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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瓦拉联盟王国

由中央星区、附属星区、边防堡垒星区组成的议会君主立宪制的联盟王国
全称为Kalevala Forbundskongeriget，缩写为K-F

中央星和中央星区

中央星为卡列瓦拉联盟王国的中心星球——首都星，由与周围的星球形成中央星区
中央星全称为Keskiö
中央星区全称为Keskeinen tähtisektori，缩写为KTS

附属星区

附属星区是靠近中央星区，处于中央星区正面和背面的星区（亦可称之为以中央星区平面为分界的盘上星区和盘下星区），由数颗具有统一公运行轨迹的星球组成
附属星区全称为Alainen tähtisektori，缩写为ATS

皮鲁星区-波赫约拉星

波赫约拉星位于处在中央星区背面、北方偏向的皮鲁星区，属于盘下星区；由于区位特殊运行轨迹复杂且为中央星负对位星，受中央星区直接管理
皮鲁星区全称为Pyry alainen tähtisektori，缩写为PATS
波赫约拉星球全称为Pohjola tähti，或直接称为Pohjola

列瓦涅星

列瓦涅为卡列瓦拉外围附属星，位于中央星区西方，无所属星区，属于盘上区域。以列瓦涅为例，区位较为松散的边缘附属星无法形成一致行政区（附属星系）进行有效快捷的控制管理，因此不受到联盟王国重视，通常自给自足
列瓦涅星球全称为Lievane tähti，或直接称为Lievane

西四星区

西四星区是边防堡垒星区，由许多宜居或不宜居的星球组成，位于附属星列瓦涅星球外围
全称为Länsi 4:n tähtisektori，缩写为L4NS
边防堡垒星区总称为Rajasektorin linnake，缩写为RTL

黑翼军团

为保卫列瓦涅等王国边缘附属星而自发组织的自卫性质武装，后成为卡列瓦拉正式军事力量
全称为Mustasiipinen Legioona

图尔萨神权国

情报：没有来自卡列瓦拉情报部门的统一情报，据情报人员和前线作战人员称，图尔萨具有与卡列瓦拉相近的科技水平，其军队作战风格残酷狠毒，图尔萨舰队均有海怪图腾标识，机甲材料无法重复利用，通常在图尔萨作战人员死亡后，机甲失控自损毁。
图尔萨核心势力/政权/控制中心位于星系爆裂带间的恒稳星球，卡列瓦拉军事作战人员尚未成功穿越爆裂带登上恒稳星球。图尔萨人与卡列瓦拉人无明显差异，语言互通，尚未有图尔萨俘虏提供相应情报，被俘人员通常在两周内神经元退化。
全称为Turso Teokra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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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Match

张辽接到系统匹配的结婚指令时，人在西四星区。战火刚熄，看着信息接收器里那一则匹配成功的通知消息冷笑出声。他点都懒得点开，关掉接收器径直去了机甲维修仓。

西四星区是由相对中央星区的方位和编号命名的边防堡垒星区，由十几颗互相吸引或排斥、转的乱七八糟的星球组成。中央星区，散布在周围的附属星区，更外围的边防堡垒星区共同组成了庞大的，由无数星星组成的新文明王国——卡列瓦拉联盟王国。中央星区是卡列瓦拉联盟王国当之无愧的首都星，是一切辉煌文明和繁荣兴盛的中心，如同古老传说中的太阳系一样。而剩余一切皆是附属，无数星球拱卫着中央星区，像黯淡的星星藏在太阳的光中。

西四星区里很多Alpha接到匹配通知会立刻服从命令回到中央星去和那个Omega或者Beta结婚，在星区多年，比起渴望一个配偶，他们更渴望匹配之后的平稳生活，如果那个匹配的结婚对象温柔可爱就更好了，当然他们也没得挑，遇到脾气暴躁能文能武的匹配对象也可以接受，无论是Beta还是Omega总归是被整天火气震天武力爆棚一言不合就再练习场约架的Alpha好多了。

生活在中央星和附属非战区星球的人们还能自由谈恋爱结婚，这些在战争星区多年的Alpha除了参战前就有结婚对象的，大多都会选择系统匹配或者被强制列入匹配，如张辽。

张辽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尤其是现在。他生在远离中央星区的附属星列瓦涅，那时候黑翼军团还只是杂牌的防卫组织。他在西四星区呆了快十六年，不是中央星两所军校出身却在四年前当上了黑翼军团长，手下机甲部和战舰编队能和装备精良的联邦军团掰手腕。

四年前，一直滋扰卡列瓦拉的图尔萨神权国派出一股舰队洗劫了列瓦涅。抢了财物后，丧心病狂的图尔萨杂碎对着列瓦涅肆意轰炸，原本不怎么富裕的附属星被炸成真正的废墟，张辽从小常去的橡树小酒馆连一块儿木头牌子都没留下。

老军团长在附近巡逻时第一时间带着张辽登舰支援列瓦涅，他看到屏幕上传来的家乡被轰炸的影像，驾驶着舰艇追了上去，完全想不通他们怎么能逃过西四星区坚固的防御网袭击列瓦涅。在无归属区，他追上了图拉斯的疯狗，击落了每一艘载满血腥财物的飞船，然后把船上的人一个一个抓出来，击毙在了无人区，他们甚至来不及开启作战机甲，来自宇宙的罡风就将他们的碎尸与荒土冻结。

为了这场对敌人的处决，中央星议会和军事协调委员会暂停了他的一切职务。之后，其他边防堡垒星区也在无预兆情形下被图尔萨舰队突袭，接着老军团长在巡防时被图尔萨机甲特遣队攻击殒身星海，直到这时他才被放出来，被任命为新的黑翼军团长。

当年，老军团长屡屡和图尔萨舰队交手，靠着散打游击从图尔萨舰队缴获了舰艇武器旧机甲，之后又打了几场漂亮仗，中央星才将黑翼自卫队也收编入联邦军队，改名为黑翼军团，又把列瓦涅附近的西四星区批给他们和其他几个军团当基地。

列瓦涅和老上司……这场战争无论如何都会结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和他的机甲踏上图尔萨星系的星球。这四年经历了无数残酷战斗，现在是少有的图尔萨军队被他们压制且能更进一步的好时候。抛下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好局面去中央星结婚？啧，不知道中央星的贵族老爷们是喝了多少酒还是吃多了迷幻药。

加入系统匹配纯属是老军团长为下属统一报名时的好心之举，但无奈张辽表示反对时，名单已经交上去了。等老军团长战死，他坐到军团长位置，就只接受自愿申请了。中央星发了几封申斥通告，张辽看都懒得看，有本事就来打仗，没本事就躲在金子宝石堆里喝到死吧。

这几年陆续有人匹配成功回中央星结婚，婚后有人回来也有人转职去到了和平星区或者附属星，总之战争中的边塞堡垒星区里留下结婚的人是少数，毕竟可没有几个想不开的Omega和Beta参与匹配，也没有人喜欢抛下舒服便利和平的中央星和附属星来西四星区这种地方的。

战争不断，西四星区早就不适宜人居住了，驻扎军团皮糙肉厚不讲究。墙体坑洞，路基外漏，机甲老旧，少有的酒馆里都是些电线头外漏的旧机器人，没什么可享受的，但是也没人管得着。张辽费了许多力气占据的这几颗星都是如此，中央星手再长也不会没事来招惹各处堡垒星区的人，虽然能源和各类补给比起直系联邦军团并不多充足，但好在能源矿料自给自足不成问题。

