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引颈就戮
Chapter Text
1.
王杰希是被刺骨的冰水连续泼醒的。
摄像机器对准他,泛着无声无息的寒气,只有一道红光,意味着不怀好意的监视。
此地无光,也无窗,望不见天地生死,他难以分辨时间流至何时,自己又身在何处。在断裂感强烈的意识回笼之前,先一步到来的,是剧烈到难以忍受的头疼,还伴着明显的高热。
他在发烧,救他的人显然对此乐见其成,不想放任他死,但希望他不要好过。
强行介入并扯断主舰与总控制室之间浩瀚的精神链接,哪怕意志力强悍如王杰希,能保下一条命,没变成被冲击反噬的白痴,这在联邦历史上,已是前无古人,堪称万幸中的万幸。
但他无法为此庆幸。事实上,王杰希抱了必死的觉悟留下断后,精神跃迁的绝密在决战中被泄露和大范围损毁,物理跃迁是能送战友们回家的最后一手底牌,但也为此,不得不滞留一个人,毁掉被拖在这里的主舰,否则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这就是每一战区的主舰长,在每一场生死未知的大小战役中,必须背负的责任。曾经每一次灵活调用整个舰队能量的熟稔,必要时,都会化为挥向自己摧毁身心的利刃。只是胜利和鲜花已然如此触手可及,近到没有人能事先预料,对方战线溃败之际,还能露出如此致命的獠牙。
既如此,这个避无可避的代价,在场唯有王杰希一肩能抗。
那些微草和蓝雨的新生代小孩们,已拼到力竭,被他一位接一位地敲晕,不容置喙地塞进仅剩的跃迁仓。当时,他轻轻抚过高英杰军官制服上的刺绣,表情有些动容,耳边是叶修疯狂向他砸来的驰援信号,但他始终沉默着,没有应答。
“王杰希你——!”
“叶修。”他深吸一口气,打断那声音,毫不犹豫地启动舰上的自毁程序。
敌方仍在被他击落,大片残骸正安静漂浮在他眼前,像一种自取灭亡的绚烂遗迹。无人敢轻视被逼入绝境的王杰希,哪怕他现在连说话牵扯的肺腑,都是痛得忍不住发抖。
硝烟弥漫在他涌出血的鼻腔,王杰希快速打断对方,又特意唤了一声对方的身份,“叶军长,来不及了,物理跃迁点只能用一次。”
更遑论,我们之间隔着漫长的星系,我将他们全部送走以后,你……你就不可能再进来了。王杰希没有说完这后半句话,大概是,不忍心让如此直白的话语,再往身后屏幕中,全身都止不住颤抖、倚靠在指挥台的喻文州身上,隔空捅上一刀。
他几乎记不起,上一次喻文州在大庭广众下如此失态到快站不稳,是什么时候。临行前,他在喻文州的家里收了一片草药,并取而代之,悉心埋下好些的木棉花花种,意为,珍视当下的幸福。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大好晴天,风和日丽,一扫十余年的阴霾,黄少天重伤初愈,在对面的阳台上一边悠闲晒太阳,一边尖牙利齿笑话他俗。
彼时他笑着反击:怎么,羡慕我再也用不着上药,即将迎来战后的轻松养老生活?
那会儿,喻文州在他的精神链接里小声地笑。那种无需用言语描述的满足感,从对方笑声的雀跃里,自然流淌而来,很是生动温柔。
但现在,王杰希单方向挣脱断开了这股滋养他的温热洪流,眉眼也因此都是冷的。怎么会舍得呢,曾经他第一次调用精神跃迁,转瞬之间飞向喻文州,首次提出这一理论的对方,眼中全是满溢出来的惊喜。
“你是正确的,文州,”当时他忍不住拥抱他的恋人,双臂揽得很紧,他能听到对方炽热的心跳,听到对方如同烟花绽开的心愿,“漫长枯燥的人类集体无意识之中,一切物质化的起源,冲破旧秩序的杀手锏,终结这场战争的希望。”
是爱啊,喻文州。
他无法再动心起念之间、就对喻文州的一切思绪了如指掌,他无力再在脑海中,描摹爱人此刻的位置、状态、呼吸,对方也是一样。如同紧密缠在一处相拥的花丛里,硬生生割去大半的养分,就此被遗弃在从此无人知晓的宇宙尽头。
他只能记得,自己始终不忍回头,回望过哪怕一眼,不舍得让喻文州见到他蹙眉忍痛,不舍得让喻文州听他撑不住呕出血、也要向叶修确认跃迁仓已成功撤离的坚持。
在主舰残存的能源熄灭之前、敌方即将攻入之际,他关闭了物理意义上喻文州所有能见到他的途径,反噬的剧痛彻底淹没他,他恍惚之间,似乎还听到,叶修对他一声绝望的叹息:
老王,你好狠的心肠。
2.
“听说了吗,里面熬着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魔术师,王杰希!”
前来换岗的监控组组长,向闻言惊呼的同伴,打了个嘘声的虚晃手势,压低着声音,脸上混杂出惊惧与兴奋两种神色。他提到魔术师的名号,甚至忍不住带上夸张的颤音,但他依旧挪不开痴迷的视线,死死盯着镜头里,湿漉漉昏迷着的王杰希。
他是从前线不得不退下来的。几年前,在某一场帝国试图用人海战术取胜的奇袭里,砸了重金用于防御阵型的全队,被以王杰希为首的微草,交手即打爆,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生死之间,他满脑子都是敌方总指挥王杰希的冷厉命令,和他们无处招架的愚蠢落魄。
他之前没有机会,能见到王杰希的脸,但至今他的肌肉记忆里,被迫强烈烙印着对王杰希行事的恐惧。
真的是王杰希吗?这个被帝国故意连续泄露出性虐视频,就算流进市场的机位刻意没露脸,但在暗网连续冲到话题top1,每天都有挥金如土下注“此人何时才会低头求饶”的漂亮婊子,会是王杰希吗?
“要真是魔术师,可太他妈带劲了!暗网都猜疯了,最初很多人还以为,是帝国哪个网黄想蹭热度玩军妓play,结果后来发现,根本不是演的,那股曾经习惯自高位被人俯首的冷淡劲儿,根本演不出来……”,同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如果本就娇媚的网黄硬装性冷淡,那多无趣,这种把人从最巅峰的战场上拉下来,逼着做军妓的戏码,才是真真儿稀罕呢。”
见组长没有要按规矩喝止他的意思,这组员急忙献殷勤,给对方扯了一把椅子,而后献宝似的,把要归档的录像带放在桌面,促狭道:
“谁能想到魔术师声名在外,脸这么冷,但长了这么一副热情得不行的身子。第一天,主刑官本来只想给他把前面堵上,先用没开过苞的肠穴,尝一尝咱们欲仙欲死的手段。谁知道顺着笔直的军裤腰线往下一摸,我操,你是没亲眼见到,王杰希原本冷寂的脸色变得有多快,当时没给他换衣服的主意,简直是天才。”
录像带里,主刑官不怀好意地隔着这层军衣,先是慢条斯理地拢着薄薄的乳尖咬,牙齿反复磕在柔嫩无比的乳珠上,直到原本隔着布料看不出痕迹的青涩乳珠,被吮得在凌乱的内衬中,凸出一个色情的小尖。
这种慢慢磨人的舔咬,比起剧烈的撕咬,更能滋生加倍的痒意,待到另一边也被如法炮制出小幅起伏的弧度后,行刑者在王杰希被舔湿的胸前,吹了声促狭的口哨。一只手死掐着王杰希的下颌,让掌中人潮红的脸色无法躲开镜头的审判,另一只手如同阴冷的蛇信子,顺进门户大开的军裤,径直去揉他藏不住的湿逼。
“王大指挥,你湿得好厉害啊。”
联邦洁白的军裤牢牢绷在在王杰希修长的大腿内侧,布料吸饱了腰腹处贯穿伤流下的血,摸上去就能隔着薄薄布料,清晰感受到,这具高烧中的身体,有多热。揉逼的手悉心挑逗着这副冷白的身子,热源不止是贯穿伤未养好的慢性炎症,还有每日营养液里混的肌肉松弛剂,和催情剂,一顿也没断。
上一个被喂到这个剂量的战俘,已经被烧坏了脑子,胡乱着求任何人,或者任何物件,立刻操开他了。但王杰希先前双腿弯折,跪在那儿,被反复蹂躏着敏感到凸起的乳尖,惊人的自控力之下,连致命关节处穿过的铁链,都没被扯响一声。 直到敌人的手,贴上他这身硬骨内,最柔软多情的穴眼,凿开他一声滚烫的喘息,妍丽而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生理性痛意。
“王大指挥,明显受过针对性的抗刑训练,真是嘴硬得要命,真不知道在联邦受训时,是谁亲手封印了你这幅婊子模样,叶秋?还是——被你弄丢了的方士谦?” 随着撕拉一声,在被紧缚住的挺翘肉茎下,常年不见天日的女穴暴露在外,湿润的蝴蝶肉缝紧紧含着粉白的小肉珠,显然是平日禁欲久了,显出没怎么被用过的青涩。
主刑官示意助手,把王杰希从地上拽起来,伴着铁链刺耳磨过关节处令人牙酸的锐痛,扔到旁边专用的刑讯塌上绑紧。
这个长塌的曲折度甚是刁钻,王杰希上半身被迫紧贴在塌上,双腿被迫向两侧拉开,紧绷的足弓连同薄肌曲线匀称的小腿,被塌上连通的漆黑色皮带与大腿根折叠绑在一起,带子咬紧大腿根处的肉。王杰希身骨很薄,身上本就没什么肉,被这么一绑,腿间绷出难得的肉欲感,这样他便躲无可躲,如果被刺激得痉挛,身体只能向上弓起,更进一步迎合敌人的玩弄。
一盘录像带放毕,监控室中的二人,显然呼吸粗重起来,对视了对方眼中裸露的欲望后,心照不宣地,手忍不住往桌下裤裆里掏。在找下一盘录像带的间隙,急色的组员骂了一句脏话,“操,被绑在那抽得潮吹喷了一镜头那盘,怎么序号连不上了,该不是之前被卖到暗网太火了,偷出去的人手不干净,还没送回来。”
“那盘听说,甚至都流到新联邦境内了,没露脸,军服被扒得只剩贴着皮肉那一身猜不出身份的白衬,王杰希被俘又是被严命封锁,联邦总控那帮老狐狸,又不能明着对民众说,这就是你们白日里万分敬仰的微草总舰长,暗里删都删不完,实在太好冲了。”
组长显然是早已品味到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狞笑着继续回味,“当时主刑官还把镜头拉近了,说到时候给新联邦传回去,给你们微草的毛头小子们看得清楚点儿,天天训人连眼睛都不眨的顶头上级,还有这么嫩的一口逼,又是怎么在敌方的审讯室里被玩烂的。整个高清镜头里都是特别粉白的逼,那么小的阴蒂,躲在水光淋漓的肉缝里面,显然从来没开过大荤,但凡有处女情节,谁能不精血上头。”
“我看本来助手想把新款媚药,直接打在手腕,静脉注射起效快嘛,听说是上面最新设计出来的,专门针对精神力强横的战俘,不但催情效果够烈,而且只要子宫没吃到男人的精液,就一直不能获得高潮的释放,无论被刺激得多想高潮,会一直被吊在边缘情动难耐,直到整个人精神崩溃。”
“哎呦我操,这么烈的药,折腾这么久,也没撬开他的嘴,里面那位,算上今天,扛了几天了,七天?居然还能熬到反复昏过去,也不叫停。难怪逼供这边,压力越来越大,前线败了以后,全都指望后方能从王杰希这儿,撬开一些指望。我记得刚出这药的时候,实验体被热鸡巴反复磨穴,每次都只顶进去一个头,也不给完整的高潮,但不顾实验品的哀求,磨完全都射在外面,最后就过了一个下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恨不得整个人就为了一次内射,什么都能做。”
“要不说主刑今天被上面盛怒之下换走了,也不怪他,当时连媚药注射剂直接打在阴蒂都做了,谁能想到魔术师骨头这么硬,潮吹得一塌糊涂,但除了破碎的喘息,嘴硬得一句话也没吐,连唇角的弧度就像含着讥讽,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还能是什么。”
就那针扎进来的一下,王杰希瞳孔倏地放大,咬得整个嘴唇都鲜血淋漓,被皮带勒紧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长腿在空中激烈地蹬动着,哪怕被喂了药,甚至体能不如全盛时的十分之一,身体搏命的肌肉本能仍在,险些把控制他的主刑官用力掀开。
手里举着空针管的主刑官,失了面子,阴沉着脸,反身将腰上的皮带一把抽出,回身便直接抽在了王杰希被色情揉开的女逼上,皮带上一连串的铆钉刮过肿胀的阴蒂,这娇嫩的地方怎么能受得住这种恐怖的淫刑,内腔里淫液汹涌,挤出瞬间留下红印肿起的滚烫阴唇,顺着颤抖的大腿根往下淌。
这种极致痛处逼出的惨叫,被王杰希硬生生掐断喉间,而后诡异的快感,开始顺着被抽得绽开的穴口蹿上神经。似乎是被王杰希对被抽还能爽的不可置信神色取悦了,主刑官开始慢条斯理地用这根可怕的刑具,抽这位昔日上位者的肿逼。
他甚至先给王杰希腰上的贯穿伤,打了一针局部封闭,又把口球扣在王杰希唇间,忍得满是血痕的掌心也被绑住不能用力握紧,这样王杰希就连扯动疼痛来转移注意力,都做不到。
而皮带掀起的每一鞭,都精准地打在王杰希翕张的雌穴,曾经杀伐决断的至高上位者忍不住躲,但根本也躲不开,阴唇被抽得汁水淋漓,每被狠抽一下,就违背身体主人意志,无力喷一点,喷过之后空虚地收缩,茫然咬着气流,露出里面由生涩直接凌虐得肿胀的嫩肉,被迫承载着过激的快感。
“王杰希,你这副模样,会原封不动地摆到最敬爱你的联邦崇拜者案前,当然,还有你亲密无间的战友们。你猜,会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吗。说吧,说了就解脱了,身前一世英名,战功赫赫,你想做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婊子吗?”
而后,主刑官带了皮手套的手指,就钻进来搅弄他高潮边缘的阴道,在摸到粗糙处的敏感褶皱反复按压,就像在搅弄他被烧得苦苦忍耐的脑子,逼问他想要高潮,就说出来。
王杰希敏感点非常浅,寻常人手腕往里一勾,就能刺激到,肉穴里的软肉没被扇几下,就被玩得外翻,紧紧吸住来犯者不放。他本来就比寻常人五感要敏锐,这曾经是他的骄傲,但现在变成了他的噩梦。
快感沿着脊椎急剧拉升,比王杰希曾经试过最烈的电流审讯还要可怕,每次精准地刻意碾过敏感点后,他就被扼住虚弱的脖颈,在感受着颈动脉激烈的脉搏之中,那副皮手套的一只被拽下来,塞到他的逼里,而后就反复被吊在不能高潮的边缘,他被数下劈头盖脸扇下的皮带抽得喷出来,咬不住那副扇过他脸、更扇过他的女逼的象征,喷得满镜头都是。
“最后那口逼真像被抽烂了,和用过上百次的军妓一样,可能里面反而被抽得收缩不停,想必一定紧得发涨,谁不想操进去,感受一下能被吸得有多紧。但外面又熟肿得弧度特别美,抽成这样,力度把握得刚好,也没见血,见血就没意思了嘛,毕竟都知道这位很能捱得住痛,但来自快感的残忍折磨就不一定了,最好冲的就是这盘的结尾。”
镜头正中央,是烂红的阴蒂尖,王杰希被放下来的白皙双腿摆弄着夹在中间,之前白嫩的穴口在军裤下藏得严严实实,现在直接被夹得鼓出来,煽情又脆弱,止不住地隐忍抽搐,显然是发情得被摸一下都受不了,更别提,现在时刻被扣着带扇打功能的吮吸器,王杰希被逼出眼泪的喘息次数越来越多,能昏过去、不被刺激醒的间隙,也越来越短。
”魔术师上半身,还被盖了一件联邦早年那种意气风发的挺括披肩,结果下半身湿成那个样子,啧,这视觉反差,我听说暗网这个视频底下,都在真金白银地赌,还要等几个视频,才能等到他低下那张只露个下颌线都很美的脸,主动扒开穴,哀求敌人射进来给他个痛快,这要是能听一句清晰的求饶,简直能冲爆。”
“不过魔术师的精神力,真的强得吓人,之前强行毁了主舰,让咱们什么跃迁线索也没找到,抗刑至今,连完整的觉都没睡几次,每次半梦半醒之间,被诱导说出来的,全是废话。这种憔悴又强撑着的脆弱姿态,之前暗网热评文绉绉地,怎么说来着,像表面纹路已经碎开的高温青釉瓷,谁也不能抗拒,等着见他被彻底毁掉的那一刻。”
听着门口由远及近传来了高等级军靴扣地的声音,两人连忙噤声,心虚地将裤裆里的玩意收拾好,把多个机位摄像头重新规规矩矩架好。
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就连帝国最资深的刑讯官,都搞不定王杰希。就在一天前,主刑官在王杰希高烧得已经开始呓语的状态下,特别小心地,用上全息投影,将整座审讯室都替换成联邦高级病房的样子,甚至连窗外清脆的鸟鸣,和联邦独有的花香,都仔细做好了复刻。
王杰希醒来时,看着自己陷在柔软而洁白的蚕丝被中,耳边是高级病房中清晰的“战争胜利宣言”,隐约似乎还听到,微草那些小孩儿们,围着他哭的啜泣声。他近些日子流泪流到刺痛的眼睛睁开,看到叶修对他微笑着,张开一个拥抱,说道:
辛苦了,欢迎回家,你想吃点什么?
