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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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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acters:
Additional Tag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8-30
Completed:
2025-09-09
Words:
24,680
Chapters:
13/13
Comments:
6
Kudos:
29
Bookmarks:
2
Hits:
756

【秦彻】非常规捕获

Summary:

暗点老大彻×变猫创伤狸
交易是局部的规则。而爱在交易之外。
——————
我把自己打包成一件商品,只为求得恶魔秦彻的庇护。我警惕他所有的温柔,将一切定义为交易,因为在一个创伤者眼中,万物皆是交换。
可他却偏要撕开我的伪装,触碰我那颗不敢示人的心。
“我想要你疯狂地爱我。爱我爱到,我能放弃挣扎,心甘情愿地被你驯服。”
“又或者——爱我爱到,我能再次坦然爱自己。”
——————
▸ 正文已完结 | 双结局HE
▸ 关键章节在第11章-不是交易 (但强烈建议通读全文,以获得最佳的情感爆发体验)

Notes:

这篇在探讨的,其实是有用与被爱的关系。
当下无用不等于未来无用,更不等于不值得被爱。更何况,无用可以变为有用——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这种托举感,来源于认定你的内核,爱的是你本身。
但在一个创伤后自我价值持续受到冲击的人眼中,万物皆是交易。这一切无法用自己的逻辑解释,她想不通。就如同文中那句:
“我解不出喜欢和爱的推理。
我只知道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还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能力与底气。”
交易是局部的规则。
而爱在交易之外。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more notes.)

Chapter 1: 交易

Chapter Text

传闻中吃人不眨眼的恶魔秦彻就坐在我面前。

头上没有犄角,也没有大翅膀,可以说是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但我毫不怀疑他会吃人,各种意义上。

早死晚死都得死。豁出去了。

“因为我不是魅魔所以提供不了那种服务!!!”

“中了evol小猫的猫猫咒所以暂时有猫耳和尾巴……但是只是暂时!!”

“对不起在此以外有什么我能做的会去做的!!!”

我壮着胆子一股脑把所有可能会触怒这位尊贵买家的东西说了出来。

 

“哦——”秦彻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一挥手,黑红浓雾将我卷到他的面前。

“那你知不知道,我每周都会进货一只小猫……”他凑近我的耳边,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脖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锁定我颈侧的动脉,露出掠食者的眼神。

“吃、掉。”

我的耳朵当即立了起来,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压迫感太强了,我感觉手脚都在发麻,阵阵刺痛提醒着我此刻的处境。

“我可以告诉你在哪找店老板退钱。”我小心翼翼观察秦彻的表情。

“虽然打架没你厉害,但是我也能打。”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可靠。

“我帮你检查芯核。”

“……耳朵给你摸。”

……

“……不要把我送回去。”

 

我的耳朵彻底耷拉下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提议:“秦老板我们做个交易,我替你做事,还上那笔买我的钱。”

 

秦彻轻笑:“和我交易是明智的选择。但交易的大忌是暴露自己的弱点。”

“更何况——”秦彻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已经是我的了。你没有什么额外的筹码。现在,想想你应该怎么称呼我。”

“……主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买卖一经达成,我的所有权就已经转移到秦彻手上。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需要遵循主人的意愿。即使取得了什么也不归我所有,而是归属于我产权上的主人。

“不像家猫,像野猫。”秦彻评价道,心中补充——而且是只小狸花猫。

我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我平日就最讨厌被硬压一头反抗不得,在猫猫咒的影响下愈发一身反骨,偏偏自己又变成了被交易的商品。

秦彻战斗力太强没法硬碰硬,如果被送回去只会更没有逃脱的机会。想谈交易可我们的位置根本不对等……

调理不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怨念,一只大手突然落在我头上,温柔地搓搓猫耳。

掌心的暖意让我稍微放松下来一点。一齐落下的还有秦彻的话:“我对人没什么耐心。对小猫,稍微宽容一点。”

等等,这人怎么毫无距离感就摸上来了?我把头往后仰对上秦彻的视线。

“刚才你自己说的,给我摸。”

“……”我不说话,撅着嘴在他身上隔着衣服轻轻挠了一爪子。

秦彻继续手上的撸猫动作。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用脑袋蹭他的手心不知道多久了。

我呆住了。

这个猫猫咒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真把我变猫了!

脑袋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的交易我答应了。需要你做什么,之后会告诉你。”

Chapter 2: 追加条件

Chapter Text

带我离开的是一对双胞胎,薛明和薛影。

此前便对这二人略有耳闻,据说是秦彻的左膀右臂。

跑来“关照”我,暗点的工作这么清闲吗?我的过往很干净,按理来说不应该引起这种程度的关注。

目的地是顶层客房。

“这边请,野猫小姐。”薛明在前面带路,对我挤了挤眼睛,然后动作夸张地开门。

“请看,N109区繁华城景尽收眼底——餐饮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运动娱乐设施齐全。提前问一句,你现在这个状态是吃猫饭还是人饭?我们基地的厨师还不错,就是天天做白人饭。偷偷告诉你,点餐时连按三下出餐钮,有几率掉落隐藏菜单哦。”

话密得不像反派。

“别听他胡说,”薛影从后面跟上,“那是他自己捉弄厨师的惯用手法。”

“对了,偷偷告诉你,老大也住这一层。”

我点点头:“多谢提醒。”

深色皮革家具,漆黑的床幔,金属装潢泛着冷光,只有角落的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装修豪华,用料考究,完全符合老钱反派的刻板印象。

心中多少有些无语,该说真不愧是暗点吗,将暗字贯彻到底。

坏消息是顶层直戳天际,走窗户是没什么可能性了。这也意味着我无论下楼还是出这栋建筑,一切行动逃不出秦彻的眼线。

短期内这并不构成问题。既来之则安之,我还在等待秦彻提出交易条件。

“老大说,要确认一下拍卖行有没有虐待小猫。所以,一会需要你配合做一个检测。”薛影一本正经地转述,旁边的薛明则憋着笑。

“我们在外面等你,十分钟后见。”

哼,借口。

虽然不满,我还是乖乖跟着二薛乘电梯下行到3层。穿过走廊,来到一个玻璃隔间。

戴口罩的操作员向我招手示意我坐上检测设备。

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像某种精密刑具。

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

“本源系Evol,能力是共鸣,”操作仪器的姐姐说,“但强度被抑制到几乎无法使用的程度。看起来是因为evol小猫的‘猫猫咒’针剂。”

她又拿起一个枪状探测仪,对着我的耳朵扫描,滴——一声后她查看面板对我解释:“这个强度,你是前两天刚接受注射的?有没有身体不适?”

我摇摇头:“只是感觉上有点奇怪。”

她的眼睛弯了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会受到猫类习性的影响,这都是正常反应。如果后面出现发热,眩晕,乏力之类的症状,立刻来找我。针剂自然代谢要一个月左右,猫耳消失,你的evol就会恢复了。”

就在我以为检查结束,准备起身时,医生拦住了我。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

“你们两个先出去。”她对双胞胎说。

门关上后,她戴上手套,轻轻拨开我的袖子,露出那道刚愈合不久的疤痕。

“很新的枪伤,”她断定,“芯核武器。”

我点点头。

她抬眼看我,声音放得很轻:“逃跑被追杀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眉毛皱起来:“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我犹豫了一下,脱掉外衣。

手指逐一检查我肩膀和后背的伤口。在某一处停住。

“这道处理得太粗糙了,我担心弹片没有清理干净。趁着还没完全愈合,要尽快拆开重做。现在,还是明天?”

不需要多少犹豫,我吸一口气说:“现在。”

“小可怜。”一只微凉但柔软的手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动物。她一边动作利落地注射麻醉剂,一边对我说:“基地很安全。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多休息,好好补充营养。”

 

回到顶层时,二薛正在和秦彻报告什么,我当即在进门的瞬间停住脚步,屏息听。

“老大,这次的‘货’好特别,完全不像是您以往的风格。不过您放心,我们保证会照看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薛明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咽下。

然后是薛影的声音。

“黑市前几天一直在放关于以太芯核新线索的风声。听说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出售。老大,我们要跟吗?”

“情报我已经拿到了。这只小猫身上藏着不少有趣的东西。”

 

退出房门的薛明见到我,绕着我看了又看。我心中倒数着三二一,准备一爪子把这只闹腾的黑蚊子扇飞。

薛影适时开口:“老大在里面等你。”

推门进去,秦彻偏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摆弄唱机。

“报告拿到了?想调查我的底细,不用找借口。”我先一步开口,带着一丝挑衅。

“也是。”他承认得坦然,红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起手,一只机械乌鸦无声地从阴影中滑翔而出,停在他的肩膀上。

乌鸦的电子眼闪着红光,像他主人的微缩版。

秦彻在乌鸦投影的屏幕飞速扫过,沉吟道:“追加条件,和我共鸣。”

“只是这个?要等猫猫咒解除。自然消除的话,大概一个月。”

我以为他会不耐烦,或者提出什么加速解除的要求。但他只是走近一步,目光落在我头顶抖动着的耳朵上。

“我不着急。”

他伸出手,像第一次那样,不容拒绝地揉了上来。

“有猫耳朵可以摸,”他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更不急。”

Chapter 3: 本能反应

Chapter Text

这段时间,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理智上,我和秦彻是交易关系,秦彻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老板。生理上,那该死的猫猫咒让我总想往他身边凑。

比如,昨天他坐在沙发上保养枪械。

狭长的眼睛瞥见我:“过来坐。”

