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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晚上凌晨两点十四分,我躺在谭灵的床上瞪大着眼睛,天花板上的浮雕和水晶装饰总会让我怀疑它们会掉下来把我砸死,但谭灵说她喜欢这样的房间,如果太黑,她会感觉房间像是死掉的海水,我对这个可爱的理由欣然接受,也容忍了它们砸死我的可能;现在,它们像是蛰伏在墙壁上的眼睛,幽幽的看着我,因为我的恋人此时已经了离开床铺不知道在这栋别墅的哪个房间里打电话。
显而易见,她有一些秘密,而且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但我觉得这对我不太公平,因为我连她是利莫里亚人这件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还有什么不愿意告诉我的呢?我知道她有漫长于人类太多年的寿命,有高于我现有的经验和触觉,我以为她永远都会表现得那么高雅和从容,但是她现在在凌晨的夜晚,躲着我和一个我不知道是谁的人打电话,为什么我不用出去也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我无比相信她的品格,但我浅薄的认知却任由嫉妒和猜忌在我身体里蔓延,我现在就想冲出去,直接质问她和电话那头的人,但我又担心粗鲁的行为会带来更糟的后果,所以我只能像每一个不满又沉默的伴侣一样躺在床上装死。
反正她也不会打一整晚的电话,我瞪着那些水晶折射出的闪光,我说服我自己,我的伴侣是长生种,我不想像个蠢货一样大吵大闹,我抱着枕头默默的在时间里等待,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听见她悄悄打开门,然后像海藻一样轻柔地躺了下来,我像睡熟一样的呼吸着,她的视线凝聚在我的后背,但就是没有伸手抱我。
我躺着一动不动。
我决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手机查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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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陈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无比嫌弃的眼神,“我的工作是技术分析,还是关于流浪体的技术分析,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挖掘隐私的黑客。”
“反正你们都是坐在电脑面前工作的,有什么大区别。”我摇晃了一下手臂。
陈弦绷着脸不想理我。
“就算是我的八卦你也不好奇?我在找奸夫,啊不,小三。”
他的视线慢慢从电脑屏幕前抬起,“是有点儿好奇,但这不是我能做的工作,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鉴于我没有调低说话音量,路过的赵希音凑了过来,没有女人会错过这种等级的八卦,“你就算不帮她找,她也会用别的方法找到那个人的。”
陈弦决定无视我们,继续低头工作了,赵希音贴在我耳朵旁边问我,如果真的知道对方是谁,要准备怎么办,我看了她一眼,“当然是打一顿了。”由于我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她有些差异的看着我。
“我知道发生了这种情况,你生气是正常的,但你也不能只收拾一个,你要连着男人一起收拾啊。”
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虽然表示过自己拥有恋爱关系,但我从来没有明说我的伴侣是女性,所有人都默认我处于一段男女关系中,在她看来,我这个灵空猎人正试图通过一些不正当手段来暴打小三,“出了这种事,男人也有很大责任的,要打你先打他嘛。”
她真是一个不错的人。
“我说笑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而已。”
她点点头,又表示如果我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她。
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我连我的伴侣是否出轨这件事也不能确定,她不是一般的人类,她有漫长的我没有参与过的时光,就算她真的出轨了我也不能确定那个人是男是女,我只是有一大堆没有方向的猜忌罢了,我想要排列出我和谭灵共同的人际关系,但鉴于我和她的巨大差异,我们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重叠,她曾告诉过我她的朋友很少,且大多都是剧院的同事或者过去的同乡,意识到这里我开始感觉到恐慌,我好像没有真正踏足过她的世界。
她除了在她生日的那天,举行了一个小型私人聚餐,引荐我认识她的外甥,我烦躁的挠了一下头发,她怎么可能大半夜的和外甥打电话,还打那么多天。
我彻底没了头绪,手头的文书工作让我暂时从我的大脑里解脱出来,在茶水间和陶桃一起吃饼干的时候,谭灵发信息告诉我,她要出差几天,是剧院的工作,我乖乖的回复了一个好。
然后我忽然想到我可以把她家里的东西也查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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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灵出差那天,我一路送她到机场,她要到欧洲某个小城市的歌剧节担任女主唱,我听说那个剧院不但是露天设计还拥有一绝的灯光技术,出发之前她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但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用工作拒绝了,谭灵同样也没有对外公布我和她的真实关系,况且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听她唱歌,唱什么都可以。
更重要的是,我要背着她搞清我想知道的事情。
登机前,她亲了亲我的头发,她本就稍微高我一些,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完全可以俯视我,我也乐于在她面前卖乖,“还有呢。”我说。
“是谁说外面人多会害羞的。”她挑起好看的眉毛。
我开始耍赖:“哎呀我不管,你要走那么多天的。”
“让你去你又不去,”她没好气的戳了一下我的脸,接着又温柔地捧着我的下巴,“那你乖乖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礼物,好吃的要不要。”
“要。”
“哈哈哈,”她笑了,“我是在和小动物说话吗?”