被折磨到遍体鳞伤的魔术师怔怔地望着叶修,对方已经脱下了常见的联邦战时军装,穿起了他几年前最眼熟的常服,就好像,这些时日里绷紧得不堪重负的神经、即将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的精神链接、连片刻思念都不能去想的塌陷式孤独,都已被战争胜利后盛大的喜悦,如此温和地疗愈了。
然后他倏然笑了一下,笑得很美,即而笑得牵动了肺腑处的旧伤,也没有感到熟悉的疼痛。而后,他对披着叶修人皮面具的主刑官,用一种非常令人难以捉摸的平淡语气,轻轻答道:
叶修,杀了我。
-tbc-
Chapter 2: 故人重逢
Summary:
*本章主方王,放置,羊眼圈,破处,宫交,边控,内射,依旧致死量凝王,慎入。
Chapter Text
3.
方士谦以为,自己再见到王杰希的一刻,恨意会率先翻涌而上。毕竟这种细细绵延的情感,在他脑海中,已日复一日盘踞太久,久到他被派至此地时,竟没有尝出太多本该如此的痛快畅意。
理论上,我是说理论上,该是如此直白地去恨,他想。
在方士谦该不该恨王杰希,这一悬而未决的开放式命题中,最深刻的佐证,莫过于记忆。哪怕他回味千万遍,记忆严丝合缝地运转,会为他反复给出标准答案,难以拒绝,更无法驳斥:他曾经被舍弃。
某日,落日昏沉,日光渐渐隐去,无法照亮他被击毁的坐标,偏是入夜没有月亮,夜幕吞噬一切后,他成为拖累前线大局的无用之人。
于是,被王杰希理所应当地放弃了。
王杰希当然放弃过很多人,这一路,经常如此,总是如此。在他始终高悬的指挥台上,敛眉敲一敲全域的星图,就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部署坍塌一颗完好的星,或者毁掉某处本该安乐的海。他方士谦不够荣幸,是会被特殊铭记的第一位,也不会是被平淡遗忘的最后一位。
花落了一季又一季,在花落下的很多个长夜,他为曾经的敌方、如今的施恩者,救了许多人,该死的,不该死的。方士谦呀,就算认下了王杰希放弃他的事实,也做不到为了携恩去杀人,救人是他的本能,哪怕他无法记得,究竟啊,曾经如何练出这一身行于乱世的傍身本领。
或许是被放弃的那个瞬间太苦,苦得在此之前所有带有香气的瞬间,都无法再被完整地忆起。所以他想,这样也好,过于浓烈的爱,才会滋生过于执着的很,他记不得曾经是否有香气袭来,因此无法感受到太强烈的恨,也是理所应当。
就连他对王杰希的印象,在他被救醒以后,都变得模糊,对此人逐渐成形的印象,更多出自他这几年搜集过的地下小报。上面刊登过好几期专题谩骂,出自一些普通人,被微草战区放弃回平民区,由敬生怨,由怨再生恨。
帝国交战后方,小报总是标题劲爆,试图吸引更多的读者眼球,来转移民众对前线吃紧的注意力。其中,当然了,不乏对此位帝国劲敌的污言秽语。他扫过几期专栏,痛骂王杰希,无外乎,都在骂他专横得不讲道理:为什么,不能讲出善意的谎言,来更妥帖地安放人的自卑?为什么,不能对已经如此努力的人,多说一句哪怕客套的首肯?
翻来覆去,都是指向同一种指控:为什么,为什么眼里看不见我?
可大概最下流的污言秽语,也不敢肖想此景。
方士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曾经的队长:象征至高无上光荣的军服,已经被鞭子撕烂了,全身紧要处,尽数被漆黑拘束带紧缚,缠绕过他脆弱的脖颈,也掩不住挺拔背脊上的交错鞭痕。乳尖更是齿痕遍布,那当然不是爱人之间亲吻的遗留物,而是噬咬中一遍又一遍羞辱他的铁证,与赤裸着微颤的平坦腰腹,形成强烈到惹人眩晕的视觉冲击。
我真是疯了,方士谦想。恨了数年,也试图放下了数年,连你曾经站在我身边的样子,我都真地记不住分毫。这么多年,我没能梦见过你,接受一切发生的始末,换了一种活法,往前继续走了很远的路。你知道吗,王杰希,立场的界限不止会分割开你我的归处,就连这里花开花落的规律,都与微草大不相同。
可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某种不知道从哪儿流窜出来的怜意,简直莫名其妙,如同早该判过死刑越狱的流浪者,越过那些下一秒才能反应过来该有的恨,对我的心说:
你瘦了。
4.
方士谦不知道,上面对派他这位魔术师的昔日老战友来,其实有所犹疑。有人赞成在某些隐秘传闻中,王杰希对方士谦一事中,尽管处理手段果决,但遗留下了不可触碰的精神创伤,可加以利用。但更多人按捺不住怀疑,摔桌子吼:别到时候,王杰希这条没什么希望的暗线,撬不出一句真话,大后方为数不多可用的军医方士谦,倒还被拐去通敌了。
他只知道王杰希被搞得很惨,软的硬的,什么都在此人身上试过,听说全帝国最有手段的刑讯官,被贬离前,最后一句无力的宣判词是:
建议,早日毒杀,以绝后患。
更别提这座囚笼里今日见过他的每个监视者都说,这个婊子能撑到今天,简直令人……令人……。
令人什么?
他问。然后他在那些人浑浊又狼狈的眼睛里,见到埋得很深的恐惧。
他们用极尽下流的话,向他转述这些时日的香艳,可每个人都在调试更多的摄像装置时,潜意识的身体朝向,尽可能远离王杰希。
方士谦被允许做任何事,在帝国精心策划的高清直播下,所有的反应都无处遁形,无论是他使出来的手段,还是王杰希的。他今日穿了一身微草旧日的军装,利落又整洁,就像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时的那样,上面纹着特意精心放置的战区刺绣,还伴有王杰希最熟悉的淡淡香气。
方士谦低头蹲下,用一种审视伤患的目光,严谨扫过王杰希每一寸身体。作为医者的本能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王杰希真的要不行了。
这位身陷囹圄的旧友,残存的精力全都调用于对抗诱供,绷得太紧,任何风吹草动都在消磨他的意志,他是还没有崩溃,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可身体上承受的快感,满得就快超出生理极限。
双腕被迫脱力,昔日最善于描摹战局的手,被强制束起,或许这些时日,不得不用脱力的手,伺候过男人的脏鸡巴,也或许没有,只是在肌肉松弛剂的药效下,紧紧绑在头顶动弹不得。而双腿倒是没被绑得太狠,就像故意引诱王杰希,可以放下仅存的矜持,去试着夹腿磨出丝丝缕缕缓解的快感。
可只要镜头拉近,仔细一瞧,腿间竟被冰冷的分腿器牢牢分开,被拦着死紧,根本自行得不了趣,腿根处也全是被亵玩过的指痕,掐出满掌的红。前面依旧被堵着,涨得红紫,而异于常人的阴穴,早就被彻彻底底玩透了。
原本青涩合拢着的穴口,已经被昼夜不歇的各种冰冷器具虐熟,若有不知情的过路者,见到这么煽情的一口肿逼,定然会认定为已被狠狠餍足过,哪里敢想得到,里面依旧紧得不行,只待人更进一步赏玩。方士谦换上军用皮指套,对着镜头强硬地扒开穴口,露出内里发红的滚烫肉道,手指勾着潦草玩弄几下,却依旧不让任何东西插进去填满。
一直没有高潮过的浅处肉褶,不顾身体主人的意愿,疯狂地吮吸着缠上来,却可怜得根本咬不到东西,被插出的淫靡水液,飞溅到了方士谦凑近的鼻梁上。
这么馋啊,方士谦想,馋得,像是要把王杰希那副冷心冷情的神像模样,从这座为他而设的祭坛上,彻底拉下来。
全然不提是他刚拎着手套,先蘸了厚厚一层痒药,而后慢条斯理抹在了王杰希一直没被彻底满足过的女穴深处,指尖甚至故意挑逗那层,故意而为之、始终没被任何人捅开的环型肉膜,然后坏心地打着圈按摩,直到这痒药,被忍得直颤的肉逼含着生效。
“我亲爱的王队,你的处女逼,想要得快疯了吧。”
终于,方士谦纡尊降贵地,说了他走入审讯室的第一句话。王杰希还在漂亮地昏睡着,双眉紧蹙,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可避免地,被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刺激彻底改造了,条件反射似的,听到人声,便开始止不住发抖。
已经快神智不清到,仅剩的清明,全都留给了精神封印的残忍本能,于是身体濒临极限,被逼得已经分不清疼痛和快感了吗。
方士谦眯起眼,眼神暗了下来,掌上毫不留情,用皮质手套虎口处的粗糙部位,往阴唇已然护不住的阴蒂上,狠狠用力一掼,刚好摩擦过针孔愈合的敏感内里。
“嗯——!”
那浸着薄雾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多日浅眠,强迫自己不能睡得太沉,连梦的画面都是浓墨一样,任何精神类仪器都无从探究,眼神从涣散到逐渐聚焦,直到王杰希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侵犯者是何人。
他僵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长久得以立身的脊骨,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力量。
骨骼剥落塌陷之处,他听到某种命运落定的轻响,这响声太重太重,令他忘记了人该如何呼吸,如何开口说话。他多想屏吸,将命运斧凿给他的响声,在万籁俱寂中听得再清楚一些。于是王杰希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喘息,全身的拘束带都在惩罚他的无序挣扎,越勒越紧,但被缚之人好像让眼前的一幕剥夺了呼吸的力气,像在枯水岸上濒死的一尾鱼,凭空溺水到窒息。
方士谦见色不对,皱着眉掐住他这位昔日同僚的下颌,试图让他失控的呼吸节奏,平复下来。
然后他看到,王杰希哭了。
王杰希在此地流过很多的泪,眼尾一直满是被激出的湿意,但方士谦直觉告诉自己,这是王杰希第一次哭。
5.
隔日,暗网色情区头版。
【爆 / 性幻想成真,第一军妓竟然是敌方领袖魔术师 (999+)】
1L
我操,真的假的啊,最新的暗网露脸了!这是第几天了?
2L
何止露脸,这多重机位一刀没剪,从头播到尾,和实时直播有什么区别,真实得让人鼻血直流。我猜新联邦士气应该会大受打击,脸都露了,怎么不直接给他们放直播啊,好想看看微草的人什么反应。
3L
这话说的,冲上头了吧,忘了两边现在打得都图穷匕见了?当然不能直播啊,定位不就暴露了。难怪新联邦最近跟不要命一样,几乎是压上所有能源在攻主星系,估计就是想尽快拿下精神塔总控区,来找王杰希吧。
4L
算下来第十天了,方大神医这手段也太狠了,感觉魔术师要不是被做晕过去了,这场一定会精神崩溃。怎么说呢,有种预感,可能真不一定有下一场,且看且珍惜。
5L
怎么不说直接给人家破处了,这刺激,别说一般人,王杰希只是被做晕了,我都觉得真是命好。
6L
不过应该不少人惊讶吧,都审了这么多天了,居然一直没给开苞,我看到镜头拉近,膜还在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以为魔术师早就被用成精液灌满的军妓了,没想到这么多天只是吃过手指,男人的鸡巴进都没进去造访过,难怪看着那么渴欲。方神手指捣后面那口穴的时候,前面的逼都还没碰呢,就开始一颤一颤地嗦着,像是急着讨要方神去喂。
7L
依我看,为的就是这一举把心理防线击溃吧。昔日最亲密的战友,多少年风里雨里交付后背的交情,如今站在敌方阵营里,握着硬得发疼的性器,一边磨他的逼,一边用尽一切能想到的下流词汇羞辱他,这段我愿称之为,今年暗网手冲榜首。
8L
磨逼这段太色了,感觉王杰希的心理防线,就是在这,被一点一点熬垮的。
9L
救命我还在换岗,登不上暗网。这个视频爆了以后感觉暗网在线人数一直突破天际,边境网又贼差,最近巡防累得不行,哪位老板能给仔细讲讲。
10L
方神先是拆了分腿器,用翘鸡巴挤进魔术师腿间的细缝,勒令对方夹紧,不夹紧就当众直播给微草战时专线看。握着龟头反复磨那个夹不住的小阴蒂,之前这小玩意儿被打过药吧,别说顶紧绕着圈研磨了,就是揉两下,都受不了吧。
11L
那段磨得王杰希看起来简直要发情了,一直躲,穿过锁链的脚腕拼命用力想逃,脚尖还没着地,就被方神一手拢过脚踝,拖回来挨操。方神那副手套是不是也是微草制式的啊,我记得新联邦没有刺绣图腾。
12L
就是微草制式啊,方神难道除了战场上手术,不会还研究过心理学吧,王杰希之前这么多场录像,加一起失态的神色还不如方神玩他十分钟的量多。
13L
可不是嘛,全息投影投得真真的,微草战区选拔营,无尽生机的绿,应该是魔术师素日里带着新人郑重宣誓的地方。在这个全息环境里用微草的皮手套操王杰希,上半身乳尖蹭在地上幻化出的微草军旗上,我看魔术师之前他从未闭过眼,始终直视一切的样子真令人不爽,如今终于闭上眼、咬紧唇、流着泪去躲了,谁爽了我爽了。
14L
那可是,无论奔波在哪个星系,哪怕是最荒芜偏远的小行星带,每一场大胜都会被微草放出来追逐微风的军旗啊,某种传闻说,是王杰希祈求能让故人寻到的一种讯号,你们说,故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方士谦。
15L
天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整个人都冲得想爆炸。
16L
当然好冲啊,方神根本不用前面那些废物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把王杰希玩哭了,这是不是魔术师第一次哭,感觉之前都是被激的生理性反应,这次是真哭了,眼泪大滴涌上来,让那张脸布满泪痕显得更漂亮,理智尽失啊魔术师。
17L
怎么不说方神虽然用的道具简单,但真刺激啊,他甚至戴羊眼圈的时候,还侧着身,影子都是微草那身军装挺拔流畅的影子,对镜头笑了一下,灼热的气息好像喷在观众耳边一样,不知道是在挑衅谁。
18L
方神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怎么操王杰希啊,扇他腿根,让他跪着把屁股翘起来对着正机位,带着羊眼圈的阴茎看着又热又烫,随意挤进阴唇里一个头,浅尝辄止地恶意操几下,就毫不犹豫地抽出来。这次镜头也特别高清,抽出来后王杰希那副腰身猛地弹起又脱力,阴道口翕张,合都合不拢,能看到阴道壁的嫩肉,被羊眼圈仔细梳过后剧烈收缩的爽,拼命挽留着,随着呼吸一张一合,最淫荡的军妓也没有这么热情吧。
19L
紧接着方神就带着那副留着淫水的手套,一巴掌直接扇上去,先扇逼口,再扇后穴。每扇一下,双腿就跟着抖,这口小逼就喷出一点小水流,等喷不出来了,再根本不停地把鸡巴喂进去继续操,操得王杰希的腿都开始跪不住痉挛。那可是魔术师的腿啊,战场上永远站得那么稳,想过有一天跪在自家军旗上被操得流泪吗,初夜的血一点点渗出来,染上他亲手给微草选定、缝上去的勋章。
20L
这可是多少年都战无不胜的王杰希啊,被玩得根本管不住自己的逼去挽留对手。扇完就喷,在喷的过程中又被操开了,然后再扇。方神还在他耳边一直拷问:我们王大舰长,此刻再也无暇他顾了吧,满脑子是不是只能想着,怎么才能忍住不求我,往里面痒得要命的地方操深一点。
21L
还有人记得其实王杰希还没高潮过吗,被边控了这么多天,被破处那一下直接操到宫口,不敢想羊眼圈那些细软的毛,是怎么在肉道里反复冲刷的,感觉王杰希的逼一定会吸得特别紧。
22L
谁懂,以后市面上 ,说不定会有针对这盘录像带,特意开发的飞机杯制品。
23L
方神最狠的就是,开苞即宫交,一点儿都不让人缓一刻,我觉得让王杰希真正开始丢盔弃甲的是那句:外人以为打开你要用疼,可我当然知道,王队你是忍痛的一把好手,可你最能忍得了疼,能忍得了如此陌生的极乐吗。
24L
还给王杰希反复描绘,射进子宫得到高潮会有多爽,我看顶得魔术师消瘦的小腹都要看出形状,结果第一发真的就抽出来射外面了,射到王杰希那张漂亮的脸上。我看那口逼馋得连尿孔都要张开了。
25L
第二发真的是感觉把王杰希操惨了,又急又凶,如果有精神塔覆盖到审讯室,感觉王杰希精神力的读数,已经招架不了这种操法,理智早就坍塌殆尽了吧。
26L
可不是嘛,方神双手紧紧楔紧着他的胯骨,从阴蒂到阴道敏感点再到子宫,每一下都直捣着最馋的嫩肉脔干,交合处往外飞溅的都是湿液,最后内射的时候,应该是抵着宫腔最深处射的,且一直色情地按压着王大指挥的小腹,逼他用子宫全吃进去。
27L
还给他前面解开了,那根漂亮阴茎一时之间都射不出来,只能缓慢地流精,与逼里潮吹出来的水混杂在一起,王杰希是真被做昏过去了,高潮的快意来得太凶,感觉没个几天醒不过来那种。
28L
是我看花眼了吗,我感觉王杰希昏过去之前,在镜头隐秘的暗处,用手挣扎着去抓虚幻出来的微草军旗,好像在比划什么东西。
29L
你是真对王杰希积年累月怕得上头了吧,一个被操烂的婊子还能传递什么短讯?说,对不起我爽了?
30L
太想知道新联邦他那些道貌岸然的同僚,如果见到这盘录像带会是什么反应了。
……
100L
不过没人觉得有点怪吗,虽然视频值得反复回味,冲了又冲,但方神的终极任务是逼供啊,说是魔术师最后看起来完全崩溃,但这人都昏过去了,还是没问出来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最后内射完,王杰希虽然精神状态真的差,但身体状态看着似乎缓过来一点。
101L
说不定是问出来的被剪了,带子要往新联邦流打击士气的,吐了什么机密当然不能剪出来吧。
102L
也是,不然还能是为什么看着怪,就像方神想让一切赶紧在众目睽睽下结束。
103L
哎?是啊,按道理说,是不是,不应该让新联邦那边,这么快就能确认身份啊,这样感觉哪怕是为了不让微草原地哗变,狡猾的老狐狸们也要对内昭告救人吧,说不定内部本来就有人不想让他活,都打到这个份儿上了,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
150L
速报,新联邦听说知道了,总是好脾气的总参谋长喻文州,枯坐了一整晚,被人发现时砸了一整面全息屏幕,和当前的最高话事人叶修险些动手。
……
此贴被封
-tbc-
Chapter 3: 人类的愿望
Summary:
*本章主剧情,走纯爱,有对荣格集体无意识(collective unconscious)以及对显化(manifestation)的大量不负责式解读。又在簧文里推逻辑了,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小王一个he。
Chapter Text
6.