我像是干坏事被抓包虎躯一震,同手同脚挪过去,在他一米远的沙发边边正襟危坐。

秦彻继续擦枪。

好无聊。

视线落到一柄刚保养完的改装手枪上。枪体流畅硬朗,芯核仓闪着幽幽的红光,暴力美学的典范。

大概我的目光过于火热,或是咕嘟咽了一口口水被秦彻听到。

红眼恶魔又是那副饶有兴致的反派坏笑:“感兴趣?你可以凑近些看。”

哼哼,秦彻,这可是你说的。

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过去拿起枪左看右看,还偷偷对着他比划两下。

 

嗯?秦彻身上热热的,怪舒服的……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念头。回过神,那条大尾巴早就越界投敌,尾巴尖不受控制地勾秦彻的小腿。

……

难怪总说猫和尾巴是两个生物。

我认命地抬头。

秦彻懒洋洋倚在沙发靠背,手里把玩一枚金币,目光玩味。

我赶紧伸手把尾巴捉回来。

“咳咳,它有自己的想法。”

 

而更尴尬的是今早。

夜里睡得不算安稳。天微亮不亮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的奇怪动静,推门出去看,正好撞上秦彻一身寒气,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的大脑瞬间宕机,求生本能接管了嘴巴。

“我现在在梦游,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十分尊重老板的个人生活,杀人越货泡妞赌博我都会守口如瓶……”我一通胡言乱语输出完毕,撒腿就准备跑。

然后,我就在秦彻脸上看到了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无语表情。

依旧气场全开,依旧帅气逼人,只是眼皮抽抽了一下。

要是拍下来能上N109小报头版,题目我都想好了——重磅爆料:暗点老大也有的世人从未见过的一面

“过来。”

“不不不不不我回去继续睡了——”

话音未落,红黑色的雾气已经卷住了我,不容反抗地将我拖进他的办公室。

“我看你现在也睡不着,”秦彻点了点桌面的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是Ever关于“阿忒之泉”项目的内部汇报。边缘情报,只在最后几页提到了关键信息。我知道这份东西,猎人协会的任务目标之一。大概我的某几位前同事正在追查。

是在试探我么。

我假装看不懂,把报告翻得哗哗作响,愁眉苦脸地研究那些宛如天书的数据和图表。

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秦彻身边很暖和,他身上有股极具侵略性的香味,像锋利沉甸的刀刃,或是外形利落火力十足的枪械。闻习惯了,反而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将我完全包裹,带来异常的安稳。

我趴在那堆文件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压低了的交谈声传来。薛影的汇报声被隔得很远,像是从水底传来,模糊而失真。我的警觉性只剩下最后一点残渣,凝聚在耳廓上,让它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

热度像缓慢渗透的酒液,瞬间抚平了那点残存的警惕。他的指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我的耳根,力道恰到好处。那里的每一根紧张的神经,都在他的按压下彻底缴械投降。

一股酥麻的暖意从头顶散开,流遍四肢百骸,骨头都快化成了糖水。

大脑彻底罢工,放弃了思考。迷迷糊糊间,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我将脸颊贴过去,在那只带来极致安抚的手掌上蹭了蹭,喉咙里甚至发出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的咕噜声。

薛影的声音更低了,似乎怕惊扰这份安宁。

这份诡异的宁静,被一声咋咋呼呼的叫喊打破。

“老大!那个单子——”

是薛明。

我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瞬间惊醒,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枪——那里空空如也。我炸着毛,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一声威胁性的低吼,呲着牙摆出攻击姿态。

一秒后,我回过神来。

眼前是三张脸。秦彻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薛影一脸“我就知道”的无奈,而罪魁祸首薛明则僵在门口,举着双手,满脸无辜。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想用眼神杀死薛明。结果对上他那副“我懂的我都懂的”的表情,他甚至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对我比了比睡出的印子。

再次确认:暗点是超绝扁平化管理,而且工作一点都不饱和!

秦彻和薛明薛影还在交代着什么,我在椅子上抱膝思索,耳朵耷拉。

为什么?为什么在秦彻旁边,我的警觉性会下降到这种地步?有人进来居然都没有察觉。

如果没在暗点,这样的掉以轻心这足以让我死一百次。

猫猫咒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

秦彻看着我懊恼的样子,低笑了一声,然后对双胞胎挥了挥手。

“收工。”他宣布。

在双胞胎离开后,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蜷在座椅上、闷闷不乐的我。

“走吧,睡觉。”

Chapter 4: 睡觉

Chapter Text

“走吧,睡觉。”

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不是那种温柔的公主抱,更像是扛一袋大米。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换来手臂上收紧的力道,只好作罢。

我以为秦彻会把我丢回我的房间,没料到他径直走向了主卧。

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香味在这里浓得化不开,像某种无形的领域。他把我扔在他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深色的重磅真丝四件套,触感冰凉滑溜。

秦彻旁若无人地脱掉外套和上衣走向浴室,随即响起花洒的水声。思考了一下跑掉被捉回来的可能性,我放弃了躲猫猫游戏。

不多时秦彻裹着浴巾出来,胸口还有几点水渍。

不愧是暗点老大,男模一样的身材,胸肌好大……稍微收敛一下表情,我正襟危坐,不,危躺。

床垫因他的重量陷下去一块,丝绸床单滑得要死,我整个人都朝他的方向滑溜过去。一只手臂横过来,把我捞进怀里,像抱一个大型抱枕。

我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似乎没察觉我的紧张,也可能是毫不在意。摆弄了一下我的姿势,让我枕着他的臂弯,像真的在抱一只猫一样,大手在我背上不紧不慢地揉了揉,一路顺到尾巴尖,然后就搂着不动了。

 

居然、真的是、睡觉。

纯、睡觉。

这人长着这么性张力爆棚的脸,居然在这里搞纯爱?不对,连纯爱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刚养上猫的铲屎官行径。

 

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暗点老大秦彻,和薅着我放松闭眼的秦彻,判若两人。

他的胸膛坚实而温热,随着呼吸缓慢起伏,规律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催眠的鼓点。

热乎好闻的男模哄睡服务,倒也不亏。

我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安稳的睡眠了。丝被有点凉,贴着我的他的体温暖烘烘的,熨平紧绷的神经。我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最后连呼吸都和他的频率趋于一致,沉入黑甜的安眠。

我醒来时秦彻还在睡。

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两块胸肌中间的深沟拔出来,缓缓转动眼珠仰头往上看。

那张总是带着运筹帷幄和一丝不耐烦的脸,此刻线条柔和下来,平日的锋利悉数隐藏。我细细观察,才发现这样十步杀一人的恶魔,竟长着那样反差的嘴唇,像是在对着我微笑。肉感十足,唇珠饱满,唇角上翘。

看着好软,想亲。

我被自己这个没来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一起睡了一晚上,啊不,一白天素觉就变这样了?放大情绪感受,激起强大的好感和依恋,猫猫咒应该没有这样的功效……吧?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搂在我腰上的手臂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按下亲一口那个奇怪的想法,此刻的确是躺不住了。气氛变得微妙,他呼出的气息掠过我皮肤也激得头脑发热。我怕再这样下去真的忍不住对他做点什么。不管成功得手还是偷亲未遂被抓包,都会非常尴尬。

我像拆弹一样,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将他的手臂从我身上挪开。然后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滑下床。赤着脚,踮着脚尖,缓慢地控制每一步落地溜出房间。

直到轻手轻脚关上门,我才敢大口喘气。 我在大厅里找到了梅菲斯特。那只机械乌鸦正用喙梳理自己光滑的金属羽毛,见到我来有些警惕。

“小梅。”我凑过去,压低声音,“那对双胞胎太不靠谱了,我觉得你比较靠谱。”

梅菲斯特停下动作,红色的电子眼闪了闪,发出一声满意的“嘎”。

“我问你几个问题。”我开始套话,“秦彻……他是个大坏蛋吗?”

小梅使劲摇头。

“他……真的吃小猫吗?”

小梅摇头摇得更快了。

“那,他喜欢猫吗?”

小梅歪了歪脑袋,嘎嘎了两声。像在说这题超纲了。

“那我换个问法,秦彻喜欢乌鸦和喜欢猫,是同一种喜欢吗?”

梅菲斯特发出一声充满不解的“嘎?”

所以这是来自乌鸦的嘲笑?我的脑子大概真的是睡觉睡坏掉了,问这种离谱的问题。

我甩甩头。算了,已经坐实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评价,干脆再做最后的尝试。

“秦彻以前有收留,或者帮助过什么人吗?”

小梅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嗯……那他以前有买过,或者收留过我这样的‘猫’吗?”

这个问题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梅菲斯特猛地扑棱起翅膀,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嘎嘎”大叫,听起来像警告,又像在引起注意。

我不解,想追问,一个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

“这种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秦彻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暗红色浴袍,胸肌半露,头发还有些凌乱。他醒了,在我溜走之后。

我瞬间闭嘴,扭过头,假装在研究墙壁的纹路。

我才不要问他。

他似乎也不打算主动透露自己的动机,只是每日吸猫。借口是当初我自己说的“耳朵给你摸”。他把这个许可的适用范围,无限扩大到了尾巴、后颈,以及一切他想碰的地方。自始至终都是不带情欲的,逗猫的方式。

Chapter 5: 打工生涯

Chapter Text

在好几次被搓得猫毛乱飞一尾巴静电后我忍无可忍。

“秦彻,你平时都摸不到猫的吗?”

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的人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么一句,缓缓从书页移开视线,轻推无边眼镜说:“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

我走过去伸出噼里啪啦作响的尾巴:“全是静电!都是你干的。”

“哦?”

红宝石一样的双眼里是含着恶劣的愉悦,大手再次圈过我的尾巴。

“那——帮你整理一下?”