总之，张辽不是个太幸运的人。

比起战争，那封匹配成功的消息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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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he One

列瓦涅临时收容所里，一名刚值完一轮班的优秀女青年从抽屉里拿出滴滴滴响个不停的信息接收器，看到了和另一条相差无几的消息。

“系统已为你完成匹配，请速回中央星登记结婚或遵循其他习俗完成此项要求，恭喜。

附件：匹配人资料。”

我关掉接收器，愣坐在椅子上，方方正正一扇窗框住弥蒙星云，已经连续值班48个小时了，我无法思考，需要休息。

脱下外套躺在窄小的床上，我想，我要结婚了。

终于能从这个鬼地方走掉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可能不是百年是千年万年啊我的老奶奶，列瓦涅自转周期和中央星根本不一样！这里的一天以中央标准时计，但实际上要经历整整24天让人头晕眼花的白天才能轮到更糟糕的24个黑夜。我再也不想呆在这个亘古长夜无尽白昼里了，我宁愿回波赫约拉那个只有灰色牲口和暴风雪的老家啊，按时看到太阳和月亮对我这样脆弱的Omega可太重要了！

太激动又太疲惫以至于直接昏迷到第二天傍晚被饿醒，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去冰箱里找了一块儿面包一包腌菜还有一盒咸奶酪，狼吞虎咽一番之后，胃里才不再收缩的难受。

住在收容所里，吃住办公都是在这间窄小的房间，床正对着窗户，无事可做的时候只能看着顽强野草的后院和天上惨淡的月亮思考人生，物质极度匮乏的地方，思想毁灭性的丰足。此时月亮白的像裹尸布一样。刚才划过天空的流星或者是战舰的炮弹像是箭矢，闪亮的尾巴被末日之神拴住。

黑夜时间太长，节律混乱，我和收容所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有时候无端的沮丧和生气，脾气忍不住，大家时不时就要打上一架……是的，白天的时候睡不好，大家都累得像条狗，说话都懒。黑夜刚来的时候终于能睡好觉，心情能好几天，接着就是漫长沮丧又压抑的二十个黑夜。大家眼看着笑容消失了，变得冷冰冰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我是Omega，最多能和Beta打个偷袭战。打完了两条疲惫的狗坐在地上恹恹的，看……月亮。

真的过不下去了！啊tui！

原本在中央星军校上学上的好好的，因为惹祸被停学，索性在学校征兆“援助列瓦涅”小队的时候，直接跑路。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呢？隐瞒自己是个Omega去列瓦涅，说不定可以遇到躲起来的图拉斯疯狗，然后立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让学校考虑自己戴罪立功，说不定之后还能进参谋部。

援助列瓦涅的第一批救助人员要的太急，审查人员也只是看这些来报名的人是不是四肢完好能干活，拿着报名纸混在寥寥几个排队的人中，很快就顺利拿到了来列瓦涅的工作证和船票。招够一船人后，简陋的招工处被拆掉，那一沓报名单还没来得及被录入系统就进了碎纸机。回家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去药店买了足够一年用的抑制剂，转头就来了这个黑白轮转的破旧星球。

是的，没有人比我更天真了。当初还没下飞船，船上开始疯狂传西四星区的特种舰队追到了轰炸列涅瓦的突袭敌队，杀光了所有人，包括那些投降的俘虏。动手的那个舰队长被关起来了，上面在讨论该怎么处理。

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有些丧气。但下船后，看到除了几所异常坚固的军事小学和中学还有防空洞，其他建筑都被炸得零零碎碎，也没什么想抢点儿功劳的心了。失去住所的人们都住在几所小学里，建好收容所后，无家可归的人就住进了收容所。

第一年，忙于重建家园，一切都在变好，黑夜白天也可忍受。我经历过两次发情期，一有苗头就开始用抑制剂，一个分化成熟的Omega大致会两个月发情一次；我这种成年后进了军校接受药物抗性试验后才分化的，大概信息素和激素水平都失调，所以发情期也比别人间隔久。

与我一样来自皮鲁星区-波赫约拉星的情报学院院长娄希就是Omega，她说，你这样挺好的，不影响训练。

看着那些发情期正常，在战术学院觅得良缘的Omega同学一个个退学，我也觉得院长真是太对了，娄希大人，我永远是您忠诚的学生。

第二年，我只迎来一次发情期，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稀少的发情期而高兴。

这两年，因为中央星没有提供多少援助，列瓦涅的恢复建设非常缓慢，本来这小星球上的自治会只能勉强维持大家的生活，先给学校复学，原本就不多的工业产能损毁泰半，只有必需物资制造处恢复了生产，来自外界的援助一直都少的可怜，几乎都是西四星区送来的，矿拉去造机器，能源给关键设施供电，其他的想要更多也没有了，药品他们也要用，能送来的紧巴巴的，抑制剂就跟不用说了，战区都是些Alpha和Beta，有Omega也用不上抑制剂这种东西。

我就准备了一年的抑制剂，结果幸运地用到了第四年。

这是我在列瓦涅的第四年，刚过去的第三年，从年初提心吊胆到年底，我却没有经历任何一次发情期，做身体检查时发现Omega分化停滞了，大概是卡在了成为Omega的路上，我有点儿慌立刻报名了中央匹配，那天距离现在不到一个月。

这相亲速度也太快了吧！提着的心放下来了，虽然我对列瓦涅也有感情，但是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不只是过长的白昼期和黑夜期，不只是大家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波动，更糟糕的是，三个月前，中央星单方面切断了和列瓦涅自治会的联系，因为自治会疏于区域治理过分依赖中央星，且隐隐有传闻自治会有勾结敌方的嫌疑。

列瓦涅，这个被图尔萨疯狗炸了的附属小星球的自治会勾结敌方，到底是什么人嗑大了发的公文？中央星上下议会和首相都脑子开天窗了么？！

我看了眼《卡列瓦拉联盟王国宪章》，首句是“中央星永远闪耀，给附属以保护与荣耀。”

看来是列瓦涅配不上享有中央星的光辉了。生气又无奈，这波儿半截身子入土的上议会贵族老爷可能是真的不行了。但是但是…列瓦涅的恢复建设已经接近停滞，没有外部援助，只靠列瓦涅自治会和星球居民忙上忙下，很难再有进展了。更不用说，一顶若有似无得通敌帽子一扣，就更难办了。

从中央星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们不打算管这个小星球后，列瓦涅的居民对待来自中央星的援助人员都有些异样，前几批救援队除了几个本来就出身列瓦涅的都登上了回中央星的飞船。到底是谁在中央星嚼舌根！我一定要写一封，不写十封控诉信，塞满议会邮箱，砸到议会长的坚毅书桌上。

这一波召回实在可疑。我还收到以我的学校——紫杉谷军用技术学校的名义给自治会发的公文，念在我在这里服役劳苦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要调我回去。

但是……我不想也有权不回去，因为我的院长亲爱娄希女士，下达了新的任务。

“去西四星区吧，我的孩子，不用回来了，完成任务你就能毕业了。”

并且，与这封密送一道来的消息是，西四星区和图拉斯全面开战，同西四星区关系和洽的其他防御堡垒星区航道扩张并暂时封锁，除了中央星召回，任何人不得靠近防御堡垒星区管辖航道。