机场的广播开始通知飞机航班的登机口,我知道和她告别的时刻还是来了,会员候机室可以让我们有更安静的等待空间,我默默的帮她拉着行李箱,想着她要多少个小时之后才能和我联系,我以为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亲吻了,但在我没留神的空档,她忽然转过身,扣住我的后脑勺用嘴唇和香气淹没了我。
我的视觉被掩盖在她紫罗兰色的头发之下,这一瞬间我无比后悔没有和她一起走,我任由她的手指和呼吸落在我的脖子,脸颊还有耳垂,她的气息并不滚烫,却足够控制我。
“那我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彻底离开,我能感觉到她的爱是真实的,于是我的疑虑愈发深重,还是说我其实错怪她了。
我几乎是数着时间度过每一天,我和谭灵所在的国家有七个小时的时差,所以当我起床的时候,她正在进行下午的工作,而当她准备休息的时候,我也许正在加班,于是我们的联系变得琐碎了起来,一个新的消息也许需要十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但等待它是值得的,除了不能触碰她,我感觉她并没有走太远,嗯,还是有点远的,我想,一个人睡的时候就感觉到距离了。
但我并没有暂停我的检查计划,我尽量不着痕迹的翻阅着别墅里的书籍,照片,文件,我也知道这些行为和我在谭灵面前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但莫名的我又在这种矛盾里泰然处之,好像我并不认为这是谎言,我只是乐于表现出可以让她喜爱我的方式,被她爱着是一件快乐的事,被她浅褐色的眼睛看着,乳白色的牙齿咬着都是我喜欢的。
但是这栋雅致的别墅里并无一丝可以验证我怀疑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在证明我的怀疑是不可理喻,神经质的,我想着手里还有一个未被查验的电话号码,同时我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又在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因为我被谭灵宠坏了,我面无表情的收起书柜里放着文件的盒子,因为我想让她只说出爱我的话,我没有任何亲缘,谭灵带给了我现有人生中最亲密的关系,我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指责我的话,或者让她露出容忍我任性的表情,要是那样我宁愿被流浪体攻击,至少我受伤之后,谭灵都会特别心疼我。
她会抱着我在沙发或者阳台的双人秋千里,给我唱利莫里亚语的歌谣,又或者只是亲吻我的脸颊和我聊天,她很少说起她的来历或者过去,她良好的适应着这个时代,所以我很少会想到她其实是另一个种族,我听到我的肚子正饿得咕噜响,掏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了事,看到谭灵给我发的信息,是她今晚登台要穿的另一套礼服,我夸赞她好漂亮,然后发了一张我坐在她家旋转楼梯里的自拍,我鼓捣一下头发,好让我看上去像被遗弃的宠物。
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提醒着我的饥饿,我点开外卖软件,但屏幕上方突然闪出一条推送新闻,我草草扫过一眼,却定住了眼睛,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对方身份和地位使得我很难忘记,所以我毫不犹豫的点开了这条疑似名人负面新闻的帖子,毕竟他是谭灵唯一的亲人,我想我看一眼也无可厚非,忽略了充满煽动性的标题和文案,视频里一头紫色卷发的年轻男人正趴在吧台上喝得酩酊大醉,他的四周围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男女女,看上去他们像是在怂恿他,或者挑衅他,视频被剪辑成十分钟的版本,而那个年轻男人只是不停的喝,即使是我这样不怎么去酒吧的人,也看得出来他喝得太多了,他裸露出来的些微皮肤全都变成了红色。
这么喝下去真的不会死吗?