秦彻一手揽了我的腰拉我靠坐在他怀里,在我想挣扎之际又紧了紧手臂的力度。

猝不及防的挤压之下,我身上猫猫的一面又趁乱作祟,支使我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

不好!大羞耻!

在意识到我发出了怎样的一声后,我低头低得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起来,也不再挣扎,任由秦彻摆弄尾巴。

“耳根都红了。”

罪魁祸首的大坏蛋并不打算放过我。轻笑落在我耳边,带起细微的风,耳朵麻麻的痒痒的。

秦彻用更轻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真可爱。”

我在他胸口怒锤一拳。

他挨过结结实实的一下后评价道:“小猫拳。”

 

有时,在他逗弄我的时候,我会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眼神。那不是看宠物的眼神,而是看猎物的眼神。专注,冷静,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我想,他关于我的调查应该从未停止。

夜里辗转。

噩梦和现实交织,被追杀的恐惧感再次扼住我的喉咙。房间的墙壁仿佛在向我挤压,喘不过气,即使在梦里那些死去的沾血的眼珠好像还在盯着我。满头冷汗从沼泽一样的漆黑中睁开双眼。

我推开门走出房间。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客厅还亮着一盏灯光昏暗的台灯。秦彻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什么东西。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旁,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蜷缩上去。只要能看到他,那种被黑暗吞噬的窒息感,似乎就减轻了一些。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随即回到正在看的东西上。

“睡不着?”

“嗯。”

沉默在房间蔓延,我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闭眼,闻他身上的安心味道。

 

日子就在这种鸡飞狗跳,不,是鸦飞猫跳的日常中流逝。我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接受了他的触碰,也接受了在他身边那种诡异的安全感。

……原谅我抗拒使用“习惯”这个字眼。

习惯是舒服的,安心的,习以为常的,更更是危险的,可怕的,需要戒断的。

我没有天真到以为暗点能够成为我栖身的地方。至少现在还不是。

“秦彻,”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给我看那些情报,不是好心给我助眠的吧。”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不置可否。

“再有交易,”我鼓起勇气,“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他审视地看着我,像在评估一件工具的锋利程度。

“这么积极打工还债?”他轻笑一声,“倒也不是不行。”

 

秦彻那句“倒也不是不行”,宣告着我的打工生涯正式开始。

第一次接到任务,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拳头还没攥紧就被他在额头轻弹一个脑瓜嘣。

“我是去谈事,不是杀人放火,文明点。”

摩天大楼顶层的全息会议室。我们一进入,满面油光的军火商,和他的七八个下属保镖立即环绕上来,呈半包围之势。

秦彻放松得像在自家客厅,漫不经心一句话戳破对方的虚招,眼神制住不自量力的保镖,精准抛出让对方极其不痛快却又只得接受的价码。

我在一旁,扮演一个百无聊赖的昂贵花瓶,唯一的任务就是在适时在沙发的皮质扶手磨爪子,发出让人不悦的咯吱声——当然,是故意的。

回程的路上我没忍住发问。

“秦彻,你为什么没再杀价?”

“通常情况下我不喜欢竭泽而渔。除非——”那双红眼闪过一丝冷酷的光,“对方只有一次性的价值。”

 

所以,秦彻是考虑到下次交易的可能才抛出这个不痛快的价码吗。

那与我的交易,是否也是同样的情形?

共鸣,或许只是真正交易的前奏。

 

还有一次是芯核交易。

我跟薛明薛影先去。显然那二人对这种工作已经轻车熟路,先是和交易对手客套寒暄,然后检查货物,核对数目,抽查品质……

一切都有条不紊。

薛明一边核对着货物,一边充满好奇凑到我旁边低声问:“听说你们猎人协会年终奖只有两百块,这也太小气了,真的假的!”

我白眼翻上天,扛过两箱芯核咚地放在他面前,悠悠说道:“我只是一个被卖到暗点的普通evolver,猎人协会的事我可不知道。”

过于安全,过于有序,过于规范,甚至有点无聊,漫长得就快要和对方唠起家常。

终于,在一切安排停当后秦彻姗姗来迟,露面五分钟后给我留下一句跟上就大步走向车辆。

车辆没有开回暗点,而是停在千悦商厦。

“额外的行程。”秦彻按下电梯按钮,金属门合上,直升顶楼。

 

而更多时候的工作和交易,是秦彻指定地点,又或者电话下达指令,提出条件。

我发现能够真正呈递到他面前,需要由他决断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

每一件都很重。

处理事情时他干净利落,追求极致效能,像一台没有感情的精密机器。他洞悉一切,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绝不容忍无用的资产。

 

一次次“任务”中,我急于展示自己有用,却反复确认我的可有可无。

甚至,我怀疑前面几次交易,都是秦彻顺手带上我,以安抚我的好奇。

Chapter 6: 心事

Chapter Text

真正让我百感郁结的事发生在一个舞会上。

那是N109区某个名流的生日宴。不知道秦彻是临时起意还是别有目的,总之,他会参加。

那天芯核交易之后的行程,正为此次宴会安排服装。

秦彻在衣帽间整理着装,叫我过去。

桌上是新送来的礼盒,印着千悦顶楼那家高定的烫金徽标。那天只是量了尺码,所以我并不知道秦彻准备的衣服是什么。

“穿上试试。”

他说完便退出,在客厅等候。

我拎着肩带将裙子展开。沉甸甸的,重磅真丝的光泽像流水一样倾泻,很华丽,很矜贵,很——秦彻。

我换好推开门。

秦彻缓步走来,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满意和欣赏。

暗点老大喜欢玩换装小游戏。这个无厘头的想法一冒出就赶紧被我按下。但愿我的表情没泄露什么想法。

目光移向全身镜,我和他站在一起,穿着成套的礼服。

他优雅,从容,游刃有余。好像全世界都在他在他面前俯首。

我苍白,疲惫,神经衰弱。好像对任何风吹草动都过度反应。

我的心猛地缩紧了,随之而来的是潮湿的悲伤。像是多雨季节潮热的空气,将人浸泡,无路可逃。

我们之间看起来好远。

停下。不要想了。

现在,扮演好我的角色。

我快速整理好情绪,想了想和他说:“还有时间吗,等我化个妆吧。”

出发前,秦彻站在我背后,替艳唇浓妆的我戴上面纱。纱质硬挺,遮过眉睫,作为我聊胜于无的保护壳。

 

宴会厅内,音乐暧昧,灯光旖旎。偶尔有人上前与秦彻短暂交谈,更多时候,是遮遮掩掩的好奇、憎恨、窥探、仰慕的目光,在我与他之间打量。

他伸手邀舞,带着我滑入舞池。

“秦彻,没想到你会喜欢跳舞这种社交活动。”

“我开始好奇,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是一个体贴又富有技巧的舞伴。

旋转,前进,后退。

周围的人和景都模糊成了流动的色块,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红眸,和耳边飘荡的暧昧的音乐。

我绝望地发现我喜欢这个时刻。

和之前所有与他待在一起的时刻一样。

 

我推测着,秦彻是来这里见谁,还是交易什么,又或是维护重要社交关系。可一直到乐声低下去,宣告舞会进入尾声,依旧没有任何迹象。

“秦彻,你真是来参加舞会的?”

他抬眉一笑,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没收走我面前的酒杯:“小猫摄入过量酒精会死掉。” 恶魔得意洋洋,我气鼓鼓地瞪他。

他总是这样。用一种对待宠物的方式,包裹他那点周到的关切。

平心而论,他对我非常好。

甚至,比所有我接触过的或熟悉或不熟的人都好。

他对我过于好了。这个事实让我呼吸发紧。

虽然看起来他总是惹得我气鼓鼓挥起爪子挠他,又或者因为吃瘪甩着尾巴跑开。但其实他没有做任何伤害我或强迫我的事。

而不论是传言还是我见到的事实都是秦彻对待人类一向缺少耐心,出手冷酷。

我躲在猫的皮囊里理直气壮往他怀里钻,他借着养猫的由头纵容我的骄纵胡闹。

一场心照不宣的限时扮演。

 

……所以,逗猫打发无聊,就算我对他的价值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音乐、灯光、刚才舞池里那点旖旎的气氛,瞬间褪色,变得可笑起来。

那念头刺破了所有温柔的假象,直抵我最不愿承认的恐慌。

曾经的我,只执行协会最高级任务的顶尖猎人,行动迅猛精准如出鞘利刃。

彼时的我从未动摇过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论是协会的任务指标,击杀的流浪体数量等级,还是我的自我认同感。无需理由或佐证,我们都心知肚明——我就是有价值,我被需要着。

而现在呢?