娄希院长的命令高于一切。于是，我就只能留下来，等着我的匹配结果和下一步任务安排。

看看老天是让我回中央星，还是去西四星区继续开展我的实训任务，毕竟上一份间谍实训是潜入瓦尔哈拉战术战斗学校作战实训制服某位特意来学校观看实训的Alpha指挥官，结果那天……我被战场上的教官发现，为了脱身不得已嗑药进了发情期。那一天我被娄希女士揪着头发从演习场上拖了下去，实在是丢人透了。

当然还有更丢人的，“发情期Omega出现在瓦尔哈拉战术战斗学校Alpha机甲实训场造成演习暂停”上了校报头版头条。

这次希望能早点儿完成间谍实训，我就能毕业了。

我还在幻想命运给我的剧本，一则简短的通讯切入：

“前方战事紧急，无法服从匹配。

——黑翼军团长-张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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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o Life

黑翼军团长！竟然是西四星区三位军团长之一的黑翼军团长，就是他为列瓦涅报仇吃了处分又在老军团长战陨后接任！

我何德何能，哦不，匹配中心果然慧眼识英雄！不必回中央星，还能进入西四星区完成娄希院长的任务，幸运女神真的在亿万群星中看到暗淡的我了么？谢谢老祖母，您在外漂泊的蒲公英一样的孩子今日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就算用一辈子不发情来换我也愿意啊。

我点开他的个人资料，头像是黑色的机甲，连张正脸照片都没有。其他信息也是寥寥，出身列瓦涅，然后是几场在中央星区和附属星区都传遍的战斗功勋记录。见不到这位Alpha长什么样子我有点儿失望。

没关系，现在还能驾驶机甲在前线持续作战的Alpha至少四肢健全，对我而言，只要他还能产生足够多的Alpha信息素刺激我继续分化已经足够了，至于是老是丑，我不在意。

只是……唯一的难处是对方似乎对我并不满意。我充分理解对方的苦衷，和图尔萨的局部冲突这几年越发演变成一场全面战争，哥德尔宫里首相带着内阁和议会还有军事协调委员会因为各种情报财政乱做一团吵翻天，国王被吵的头大带着贵族亲眷在独属王室的附属星名为度假实则躲清闲。前线边防堡垒星上军团勇士们仍在奋战，可这些无能政客和贵族老爷这么推诿扯皮，太可耻了!

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让防卫堡垒星的军团长这样重要的人物为了结婚这样的小事回去一趟。事急从权，自然应该我去找他。

再看这位结婚对象的资料，越发觉得对方贵为军团长，又是个单身Alpha，为什么要拒绝一名永远忠贞柔顺的Omega呢？他是别有所爱所以才这样英勇作战，只为有一天回中央星向国王求娶心爱的人？要真是这样，等我完成任务，他大可以和我离婚再去追求真爱。啊别扯蛋了，有所爱还加入匹配干什么。

我斟酌语句，修通讯一封。
“尊敬的军团长，我愿意前往西四星区与您完成匹配。 ——您的Omega”

接着从黑夜等到黑夜，我终于得到了回信。
“航路封闭，原处停留，我会告知匹配中心将此次安排作废。 ——张辽”

作为一位深受爱情文学毒害的Omega以及一名受到完整训练的情报人员，我不接受这位军团长两次的拒绝。我铺开纸，洋洋洒洒写了十页手写信，陈述我的过去——一位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凄惨少女如何从恒星暗淡阴霾不散凄风苦雨霜雪寒彻的波赫约拉Pohjola去往中央星区求学的故事；从矮矮树苗便与比自己年长的同学们一道在紫杉谷军用技术学校训练、学习，然后在知道列瓦涅需要我时毅然来此，在列瓦涅工作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这里比起西四星区也并没有更好，可我吃得好睡得香还能干！我能适应任何艰苦的环境，誓死遵从匹配中心的决议！

这封慷慨陈词衷心情切的信想必比张辽手中我的资料更动人，如果让娄希院长看到，一向严格的她也一定会大加赞赏。

我满意地把手写信送到西四星区来送药品的补给舰的军官手中，并给对方看了盖有卡列瓦拉联盟匹配中心标识的匹配决议中张辽的资料，对方立刻毕恭毕敬的对我行了个军礼。

“军团长夫人，我保证为您把礼物带到，您真是温柔可亲。”他微红着脸，仰首挺胸回了舰舱。

我回到收容所，站在房顶，看着那艘补给舰关上舱门淡蓝的燃料火焰喷出，飞速升空，震荡甩尾之后消失在天空中。

看来西四星区有自己的补给来源啊，这次的舰艇比之前的都新，这个年轻军官还不习惯新的燃料动态系统，啧啧啧~娄希院长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才发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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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在机甲室里呆了一整天，纯黑机甲只有关节润滑处浸出冷光。他刚走出营地，就碰到了去列瓦涅送物资回来的副手高顺。
“军团长，这是夫人给您的礼物。”青年将二次利用的印着“列瓦涅物资捐赠”的盒子递上。
张辽冷着脸，撇了他一眼，“什么夫人？”

“您的夫人啊，我今天见到了，她可是列瓦涅收容所的物资主管、列瓦涅工业恢复组的组长、临时小学的家政和美术老师，还是自治会民兵机动组的成员负责战术布置，是个很能干很可亲的Omega。您什么时候去接她？现在跃迁通道管制，您要是没空，要不我再去一趟？”
“你……”张辽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个用旧橡木雕的涂了黑色的机甲，下面是厚厚的信封，“算了，你不用去。”

张辽返回机甲室，看着手里木雕和静默的黑色机甲，取出了信，字迹工整，言辞恳切，用词优美，又不乏动人的修饰……他能想到，信的作者是如何一句句写下这些话，脸上又是什么样自我肯定又得意的神情。

“真有意思啊，竟然把别人都当蠢货。”张辽登上机甲，关上舱门，把信放在一旁，“既然想来，那来了可别后悔啊，死孩子。”
“花勃，去列瓦涅。”
机甲载人舱内是青与黑相间的金属座椅，屏幕投射出盈盈绿光，“执行指令。”无机质无感情的声音是张辽最喜欢的。

机甲室在营地中心，平顶如轮机一般旋开，黑色的机甲升起，继而如隐形炮弹般冲入暗红星云，擦亮坍缩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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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on Bon

“组长，咱们六区的冰储仓库群断电了，之前普兰农场送来的物资都在里面！”
我刚给小孩子们上完美术课，一出学校，还没想好是回收容所还是去看看别的地方，就被突然跑来的自治会工作组的成员抓到，听到了这个惊天噩耗。
“临时供电呢？”
“开了，没反应，已经在漏水了。”
和他一道上了低空飞艇，他开了通讯器给我看现场的情况。

列瓦涅主要食物来源就是几个大型农场养的从古地球带出来的会光合作用的植物，在二十四个白天里不眠不休地进行光合作用和长出膨大的块根块茎储存糖分、脂肪和蛋白质。剩下的那些会分解岩石、异色光合和地热共生的没有一个好吃的，更不用说还有些肉食性植物，白天黑夜都想着吃人。

储存粮食需要大量的能源，可列瓦涅没有那么多可用能源，被轰炸前星球粮食储备就只保存一个周期所需，现在才是第四个黑夜，整个星球在黑夜中里的口粮是被严格限定的。更别说收容所承担着给列瓦涅星球六分之一的人调配物资分发食物的任务，冷仓里的食物真要损坏要再调来恐怕没那么多的余量。

无论什么时候浪费粮食都是极度可耻的事情！

开飞船的自治会成员是个列瓦涅土著，这会儿已经急坏了，“要是食物保不住，可以提前给附近的居民分发，让他们自己储存么？我们现在哪里能找到这么大的冷库，我们人手也不足啊，该死的中央星召回了那么多人！”