视频没有看完,我开始翻阅帖子下的评论,有心疼他的粉丝,也有幸灾乐祸的看客,也有自以为高深的家伙说什么艺术家都是成瘾者,会有这么一天也不奇怪,喜爱他作品的人与之展开了激烈的争执,在这些碎片一样的语言中,但我能从这些评论里总结出来一些信息:过去他从未有过任何负面新闻,并且他极其注重个人与公众之间的界限。
所以是什么让他在任人进出的夜场里喝成那样?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真的说起来,我并不希望他真出什么意外,他是谭灵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是恋爱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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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灵生日那天,我原本以为她会举办一个小型宴会,我按照她以往的喜好打扮了一阵,估摸着没有问题之后便拿着定制的花束和礼物去了她家,但临近的时候我注意到别墅周围只停着一辆古董车,我有些疑惑,还以为是自己来早了,当我走进去之后,看到并没有过多装饰的客厅,我才意识到这次根本不是以往谭灵会举办的那种至少有二十个人的聚会。
我低头看着身上的这条长礼服,开始思考是否要回家把它换掉,但谭灵像是立刻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一样,把在入口走廊磨蹭的我拉了进去。
她要向我介绍一个人,她说。她好像急着那么做,都忘了夸赞我的打扮了。
餐桌倒是一如既往的华丽又丰盛,有银质的餐具和烛台,我不知道那些烛火的颜色为什么是粉色的,而且它顶上的水晶吊灯已经够闪了,谭灵接过我手里的花束和礼物,又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我注意到在那些巴洛克式的靠背木椅里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这就是我想介绍给你的人,亲爱的,”她的声音有种愉悦的上扬,“这是我的外甥,他叫祁煜,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顿时有些紧张,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谭灵的家人见面。
谭灵看上去倒没什么在意,她拉开椅子示意我坐进去,我的动作有些僵硬,她便笑着捏了捏我的下巴,缓解我的紧张。
“你好,”我朝桌对面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第一印象是他和谭灵长得可真像,就算不说明他们的亲属关系,同时看见他们也会感受到那种相似,我下意识往谭灵的位置看去,想让她帮我接下话头,结果她却跑到吧台那头兴致勃勃的开酒瓶,我紧张得脸颊升温,对面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礼节上的疏忽,他只是盯着我看罢了。
很难不注意到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我脸上有东西吗?”我有些迟疑的问。
他盯着我,默不作声。
好蠢的问话。“你叫祁煜是吗?第一次见面、、、她没有告诉我,不然我也会给你准备礼物的,嗯、、就像是见面礼那样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对我的话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似乎连客套的回应都不愿意。
我只好作罢,只能硬着头皮等谭灵回来,大约他是不爱说话的人吧,我低头看着锃亮的盘子和叉子,实在是很难忽略这股视线,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悄悄抬起眼睛,他还是那么盯着我,我正想着是不是也要到吧台那边帮谭灵倒酒,但她已经端着银质的托盘过来了。
高脚杯子里的气泡液体在灯光下呈出淡金色。
“先来一点开胃酒吧,”她把酒杯分别放到我和祁煜的面前,最后放好自己的那份便坐进了主位,“这是我在一个小国家演出的时候买到的,喝起来相当不错,”她笑眯眯地撑起下巴,“今天好吃的可多了,没吃完都不许走哦。”
我看着一个大过一个的盘子,有烤的煮的煎的半生不熟的,看起来制作昂贵,完全辨认不出原材料,还有一些用于装饰的水果和鲜花,难道那些也要吃掉吗,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说这些肯定吃不下的。
对面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嗤笑,“胆子可真小。”
谭灵顺手就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子,不知为何我好怕他会发火,但他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
“你不是说她是深空猎人吗,怎么跟个娃娃似的。”
“今天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谭灵怼得好不客气,我想是了,这一看就是自家人。
“好好好,我这就吃,我全给你吃了。”
“你给我们留点儿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逐渐放松下来,谭灵使唤她的外甥把稍远一端的烤虾肉拿过来,我赶紧夹起一只放进盘子,红色的虾肉散发着鲜美的香气,我的眼神一定是暴露了,他问我是不是喜欢吃这个,我点点头,小声的说了句谢谢,他没说什么,反而像找茬一样的问谭灵为什么不把我喜欢的菜提早摆在我面前。
我:?
