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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9-14
Updated:
2025-10-04
Words:
26,801
Chapters:
5/12
Comments:
8
Kudos:
12
Hits:
171

【修帝】错待

Summary:

-人的最大受苦来自人与人间的错待*。

阅读须知:
*著名游戏Room No.9 九号房间设定。
*现世爱豆pa,人设衍用决战平安京人气男团POP Trend的rapper修&vocal帝,加了很多私设。
*本文包含血腥暴力、心理疾病、过往创伤、疼痛性爱以及角色崩坏描写,请确保能接受再进行阅读。
*会穿插比较多日常和回忆,主要想写关系纯洁的两人在逼迫情境下的选择和感情转变,sex部分不算太多。
*本文相关病理知识和医学知识都不可考究。

Notes:

*因为想尽量写点日常完善设定,第一章会写得比较长,单独当普通的爱豆pa看也行。

Chapter 1: 偶像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接到苏摩电话的时候,阿修罗正在家中给哈尼和查理倒狗粮。杜宾犬精力旺盛,奔向饭碗前还绕着阿修罗拿袋子的手转了两圈,发出撒娇嫌疑的呜哼哼响声,得到主人一个宠溺的抚摸才去和同伴专心享受食物。

  “公司对这次回归宣传格外重视,明天会在官号先发布概念图和先行试听,具体行程已经发过去了。”新调任的经纪人小姐做事雷厉风行,工作时间从不闲聊,生怕被计划外的差错耽误下班时间,“帝释天应该还在飞机上,我打他电话没打通,你稍后直接转达吧。”

  阿修罗挂了电话,靠着沙发扫了几眼苏摩发过来的行程安排。综艺、采访、打歌、签售,甚至还有海外直播。包括预热期在内所有活动都压缩在三周,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公司确实重视,能接的打歌节目都接了个遍,但估计也少不了帝释天本人在其中的争取。

  阿修罗给帝释天发了条消息,又挑着回复了几条泡泡。此时优雅的斑点狗率先结束进食,阿修罗朝它拍拍沙发,查理便跳上来在他旁边找了个舒服姿势。查理认人,被帝释天养在身边几年能亲近的人也不多,跟它主人一样不爱闹腾。哈尼正相反,窜上沙发便往阿修罗腿边趴,尾巴转得像螺桨,要去舔阿修罗的脸,把查理挤得发出不满的低吠。组合走红后假期越来越少,团里只剩他和帝释天还在养大型犬,两只狗跟着他们活动久了,感情也变得很好。久而久之,一方去外地赶行程时便会将狗寄养在另一方家中,若是团体出行,便将狗送去同一个城市的阿修罗母亲家。

  一人两狗挤在沙发,阿修罗蹙眉盯着Bubble页面,眼睛已经熟练过滤令人羞耻的网络语言,但太过热切的真心不被允许忽视。爱豆本质是服务业,帝释天对此业务熟练,他却入行多年依旧苦手,相比之下哄狗就简单许多。他把手放在杜宾犬后背,思索一会,想起帝释天说过私下可以多拍一些生活照,不一定需要精巧的自拍,粉丝更喜欢看他们作为普通人真实的一面。于是随手拍了一张他腿边的哈尼,对于不经意露出了队友家的狗也不在意,照片发上去后就决定彻底不管,抓了抓头发就走进工作室。

  等他谱完最后一首曲子从工作室出来后已经天黑,帝释天刚好发来消息,说他刚从公司出来,现在过来接狗,顺便点好了外卖。

  ——你还没吃吧?

  ——嗯,等你呢。

 

 

  人气男团POP Trend成员帝释天和阿修罗将于今年五月组成小分队回归,消息一经放送便占据各大平台热搜榜首。自组合走红后两人作为团体主心骨就一直备受外界关注,此次合作回归不仅粉丝间期待许久,也在圈子内引发了广泛讨论。专辑词曲全由两人一手包办,甚至概念图和MV拍摄风格也是两人参与设计。据说是出道初期就有的想法,打磨时间长达七年之久,与团队往日的流行波普风格大相径庭,是打破团队风格的一次大胆尝试。

  POP Trend粉丝基础强,迷你专辑发布后直接空降主流音源榜单前十,销量更是一路稳步上升,但也有因风格变化太大无法接受的粉丝,更有质疑声说当红男团两大人气TOP的小分队成绩本就不应该太差,T公司只能靠话题炒作走到这一步是否早已黔驴技穷。

  尽管如此,对此次回归讨论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毗琉璃刚转正不久,采访红团的任务理应落不到她身上,但经理不知从哪听说POP Trend新接任的经纪人是她姐姐,为图沟通方便大手一挥将这次的采访工作临时安排给她,甚至妄想这位小员工能挖到更内部的消息,但实际毗琉璃与姐姐在工作上交流不多,此前也从未与这个团有过任何接触。

  她在出租车上一边第五次辱骂想一出是一出的上司,一边用平板快速浏览着今天采访内容的文稿、以及采访对象的资料。歌谣界如日中天的偶像团体,没人会对他们的Leader不熟悉——帝释天,业内完美偶像的代名词,行业标杆一样的存在。创作型歌手,队内队长兼主唱,不管唱功、舞蹈、颜值、表情管理与营业态度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无懈可击。

  她对帝释天是有好感的,却不是出于那样的少女心思。帝释天出道多年,不仅粉丝数量庞大,也吸引了无数像她一样的年轻女孩投身这个行业,偶像的光芒是太阳的触角,多少人仅仅只是为了触及到更真实的温度就飞蛾扑火般献祭自己的青春,最后都无一避免被现实落差的冲击消磨掉最初的热情。

  毗琉璃不一样,她过早认识到这个行业光鲜背后作为商品被剥削的本质,作为打造“商品”的一员,她知道太多败絮其中的真相,真金白银打造的金缕衣下藏着见不得人的污浊。但帝释天太过完美,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和与之匹配的努力,金缕衣下也是透亮的玲珑心,即使被明码标价也始终回馈对等的真心,程序正确地在这一职业上稳定运行,漂亮得犹如无数皮格马利翁倾尽心血的雕刻品、世俗意义上的珍贵与纯粹。

  毗琉璃不在乎这样的人究竟还有几层铁甲,她认为做到这种程度即使是伪装也值得让人尊敬,而当她抱以好奇和期待的心情站在打歌后台巨大的厂牌下时,看见的是舞台中央大马金刀坐在架子鼓后面的男人——她采访的另一位主人公。

  阿修罗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和嘻哈裤,眼妆幽邃,衬得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更加冷峻,近两米的身高即使坐着也压迫感极强,长到肩胛骨的黑色长发随风飞扬,热烈不羁、骄傲狂放。鼓槌敲下的瞬间,人群爆发出更加喧闹的叫声,男团受众里往往年轻女性居多,但毗琉璃惊讶地发现舞台下男性也不在少数,他们的神态无一例外迷恋与痴狂。

  舞台上音乐节奏把控得十分优秀,在鼓声达到高潮后一阵平缓的管乐声响起,阿修罗低沉醇厚金属质感的嗓音如潮水般涌向每一处角落,毗琉璃一瞬间宛如置身于原始的洪流,四方坍塌,一路流亡,眼前这位天神一般的男人是方舟唯一的掌舵手。

  又一阵沉重壮阔的乐声响起,男人已经站了起来,聚光灯下闪过清晰又冷冽的一张脸,掌声尖叫声歌声乐声交错融合,但并不混乱,所有的喧嚣都在他的脚下,所有的子民俯首称臣,所有的信徒匍匐祷告。金属的颗粒散播在荷尔蒙燃烧的空气中,宇宙凝在他的手心,真理藏在他的身体,一次次湮灭、重生。那是他们旧时代的史诗,那是暴乱之上天生的王者、起义的英雄,而后音乐骤缓,达到尾声,暴君陨落,英雄登基,永世的和平降临于此——

  毗琉璃定定站在原处,回过神来双腿早已发软,心脏随着鼓点狂乱跳动。她来之前不是没有听过他们的专辑,这一首是十分优秀的摇滚歌曲,录音室版本已经表现出极其成熟的技巧和力量,但现场所传达的故事感才是真正……

  “他很厉害吧?”温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毗琉璃猛然回头,看见浅金发的漂亮男人对她笑得很温柔,穿着设计精巧修身的白衫,衬裤妥帖勾勒修长的双腿,额角有一些细汗,像刚结束一场舞台不久。

  “帝释天老师!您好!”

  帝释天对她点头,安静的目光转向舞台中央的那个人。他说,“这首歌我写了好几年,他果然很合适。”

  那双眼睛是翠绿安静的湖水,温柔、莹亮,毗琉璃却在其中敏锐捕捉到某种不可思议的情绪,她好像隐约窥见了眼前这位完美偶像层层铁甲中唯一裸露的弱点。于是忍不住问,您在羡慕吗?

  问完又立刻捂住嘴,羞愧得脸红,摆手慌乱道歉。她怎么能仗着人家看起来脾气好就问出这么不尊重人的问题?也太不专业了。

  帝释天却笑了一下表示并不在意,此时阿修罗也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他们隔空向对方点了一下头,靠近后台看得见帝释天的一片观众区域又发出一阵尖叫。

  “怎么会不让人羡慕呢?”帝释天说,“我们这一行,干久了都是用越来越多的金钱和越来越少的天赋去维系所剩无几的热爱,直至麻木。而阿修罗,只是在享受自己的天赋而已……他是非常纯粹热爱舞台的人。”

  毗琉璃懵懂地点头,一阵失落的情绪涌上心头,心想这个问题还是别写进稿里了。思考了一会,又斟酌着问出另一个好奇的问题,“这似乎是专辑里唯一一首Solo,是一开始就决定由阿修罗老师一人演唱吗?”

  帝释天这次却不急着回答,他说等会他们还有一首歌,毗琉璃小姐可以先去休息室和你的姐姐沟通下具体流程,我们结束后会一起过来。

  毗琉璃理解他们时间宝贵,只能答应,却有点可惜不能再看一场他们的演出。

  


    

  结束最后一个问答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毗琉璃再次向面前的两人深深鞠了一躬。帝释天问她不跟苏摩一起走吗?她摇摇头,说想趁现在回去把文字稿整理出来。

  “怎么不跟你姐姐学学?下班时间就好好休息别瞎折腾……哎!”迦楼罗话没说完就被苏摩一脚踹下沙发,苏摩把桌上的几盒精致点心全塞到妹妹手里,不顾迦楼罗说自己排了好长时间队你好歹吃一口的哀嚎,叮嘱她好好吃饭,别硬撑,周末记得回家。

  毗琉璃对追求姐姐的男人一向没有好感,笑着说声好,又看迦楼罗实在聒噪,善心大发还是留下了一盒再告别离开。迦楼罗如获至宝地捧上那盒豆沙点心,说姑奶奶一下午了你不饿吗,吃点吧。苏摩表情嫌弃地看着眼前甜腻腻的糕点和跪在地上的人,“都说了在控糖你自己吃了。”

  突然一只大手把那盒糕点捞了过来,阿修罗顶着还没卸掉的凶残至极的眼妆说,都不吃的话给帝释天吧,他胃不好。

  助理这时终于良心发现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担忧地看向帝释天,“你没事吗?”