“先看看能不能修，其他五个区怎么说，现在他们的仓库满着么？”要分发也只能分一两天，每家每户现在都被限用能源，要是分出去，根本放不到二十天。”

飞船都没挺稳，舱门已经打开，一股风差点儿把我卷出去，还好我扣紧了安全带。

列瓦涅的冷储系统是几千年前建的，隔了这么多代人，还能修明白早就没几个了，要不然之前被轰炸也不至于工业区和大部分系统都直接歇菜无法修复。

几个负责日常维修的机械师早就进去排查情况，我看着茫茫一片硕大的青色冷仓顶发愁，比一粒沙还渺小。可自治会负责六区其他事务的几个组长也赶来了，一个个都看着我。

“六区现在虽然就是个收容所，但好歹养活这么多人，要不和自治会商量一下，先挪一部分人去其他区，配给的食物也一并带去？”有个Beta提议道。

这要是实在修不好，也是个好办法。

这一片都没了电，夜幕也不完全漆黑，能看到黯淡的星星在头顶放射黯淡的光线，我们几个人黑黢黢的。

据说除了被炸的那几天，列瓦涅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情了吗，怎么偏偏在我要走的时候……

我正准备和其他人一起去维修仓，我们几个的通讯器同时开始暴鸣。

我已接通，那边传来不可置信到绝望的声音，“仓库群不是停电，不是坏了，地下能源储备池空了！”

这怎么可能？

等我们冲去能源中枢，几个机械师几乎要把脑袋都抓破了。

“组长，我们看了半天，线路和智能中枢都没有故障，临时供电系统不起效，我们用蓄电池检查才发现，是能源储备池没有输入了！这怎么可能发生的？白昼期结束前我们来检查过，仓储区的储备池至少有70%的余量，足够度过这个黑夜的。”

“怎么会是储备池空了确定不是显示故障么？”另一位组长焦急道。

“不是，绝对不是，就是……储备池空了，我们准备一会儿从地下通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这种事情……”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Alpha机械师，他仍然还不能相信自己发现的事情。

我和周围人对视一眼，地热、核能、光、宇宙风暴和引力潮汐，现在没有光，能源供给连消耗都供不上，更不可能补足能源储备池，怎么会这样？

“我们还有两个小储备池，先去检查这两个储备池的余量。我去和中央星汇报。你们联系自治会其他区的人，都去检查储备池。别让更多人知道。我和……”我又看了一眼周围，“我去检查储备池，储备池至少能供给六分之一人口24天食物冷储的能量，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绝望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密通讯一封封发去自治会其他五区，飞船往四面八方散去。我驾驶着小飞艇往储备池能源中心入口疾去，心脏砰砰跳动，脑袋里冒出了无数在约通海姆间谍中心看到的档案资料，在飞船上，我斟酌语句，娄希院长汇报了情况——“列瓦涅可能正在经历战役档案Jö-Vol.771记录的帕塔司能源逸散事件，发生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尚未出现瞬时真空衰变和奇异物质威胁，未通报更多星球居民，Frigga011请您指示。”

帕塔司能源逸散事件没有亲历者，只有前线情报人员在能源消失发生时留下的通讯，那一天巨量能量压缩成为奇异的纯能量晶体，然后炸掉了帕塔司星球，那时候联盟王国尚未成立，整个星球变成宇宙中的尘砾。

“你现在在哪里？”通讯接入，时隔三年我又一次听到了娄希院长的声音，严肃柔和。
“刚抵达异变中心。”我跳下飞艇，狂奔到地下储备池入口，完成身份认证，通讯在入口旋门关上的一刻被切断，坏了，我忘了这里屏蔽一切电磁波动了。

进入一层能源中心，这里是已经全自动运行几千年的，能够自动计算调整并接驳多重能源的智能中心，可眼前的屏幕全都是黑的，只有屋顶上的放射萤石还在发光。

整个储备池的结构比防空洞还要坚固隐蔽，既能防外部袭击又能防内部爆炸，自能源中心系统启用，从没有一天停止运行。

可这一天，竟然被我赶上了。

我从大厅一层层下到更深，这里现在比地面都黑，上万个巨大的地下绝缘储热罐和拓扑晶格组成能源转化阵列。“白昼期”和“黑夜期”拓扑晶格会不停的震动，产生能量或者储存能量，像是深海凸起翻起波浪。

而现在，他们就在我眼前，如同死火山一般，而火山中心有一颗脉冲星般的火种从暗到亮再到暗的点，一个本不该在此出现的东西，一个奇异物，它不停地吞噬着黑暗，离我越来越近，稳定地一边靠近一边看着我。这个体量的能量炸不掉整个星球也足够引起星球核爆裂了，一个火种，一条引线，一颗星星……

所以，我要死了么？今天，列瓦涅要完蛋了么？

那颗奇异的星星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占据了我全部的目光。如果今天就死掉，如果列瓦涅今天就会爆炸的话，我能来到这里，能知道一颗星星为何死去，也太幸运了。

我停止了思考，本能的停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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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ild Man

睁开眼时，人在医院，我还活着，现在列瓦涅还没有爆炸，应该还有救！

医院也有电，病床旁边站着个遮天蔽日的人，他挡上了光，看不出他是谁。

但是这时候能在这里的，大概是自治会的人。

我费力地半坐起身，“你是哪个区的？”

他上来搭了一把手，高高束起的长发扫到了我的脖子，更糟糕的是，他的味道！

怎么是一股子焦糖奶酪布丁的味道，香喷喷的让人很饿。

我看着他，挪挪屁股，打开床头灯。

他自上而下的看着我，我只和他对视了一秒，目光就偏移到他右眼刺青上，一道道流云鸱尾，配着暗金眼眸，眉峰蹙着，嘴角却翘起一点……我没在自治会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还有好馋人的味道，自治会除了没有味道的Beta剩下的Omega和Alpha我都闻遍了，他好闻的害我脑袋里全是浆糊。

他给我扶坐起来，才又退回原位，给了我一个炸弹般的答案，“西四星区。”

“你们四区是工业区……能帮得上么？”

不对，他说什么来着，‘西四星区’？

“我是张辽。”他抱起手臂，挑了挑眉，笑意隐现，眼中带刀。

“我是六区分管物资的组长，我是Omega……”我动脑子了，我发誓。

他嗤笑了一声，弯腰过来，眸中冷邃，“我知道你是我的Omega，你知道我是谁了么？”

我是……你的Omega，啊啊啊啊啊，张辽，他是张辽，他是黑翼军团长张辽。

我腾一下坐得笔直，“军团长长官您好，我是紫杉谷军用技术学校的一等学员，隶属约通海姆情报学院，院长是娄希长官。”

他笑得更灿烂了点儿，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这些东西，你的信里，都说过了。”

我摇摇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了一下，“不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储能池内有不稳定奇异物，长官您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他摇了摇头，“什么奇异物？”

“不是您把我救出来的么？”我刚要解释，突然发现手上的通讯器不在了，“我的通讯器呢？”

“这个东西一直在响，太吵了，我看你没醒，就把它解下来了。”他说着从黑色军装裤袋里拿出我的通讯器。

我盯着他看了两眼。

“怎么不要？”