乱世是天才的温床。
又或者,这样讲,在追逐幸福的长河中,人类总是极易中途迷失在半路,无法辨明本心,路要摸索着去找,走岔的迷途总是一程又一程,撞到头破血流之际,有不畏难的引路者出现。
于是,这便是领袖的诞生。
叶修还记得,自己领悟天赋的前一年,局势相当糟,险些走到弹尽粮绝。旧帝国的后方补给源源不断,军备竞赛如同偌大星系的思想钢印,上等人悠然看戏,下等人茫然搏命,换一种更直白的语言,下等人已然不被当人来平等对待,更像某种用过即弃的消耗品。
不忍压迫的新联邦揭竿而起,由曾经边境的几个小战区动员而成。人少,兵少,能源少,能造起来的大型星舰,更是没几艘,就算互相竭力驰援,也很难抢得过原防线的火力倾泻,只能依仗最本分的战术切割闹革命。
每天都传来前方联合战线收缩的坏消息,昨天是敌方罔顾人命,极限拉高星际工厂负荷,继续投产重武器流水线,后天又是新闻爆出,敌方私下用死囚做人体改造实验,但帝国境内,已然麻木得无人微词一句。
当对方用庞然无情的战争机器,压过人命的轻重,强如叶修,也在关键据点的抢夺,颇感束手无策。帝国可以如此轻飘飘地抛弃人命,再轻飘飘地扭头,肆意取用新的人命来填,可叶修不行,他做不到,更不会去做,这相当于对众人初衷的背弃。
在最艰难的时候,面对某些敦促扩大牺牲、以换取突破口的议题,由叶修思忖着合上议案,对此事一锤定音:如果要问我,胜利该由什么组成,那一定——不该以扭曲愿望的手段来实现。
不然,我们只会空获胜利,而没有真正改变前路,叶修如此反驳,力排众议做出决断总是最艰难,他向沉默着的王杰希示意,获得对方难得的叹息。
那段时日,他压力大,王杰希压力也大,他们忙得很久碰不上面,家里的花相继凋零,经常各自漂泊在相隔万里的星系,形如一双高飞的鸟,不得不忘记如何归巢,只要目之所及处没有绊脚的礁石,就能不知疲倦、不知停歇地一直飞。
偶有见面,也是语速飞快地交换情报,来不及吵架,更来不及拥抱与接吻,各自都恨不得从身上撕开另一个自我,扑在战事越来越艰难的前线。
很久过后,王杰希提起那段过了今天、不知道是否盼得到的日子,后知后觉的惋惜之余,还有一点点难过。但难过的重量实在太轻,轻得像思念被疾风骤雨吹落在长夜,在他彼时承载太多思虑的心秤上,如何抵得过微草的沉:
我们分开,我不怪你,也不怪自己,两个把自己撕开一片的人,各有残缺之处,怎么能领受圆融的恋爱。
而后,转机自于无声处迸发。
后世称其为,天赋领悟。在联邦还不能被称作联邦、灵魂人物们没有各自打响战神名号的前夜,一部分人如叶修,获得不知疲倦的体力,另一部分人如王杰希,感受到极度专注的精神力,前者更开阔,后者重纵深。
有人试图类比,诸如古地球文学创作中的异能,但始终无法推演出,这缘起何处,更无法找寻到领悟的规律与共识。就算再有潜力的战争天才,也做不到用语言描述清楚,天赋应该如何被自我觉察。
就好像一觉醒来,万物还是万物,叶修还是叶修,只是他如此强烈的胜欲,获得了命运的垂怜,被天地众生看见,自然赋予了与之相配的载体。
那年过后,以少胜多不再是一种毫无指望的鏖战,而是可以被反复兑现的奇迹。战线反扑,五圣出世,原本一边倒的宰割之势,被拉锯回更漫长的对峙。
等他再见到王杰希,已是半年过后。
他披着一件足够潇洒的长斗篷,风吹起满身的勋章,勋章之间的碰撞清脆作响。途径刚完工的总指挥地,广场开阔,有洁白的信鸽在风里抖落羽毛,很软,带着香气,抚在叶修放松下来的神色上。
他见到喻文州坐在树荫下,拿上一本书,在和王杰希聊天。他们挨得很亲密,气息交错,可以喷吐到对方的肩旁。簌簌风声掩过二人的对话,那可真是,难得天气晴好的一天,日光又浓烈,将他们阴影中的对话口型遮掩。
叶修没有听清他们在聊什么,但正对着他的喻文州神态放松,像在解释什么新鲜的理论,王杰希背对着他,姿态松弛,看不清表情。
喻文州过得很苦,他知道,只是忙得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拂一两句。王杰希什么时候开始和喻文州走得近的?在聊一些难得可以笑起来的开心事吗?他不忍打断这幅平和画面,又忙着去取战报,便没有主动介入这场对话。
于是他错过了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那一刻。
后来的后来,叶修承认,他为没有介入那一刻,如此真切地后悔。他在王杰希身陷绝境的这些日子里,反反复复做梦,梦到时间听到了他的后悔,时针倒转,他又回到他错过魔盒的开端。这次没有和平鸽,没有羽毛,那座象征新生的指挥楼,在他眼前一层又一层分崩离析,他在凛冽的风中疾奔,他拉住王杰希,大声疾呼对方的名字。
只是梦境中,王杰希没有一次回头。
7.
在天才涌现的同时,那是一个属于喻文州的苦夏。
蓝雨战区的储备指挥官,没有被二选一的任意一种天赋眷顾,在这件荒唐事上,没有人能真正对喻文州感同身受。尤其是目睹挚友黄少天,能连日毫不疲倦地穿梭在最恶劣的星系,打开局面,而他只是几日失眠,便开始涌出难以缓解的虚弱。
喻文州唯有在大后方等待,等待战友们搏命归来的消息。在不知何时才能休止的等待中,喻文州读过许多无用的书,走过许多前线无暇停留的风景。若有人当众嘲他,他也不恼,只是笑着反问:怎么,要一路同行吗?
事实上,能与他同行对话的人太少,黄少天总要奔走在外,蓝雨其他同僚虽然认可他的为人,要么跟不上他的思路,要么跟得上,却只是照做,其实不太能领会他去摸索那些无用之用的目的。
他总是一个人拿着书,走在那些与坦途并不相干的蜿蜒山径内,饥饿也要往前走,踉跄也要往前走,亲手摸过古星球上千年古树,让象征时间的年轮,刻在他的掌纹,亲眼见过万年以来依旧东流的水,水推开横亘在眼前的群山,在意想不到之处,汇聚成无可阻挡的洪流。
他坐在被洪流抵达的岸上,忽地,发了一条消息给王杰希:
“你会相信心愿吗?”
数千年后,史迹将其那一瞬间,称之为“洞察”。
因为太特别,特别到甚至本人无法当即察觉,那就是一种另类的天赋。当时的喻文州,见过了太多的山与水,那些经历沉淀在他的血中,不用费力,就能自然地思及此处,而王杰希也刚好能接住他漫无边际的联想。
“什么心愿?”王杰希回他。
喻文州作答,“水的心愿,它要变成海,就必须去推开山。” 哪怕从远处看,与物质化的世界在荒诞作对,实现起来好难好难,但这是水的心愿,瀑布如练,日复一日,它的心愿最终成为这个世界不可篡改的事实。
如果是其他人,估计完全接不上这略显飘忽的对话。可过了一会儿,王杰希回给他一张照片,来自前线,刚夺回某处小能源星。照片里依旧拍到水,只不过这幅水中,闪烁着稀有矿产的浮光。
“这里的水,像绸缎一样润,可以孕育金属,和我们印象中的水,很不一样,也许,也属于你说的一种心愿。”
喻文州读罢,在惊涛渐隐的岸上,笑了出来。
自那日后,他们闲暇时,会谈论战争的起源与中止,还有与之相关的、跳跃在历史中明灭的哲学与文学。他们的谈论总是断续,通常王杰希回完话,就即刻上了战场,而喻文州总是听着上一秒还安静的背景音,下一秒就变成可怖的战火声。
人类反抗的初衷是什么呢? 喻文州想,叶修坚持过的,众人认可着的,那不可背弃的初衷,凝结着众人的愿望,对人之所以为人的坚持。
追逐自由,认可创造,散播祝福,以及,笃定爱。
在王杰希回来的那个夏日,喻文州正在新指挥地的广场上,喂很亲近他的白鸽。那些信鸽被喻文州喂得也很愿意亲他,风声一起,向王杰希簇拥着,衔走喻文州刚与肖时钦张新杰合理争论的淡淡疲惫。
没关系的,喻文州这样宽慰自己,肖时钦搞具身智能出身,张新杰更擅长神经生物学,二者都是客观世界的忠实信徒,乱世中,理论总要百花齐放才好,但他还是避免不了,再次尝到熟悉的孤独。
他的猜想不被理解,无法证实,更无法证伪。王杰希帮他一起喂鸽子,看出他的倦怠,拉着他走向树荫,直接问他为什么累。
“王队讲话总是这么直白吗。”
喻文州刚被人反驳,语气下意识还带有某种防御色彩。
“喻文州,对我要讲实话。” 王杰希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踱步过来,将手背凑近,搭在他的掌心上靠着,渡来一些无法抗拒的暖意。
“好啦,好啦。” 物质世界的异教徒轻松投降,揉了揉眉心,调出一块小小的全息投影,上面满是他推演的手搞。他缓缓握住手指,像下定某种决心,如实相告,“纵观古地球至今的所有历史,新技术永远颠覆旧日,星际探索也让物质充盈到人均足够富饶,但战争始终周而复始。”
见王杰希安静地听着他讲,喻文州的语调逐渐清晰锐利起来:“我认为,战争的结束,或许,并不来源于获胜方压倒性的物质胜利。不是能源多少,武器多少,更不是能填多少多少人,而是源于一种被强烈凝聚而成的心愿。”
心愿涌现,不用讲任何道理地影响现实,现实再通向愿望的终点,最终演化为物质化的共识,成为新世界的开始。
“就像你说的,水能推开横亘的山,也像我见到的,水能生出稀缺的金。”王杰希马上反应过来,接着他的节奏往下聊,“但你没有佐证,所以不能专门立项研究,也说服不了别人拿到更多的经费。”
“是,”被王杰希始终记着他那些联想这一点所取悦了,喻文州心中涌出一片火热,冲淡了刚刚盘旋着的疲惫,像漫游了很久,终于在王杰希这里得以降落。
接着他无奈承认,“这需要天赋在精神力上极佳的人来试,我自己不行。目前常年在后方的精神力天才,肖时钦、张新杰,我聊过了,都效果不佳。有限制性信念的人,也不应该是最佳人选,是我过分执着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愿望?人很难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王杰希问,他余光扫到了远处似有来人,那是叶修吗?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一下身,这样他就能背对来人,也自然有合理的借口不与叶修搭话。
“实话说,我现在还没有定论。”喻文州坦诚摆手,他的掌心上还有王杰希刚刚安抚他的温度,“但我感觉,不是由逻辑上最合理的恐惧驱动,人面对战争的恐惧是一种共识,但,恐惧的力量向来不可持续。也大概不是欲望,因为如果只有欲望,人类无法成为人类罢。”
如果说,单凭直觉来看,我会认为是某种尖锐又温柔的愿望。杰希,听起来很矛盾吧,但考虑到是那天望着东流水时,凭空冒出来的念头,似乎也不是很奇怪了。
尖锐又温柔的愿望吗。
王杰希安静地听喻文州娓娓道来,像陷入遥远的回忆。他并不是矛盾的人,就算与叶修分手那些日子,他也不曾纠结过,是否各退一步,会有更好的结局。为了最后的胜利,那时他如此给出定论,与其心生杂念,干扰战局,分开对我们都好。
那一刻他还爱着的叶修,有向他许愿吗?没有,从来没有过。叶修向来不是会向他强求的人,哪怕是他的教官,他的明月,他年少时的领航者,却不曾向他奢求过任何愿望,更衬出他有太多的杂念谵妄。
奢求会变成,某种带有执念的诅咒,何苦,叶修如此说,而这句话是王杰希长久以来的隐痛。
“你的执念,不曾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分手时,王杰希如是说。
王杰希有见过真正的执念与心愿吗?哪怕像挣不脱的诅咒一样,一刻不曾被他忘记过的心愿,那么浓烈,浓烈到好像真的每时每刻扭曲现实,让他一次又一次奇迹般地死里逃生,在无边星河中,不必驻足地向前飞去,成为他潜意识中,不可磨灭的护身符。
他见过的。
来自生与死界限之间的最后一秒,悬崖间极速坠落的消逝风声,透过相隔万里的音讯,剖开他状如泣血的声声悲鸣,而另一侧,另一侧——
长夜漫漫,时间与空间横亘在现实的物质定律,如此缄默又残忍,他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方士谦,在这个世界对他遗留的,最后一句异常尖锐、但也温柔的心愿,是:
“王杰希,我要你必须活下去。”
8.
“我见过,我可以来试试。”
王杰希倏然抬头,撞到喻文州眼中,映出微草总舰长眼尾忍住的湿意。
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开。
9.
叶修一直不赞同喻文州的愿望实验,和实验内容是喻文州向同伴们激发初衷不同的愿望无关,和实验涉及的重点对象有王杰希,也无关。
王杰希当然是一个没什么限制性信念的人,能纵容万物都平静地流过他,叶修对喻文州嗤笑道,我还不够了解他吗。
但如果,这真的是宇宙中某种足够恢宏的真相之一,任何率先抵达真相的人,都会承担某种过于沉重的代价,天地的守恒,万物运转的规律,该是如此。
事实被叶修一语成谶。
王杰希作为第一个掌握精神跃迁的人,他的精神力,在千百次的实验中,变得特殊。与后来被他悉心教授的微草小孩儿们不同,他的精神链接无法被双向切断,而是单向切断。
这意味着,如果他被敌方捕获,击破,曾经与他交互过美好愿望的所有人,单向对王杰希切断精神链接,都是泛泛无用的抵抗。他们的敌人可以通过精神失控的王杰希,听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意识、任何一句举足轻重的部署。
而这种要把一切压住在王杰希不会失控的赌注,几乎可以扭转这场,费力打了十数年的战争。
因此,本次奇袭,哪怕其他合适的战场天才,要么重伤,要么驻守在外,叶修还是对王杰希带队,坚决投下了反对票,甚至权衡之后,在考虑,或有牺牲程度更高的第二套方案。
“我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必闯的陷阱,毕竟毁掉诱饵据点,对整个战局的关键性毋庸置疑,但王杰希,只有你不能去,” 在总指挥室,叶修的声音冷得不容置疑,“有消息称,帝国已经渗透到探听出“天赋”的作用,境内在大批量做人体实验。你应该很明白,我在说什么。”
假设,陷阱针对的就是你,以强悍精神力声名在外的魔术师,又假设,一切走到谁也无法救回你的绝境,你的天赋被剥夺,身体被碾入尘埃,精神被无情摧残,在彻底崩溃之前,你要如何抵抗方士谦对你牢牢刻在潜意识的愿望?用联邦诞生之日、就就抱有决意的死志,来成全你最在意的胜利?
当时王杰希是怎么回答他的?他说—— 他呼吸平稳,眉目舒展,对着我的眼睛笑着请求——
叶修惊醒,冷汗浸透他的全身,眼中全是褪不去的血丝,扫过闹钟,凌晨四点。他挡住双眼,但那画面太刻骨铭心,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十天,这是他在张新杰强行给他打的助眠剂中,唯一一次药物作用下的浅眠。其余时间,他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梦境,光影明灭之下,王杰希的决定,在他眼前一次次重演,形如诅咒。
十天前,他们站在能俯瞰整座新城的至高总控室,门窗密闭,听不到窗外沙沙的风声。其他人,包括喻文州,散落在各个星域,都是通过全息影像参与,只有他和王杰希在场,面对面,他的话凿在落地窗上,映出王杰希全身挺拔的倒影。
“我,单独和叶军长聊几句。” 王杰希切断屏幕,不去看喻文州愕然的神情。待到线上的所有人都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王杰希回过头,望着叶修,平静地笑了。
万物穿过他,穿过他眼中被烈烈风声淬炼的光,衬出他定然不会退却的无畏,王杰希的觉悟,尽在此处。
“这一场,我必会去,但我深知你的思虑,叶修,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杰希突然凑过身,他们离得这样近,吐露秘密的人眼神澄明,呼吸打在叶修的脸上,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你是唯一一个,不被代价应验的人,早年你对我不曾有过执念的好处,阴差阳错地,显现于此了。”
所以,如果我不得不走到那种,你预言中的悲惨境地,我会切断所有人的精神链接,战至最后一刻,但,你仍可以单向链接到我,而不被我的表层意志觉察。
王杰希顿了一下,然后语速越来越快,一边说,一边躬下身来,在叶修的怔然中,向喻文州发送了战前名单确认,“想必那时,我必定会自我封闭所有的精神波动,我不会知道你是否在听,在看,在决断。无法知道,敌方自然也无法知道,所以你能去到的地方——”
只有你可以抵达的地方,我的潜意识,你可以去那里,掐住我的喉咙,在我剥离所有对世间的留恋后,在我忘记所有带着香气的愿望后,杀死我。叶修,只有你能做到,我信任你,你定然可以——
“这就是我的软肋,也是我最后的底牌。叶修,我将它托付给你,我,请求你。”
-tbc-
Chapter Text
10.
王杰希是由什么层次的香气,依次构成的?