  帝释天笑着耸耸肩,早就好多了。等会吃火锅吗?我知道有一家——啊阿修罗你还没卸妆。

 

 

  毗琉璃一回到家就把录音笔和笔记本都拿了出来,这次任务匆忙,设备简陋,好在没人介意,姐姐说得对,两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她咬了口蛋糕——味道不错,下次问问那个助理在哪买的——然后打开电脑,戴上耳机,播放录音笔,开始正式工作。

  采访的问题主要还是围绕专辑以及这次回归的争议,当然,太过敏感的问题事先都被苏摩筛掉了,阿修罗讲述了每张专辑的创作历程、两人如何在交流中碰撞出灵感的火花,又如何解决矛盾突破瓶颈。帝释天则一一温和地回应了那些质疑,打破POP Trend词曲创作的舒适区是一直以来就有的想法,团队走到现在已经不易,不希望在大众的印象里固化,今后也将尝试许多不同风格的音乐。

  此外还有一些粉丝比起专辑更关心这两位私下的相处,文字采访自然不能放过“那方面”的卖点,毗琉璃正犹豫要怎么开口,帝释天就比了个了然的手势,说他们知道怎么配合。毗琉璃哭笑不得,心想这种场合他们估计以往都应付过无数遍了,比她熟练多了。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两位语言组织能力强,配合默契,言之有物,毗琉璃只是稍加润色一篇完美的文字稿就逐渐形成。最后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请想象一下十年后的自己。阿修罗说虽然不能确定是否还会继续从事偶像活动,但还是会和成员们一起做音乐。而帝释天沉默了一会,似乎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说,十年啊——太远了,嗯……我应该也还是和阿修罗,还有成员们在一起。

  毗琉璃一边思考一边打开手机软件,发现POP Trend的合约期刚好到今年年底。

 

 

  结束了为期两天的签售和最后一次打歌,帝释天摊在休息室的沙发短暂合上了眼,肾上腺激素飙升后身体超负荷的感觉还未褪去,二十多岁的现役爱豆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上了年纪的征兆。突然阴影覆盖了一片顶光,帝释天睁眼,看见刚换完衣服的阿修罗清爽地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某位成员送的咖啡车上的饮料。

  虽说是团队的主唱和主rap,但编舞老师并没有因此留情,舞蹈强度不算低,这人还比自己多唱了一首歌……真是体能怪物。

  “不多休息一会吗?”阿修罗上前扶了他一下。

  “不了,我没那么弱。”帝释天撑着额头坐了一会,就走到化妆镜前熟练卸起了妆。两人妆前妆后都差别不大,只是有时为了舞台效果妆容需要夸张一些。

  “哈尼你早上溜过了吧?”帝释天突然问。他很快收拾完了自己,正在整理挎包。阿修罗正低着头回复迦楼罗的消息,闻言嗯了一声,“怎么了?”

  “那之后去我那喝一杯吧……总觉得是该喝酒的日子。”

  连轴转工作了那么久,确实到了不放纵不行的日子。阿修罗眨了眨眼睛,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那走吧。别坐车了,我送你。”

 

 

  帝释天没想到阿修罗骑来了自己的摩托车。

  车身通体漆黑修长又帅气,车头处却挂着个风格迥异的油彩大鹅挂包,帝释天稀奇地戳了戳鹅头,觉得眼熟,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起来,“还留着呢,上次害你被粉丝取笑了好久。”

  “嗯,我说是你送的以后她们就不笑了。”

  帝释天闻言笑得更厉害了。

  北方的春末依旧料峭,帝释天没想到坐摩托,只套了身宽松短袖,黑夜里身形瘦削得像个中学生,阿修罗帮他戴好了头盔,又把外套脱下递给了他,自己只穿了身背心。

  帝释天盯着手里的外套,是上次舞台的黑色皮夹克,银质的配饰折射路边的灯光,耀眼又温暖。这是阿修罗的习惯,粉丝经常分不清他到底是把私服当舞台服,还是把舞台服当作私服。

  帝释天乖乖将外套穿在身上,坐上后座时想起前段时间上过趋势的一个帖子,猜测POP Trend成员当男朋友的话会是什么类型,轮到阿修罗时大多同意会是霸道但绝不冷酷、默默帮你处理好所有事,非常成熟有安全感的一类男朋友。粉丝大多喜欢用美好的想象为自己的爱豆镀上一层金光璀璨,目光修饰出非凡的造物。但帝释天忍不住想,这方面似乎真的大差不差。不过阿修罗对女朋友,估计要更贴心些。

  为了方便接狗,两人住的地方离得不远,有时还会一起约好去江边散步遛狗,顺便分享写好的Demo让对方点评。

  在家的查理看见两人出现在玄关非常开心,难得活跃地对两人的腿蹭来蹭去,却在没有找到同伴后有些疑惑。帝释天没有阿修罗那么旺盛的精力,最近几天都是托迦楼罗帮忙遛狗,对查理感到一些抱歉,蹲下身好好抱了它一下。

  练舞室的成员们听说队长家在喝酒,都纷纷要过来一起庆祝。迦楼罗开来保姆车风风火火接来一群人的时候,帝释天已经和阿修罗喝过一轮了。

  爱豆的身体是不属于自己的,不能做的事情太多,喝酒成了这个职业难得被允许的放纵。这没什么,得到了一些,就注定要失去一些,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虽然会这样约束自己的人并不多,不能被看到抽烟不代表不能抽烟,不能传出绯闻不代表不能谈恋爱,不能私联粉丝不代表不能收粉丝贵重礼物,人是会被贪嗔控制的生物,这些才是大多数的常态。阿修罗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反而做了异类。

  “队长!哥!”

  “喂,你们已经喝完了?!怎么不等我们?”

  “嗯,你们喝吧。”两人自律成了习惯,酒也喝不下太多,把柜子里储存的好酒都拿出来后,就在沙发边上坐着聊天。上次成员聚餐已经是一个月以前,趁现在把大家的近况说一说也不错。

  帝释天在阳台的躺椅上吹夜风,阿修罗走过来把一个毯子扔在他身上。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晕乎乎暖烘烘的但不至于大脑不清醒,像躺在云朵里陷入意识的混沌。迦楼罗肩负把这群人送回去的任务,不能喝酒,于是也跟他们待在一块。

  “我听苏摩说你们这次成绩不错,公司好像准备在年底给你们安排巡演。”

  “年底?那不是续约期吗?理事长那么确定我们会留下?”

  “这不就在用实际资源挽留了嘛,你们俩要是走了公司还赚不赚钱啊。”

  “……”

  “……队长不打算续约了吗?”

  帝释天转头,看见忙内老八拿着一个空杯醉醺醺地站在阳台门处,表情有些迷茫、空洞。老八一直是个很稳重的孩子,组合最艰难的时候也很少在他们面前掉眼泪,但此时表情委屈得根本控制不住,“你要丢下我们了吗?”

  帝释天有些惊讶,然后双眼垂了下来,他走过来摸摸忙内的脸,表情温柔,安抚查理一样的动作,男孩在他的指腹间眼泪根本止不住,他想过很多人要走,唯独没办法想象队长要走,“没有队长……我们这些人根本撑不过来的。”

  帝释天偏头,看见客厅里也有几个孩子也正往这边看,这群人是因为他才凝聚在这里,所以也成了他的责任。想到这里,他压下胃里翻涌的冲动,宽慰眼前的男孩,“公司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要走?”

  迦楼罗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孩带回客房,阿修罗问他你是真的决定要留下吗?

  “就连阿修罗也不相信我吗?但可惜别的经济公司真的没有开出让我觉得非走不开的条件。而且,”帝释天看着天边清晰而深红的月亮,“我可是队长啊。”

  阿修罗靠着栏杆,长发扎成马尾,凌厉的眉眼被月色镀了层温柔的光,“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怎么选,都没关系。”

  帝释天低头笑了一声,“这样啊……谢谢。不过,我真没想走……”

  又起了一阵寒风,帝释天用毯子将自己裹得更紧。阿修罗皱眉看他,有点责怪,“好了,进去吧,别着凉了。”帝释天没有动作,固执地将自己埋在毯子里,实在太冷了,但总觉得想做点任性的事。他盯着某处发呆,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清,“……想去温暖的城市看看。”

  阿修罗看他依旧不肯动,仰头思考了一会,最终叹了口气,说那不如去海边吧,去南方的海岛。

  “就我们两吗?”

  “好啊。迦楼罗也不带。”

  “带上两个小家伙。”

  “当然。”

  帝释天终于满意地点头,起身,听见耳机里传来一阵悠闲慵懒的爵士音。David Bowie的天地也在他们的脚下。

  TBC.

Notes:

*邱妙津《鳄鱼手记》

Chapter 2: Day1 伊始

Summary:

*角色作为普通人在本情境下会非常被动。

Chapter Text

 

  帝释天是被排气扇运作的声音吵醒的。嗡嗡的,像怪兽的呼吸声,空荡荡回响在巨大的禁闭空间。

  他睡眠浅,对声音一向非常敏感。睁眼时被天花板的顶光刺激得又把眼睛闭上,几秒后重新睁开,首先传来的是大脑的坠痛,然后万千只蚁虫攀咬骨骼,好一会才感受到自己四肢的存在,麻痒沉痛的感觉也缓慢褪去。是一种依赖精神类药物强制睡眠后的熟悉反应,但他明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那种药。

  随后听见身旁传来的清浅呼吸,熟悉的体温隔着一臂距离也存在感鲜明。帝释天拧眉坐了起来,他表情茫然地望向同样睡得并不安稳的阿修罗。坐了一会,混乱的大脑才逐渐厘清思绪,他只记得他们约好来南岛旅游,下了飞机后要打车去酒店,可记忆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这里确实是酒店的陈设,甚至称得上豪华。难道是阿修罗带他来的?……不对,如果是他身体突然出现意外,他们现在应该在医院。而且——这是最怪异的——他和阿修罗怎么会只订一间大床房?

  出道多年不是没有过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节目组的隐摄套路一直大胆新潮又充满恶趣味,旨在拍出嘉宾受惊吓的真实反应以及营造更精彩的节目效果。但帝释天抬头,四个摄像头整齐排列在四周墙角,想忽视都困难。他们的职业需要和摄像头成为伙伴,帝释天能分辨出各种类型的摄像,但从未见过透镜后如此诡谲的红光,像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窥伺目光,森然又恶毒。

  不安的感觉攀越全身,帝释天想先起身查看周围,阿修罗就在这时苏醒,他扫了眼四周,望向帝释天的眼神同样茫然。

  “帝释天……这是哪?”