“那样摆桌子也太难看了,”谭灵正优雅的切着食物,“况且今晚不是有你吗,再远的菜你也能端过来。”
“要不是看你过生日,我才懒得理你。”我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心里又想着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盘子里的虾肉快要被我吃光时,他开始问我喜欢什么,我抬起头愣了一会儿,用叉子指着放在贝壳里的海胆,它就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但他却直接夹起贝壳放进我的盘子,一下就放了三个。
原来他不讨厌我吗?
“托你的福,”谭灵对我说,“他今天难得不像犟种。”
我只能睁大眼睛卖萌一样的看着她。
晚餐结束的时候桌上的菜并没有吃完,但谭灵拆礼物的好心情显然没让她在意这个,礼物都被她放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我注意到有不少礼物从包装上看就贵的要死,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礼物是不是过于寒酸。
“她会喜欢的。”
我猛地回过头,祁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沙发背后,手里换了一个古典杯,他今晚好像一直在喝酒。
注意到我疑惑的神情,他说,利莫里亚人对恋人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会发自真心的喜爱,我便想起来他也是利莫里亚人。
“希望如此,谢谢你。”
他又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今天晚上你已经说了太多次谢谢了。”
“哦,对不起。”
他的眼睛像是藏在眼睫里,我实在看不懂他的眼神,“行了,我有这么可怕吗,都给你夹那么多次菜了。”
我又赶紧说他很好,似乎是嫌我应声虫一样的反应很蠢,他转身去吧台里呆着了。
谭灵开始拆一个被银绿彩纸包着的盒子,丝带的颜色比谭灵的瞳色稍浅,我故意扭开脑袋假装那不是自己送的,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听见她把包装纸彻底撕开的声音,心里不免的还是紧张,于是便缩在沙发里咬指甲,也不再看过去,我听见她翻开了我送的礼物,她肯定也看到了里面文字,照片,还有我做的干花和拼贴,然后我就闻到她身上的香气笼罩着我,把我从自我怀疑的情绪里勾了出来。
她贴在我的耳朵边:“怎么不看我呀?”
就像知道我会闹别扭一样,她轻轻地揉着我的后颈,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一样的哄我,时不时还亲我几下,我想起家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连忙捂着耳朵不让她亲,香气混着酒气贴在我的皮肤上,我反应过来她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今天晚上她也喝了不少。
祁煜很是时候的从吧台里站起来,那些杯子和瓶子被他弄出不小的碰撞声,好像在表示什么似的,谭灵从我脖子里抬起头叫他别把她的藏品打碎了,他没好气的回应着,又拿起外套放在臂弯里,我意识到他准备离开,赶紧让谭灵去送他。
“不用,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让她送,我自己走了。”他自顾自的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我忽然像是福至心灵了一般叫住他,声音大得让谭灵清醒了一阵,紫色卷发的男人转身看我,挑起的眉毛像是在质问我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我记得你喝酒了,”我的双手还和谭灵的缠在一起,她一脸不满的瞪着我,我连忙抚摸她的背,“外面那辆车是你的吗?如果是那你还是打车回去吧,酒后驾驶不安全的。”
他略带防备的看着我,我又说,这附近比较偏远,最好用手机叫一个,他却说手机没电了,我把我的手机从一堆包装纸里翻出来,又给谭灵怀里塞了一个抱枕,然后才走到门口把手机递给他,“你用我的吧。”他接过手机,没有使用我已经点开的打车软件,而是打了一通电话,他让那头的人过来接他。
“是我的合作伙伴,他会过来的。”
“好,”我点点头,感觉到有些轻松,“总算有什么是可以帮你的了。”
“不用这么客气,”他说,接着就不再有下文,我站在原地,开始懊恼自己不善言辞,客厅那头安静得要命,我猜谭灵一定是困了。
“你去照顾她吧,我比她清醒得多,”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门,夜晚的风裹着冷意吹了进来,可这件礼服的作用是显露腰身而不是保温,我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哆嗦,祁煜又立刻把门关上,皱着眉头让我回客厅去,我说至少让我陪到他离开,他又像是生气了一样让我不用像招待客人一样对待他。
我在心里默默的放弃了,祁煜真的好难伺候。
我感觉到他又在盯着我,但这次我索性不管,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晚安,注意安全什么的,就慢慢走回了客厅,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我拧着手指走回沙发,看见熟睡的谭灵,她盘起来的头发有些松了,索性我便帮她把头发拆开,这样她睡起来能舒服些,紫色长发像绸缎一样漂亮,而祁煜的紫色卷发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