雪松,檀木,强效镇定剂,以及寒风过境后、轻巧飞过暴雪的一支长羽毛。羽毛会飞起来,轨迹难以捉摸,在那些凛冽的香气层次之间,冷不丁得窜出,反差极了,雪化后,羽毛又会软和下来,逗得人心里有点痒。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叶修难以排斥香气绕来的亲近。王杰希总会追随他,视线永远相较他人更早一步,落在他身上,不探究他的过去,也不奢求与他的未来。
是装作不在乎也好,真不在意也罢,这种分寸感足够精巧,多一分,就会令长久以来的情意变得生分,而少一分,就会惹出一些如影随形的思虑、纠缠,会让叶修感到被束缚住的不清爽,进而本能地抗拒。
王杰希的分寸感太好,令他早已习惯于那股香气,在他身上驻留。
“活在当下不好吗?”王杰希总揶揄他,“思虑过重容易早衰,而说不定哪天不就——那我只能把微草交代给你。”
够了。别说了。
回忆里的语言虽轻,却一字一字凿在他的身上。叶修想,我当时应该打断你,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你放弃那种念头。而不是被你平淡的语气骗过,以为那只是你对我再寻常不过的,一句玩笑话。
王杰希被俘前,正在和喻文州谈一段相当不清爽的恋爱。相比和叶修在一起时,王大舰长更频繁、也更带有期盼地,提到战后的生活,这对他来说非常新奇。他开始养花,提拔小年轻去没那么危险的星域锻炼大局观,挑等闲下来能和喻文州窝在沙发里看一晚的老电影。
喻文州好喜欢王杰希提这些,分明很高兴,每次都迎上亮起来的眼神,引诱他多说一点,多承诺一点,好像这样,他们的未来,就会理所当然地纠缠得更紧。“哎呀,队长和老王并肩走过来,连空气都是黏糊的。” 黄少天如是评价道,语气够嫌弃,但表情很温柔。
于是叶修能找到王杰希自黏糊的恋爱中落单,只有在相继飞离前的日出。各自奔赴前线的那一日。那日,他们本该能好好坐下,下一局棋。
王杰希并不是国际象棋的拥趸者,是喻文州喜欢,偶尔见他为了战事烦心,说不如换一换脑子,拉着他玩。久而久之,微草的星舰起飞区,总会有不慎被强风吹落的棋子,骨碌碌地转出来,被小年轻们互相推搡着找回。
那天叶修来找王杰希,就是站在门口,听到风声,弯腰拾起了一枚旗,而后抬眼,他的前男友纯熟驾驶着一艘尘封已久的小型作战舰,在空中跃出锋利的长轨,撕开日出的曦光,已经在海上遥遥飞掠而过。
坐镇一方指挥全局,企图无数次胜天半子,是王杰希自我选定的使命,他的精神天赋亦为此觉醒。为此,他已经很久没被用作意在奇袭的前锋。
可他从未有过一刻不是魔术师。
叶修遥望着星舰在空中的遗迹,形如在注视某种,为守护恒星而诞生的神圣小行星带。他捞回掌心那枚棋。战舰滑行,必然掠起疾风,又忽若风吹尘,将它从整盘棋局中掀落,很有棱角,就像在雪中冻硬变成尖刺的羽毛,硌得叶修手掌有点难受。
好狡猾啊老王,他苦笑,站在那里,望了许久。留下令人无可挑剔的恳求,就这样不再哪怕多交心一句了。是怕,再多与我见一场,被我念叨两句,就会对此番不留回旋余地的安排,生出分毫迟疑吗?
直到远望得眼睛泛酸,叶修回过神,去瞧王杰希留下的那局棋。他是下棋高手,只有喻文州能和他杀得有来有回,而王杰希对此兴致很淡,最早学会国际象棋,也是读的他那些开局百解。
他僵在原地。
这是一盘很经典的开局,只开局,走了一步,未展开任何下文,就像在等待,由叶修来决定下一步行至何处。看痕迹,那枚白色兵棋如果不被吹落,位置应当,孤身抵达在整盘的正中央,牵制全局。
Queen’s Gambit。后翼弃兵。
在对手过招的钟声未起,无法反应之前,这是开局主动迈出去牺牲的那一枚棋,不受保护,不会有任何同路相扶。如果敌方不退,弑杀弃兵,我方就能镇压先手,自他处夺得先机。
“队长说,如果叶神追来拦他,这就是他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高英杰在不知何时走来,也即将出发,声音听着,没有谴责,没有惶惑,只含有一种可以被称之为难过的情感。
他恍惚间看到叶修的身体颤了一下,大概是他眼花,高英杰在心里立刻反驳自己,叶修当然是不会被动摇的一个人,就像现如今的微草,也没有人能真正阻拦王杰希一样。
“还有几句话,他队长说,他那天走得有点急,没有来得及交代,但,叶神你定然,会帮他一并实现的。”
那是,那会是——
叶修急迫地接过高英杰递过来的一封短信,很薄,笔迹力透纸背。
[ 叶修,我很幸运,还能信任你。先手已出,至于后手如何,包括联邦、微草、我的生死,尽数托付给你。如遇末路抉择,任何人不可阻拦你,否则这是违背我的意愿。另:如果这盘棋你同意来接手一切,请不要告诉文州。 ——王。]
不要告诉他,我已决定,舍弃并归还那些,他好不容易才让我开始期盼明天的渴望,为了胜利,为了更多的人会拥有明天。我将我的舍弃只讲与你听,不要来专程救我,必要时由你来接手,既是结束,也是全新的开始,去活在没有王杰希的新世界。
叶修,如果是你,如果我心甘情愿托付的人是你,你会懂得吧?
然后高英杰真的看见了,在他关闭主舰舱门前,叶修伫立良久,攥紧了那一张薄纸,用力抿着唇。向来稳如磐石的手,青筋暴起,在止不住发抖,像读过一封充满不舍与怅然的遗嘱。
11.
长鞭,锁链。锁链穿透视频中王杰希的脚踝骨,那处被锁链反复磋磨的骨骼尽碎,他将无力再自由去飞,也不能再像雪松一样,静静站在日出里,等他回家。
[我不常选这种后翼弃兵开局,] 叶修听到年轻一点的自己说,他在教王杰希下棋,他执黑,王杰希执白,[现实里,你我面对设身处地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没人会喜欢这种不计代价的选择。]
鞭伤,贯穿伤。腰腹那处贯穿伤故意没有治好,始终在折磨王杰希,只要封闭的药效一过,压抑已久的疼痛必定会野兽撕咬般反扑而来,更枉论全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
[是有点老土、但很好用的方法。至于代价与否,既然白棋已如此开局,如果是我,只会关注下一步。] 那是20岁的王杰希在回答他吗?
熬鹰般的感官剥夺,大量有学名和认不出学名的精神类致幻药物,顺着瘦削的手腕静脉打进去。那本该是值得骄傲的天赋,敏锐,轻盈,反过来在药物作用下,化为向内剖开的一柄刀刃。王杰希本就不是惜命的人,这些试图摧毁他精神力的药物,更是错上加错。
[那我可要把这一子吃掉了哦?] 叶修辨别出来了,那确实是当年自己的声音,揶揄的,轻快的,像老师在逗弄初学者的莽撞无畏。还不会心痛,还不知道心如刀绞的滋味会让人彻夜无眠到天亮,这一盘棋,正昭示,他为此将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
本该带着珍惜的水乳交融,在从未品尝到真正的爱怜之前,就已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反复的羞辱,无止境的黑夜,被否定的全部。
[只是一局教我的棋而已。叶秋,没关系的。]
他被小心翼翼问起过,是否认得,曾经落在他肩上的这片羽毛,在濒死时飘落的那个微弱手势。惯例的问询,本来也没期望能得到回答,毕竟没有人认出来,除了叶修。
他当然认得,是那一局棋时,对方轻轻握着他的手,将那枚白棋推下深渊。王杰希,我教过你那么多,我怎么能放弃——
敲门声响起,叶修猛然抬头,露出憔悴到脱相的神情,吓了张新杰一跳。
“王杰希如果再醒过来,他……。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根据录像情况判断,他醒过来还能保留自我意识的概率,极低,” 张新杰压抑波澜后的声音,像一柄尖刀,在生割他的耳膜。叶修沉默着,盯着标上一级绝密的文件标题。
【微草总负责人伤情状态评估:生还概率,极低(4%/100%)】
标题后的正文,那短短几行字好像飘起来,偏旁部首变成鞭挞在心上的乱码,在空中无序飞舞,读起来如此艰难。
“面对当前联邦主攻精神塔,而不分兵搜救的决定,微草哗变。”拖住注意力瞒一个人简单,瞒全部注意力都在找王杰希生还线索的一整个军区,必是异想天开。
那是王杰希豁出命去也要回护的自己人,微草哗变,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黄少天已带着你交付的那封署名信,连夜赶过去平息事态。”
那时你给我留下这封信,是早已算到,可能事态失控,会有今日吗?
“喻文州……喻文州还不知道,他以为王杰希已经……所以没日没夜地扑在总控制室,守着联邦的旗帜,一处接一处插上星域地图。在你的授意下,主控制室守卫的亲兵每人都立了军令状,没有任何消息敢传到他那里。”
叶修哑着声问,“方士谦呢?”
张新杰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方士谦的状态,不好评估,只有一个视频,但初步定论,他看起来,很像受过帝国精神塔的反复洗脑。看着王杰希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正常调用回忆的痕迹。”
“想办法,动用一切帝国境内的隐藏楔子,明面的媒体通讯也好,暗网……暗网也罢,把消息尽快放出去:王杰希之所以能完成精神跃迁,是他……”
是他怎么样?很久之前,他对着我,怎样用一种缅怀的神色,喃喃出奇迹的诞生?
他说过,他曾经没能找到方士谦。所以不管多远,精神跃迁的力量,在某个比他幸运一点的平行宇宙,能让他有机会,跨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再一次,拉住方士谦。
“你是想,试图让方士谦受刺激、想起来?这概率实在太……”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叶修果断打断张新杰的思虑,“帝国苟延残喘至今,就是因为有精神塔,在控制前线那些[木偶]。但精神塔毕竟只是拙劣的物质化模仿,仅在生物学层面,批量改造了普通士兵的神经构造,并非是自发凝聚的真诚心愿。”
这也是他们对王杰希如此疯狂的原因。只要从他身上撬开精神力天赋的秘密,他们才有可能翻盘。可是扭曲后的麻木,如何能抵挡人类最恳切的心愿?帝国全面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偏偏王杰希目前的身体状态,最缺的就是时间。
“你想说,一旦精神塔被破,王杰希对这帮混蛋,也就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了,因此,方士谦是唯一可能护佑王杰希的突破口。” 张新杰想到此处,豁然变色,声音都忍不住变了调,几乎化为一句质问,“喻文州可是主导精神塔战役的总指挥,叶修,你——”
“所以更不能让他知道。联邦全境所属,任何人,对他,一个字都不许提。” 叶修沉下眼神,站起来,撑着身体。连日没休息好的眩晕感当即袭击了他,眼前浮黑,张新杰见状想扶,被他惨淡着摆了摆手,挥开了。
“张大神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修随手灌下一杯咖啡,很苦,抵不开他揪着心的剧痛。他一边掐着人中,把该给前线批下去的支援批掉,一边盯着喻文州飞速勾勒出的战役进度,把过几日跟随补给去前线的名字划掉,改而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在想,我会在什么时候放弃王杰希,哪个打破平衡的节点会被触发,或者在某个舆论倾轧的必要时刻。你的内心大概在尖叫着左右互博,理性的角度认同我是对的,但感性的角度,你觉得无法面对被欺骗的喻文州,那毕竟是——是他众所周知的恋人。”
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们也曾彼此相爱啊。
那段日子他们没有公开,没有人知道,只有被他带走的星光知道,现在天空照不到他的绝境,就连星光也找不到他了。
如果主动施与欺骗的过错,是一种无法被原谅的罪责。
喻文州,来怨我就好,不要怨——,他担负太多,已经很累了。
12.
依旧是暗网头版,只不过因为前线兵败如山倒,刷新速度慢了很多。
【热/今天帝国第一军妓魔术师醒了吗?没有(99+)】
1L
前面吃太好了,导致没有魔术师可以冲的日子,实在是很不适应,经典老视频已扒烂,有无老色胚,能领冲老视频,让我回味一下。
2L
方神出场之前的视频,相比之下,都索然无味了。如果说此前的片段,都是单方面凌虐,魔术师被搞得再惨,也就是身体在不由自主迎合,精神上没给多过一个眼神。方神来之后,魔术师每一帧激起的反应,都值得被反复品鉴。
3L
请细品我区知名对比长动图:同样是被舔逼,无论是被湿热的人舌羞辱着“尿不出来逼就别想要了”,还是道具高速拍打的仿制舌面,王杰希也就是嘶着冷气在躲,小腿肌肉绷紧了推拒,一副懒得理这种无聊凌辱的倦怠。等到后期方神给他舔的时候,整个人眼神都随着酥痒涣开了,大不一样,感觉那双手不是在抗拒,而是拼命控制自己不要沦陷着搂上去。
4L
这就不得不再次搬出,方神的至理名言:王杰希是能忍痛,但不会面对极乐的人。方神多会舔啊,舌苔慢慢舔着那口漂亮的逼,把阴唇含在湿热的口腔咬,再用牙齿去磕那个神经遍布的小阴蒂,磕一会儿就用舌面卷进渴欲的穴道里,安抚着拖拽出银丝,知道他要到了,就咬着阴蒂狠狠一吮,高潮磨得无比漫长,王杰希被舔得腰都软塌下来,完全是舒服到爽利的样子。
5L
王杰希真的没办法拒绝微草的人吧,尤其是方士谦,这感觉已经是他被编写进血液与骨骼的本能了。
6L
不应该吧,多有野史报,他和方神早年不合啊,那时联邦未立,俩人在稚嫩的微草军营里当众互相甩脸子,新兵蛋子们被吓得噤若寒蝉。再加上,如今方神在我方阵营里做事,王杰希又一心向联邦,常理来说,王杰希只要有劲儿,一定会大骂叛徒啊,滚啊,别碰我,之类的。
7L
但事实上完全相反,一句回嘴都没有。王杰希清醒时,对着方神吐露得最动人的一句话,居然是:看着我。
8L
看着我。我的妈呀,谁还记得他前面一句喘息间的呓语是:“找到你了”。怎么好像品出一种,看一眼就少一眼的眷恋啊救命。
9L
这能说吗,感觉我都想偷偷磕了,方神在看着魔术师一段时间后,就会无意识拧眉,而后会突然触了电似的,清醒过来,一副“我干嘛会皱眉”的微妙表情,并为此有几秒的停顿与茫然。与此对立的,王杰希自从见到方神,醒着的时候,满脸就两个大字:纵容。除了没吐过情报,无论方神说什么荤话,他都流着泪领受了。
10L
聊到舔逼,新出的那个舔逼视频有看吗,虽然魔术师没醒,但是监视者传达,上面想犒劳一下劳苦功高的兄弟们,但毕竟交给方神拷问的人,也别弄太脏,排队舔一舔那口软逼就行。
11L
有一瞬间我感觉方神真的是生气了,随后就冷笑着问,哟,试我呢,这么不信任我啊。不是,这也太直白了,方神这性子,能在帝国一路高升,真是全凭他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感觉传话的人差点没被这种直白噎死。
12L
但他居然没拒绝,只是嗤笑着提了一句,“王杰希脚腕骨都被你们折磨碎了,想拖拽起来玩也难,由我钳着这幅身子,看你们泄欲,别情报还没着落,就给人玩死了,那大家都麻烦大了,没意见吧。”
13L
方神啊方神,你那叫钳制吗,你那就是明晃晃地搂着啊,坐着把魔术师半身都搂在怀里了,双掌从下面捞起那双腿,捧出再弯折起来,感觉再用点力,都能掐出新的掌印了。
14L
王杰希这都没醒,方神内射进去的精液,就着这个姿势一点点在红肿的穴口淌出来,再被陌生人舔走。这个姿势他沉睡着的脸颊,会蹭到方神的肩膀,啧,感觉像一对苦命恋人依偎在一起。
15L
方神牙尖嘴利又不是第一次了,被派来试探着舔的人没几个,但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裤裆涨得老大,但碍于方神强硬地搂着,只能规规矩矩舔几口解馋,不然我感觉王杰希真能被玩废。
16L
其中还有人支支吾吾问,方神你把这婊子腰上的伤,顺带手也给医了?方神直接白了他一眼:怎么,等真拖到伤口感染恶化,把他现在就看着不太好使的脑子,给进一步烧坏了,你准备对着哪边的神仙磕头,才能问出真话啊?
17L
乐死我了,这么说也没毛病。我觉得帝国的老头子们,至今对启用方神还是满意的,至少他让王杰希能在呓语间有反应了。最近这婊子在喊的是谁,有人会读唇语吗。
18L
好像是:“叶修”。
-tbc-
Notes:
*后翼弃兵:几年前疫情期间看过的netflix迷你剧。
Chapter 5: 不要死
Summary:
*预警:后半章路人mob,致死量脏乱差dirty talk,慎。
*本章主方王+叶王汤底,此猫自毁buff-1,求生buff+1,缓过来以后重新控场buff+10,该凝王还是要凝,猫该控场还是会控场。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3.
方士谦被上面一纸传唤叫走的次数,越来越多。
扮好一位力竭沉睡的昏迷者,对王杰希而言,并不难。毕竟他曾有一位靠谱的神医战友,手上给他画出逼真的肩伤,叮嘱他在潜伏行动中如何扮好重症伤患。但又气不过,他总搞出这种令人提心吊胆的奇招,于是嘴很毒地向他喷溅不满:
哎哟,我们王大舰长,向来视医嘱如无物,这时候,终于想起来,您这仿佛没了您就会即刻坠毁的队伍里,还是有被您经常气出三里地开外的医生啊?