  帝释天摇摇头,绕了一圈也没找到手机和行李箱,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两人都吃了一惊——这根本不是窗户,而是一台镶嵌在墙壁里的巨大液晶屏幕,屏幕里是一处海滩的实景,干净的天空和碧蓝的大海间,海浪安静地翻滚过礁石,这是他们原本的目的地。

  阿修罗也起身走到门边,意料之内拧不开。他皱眉后退了一步,帝释天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下一秒沉闷的拳头轰然砸向金属质的门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回响,这时门顶的红灯不断闪烁,像是愤怒的警告。而阿修罗猛地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又看向大门,眉头拧在一块,“有电……?”

  帝释天已经跑了过来,他查看阿修罗渗出血液的手背,眼里的焦急化作谴责:“你不该那么冲动。”

  少见的队长威严。阿修罗低头,“……抱歉,我只是想试试。看来真的出不去。”

  良好的认错态度让帝释天的脾气收回了大半,他强迫自己放松绷紧的后背,仔细查看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才放下心来。

  “看来确实是绑架。”

  帝释天的脸色难看,“但如果是以勒索为目的的绑架,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大费周章了……”

  这时门顶的感应灯终于不再闪烁,帝释天看向旁边,这一小段走廊旁还有一个小房间,他试了一下,发现也是锁上的。另一扇门后是一间奢华的浴室,设备齐全,除了基本的洗漱用品甚至还有护肤品,排气扇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床的对面摆放着一台同样镶嵌进墙的液晶电视机,下面躺着个平板。

  “这里不是地面,是某个地下室。”阿修罗突然说。

  “怎么发现的?”

  “闻出来的。”阿修罗盯着刚刚被砸过的略微凹陷的门板,皱了皱鼻子,一股阴霉、潮湿,仿佛连生命都腐烂的暗无天日的味道,无孔不入,渗过了门板,他闻得到。

  “我和我妈妈以前住过这样的地方。”他毫不在意地说,“出道以前的事了,你应该不记得了。”

  ……

  帝释天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那台液晶电视机突然亮了起来。

 

  早上好。

  你们被选为行动分析的实验对象。

  ※请打开平板电脑。

 

  实验……?他们走过去打开平板,看见了一些更为奇怪的文字。

 

  【前言】

  你们将通过完成每日的课题,来获取次日的三餐,以及每次的10pt。

  结束实验需要100pt。

  ※第一天的伙食将无条件供应

  ※若扰乱实验秩序,将会采取减少点数、取消饮食等行为进行惩罚。

  ※无论什么理由,在确认任何一方被实验者死亡时,实验即刻结束。可自行选择遗体处理方式及存放地点。

 

  帝释天感觉躯体一瞬间变得冰冷,做不出任何反应,那种万千只蚁虫攀咬的感觉又爬了上来。他深吸口气,有些颤抖地切换下一个页面。

 

  【获取的物资】

  日常生活以及完成课题所需要的物资、利用点数所获取的物资将在交换室中进行交换。

  若完成课题,交换室内每日都会在8时、12时、18时准时供应三餐。

  ※交换室会自行开锁/上锁,被实验者不能进行开锁,也不能长期滞留交换室,否则不会供应食物。

  ※最低限度的消耗品原则上无条件供应,如果有别的需求请用点数进行兑换。

  ※本设施还有别的实验团体,可以向别的实验室进行任意情报的公开来获取点数。

 

  “就是那个打不开的房间。”阿修罗盯着交换室的门,眼底压抑着怒火,“简直像被圈养的动物。”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帝释天盯着“课题”两个字,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时,阿修罗的手指点向了“全体情报”那一栏,页面突然不再是文字,而是很多个监控画面,有些看不见,显示未公开。总共十二个房间,而他们所在的房间是第九个。

 

  被实验者A:阿修罗   被实验者B:帝释天

  收容人数:2名   滞留天数:0日   目前点数:0pt

  屋内状况:未公开(+10pt)   被实验者情报:未公开(+3pt)

 

  “帝释天……你看第一个房间。”

  阿修罗语气有些奇怪,帝释天还在思索公开这些情报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少做一天所谓的“课题”,闻言看向左上角,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是已经待了31天的房间,点数却只有56,监控录像扫到的床上已经大面积血红,一个男人正压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边嘶吼一边双手扼住对方咽喉,目眦欲裂,满脸绝望,而被扼住的一方丝毫没有反抗,只是一直在流泪,直至脸色慢慢发白变紫。

  “这是……?”

  突然,监控录像消失,情报栏原本的收容人数从2名变成了1名。

  【若任意一方被实验者死亡,实验即刻结束】

  “……他死了?”

  帝释天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胃里翻涌上强烈的恶心感,他跟阿修罗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不定。

  这到底是什么实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不会也……不行,不能再想。

  “你看第八个房间,他们已经快出去了。”阿修罗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指向他们左边的房间,第八个房间是一男一女,9天96pt,只剩最后一个课题,但两人都目光呆滞坐在房间的对角,床单上同样有血迹。其他房间人数还有3人的,也有待了50天点数依旧一半不到的,情况都不算乐观。

  所以这些犯罪团伙绑了一大堆人不为了钱,只为了拿人做些变态实验?阿修罗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方他们的名字年龄以及证件照。而且,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如果是有预谋的绑架,为什么是他和帝释天被选中?

  帝释天则点了下一栏。

 

  【课题进度】

  从每天0点更新的多项课题中选择一项,在当天结束前完成课题,即可获得次日三餐以及10pt。

  必要的器具、步骤全都会提供。

  进行课题需要在摄像监控下,若摄像监控无法判定,则课题完成失败,请在当天再度尝试。

  课题选择后无法变更,请慎重考虑。

  【Day1】

  课题一:被实验者B向被实验者A采取600ml血液

  课题二:被实验者A向被实验者B提取精液

 

  ……什么?

  帝释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无法处理眼前的文字信息。准确地说,是只有最后一行无法处理。他又艰难地看了两遍,翻回去找情报信息,确认了被实验者A是阿修罗,B是他。也就是说,他们第一天要从阿修罗被抽血以及他……射精之间选择一项完成。

  帝释天久久反应不过来,指尖在屏幕上无意义滑动,也不知是想确认什么,直到听见身旁明显加重的呼吸,他才注意到阿修罗已经十分阴沉的脸色,情绪已经在爆发边缘。是了,阿修罗只会有愤怒这个反应。

  帝释天悄悄松口气,虽然也不知道在为什么松口气。似乎只要有一个人反应过度些,另外一个人情绪负担就不会那么重。但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阿修罗那么愤怒过,想到这又有些愧疚,又将阿修罗握紧的拳头缓慢掰开。幸好,他知道他的安抚一向有效。

  “别急,别想着做傻事。我们先整理一下。”

 

 

  平板放在桌子中央,两人面对面坐着。

  帝释天有一种在开组合会议的感觉,并且对唯一在场的成员感到头痛不已。可在有着一大帮弟弟的组合里,阿修罗一向是他单独谈话最少的成员,甚至还帮他分担了很多属于队长的工作量。有时帝释天活动缺席,领队的任务总会默认落在阿修罗头上。

  帝释天咬着刚刚从交换室拿出来的早餐面包,“非常明显,课题一是针对你的内容,而课题二是针对我的。”

  “嗯,但还不能直接下结论。还需要第二天进行参照……”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两人都不想把情况想得太糟,即使通过刚刚看过的影像也大致能猜到什么样的走向。

  帝释天打开了平板终端,边点边说,“现在有两个能公开的内容,情报和摄像,分别是3pt和10pt。目前来看,如果是那种课题……摄像绝对不能公开。” 他借着嘴里的面包把话说得非常含糊,目光专注,表情严肃,也没有抬头。

  如果那种事真的发生,视频流传出去,他们的爱豆事业也基本宣告死刑了。

  “帝释天,”阿修罗始终安静地看着他,“我们可以公开摄像。”

  帝释天手指的动作一顿,就听见阿修罗继续说,“我们可以一直选另外一个。”

  帝释天看着他没有说话,这是他觉得一人不可理喻放弃沟通时的表情。除此之外,眼底还有隐隐的怒气,这让他想起其实阿修罗也非常擅长惹怒人。

  这时墙壁突然传来撞击声,两人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紧接着听到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混在一起像临死的哀嚎。

  于是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一种非常沉重的气氛弥散开来。

  太怪异了。帝释天忍不住想,他和阿修罗之间以前有过那么沉默的时候吗?他们中向来没有人充当气氛调和者的角色,因为不需要。这些年相处默契,理念契合,互相欣赏,竟让他差点忘记了,他们本质都是非常固执的人。

  声音没过多久停了下来,却隐约带来了另一种不安。两人谁都没提议去看一下隔壁的影像,不知出于逃避或是别的什么。

  帝释天又望向了那些毒蛇一样的摄像头,突然意识到,就算不公开,他们怎么能保证这里的影像就一定不会流传出去?对那些犯罪团伙来说,他们只是比试剂下的小白鼠和电流下的恒河猴高级一些的实验动物,是砧板上毫无尊严的鱼。

  手指的移动都变得困难,帝释天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他又低头去看平板,最终把椅子挪到阿修罗旁边,“……先公开情报吧。”虽然只有3pt,但也能兑换一些物资。

  “你有什么必需品吗?”帝释天把点数兑换那一栏拿给他看。

  阿修罗贴近了他的后背,一只手撑住他拿平板的另一端。被粉丝夸赞过无数次的手指细长匀称、骨节分明,戴着黑色半指皮手套,此时正敲击着屏幕,帝释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突然感觉耳朵有点痒,后背的体温也有点热。

  奇怪,他们以前有那么近吗?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帝释天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敛了敛目光,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栏目列表里除了一些增加体验的生活物资,还有一些娱乐设施,大多只需要1pt,除了医疗物资。帝释天看着大多标注2、3pt的药品和医疗器具,想起影像里见过的大滩鲜血,实验者的恶意昭然若揭。帝释天皱眉思考着,突然撞上了阿修罗探究的目光。

  “呃,有什么事吗?”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帝释天。”阿修罗抓住他的手腕,“你要答应我,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必须先商量。”

  ……说什么呢,这话应该是他来说吧。帝释天苦笑不得:“你才是要听我的话。”

 

 

  最终他们也只用1pt兑换了一个跑步机,剩下的用于应急。

  阿修罗把午饭拿回来的时候,看见帝释天还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走过去把餐碗放到帝释天面前,问他在想什么。

  帝释天勉强笑了一下,说需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我们两周后还有个广告商活动。

  阿修罗无语,“都现在了你还想着工作的事。”

  “要赔违约金的。”帝释天用叉子戳了戳奶油意面,随意道。

  实际也不在乎什么违约金,但想到两周后还有工作总能让自己好受点,不至于太受这个房间对外界的隔断。

  “其实我刚刚想的是,”帝释天放下刀叉,看向床上的平板,“……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要旅游,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还连累了阿修罗你。”

  阿修罗眯了眯眼睛,你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认为这些是偶然吗?”阿修罗指了指面前的餐盘,“几乎踩在我们喜好上的食物,浴室的洗护用品也是我们平时用习惯的。还有,我们最快10天就能出去,但行程是两周后,这期间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然后报警。”角落的摄像头这时突然转了一个方向,直直撞上阿修罗冰冷的目光。

  “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帝释天低头,意识到疼痛的时候,指甲已经嵌进皮肤。又听见阿修罗在他头顶叹了口气,“何况提议来这里的也是我。你为什么总把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身上揽?”