我准备把她抱回楼上的房间,却低头看见肩膀的位置有几块红色,这一看就是被谭灵啃出来的,我忽然茅塞顿开,祁煜也许就是看见了这个才不高兴,但我又觉得不对,他没理由因为这个不高兴,我摇摇头,晃动的头发扫到谭灵的脸,她迷蒙地念着我的名字,我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眼珠的颜色和性别差异,他们看上去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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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谭灵回家还有三天。
虽然我们每天都在联系,但我还是难以抑制住想她的情绪,又因为等待的时间正在缩短而兴奋,我开始忘记那些出现在半夜里的电话,我总是看见什么就给谭灵发过去,中午的饭,傍晚的夕阳,新买的首饰或者穿着睡衣的自拍,我还总觉得她那边的夕阳更好看,她让我好好储存自己的假期,到时候一起出去玩儿个够。
但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祁煜的事,一方面是怕她担心,也怕她因为担心而发挥不当,但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谭灵告诉我她要提前回来,我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但又立刻疑惑了起来,我问她是不是工作有什么变动,她却没有再回复,从我回的第一条信息算起,她已经十六个小时没有和我联系了。
我开始担心了,过去就算我们吵架也不会断开这么长时间,我开始感觉到害怕,因为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其他了解她去向的方式,如果她本人不和我联系,她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开始回忆她的人际圈子,她的经纪人认为我只是她的好朋友,她的同事寥寥见过我几次,她的朋友大多都是四处玩乐的名媛,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工作那么详细的情况。
谭灵有在电话簿上记录号码的习惯,她说电子产品总让她感到不安全,感谢这个好习惯,它就放在书房抽屉里,犹豫片刻后,我试着给祁煜打了一个电话,鉴于他近期的负面传闻,我猜他应该不会接,果然也如我想的那样,拨过去无人接听,通话也从滴滴声变成了忙音,现在我倒真的觉得他是在酗酒了。
我又给谭灵的经纪人打了电话,以往她的工作都会和经纪人一起进行,我只能希望越洋电话能够起作用,可电话拨通的速度快得超出我想象,接通后对面的声音让我有些慌张。
“你好,请问、、谭灵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呢,嗯,我是她的朋友。”
对方简单的和我问候了几句,在想起我的面孔之后便放下了警惕,他说这段时间谭灵并没有工作,她现在正在出国度假,我绷紧的弦突然断掉,只剩下机械的说话功能,电话挂断之后我静静的坐在旋转楼梯里,搜刮着记忆里所有的碎片,事情的发展就像忽然坏掉了一样,我想着我是怎么送她去的机场,她又是怎么亲吻我的,我想起她的呼吸,她的声音,她穿过的衣服还有她的头发,我的呼吸像是梗住了一样,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我躺在坚硬的阶梯上,对角那块儿硌得我有点儿疼,我安静地擦掉脸上的眼泪,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想回家——准确来说那只是猎人协会分配的住处,但它至少让我可以有另外的地方可以去。
我想要收拾点儿什么,但我发现我留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以至于无从下手,我的眼睑已经被我的毛衣擦红了,但我依然止不住的抽噎,索性什么也不想管,只带走了猎人公寓的钥匙,我没有打车,晚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配上我通红的眼眶和惨白的嘴,一路上倒是吓到不少行人,和谭灵同居的时间太久,我自己的公寓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痕迹,有些长期不使用的家具甚至盖上了白布,我打开顶灯,坐在沙发的白布上,我因为哭得太久而头疼,便直接趴在沙发里睡着了,但我想我也没睡多久,因为天看上去还是黑的,我被手机的振动吵醒了。
下意识的,我还以为是谭灵。
“喂,我才看见你给我打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不是熟悉的声音,我呆呆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了,”对面的人好像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我想这人一定是打错了,便直接挂掉了电话;可对方又打了过来,我连着划掉几次,对面的人锲而不舍,我只好接起来。
“是不是谭灵欺负你了,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但你不要挂掉好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吗?”对方说了一连串,我就只听见“谭灵”两个字,我的嘴张开了又合上,我感觉我的喉咙有些肿。
“你是、、、祁煜?”我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了,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敢这么直呼谭灵大名的人大概也只有他。
“对,是我,你别担心,”他听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气,“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还好吗?”