可惜,当下的方士谦忘记了。他还无法重拾这些细碎又生动的往事,只能被年轻自己殷殷嘱咐过的得意之作骗过。
呼吸节律应该浅而快,肌肉松弛下来,只有防御性的微微蜷缩,将外在的所有身体表征,交由潜意识来摆布。在此期间,方士谦几次匆匆赶回,托着王杰希的后脑,抚开紧闭的双眼,用医疗强光谨慎扫过他微阖的眼睑,验证,瞳孔确实对光源不产生应有的反应。
别说微弱光源,他是不是,很久没晒到太阳了?方士谦想,也越来越放任自己,去想这些根本不该由他来多想的事。在这种身体近距离接触时,王杰希能闻到对方身上,日益强烈的消毒水味儿,还有方士谦压抑着的焦躁。
是帝国前线层层败退的征兆,因此,不得不催促方大神医上了太多次手术台,王杰希如此断定。
他不能去想喻文州,否则断开的联结会成倍反噬他的意识,也太容易被正有此意的帝国蛀虫们趁虚而入。他也不愿意想叶修,因为对叶修至今还没主动接管他的脑子这件事,感到相当迷惑。
他了解叶修,他知道叶修一定在“看”,不会逃避,而要亲眼看着他如何走到这一步,又不得不经历些什么。要不是潜意识这一层的精神交互太玄妙,无法由他来主动发起,王杰希定然早已忍不住,闯进前男友的识海,拒绝对方一切解释,并态度鲜明地驳斥:
你到底,如此荒唐地在犹豫些什么?
他只能去想方士谦,怀缅方士谦对他无可奈何的日子。方士谦消失之前,他还不能建立精神链接,在记忆中淘洗这位老战友的温度,自然也不会有问题,于是他很谨慎乐观主义地,想了很多微草往事,用以转移对疼痛与快感的注意力。
那些磕磕绊绊磨合出默契的年岁里,方士谦总会看着他,即是悉心看护的看,也是认真看见的看。早年他曾多次奇袭帝国边境处的小型军事据点,要快,要不按常理出牌地诱敌。
为了作战舰提速,放弃多余重量,是最直接的解法,为此王杰希经常只带一套小型跃迁设备,而在众人的沉默中,坚持不带迷你医疗舱。
“反正你会看见我,找到我。” 他这么说。
“是,是!你就这么相信我!我真是该谢谢你,还愿意勉强带了跃迁,没想着直接留在那儿,被敌方生吃了!” 他部署缜密,思路清晰,态度又良好,日渐声名远扬的大军医找不到反驳理由,只能拿尖刻的气话堵他。
“我当然相信啊,”他弯起眉眼,郑重强调,“我相信的。”
14.
那些年,方士谦对他这种全靠战后医术吊命、一点儿不顾战中保养的行为,气得牙痒痒。反对过,吵过,分毫不让地对峙过,拎着他的衣领,高声咆哮你到底知不知道疼。
“当时为什么不退?!”
面对方士谦的厉声追问,微草新任领袖的眼神总蕴藏一丝茫然,仿佛并不能理解,他们又一次赢了,活下来了,结果最好不过,可方士谦为何如此激动。这种直白的茫然,比任何争吵和反驳,都让话音落毕的方士谦更为绝望。大敌当前,总是人吵赢了,但大事儿上,更多无奈由着王杰希去了。
还有一次,微草后方被毫无预兆地伏击,王杰希被跃迁舱送回方士谦眼前,满身制服浸透了快流干的暗红,血线顺着垂落的指尖无力流下,生命体征检测仪剧烈尖啸,生生刮擦着方士谦的全部感官。
那天很多人都吓坏了,扑到手术台旁边的等候室大哭,只有他的手在混乱声中依旧很稳。手术刀在他指尖快飞出看不情的残影,无比精准地切入、快速拽出坠毁舰艇的残片、止血、缝合。
高度专注的紧张,令汗水自方士谦额角划过,砸在王杰希毫无血色的脸上。他蘸过消毒水的指尖发皱,会触碰到他的小队长伤口旁依旧完好的皮肤,冰凉一片,好像他用掌心怎么捂,都捂不暖。
一切来不及发应过来的指责、愤怒、恐惧,在那场堪称漫长的手术中,都凝滞了,方士谦的喉咙被更巨大又无声的情绪牢牢堵死,冷静得可怕。在拽回王杰希的命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可以错的余地。
等能听到袁柏清颤巍巍地用气音喊他,师傅,师傅?他像是在某种滚沸的噩梦中骤然惊醒,垂下视线,盯着自己已经脱力的手,轻轻扔下手术刀,而后抑制不住地回身干呕。
胃好痛,烧灼的胃液在生理性反流,融化了那些梗在唇间说不出口的爱与恨,方士谦踉跄着半跪在手术台下,形如被某颗当面袭来的星际子弹粉碎性贯穿,所有的力量顺着王杰希的伤口流出了方士谦的身体,涓滴不剩。
再后来,王杰希开始怀有歉意地退让,反思,收敛了他那种豁出去打的恣意作风,是在发现方士谦为此后怕得失眠后。
从手术台下来的医生熬得一晚又一晚睡不着,也不点灯,只坐在窗前等天亮,手几次想去拿安眠药,但每次碰到药瓶时,都会瑟缩一下,再形如被烫到,缩回来:万一,万一他睡得太沉,但王杰希又一次毫无生气地被抬回来,怎么办?
谁能救他,谁还能救他?
微草刚病愈的中流砥柱沉默着靠过来,心有不忍,但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只能让他无法安眠的神医安静枕在他的膝头,半身重量都伏在王杰希身上。
他靠在柔软带着香气的抱枕上,方士谦靠着他,抓着伤者的腕子,静静地听指腹摸到的有力心跳,而不再是冷得吓人的温度。窗外的云缓缓流过,状若能拂晓一切伤痛的良药。
“抱一会儿,我还活着呢。你想怎么感受都可以。还有,对不起。” 王杰希如是说,陪方士谦一起看日出。月亮落下时一并藏起孤独,日光柔柔,在他们互相依偎的影子洇上暖色。
那种依偎在炮火连天的日子里相当奢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留恋。
如果说王杰希所有看似逞能、实则合理的行为,都在为大局寻找最优解,王杰希也必须承认,方士谦因他如此行事,确实走上了更为艰难的道路。在这条遍布惊险的路上,方士谦是他和死神之间强横隔绝的支点,在医术愈发精湛的背后,方士谦嘴唇抿成一条不甘的线,固执强调着他们关系的唯一解:
王杰希,不要死。
你要必须活下去,哪怕不得言说的未竟之词是,必须为我活下去。
哪怕你现在已经,不能再看着我了,居然还能,潜意识记得你……因我而生的的愿望吗?王杰希在装作昏迷的过程中,感受着那些新伤被修修补补的烦躁,有柔软的羊皮毛毯取代冷水盖在他身上,心软得不行,仿佛在坚硬的壳上塌出一处专属缺口。
他对生死本来没有执念。
可如果,在生那一端,他本不在意的筹码上,再添上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昔日挚友呢?如果他……那么,方士谦不如一辈子都不要再能看见他,想起他 , 否则——否则——
他要让方士谦想起那些带有香气的交情后,如何独自面对,这段绝境里的万般不得已?
真是独裁惯了,险些忘记方士谦有多难搞。王杰希在心底叹了很深一口气,在听到这座囚笼的大门再度被推开时,索性不再装着观察,主动睁开了眼睛。
15.
来者并不是方士谦,但穿着类似的帝国制式服装,看起来也是一名医生,只是军衔比不过方大神医,表情晦暗不明,但看向王杰希的眼神,有种难以言说的狂热。
可他分明不认识来者。王杰希平静地瞥过去。对方似乎被他这种姿态激怒了,大步流星踏过来,心绪激荡翻涌,“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我该认识你吗?” 王杰希蕴着威压,扫了一眼来者的身形,并不像寻常帝国军医一样羸弱,不忌惮他,有被正规军训练过的痕迹,对自我相当自信,但情绪控制力显然不佳。
有成为突破口的可行性。
“你确实不该认识我。这些年来,你放弃的年轻人,简直多如鸿毛,当然不会记得,微草战地医院,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小实习军医。”
年轻人嗤笑一声,先是用专属钥匙将那些拴着录像机的电线一一拔除,待到监控的灯光完全熄灭,他走上前,将覆在王杰希身上的薄毯一把掀开,对着那遮不住的满身旖旎,残忍地笑出声来,手里把玩着的刑具们叮当作响。
“方士谦还真是,怎么都忘不掉你。” 青年俯下身来,因兴奋而颤抖的嘴唇几乎擦过王杰希的耳廓,“队长,你曾经看不上的实习医生,为帝国剖开被你搞丢的神医,让他在一次又一次无意义的抵抗中,忘记了——几乎所有。这都是你的过错啊!”
你后悔吗?你该后悔!可你偏是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露出后悔表情的人。
“他目前状态不对,是个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出来,” 王杰希无动于衷,“更何况,当年柏清被定下来后,驻地医院的调岗申请,我一一看过,没有任何安排不合理。”
“是啊,合理,当然合理。队长眼里,从来只有什么对微草合理,根本看不到,我们这些不合理的人,到底如何挣扎着过活。”
刽子手医生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径直勾过王杰希那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手背用力下按,在他前偶像的清瘦脸颊处,色情地拍了拍,像在幻想,如果扇过去,留下吃痛掌印,会是什么样儿,“队长,来之前,我想过无数种方式玩你。”
见王杰希脸色一变,似是被这种羞辱蛰痛了,青年回味着这声久违的队长,残忍的哂笑扩大,想更进一步在有关微草这个话题上,继续给予王杰希迎头痛击,“想当年,我们这批选进选拔营的毛头小子,试训压力大的时候,私下里,隐秘交流过性幻想,你知道有多少人,自知或不自知地肖想过你吗。”
太多人,被你凛冽飞在风里的样子吸引,盼望有朝一日,被你恩准,能追随你这样耀眼又古怪的天才。可你眼里除了前路,盛不下任何常人的多余爱恨,于是凡人一边敬你怕你,任由日益滋生的憧憬之心,取代了仰望你的酸涩难捱,拼命祈求你那双从不在普通人身上过多停留的眼睛,能哪天垂怜到奋力追赶的渺小信徒身上。
也会不切实际地幻想着,你的羽翼之下,能收容一切不堪,就像你时刻护着微草一样,用自己孤挺的羽毛,为这些离不开你的候鸟,筑出一处暖巢。
而另一边,在不被你看得见的苦训中,又忍不住反复肖想,哪日能将你从那个冷淡宣判者的位置上,一把掀翻,让你被迫堕落成泄欲容器,再冷的心肠也都融化了,只会呜咽着叫床,眼中终于能映出凡人不甘的倒影。
“比如在学电击器如何做急救时,我想过该怎么用电击棒,电你这双,怎么扇都只能拢出这一丁点儿弧度的奶。” 那双手覆在王杰希最开始几日被仔细扇过的乳珠上,仔细揉捏,给予一点虚假的愉悦后,让更多的下流话喷吐在王杰希的眼前。
“或者用扩阴器撑开你的逼,用最粗粝的军用狼毫笔,蘸着我新研制的催情药,在你阴道壁里浅得一玩就透的敏感点上反复刷开,把整个腔道都改造成敏感处,和你那个小阴蒂一样碰不得,站起来夹一下逼,就会想要得流泪,如何?”
这样你还能坐回那个所向披靡的指挥台吗?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去握那支搅弄过你身体内部的指挥意象吗。又或者,只能忍着无法挣脱的燥热,让含不住的淫液顺着裤线流出来,晕湿军裤,就像本该沉静的湖泊掀起纷乱白浪,被你捧在心上提点着的那帮孩子发现吗?
“等你那口逼在药效下彻底发情,哪怕顺着扩阴器向肉腔勾进去一个指节,都会被颤抖着绞住挽留我,我会慢慢把你拖到全身镜前,用你最馋的鸡巴,只来回操你后面的肉洞。”
会掰着你那张脸,对着专门为你定做的镜子和过度曝光的灯,让你在倒影中反复认清,王大指挥只被操操后面就能女逼潮吹的样子,有多淫媚。
”等你被连日放置成最适合享用的甘美状态,随时随地等人插进来赏玩,想要高潮要得要疯了,只能违背你的意志,低下头流着泪求人的时候,那时候我会恩赐给你,插进去当然也不会让你爽,会直接尿在你那个被干开过的小子宫里,让你从内到外都洗刷不掉军用婊子的名号。”
被你舍弃后,泄了满地的爱恨全都是一厢情愿。无法有资格爱你,恨你,于是只能用夸张的欲望为引,支撑在世上苟延残喘的每一个日夜,直到见到你,想就此毁掉你。
“怎么样,没听过这些性幻想吧,是不是只要想一下,就骨头缝里都窜着想高潮的痒意。咱们王队啊,瞧着嘴硬,其实挺不耐操的,不是吗,方士谦看似把你搞得又流水又流泪,实则每当你被那些药吊得身体要扛不住,他都会手下留情来抱你,队长,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见王杰希露出痛意,青年的手往下滑,先是滑过王杰希被紧缚住的双腕,将上面的铁索拧得更紧,再单手揽过身下人的腰,把整个人都擒在敞开的怀中,把玩了一会儿腰腹处的莹润人鱼线,便掐住那处振翅欲飞的消瘦骨骼。
他露出一个嗤笑,另一只手压开王杰希并拢的双腿,将被长皮靴包裹的膝盖,直接撞上饱受过高强度性爱的女穴,抵着外翻的肿胀蕊豆,用力一碾。
“嗯——!” 他的神开始坍碎了,小腹在窜上来的快感中饱胀得发酸,哽咽着抗拒这种又痛又爽的淫刑,双腿忍不住踢蹬,被他反手握着绷直的足尖牢牢拽住,一下一下用坚硬的膝盖骨去磨那朵糜艳的花苞。
“随便被什么人撞一撞逼就能湿,这也能爽到,队长,你可真娇气啊,你还能分清楚疼痛和快乐吗。” 刽子手的声音带有蛊惑,抖着膝盖,细细感受着那种柔软黏湿的触感,等到王杰希的喘息开始破碎着不成调,他在那些恐怖刑具里抽出一条贞操带,用跳蛋抵着肠穴,拍打着让他压着肠腔内的凸起吞下去,即刻调开最大档,高速震颤肏干着那处敏感凸起,看着他昔日的队长弓起腰哀鸣出声,双眼被刺激得翻白。
受不了了吗,这才到哪儿啊。不够啊,还不够啊王杰希!
心底的快意成倍扩大,青年拧过身下人的双腿,将这条羞辱意味极重的束缚带扣紧,暗黑色皮具穿过腿缝,扣死了被磨得发情的女逼,将淫液都严丝合缝地堵在穴口,再绑在那截莹润的腰腹上。
像是被眼前的景色刺激到,青年痴迷地操起一把医用镊子,去碾王杰希后背肩胛骨处的伤。曾经某次常规体检,他是医疗处的见习医生,也用手丈量过这处暗伤,为他打过半支止痛剂,量有点大,但安全,是他的私心。
当时他想,他要成为最好的医生,可以缝合这人身上所有的伤口。而现在,那处新伤覆旧伤,他只想对王杰希心上再插进去一把尖刀,让那种雪亮的眼神被滔天悔意生生毁掉。为此他并不在意是否说了太多,阴冷的痴迷已经彻底控制了他,反正王杰希这幅模样,满脑子都是求他操进来,能听得懂什么。
“太爱你的人,执念越深,被洗掉的过程就越痛苦,方士谦,哦不,医术拔尖的方神,可是[塔]的首批失败实验品。多亏了他负隅顽抗的大量数据资料,[塔]才能明白,要想控制住这些贱民,爱恨是要被一起洗掉的东西,只洗掉爱,恨也就咂摸不出滋味了。”
“在哪里……被……” 王杰希仿佛被巨大的痛意砸穿了他的背脊,怔然地流出大颗眼泪,而后眼泪像泪失禁一样汹涌地流过。他终于不再有力量能用下目线淡淡地瞥人,像是被方士谦的遭遇彻底压垮了,瘫坐在故友曾经被剖开的血泊上,眼里全是鲜明的疼。
他失去理智地开始挣扎,呢喃出不成句子的哀痛,被他曾经的信徒一巴掌甩在缺乏血色的脸上,“我的好队长,一想到告诉你这些,会让你痛苦得难以呼吸,我就觉得值了。联邦永远也找不到[塔],只有进去过的人,才能进入那扇非实体化的门,那是距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天堂……” 王杰希喃喃道,气力尽失地流泪,“解脱了的……”
“你不可能得到解脱!” 青年被他的神跌下云端的落魄样子取悦了,不再是他的神,而是他唾手可得的战利品。他喉结滚动着解开皮带,毫无迟疑地去解王杰希手腕上的桎梏,勒令他扶着自己的长筒军靴,将涨起跳动着的欲望,隔着军裤,放肆地反复刮蹭在王杰希的唇角,逼迫他用嘴拉开裤线,去舔自己的阴茎,“ 没有坐标,没有布防,那是一处不见人烟的峡湾,布满冰河的美丽遗迹,有那么纯净无暇的雪与青山,你这幅样子也配提……唔——!”
异变陡生。
他眼前一花,忽然血液都凝固住一样冷,眼球滞住,僵硬地往下看:
脖颈处被捅进来一针高浓度镇定剂。
那双瞬间发力的手,还凝固着血痂,腕子被锁链磨出大片淤痕,清瘦得要命,但稳得骇人,将药剂分秒之内就推进他的颈动脉。
一击制胜。
都是反刑讯的把戏吗……什么时候……他张着嘴,但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开始飘离身体。他看着王杰希眼中演出来的失魂落魄,正在悉数退潮,那种大片外显的痛意也消失了,又沉回了他熟悉的、憎恨又迷恋的一滩平静池水。
他重重地跌了下去,这次王杰希不会接住他了。
16.
暴起伤人这一下,到底牵扯到了体内嗡嗡作响的跳蛋,强忍着的快意悉数反扑而来,王杰希咳着血轻喘了几声,视线落在确认被扯坏了的监控上,而后对着空气中的黑暗,一字一顿轻声道:
“古地球遗迹,松恩峡湾。”
叶修,如果你始终在听在看。
懒得与你争论生死之事了,去吧,去你应该终止这一切的地方。
他这一击攒了太多的气力,问出来后,紧绷的心弦倏地松弛,扶着墙,轻缓地滑落在角落处,颤栗着蜷缩起来。那种饱胀的快感令他牙齿忍不住打颤。那孩子有一点没说错,他的身体——不太能分得清,疼痛和快感的区别了。如果说疼痛是可以忍受的,那么那种甘美的,令人沉醉的快感,对王杰希是堪称毒药的死穴。
他想用久违能自由活动的手,摸到伤口张裂处摁下去,如果疼痛可以清醒——
结果这只手被握住了。
他张开迷蒙的眸子,看到方士谦目光游离地看着他,而门口处那种不自然的阴影消失了。
“听到了多少?” 他扬起脖颈,不在意露出脆弱的一面,哑着声问。
“几乎全部。”
-tbc-
Notes:
!