  帝释天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半晌后才抬头,笑得依旧勉强,“你说的对。现在聊谁的责任也没有意义。”

  “也不是没有。”阿修罗把饮料推到他面前,“至少你愿意说出来。”

  帝释天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不知不觉已经拖延到了晚饭后,那台液晶屏幕的景色也逐渐由黄昏过渡到黑夜,海浪投射出幽深诡异的色彩,张开黑色的大口,像要将人吞入其中。

  再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帝释天点进了课题一的详细说明,除了文字介绍静脉采血步骤、器具使用,还有像素小人的视频演练。底下标注着一行文字:被采集600ml血液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真是令人作呕的贴心。

  “你会抽血吗?”刚从浴室出来的阿修罗穿着身家居服,也过来看平板,身上还带有暖烘烘的水汽。

  帝释天摇摇头,不动声色躲开了一点,点开了像素视频播放,“但我知道成年人急性失血1000ml会导致休克。”阿修罗常年健身,身体素质好,这个阈值还可以再高些,但献血最多就是400ml,一次抽600ml不可能不对身体造成伤害。

  视频很快看完,注意事项很多,操作难度却并不高。除此之外心理上克服也是一件难题——他真的能做到吗?这样伤害阿修罗的身体……

  他又看向了从刚才起刻意忽视的课题二,反应过来时已经点进了详细说明,没有文字,视频自动播放,直到看到像素小人A的手在像素小人B的阴茎上动作时他才慌乱退出了页面,面红耳赤将烫手的平板摔在了床上。

  ……

  这样的事情他就能和阿修罗做了吗?

  阿修罗则看了他一眼,沉默拿起平板,手在屏幕上很快操作,跳出是否选择课题一的提醒页面,点击确认。没什么犹豫。

  “……你总是这样。”帝释天抱着膝盖靠在床头,眼神难过,“嘴上说着一起商量,实际总在自己做决定。”

  阿修罗却笑了一下,“这种事你以前也做过不少。”

 

 

  交换室传来“叮”的一声,帝释天不情不愿推开了门,一平米的榻榻米上放着个铁盘,上面躺着齐全的抽血用品。

  阿修罗半躺在床上,露出手臂,等帝释天找到自己血管的位置。止血带、消毒试剂、针管,血液匀速流向储血瓶。期间帝释天一直冷静而专注,动作又快又准,像个专业的医护人员。阿修罗忍不住问:“你真的没抽过血吗?”

  帝释天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话。

  于是直到血液装满了整整三大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帝释天将血和铁盘一起放回交换室,走回来紧张地问阿修罗感觉怎么样?

  “有点晕……但还好。”这是实话,阿修罗除了有些困顿,身体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反应。帝释天松了口气,刚刚抽到第三袋时后颈起了汗,他想再去洗一次澡。

  这时那台电视机亮了起来。

  【Day1课题一已完成,目前点数:12pt】

 

 

  帝释天在浴室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阿修罗已经躺下,他从前不会睡得那么早。

  帝释天拉上窗帘,关了大灯,留下了一小盏床头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也开始觉得困。他掀开了另一边的被子,躺下的时候听见了阿修罗呼吸声变化。

  “吵醒你了?”

  “没有。”阿修罗翻了个身,将被子更多地扯向帝释天那边,“本来也只是想歇一会。”

  “白天应该多申请一床被子的。”

  “明天我会记得的。”

  “不知道查理和哈尼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妈会照顾好它们的。”阿修罗的话带上了点笑意,“本来想给那家伙好好减减肥,估计又成功不了了。”

  两只狗在迦楼罗不要折腾无辜宠物的抗议声中被留了下来,成了他们此行唯一庆幸的事。

  帝释天也笑,说它哪胖了啊,你别听粉丝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睡意却依旧没有加重,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阿修罗。帝释天想起他们上次躺在一张床上还是刚出道的时候,那时没有舞台也没有代言,公司穷组合更穷,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挤在一间几十坪的公寓,他和阿修罗睡在狭小储物间收拾出来的一张双人床上,白天写歌,夜晚谈心,五线谱勾勒意气风发的梦想,一贫如洗时的创作最为痴狂。

  后来组合发展越来越顺利,现在他们光靠作品版权费便足够全款买下市中心任意楼盘,那些日子已经离他们很远,可他听见身旁阿修罗清浅的呼吸,好像又回到了那时背靠着背,皮肤贴着皮肤,撑过今天又盲信明天的日子。

  “我记得的。”帝释天突然说。

  “什么?”

  “我记得你住过地下室,也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场景。我至今还记得。”

  阿修罗睁开眼,想了许久才想起那是他白天无意间说过的话。他偏过头,微弱灯光中帝释天浅金色的后脑勺埋进枕头里,不再有动静。

 


  TBC.

Chapter 3: Day2 信徒

Notes:

本章捏造爱豆经历捏造得非常爽😋

Chapter Text

 

       第一次遇见帝释天那天,阿修罗摔破了他的第一把琴。

  那段时间父亲刚因工作离世,母亲拿着微薄的赔偿带他搬进了首都地下室的群租房,那时他白天上学,晚上酒吧驻唱,勉强维持家庭生计。

  帝释天就是在某一天进入他驻唱的酒吧的,那时他瘦得过分,像随时会被酒吧蓬乱的音乐挤得漂泊无依。阿修罗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上的练习生制服,那家造星公司的星探也来找过他好几次,都被他拒绝了。

  一开始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在台上调试和弦,帝释天在台下慢悠悠喝着饮料,偶尔抬头看向他的方向,看起来安静又孤独。

  阿修罗开始唱歌后那道视线就始终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专注、灼热、欣喜,天地间仅能容纳下一个人,沿着和谐顺滑的音符声如羽毛般划过阿修罗死寂的心间,轻盈饱满,又无比深重。阿修罗为这些情绪感到不可思议,仿佛他不是身处窄小昏暗的酒吧,而是在辉煌神圣的教堂唱诗,台下坐着唯一的信徒,只是他们信的都不是天主。

  结束第三首歌的时候进来了一个紫色长发的男人,跨坐在帝释天旁边的椅子,形容纨绔表情猥琐,一直在贴近帝释天说话。

  “你跟你那几个弟弟不是想出道吗?跟了我,我有的是办法捧红你们。”

  男人说着这样的话,一只手慢慢揽住帝释天的肩,阿修罗瞥见他的另一只手悄悄往帝释天的饮料里加了些什么。之后很快被发现,帝释天直接把饮料泼到了对方的脸上,一场冲突在角落爆发。

  偶尔是会发生这样的事。店长告诉过他夜晚太多没办法招惹的牛鬼蛇神,要收起过剩的正义感才能生存。但那天他没记起店长的话,或是记起了也没太在意,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吉他摔在了那个男人的背上。

  ——刚才谢谢你,我会赔你琴的。

  ——我其实偷跑来这里看你好几次了,那些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你唱那么好,只在这里唱歌多可惜啊。

  那天阿修罗不仅摔坏了一把琴,还丢掉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职。几天后答应了那个对他穷追不舍的星探,和帝释天成为了同期的练习生。

  后来帝释天问他为什么那天会直接下来帮自己。阿修罗脱口而出,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喜欢我。说出口觉得不对,他思索一会,在帝释天歪头好笑的目光中补充道,像……粉丝那样的喜欢。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信徒两个字。父亲离世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一滩没有生命的死水,吞没了母亲的笑容和他写在和弦上的破碎的梦想,是在帝释天眼里他短暂寻回了曾经为之骄傲又为此迷茫的事物。

  从此再不能忘。

 

 

  阿修罗是听见浴室的洗漱声后醒来的,身旁已经没有了人。或许是昨天的抽血让他大脑还处于昏沉,盯着浅色的天花板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没想到自己还会梦见以前,发生在这个房间内似乎不是好的征兆。

  没过多久水声停止,帝释天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你醒了。怎么了吗?”

  阿修罗摇摇头,先拿起了床头的平板。

 

  【Day2】

  课题一: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身体的任意部位造成长100mm、深8mm以上的伤口。

  课题二:被实验者A向被实验者B提取精液。

 

  课题二没有更新,课题一的难度升级,跟一开始猜想的一样。帝释天没什么表情,应该是已经看过了。他有些强硬地抢过阿修罗手里的平板,“今天你别想独裁。”

  阿修罗好笑地看着他,“到底谁才是皇帝。”

  帝释天没有理他,似乎真的对昨天有些记仇。阿修罗叹了口气,先去了浴室。出来后看见帝释天已经把早餐拿到了桌上。

  他走过去,低头吃了起来。气氛一时沉默,在阿修罗快吃完的时候,才听见帝释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们选第二个吧。”

  “什么?”阿修罗是真一时没听清,看见帝释天低着头泛红的耳朵才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啊……我是不介意。但你没什么关系吗?”毕竟是帝释天的课题。

  “那能怎么办……”他说,“你昨天抽了那么多血,如果再割个那么长的伤口,身体肯定受不了。”

  “或许没什么事。”

  帝释天摇摇头,“但我做不到。”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阿修罗,我不能像昨天那样继续伤害你了。”

  “帝释天。”阿修罗蹙着眉,语气有点加重,“这不是你造成的。我跟你说过,不要总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知道,我有听你话。只是……”他垂下眼,声音有些无助,“只是我真的做不到。”

  昨天抽血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不是他?之后也一直受这个念头影响,整夜睡不好。

  他们沉默了很久,最终阿修罗轻叹了口气,语气放软,“我们晚一些再说吧。”

 

 

  成员间有聊过这个话题。

  十几岁就生活在一起的男孩没有这方面的秘密,年纪小的成员第一次遗精都在同一张床上,互相取笑玩闹。青春期的欲望在未发育完全的身体里流窜,湿漉漉的如同卫生间长出青苔的黏腻一角,聚在一起讨论第一次春梦对象、理想的女性、最近观看的成人影片、以及交往的女友。

  帝释天从不参与也不干预,没有出道就不算偶像,那时也还不是队长,成员的私生活与他无关,只是在宿舍撞见时会提醒别太明目张胆。直到他带回了阿修罗后的某天,在角落里 听到了有关自己性取向的传言。

  ——啊,哥,对不起,但你是不是跟阿修罗走得太近了?