带着一身伤逃出生天,孤注一掷和黑市老板达成交易——我给他以太芯核的线索,他要保证我面对面见到暗点首领。

在黑市老板的设计下,我如愿见到秦彻。只是没想到他给我安排了小猫魅魔的“包装”,不得不注射针剂变成一件商品,也暂时失去evol。

躲藏在这具可爱的兽化躯体里装模作样,抖着耳朵接受投喂和抚摸。

秦彻给予的庇护,他偶尔流露的关切,究竟是甘甜的蜜糖还是诱陷的毒药?如果有一天我彻底忘记自己是谁,心安理得沦为一个宠物……

不。不会的。

猫是生性高傲的动物,哪怕遍体鳞伤,也不会摇尾乞怜。

被照顾、被关爱、被抚摸……一时的依恋固然甘甜,可扮演猫是有期限的。

何况新奇感总有褪去的一天。我怕有一天,秦彻会像对待一个玩腻的玩具一样,随手丢弃我。那种结局,比死亡更让我恐惧。它太卑微,太不体面。

我绝不接受。

我需要清醒一点。

利益的交换远比虚无缥缥缈的情感要长久和稳固。这是那件事教会我的第一课,也是最深刻的一课。

世上没有无前提、无目的的爱。每个人接近另一个人,都必然带着目的。我有所求,秦彻亦是如此。

我们之间,本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躲过风头的栖身之所,他很无聊借逗猫取乐。遵循等价原则,双方各取所需。

我们应该保持这样,到此为止。

……

可我太喜欢他了。

我贪婪又爱妄想,在这样的处境下,我还是想拥有一个独立的人的角色,想让他平视我,以喜欢一个人的心态喜欢我。

这份喜欢像失控的野火,烧得我手足无措,烧掉我所有的冷静与理智。

我甚至不敢去试探这份喜欢背后的真相。

我怕我自己接受不了那个让人绝望的结果——他喜欢的,只是这副带着猫耳和尾巴、会炸毛、身不由己向他亲近的皮囊。

Chapter 7: 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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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发生在一周后。

那是一场在废弃工厂里的交易。

谈判破裂,枪声瞬间炸响。激烈的交火中,子弹在空气里尖啸。我和秦彻被冲散了。我第一时间找到掩体,借着停火的空隙射击。但当越来越密集的流弹擦着我身边的水泥柱,迸出火星和碎屑,呈现出逼近之势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是这个场景。

一模一样。

被困住,无处可逃,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死亡的气息。

上一次,其他人都在行动中牺牲,侥幸活下来的我生不如死。

那些回忆像幽灵一样扼住我的咽喉。我的手脚冰凉,呼吸急促,视野开始扭曲,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我握不住枪,甚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抛弃了。

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保护不了其他人,也救不了自己。

混乱中,一团红黑色的浓雾爆开,像死神的斗篷,秦彻的身影在雾中若隐隐现。几声短促的惨叫后,一切都安静了。

工厂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朝我走来,皮鞋踩在满是弹壳的地面上,发出“咔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我已经说不出任何句子,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看着我惨白的脸和失焦的瞳孔。

那双总是眼神锋利的红色眼睛里有情绪涌动,是什么,我看不懂。

下一秒,他将近乎崩溃的我抱起来,牢牢地禁锢在他怀里,带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狱。

我像一只发狂的猫,胡乱地抓挠着,指甲在他的手臂和胸膛上划出狰狞的血痕。我想开口,想说“放我下来”,想说“我没事”,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困兽般的呜咽。

身体不属于我了,它被困在了过去的那一天,那个堆满同伴尸体的仓库。

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模糊成一团团没有意义的色块。只有抱着我的这个怀抱是清晰的。坚硬,稳定,像风暴中的礁石。他身上那股极具侵略性的香味,此刻成了唯一的锚点,将我即将飘散的意识强行拽住。

车门打开又关上。车子发动。我们正在离开。

回到基地时,医护已经就位,气氛无比凝重。薛明那张爱捉弄人的嘴一言不发,薛影皱眉接起电话匆匆走开。

 

一直到镇定剂被注射进血管,我对疼痛都毫无知觉。

秦彻把我带回卧室放到床上。房间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将世界阻隔在外,只有角落地灯散发着几分聊胜于无的光亮。稍微驱散了一点冰冷的绝望。

我蜷缩起来,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刺骨的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牙齿咯咯作响,我把自己抱得更紧,却无法汲取到一丝暖意。

他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手掌用力按住了我颤抖的肩膀。

那不是安抚,更像是一种镇压。他的手臂肌肉绷紧了,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通过厚厚的被子传递过来,强行止住我身体的战栗。

无法动弹。

我的世界是倾斜的,扭曲的,耳边是尖锐的鸣响,盖过了一切。血腥味和硝烟味钻进鼻腔,与记忆里的味道重叠,它们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脖子,收紧,再收紧。

目之所及是猩红的血与芯核武器发射的火光。怪异的磁场波动让我的心脏一阵一阵缩紧。杂乱,动荡,好像更深处还隐藏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我们被逼入死角,无路可退。

子弹射进身体的闷响。反击时不甘的嘶吼。受伤后破碎的抽气喘息。支撑不住倒地的响动。

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没了声音。

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腿部中弹限制行动能力。

evol已经过度消耗,眼前刺目的白和漆黑交替,无法锁定,无法瞄准射击……

心脏好痛。

有一股能量在往外冲,我毫不怀疑那股能量能够把我的胸膛炸穿,把所有内脏器官都炸成满天飞舞的碎片。

咬牙按住胸口的震颤,突然很近的地方磁场开始剧烈波动——

 

“看着我!”

秦彻的声音穿过重重回忆的迷障,凿入我冻结的意识。

我费力地抬起眼皮,视线无法聚焦。眼前只有两点模糊的、红色的光。那是他的眼睛。

“你现在安全了。”他握着我的手臂,力气太大了攥得我生疼。

“已经结束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沿着太阳穴滑进发丝里。

“你在这里。”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像在进行某种催眠,“和我在一起。”

那双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簇燃烧的火焰。它牢牢地锁定我,将我从过去那个血腥的仓库里,一点一点,强行拖拽回这个安全的、他的领地。

颤抖渐渐平息了。我的呼吸依然急促,但不再是濒死般的抽搐。意识像退潮后的海水,慢慢回笼。我能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垫,能闻到空气里他独有的味道,能看到他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

我安全了。

我的身体像被抽了筋,软趴趴使不上力。

他在那里。

我伸出手,在被子里胡乱地摸索着,手脚不听使唤,过于用力,致使脸都憋红喉咙哼出声。最后,我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攥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没有动,任由我抓着。

过了一会,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我紧抓着他衣服的手上。他的手掌很宽大,轻易地就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

秦彻把我拢入怀中。

然后,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是一个吻。

轻得像一缕风,没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吻像能穿透躯壳直击灵魂的烙印,烫得我眼角又溢出泪。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彻底停止了运转。

“安心睡一觉。我不走。”

Chapter 8: 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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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那个吻重逾千斤,将我所有混乱的思绪彻底压平。他覆在我手上的那只手掌宽大而温热,源源不断地传来令人安心的热度。

他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直到我紧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终于因为脱力而松开。

 

黑暗。 血液。 爆炸。 流浪体在我眼前炸开,浓雾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猛地惊醒,喉咙里压抑着一声濒死的抽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要破笼而出。

下意识地,我检查四周。

然后,我看见了他。

秦彻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台灯昏黄的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他没戴眼镜,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红眸,在书页的光影下显得深邃而平静。

那双眼睛……也是红色的。

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在那一瞬间,轰然坍塌。

我甚至来不及分辨,恐惧的余烬就点燃了另一种更原始的、绝望的冲动。身体先于理智动作,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分不清敌我的幼兽,我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他。

胳膊死死地环住他的肩膀,两腿缠住他的腰胯,我将脸埋在他浴袍大敞的胸膛上,绝望地确认唯一能抓住的活物。 我用牙齿轻轻啃咬他的锁骨,用脸颊疯狂地厮磨着他温热的皮肤,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试图从另一个更强大的生命体上,汲取最后一点真实感。

我感受到了。

他皮肤的温度,滚烫,是活着的温度。

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战鼓,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我的耳膜,驱散着噩梦残留的死寂。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蛮横地、不容分说地,将我从那个充满血腥与爆炸的幻境中,强行拽了出来。

——这是真的。他还在这里。

秦彻的身体,因为我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攻击性的冲撞,而在一瞬间绷紧。我能感觉到,他每一块肌肉都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随时会发起致命反击。

我的身体本能地僵住了,攻击的欲望在求生的本能面前,瞬间凝固。

但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反击。

在那令人窒息的瞬间对峙后,我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放弃了戒备。

那一刻,我才终于确认,我安全了。

所有的应激,都在他这份无声的、选择了包容的不抵抗中,彻底瓦解。

剩下的,只有劫后余生的、全然的依赖。

我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渐渐平复下来的心跳,也能感觉到……彻底放松下来之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诚实的硬起。

那份坚硬,像一个滚烫的烙印,透过薄薄的布料,清晰地抵着我。像在证明他还在这里,证明我刚才那场近乎冒犯的冲撞,不仅被接纳了,甚至……还被渴望着。

一种比依赖更深、更灼热的情感,从我心底涌了上来。

想要更多,想要用更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的接触,来彻底驱散噩梦的寒意。

我抬起头,仰视着他被光影分割的下颌线,一边凑近想亲吻他,一边伸出手,颤抖着抚上他紧绷的腹部。

 

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你记不记得,”他的声音低哑,异常严肃,“我们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

我愣住了。

——因为我不是魅魔所以提供不了那种服务。

说到底,魅魔也好小猫也罢,都是当初想方设法进入暗点见到秦彻的伎俩,只是阴差阳错变成黑市拍卖的活体商品,还偏偏是最奇怪的那一种。

初见急于将话题引向交易,于是一开口就是划清界限。

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想让这种事成为交易的一部分。””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他松开我的手,身体微微后仰,拉开了一点距离。那距离不远,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的反应很可能是吊桥效应。人在极度恐惧后,会错把安全感当成爱意。”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落寞,“虽然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会趁人之危。”

被拒绝了。

用一种最冷静、最体贴,也最伤人的方式。

原来在他眼里,我刚才的行为,只是一个受惊小动物的病急乱投医。是一种需要被纠正的、不清醒的后遗症。

我心里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什么吊桥效应。我只是别扭又难以启齿地喜欢着他。

巨大的挫败感淹没了我。我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缩回被子里,用尽全身力气找补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

“秦彻,动物本能会寻求和追随强者,并通过讨好来维护这种关系。这都是正常行为,你不要多想。”

我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知道。”他说,“都是因为猫猫咒。”