我赶快接过，情报人员的通讯器有且只有我有生物权限能解下来……你能解下来，这意味着娄希大人刚才接到生物信息入侵警报并且批准了这门婚事，我想起那通被截断的和娄希女士的通话，泪流满面，娄希女士百忙之中还能关心到一个停学学生的婚姻大事，她真是Omega的楷模。

我拨通了自治会同事的电话，“怎么样，其他储能池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组长您醒了！不对！要叫你军团长夫人了~放心放心，我们和其他五区的储能池都没事，是智能系统出了一点儿小故障，目前已经恢复正常，冷库重新运行。我们去检查过，中心冷冻温度没变，物资坏不了。”那边说话的人也大舒一口气，但是我蒙了，所以那个能量奇异物呢？“你们谁把我弄出来的，你说储能池没有枯竭么？”

“是张辽长官把您背出来的，储能池没事，现在运行好好地，还有85%的储备，您在系统里直接就能看到了。”

通讯挂断，我看旁边站着的张辽，他也正看着我。

“您救我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东西么？”我移到床边，正要站起来，被他按住肩膀。

出我意料，他蹲了下来，抓着我的脚腕给我穿鞋子。

“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低着头，系鞋带的方式很古老，打了两次渔人结。

我沉默下来。

他抬头站起，“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

“是的，长官。”你把我当傻子，还是？

他惊讶了一瞬，继续道，“我到的时候，你倒在台阶上。”

“那储能池是什么情况？”我站起来，跺了跺脚，渔人结真是牢固。

“在运转。”

“全部么？”

“我没注意。”

他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偏头冷笑了道，“你的审讯结束了，小间谍，该我了。”

我震惊看着他，小间谍！？

“怎么，我叫错了么？娄希因为作为前议会长的情人主管情报部门，前议会长下台，她也没有金盆洗手，最近和军事总司令走的依然很近。”

“长官，如果您对娄希长官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向监察委员会上报。考虑到您的军衔并没有比娄希长官更高，您刚才说的话不符合《卡列瓦拉联盟王国军事条例》，我也有义务上报。”我正色道，“我是约通海姆情报学院的学生，我主修的是情报分析，也不是古地球小说里……靠美貌和长袖善舞游走在各方之间的那种间谍，客观来说我是技术人员。”

他确实是好闻的焦糖布丁，但是我也有些骨气的！

他错愕着收回了手，脸上轻慢也收整，“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娄希女士是联盟王国情报中心的心脏，是我极其尊重的老师。”我整理好衣物，起身与他换了一道位置，站在灯下，“长官，您要审问什么呢？”

他被我弄得一怔，清了清嗓子，“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取消匹配？”

“您为什么不想和我匹配呢？我没有取消的理由，我申请匹配就是因为我需要一位Alpha了。”我坦白道。

我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他皱了皱眉，“西四星区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回中央星有的是好选择。”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回中央星。”

“你！”他咬牙切齿，“小孩，你听得懂人话么？你这种小孩去西四星区要干嘛？还有不回中央星你留在列瓦涅？守着贫民窟守一辈子？”

六区是整个星球的收容区没错，但是他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什么叫贫民窟？

看我不说话，他又上下扫了我一眼，“还是说娄希也不记得你这个停学的学生了，发情期Omega出现在瓦尔哈拉战术战斗学校Alpha机甲实训场造成演习暂停，处分是停学直到立功？”

天啊，Omega的生存处境这么艰难么？匹配的时候要知道这么清楚么？真是六月飞雪八月凌汛兜头。

我讷讷到，“当然。娄希院长记得她每一位学生，无论停学的还是退学的。但是您别误会，当时是作为实训观察团去瓦尔哈拉看机甲演习，我……我以前没去过那边迷路了。”中央星两所军校中紫杉谷负责情报信息技术和机甲星舰研发，瓦尔哈拉负责战斗实训提供数据样本，本来正常的两校交流，最后成了闹剧。校长气的连娄希院长都没见就给了我处分。

“你，呵，你这样的竟然能是一等学员。”他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和娄希院长，我们都来自波赫约拉星球。我八岁就在紫杉谷了，比别人多上了很多年学，一等学员要的经验，实训和知识，优秀些的五年足够了，我是蠢一些，十五年也够了。”

他沉默下来，眉眼压低，“所以你第一次……你分化也是在军校里面么？”

“是。”我一凛，“很抱歉，还有一件资料没有记载的事情，我的Omega分化停滞了，所以我很需要找一位Alpha，这种情况只有长期稳定的激素刺激是有效的。”

“我现在没有标记你的打算。”张辽抬头看我，说出的话让我有些难过。

“我需要Alpha信息素。”

又是沉默。

我叹了口气，看来我和面前这位是无缘了，想再去西四星区或许需要别的什么方法，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该找个能吃到焦糖奶酪布丁的星球先呆两天吃个够。

“你对西四星区了解多少？”他站起来突然问道，颇有些学员考核官的威压。

“报告长官，西四星区包含六个恒星系，13颗宜居星球和5颗堡垒化星球。驻扎黑翼军团，北宛军团，和扶风军团。受联盟军事委员会管辖，军备由亚尔夫海姆附属星区负责供给，现有机甲二十九架、长距与短距跃迁星舰十艘，是与图尔萨神权国的正面战场。”我正色道。

“看来有准备，你在情报学院学的东西，也许用得上。”

“约通海姆成员为遵守卡列瓦拉联盟王国宪章的所有附属星、附属星区与军团提供服务。”

“呵呵。”他看着我笑了，“小孩，你在这儿能干得风生水起，列瓦涅收容所的物资主管、工业恢复组的组长、民兵机动组成员，还有家政和美术老师？去了我那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没有毕业，仍然隶属于紫杉谷，不能进我的军团，别人的更不行。”

“我明白。但列瓦涅工业区没办法恢复了，物资你送了很多过来我才有的管……也不是真的风生水起。去了西四星区，这里的事情我也还要继续处理。”

“那家政和美术老师？”

“小孩子总要学会幻想和一些用得上的生活技巧，我能教的已经都交给他们了。”

张辽听笑了，“最后问你一遍，去了西四星区，你就只是我的Omega了，你可以么？”

“学校有专门的Omega技能培训课，我都拿了满分。每年古地球的春节都是我负责做年夜饭，您不会对我失望的。娄希院长说过就算我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我也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omega。”

“你生来就是omega，没有合格不合格一说。”他声音变得柔软，站起身，离我只有一步。

“可是我还没有分化完，恐怕这一点上还是不太合格。”

“标记就好了。”他语调奇异，揉拨着我。

“你答应给我提供信息素了么？”我惊讶的看着他，所以我通过考核了对么！

“嗯。我会标记你。”张辽耳廓泛红，声音轻薄的像一阵烟，大风又吹了过来，“好了，死孩子。收拾东西，和我走。”

“好的，长官。”

“不要喊我长官。”

“好的，长官，那我该喊什么？先生？”

“喊我文远叔叔。”

“叔叔？”

“你和我养女差不多大，她就这么喊我，她叫阿蝉，是个Beta。”

“什么？你还有个养女？”

“后悔了么？后悔现在取消匹配还来得及。”

“不后悔，不后悔，长官，谢谢您！”

“重叫！”他上前一步，抬起我的下巴。

“不后悔，文远叔叔！”我立刻听从命令。

娄希女士，我要踏上西四星区的土地了，希望您祝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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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01 011

我回到房间，正要给自治会的同事们发通讯，说明我要去西四星区之后的日常事务转入线上的事，发现我的通讯器早炸锅了。

‘老师，老师，我们能不能摸摸张辽长官的机甲！’