  ——有吗?可是我们真的很合谈。

  ——也不一定就是那种意思。但你从不参与我们那方面的话题,也没有女友,公司的前辈姐姐还追了你好久。

  大概是这样的对话,再多也想不起来了。那时他只觉得阿修罗总能懂得他所有的想法,十几岁的年纪遇到灵魂那么契合的人本就非常幸运,他不想因此和阿修罗疏远,却也真实感到苦恼。

  后来他想问题根源不是他和阿修罗有多亲密,而是阿修罗和其他人还不够亲密,明明成员们平时也是不分你我地腻在一起,怎么会只把他和阿修罗往那方面想?只是因为他们不看片也没有女友吗——啊,他后来知道阿修罗也是看的。

  于是他就更加努力帮阿修罗融入团队,他对弟弟们说他和阿修罗见面的第一天就被他救了,之后才一见如故——对他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光明天揍了一顿——呃我没说过吗?对啊他就是很好很厉害的人!

  又对阿修罗说年纪最小的那个舞蹈功底很厉害你可以多和他学动作——寸头那个在叛逆期但人不坏,公司准备给他主rap定位不过我觉得你也可以争取下——还有那个卷毛知道很多公司的事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他们都很想和你做朋友。

  如他所愿,阿修罗后来彻底融入了他们,不再只和他共同出入宿舍和练习室,但谣言并没有因此消失,以至于出道后公司问谁和谁愿意组成“营业搭档”,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和阿修罗。

  蓬勃发展的娱乐市场日新月异,公司调研敏锐察觉到年轻女性群体对男团营业方式的多种偏好,不再只喜欢“我和他”,还有“他和他”。那是帝释天第一次知道,爱豆不仅要扮演大众情人,还需要扮演同性恋。

  短暂而单调的青春期困在暗无天日的练习室,与曲谱歌词以及汗水疼痛作伴,当同龄人把欲望发泄得熟练而无意义时,帝释天才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对性以及性取向探索的欲望。男人和女人,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对性方面的经验也依旧一片空白。

  但如果只是和阿修罗在粉丝面前表现得关系好,这再简单不过,甚至不需要刻意扮演,他们私下如何相处镜头前就如何相处,效果比他们想的还要显著。后来的帝释天甚至能在签售会上分辨不同的粉丝类型,对不同的粉丝选用不同的饭撒,在大众情人和同性恋之间熟练切换。因为是工作,只要是工作他都能做得很好。

 

 

  帝释天从短暂的午睡中醒来,看见阿修罗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喝水的时候汗液顺着下颌线滑过脖颈,钻入了更深的衣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倨傲的热量。他有段时间很羡慕阿修罗身上厚厚的肌肉,但在健身房待得再久也没练出来,大概也是需要天赋。

  帝释天移开了眼,在平板上无意义滑动了一会,然后在阿修罗快靠近的时候,确认了课题。

  阿修罗依旧是那种认为他还没想好的眼神,帝释天没由来觉得烦躁,他把被子再次往身上一盖,声音闷闷的,“你身上都是汗,先去洗洗吧。”

  被子外依旧停留着一股视线,阿修罗似乎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浴室。

  没过多久水声响起,帝释天突然想到,他无法判断阿修罗在这方面的经验。

  出道以后也有成员私下谈过恋爱,帝释天一开始还会认真帮忙分析利弊,后来出现了怎么也不愿意分手的情况,成员委屈地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哥一样活得断情绝爱,于是帝释天也不再对这种事进行单独谈话,只叮嘱低调些以及记得向公司报备。

  阿修罗从未在这方面让他费过心,出道多年唯一传过的绯闻是那只名叫哈尼的狗导致的乌龙。也或许是他藏得很好,帝释天从未主动问过。

  他能接受男人吗?虽然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或窘迫的迹象,但或许只是为了照顾帝释天的心情,与外界的刻板印象不同,阿修罗一向能细心体察到周围人的情绪,只有他愿不愿意照顾的区别。

  以及。他想,做了这种事,不可能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改变吧?

 

 

  傍晚的时候阿修罗从交换室拿出了一瓶润滑剂,心里迟来地涌现一股抵触情绪。他很清楚这种抵触不是对帝释天,而是对这个房间,对自己无能为力被摆布的愤怒。但现在却不可避免要带着这股情绪去面对帝释天。

  帝释天已经坐到了床上,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很快移开了目光,用拇指与食指揉搓着脸颊边的头发,那是他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昨晚的角色互换,阿修罗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明明以前有聊不完的话题,但这两天他们之间沉默的情况出现了太多。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帝释天咬了咬唇,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阿修罗现在有女朋友吗?”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似乎只是队长想确认成员的感情状况为团队规避风险。

  阿修罗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见帝释天越来越红的脸才明白这个问题的用意。

  “没有。”他停顿一会又认真补充道,“也没有男友。”

  似乎不是谈论性取向的合适时机。

  阿修罗对边界这种事一向不太敏感。刚成为练习生的时候并不是故意不和其他人亲近,成长经历艰辛的人会对陌生的环境本能排斥,何况是那样高压的状态下,帝释天那时被他当作了短暂的避风港,后来意识到他的过于依赖似乎给对方带来了困扰,于是加快了适应。

  与那些精装流水线上生产包裹的练习生不同,半路出家的阿修罗身上太多野性难驯,将自己规劝进名为“偶像”的模具用了很长时间,他喜欢舞台上听见万人喧嚣时心率飙涨的感觉,比他体验过的任何极限运动都要刺激,但他不擅长舞台下应对玻璃一样的粉丝,签名合照能躲则躲。身边有人很擅长,却说着这是阿修罗自己的风格这种话。

  那方面的营业也是,说是只需要让他们像平时那样相处。阿修罗难得在这方面被夸赞,却隐隐有些不喜欢自己和帝释天在镜头前的一切都被当作是“刻意表现”。

  ——你和帝释天,真的没在交往吗?

  想起迦楼罗一边把酒推到他面前一边压低嗓子问出的这句话,他才意识到他和帝释天似乎真的从来没有什么鲜明的边界感。或者说,对于爱情会滋生的领域都被他们长期相伴的时光模糊覆盖掉了。

  在最血气方刚还睡在一起的年纪,也会对早晨偶尔的生理现象感到尴尬和麻烦,去卫生间解决或是干脆放任不管。他们也做过为了写歌灵感靠在一起看爱情话剧或电影的事,在女主角一声声飘荡的我爱你中感觉到意味不明,殉情私奔也都乏善可陈。 

  有次某个成员神经兮兮地从房间探出头来,左右紧张扫了一圈,哥,要来吗?有好东西。他疑惑地走进去却看见了投影仪上一片白花花的肉体交叠,女人娇媚的呻吟回荡在整个房间。看见弟弟兴奋的脸色他只觉得无聊,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隔音很差,这时随着一下开门声帝释天站在了门口。

  帝释天眨了眨眼睛,看见出现在这里的阿修罗好像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就帮他们关上了门。

  阿修罗第一反应是想冲上去解释,但又想到这种事特意解释似乎更奇怪。这有什么呢?对男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帝释天看起来也不在意。

 

 

  这是正常的。阿修罗像当年一样对自己说。

  帝释天在被子里慢悠悠脱掉了裤子,丢在了另一边地板上,他指了指被阿修罗放在床头上的润滑剂,“那个,不需要了吧?”果然还是介意。

  “嗯。”本来也没打算用。

  帝释天往另一边挪了一点,给阿修罗让出点位置,然后躺下,把枕头抱在脸上挡住视线,头偏向了另一边。

  “你来吧。”声音闷闷的。

  阿修罗坐在了床上,把盖住帝释天下半身的被子掀开,听到了帝释天倒吸口气的声音,然后那个他也有的、属于男人的器官就安静地露了出来,躺在帝释天白净的双腿之间。

  帝释天的阴茎颜色很浅,体毛也少,干净又漂亮,是被很仔细清洗过的模样,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即使是这种事也显露出无微不至的体贴,想到他在浴室里即使很害羞也在准备这些时的模样,阿修罗也开始觉得羞赧。

  他略微偏开头,注视有些凹陷的床单,试图用上面的褶皱分散些注意力,然后用一只手去触碰对方腿间的阴茎。软趴趴的,还有点热量。触碰的一瞬间感受到帝释天全身的紧绷,把枕头抱得更紧,然后拼命让自己放松的呼吸。

  阿修罗回忆着自己也不算多的经验,尽量忽视手上握着的阴茎来自他唯一挚友的事实,摒弃心底怪异的感觉,慢慢摩挲柱身、头部,掌心尽量多地包裹,逐渐加快,过了好一会,手里的性器终于有了抬头的迹象,变得坚硬、膨胀,帝释天的喘息也有些加重。

  常年练鼓的手有一层薄茧,阿修罗从会阴部开始揉搓,沿着柱身冠状沟往上,拨开包皮,拇指细细碾磨顶部,那里慢慢流出了一股透明的前液,然后开始撸动,带出了一阵与润滑剂效果类似的、摩擦的水声。紧张与专注的时候,周围再细小的声音也会变得格外明显。即使视线不往那边看,阿修罗还是被水声带出的联想折磨得耳热。

  帝释天的双腿也慢慢曲了起来,脚掌难耐地在床单划出色情的痕迹。阿修罗的额头上冒出了点汗,随着动作的不断加深,帝释天也开始哼叫着忍不住往外躲,身上穿着的宽松棉质T恤被带动往上偏移,裸露出漂亮流畅的腰身。阿修罗没办法,只能把他的腰扶回来固定住,帝释天被握住腰部的瞬间受惊地喘叫了一声,然后听见阿修罗咬牙说了声,“别动。”

  “嗯……”

  帝释天抱住枕头的手更加用力,紧咬下唇尽力克制的呻吟传入了阿修罗的耳边。阿修罗突然意识到枕头的作用并不大,他们相伴的时间太久,对彼此太过熟悉,他甚至能通过声音想象出帝释天此时的每一处表情,忍耐的迷乱的,眼泪挂在因快感逐渐失焦的眼角,微张着嘴唇发出色情的喘息,全都不受控制地挤入大脑。阿修罗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在不断加重,他皱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得快点结束这场对于两人来说都不受控的折磨。

  “哈……别……”

  帝释天的大腿紧绷得更加厉害,一条腿被刺激得颤抖抬起,像被冲刷到陆地的鱼,孤立无援,本能扑腾着,不小心碰到了阿修罗的腰身。阿修罗的眸色越来越暗,没有管那条乱动的腿,手里的性器跳动得越来越厉害,他意识到帝释天快要到了,手上更加用力地碾过头部。最终,帝释天在一声颤抖的呻吟中射了出来,白色的粘稠液体几乎都喷在了阿修罗的手心,慢慢流下沾湿了身下的床单。

 

  【Day2课题二已完成,目前点数:22pt】

 