Chapter 6: 起凡心
Summary:
*这篇的mob要素,写到这里,就在正文结束了。后续都是大量纯爱兼治愈型搞簧(但说不定,全写完以后,番外搞搞what if)
*本章纯爱,方王接叶王。起凡心,哎!
Chapter Text
17.
帝国神医向来嘴上不落下风,可在短暂对话过后,方士谦罕见地失语,俯下身,点起一盏小灯。肩上的小型医疗箱很轻,几乎没有实感,但此刻像千钧石,滑落在这方天地的沉默上。
他没有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犯人,可亦是他的病人,视线视线一寸寸逡巡过满身的伤。那种视线在找某种遗失太久的锚,由漫长的失重,到再次拥有了某些重量。
方士谦,我们之间,居然也会有相顾无言的一天,这可真不像你,也,更不像我了,王杰希如此想。
他依旧蜷缩在那个角落,试图让薄薄肩胛骨紧贴在那片墙砖上,审讯室寒意透传,能帮他压着止不住身下涌上的热。他的颈子抻得很直,细密冷汗顺着流落,只有抬起的手腕,被方士谦主动衔住。
王杰希还想说些什么,可话音未落,方士谦忽然向他伸出手。
刚被巨大的羞辱迎面扇过一巴掌,肌肉记忆令他下意识侧脸去躲,但那双手落下来——没有预想中的凌厉掌风,也没有试图把他拖进另一场激烈性事,只是轻轻拂开了,他额前被冷汗黏湿的几捋湿发。
这动作过分柔软,与审讯者本该有的姿态格格不入。
王杰希怔住,霎时把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涣开的眸子试图再次聚焦,含着很深的探究。方士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很稳地摩挲着他的手腕,瘦得像一节竹,形如在找心跳的存在。这种触碰感如同幼兽相互舔舐,太熟悉,让王杰希全身都在颤栗。
指骨相抵,他能感受到方士谦沉默的外表下,心脏正反常地剧烈跳动,脉搏透过来,像爆发前暗涌着的火山。
“你……。”
“你会想过吗,其实人是没有办法想起来,已经忘记的东西的。”方士谦打断他,手从那节不再推拒他的腕子顺着下滑,收着力,掠过某处红肿鞭痕时,王杰希低低喘了一下,可干净纱布上蘸着伤药,紧随着方士谦的话一并覆过来,渡来的清凉冲抵伤痕处火辣辣的疼,舒服得让王杰希低吟出声。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
方士谦当然会读到那些消息,雪片式涌入帝国八卦版面。不计成本,不顾局势,信息量之密,就像是,摆明了要让他明白,是胜局在握的另一方,故意摁着他,不得不看。
那些老照片里,他年轻一些,一身教官着装,金边白底,在烈阳下衬得格外干练,胳膊虚搭在相同着装的王杰希肩膀上,极亲昵。背景里有几个小年轻,灰头土脸,懊丧地坐在星舰的升降梯上,一副向他们讨饶的故作可怜样儿,而王杰希的表情,无奈里噙着藏不住的满足。
有的照片,瞧着像抓拍,不太清晰,王杰希被他不知怎的惹恼了,倚在两颗白桦之间绑好的休闲吊床上,一手抵住额头,另一手的袖子弄皱了,也懒得打理,向他泄愤式地丢去一连串橘子。他转过身来接,对着那个丢来的弧度,快意大笑。袁柏清去抓被风吹起的野餐布,不慎入境,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他们身后,橘子树与白桦漫山成林,树的根系茂密,年轮为他们热切长出来,顺着年轮延展的脉络正悄悄封存这段往事,不会被任何风雨洗练走记忆。
看着这些照片,他会被软溶溶的温度包裹,可那温度能驻留的时间太短,最多只能在他脑海间,停住一瞬,便泥牛入海般,在空白的断带中消失了,于是这些温度,最终都逝去在对他而言,很远,很远的地方。
方士谦声音沉着,仿佛在讲述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手上动作没停,依旧在专业而轻柔地处理那些被王杰希重新挣裂的伤口,只是语气飘忽如梦呓,“那些画面,我看着,就像被迫列席,观看别人主演的默片。”
他甚至能够分析出,那些照片留念的由来。比如,他可能第一次和王杰希一起当教官,而袁柏清,他档案里的前徒弟,估计拍照技术烂的要命,于是默默拍了好多,求着他,挑最好的藏起来,其他这些糊了半边的相纸,反而能有此机会,在他面前展开一幅幅逐帧电影。
“画面里的人,穿着我的衣服,顶着我的容貌,很用心地陪伴你,笑得那么生动。但是, ” 方士谦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令人心慌的茫然,“看完那些,你那些固执的战友,执意想塞进我脑子里的故事。我——无法拥有感觉。甚至刚才听过那个混蛋的话,也是如此。”
他没攥着干净纱布的另一手,当着王杰希的面,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语气发涩,“这里,只能感受到空。”
生理性的,没有办法违抗的空。
这样空的内心,真的曾经对你发出过,那么强烈的心愿吗?必须活下去的另一层阴喻,没说出口的祈求,会是,不要忘记我吗?方士谦惨笑着想。
在我忘记之前,我们之间,到底拥有怎样的过去,能让作为战地医生早该看破生死的我,对你的未竟之愿是,活下去?甚至——那甚至——
与你在此重逢的第一眼,我就开始身体早于意识地,如此去做了。
你被磋磨至此,身上必有联邦有人赞成放弃你的致命绝密,甚至乐见帝国藏着你,对内只说阵亡,不顾真相。所以我不惜大张旗鼓闹给所有人看,掰过你那张流着泪的脸给全天下看见,这样,至少碍于微草的军心,想救你的人,会名正言顺占据上风。
他曾和自己说,无关其他,他如此做,只因为救人是医生的本能,至于这些时日,王杰希如何想他,他管不了这么多,更没有身份来管。可他赶完那么多场手术,夜里孤零零坐在空无一人的尊贵宅院里,听着那些联邦对他用老故事开出的枪声,他无法忍受地豁然起身,翻出一个小型医疗箱,在不属于他的刑讯时间,顶着违规的责罚回到此处。
路上,没有月亮,黑暗吞噬光源。他觉得,自己曾经似乎也经历过这种时刻,在无月的夜里,重重揪着心。他愈发急切地走着,而后跑起来,夜风在他的身侧疾驰。
我的本能只是救人吗,还是找了某种只是自我欺骗的借口。
他是如此聪慧的人,如果时至今日都无法发现自己记忆的异常,他也就不是名号响彻全境的军医方士谦了。
如果我身上被深深楔入了扭曲的意志,诅咒之前是祝福,行刑者之前是同路者,那么,不被扭曲的,本来该延续的情感,该是——该是——
我曾爱你,对吗?
他闯进来,看着月亮不再藏在层云背后审视他,而是甘愿对着他,露出脆弱的一弯弧。
18.
随着渡来的清凉,王杰希的喘息声逐渐平复,他没有因为这份难得的舒缓,而放松心神,反而目光聚焦后,落在他昔日的战友脸上。那张他最熟悉不过,曾无数次对他露出关切或气恼,此刻却像被手术室的磨砂玻璃囚住,眼神中读不出太浓的爱恨,只有疲惫。
是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能记得该属于他的真实,方士谦都愿意去试。可命运当下留给他的,只有无数次挣扎试过后,终究徒劳无功的疲惫感。
王杰希的心脏仿佛在这种疲惫中,被无形的手缓缓攥住,带来沉沉痛楚,远比身上的伤口更令他难以忍受。肋下绑着的性虐皮具被方士谦的指尖擦过,小心地解开,带来身下人细微的战栗。
他眼中的探究渐淡,方士谦似乎对此察觉,疗伤的动作微钝,随即更加放轻了力道。最难说的话都讲了,余下的倾诉便如江河决堤:“我知道有人希望我该更加恨你,而又有人希望我该像从前一样怜你,但我,做不到。王杰希,我如今都做不到啊!”
或者,至少该拥有某种更强烈的情绪,促使他该找王杰希激烈对峙,档案里如此写,逻辑上也说得通。但他事到如今,已然无法调动任何恨意,就像雾里看花,浓雾蔽日横亘过本该拥有的真实,而在遗忘的另一头,他们一定曾经发生过太深刻热烈的故事。但他触碰不到,就像失感的人,孤身被放逐在风雪里,徒劳地走。这种无能为力,比任何激烈的恨意,都更让方士谦感到荒谬。
王杰希安静地听着。最初的探究和惊讶,如同退潮般,缓缓从他竭力聚焦的眼底散去。他望着方士谦那双努力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答案、却只找到更多空无的眼睛。
忽然,王杰希动了。
他撑着覆满伤痛的身体,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向前倾过身,锁在他身上的铁链拖拽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他也不去顾。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重新积攒起来的一点气力,额角再次渗出细密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疼,很疼,但他就要如此做。
方士谦下意识地想后退,或是伸手阻止他。王杰希的举动明显超出了审讯者与囚徒的界限,也超出了他混乱认知中能应对的范畴。
但,王杰希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的动作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越过两人之间相隔不足半尺、但在今日之前仿佛相隔千山万水的距离,不容置喙地靠过来,将全身的重量,都完全交付给方士谦。后者神色茫然,但还是安安稳稳接住了他。
他垂下头,将呼吸埋在对方起伏的颈窝间,轻轻蹭了一下。而后他伸出被方士谦衔住的手腕,没有主动寻求任何安慰,而是极其轻缓地,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道,轻轻覆在方士谦的后背上,像一个久违的拥抱。
像被这个拥抱烫到似的,方士谦全身猛地一僵!
王杰希的手心因为过度高热,带着潮湿的暖意,那触碰太轻,像一片飘落的羽毛,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压得方士谦几乎无法呼吸。
“没关系,”王杰希气若游丝,生压着哽咽,却异常清晰地钻入方士谦耳中,“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他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在方士谦紧绷的肩背间摩挲着。
那是一个有点笨拙、却洞悉一切的安抚,带着无声的理解和原谅。
方士谦为他盖过一张毛毯,而现在,他的拥抱就像为对方在雪夜独行中,裹回了这张重量,暖意柔得发溶,再轻,会令人惶惑,而再重,又会成为负担。
“方士谦,”王杰希极轻地叫对方的名字,仿佛怕惊扰了被扭曲的意志本身,这世间,哪怕只有他能记得他们起誓过的道路,也没关系,“不要强迫自己。”
我应该推开他,可我还能推开他吗?方士谦想。
老天啊。我好想——好想吻他。
他的双臂像拥有了独自叛走的意志,在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靠过来的瞬间,就已下意识接住,环拢着,不敢抱得太紧。怀中人身体很轻,但他像拥入一柄锋刃,径直刺向囚住他心神的磨砂玻璃,在方士谦那一片死寂的记忆里,激起一圈无比真实的涟漪。
他依旧想不起任何事。但这柄寻不到刀鞘的刃,成功在玻璃枷锁上,砸开流出血的豁口,让他感到疼。这种熟悉的疼痛感,从他本该空荡荡的胸腔里,真实地破土而出,变为能与那片囚困之地对抗的,更加坚固的东西。
就在这时!
嗡——
没有任何预兆,一阵极其尖锐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针,猛然刺入王杰希毫无防备的精神领地。所有被安抚下来的疼,在顷刻之间脉冲反扑,他控制不住地软倒在方士谦怀里,连续泄出短促的泣音,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骤然变得断续。
“王杰希!”
方士谦吼出声,脸色瞬间变了,分明所有的精神监控设备,都被先前那个出言不逊的混蛋砸毁了,怎么会!他扶住怀中人,脸上的空茫被惊怒取代,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股异动力量的来源,所有的心神被怀中人急剧恶化的状态牢牢攫取。
王杰希用力推开他,肩骨撞上那么硬的墙,整个人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僵持着,被某种巨大的痛苦钉死在原地,无形,但足以撕裂灵魂。手指松开怀抱,死死抠进地面,指甲翻出血痕也毫无知觉。
方士谦半跪在一旁,试图立刻上前按住王杰希,防止他挣扎之下伤害到自己,可他的手刚碰到对方痉挛的肩膀,王杰希便像被这一碰碾碎了一样,实在受不得,应激着闪躲,拒绝所有想渡过来的暖。
稳住他,到底怎么才能稳住他?这个念头像一簇烈火,在方士谦胸腔里冲撞着升起,摧枯拉朽地烧过一切。怎么办,他空有神医之名,唯独对精神类创伤束手无策。
几乎在同一时刻。
万里之外,联邦总部,叶修正将一枚代表星舰调动的坐标落下,手猛地僵在半空。
一种绝非物理层面的尖锐撕裂感,横跨万里,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最深处。他用手拼命撑住指挥台边缘,指骨屈起,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脸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立刻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全息投影中的众人屏息着,不敢说话。没过一会儿,张新杰撞开门,“叶修?!”
“别过来!”
他疾声立喝,意识被湖中剧烈掀起的风暴拖入。这些日子,叶修从未涉足那片湖中央,因为他不敢去赌,王杰希的潜意识,会给他留什么足以杀死自我的后招。
叶修闭上眼。
不只是看到,听到,而是——真切感觉到的疼痛。
通过留给他的单向链接,王杰希此刻承受的精神刑讯,足以摧毁常人全部意志,毫无缓冲地涌入他的感知,变成近乎亲历的共感。他能感受到湖水被海啸席卷,漫无天日的黑色如惊涛拍岸,那片心池跟着摇摇欲坠。
[塔]的力量,一定要毁掉王杰希,是吗?
不行,不能只是看着!他咬着牙,意识在池中竭力逆水而行,王杰希潜意识中的水浪尖锐地拍击过来,倔强地推拒他,想让他知难而退。叶修的膝盖已经完全深陷在沸腾失控的水中,再往前走,将迈过深不见底的湖中沟壑,明知故犯地坠下悬崖,水将淹没他的腿,胸口,还有呼吸。
走过去,他就不能回头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做出不能回头的决定。可当下,一个念头生出,无比强烈,带着不顾一切的强横与疯狂,从他意识最深处迸发出来。
必须过去!必须阻止!必须——抓紧他。
[警告:检测到异常精神链接尝试,检测到异常精神链接尝试!]
“你不能,王杰希绝对不会想让你去主动链接他!他做这些都是——”
叶修无视了响彻的警报与张新杰的惊呼,头也不回地溺入翻腾的水中。
19.
双向链接是什么样的?叶修曾问过王杰希。
他只是好奇,对王杰希和喻文州站在一起,就只靠眉来眼去传情的姿态,啧地一声,假装看不过眼。王杰希和他分手后,独惯了,让人有点不能想象,整天在星舰里无情轰开小行星带的人,会相信:情感会成为现实的引力。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知道,他是假装,还是实际上,确实有些轻微的在意?
“很难形容,”当时王杰希耸肩,这么回答,“我没法和你形容一种,你本质上从不相信的东西。”
他那时并不反驳。从底层艰难打上来,见过太多人不甘地离去,如今坐在联邦总军长的位置上,他扛着关乎全人类前路如何走的未来。不能,也不该有,会被感情牵绊住的弱点。
他不相信吗?分明是他不敢信!
又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之中,渴望着,他也能做到相信的?或许,自他领受了前男友郑重的嘱托,这种因果就此扎根而下,他与王杰希之间,注定无法维系自在轻松的关系,再回到从前种种。
身为唯一被信任的同谋,叶修他,不得不亲眼目睹一切,为大局压下所有的愤怒与不忍,甚至必要时,他要狠下心去履行终结的约定。但这种单向的注视,对叶修而言,未尝不是一并领受了持续性的精神凌迟。每一次目睹王杰希在承受什么,都会在他心底埋下一道极深的隐裂。
他被王杰希压上命交给他的嘱托困住,无法对任何人吐露隐情。可在激烈的前线之外,如此长时间地只聚焦于王杰希一人的全部,他以为自己只在履行年长者的责任,但是,他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一切,要到什么时候才算为止?
这种对王杰希高强度的终日关注,本身就是我执的雏形。
他向王杰希透支了会赢的果,于是曾经没有停留的情,日复一日使用他的痛惜来还因。
一道双向精神链接,稳定,强势,带着不容置喙的掠夺,在叶修逆水而行的泅渡中,横跨万里时空,被硬生生建立起来!链接一稳固,就即刻接驳了王杰希破碎不堪的精神世界,形成一道屏障,凶悍地隔绝来自外界的精神攻击。
湖水倒悬会变成什么?
叶修握着一柄青色短刃,来自王杰希全胜时期,在潜意识中凝聚而成,水浪洗练成刀,刀尖锋锐,甚至从没有刀柄,所以叶修握紧的手,会被开过刃的利器,顿时豁开血痕。
可他一步不退。
利器在他手中嗡鸣,似乎在责怪他本不该来,罔顾主人的意愿,下潜到如此深的地方。他的血泼出去,流了一地,涌向此处精神世界的中心。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下去,这柄短刃几乎是在被他流的血温养,可他感不到疼痛,因为有更强烈的痛苦,在他被一寸一寸连通的五感上肆虐。
你的状态,在医学上有专用学名,叫Takotsubo综合征,又叫心碎综合征,由强烈情感波动引起的心脏早搏。 你——天啊,叶修,别想了,哪怕因为你是此刻最不能倒下的人,你都需要好好歇息一晚。
是昨天的张新杰在讲话吗?
无妨。反正,我也已经开始,尝试戒烟了。
是他在摆手回答吗?因为病区闻不得烟味儿,而他早早在想,把王杰希接回来,一连数月,哦不,甚至有可能是数年,他需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吗?
那柄也能听到的利器几乎急了,不想让他再走下去,可既然叶修能来到这里,就证明,它已阻拦不了任何事,也杀不死任何人了。
情感会成为现实的引力吗?