我顿了顿补充说:“今天在交易现场,也只是有点应激,猫猫咒放大了紧张。”

“我知道。”他停了一下,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听得我鼻子发酸。

“看起来我的小猫,需要我多一点安抚和照顾。”

一只手臂从身后伸过来,不容分说地将我重新捞回他怀里。

他把我抱得很紧,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大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后背,像在给一只炸了毛的猫顺毛。他的鼻尖和嘴唇在我的猫耳根部蹭来蹭去,甚至用齿尖不轻不重地轻咬了一下。

温暖,亲密,以兽类的方式。

刚才的挫败和难堪烟消云散。

我就像一只永远都记不住痛的愚蠢动物,即使理智已经无数次敲响警钟,即使反复用道理和利弊自我劝诫,只要他一招手,就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快步跑过去,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可能我就是这样的人吧。

在真的喜欢上谁之后就会像这样失去理智。

像动物一样,只懂得追逐本能的温暖。

我破罐子破摔地窝在他怀里,身体变成一滩液体彻底放松下来,发出愉悦的小声呼噜,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腰上的手臂猛然收紧,将我牢牢夹住。

“我不讨厌小猫踩奶,”秦彻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从我头顶传来,“但现在,是睡觉时间。”

 

 

秦彻长久地注视着怀里那道睡得并不安稳的身影。

眉心紧皱,眼角尚有未干的泪痕,湿润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轻微颤抖。

像一只刚刚逃离捕兽夹的幼兽,即使身处安全的巢穴,四肢依旧在梦中抽搐。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的手臂、肩头。新旧交织的伤痕狰狞,淡粉色,深红色,褐色。她经历过绞肉机般凶残的集火,不止一次。

这些肉体和精神创伤并未得到及时干预,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

上一秒,她还能在自己怀里卸下所有防备,像滩融化的蜜糖。下一秒,即使沉入梦乡,依旧会像被惊扰的哨兵,瞬间弹起,警觉地观察四周。

随时准备逃走。

总是这样。

她在我这里,依旧无法真正安心。

秦彻的目光沉了沉。他第一次开始反思,她此刻的惶恐不安,或许正源于自己最初的那个决定——那个默许了商品这个荒唐身份,并刻意保持沉默的决定。

 

在拍下以太芯核情报的同时,黑市老板将她作为添头打包送来。嘴上说的是把第一手信息源一起奉上以表诚意,言外之意自然是情报若有虚假就找她,与自己无关。

黑市老板一如既往地精明,也一如既往地爱捉弄人,给她安上小猫魅魔的名头送往暗点。秦彻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正幸灾乐祸地翻看小报头条——暗点主宰重金拍下猫耳尤物。

自己没有告诉她的是,从始至终,她都不是商品。

在他眼中,她是一个独立的人。

一个让他捉摸不透,又无法移开视线的人。

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返回猎人协会吗?她的样子,显而易见不适合再执行任何任务。是行动出了岔子,还是这项任务,就非她不可?

猎人协会内部可能出了问题。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如果放她离开,回到那个也许已经不再安全的协会,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但如果不放,她那双圆圆的眼睛里,会不会永远都带着这种,想要逃离的警惕?

 

秦彻轻手轻脚拿起手机,向薛影发送消息。

去查。

Chapter 9: 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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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废弃工厂那次崩溃后,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攫住了我。秦彻的安抚像一剂强效麻醉,药效过后,是加倍的清醒和后怕。我看到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一面——从顶端跌落后弱小没用的自己。

继续这副不创造价值的样子,大概离再次被丢弃不远了。

不能再等了。要快点恢复evol。

“秦彻,”我找到他,“我想快点解除猫猫咒。” 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动作略微停顿,像在无声地整理思绪。红色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有一抹深邃的、不易捕捉的光。“想好了?”

“嗯。”我点头,语气坚定,“我想要恢复evol。”

他审视了我几秒,那目光深沉而悠长,像要把我看穿,又像在无声地丈量着某种界限。 “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比平日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

“我们的交易,该完成了。”

 

 

解除猫猫咒的过程比想象中要简单,也更空虚。

当头顶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和身后那条不听话的尾巴化作点点光粒,像静电一样消散在空气中时,我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件穿了很久的盔甲。轻松,却又暴露。那个可以归咎一切行为的“不可抗力”消失了,此后我每一个靠近他的动作,都将出自本心,再无借口。

我们站在基地的核心训练室。这里空旷、安静,只有换气扇发出低沉的嗡鸣。

“准备好了?”他问。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嗯。”

共鸣的瞬间,像灵魂被猛地拽出身体,投入一片能量的海洋。我从未体验过如此彻底的连接,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霸道、强悍,像席卷而过的风暴;他也能感觉到我的,微弱混乱同风中残烛。

我们的evol短暂交汇,相顾无言。

这是交易的核心,也是最赤裸的交付。

我预想过,秦彻会在共鸣之后提出更进一步的条件。共鸣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让他确认的途径。验货之后,才是真正的交易。

当连接被切断,光芒退去时,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冷汗布满额头。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席卷而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Evol比预想中衰退得更严重。那场重创,几乎毁掉了我的根基。

 

怎么会这样。

 

我本以为恢复evol之后,能多一点底气和能力。心脏传来的能量如将熄的烛火飘摇,宣告着我的价值已经所剩无几。

 

“交易完成了。”

秦彻的语气仿佛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契约。他先垂头看了一眼我们手腕之间那条微弱的能量链路,目光短暂停留,似乎在确认什么,又像在无声地告别。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把目光转向我,那双红色的眼睛深邃无波,像在评估一件刚刚完成质检的商品。

他没有提出任何新的条件。

“你自由了。”他轻声说,语调平稳得听不出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却又带着某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留恋:“链路消失后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自由。多么动听的词语。

在我听来,却像是一场最终宣判。我的心瞬间坠入冰窖,沉重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是因为在刚才的共鸣里,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我体内的Evol有多么微弱,所以判断我再也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吗?我所掌握的以太芯核线索他已经拿到,而我自身的力量又如此微弱,他再也没有留下我的理由了。

强烈的自尊和尖锐的心痛在我胸口野蛮冲撞。一种被彻底看穿却又被抛弃的耻辱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起初,我只是为了寻求庇护,利用秦彻是我唯一的目的。我要在暗点一直躲到被扫地出门的前一刻。

然而,在这段日子里,情感却无可救药地偏离了轨道。当那些细碎的温暖、突如其来的关切,以及每一次肢体接触,都一点点渗透我的生活。

我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建立在交易之上的关系,使得我做一切都带着交易的嫌疑,而我心底那份对他的亏欠,更让我不敢堂堂正正地说出“喜欢”二字。

要怎样才能不觉亏欠。

秦彻。我总想着,等我恢复力量,等我对你有用,等我不再是那个被追杀的众矢之的,等我可以与你并肩战斗,就能偿还我心底的愧疚和对你的利用,让我能心安理得、无所畏惧地站在你身边。

微弱的evol无情宣告我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我甚至无法自保,更别提与他并肩。

如果永远都是被照顾和保护,我接受不了。我无法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没用的、被圈养的累赘。我更害怕的是,等有一天这份新奇感褪去,等他厌倦了我,等他开始评估我的价值,然后终于果断将我丢弃。

我会难过得死掉。

被抛弃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我应该识相地主动离开。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也为我的喜欢,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我垂下眼,不让他看到我眼里的狼狈、绝望与用尽全力掩饰的不舍。

“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和我道别。”他的语气仿佛是在交代一件寻常的日程。

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至少有一点交易之外的东西。原来只是我的错觉。

 

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头,但那只手在半空中,指尖轻微地颤了一下,便像是触碰到无形的屏障,最终又缓慢地收回。

他意识到我已经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没有了猫耳,也就没有可以轻易触碰的理由。那习惯性的安抚,如今已变得不合时宜。

离开之后,就不能再像这样时常见到他了。也有可能,我根本活不到再见他的那一天。

马上又要独自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了,疲惫和恐惧像潮水般涌来。

 

但愿不会像前一阵那么穷凶极恶吧。

 

到底是何时,何故,我开始喜欢他?是秦彻第一次救我于危难之时,还是他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温柔。又或是更早,远在我们谋面之前,从他人口中拼凑出的那个不羁强大的灵魂,就已经对我产生了致命的吸引。

已经没有意义去思索这些了。

在很早之前,我热衷于为各种事情的发生寻找原因,痴迷于逻辑和因果的推导。但现在,我也开始学会跟随感觉,去感受本能,去不求甚解地、野蛮生猛地活着。

我解不出喜欢和爱的推理。

我只知道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还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能力与底气。

对于困兽而言,这往往是悲剧的开始。

又或者,我本就握着悲剧的剧本,偏爱沉痛的诗篇。

Chapter 10: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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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鸣残留的能量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我和秦彻的手腕连接在一起。像不舍的牵系,又像某种最终审判前的镣铐。

“你看起来并不开心。”秦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动了动手腕,他的动作顺着能量链路,轻微地牵动了我的。

我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有点意外……我以为共鸣后,你才会提出真正的交易条件。毕竟,这是一桩过于不划算的买卖。”

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像要说什么。

“你离开之后……”

秦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薛明和薛影匆匆闯了进来。

“老大,Ever最近的活动频率高得反常!像疯狗一样在N109区到处嗅探!”薛明语速极快,“昨天的探子居然钻到了基地外围。我们已经处理干净了,但看这个架势,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少不了苍蝇的骚扰。”

薛影接着汇报:“那晚您要的情报都整理好传输给您了,但最关键的那部分一直是空白,所有情报贩子和线人都对此一无所知。更深的挖掘还在做,再有进展我第一时间汇报。”

秦彻点点头,挥手准备让二人下去。

“还有一件事,”薛影突然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像羽毛一样轻,却像刀一样锋利。

“两个小时前,我们截获到一个向外发送的信号。已经用信息屏障拦截了,但始终找不到发射器的源头。”

我心头一紧。Ever的人闯进来了?