  阿修罗盯着满手的白色浊液,电视机鲜明冰冷的黑体字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抽出床头的纸巾,一根一根擦拭干净,无法忽视的怪异感又从心底滋生。他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帝释天才能不让对方不舒服,就看见帝释天已经坐了起来,一件件穿好裤子,阿修罗没想好要说什么,帝释天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穿好衣服就直接走进了浴室。

  液晶窗的景色变化,灰蒙蒙的乌云阴郁地爬上了每个人的头顶。摄像头里的红点似乎更亮了些,正充满恶意地注视着这个房间气氛的变化。

  淋浴开到了最大,把全身都从上到下冲洗,射在了阿修罗手里的认知让帝释天久久回不过神来,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想因快感放弃自尊的自己,以及……被阿修罗触碰的渴望。

  不能再想。他咬了下口腔的软肉,尝到一股血腥味,才勉强清醒地抬起头,看见反光墙砖上自己苍白的脸,想起了刚刚阿修罗脸上看见的犹豫神色。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阿修罗能接受男人,还是希望他不能接受,似乎哪一种都能让他不敢面对。

  算了……他又低下了头,总比昨天要好,总比阿修罗受伤要好。

  水声关停,排气扇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偶尔还能听到一墙之隔有东西扑簌簌爬动的声音,帝释天感觉那东西爬动的是他的神经,蜿蜒在他的大脑里作祟,随后涌现了一股熟悉的呕吐欲望,手脚开始虚浮,要被脚下的深渊缓慢吞噬。

  等他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后看见了已经被换新的床具,阿修罗就抱着胳膊站在窗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看见帝释天出来后抬起了颇具威压的赤色双眸,隔着一段距离很严肃地看着他。

  “帝释天。”阿修罗凝视着帝释天突然颤动的身体,缓慢开口。

  “你从昨天开始一直很奇怪,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TBC.

  

Chapter 4: Day3 野兽

Notes:

*本章涉及伤口的详细描写,可能会引起不适。

Chapter Text

 

  白天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熬,帝释天开始思考要不要用多出的点数换取些电视频道。不是真想看点什么,而是这个房间没人说话的时候太安静了。

  随便些什么,只要有声音就好了。

  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阿修罗正在桌边调酒。修长利落的手指在各个饮料瓶上滑过,偶尔发出好听的玻璃敲击声,闻言抬头看了眼半躺在床上的帝释天,开口道,“你可以选择多和我聊聊。”

  他们从昨晚开始一直气氛微妙,对话很少。这是帝释天觉得难熬的主要原因。他叹了口气,当然知道阿修罗想和自己聊些什么,但有些事已经过了坦白的合适时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剖开去面对亲近的人,于是只能再一次逃避。

  他走过去坐下,阿修罗已经调好一杯颜色透亮的酒,红色的,像新生娇艳的玫瑰与阿修罗的眼睛,上面还飘着薄荷叶,精致漂亮,推到了帝释天面前。帝释天拿起玻璃杯喝了几口,咽下时被猛地呛了一下,有些吃惊:“酒精度那么高?”

  阿修罗接过来喝了一口,眉头皱了一下,发现确实中看不中喝:“放多了,别喝了。”他把酒杯推到一边,一脸不悦。

  “我是按老三教的方法做的。”

  “或许这里的酒和外面的不太一样……不过我也尝不出味道的差别。”

  “……”

  调酒的和品酒的都是半吊子,帝释天笑了一下,想起他们确实都不太擅长这种太有格调的事。出道以来喝酒聚会的经历不少,获奖的时候,写不出歌的时候,得意的或是失意的时候,啤酒红酒混在一起喝,追求的不是如何入口回甘、味蕾冲击,只是醺醺然飘在半空、落不回地面的感觉。再久一些就会场面混乱,有成员委屈大哭、抄起酒瓶互诉衷肠,意识飞走时最容易袒露脆弱,满身弱点,于是帝释天从不敢让自己醉成那样。

  “好了。”阿修罗无奈地看着他,“总该说了吧。别总让我猜,你知道我不太擅长。”猜出成员心事做心理疏导从来都是帝释天的专长。

  帝释天把那杯酒拿回来又喝了一口,心想你怎么会不擅长,明明我以前一直都藏得那么好,从没被人发现过。

  “阿修罗怎么发现的?”

  “只是觉得你的状态跟那时很像。”阿修罗很认真地看着他,记忆的锚点是被牵动的破碎之心。他一直没忘。

  心跳无规律地颤动了一下,阿修罗的眼神好像要透过自己去回望另一段过去,在他的眼睛里每日每夜、循环往复地存在。于是帝释天觉得自己还没喝醉意识就要飞走了。

 

 

  一开始的时候,以为只是睡不着而已。

  刚出道时就肩负了队长的职务,意味着本身要比其他成员多承受一份关注,更意味着山一样的责任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如何跟公司谈判为组合争取更大利益,又如何跟品牌方周旋让组合有更多的舞台机会,这些他现在已经能做得很好,但十几岁的年纪除了热爱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

  那时他第一次从象牙塔惊醒,明白了爱豆是只需要表面光鲜的职业。不是你有创作的热情、舞蹈的天赋,或是一张张俊美昳丽的脸,就能在舞台上实现光彩照人的梦想。不合理的广告合约、外界的谩骂质疑、拮据的经费,咬牙坚持换来一场不受重视的公演,激不起水花公司只会把压力给到作为队长的帝释天一人。于是他再没时间去写他的歌,他开始学会喝酒、赔笑、应酬,一身酒味的时候连自己都嫌恶。

  那段时间他很痛苦,但每个人都很痛苦,他看见成员们一身伤痛,稚气未脱的面庞满脸疲惫与泪水,听见他们喊自己队长,就想自己是不是还能做得更好。年纪小的成员夜晚哭着埋在他的膝上,问他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他说他们能挺过来的,抬起眼却只有迷茫。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失眠,在所有人只会觉得练舞太苦休息时间不够的时候,他借助药物才能从渺茫的现实中短暂抽离。他们贩卖青春与健康,又在疼痛和泪水中一次次重新拼凑被打碎的骨骼,帝释天觉得那曾经名为梦想的养分正从他枯竭的身体里缓慢流失,失去了根系。于是有一年,他突然从舞台上倒下了。

  当时的经纪人拿着重度焦虑的诊断证书出现在他面前,他第一反应是请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说姐,他们很快就能挺过来了。

  于是第二天,公司发布了一个公告,成员帝释天身体不适,即日起暂时告假,恢复活动时间待定,POP Trend队长由阿修罗代理。

 

 

  帝释天三言两语概括了自己当时的病情,他说这些年一直在配合治疗,前年的时候就转为了轻度,已经很长时间没发作过了。又想再强调一遍自己真的已经没事,看见阿修罗吓人的脸色又闭上了嘴。

  阿修罗已经什么都说不来。

  当年那场舞台至今还是他的梦魇,起降台的帝释天突然从高处落下,他意识到不对跑过去接住的时候只觉得血液都要凝固,而帝释天的身体更加冰冷,一动不动,像折碎的蝴蝶标本缩在他的怀里。

  后来等他们一群人赶到医院,已经听说帝释天被送去了乡下休养,这是他本人的意愿。他们每个人想过去探望的请求都被拒绝,经纪人说是劳累过度身体透支,阿修罗当然不信,可一个多月后帝释天再次站在他们面前,依旧那么完美、强大、坚不可摧。与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阿修罗说你从来都装得那么好,从来都不愿意和我们说真话。

  “如果我没有瞒着,你觉得其他孩子能撑下来吗?”

  帝释天垂下眼,时至今日依旧认为自己当时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声音平静得令人恼怒,“而且我后来不是好好的吗。”

  “……好。”阿修罗重重点了一下头,声音咬牙切齿,压制着怒意,“你无所不能,你什么事都能做好,考虑了全世界唯独不需要考虑自己——但把你那说自己已经痊愈的鬼话收回去,我不会信。”

  阿修罗起身,帝释天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臂,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后依旧紧紧拉住没有松手。然后阿修罗转身,露出了被愤怒与痛苦浸红的眼尾。

  帝释天缓慢睁大了眼睛,被怔住地一动不动。

  他从未见过阿修罗这样的神色,混杂着挫败、懊悔、以及……愧疚。他恼恨帝释天的隐瞒与时至今日才被告知真相的背叛,却无法参与或改变帝释天过去的任何痛苦,明明自己是离帝释天最近的人……难道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亲近吗?

  帝释天终于有了反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先道歉。

  阿修罗深吸了口气,把帝释天的手缓慢拉开,“他们不是需要你过度保护的孩子,我也不是。”

 

 

  ……

  “队长。”

  “因为你是队长啊。”

  “是我一个人的错……”

  “对不起……”

  ……

 

 

  午睡也并不安稳,帝释天痛苦地睁开眼,看见了阿修罗正坐在床边看平板,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隐隐有些预感,慢吞吞地凑过去。

 

  【Day3】

  课题一:被实验者B在被实验者A身体的任意部位造成长100mm、深8mm以上的伤口。

  课题二:被实验者A对被实验者B进行口交采取精液,被实验者B配戴指定道具。

 

  ……

  谁口谁?

  帝释天犹豫了一会,点开“指定道具”的详细说明,一排图文列了出来:眼罩、黑色皮质手铐、乳夹、前列腺按摩棒。

  ……虽然有做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冲击。难怪阿修罗脸色那么难看。

  “你怎么想?”阿修罗还不是很愿意搭理他,他得主动开口。商量的语气确实在有意讨好。

  “昨天是你,今天该轮到我了。” 

  “……”帝释天沉默了一会,盯着阿修罗的手、昨天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语气尽量不在意地问,“会觉得很讨厌吗?”

  “你不讨厌吗?”阿修罗很快说。他指了指那些另人陌生而恐惧的道具,轻易看穿了帝释天伪装的轻松,“你明明就很抵触。”

  “……”

  帝释天隐隐觉得阿修罗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他说不上来。可实际上,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他自己也变得不对劲。

  “不是讨厌你。”阿修罗又解释了一句,“你知道我不会。”

  帝释天不自在地躲避了对方的目光,耳根发热,所有情绪都不受克制。

  阿修罗退回来想重新点击课题一,在确认页面的时候帝释天突然又拉住了他的手,他依旧觉得不好,“但我也很讨厌你受伤。”

  “帝释天。”阿修罗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帝释天却想起了他上午混杂着痛苦与委屈的眼神,好像将不断下坠的他包裹进另一个绵软世界。他被接住了。

  “我昨天说过什么还记得吗?不要总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责任往身上揽……明明别人的事都能做得很好,为什么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你都做不到?”