我好长时间没说话,祁煜似乎并不急着要我回答,也没有再问,只是耐心的等待,于是我想起来原本是我先给他打了过去,他只不过是回播了过来,但他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呢?
“你好,”我的声音听上去难听极了,“没什么事,是我打扰你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祁煜已经立刻反应过来了,“那你原本要跟我说什么。”
“你,你为什么知道这是我的号码?”
“因为这是谭灵给我的,她怕她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闪失。”
听到她的名字我又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我没有心情去思考他声音中的急切,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
“我原本是想问问你好不好。”
祁煜可没被我的回答糊弄,“可是听起来,你好像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
我摇摇头,又想起这时对方看不见我,“是我看到之前的新闻,所以想问问你。”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像是为我找到的好借口喝彩,“原来是这样,那些报道都是真的,所以我被我的合作伙伴管的死死的,现在一个酒瓶都没有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告诉我,“酗酒伤身、、、、不管发生什么,爱惜自己要紧。”
他立刻就顺着我的话反击了过来:“那你呢,你有爱惜你自己吗?”
不知道该说他敏锐还是咄咄逼人,我不想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他让我陷入了一段需要思考的沉默,而他那边也安安静静,丝毫没有挂掉的意思。
“我打给你、是因为,”我吞咽了一下,“我想问问谭灵有没有联系过你,我、快有一天联系不上她了。”
“我,我很担心她,”说着我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但却是因为更多原因。
“你别担心,谭灵过去也会这样,忽然走掉一段时间不通知任何人,”他又顿了一下,“但她也不应该这么对你。”
我忽然好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呢,人们往往会站在自己亲属的那边。
“你现在在哪儿,谭灵的别墅吗?我可以过来陪你。”
我摇摇头,“我在我自己家里,谢谢你。”
“哦,好吧,”他听上去闷闷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打给我好吗?”
“谢谢。”
我听到他叹息一声,因为太安静了,“没关系。”
我开始沉迷于工作,或者说,我需要工作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否则我会因为想起谭灵而不由自主的哭起来,这几天最高兴的人是蒋楠,我杀的流浪体把整个组的业绩都带了上去,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谭灵始终没有联系我,我发出去的消息和语音电话全部石沉大海,我也不再回别墅居住,猎人公寓的白色被单被我一个个掀开,我只能说服自己不要回想有关她的记忆。
在与流浪体厮杀的乐趣中,常有不注意的时候,我简陋的包扎手法经常弄脏我的家具,我冷漠的看着自己走向一个自暴自弃的路径,终于折腾进了医院,但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祁煜,这家医院与协会有长期的合作,但祁煜看起来不是被流浪体打断了骨头才进来的。
他正忙着从护理人员的眼皮底下逃跑,甚至还换装成了医生,我坐在轮椅里晒太阳的时候看见他顶着一头紫色卷发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然后他也看见了我,霎时他的脸色变得极差。
说实话我能理解,换作是我要从医院溜走也不会想要看见认识的人,我本来想要无视,但他没给我这个机会。
“你的腿怎么了,受了什么伤,怎么包扎得这么厚,”他急急忙忙的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指着远处看上去很生气的护工,“他们快追上你了,你不跑吗?”
我好心提醒却没换来礼貌和感谢,“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自己都这样了还有时间打趣别人。”
因为定时服用药物,我的反应很迟钝,对他的责怪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祁煜快速地转头看了看,问我想要回家还是留在医院,我说,我想回家;他便把我从轮椅里抱起来,我愣愣的看着他的下巴,一是没猜到他的举动,二是没想到他的力气居然还挺大,光是看脸根本想不到的程度。
“先一起走吧,有什么回头再说。”
说实在的,他这么能折腾的人看起来不像有病,他带着我灵活的窜进了医院的地下车库,又让我把他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出来,并让我按下按钮以便确认车子的位置,一直到他把我放进副驾驶,他开始驱动车子,他连呼吸都没怎么紊乱。
要不他来做猎人算了。
“你为什么来医院,”我实在忍不住好奇,“你生什么病了?”
