库吃灰的礼物。
士燮十分喜爱这尊瓷像，特地打了一个柚木柜子放它，并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

只是后来，瓷像突然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呢？士燮努力地回想。

在瓷像失踪的前一天，他正用棉签细致地擦去祂面部的灰尘，棉签拂过嘴角时，瓷像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他对着瓷像说，你要是真的就好了。

士燮猛然睁开了眼睛，乳白色窗帘隐隐透着光，一看手机，凌晨4点。

士壹还在熟睡，士燮看着枕边的哥哥，长长松了一口气，方才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弄得一身冷汗。

士燮抚上士壹的侧脸，肌肤光滑细腻，几乎就像瓷器……瓷器。瓷器？

士燮神色晦暗，用手指勾起士壹的睡衣，冷白的肌肤漂亮的肌理，一丝伤疤也不见。

士燮放下衣服，抬手捂住双眼，低声笑起来。

“怎么不睡了。”士壹爬起来，侧首凑近了士燮，“是伤口在疼吗？”

士燮不回答，士壹搂住了他，哄小孩似的让弟弟枕在自己胸口。

士燮想离开，士壹用了点力气，他没能挣脱这个怀抱。

士壹感受着怀里人的微微颤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帘外的晨曦，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说了：“是你想要，我才来到你的身边的。”

现在的士燮什么都听不进去，士壹叹了口气，他一边脱下衣裳，一边将士燮缓缓平放在床上。那副精壮的身子常年不见天日，肤色欺霜赛雪，衬得胸口的嫣红两点格外显眼。

士壹捧住士燮那张和自己有五分像，更柔和甜美的脸蛋，用最轻柔的语气哄他：“弟弟，很久没亲热了吧，来。”

士壹挺着胸脯，将乳头送到士燮嘴边，一条湿润火热的小舌立马缠了上来，随即一双胳膊牢牢地抱住了士壹的腰。

士壹低声笑了一阵，似乎在笑弟弟的幼稚，心里是阴云密布。

凡人若与精怪交媾，不出三两年，短则一年半载，就精尽人亡了。

他这些年有意控制自己，不去过多地吸士燮的精气，可士燮的精神仍旧一天比一天差。他舍不得离开他身边，也舍不得他为此送命，只能减少交欢的频率，再弄些灵丹妙药给士燮补身体。即便如此，士燮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

董奉出现得正是时候，等他夺了那人的身体，就不用再依靠士燮的精气维持人形，就能真的和士燮长相厮守了。

士壹这么盘算着，一边捏住士燮的下颌吻了上去，一边将昂扬的性器送进了身下人又湿又热的肉穴里。士燮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舌头在士壹口中胡搅蛮缠，已然沉溺于敦伦之乐。

士燮的贪嗔痴，全系在了士壹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