  帝释天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全身一下失去了力气。

  他突然想到,阿修罗从来没有喊过他队长。

 

 

      一直拖到晚饭结束以后帝释天才走进交换室。除了课题用具还有简易包扎的用具,全都整齐地摆放在铁盘,手术刀反射冰冷银质的光,他想起了中学课堂上的解剖实验,那时剖坏的一条鱼好像找他索命来了。

  “那么深的伤口割下去没有及时做清创和缝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帝释天已经看了一下午的操作视频,但依旧眉头紧锁,背部紧绷。

  阿修罗倒轻松地坐着,“我以前受过这样的伤,没有缝针恢复很快。”

  “怎么受伤的?”

  “见义勇为。”

  “……”

  帝释天心烦意乱,只觉得阿修罗是编了个谎安慰自己,他沉声说,你不要再说话了。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把伤口定在小臂,方便止血包扎,留下伤疤也容易遮住。阿修罗伸出左边手臂,帝释天看见了前两天留下的针孔,眼神黯淡。

  “阿修罗有时真的很自大。”

  他用标尺在手臂上画出10cm的线,带上了医用手套,仔细给手术刀消起了毒,动作冷静而专注。说出的话却依旧脆弱而动摇。

  “自作主张选了伤害自己认为对我好的选项,你让我怎么办?”

  但如果这就是这个房间的目的,那他们一开始就错了,从来不是二选一的伤害,而是不管选哪一个课题,都是同时加剧在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害。

  “帝释天,我……”

  阿修罗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帝释天的手术刀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手臂,铁质利器冷得惊人。阿修罗看见他抬头露出了一个苦涩、决然的笑容。

  “但我明明也是一样的人……对不起。”

 

 

  像是划开大地,底下涌出炽热岩浆,原来人的身体并非真的薄弱易伤,明明需要千斤重的勇气与力气。

  帝释天看见两边皮肤翻开,然后大量血珠迅速凝成往外流出,刀尖很快被染红。本身拥有的力量像是被缩得很小,多划一寸都困难,他的眉头紧锁,额角有冷汗,然后听见阿修罗沉声道,“不要怕,继续。”

  于是深吸口气,继续压了下去。黄色的脂肪层后是淡粉色的组织,混在一起显出油腻而粘稠的颜色,感受到刀下的手臂开始不由主人意愿地抽动,知道阿修罗并非真的如表面镇定无畏。而后感觉阻力骤减,轻轻再一划,血管处的血液迅速决堤,猩红色不断往外溢出——操作视频上说的8mm到了。帝释天不确定所谓的高精度扫描仪有没有精准捕捉到,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迟疑,握住手术刀的手拼命克制住颤抖纵向划去。

  阿修罗被手臂灼烧而剧烈的痛感逼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呼吸越来越艰难,血液不断从手臂里渗出,帝释天的另一只手这时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不知道是谁在给谁勇气,又或是本就互相安慰,汲取不合时宜的温情与救赎。

  10cm……好长。

  时间漫长地延伸了一个世纪,刀尖终于跋向了那条标记线,帝释天迅速把刀抽出扔在地上,扯出绷带和止血带开始包扎,捆了一圈又一圈,红色一直在渗出,流在了他的身上,血根本止不住,帝释天急得眼眶全红了,看见阿修罗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脏都要被捏碎,他说阿修罗,阿修罗……怎么办啊。

  阿修罗对他摇摇头,竟是虚弱得说不出一句话。帝释天的声音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伤口高高肿起,却疑心血是终于止住还是已经流尽,他抬起头,看见了阿修罗微动的眼神才终于找回呼吸。

  帝释天不顾全身的血,紧紧搂住了阿修罗的脖子,阿修罗感觉到脖颈一片湿润,冷的血和热的眼泪,紧接着帝释天隐忍不住的哭声传来。这是帝释天进来以后第一次情绪崩溃,阿修罗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搂住帝释天的后背。他想说自己没事,但心口像被梗住了一样。怀中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不止,阿修罗叹息一声,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帝释天却在说对不起,他说对不起,阿修罗。

  他想阿修罗当年看见他突然倒下后立刻失踪也是一样的心情吧?他现在至少待在阿修罗身边,能听见他的呼吸、感受他的体温,可当年的自己就这么自大又懦弱地躲了起来,然后突然有一天又把真相剖开。可是疼痛是不会结痂的,疼痛依旧是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模样,像野兽张开獠牙大口,终年累月的饥饿要把另一人连身到心都啃食殆尽。

  命运在此刻同频共振,痛苦数十年如一日,早就把他们紧紧绑缚在一起。不被允许分离、放弃、逃脱,或以更重的代价稀释。直至共同坠亡,永无止境。

  “帝释天……”

  “我在。我在。你想问我什么?我都回答你。但我不会让你再选第一个了……你不能这样惩罚我了。”

  “……别哭。”

  ……

  TBC.

Chapter 5: Day4 溺亡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阿修罗半夜发了低烧。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这是不会太意外的结果。

  手臂的伤口被换了干净的绷带,他听见帝释天起身,然后是浴室和交换室开关门的声音。等帝释天走回床边,阿修罗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帝释天的手放到他的额头,很疲惫的模样,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被喂了几粒药,阿修罗就再次沉沉睡去。一直到睡着也没有松开手。

   

 

  “你不松开吗?”

  帝释天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从巷子里跑出来后走到大街上,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他低下头把帽子压得更低。

  “即使带了口罩,好歹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吧?”他抱怨道。其实手也有点疼。

  阿修罗依旧没有理他,把他拉上了车就打开车座的医药箱,开始处理他手上的伤口。帝释天只是头发有些凌乱,除此之外眼神清澈、表情无辜,好像刚刚在巷子里把光明天打成一摊烂肉爬不起来的人不是他。

  “你还知道你是公众人物啊?刚刚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如果附近有监控怎么办?或者刚好出现了其他人怎么办?”

  “刚刚确实冲动了。不过公司会处理好吧?毕竟那家伙的名声本来就不好,闹大了也不一定对我们不利。”

  “你一直都打得过,之前为什么都忍着让他以为你好欺负?你也清楚他只是狗仗人势吧。今天公共场所反而那么冲动。”

  “他刚才都那样对你,我为什么要忍?”

  帝释天盯着阿修罗的眼睛,表情认真,“阿修罗,我很怕痛的。所以,我不想让你痛。”

 

  ——我不想让你痛。

  从前到现在,明明都只是很简单的愿望。

 

  阿修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下意识把手伸向旁边,触碰到了熟悉的温度才松了口气。帝释天已经坐了起来,头发还是整齐,朝他虚弱地笑了一下,似乎一夜没睡。

  “醒了?感觉怎么样?”

  阿修罗皱眉起身,他的烧已经退了,伤口变得很干净,灼烧般的痛感也消失了。

  “我拿点数换了些止痛药和抗生素。你身体恢复能力不错,早上看伤口已经不肿了。”他打了个哈欠,“你没骗我啊。”

  “……你一直没睡?”

  “我躺一下就好。”

  帝释天就真的躺下了,翻身背对着他呼吸匀畅,似乎早已困得不行。

  阿修罗叹了口气,给帝释天仔细掖好了被子。行动已经没什么问题,但伤口依旧不能沾水,他只能比平时花更久的时间洗漱。

 

  【Day4】

  课题一:被实验者B使用钉子在被实验者A身上厚2cm以上的部位进行贯穿。

  课题二:被实验者A对被实验者B进行口交采取精液,被实验者B配戴指定道具。

  【已选课题二】

 

  出来后打开平板,阿修罗盯着最后一行醒目的字出神。

  ……帝释天已经选好了。

  房间安静,床上的人侧了个身的声音也明显。阿修罗看见他半张脸埋进被子,那股挫败感又在心里升腾。明明只是不想让对方受伤,最后都会变成武断独裁、难堪收场。帝释天说得对,他们都是非常固执自大的人。

  这个房间到底是什么、做这些所谓的人性实验又有什么目的,事到如今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出去、只要帝释天能少受些伤害就好。可他这样想,帝释天当然也会这么想。阿修罗太了解他,知道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最怕痛的人最先习惯疼痛,直至所有忍耐都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本能。昨晚他说不会再选课题一,但课题二是性相关,看似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多伤害,可凌辱的意味过于严重,一直选下去帝释天能坚持多久?

  两边都是不断升级的任务……最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以及。阿修罗心想,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难得的好觉。帝释天醒来后久违觉得轻松。

  睁开眼时液晶窗的景色已经到了傍晚,太阳猩红得像地狱景象。阿修罗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醒来后眉头也依旧没有放松。

  帝释天盯着头顶天花板看了一会,想到那些道具可能已经躺在交换室里,无力的情绪又在心底堆积,方才短暂生出的轻盈心情错觉般消失。

  ——不想做。

  ……但必须做。

  他起身仔细查看了阿修罗的伤口,松了口气。

  “说起来,点数你看了吗?”

  帝释天昨晚兑换完药品后只剩28pt,意味着他们如果想出去还需要多做一天课题。

  “我想要公开影像。”

  帝释天说这话时并不是商量的语气,阿修罗却能明白这是目前对他们最有利的做法。公开影像只能被其他房间的人看到,而这些视频会不会流传出去根本没人保证。

  “……明白了。”

  点开情报公开那一栏。前几天没有选择公开,原本能获得10pt,到现在只剩7pt。目光下移,发现已经有一半房间的数据清空,不知道是出去了、或是像第一天的一号房间那样有一方死亡,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跟对方讨论这件事。

  不过,帝释天笃定地想,至少他和阿修罗一定不会那样自相残杀。

  【确认公开屋内状况,目前点数:35pt】

 

  帝释天兑换了些电视频道。有普通和色情两种,他当然兑换的普通。换台几下就换完,除了卡通就是纪录片,还有一些诡异的家庭伦理剧,没办法知道外界的信息。帝释天本就期待不高,他随便调了个频道,放到最小声当背景音,企图转移些注意力。

  “我去洗澡了。”帝释天走进浴室前他们对视了一眼,这是决定开始的信号。

  浴室水声响起,阿修罗坐了一会,起身从交换室搬出一箱东西,除了要求的道具外还有一瓶润滑剂和一双医用手套。眼罩和手铐都是正常款式,按摩棒的尺寸是大号的,顶端还有些上翘,乳夹也是第一次见。阿修罗研究了一下它们的用法,不禁有些尴尬和疑虑。

  这些……都要用到帝释天身上?

 

 

  “这些……都要你帮忙配戴?”

  帝释天在浴室待的时间比第二天的时候还要久,出来时只穿了身浴袍,看见床上摆放的东西只觉得两眼发昏。

  “……规则是这么写的。”

  “……”

  “要关灯吗?”阿修罗提议。

  “摄像头……”

  “可以开小灯。”

  帝释天摇摇头,小灯的话氛围太奇怪了,很像……真的在做爱。

  他咬了一下嘴唇,尽量镇定地走到床边,把浴袍脱下,里面什么都没穿,毕竟都是要脱掉的。他跪在床上把手伸在身后,背对着阿修罗,语气有些颤抖,“开始吧。”

  阿修罗听到声音转过身,拿起手铐,很快帮帝释天扣好。视线往上扫,注意到帝释天超过后颈的碎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是打算留着吗?