视频里威武嚣张的纯黑机甲缓缓降落在在中央广场上，把所有飞艇都趁的渺小寒酸，背景音里全是惊呼。

——宝贝对不起，这应该不行。

‘组长，您真的要去西四星区了么？那里比列瓦涅都不如啊。’

——是的，是真的。

‘组长，我们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不过我们仍然可以在每天的视频会议上见到，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军团长夫人，要不我们去劝劝张辽长官，让您留下吧，反正他来往方便！’

——不用了，他是个顽固的人，谢谢您~

……

我的同僚们，我的学生们，娄希女士！哦对，我的老师。

我坐在书桌前，快速敲了一封报告，“奇异物质消失，列瓦涅暂时安全，急需确认辐射及异变残留，评估潜在风险，准备撤离居民至安全星球，食物及能源储备信息见附件。Frigga011即将前往西四星区，等候进一步指示。”

“接替人员已在三角恒星系远轨等待跃迁，Frigga011尽快前往西四星区，等待后续指令。 ——Frigga001”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娄希女士已经有了安排，那我可以走了。

收拾好东西一开门，差点儿心脏骤停，张辽穿上了机甲作训外套，还带了手套，交叠着腿靠在墙上，长靴妥帖护着小腿肌肉，大腿肌肉绷紧。我抬头看他，一半的马尾在肩头，脸上表情冷得能杀死咚咚跳的小鹿，唯一破坏氛围的是焦糖奶酪布丁的味道。

“只有这点儿东西？”他一步迈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

“对，掩人耳目，便于转移。”我梗着脖子，小声道。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笑了。

一个……艳丽却不冷酷的男人，他心情不错，迈步跟着我往外走。

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小箱子，坦言道，“我只有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积蓄。”面对自己的匹配对象，我的身家可真是不能更清清白白了。

“积蓄？”他偏过头。

“对，学校发的补助金都给波赫约拉收容所寄回去了，来了列瓦涅也没有赚到什么钱，所以我没什么财产的。”

“……你在波赫约拉收容所呆过，那边现在是卡鲁冰期，暴风雪不间断，你多大去的收容所？”他皱紧了眉头，好似不在意我婚前财产空空这个大问题。

“很小，在襁褓里快冻死的时候被收容所的奶奶捡走的，后来约通海姆来波赫约拉选拔学生，我就被娄希大人选走了。”

“你去约通海姆只有八岁……什么时候要收这么小的学生了。”

“八岁已经很大了，波赫约拉收容所的人太多了。这个不重要，娄希大人和奶奶说，我有天赋。”

“天赋，什么天赋？”他停下脚步，神色晦暗不明，笑意停在面皮上。

“好好做事的天赋，她说‘你不是一瞬而过的慧星，是黯淡却长久的恒星。’”

我站在他右边，接着通道冷白的光看他眼角的刺青，几乎被落下来的碎发遮住了，面皮白的可怕。

“所以，你在列瓦涅收容所工作的很出色是因为……天赋。”他笑了笑，又顾自道，“你在波赫约拉呆过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一开始想立功复学，毕竟停学了没有收入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干。列瓦涅支援招工，我就来了。虽然一开始也不好适应，但是时间长了也习惯了。”我靠着墙看他冷热不定的脸色。

他却用眼神攥住我。

“……你应该知道，列瓦涅的位置太糟糕了，被卷在好几个恒星系之间，最近的那颗恒星太明亮，遥远的恒星又太暗淡，引力太大，转的太慢，白昼期和黑夜期让所有人都筋疲力尽。这儿不属于任何一个星区，谁也都靠不上。为了能活下去，只能把所有的人像羊一样分圈。只要中间出了一点事，粮食和能源都会供应不上……人就会死。你竟然呆的习惯……”

“收容所，或者说，庇难所，其实我不喜欢这个说法，这只是生存条件很差的星球没有办法的选择，无论是波赫约拉还是列瓦涅都是这样，谁会不喜欢中央星那样四季分明晴空万里，昼夜都和古地球一样谐调呢？但是波赫约拉的暴风雪和列瓦涅的长昼夜也没有极端到不给人留活路不是么？”

他继续探究着我，“别的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这不公平。”

“那也可以离开。如果不能离开，就要习惯漫长的白昼和黑夜，习惯吃的东西很单调，习惯能源需要配给，习惯看到和别处不一样的星空，直到列瓦涅死去。我比生在这里的人更容易习惯，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是自愿来的。”

“小小年纪……”，他空着那只手伸来揉了揉我的脖子，避开了被衣领遮挡的Omega腺体，尽管这样，我都被他揉的有点儿站不稳。

自见到他的那刻起，我比平日倍感胃里空空，我知道这不是对焦糖奶酪布丁的渴望，是我喜欢他的信息素，我也只闻得到喜欢的部分，剩下不好闻的都几乎被迷失的神经过滤掉了，我喜欢眼前的Alpha的信息素，我渴望他和渴望吃饱肚子一样。

他没有离我太近，攻击性也不强，只是看了我一阵，又迈开长腿往前走。

我走在他身后，想着离开列瓦涅后的安排。他调整脚步，等着我并排。

一下楼就看到半个自治会的人都来了，不只是六区的，还有工业区的，农业区的，堡垒区的……我的天，你们是没见过黑翼军团长么？我听说他也是列瓦涅人啊。

但谁也没敢直接冲上来，还是和我相熟的几个同僚，上来和我说了几句话，张辽站在旁边，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们再三偷看张辽。

我摇摇头，示意他们，‘不好相处，别碰钉子了。’

“好吧，组长要常回来！我们不会偷懒的。”

“我记住了，明天我要看这次的事故报告。”

“组长！！！怎么能这样，你们要充分的相处，培养默契，还要熟悉彼此的信息素！不要让工作煞风景！”

“好的，那后天我要看到这次的事故报告。”

我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张辽，他往接驳飞艇走去，我也快步跟上，和大家挥手道别。

张辽的机甲在中央广场，飞艇落地，我终于看到这架在档案中见过多次的机甲，近处看才知道，他并不纯黑掺杂着鸦羽的颜色，现在是黑夜，在灯光下有些不自然的深蓝深绿的光晕，如果是在恒星光照下，恐怕更好看。

张辽刚一走近，机甲便活动起来，它伏身把手臂悬垂在地上，手掌摊开有半堵墙高，还没落稳我就撑着爬上去，张辽在我身后帮我稳定身体，然后也跨上手掌，接着一起被机甲送入与人类心脏无异的控制室。

哦不，这还是它的大脑。

“花勃。”

“什么？”我进了腔体，四处探看。

“它叫花勃。”

“这是什么意思？”

“是古地球羌语里的，‘美人’。”

我点点头，“确实，他很美。”

在紫杉谷里，只有负责星舰与机甲研发的维普宁科技学院才会有机甲实训，我们约通海姆的成员更多是去了解机甲构造参数和中心控制系统的入侵和防御。

“坐过来。”张辽把我按在副驾驶位上，那一刹那，仿佛无数眼睛看着我，扫描我，窥探挖掘我的脑袋，连接着我的每一丝波动，张辽的机甲和中央星上的不同，这种感觉太新奇了。

“生物信息录入成功。”冰冷的声音几乎让我打了个哆嗦。

“返航。”简短的命令，界面显示航道和跃迁路线。

“黑翼军团指挥中心位置确认，清场准备，启动准备……”

漫漫迷航，黑色机甲冲向夜空，脱离近轨往跃迁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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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osette Nebula