他周遭的混沌景象开始重组,手上不再流血,那柄利得要命的刃,也消失了,化作一场薄雾,收拢在被叶修找到的王杰希身上。
-tbc-
Chapter 7: 爱生忧怖
Summary:
*本章主叶王,一款非常untypical的叶王,但不管了就想写这个风味的小王,可搭配纯音乐BGM<文忠印>一并食用。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
当精神世界的刀锋无法杀死自己,王杰希知道,他的招数在叶修面前,已经无处藏身,他不得不为此醒来。
天空被撕开的隐裂渐淡,凿在神经上的尖啸也已远去,整个世界沸腾过的水势渐熄,只有被风暴席卷后的疮痍,依旧触目惊心。
在叶修面前,他总没法子可躲,像被暴雨淋透的鹤,伤得太重,抬不起由刀刃化回的羽毛,也来不及藏好一颗满是讶异的心,分明最不想见前任,还是被叶修满心满眼撞个正着。
如果说,王杰希是这世上最盲目相信联邦总军长定力的人,他从未想过,他早已告过别的人,为什么能下潜到这里?
王杰希实在不敢信,更不愿去想这背后的深意呼之欲出。他问得太急,见叶修不应,又恳切重复一遍,“叶修,你不该来。”
这些时日,他被帝国的精神幻象试过数次,那些幻象足够以假乱真,次次将他拖拽进炼狱,再将常人渴望的幸福拱手捧到他面前。他一次比一次虚弱,可他每当破掉幻象,迫使虚假的美梦向他颤栗俯首,这期间,王杰希没有犹豫过一刻。
可此时,只需一眼,只是简单对视,他就能认出来者。果断的作风,熟悉的温度,安心的香气,全部不再是想念里的幻影,而是真真切切照拂进他的世界中。
原来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气,王杰希想,只是帝国的幌子太拙劣罢了,但凡是叶修本人,在这种时候站在面前,原来会是如此——如此地难以抵挡。
像是被王杰希的思绪引动,那些水不再沸腾着对抗外界的刺激,沉静下来,凝成飞速扩散的冰面,显现出先前藏起的真实记忆。他与叶修都能看到,这层层冰面如镜,画中浮现他们走过的来时路。
在那些共担的往事中,色调总是平和,没有太多温情值得特殊称道,唯一显得乖张的记忆,就是王杰希和叶修刚从对手变成战友,训练中不太适应,指挥舰总从本该策应的位置飞掠出来,身形动得比脑子快,挡住去路,明晃晃对峙在叶修面前。
“怎么回事啊大眼儿,命这么硬,偏跟我过不去啊?”叶修还记得,当时他没忍住笑出声,拿天赋斐然的王杰希没辙,只能先示意其他人散开,免得被磨合期的两尊大神误伤。而那时,他的后辈藏住没说出口的懊恼,对着他直白地开口:再来。
后来是怎么过去的?
再来,总是再来。
他们酣畅淋漓地在天空中斗法,有太阳见证奇迹的诞生。王杰希有时输给他,有时也会赢他,眼睛始终专注又明亮,而心里那杆冷秤悄然为他倾斜过来,或者也可能是早有偏移,只不过当上同路人后,能名正言顺地向叶修倾斜更多。
再后来,他发现后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跟随他,只不过那目光与独占欲大不相同,很轻,从不向他主动索要什么,形如南迁后邀他归家、却不为他建起笼宇的候鸟,共同掠过的只有清风与流水,没有照出丝毫难堪,让他在王杰希面前,愈发松懈下来,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过着平淡但知足的生活。在那期间,有一阵儿,苏沐橙去过一颗以浪漫著称的星球,勇敢地赶走帝国爪牙,带回物资的同时,很是沉迷那颗星球上,失去帝国统治后,得以解禁的名家虐恋电影。
叶修撇过几眼,瞪大眼睛,被酸得直倒牙。虽说吧——他伤脑筋地拖长语调,被帝国压迫着不许有情的地方,拍这种好东西来反抗,倒也没什么错,但这是不是——
他看着电影中,爱侣互相露出恐惧的一面,向对方倾吐好复杂的长难句诉苦,大段,冗长,时间长得惹人厌烦,足够他和王杰希默契商量出如何拔下一城,而不是互相为难。叶修想了想,他们之间,好像从未需要这些,相爱总是通过行动先表达出来,远早过那些言语和愁绪。
所以,电影是不是演得过于沉痛了?
“嘛,爱生忧怖啊叶修,” 那时他的小妹在家里阳台摇着吊椅,还是王杰希帮她编的,忍不住反驳她英俊的哥哥,“等你真的尝到爱上什么人的滋味,说不准,也会有这么一天呀。”
可我已经,尝过爱上什么人的滋味了,没这么夸张,他当时如此回答。
战争的重担养不出太缠绵的性子,他又不巧见证过——联邦里许多绑在一起,不得善终的怨侣。唯有轻松又舒适的感觉,刚刚好,他和王杰希之间只有光风霁月,从未有过什么孽海情天。
哪怕忙得最昏天黑地的时候,王杰希提分手,甚至在此事上,彼此来不及细细交过心,叶修也始终坚信,等到一切结束,战后会有大把的时间,来解决双方无瑕细想的问题。
笃定如叶修,不曾想过,自己可能不再受到时间的垂怜,残酷现实会接连予他痛击。短短十数日与天相争的日子里,他知道,见证过他全部心绪起伏的苏沐橙,连夜赶回那颗星球的浪漫之城。
在古老传说中,越是相信爱的地方,愿力就会越纯粹,那里极昼永存,太阳永不落下,玫瑰毫不吝啬地为每位相爱之人盛开,没有被战争伤害过分毫。信徒们聚在一处,虔诚围住解救过此地的女孩儿,而苏沐橙站定在人群中央,白玫瑰花瓣带着众人的祝福,飘落在她的长发上。她将双手交叠搭在肩上,流着泪祈祷,带着叶修无法来到此地说出口的心愿。
那心愿能从叶修身上疯长出来,简直能称得上不可思议了:
老天啊,请原谅我曾经的话,纵使爱会生出忧愁与恐惧也好,我不在乎了。
我定会带他回家。
21.
“所以你在这里了。”
“是,”叶修神色故作轻松,全然不提来时路的艰辛,也不点明他们的秘密联盟已单方面瓦解,“不算太难走。”
“当然。你总是有办法解决这些。”
双向精神链接下,王杰希无法欺瞒叶修,对方也是一样。他能通过叶修的眼睛,见到那些白玫瑰花瓣,带着难以拒绝的香气,流落到自己的世界里。人是会变的,他太认得叶修举重若轻的样子,而眼前的叶修、为他生出执念来闯到这里的心上人,只要他追问,王杰希相信,他会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个答案。曾经最想听到的,没有奢求过的,哪怕只是想起,下一秒就必须要强压下泪意的。
但是,如果最后的胜利必须要到来。
王杰希闭上眼,没有再追问任何事,也不去费力深思,曾经在感情上在意过的——叶修的停留与否。眼角分明有氤氲雾气,眼泪却将将停住,没有坠下,等王杰希再轻轻睁开眼时,泪水洗练过后,眼底更为澄明剔透,就像瞒得很深的留恋也随眼泪一并东流去,他的气质也因此起了些变化。
那不是王杰希望着叶修的眼神,那是,微草战区总负责人,面向他的上级,眼睛里有近乎残忍的雪亮,那是一种不可被阻拦的起势。
于是叶修想抬手为他擦眼泪的动作,也顿在半空。
他是如此平静地开口,将视线从叶修身上强行挪开:“我念叨过的坐标,有山有雪,也有流水的地方,你听到了。”
“怎么可能听不到。” 这话但凡换个说法,就是明晃晃在说,王杰希你不要命了。叶修想,你伤成那样还在胁问的情报,我怎么可能容忍它被辜负。
叶修想起一年前的庆功宴,核心星域与帝国攻守之势易也,很难得。那天全新的星际版图亮起,很多人醉倒,难得放纵一回,都一哄而上灌他,叶修喝了几杯,忙不迭逃酒,躲去天台吹风。王杰希担心他醉得难受没人管,一个人来找他。
白色燕尾服衬得王杰希那晚很迷人,夜色里侧脸扬着,依旧锋利又端庄,没有融化在这片难得的烟火气中。叶修在那时想,这么漂亮的人,嘴却总能那么硬,等战后,他们可要就仓促分手一事,好好说上一说。
男人点起一只烟,烟雾迷蒙能掩饰他的心动,叶修半开玩笑问,“你说,咱们这么拼死拼活的,等到战后好起来,还图个什么。”
王杰希那时靠在栏杆上,喝得不多,意识还清醒,只是眼睛里装不下别的天地,全是叶修满满的身影,白兰地的香气沉醉,萦绕在他们之间。
于是,联邦总军长看着微草负责人眼神雪亮地笑出来,对着他说,“大概,图个问心无愧吧。”
事到如今,如果叶修没有及时握紧那柄跟随他下潜的私刃,会发生什么?
那是王杰希在潜意识中封存的力量,未曾被这些酷烈时日消磨过。当然,叶修既已无法兑现承诺,便在见识到这种杀意时,顿时反应过来,假如他没有全力抹去这刀尖向内的杀意,王杰希最差的打算,是在叶修下不去手的同时,让自己不曾遭受过一切的力量,在被帝国攻入他智识的瞬间,推离他曾经的恋人去往安全之地,然后带着整个精神世界同归于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问心无愧,竟然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可是老王,我既然能站在这里,你还打算当着我的面,再豁出去到哪一步?
王杰希正待开口,叶修却用手掌覆过来,点在他的唇上,掌心刚被刀锋豁开的伤口已经消失了,看不见血痕,当然,王杰希怎会舍得让叶修身上留下伤。
可你怎么就没想过,我当然会是同样的——同样的——
“疼吗?” 叶修问他。
什么?
叶修想给他擦眼泪的手滑下,描摹过消瘦的颧骨轮廓,捧住他的脸,形如捧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显然是怒极了,缓缓说道:“疼吗?”
王杰希微怔,似乎被这话问住。
他不是很擅长说谎,尤其不擅长,在叶修面前编造谎言。而且他觉得,假如他说不疼,且不论在他满目疮痍的精神世界中,这话的说服力有多低,让叶修听到,对方一定会,特别特别难过。
他又偏偏难以招架叶修的难过,只能将话题引回正事上,“伤……目前不重要,而且方士谦也算处理过。”
王杰希咳喘一声,现实里的疼痛被提起后更为鲜明,“说回方士谦,你得'请'他回去。随那个地址一起被确认过的,目前我们的人里面,只有他进过[塔],能成为引子,所以他必须回……唔——!”
他被叶修吻住。
这个吻很克制,却不容拒绝,没有沾染任何欲望,如同为濒死之人渡来一口热烈生气,饱含极致的痛惜,还有相当无奈的宣泄。
叶修唇很烫,有些不易觉察的抖,一触即分后,他也没有退开,而是搂着王杰希精神世界中的虚像,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呼吸凌乱着交错,在确认眼前人还存在,还能对他轻描淡写得说这么诛心的话。
“王杰希。”
叶修连名带姓地唤他,显然是在克制什么。在这个姿势下,他曾经恋人的目光没有办法再躲他,只能眼睁睁承受叶修潮水般涌上来的心痛,听着这位本应当做出决断的最高领袖,难得被气得尾音上扬:“好,你来告诉我,这个时候,方士谦走了,你怎么办?!”
你分明知道,既然能抵达这里,我早就舍不得了。
你要我怎么办?如果连最后一线能庇护你的防线也消失了,你要我放任你在这里被——
叶修的吻又落在对方的额头上,那里很光滑,没有伤痕,就像他环住王杰希的腰身,那里也没有创伤一样。
王杰希在精神世界里化出完好身形,和他们上一次告别之前一样,还是疏离又漂亮,可叶修明白,对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联想起,现实已经发生过什么,好像这样就能对所有的疼痛欲盖弥彰,生生逼着他一直向前走,却把自己留在原地。
做恋人的时候,王杰希从来没逼过他,原来,一并在这里等着他,仗着叶修拿他没办法,一步步把他从昔日爱人的立场,逼回他对这场战争的应尽之责。
“我怎么可能舍得……” 叶修几乎从不对人示弱,可这几字剖白冲破牙关,不再是只由链接渡来的思念,含着真切痛意,简直能把王杰希心里最软的地方烧个彻底。
可他们之间,最多也就是,互道衷肠到这句话的程度了。
王杰希知道,不用他说,叶修也早该想到,要请方士谦走,更快能找到[塔]的胜率将极大增加,只是情感挡在理智身前,不忍去下这个决定。而自己,是唯一能逼着他下定决心的人,就像他们曾经下棋,他的手坚定握在对方的指骨上,很轻、很轻地将象征自己的棋子,咔擦,若无其事地,推下深渊。
空中有漫天的羽毛飘落下来,青白,神圣,纹理不再坚硬如锋,很像眼睫震颤,心意扑闪。在那些柔软羽毛的掩护下,王杰希像飞鸟一样扑回叶修怀里,扯过叶修的衣襟,用力回吻上去。
与轻轻拥住方士谦时不同,王杰希回吻时,将叶修抓得很紧,在对方身上很用力,甚至能掐出血痕。话音倾吐在唇齿间,温和中带着喘息,“让方士谦走,不是想……非得要让你放弃我。”
只是,他刚巧是那把钥匙,能开启千千万万人的生门。
如果说,还有什么筹码,一定能说服你下定决心:叶修,我更舍不得,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不能因为我,倒在最后一步。拜托,成全我吧。
“虽然说,绝对的理想主义是值得怀疑的。可是如果战争能为此结束,我当然盼着你带我回家。”
他没有对叶修说过任何谎言,于是,当开始他真正说谎,叶修认不出他雪亮的眸子里,其实早有宁愿玉石俱焚的谜底。
“你要记得掂量,” 叶修表情满是郑重,拥住他,捧过要离他而去的羽毛,斩钉截铁说道,“记得你答应过老方什么。如今我们身上有牢固的链接,如果你疼,我也会跟着一起疼,这个节骨眼上,哪怕你不想让我大局当前,先失去半条命——”
那就保全自己。
我向你不顾一切的美丽,向你甘愿替我做出决定的决绝,主动袒露我最深的恐惧。
22.
那些无垠羽毛没有应答,只是一味飞起来,飞离叶修能庇护到的地方,于是战无不胜者的视野变得狭窄,精神链接被轻轻打断。回到现实中,唇角温度还在,叶修摸上那里,像在触碰某种,他自己求不来的承诺。
王杰希已经飞起来了。在爱情里没有枷锁的另一种意味是,他和王杰希之间,没有过束缚,没有过誓言,也就没有需要谨记的承诺。一时之间,他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在此事上,格外羡慕方士谦,甚至要借用他者的心愿,才能试图留住曾经的恋人。
眼神一转,他发现自己在休息室,想必是链接期间被搀扶过来。张新杰还在担忧着唤他,生怕叶修大胆链接完,会出什么事。他低头看到张新杰无名指上,有一枚被磨损得光滑的婚戒,忽然开口,“你和老韩,还没爱上,就先为了霸图结婚的时候,有当众交换过誓言吗?”
婚礼,白鸽,漫天的羽毛,数不尽的白玫瑰花瓣。如果他们只拥有过其中的一部分,命运能假装他们互相交付过誓言,并为此垂怜片刻吗?
“啊?” 张新杰被叶修跳跃的思路惊呆了,联邦最严谨的医生斟酌着开口,“他和你……说了什么?”
“无事,” 叶修摆了摆手,推着自己站起来,军靴的冷脆声击打在地面,声音恢复成可怕的平静,如实相告,“只是被人嘲笑了有绝对的理想主义……等等。”
他闭目思索了片刻,脸色一变。
这句话不是王杰希说的!
还是那个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苦夏,他,王杰希,喻文州,三个人在医疗室相顾无言。起因是,王杰希还在试那个愿望,不慎精神力耗尽,一时不察扭了脚。喻文州愧疚地坐在床边,而王杰希靠在枕头上,手指翻飞,在白墙上衬出飞鸟扑怀的手势,试图逗对方笑。
叶修找来的时候,喻文州膝上的图纸被风吹落,愿望实验的数据散开,密密麻麻,笔迹很沉,很用力。他作为探视者,随手捡起一张,对笔迹上显出的焦虑皱了皱眉。
屋里三个人,只有他站着,他曾经是眼前二人的教官,对喻文州开口宽慰两句,也不会显得突兀,“文州,很多时候,不要太执着于绝对的理想主义,哪怕没有愿望又怎么样?就这么坚持着打下去,就算没有触及人类的真相,我们也会赢,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叶军长放心吧,” 喻文州回过头来,这样他的上半身不再沉郁在阴影中,阳光衬在他温润的轮廓上,笑容不瘟不火,没有正面理睬他的引导,像在有意退避,“有杰希在这里陪着我,我不会过分执着的。”
王杰希在暗示什么?在他深陷敌营的这段时间里,数次交锋,隐忍不言,他撑着始终没有被熬垮的精神力,在敌方影影绰绰地捕捉到了什么?他又想让叶修在他平静如冰面的记忆中,似有所指,不要错过什么?
[你会相信心愿吗?水的心愿,它要从雪变成海,就必须去推开山。]
[尖锐而温柔的愿望。]
[那是一处不见人烟的峡湾,布满冰河的美丽遗迹,有那么纯净无暇的雪与青山。]
[我念叨过的坐标,有山有雪,也有流水的地方。]
[精神跃迁的绝密,在决战中被泄露和大范围损毁。]
[帝国苟延残喘至今,就是因为有精神塔,在控制前线那些木偶]
[塔才能明白,爱恨是要被一起洗掉的东西。]
[喻文州……喻文州还不知道,他以为王杰希已经……所以没日没夜地扑在总控制室,没有见过人。]
[喻文州可是主导精神塔战役的总指挥!]