不。

一股更彻底的、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基地所有的人员和设施都已经逐一排查了,只剩下……”

薛明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但他投向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怀疑的是我。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一寸寸地,割开我的胸膛。

我想否认,想辩解,可喉咙却像是被灌满了铅,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我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心虚。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无声的宣告已经下达: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最好自行离开。

暗点做事倒是体面,连逐客令都下得这么委婉。

我抬眼,观察秦彻的表情。那双红宝石一样的双眼里,平静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血池,没有一丝波澜,也因此,藏着最深的危险。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招来了梅菲斯特。我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

机械乌鸦无声地飞入,停在他的手臂上。它伸长脖子,冲着我发出一连串激烈尖锐的嘎嘎声,翅膀扑棱之下,发出剐蹭不锈钢一样刺耳的噪音,充满了警告和敌意。

鸦眼投射出一小块全息显示屏,大量的文字和数据在我面前飞速滚动。我看到我加入猎人协会时的证件照一闪而过。

那是我,却又不是我。

薛明和薛影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当秦彻读完信息后,梅菲斯特也振翅飞出。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二人,气氛降到了冰点。

“秦彻,”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链路消失,我就走。”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心中猛地一紧。随即,又感到一种奇异的释然。

原来,他连我送你这句客套,都懒得说了。

有一种可能性是,在我离开的瞬间,我就会被处理掉。

如果能结束在他手上……也好。

Chapter 11: 不是交易(H)

Notes:

BGM - Did you know that there's a tunnel under Ocean Blvd - Lana Del Rey
"Open me up, tell me you like me,
Fuck me to death, love me until I love myself."

Chapter Text

那条能量链路似乎在刻意延长最终审判的到来。

它顽固地连接着我们,直到外面的光线变得刺眼,秦彻的生物钟提醒他该睡觉了,我们依旧被这根无形的锁链牢牢捆在一起。

“走吧,睡觉。”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像个提线木偶,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他的房间。

洗澡的时候,他背对着我,就站在磨砂玻璃门外。为了方便我活动,他那只被链路连接的手臂不得不越过门缝,伸进水汽氤氲的浴室。温热的水珠不断溅落在他昂贵的衬衫袖口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

 

我直挺挺地躺在那张大床上,一动不动。

这张床上有浓得化不开的、属于他的味道。上一次是我崩溃后的安抚,再上一次像抱一只真正的猫一样拥我入睡。

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翻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跨坐在他的身上。

“秦彻,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看着他,解开了睡袍的系带,“所以,这次不是交易。”

 

秦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短暂的诧异。

他闭上眼睛,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抖的阴影。那不是压抑,更像是一场发生在他体内的、无声的雪崩,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坍塌。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那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簇燃烧的、危险的火焰。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我的身体,最终,停留在了我的眼睛里。那目光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像在给我最后一个逃跑,或是彻底坠落的机会。

“你确定想好了?”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嗯。”

 

秦彻凑近我。

直到他微凉的鼻尖触碰到我的鼻尖之前,我都以为我们不会接吻。

他的双唇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睫毛如蝴蝶翅膀震颤,红宝石一样漂亮的双眼深深看我,无声询问是否可以。

我眼里只有近乎绝望的沉沦。

他再次吻住我的双唇,大手按在我脑后封锁所有退路。

他的吻又凶又重,掠夺一切。唇舌蛮横地撕开防线,像饥饿的兽类闯入我的领地,掠夺所有的氧气。

我笨拙地回应着,又或许,那不是回应,只是垂死挣扎。

舌尖撬开我的牙齿,在我的口腔里肆意侵略,牙齿的撕咬落在嘴唇,舌尖。不似情欲的序曲,更像是肉食动物的游戏,一场血腥进食序幕。

口腔里弥漫开的铁锈味,宣告一场吞噬的开始。

 

很多时候,他比变猫的我更像野兽。冷静,警觉,残忍。

他的爱恨都很直接。

直到我缺氧得面颊涨红发紫,意识在边缘摇晃,像一条被拖上岸的鱼,疯狂拍打他的肩膀,秦彻才终于松口。

他的唇上,沾着我的血,红得像某种勋章。

红色的眼睛此刻像燃烧后的余烬,深邃灼热,倒映出我的狼狈不堪。

 

那双曾握枪射击的手,沾染血腥的手,收取灵魂的手,此刻轻柔地抚摸过我赤裸的皮肤。

粗砺的枪茧刮蹭过每一寸敏感的肌肤,激起一些刺麻的痒。

手掌掠过乳尖时过于刺激,我的身体颤抖得像个筛子。大掌握住我的胸,下按,心脏剧烈跳动,就快挣脱胸腔。

 

感觉到下身的湿润,我扭动腰胯寻找秦彻的阴茎,试图吞入。

太大了。

柱头滚烫,在与穴口触碰的瞬间烫得我剧烈颤抖。我想一起被灼伤的还有我的灵魂。

我伸手握住他想要咬牙坐下去,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对抗内心的空虚。就要往下落时几缕红雾将我限制在半空。

“会弄伤你的。”他的声音低沉,混杂着没来由的愤怒。

我不为所动。

疼痛,可能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直接进入你可能会怀孕。”他再次开口,语气有些焦躁,试图用最理性的逻辑打破我此刻的偏执。

我依旧沉默。

不会的。在困兽末路的时刻,不会容许生命诞生。

此刻,我只想在更彻底的出格中寻找片刻的解脱。

秦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温柔又无奈,像一片死去的羽毛,轻轻扫过我的心尖,试图带走一些情绪。他将我拽进怀里揽住,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听话,给你扩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像是终于放弃了与我的顽固对抗。

手指温柔地抚摸我的穴口,按摩揉弄花珠,一直到我足够放松才缓缓探入。

手指的茧刮过穴口的软肉,过于粗粝的触感同时激起痛感与快意,我的身体剧烈抖动着,绞紧他的手指。

安抚的亲吻落在我的眼皮,鼻尖,然后温柔落在双唇,舌尖纠缠。

手指再探入几分,我感觉到下身猛地一痛,像被冰冷的钥匙强行撬开尘封已久的锁。

十指抠进秦彻的皮肤。

他的眉毛皱紧了,但并不是因为被我抓痛。

“你之前没有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种我难以理解的复杂。

我点点头,垂下眼,将所有羞耻与不甘掩藏在睫毛的阴影之下。

“……那我们不做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一股冰冷的绝望迅速蔓延,将我彻底冻结。

彼时我并不知道,秦彻说出这句话时,与我一样痛苦。

他痛苦于我的献祭,愤怒于自己差点就接受了这份染血的祭品。

 

我执拗地摇头,在绝望中啜泣。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影子变得忽近忽远。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气压的变化。

那不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也不是嫌恶的冰冷。而是一种……更沉重、更压抑的东西。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愤怒地冲撞着栏杆,却又因为某种顾忌而不敢发出声音。

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侧,滚烫的温度,却带着一种死寂般的静止。他看着我,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审视或挣扎,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痛苦。

就像……就像他眼睁睁地看着最珍视的东西,正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碎裂成齑粉,而他无能为力。

 

我依旧坚决地看着他,用我仅剩的、破碎的目光。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所有的挣扎都渐渐熄灭了。

最终,一切都化作了一声近乎无声的、疲惫到极点的叹息。

仿佛在说……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会尽量轻柔,痛了要说。”他的声音沙哑,像毛玻璃。

手指碾弄过阴蒂,激起一阵快感与痛感交织的战栗。

太多情绪堵在我们中间,难以全情投入,前戏尤为漫长和酸楚。

紧张感还未完全消退,快感中夹杂的不适显得格外尖锐。我调整呼吸配合他的动作。

情欲的水液开始涌出,花穴吞吐秦彻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手指粗且长,探入两个指节时指腹正落在敏感点,反复碾压抠弄。指节的凸起磨过穴道,整根没入能完全插到底。

艰难扩张到三根手指,刚才冰冷僵持的氛围已然消散。穴道充血,在刺激下不受控制想要收紧,但过量的饱胀感充斥,就像瘦弱的手捏在握力计上分毫不动。

我的身体在他手下发出噗嗤的水声,在快感的冲击下抖动。脸颊,脖子,胸口,全身都泛红发烫,湿淋淋。淫靡的水声混杂我的喘息,身体已经脱力,瘫软在他身上。

“要我进来吗?”