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千奇百怪，一群Alpha打的热火朝天浑身淤青，血液飞溅汗水混杂着尘土时，麝香、铁锈、皮革、烟草、硝石、胡椒等等味道膨胀到臭不可闻，打输了人身上还有一股发苦的药味，赢家则像是爆裂的火山，连呼吸都是一股子硫磺味……

没人说过张辽身上的味道好闻。

阿蝉说「辽叔你身上的味道像胡椒一样呛鼻子。」
吕奉先说「你离我远点儿，太不对付了，怎么你一来就和闪电烧穿空气一样，忒烦人。」
马超脸上的血都没擦干，提着半死不活的图尔萨人冲过来，「啧，辽哥谁又惹你了，闻着像下大雨了，全是泥巴味。」

一个人从小被包裹在自己的信息素里，是没办法分辨清楚自己是什么味道的，张辽觉得自己应该算不上难闻，至少比需要人逼着才去洗澡的马超和一身苔藓烧焦味道的吕布好多了。

他本来不在乎的。驾驶花勃冲入图尔萨人临时落脚的无归属星球时，炸毁对面星舰把对方从金属废墟中拽出来一一撕碎喉咙，可不是靠着好闻。

现在他有点儿嘀咕了。副驾驶那位不承认自己是间谍的傻里傻气、自说自话的呆瓜，还在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约顿海姆情报学院的学生，一位‘技术人员’。情报学院在娄希手下这么多年，每一位毕业生都是名副其实的心狠手脏。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太好闻了。

不是什么花团锦簇夺人心神让人飘飘然的馥郁香气，也不是清淡的若有似无撩人心弦的雅致余味，她身上有股子在火堆里刚烤出来的蜜桔南瓜栗子混在一起的味道，无端让他想起小时候。

黑夜期被妈妈抓回家，家里炉子上就是这些东西，他被妈妈抓着灌了一肚子生姜水，然后又塞了一根甘草糖和热腾腾的南瓜杏仁派。二十多天的黑夜，守着烧的橘红的炉子，就算无聊又不饱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这个Omega身上没有一点波赫约拉暴风雪熏呛出的冷冽，她好暖和，是木头堆下面热乎乎的一捧混着橙花的土，被崩火星子的木头烤得香香透透的。

她知道自己这么好闻吗？列瓦涅那些和她打过交道的人们，都知道她这么好闻么？她知道这小小的指挥舱已经快要被她腌入味了么？娄希毫不掩饰不遗余力的往各个边防堡垒星区插钉子，她能不是其中之一吗？她知道她看着花勃时，眼睛都放光了么？

他能幸免于难么？

“我们为什么要往东偏航绕到佩思迦星区换轨？”我看着航行轨迹图不断往东调整，去西四星区最快的路径是从列瓦涅往西飞脱离恒星系轨道，去中立点跃迁，边防堡垒星区附近都有最优跃迁登陆点，这些经过严密计算的稳定跃迁通道才决定了卡列瓦拉的外边界。

现在机甲被佩思迦星区的恒星引力捕捉，在外轨漫游，明显已经偏航，但是花勃并没有上报，所以这就是张辽的既定轨道么？是只有这一次还是每次从列瓦涅返回都要选一条出人意料的航路，是为了安全么？

我满心疑问，张辽却收起了刚才一直审视我时热度非凡的目光，漫不经心道，“谁说我们要换轨。”

不换轨？我有些茫然，不换轨我们下一个人类纪元也去不了西四星区啊。

“别这么傻，看外面。”面前的航路视窗关闭，原本的操作台面收起，面前只有漆黑的金属墙体，然后它逐渐从中心褪色，一道道光圈如雨落苔湖般扩散出去，墙面变得透明，漆黑宇宙中燃烧的恒星瞬间点亮了视野。

“看到那边的星云了么？”花勃跟着张辽的话转动了方向，极遥远的棉花糖般紫粉色的一团漏了出来，极速的恒星风把那云朵般的物质吹散又聚合，电离和爆炸勾勒出层叠交错的花瓣，狂风一吹隐隐露出一点花心……像一朵不断盛开凋谢的玫瑰。

“是玫瑰星云？在资料里看到过，里面有正在诞生的恒星。”比资料里清晰漂亮一百倍一千倍，我看得移不开眼睛，惊叹了一阵才又去看张辽的表情，他却没去看那片正孕育恒星的玫瑰，而是看着我，眼里有明亮的光。

“看我做什么，你来列瓦涅的时候坐的补给星舰，应该看不到这些吧。要是不入眼，那就要去跃迁点了。”

“喜欢的，谢谢你，张辽长官。哦不，谢谢你，文远叔叔。”

“嗯。”

花勃停在这位置上追随玫瑰星云的视角要耗费许多燃料，又看了一会儿，它就往跃迁点移动。看我目不转睛盯着外面，张辽索性让花勃保持外视窗，我能看到近处和远处所有的恒星系，这种宇宙漫游的视角比训练舱模拟可让人目眩神迷多了。

倏而极渺小的列瓦涅出现在眼前，我刚想着要再仔细看看列瓦涅，花勃突然拉近的视野，吓了我一大跳。

“他真的在读我的脑袋？！”

“不然呢，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我的机甲么？”张辽轻笑着说了一句。

“那岂不是我脑子里什么东西都会被他读到？约通海姆都没有东西有这种本事啊！”我几乎要震惊到立刻打报告给娄希女士了，虽然各星区发展不平衡是正常的，但是这技术甩中央星一大截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你胡说什么？中央星的机甲不也一样是接入操控？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上学？”

“当然，可是中央星的机甲都只有一位战斗驾驶员操纵啊！我刚才只是想看看列瓦涅，他立刻就给我视角了，我不是主驾驶，怎么会有权限操纵他！”我坚决捍卫自己的学习成果，以前坐副驾驶都是监察和学习，总是羡慕机甲和驾驶员的互动。

张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从愤怒到羞恼，沉默半天平静之后，叹了半口气。

“我给了你权限。”

来自名为张辽的玫瑰星云的恒星风瞬间吹坏了我的脑袋，“你给了……我……驾驶权限？！”

完蛋了，更饿了。

我看着他眼睛挪也挪不开，直视燃烧炙纯的恒星几乎致我目盲，他伸手把我脑袋扭回前方，“驾驶权限没有，只有一点基础操作权限，我怕你把花勃开回中央星。”

说完他和我都笑了出来，哪有那么多燃料开回中央星。

我认真看着外面，列瓦涅和周围的恒星系都分外清晰，但看了一阵又觉得太违和了。

“它竟然是静止的。”我惊呆了，“不是，我是说它除了自转竟然是静止的。”列瓦涅像一颗激流中静止的水滴，它恰在几个恒星系之间，没有被任何一个恒星系捕获……而这几个恒星系分属不同星区，所以列瓦涅遗憾的不属于任何星区。我看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缓缓转动的列瓦涅，心里更复杂了些，“中央星上没有那么多和列瓦涅相关的信息，它太小了。在六区的时候，也没有功夫了解这些，每天都忙着规划白昼期和黑夜期的物资调配……。”

“对，它在其他恒星系的质心，被控制着不能公转，自己也转的很慢。”张辽随口解释道，“列瓦涅的位置很稳定，如果它不在这里的话，应该会形成良好的跃迁点位。”