  阿修罗让帝释天转过身,问他接下来想先戴哪个。

  “眼罩吧。后面的你看着来……我配合就行。”声音有些难堪,好像快要坚持不下去。

  阿修罗点点头,眼罩蒙住帝释天视线后感觉他放松了些。看不见的话似乎是会好受些。

  阿修罗把乳夹拿在手上,夹口有些大,看了眼帝释天的胸前,淡粉色的乳头很可怜地缩着……不立起来的话也很难夹住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抱歉。”

  道歉单薄得多余,只是想提个醒。但视线被挡住的坏处在此时体现,帝释天明显被阿修罗的触碰吓了一跳,指腹在胸前揉搓的感觉怪异而难堪,他忍住了声音,幸好阿修罗的动作很快结束。紧接着胸前一痛,金属的冰冷质感让他瑟缩了一下。

  只剩最后一个了。

  阿修罗思考了一会,把被子堆在帝释天身后让他有个靠处,“你……腿伸开吧,或者我来?”

  帝释天摇摇头,红色从脖颈蔓延到脸颊,坐在床边,把两条笔直细长的腿张开了些角度。

  阿修罗的目光这才扫过帝释天的身体。常年与阿修罗站在一起让他在旁人看来总显得有些单薄,但实际并不瘦弱,全身的肌肉线条漂亮得恰到好处,上次已经看过一次的阴茎正安静地躺着,皮肤没有一处不光洁白净,但确实是一具货真价实、不具迷惑性的男人身体。来自他最珍贵的、亲密无间的好友。

  阿修罗眼神暗了暗,戴上手套,往手心倒上半瓶润滑剂,他抓住帝释天一条腿,手指伸向那个紧缩的入口。

  “唔……”

  手指破开褶皱,进入了一个绵软湿热的地方,很快被软肉吮吸包裹,隔着医用手套的薄膜有种陌生奇异的触感。润滑是足够的,但帝释天僵硬的身体让一根手指也很难往里深入,阿修罗忍不住捏了下手里扶住的腿心,“放松,我进不去。”

  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帝释天腰臀的肌肉勉强放松,阿修罗的一根手指进出无阻后又往里加了一根,伸缩揉按,一开始还小心帮助适应,但意识到太久反而会给帝释天带来更多不适,于是加快了开拓的速度。

  帝释天压抑着喘息,比起被异物侵入的不适更让他感到怪异的是阿修罗的手指进入他身体的认知,锁骨以上的皮肤都布满潮红,随着阿修罗的动作阴茎已经半勃,视线看不见,双手被禁锢,只能咬着下唇忍耐。

  这时阿修罗扩张结束,退出时带出了被洇热的润滑剂,从穴口处黏腻流出,沾湿了床单,连着丝似乎被挽留。阿修罗不敢迟疑,把剩下半瓶润滑剂倒在按摩棒上面,深吸口气,拿硅胶质的柱身头部去抵向还留着黏液的穴口。不同于方才手指的温热,冰冷的触感让帝释天僵硬了一下,然后下身传来被撕裂般的痛感,他皱紧了眉。

  “啊、呃……等等……”

  “乖。忍一下。”阿修罗低声安抚,呼吸声同样粗重。

  进入一个头部后停留了一会,痛感不再那么强烈,阿修罗又往里推了一些,帝释天仰起头喘息,脖颈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热汗。按摩棒还有一截停留在外面,阿修罗看帝释天逐渐适应,咬牙一狠心全推了进去。上翘的头部突然顶到了内壁凸起的一点,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脚心冲向脑门,帝释天感到大脑一瞬间炸开般空白,然后血液、热量都汇聚到身下,让他无意识地喘叫了好几声,腰部颤抖,脚趾也紧紧蜷缩在一起。

  这是什么?……平复下来后只剩一片茫然无助。阴茎在未被触碰的情况下已经完全勃起,象征着他是能从这样的刺激中获取快感,被眼罩挡住的半边脸白了又红,帝释天羞耻地别过脸。这时感觉到阿修罗的手指似乎碰了一下他的脸,他疑惑地偏了偏头,但阿修罗只是把他脸边的碎发分开了一点。温柔得难以忍受。

  他又想道歉了吗?帝释天一瞬间难过地想。于是拿脸轻蹭了一下对方的手指,小狗一样乖巧又安抚的动作。阿修罗手指的动作一顿,然后看见帝释天露出了一个安慰性质的笑容,没关系的,继续吧。

  “……好。”阿修罗把方才生出的莫名冲动压下,替帝释天擦了擦鼻子上的汗。他碰了下帝释天翘起的阴茎,坦率地承认自己没有给男人口交的经验,说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帝释天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乳夹的开关被打开,金属带出嗡嗡的震动,胸前又痛又麻,但勉强能忍受。紧接着阿修罗的手指往下,按摩棒在体内震动的一瞬间帝释天就开始剧烈挣扎,炸开的快感在体内冲撞,双手被拷在身后,只能不断扑腾着腿,但双腿又一下被阿修罗抓在手心。阿修罗好像说了句什么,听不见,紧接着肿胀的下身被裹进一处湿热柔软的地方,他意识到是阿修罗的口腔,耳边一时轰鸣,于是真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不顾一切地喊叫出声。

  “啊……呃……!不要……啊……!”

  他急于去寻找一个支力点,只能把腿紧紧绕在阿修罗的脖颈上,却是把阴茎更深地往对方嘴里送,舌尖划过头部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脚趾蜷缩在一起,胸前的震动也逐渐从痛变成了痒,让他很想伸手触碰,最让他崩溃的还是后穴震动的硅胶道具,强烈地撑开没有经验的甬道,不断刺激着刚刚让他发疯的那一点。从未体验过的猛烈失控感给人带来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帝释天全身都在颤抖,下身的床单早就一片狼藉,他什么都抓不住,视线与动作被禁锢让他更深地困在一片无助中,双腿被藤曼缠绕般要溺亡进恐惧的深海,他只能向上攀附抓住一切生还的希望。

  阿修罗……他张开嘴,一时间尝到了血腥味。

  阿修罗、阿修罗……阿修罗……!啊啊啊啊啊……!

  阿修罗依旧仔细吞吐着性器,帝释天的声音崩溃又痛苦,让他的心理防线也逐渐崩塌,但他不能停止,甚至不能说话,如果这时停下,他们做的一切牺牲都要前功尽弃,他只能尽力揉弄手心的大腿,把嘴里的性器吞到更深的地方。

  塞在帝释天后穴的按摩棒让他的腰部开始无意识耸动,尾椎骨的部分酥麻难忍,帝释天的喊叫声逐渐转为深长的呜咽声,阿修罗感到嘴里的性器开始抽搐跳动,紧接着帝释天的身体达到一阵剧烈的痉挛,腰部高高拱起,阿修罗的嘴里被射满了精液。

  被口腔里男人精液的腥气刺激得皱了一下眉,阿修罗偏头把精液吐在地上,没管嘴角残余便迅速把两个道具的遥控关掉,然后小心从帝释天身上卸下,拔出来时感到帝释天又闷哼地颤抖了一下,他翻了个身把手铐解开,到眼罩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揭开。

  帝释天的眼神涣散,眼泪沾湿眼睫、额发,表情依旧残留着难堪与痛苦,又不可避免地在眼尾沾染欲望的艳红,眼罩被摘下后他拿手无力地挡住眼前,不知是想躲避白炽灯,或是想躲避阿修罗的目光——掺杂着愧疚、怜悯与无措的目光,深深矗立在两人之间。原来他们之间从来不是谁被谁拯救的关系,而是在深渊前被命运绑缚在一起,一同下坠、直至溺亡。

  没关系的。帝释天对阿修罗说,也对自己说。但却轻轻躲过了对方犹豫着伸过来的手。

  “你先进去洗一下吧。”他的声音已经沙哑。

 

 

  水的温度调到最低,从头淋下的时候身体的热度总算消散,但紧接着心理上的寒冷迅速蔓延。阿修罗低着头淋浴,对身下硬起的性器没有抚慰的想法。

  为帝释天口交,不管心理还是生理都没有多少抵触的时候确实松了口气,但他没想过自己还能硬。在看到好友受到那样的折磨,身体和精神都被当作实验现象观测,他却依旧没办法忽视脑海中色情的喘息、漂亮的腰线、熟悉的脸上被欲望浸染的陌生神情。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视觉和听觉冲击下的正常生理现象,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对象是帝释天。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让他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

  为心里多余的道德感而感到谴责,确实能让自己好受些,但对帝释天没有任何意义,那些造成的伤害是既定的事实。有些东西也已经永远地在他们之间存在,不可磨灭。

  阿修罗厌恶地闭上眼。

  到了这一步他才终于敢承认,心里一直以来都有的念头——幸好是他和帝释天。不是他和别人,或是别人和帝释天。

 

 

  出来后发现帝释天竟是已经睡着,阿修罗叹了口气,把人抱起送进放好热水的浴缸,想去收拾床铺却突然被拉住了手。

  帝释天靠着浴缸边缘,半阖着眼只能看到一片雾气朦胧,意识松动间许多刻意遗忘的或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如走马灯一般流窜,显露出狰狞的面目。他握着阿修罗温热的手掌,乖巧地抬起头,你帮我洗吧。

  是想和好的信号,但他们并没有吵架。所以像是承认了两人此时确实存在了隔阂一样别扭。帝释天依旧笑得很好看,他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也漂亮得惊人。

  阿修罗垂下眼,想他现在必须拒绝帝释天,因为就在刚才他变成了疑似对好友能硬起来的同性恋。但又想帝释天难道会猜不到吗?这样的请求是想证明什么或是消除什么?他也在不安吗?

  阿修罗在一瞬间悲哀地意识到,他们认识对方的时候太早了,即使后来变成了光芒万丈的大明星、游刃有余做着大人的事,也依旧记得对方年少时青涩、莽撞、一无所有也无理取闹的模样。他们那么熟悉着对方,却在进入了这个房间的第四天依旧在猜测的对方的想法、试探对方的态度,即使是刚认识的时候也从来没那么陌生过。

  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不愿意像以前一样心无芥蒂地坦诚?仅仅只是因为害怕变成同性恋吗?那能改变什么呢?可他想到刚刚帝释天喊他名字时痛苦而崩溃的声音,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他蹲下身,在帝释天疑惑而惊讶的目光中慢慢抱住了他。徒劳地说着不知道第几次的对不起。

  有些伤害即使没有留疤,也会如印痕一样在心里永恒无理地存在。

 

  【Day4课题二已完成,目前点数:44pt】

 

        TBC.

Notes:

一般来讲不太喜欢右位在非自愿的性中感到痛苦时左位还能硬得情节,但这里加进去感觉能加深两人间的挣扎(。非常恶趣味的岔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