我努力撑起身体,声音细微,坚决地渴求。

我说,要。

秦彻一手扶住防止我从他身上滑下去,另一只手在床头抽屉摸索,取出四方包装袋拆开戴上。

“痛了要告诉我。”

“嗯……”

他把我平放在床上面对他。

硕大的柱头在花穴来回磨蹭,以便我提前适应。硬挺滚烫碾过阴蒂时过量的刺激让我不由自主哆嗦。秦彻立即紧张起来问我怎么样。我拍拍他示意没事,调整挪动着姿势方便他进入。

龟头以缓慢的速度压入穴口,小口被撑到比三指更恐怖的开口,拉扯感一阵一阵发紧。

感觉已经是极限了。

我不安地低头想看进入了多少,秦彻捧住我的脸亲吻,安慰说放松。

穴道感觉到猛地一滑,好像穿过瓶颈,然后是前所未有的饱胀感堵在身下。

“秦彻……都进来了吗……”我的声音有些紧张。

“还没有。只进了一个头。”

那几个字眼刺激着我的神经。

穴道不受控制发紧,咬着他的柱头,身体绷紧着剧烈颤抖,几乎要把穴道内的阴茎推出。

秦彻大概被夹得不怎么舒服,倒抽一口气,再次柔声让我放松。可我的身体像拉满的弓弦,紧绷得随时会断裂,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

我放松不下来。所有的感官都在颤栗,恐惧与渴望交织,像两股激流在我体内撕扯。

秦彻沉默地捧起我的脸,像要连带我碎裂的灵魂一起小心翼翼拼回。

他再次低头吻我,温柔深沉。

 

不知道说什么时,接吻是一个名正言顺沉默的方式。

他的的吻像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我所有的防备。

唇舌,气息,温度,交汇直至不分彼此。

身体进行着一场原始又笨拙的对话,试图填补那些被沉默隔绝的鸿沟,却又在无声中加剧彼此的孤独。

 

“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的吻抽走了,声音低沉得像被熄灭了所有光亮,沉甸甸地压在我耳边。

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

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我的心。

“你在想什么,你在担心什么,你在难过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我以为……”他停顿了一下。

那停顿像一座冰山沉入海底。无声。沉重。又黑又冷。

“这么多天共处一室,我们之间至少可以谈论一些交易之外的东西。”

 

秦彻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他的难过比愤怒更让我心悸。

为什么……偏偏要在我决定放弃一切的时候,来触碰我那颗最不敢示人的心。

我再次诅咒命运的顽劣之处。它总是在最荒凉的时刻掷下最致命的诱惑。在我什么都无力抓住的时刻,让我遇到爱,还让我爱得高傲,爱得无可救药。像山谷里生长出的曼陀罗,花朵如恶魔的号角般颂赞,在硝石与烈火的土壤决绝盛开,然后在深渊涌出的岩浆中灰飞烟灭。

 

我无法开口,无法示弱,甚至无法承认,我有多么渴望靠近他。

我怕。

 

那就这样吧。

至少,在这样一个酸涩的夜晚,我短暂拥有过你。哪怕这份拥有,也只是一场即将破碎的幻象。

 

我始终铁青的沉默。

秦彻的话语悬置在半空中,直到纷乱的心绪再也牵系不住,轰然落地,碎成齑粉。

他的阴茎愈发涨大。深埋在我体内跳动,像要把我剖开。

层层叠叠的软肉被推开,碾压,撑满。

极致的饱胀感让我觉得身体要从内里撕裂。

我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像地底的岩浆,缓慢流动,侵蚀,渗透,在深渊蛰伏,把万物都烧灼为虚无。像埋在冰封海下的爆破装置,寂静无声,在失控的边缘,只需一闪念就要摧毁一切。像寸草不生的高地,夹杂着冰晶呼啸而过的风,凛冽刺骨,锋利得能割伤灵魂。

他被这愤怒撕扯着。

情绪像被关在牢笼里的猛兽,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甚至,我希望他更愤怒一点。

我的胸膛,有颗不敢言说的心,被绝望的爱意盛满,在仅此一次的紧密相结中寻求毁灭

让我在他赐予的暴烈中求得解脱,求得新生,或者,求得永恒的沉眠。

怒意中膨胀的肉柱在身下进出,破碎的呜咽在一次一次挺入时冲出喉咙。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划过太阳穴渗进湿透的头发。

身体明明已经不能承受,还是疯狂索求。理智粉碎,剧烈喘息,四肢痉挛。挺起,抬高,迎合他的进入。

我看到他眼里的痛苦,翻滚愤怒的红。

我翻身背对他,挺起臀部露出红肿的花穴,用一个更顺从、也更卑微的姿态,恳求他的进入。

他掐着我的腰胯挺入。太深,太粗的滚烫直直顶到底。好像已经戳到胃了。穴道已经麻木,下意识地收缩着。

快要被插坏了,疼痛与快感交织,混合。透明的水液在抽插中搅打成白色浓浆。我好像已经分不清什么是舒服,什么是痛,只有身体在他插入时不受控制地抖动如风中秋叶。

“秦彻……插我……呜呜……继续……”

他像捕获猎物的食肉动物一样,手掌扣住我的脖子按进床垫,一口咬住我的肩膀,身下挺动。

肩膀剧痛我哭叫得凄厉,屁股却翘起得更高,急切寻找着他的刺入。肺部的空气被挤压出去,床垫堵住鼻子呼吸不畅,费力张开嘴,涎水流出口腔把床单打湿成深色,呻吟在喉咙中打滚,唇舌都已麻木到无知觉,挣扎着在缝隙搜寻几缕灼热的空气。

头好涨,快要窒息了。缝隙被堵死,再吸不进丝毫气息。我漂浮在濒死的眩晕中,无来由地生出灭顶的快意。腰上指痕交错,屁股,腿根都在反复拍击下通红发热,身下水液喷溅,秦彻的动作愈发激烈,一次又一次狠狠凿入我的身体。

就是这样,更深,更多,更用力……用疼痛把我填满,用欲望将我摧毁。

直到我的脑海里,只剩下你。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欲望和占有。

侵占我的呼吸、我的血肉、我的骨骼……侵占我的全部,将我彻底捕获,让我无处可逃。

我想要你疯狂地爱我。

爱我爱到,我能放弃挣扎,心甘情愿地被你驯服。

爱我爱到,我能献上我那仅存的、破碎的骄傲,伸出脖颈,等待你为我系上项圈。

爱我爱到,我不再坚守独立意志,将一切过往的骄傲与底线尽数抹去,做你一人的玩具。

又或者——爱我爱到,我能再次坦然爱自己。

爱我爱到,我能无所顾忌地向你索取。

爱我爱到,我能将过往所有的执拗与阴霾尽数切割。

爱我爱到,我能从早已千疮百孔的骄傲中,生长出敢站在你身边的,新的骄傲。

爱我爱到,我能相信……我可以拥有爱

 

身体被翻过,快要爆炸的肺得到解救,剧烈翕动,大口吞入新鲜的空气。眩晕缓缓消退,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通红的眼珠在泪水婆娑中寻找他的眼睛。

高潮强烈如摧枯拉朽的洪流,理智轰然倒塌,我在崩溃的边缘发出最后的哀鸣。

“呜呜……要坏掉了……弄坏我……弄坏我,秦彻,弄坏我……”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耳廓上。

“……求我弄坏你的时候,倒是很坦诚。”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极地冰层之下,那一声预示着彻底崩塌的、清脆的断裂。

那里面,没有酸涩,只有一种万物冻结、再无转圜的、令人心碎的清醒。

 

我濒临疯狂,痛楚与性爱的快意夹杂着寻求毁灭的绝望,将全部的理智和自控撕碎。身体早已不管不顾,像无舵的船只,在狂风巨浪中起伏,迎合,乞求。

泪水肆虐,眼睛红肿,声音嘶哑,我哭叫着恳求他弄坏我,一遍又一遍。

他的目光也生出利齿,像要咬碎我灵魂之外防备的、警觉的、执拗的、层层叠叠的壳,拆出我那颗惴惴不安的内核。

愤怒坚硬的阴茎搅得内脏都翻滚成荼蘼的花海,可就是触不到那颗自闭的心。

两个人身体如此紧密地相连,却又那么遥远。

像明与暗,永远相接,永远无法触及,只能留下彼此追逐你进我退的残影。

最后秦彻闷哼着射精,闭着眼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身体彻底崩坏,瘫软。最后一次高潮的强度过于剧烈,久久持续,一直到秦彻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缓,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依旧没有结束。

灵魂仿佛早已弃躯体而去,飘荡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唯有被他紧握的手,是唯一的知觉。

他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手指强硬地塞进我的指根,紧得我都痛了。

……像热恋中的情人会做的那样。

 

时间仿佛凝固了。

身体酸软无力,耳边是他沉稳得可怕的心跳。

那条曾连接着我们的能量链路,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断开。意识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灵魂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空洞而酷烈。

我挣扎着从他揽着我的怀抱中抽离,蜷缩成一团,将后背对着他。

黑暗中,他一言不发。

我不敢回头看他此刻的表情,我怕看到冷漠,怕看到怜悯,更怕看到任何一丝……会让我想留下来的情绪。

直到他沉默地将我从床上抱起,走向浴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被抽走了灵魂后的余震。

他将我放进温热的水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刚才做得太狠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和懊恼,“这里很肿。”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清洗着那些因他而生的狼藉与伤口。细小的伤口触碰到水,刺痛扩散开来,我轻轻倒抽一口冷气。

听到我的动静,他的眉毛瞬间紧紧拧成一团。那双总是对一切毫不在意的眼睛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自责,不带丝毫掩饰。

秦彻,不要……

不要再这么温柔地对我。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他越是温柔,就越像是在凌迟我的心脏。

这份温柔轻而易举地就将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我那些坚硬的伪装,瞬间剥得体无完肤。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我哭得撕心裂肺,像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恐惧、不安、动心和绝望都彻底倾泻出来。

他就那么坐在浴缸边,任由我把眼泪鼻涕蹭在他身上,自始至终都用一种温柔又坚定的力道抱着我。

秦彻。他是我唯一的港湾,也是我即将舍弃的,最深刻的痛。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所有器官都像被榨干了汁液,只剩下沉重的空壳。喉咙里一片干涩,再也发不出声音,只余干裂的嘶哑。

浴室里,只剩下水龙头滴落的微弱声响,以及我不通气的鼻子风箱般的呼吸。

他将我从水里抱出来,用柔软的浴巾仔细擦干,然后轻轻放回床上。冰凉的药膏被他的指腹温热,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红肿的伤处。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开口。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仿佛在告别一件珍宝,又仿佛要将这一刻的触感,永远铭刻进自己的骨髓。


 

请选择结局:

离开+彻追——跳下一章:破雾

坦白+交易——跳下下一章:soultime

 

安心,不论选什么他都会坚定地接住你。

Chapter 12: 结局1:破雾

Chapter Text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缓慢地、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每一个动作都像机械设定好的程序,麻木而精准。秦彻像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身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冰冷的压迫。

“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没有温度,像冬日里断裂的冰棱。

“离开。”我没有回头,只是将最后一颗纽扣扣好。

“现在?”