他的话唤起了我强行压下的疑虑。

今天发生在地下的能量异变……如果能量大到能形成黑洞型异变体，列瓦涅完全有可能被压碎吞没，形成新的跃迁点。或者，如果控制的足够好，可以在地下空腔形成跃迁隔离区，而地下储能池的防护结构堪比堡垒星球，也许真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形成一个隐蔽的跃迁点。

我咽了咽口水，张辽真的是来找我的么？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么？这样若无其事的说出来，是试探还是不知情？

我还没想出个头绪，面前的视窗关闭，恢复成通黑的金属内壁，保护罩落下把我和张辽关在极小的封闭舱体内。

“小孩闭上眼睛，如果不舒服就抓着我，马上要跃迁了。”

他的手握上我的，我闭上眼睛，一瞬间天旋地转，我咬紧牙关，如训练舱里无数次的晕眩感和压缩感席卷了我，那种不可抑制的濒死恐惧蔓延到我每一寸神经。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是，我被笼罩在焦糖香甜的气息里，这气味在此时让我反胃更重，几乎是胃部紧缩的一瞬，气味又往辛烈转变，是陈放的酒桶或者是雨水泡过的木头，没那么腻人，甚至还有一股胡椒的呛鼻和广藿香的清苦，晕眩褪去，我仿佛回到约通海姆间谍中心地下室里，被尘封的古老档案包围着……一切都平静的像死水，从头到脚被淹没。

“睁眼，放手。死孩子你要把我勒死了，该死的，你晕过去了么，这样还当什么间谍？来送死么。”

意识回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歪在他身上，两个人被封闭舱罩在一起，我趴在他身上，死死箍着他的肋骨。

天哪，太犯上了。

他皱着眉头，严厉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您别生气。”我立刻收回手，坐端正。

“我没有生气。”他拽拽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被我扯坏的领口，封闭舱打开，一股新鲜空气吹散了密闭空间里集聚的浓烈信息素。

“检测到异常信息素浓度，是否需要呼叫救援。”花勃立刻提醒。

“不需要。”张辽冷面回应。

我这才意识到封闭舱里刚才信息素浓度太超过了，“你，文远叔叔，你还好么？”我拉住他的胳膊看他微红的脸，那一丝红缠上了他的眼角，几乎与刺青连成一副青山霞云。

这一问踩到了他的尾巴，他扯了自己的固定带，站在我面前。

我坐得端正，抬头等他说话，他把袖子挽起，伏身撑在我两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我，小间谍，你发情了，你感觉不到么？”

又是那股饥饿，胃里空空，口干舌燥。

“我没有发情，我饿了。”我如实回答。

他笑了，笑得极轻，像被吹散的玫瑰星云。

“哪里饿？”

他伸手，毫无前奏便按在我脖子的腺体上，那一瞬间如同高纯度的麻醉剂进入血管，半个身体都软瘫在椅子上。

他单膝跪在我身前，解了我的防护扣，拉着我趴在他的肩膀上。

为什么，会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一点儿反抗的意志都没有，那么多抗药实验都没有这样大的效果。我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却闻到更多更浓的味道。

不再只是好闻的焦糖奶酪，不再只是潮湿清苦的木头，我闻到了那股血腥气，闻到了烧到红炙的金水在高热中流淌的味道。

他微微低头，唇齿抵在我的腺体上轻柔的磨蹭，然后是湿润粗糙的滑动，最后是坚硬的齿列。

“要给你临时标记么？”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了，“你要我的信息素么？小花勃。”

“我是你的Omega，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再次申明了我的主张。

“想做我的Omega没有那么容易，我要你全部的忠诚。”他咬住我高热膨出的柔软腺体轻轻的撕磨，却不肯咬下去。

“我是只属于你的Omega。”委屈涌上心头，“我们可是中央星匹配的，除非你死去，我们不会分开。”

他咬的更狠，可是还没有咬破皮肉更别说腺体了，我焦躁的搂紧了他的脑袋，恶向胆边生，一口咬在他的腺体上，人狠口毒即刻见血。

血液里混杂着无数诱人味道的信息素透过口腔黏膜进入我的身体，舒怡到精神都飘飘然。

他嘶了一声，也狠狠咬破了我的腺体。

指挥舱里被烤热的南瓜橙花甜姜和焦糖布丁充满，我终于不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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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aa

紫杉谷模拟训练基地里00号演习空间叫做古地球战场，也叫作Maa，听着很像mama，我很喜欢躲去那里。

Maa是紫杉谷所有学员必要通过的第一个实训场。

我仍然记得第一个实训任务——找到古地球三界树中适应宇宙漫游的物种，将其种子/胚胎/基因样本带回。每一个进入空间的人会被分发银河系毁灭前人类带走的所有物种手册，实习学员们按照手册在虚拟影像里潜入各国的种子银行，去七大洲五大洋的深山深海，在被重金属有毒物核辐射污染的禁区寻找到在古地球末日来临前被带走的物种。

无论是维普宁那些研究星舰机甲的实战派，还是我们约通海姆的暗流，只有成功收集到手册全部物种才能成为五级学员，继续留在紫杉谷学习，失败意味着退学。与中央星的另一所军校瓦尔哈拉战术战斗学校不同，他们在毕业后会进入联盟军团或者各星区军团，而我们成为紫杉谷正式学员后不会再有自由，我们永远隶属于紫杉谷。

从选拔入学到五级学员再到一级学员，我用了十五年。

在一次私下的谈话里，娄希院长说从来没有人真正成功完成00号实训任务，从Maa带走全部的物种，她问我为什么？

这是个极简单的问题。我的任务是「到古地球三界树中适应宇宙漫游的物种，将其种子/胚胎/基因样本带回」。并不是每一个可以适应宇宙的生物都会被我收集，他们和它们自愿或被迫留在地球上。我尝试着带更多的人走，结果任务超时，我失败了。

娄希院长因为我年纪小，破例给了我第二次、第三次……机会。

我被那些曾在Maa上生活的生命用坚毅又苍凉的朦胧泪眼看着……但为了通过实训任务，我欺骗他们，假装成绝望的博物学家、乐天的探险家、基因公司的研究员、投机商人、农民、工人、军人、养殖户、兽医……我填满了收集手册，随着被选定的人们登上了巨舰，把他们和它们抛在脑后。

在观测到银河系核心那颗死亡恒星异变后，人类就开始策划的这场逃离银河系计划。在人类离开数百年，银河系边缘的太阳系中那颗在银盘中最不起眼的古地球Maa，被黑洞吞噬，新纪元拉开序幕……

娄希院长问我，他们的牺牲是否有意义。那时候我十六岁，在00号任务上蹉跎了几年，我记得我的答案，「也许只有Maa能评判这件事，因为她亲历了所有存在过的生命和发生过的故事，但是很可惜她无法告诉我。」

娄希院长笑了，她说我果然是她的孩子。娄希院长把我们都叫做「她的孩子」，并解释说她是沉默的大地，是撕碎一切的飓风，是无尽的暴风雪，是收留人类的群星，是孕育生命的Maa。

逃亡的人类在宇宙中漫游，在各个尚可落地的星球辗转，在宇宙漫长又错综诡异的时间里，通过基因改造分化成三种类别，直到千万年后，剩余的人类在宇宙的另一头，找到了一片可供安家的星系，漂泊无依的游子找到占据了另一片家园，经过分裂和战争又再握手言和，建立了卡列瓦拉联盟王国。

王来自未曾经过基因改造的地球人的后代，他们寿命有限，却象征着Maa赋予的一切。

是的，只是象征，他们无法拥有真正的权力，因为他们不是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