“喝酒,”他调整了一下座位,“然后就被老唐丢过来了。”
酒有这么好喝吗?
“可你看上去、、好像挺好的。”
“是啊,可我那天是真的喝吐血了,估计是把他吓着了吧。”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你呢,怎么受的伤,打流浪体吗?”
我点点头,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一侧。
“她不在,你用不着这样。”
这句话让我难得地瞪了他一眼,他也没有退让,“我说得不对吗?她不在,你受再重的伤她也看不到。”
我开始后悔跟他一起出来,他也没再说什么刺激我的情绪,只是沉默的开车,我因为受伤和少食而昏沉了一路,当他把车子停下来,我才注意到这里是我完全不熟悉的位置,但看上去好像离海很近。
他把我抱出来,又继续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说。
“去我家,我好照顾你。”他说。
“我要回我自己家。”
“是吗?那你要怎么吃饭,”他一边说一边走的更快了,“你也没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或者我带你去谭灵那里住着,你好接着天天哭。”
“谢谢、、但你用不着做这些。”
“生病的人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力,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腿能跑的动?”
他的做法实在是太突如其来了,但如果他是因为谭灵的要求而选择照顾我,无论如何我都觉得很难受,
“你不用因为她、、勉强自己,你根本没有照顾我的理由,这本来就是在麻烦你,”我咬了一下指关节,决定还是把话说完,“谢谢你愿意带我出来散心,你可以把我放到能打车的位置吗,我会自己回医院的。”
他没有给我任何答复,在我的后背和膝弯的双臂依然有力,我想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跳下来也被他识破,他皱着眉头让我听话点,我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一边又有些害怕,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我很茫然
“……”
“你为什么不开车到你家门口?”
“因为那辆车不是我的。”他说。
“那是谁的?”
“不知道,钥匙在医院里顺的。”
我慢慢地抬起头,他的表情坦然得可怕,真该让那些八卦记者看看,酗酒算什么新闻,偷车跑路才是。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还是摇头,他又开始问我别的,喜欢和讨厌的食物,喜欢的颜色或者花朵,我有的没的回复着,直到他抱着我走进他家,这片海岸唯一的居所,我再次表示可以自己走,但他还是坚持把我抱进屋子,再放到沙发上,我本来以为谭灵的别墅已经够华丽了,但这栋建筑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我对他是个名人这件事稍微有了点儿实感。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把用于伪装的白大褂丢在一边,“还是说想要先吃东西。”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呆滞,不然他不会一边叹气一边过来摸我的额头。
“怪我,你都已经这样了。”
“我没有发烧,”我摇头,皮肤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摩擦了一会儿。
“体温正常,”他的手移开了,“我带你去休息吧,等你什么时候睡醒了,再喂你吃东西。”
“我不是小孩子。”
“好,你不是,”他又把我抱起来,这里也有和谭灵家类似的旋转楼梯,被祁煜抱着上楼的感觉就像是漂浮在白色海螺的内部,他打开其中一个房间,我闻到了轻微的油画味,这里窗帘拉得很严实,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身下的床垫软的要命,我受伤的那条腿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我在他走出这个房间之间朝他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可是屋子里太暗,我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要说不感激是假的,我一点都不想呆在医院,我总是能听见半夜的杂音,有时候是其他病患的呻吟,除了医生的提问我不和任何人说话,过去我受伤住院都是谭灵把我带走,但她不在的时候我就只能留在那里了。
我蹭了蹭枕头,真丝的材质让人联想到婴儿的肌肤,宁静又黑暗的房间让我想起谭灵,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我受了这样的伤,她会推掉所有的工作陪我一起窝在床上,并试图让我辞掉在猎人协会的工作。
我咬了一下舌头,拧着头把眼泪埋进枕头里,其实我也知道不管我做什么,有关她的回忆总会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把我推进循环的坏心情中,我能做的只有无可奈何的接受,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罢了。
Ai1_E on Chapter 1 Sun 21 Sep 2025 05:11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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