“现在。”

“去哪里?”

“随便哪里。”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稀薄得让人无法呼吸。我能感觉到他那道锐利的视线,像激光枪一样,试图剖开我的后背,窥探我内心最后的秘密。

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冰冷刺骨。

“如你所愿。”

黑色车辆悄无声息地滑出基地,汇入城市午夜的车流。我们之间是死一般的沉默,只有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恨我吧。

用尽全力地恨我。恨我的刻意隐瞒,恨我这场精心策划又仓皇收场的利用。

温柔的回忆像沙,风一吹就散了。只有恨,像刻进骨头里的伤疤,会在每个阴雨天隐隐作痛。

那就用这道伤疤来记住我。

让我在你的记忆里,保持鲜血淋漓。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投放到这片钢铁森林的某个角落时,车载通讯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嘀”声。是薛影的加密通讯。

秦彻接通了。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说。”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

“老大,你让我查的东西……”薛影的声音有些急切,也有些难以置信,“猎人协会那边,根本没有任务!”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们都想错了!她的档案之所以被标记为执行任务牺牲,不是为了掩盖什么秘密行动……而是因为协会要甩掉她这个战力下降、还被Ever追杀的大麻烦!这是抛弃!是让她自生自灭!”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薛影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把重锤,砸在死寂的车厢里。

“……昨天共鸣触发的信号,不是联络接应,更像是一种监视!我怀疑猎人协会还留了后手,用来确认她的死亡……”

“啪。”

秦彻掐断了通讯。

在薛影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车厢内的一切声音都被抽走了,形成了一片骇人的真空。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过耳膜的轰鸣。

然后,在这片真空中,我听到了一声极轻、却又无比刺耳的吸气声。

那声音,像是某个在他体内一直紧绷着的东西,断了。

我不需要去看他的脸。就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一场无形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悍然降临在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那个由逻辑与掌控构筑的世界,在他体内轰然倒塌。

所有关于卧底、任务、交易的推演,都在这场风暴中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当尘埃落尽,那片狼藉的废墟之上,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在死寂中发出凄厉的哀鸣。

那个一直笼罩在我身上、名为猎人的幻影,终于在他眼前被彻底撕碎了。

坐在他身边的,不再是那个执行任务的协会精英,不再是那个心怀鬼胎的交易对象。

而是一只野猫。

一只被全世界驱逐,费尽心机闯入他的领地,固执地将他认定为想留却不能留的唯一归宿的,偏执的野猫。

而他,是那个差点因为一场荒唐的误读,将这只已经主动向他亮出肚皮的野狸花猫,重新放归荒野的,失职的主人。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车辆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在空中划出一道凶狠的弧线,猛地调转了方向!巨大的惯性将我狠狠地甩在座椅上,安全带勒得生疼。

车子不再是驶向城市的未知,而是以一种近乎撞击的、不计代价的速度,朝着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疾驰而去。那不像是在驾驶,像是在逃离某个一触即发的结局,像是在追赶某个即将永远消失的、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我震惊地看着他,看着他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双手,看着他那张被霓虹灯光照得忽明忽暗侧脸,线条紧绷如同刀削。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车在基地门口一个凶狠的急刹停下,车头几乎要撞上大门。

他没有熄火,也没有说话。只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俯身过来。

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他伸过来的手,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然后,他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带着一丝笨拙的力道,小心翼翼解开我的安全带。

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我这边,一把拉开了我的车门。

“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惊雷在我耳边轰鸣。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紧紧抓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将我从车里揪了出来,转身,用一种近乎拖拽的姿态,将我带向那扇象征着他的领地的大门。

 

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地滑上、闭合,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那声轻响,像一个信号。

秦彻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他一直紧拽着我的手腕,也终于松开。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股更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拉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他抱得那么紧,紧得像是要用自己的肋骨为我铸造一个新的囚笼,要将我彻底揉碎,烙进他的骨血里,再也不放离。

他的声音,就响在我的耳边,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

他说,

“你属于这里。”

Chapter 13: 结局2:Soul time

Chapter Text

夜色深沉。

那场激烈的情事和随后的痛哭,像一场风暴,将所有伪装都撕得粉碎。

我们躺在床上,身体不再紧贴,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我知道……”

“你还是……”

我的声音和秦彻的声音同时在黑暗中响起,又同时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停下了,等待我开口,像等待一个最终宣判。

喉咙发紧,我努力咽下一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些排练了无数遍的、体面的话语挤出来:“我知道信号发射器只是个借口,用来让我……体面地离开。秦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我不敢停下,生怕那张弓会射出我无法承受的箭。

我连忙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的讨好与卑微:“对不起……我不该把这种言外之意都挑明,让彼此难堪。我应该更识相一点,自己走的……我只是、我只是没控制住情绪。”

“——你不知道发射器的存在?”

他的声音像一声炸雷,语速快得前所未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你不是要回猎人协会?!”

我彻底愣住了。

他……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误解?

那一瞬间,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体面、所有的小心思,都显得无比可笑。只剩下一种最原始的、想把一切都砸碎给他看的坦白冲动。

“猎人协会……”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干涩的、不成调的笑,“协会,早就放弃我了。”

 

 

我参与的最后一场行动,是Ever精心布置的圈套。

战况惨烈到……协会直接放弃了增援。

所有行动组成员,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但那绝非幸运女神的眷顾。

在最后时刻,我引爆了体内以太芯核的能量。整个仓库被夷为平地,清理现场的后勤人员,在废墟中挖出了半死不活的我。

那场爆炸,导致以太芯核的力量部分逸散,也让我成了Ever不惜一切代价要捕捉的目标。

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协会讨论的不是如何保护我,而是如何处置我。

从重症监护室醒来后,他们很委婉地告诉我:我的维护成本过高,而一个力量大幅衰减的前王牌,能创造的价值,已经不足以覆盖这份高昂的成本。

他们不会主动把我交出去,但也不会再为我提供任何庇护。

换言之,任我自生自灭。

我的个人档案,被标记为:于行动中牺牲。

……

再后来,我辗转得知,暗点也在追踪以太芯核。

于是,我来了N109,设计参与了那场拍卖。

 

 

“就是这些,我说完了。”

黑暗中,是长久的、能将人灵魂都压碎的沉默。

然后,两个声音,带着同样的急切和颤抖,同时响起。

 

“别赶我走。”

“不准离开。”

 

下一秒,我被猛地拉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碎。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该强行把你留下,还是该尊重你那该死的自由。”

“秦彻,我利用了你。”我的声音隔着他的胸膛,听起来模糊不清。

他只是把我抱得更紧。

“那又如何。”

“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利用你。”

他抬起头,在黑暗中,那双红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偏执燃烧的火星。

 

利用。

这个词,曾是我为自己所有行为构建的、最坚固的心理防线。

我告诉自己,我接近他,是利用。我留下来,是利用。我甚至将那些不受控制的亲近,都归结为一种为了生存而讨好强者的、动物性的利用。

我用这个词来武装自己,来警醒自己我们之间关系的本质,来对抗那些日渐滋生的、名为喜欢的软弱。

可现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那又如何,就将我所有的盔甲都击得粉碎。

他不在乎。

他甚至……将相互利用,定义为我们之间一种另类的、心照不宣的公平。

 

那一瞬间,所有压在我心头的愧疚、自卑、那些关于价值与偿还的斤斤计较,都像一个荒唐的笑话。

原来,我一直纠结的、挣扎的,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原来,我也可以不必那么坚强。

原来,我也可以……被允许留下来。

 

看着他那双映着我影子的暗红眼瞳,我终于明白了。

我们都是在深渊边缘行走的赌徒。

我们用各自的方式,向对方押下了自己的筹码,却从未发现,对方用遵守着不一样的规则。

而现在,牌局进入了新的阶段。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掌控。

“所以,我们来做一笔新的交易。”

“我帮你找回你逸散的力量,你会比以前更强。”

“而我的条件是……”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滚烫、清晰。

 

“你必须永远站在我这一边。”

 

我笑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成交。”

 

 


 

彩蛋

 

“秦彻,你当初为什么答应交易?”

“这个问题你自己想。”

Notes:

私以为,交易是一个非常耐品的点
交易是最直接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迅速建立联系的方式
主线里秦彻出场也紧紧围绕交易展开,迅速拉近距离
当背景不再是彻强势主导的入室抢劫的爱情
当狸从顶端坠落、从强大变得弱小,陷入自我价值的怀疑,自以为没有足够筹码又对秦彻有所求时
会发生什么?

交易几乎是狸直接触及彻的唯一途径
而一旦先入为主建立交易关系,等价不相欠就成为核心规则
一切行为都会因为交易关系增加一层审视
怎样始于交易、超越交易、触及交易之外
这也是写这篇的起点和动机

这篇的大纲反复修改和梳理了很久,想要把角色的行为动机合理化,在逻辑上立得住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选择了完稿后修改到基本满意再一次性发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进行这种程度的写作
过去几周写起来确实有一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所幸还是完成了

谢谢你看到这里
祝你自信 强大 快乐 被爱
(此刻正对着电脑屏幕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