[请不要告诉文州。]
[绝对的理想主义是值得怀疑的。]
当那些画面在王杰希的牵引下,连成草蛇灰线,于他而言,不难推断。
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沉下去,叶修豁然起身,调出整座联邦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双手一挥,投影在屋内扩散开来。在这里,他拥有毋庸置疑的最高权限,画面显示,总控制室里喻文州站定在窗前,像一座被爱人死讯击垮的削长雕像。等整点的钟声响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画面中的人,始终没有动过一下。
这下,连张新杰都品出不对了。他压着声,让驻守在总控制室附近的亲兵借由设备故障为名,前去敲门。敲了数声,屋内无人应答,亲兵正纠结如何回禀,一转身,他们敬仰的全联邦最高领袖已大步奔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果断撞开了门。
屋中空无一人。
-tbc-
Notes:
*嗯我对叶王的一部分感悟是,哪怕再艰难,他们是会互相成全的人……就算哥痛得不能再痛了。以及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猫拿哥没什么法子,但在这种场景下,哥是无法阻拦小王的。
*其实第一章就在给喻王埋线,掰怎么可能只谈恋爱(bushi)。不过我并不想写一个脸谱化的反派喻文州,就像方千也并不是单薄的失忆者一样。如果说此文的小王行事是“近乎残忍的雪亮”,其实也已经点出小鱼的内核:“绝对的理想主义”。
Chapter 8: 番外:假如新世界如此
Summary:
*假期嬷欲大发, what if 战败线番外,不影响正文剧情和时间轴,是“假设方士谦真被请离王杰希身边”这一节点的分支。
*预警:主要是掰和非常ntr风味的RGB,都战败线了不可避免每个人精神状态都挺神经的,谨慎食用。
Chapter Text
1.
老师,
展信佳。
今天很想给你写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一切都好起来了,不再有战火、贪婪、愤怒,和相互攻讦的欲望。联邦和帝国合二为一,全境被和平的光晕笼罩,新世界就像恒温的羊水,百废待兴,每个人都严丝合缝待在自己应在的位置上,仅仅做好一个参数就够了,当然,也包括我。
星舰被统一销毁后,不再有军队,更不会再有微草,我成为讲师,给新一代的孩子们授课。新教材上讲,爱与恨,都是能被治疗好的旧日顽疾,在不远的将来,大家不会再饱受此苦。听说,新一代刚出生的婴儿,从基因层面就已剔除这些混乱,也不用特殊治疗。
这当然是好事了。
人类从未如此安静有序过,在我同样接受几个疗程后,去抚平战争遗留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袁前辈当值时,和我说起,因为那些沉疴太根深蒂固,以至于随之忘掉一些事情,是正常的,大家都是这样。所以,我也不再记得你的样子和姓名,只记得,你牺牲前,曾是我们的英雄。
老师,你是谁?[划掉]
今天在去往疗愈地的路上,我不慎迷路,误闯了疗愈地的后门,但没想到,门开后拾级而上,在那里我见到一位很奇特的男人,披着质感蛮好的长睡袍,一副被人伺候惯了的神态,身形削瘦,领口大敞,有许多欢爱痕迹,却居高临下看我。
他应该还没有被疗愈好战争的尾音吧,不然为什么,见到我,他的脸上会有那些顽疾急切翻腾的样子,高声喊我,英杰?
不过,哪怕教科书写,还没有洗去爱恨的感情是丑陋的,我并不认为他的样子令人反感,反而,有点儿难以忘记。[划掉]
没一会儿,喻神使走过来,他不喜大家这么叫他,但背地里,我们都默认这样称呼,毕竟是神的旨意结束了一切,而他是被天道选中的智慧传讯者。他笑着牵过那位男人的手,后者明显用力甩了一下,但没挣脱开,被反过来攥住,握得很紧。
那个男人真是奇怪,明明站得很稳,为什么用这么沉痛的表情瞧着我。喻神使问,哦?原来你想在这里吗,当着英杰的面?他不答话,反而又在看我。他是喻神使的枕边人吗?为什么神的代言人对发妻没有洗去爱恨,会视而不见呢?
那可真是一双本该削玉如泥的眼睛。[划掉]
发妻又是什么奇怪的名词?[划掉]
鬼使神差地,我抱歉着退出来以后,忘记去做疗愈,于是回家后,感到莫名地焦躁难耐。我想找统一为战后军官配好的镇定剂,过程中,我在家里翻出来一些被撕毁的碎纸片,拼凑后,上面潦草又用力地写,要记得,一定要记得给老师写信。
你教过我,文字哪怕埋入土里,是无法被外力阉割的,就像微草当年的初衷,星星之火,可以——[划掉]
可以什么?
我不太记得,之前为什么,执着于给你写信。所以,我动笔写到这里,有些迷惑了。老师,你离世后的世界很好,人类不再莽撞着一定要向前走,时间停滞在宁静美丽的时刻,混乱不再存在,没有人再把时间浪费在不该消磨的地方,可我为什么会迷惑?
我好想念你。[笔被用力折断]
2.
喻文州接到黄少天洗脑失败的消息时,手里在把玩一块被捂暖的玉。
与其说是莹莹玉石,不如说,他在隔空抚摸一具被通感的身体,被指奸得酸胀难耐,指节微微撑开湿软穴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索着收缩的内壁,那里刚被细密地疼爱过,随便揉弄几下,就会喷一点给人看。他对这具身体简直了如指掌,碰哪里会忍得发抖也不吭声,哪里又被彻底肏开了,只会温顺嗦弄着夹他,他都最清楚。
黄少天毕竟是他十多年的老朋友,如果心里没有触动,那当然是假的。真可惜,不能安分地共同经营新世界,明明一切都走上正轨了,不会再有痛苦、忧愁、不可调和的矛盾。
于是手上劲儿没落得准,不慎用力碾上那块玉。
啧,喻文州想,杰希可能又要被作弄吹了。
分明曾经是会坐在一起,既能谋划天地,又能谈风花雪月的伴侣,如今却一位接受万人朝圣,另一位变成了被对方挑在指尖上诱哄的玩物。
他故意放王杰希去见叶修。后者在塔的地牢被关了一些时日,好吃好喝伺候着,既然要供奉诱饵,总是得体面些才好,外面还有一小撮乱党试图去救,可叶修手无寸铁,再强的战神也要有法子才能逃。
太有序的世界,对指导全貌的设计者是很无聊的,于是放任一些有趣节目上演,也能给生活填些滋味。
喻文州坐在塔尖的露天花园里,蓝调时刻的天幕很空灵,对与错的意义在暮色的包容中消散,让他想起他们还不曾被毁掉的关系。花园中,有王杰希曾经为他种下的花,被喻文州悉心移植过来,塔内的每一寸角落,都被悬在花枝缠绕的高清大屏上。
在被放大欣赏的屏幕上,王杰希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特级桑蚕丝完好贴在身上,不会磨得伤痕发痛,但遮不住他的轻吟,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如影随形爱抚着,此刻在捏他的乳尖,仿佛在测试只被掐一掐乳尖能否藏不住渴意。喻文州并不喜欢逼迫王杰希,甚至毫无底线地顺着他,但每每落到动作上,都容不得爱人推拒。
直到王杰希主动开口求他。
就比如现在,王杰希能不知道,叶修的消息是谁放的吗?当然知道,可他还是偏要去求证,哪怕半身重量都只能撑着墙走,太狼狈了,在不轻不重的指奸下,酥麻的渴意已经顺着脊梁爬到尾椎骨。
地面是光滑如洗的白瓷,于是喻文州能很轻易地瞧见,只有一件披在肩上的丝质长斗笠下,王杰希不被允许穿内衣,腿根处没被插舒服的穴腔,正空虚痉挛着,一片狼藉地颤,想吮什么东西进来填满。阴蒂尖被穿了内侧有署名的环,细链闪烁的银光像能要人命的长簪,被栓在什么都没穿的大腿上。
那里本该是,规规整整束军装衬衫夹的地方,如今每走一步,内侧肌肉发力,银链都能扯到小环去咬神经遍布的敏感处,肉珠本就不禁得起碰,现下更是放荡,更别提喻文州故意只用指腹撩拨淋漓发渴的肉缝,勾得那里馋得指尖要走都不行,而不去给肿胀蒂尖一个痛快。
在王杰希抿紧唇齿不开口求人的时候,他始终得不到满足,哪怕身体已经被调养得够淫媚,只要手指插进穴里勾几下,就会被欺负出水,但高潮只有喻文州能给他。昨晚见到高英杰后,喻文州像被师徒无法相认的场景喂饱了控制欲,躺回到他精挑细选的双人床上时,笑得很好看,双腿虚搭在王杰希身侧,状若无骨的海妖。
也是端着这种声线,藏着如同海妖塞壬能蛊惑人心的能力,他曾在塔下站定,双手拢起,手势既像诚心祈祷,又像胜券在握的掌声,轻松就将方士谦的神智在一时不察中彻底动摇:前辈,你可以容忍一个,牢牢记得杰希被折辱至此的世界吗?能容忍那些言语如跗骨之蛆,轻慢你全部看在眼里的牺牲?
还是你也想要一个,世人依旧敬他如英雄,忘记这些伤痛的新世界?哪怕忘记必然身不由己?
于是他赢了。
谁也不会想到,世界终有一日,会按照喻文州认定的心思来转。
那一晚,喻文州神色痴着俯下身,去亲吻王杰希后背再也飞不动的骨骼,湿润吻痕顺着肩胛骨一路落下,然后他凑过来拥紧对方,温情平视着他被情欲灌得相当满的胜利品,声音又软又哑地问,杰希想要我吗?
王杰希有时候搞不懂喻文州,他们之间,立场已经割裂出如此不可调和的裂痕,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有时被折腾得狠了,哪怕做到浑身发软,像整个人从海妖盘踞的水里被捞起来,泄出变了调的呜咽,他也会呛声顶回去,怎么都不说令喻文州受用的话,哪怕他曾经最会如此优待对方。
可喻文州也不恼,只是坦坦荡荡地注视着被他藏起的爱人,“杰希,因为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在走歧途,战争已经彻底结束了,至于手段,好用,就会在历史最终变得正确。”
但这人又很难以捉摸。一方面拎着诚恳的心,将全人类最美好与最丑恶的情感一并抹杀,却热着情意,没有去动王杰希的记忆分毫,另一方面,他又在勾勒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只是这个世界里,不会再有推动时间向前的愿望。
一切在他对全星际的善意中凝滞了,哪怕善意的底色好冷。
喻文州用最好的药养着王杰希,被折磨过的冷白皮肤表面,已看不出被凌辱过的鞭痕,但这具身体在日复一日的受刑边控中,落下了强迫性性瘾的毛病,如正如印证喻文州对战争本质的控诉,他灵魂中的一小部分,确实被无法复原地毁掉了。
起初他瞒着不说,趁喻文州不在,跌跌撞撞去淋浴间冲冷水,水冰得要命,顺着肩颈击打在湿热的性器官上,可他浑身都又烫又渴,身体被开发得食髓知味,就连这种程度的冷水,都降不下去恐怖的情动。
王杰希又不愿去自渎,甚至水流刺激到阴阜,这种激起的丝缕快感也令他感到厌倦,他小腿屈起,跪着贴紧地面冰冷的瓷砖,手臂在颤抖中环拢自己,压住宫腔乱窜翻涌的情潮,腰绷得像快被拉断的弓。
喻文州,我们曾经是——曾经可是——
他不会哭,只是有一些相当强烈的念头,牢牢楔在他的脑子里。情欲疏解不出,眼前的事物开始错乱,他好像听到林杰捧起军功章别在他的衣领上,咔嚓,一声轻响,我放心让你带领微草走下去,你的使命是——
事实上,那只是喻文州立刻找过来的推门声,将他打横抱起,略微施力,放进旁边的双人浴缸。起初他牢牢抱紧小腿,不肯对来者放开双臂。喻神使从正事上仓促下来,还穿着圣洁白氅,撩开是一双冲淋干净的长靴,直接将向内屈起的膝盖踩开,盯着他倔得不看自己的侧脸,一瞬不瞬地开口,语气尽量温和,可脸色很难看:“杰希,别跪。”
见王杰希不理,喻文州也不多解释,为什么偏偏看不得王杰希献祭似的跪在水里,顺势屈膝跪下,像是径直看透了此人实则柔软的心肠。
带着白掌套的指骨搭在医好的脚腕上,顺着被卸力的足弓往上摸,便能轻易分开跪得潮红的膝盖,对准被水流冲得可怜的阴蒂,拇指和食指收拢,指骨带着薄茧,捻在最碰不得的肉珠上用力一拧,果然听到身下人一声耐不住的急喘,喻文州故意讲混话的本领在他面前早已炉火纯青:“再不放手,我就拖你去落地窗前,把叶修带过来,亲眼看着你被我操。”
于是王杰希被舒适到难以抗拒的热水溶化了,连泛着痒的骨缝都要被娇惯得不知所措,再也咽不得委屈。喻文州始终就是他无法安心的软肋,在浴缸里舒展着身形吃他,整个人潜在水浪里,舌头舔他的穴,认真得像在进行绵长的接吻,即而形成某种错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都随着王杰希横来一眼、塌下腰来的不抵抗迎刃而解。
可他也就是最多做到不抵抗而已。喻文州好会舔,这些藏着王杰希的日子里,总这么缠绵地对他,给他亲得醉生欲死,湿热的舌头没撩拨几下穴腔,肉缝无助地绽开,露出内里被操肿的猩红淫腔,他就爽得眼白半翻着小吹了一次。不应期里快感过载着拖拽他,如海潮般一浪又一浪翻涌而来,双腿忍不住去夹对方散在水中的长发,丝毫看不出,这曾是能不眨眼杀人的一双腿。
然后喻文州像人鱼浮上岸来,人鱼是海妖更为圣洁的一脉分支,被水打湿的眉眼温润惑人,像挂着泪珠将他吃干抹净,笑着引诱,杰希,杰希,你想要我吗?
王杰希的眼睛轻阖下来,喻文州的眼泪曾经能将王杰希轻易烫个对穿,可人鱼的眼泪对蛰伏着等待风来的魔术师,是咽不下的剧毒。他想,我不会为此恐惧,如果要将关系倒退回我们还做对手、不曾互相理解的时候,那么。
他说,不。
3.
叶修被双手缚紧,吊在地牢处的横梁,只是不让他能动而已,其他倒是全无苛待。喻文州把这里摆布得真像当年的作战室,一花一草都按昔日的样子复原,模拟得和风旭日,光线明亮,一点也没有牢狱的苦状。
再无懈可击的人,都避免不了,通过审美泄露出一丝真实想法。叶修想,原来王杰希掐掉线上会议,在此场景单独找他托付性命那天,同样也是喻文州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喻文州那天拦住了,是不是世界就不会变成这样?只是没有如果。
他以为再见到王杰希,对方会彻底忘掉他,就像那些被塔,哦不,现在叫疗愈地,洗走所有爱恨的新公民一样。没想到王杰希还记得一切,否则,就不会这么不识趣地找过来。
塔的结构很复杂,王杰希想必处处碰壁过,他还只披着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斗篷,整个人被没有满足的情欲蒸湿,会遇到很多神情空茫的人,目睹他被一路厮磨的媚态,体内被射进去的精液实在夹不住,顺着大腿根无力滑落,再被通感后反复磨到失神的水液覆满。
但显然王杰希全都不在乎了,不在乎剥去清高被当成婊子,不在乎要和喻文州怎么收场,他只是,认定了要来。诱猎物翻开肚皮上钩又如何,喻文州不知道,不,是没有人能知道,只要见到叶修,触碰到对方,他就能——
熟练地摁掉破解的密码,他急切甩开门,向满脸震惊的叶修踉跄跑过来,可还没等他迈出几步,他就被忽然出现的身后人抱住了。
喻文州轻笑着将他的妻子一手拖回,讲究地摆到长桌上,对着叶修门户大开。他从身后搂过来,长发游曳在王杰希被扯落外氅的身上,那里连领口都是被他早上翻正的,发丝像惯会捕鸟的网。
“呀”,他低低叹着气,说,“这桌子可不是仿的,是我遣人真真运过来的。”
这里接过战报,接过他们偏要瞒喻参谋长的秘密,如今轮到,接王杰希被喻文州灌进去的精水了。
喻文州几乎把小半个手掌都插进去了,没爽够的女穴被捣出淫水混着精液,里面最馋的地方昨天没被造访到,穴口只浅浅吞吃进去肉茎的头,温软吮着流进来的东西。是杰希说不的嘛,我当然要听了,昨晚喻文州自顾自地说,坏心的承诺像哑着音调情。
夜里他扶着很烫的阴茎鞭弄软穴,湿漉漉的穴缝最开始连肉茎贴上来都会应激着躲,被一下接一下地彻底鞭开,在色情的反复击打中馋得发抖,将身体主人的意志忘个干净似地舔吮上来,逗完了也不好好插,柱身勃起后的青筋不去安抚宫口,反倒连续肏过被穿环的肉珠,被打歪了也要捻回来接着被由里到外地厮磨。那么小能挑在指尖的小东西,早就被喻文州操熟了,每肏一下都迫得王杰希软下腰,咬着自己的手腕才能不泄出成串的淫叫。
如今喻神使又想故技重施了,毕竟王杰希被吊在情欲里不得解脱的样子,很能疏解他心里那口怎么也散不去的气,假如事到如今王杰希还会在谁面前想躲,想拼命忍住那张泪意朦胧的脸,叶修一定是榜上第一人,所以,他和王杰希再怎么貌合神离,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不去管王杰希无声对叶修做出“别看我”的唇形,慢条斯理地吻王杰希身上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一边吻,一边状若坦诚地问,叶修有碰过这里吗?他在木棉花盛开的空中花园呆了许久,身上满是恋人曾经最喜欢的清香。好遗憾,王杰希不是一个能轻易神情恍惚的人,不然光是被这香满心满眼拢着,可能就被击垮了。
叶修用力咳了一声,双臂被吊起的薄肌凸起绷直,筋络搏动,甩得绳索厉声作响,“文州,别弄他了。你要发泄什么,冲我来,他精神力垮过,受不得强刺激,你不是爱他吗,你别——”
“嘘,” 喻文州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不再视叶修为无物,哪怕他曾经是如此尊敬和相信对方,失笑道,“叶军长,哎,不能叫你叶军长了,那么,叶神,别挑战我的耐心。新世界中,天赋是被统一遗忘的,哪里还有爱这个字了,更不要提——”
他当着叶修的面,缓慢地,愉悦地,不为所动地将王杰希用力插到底。
“更不要提,如果不是你们死瞒着我,我怎么可能,会让杰希落到那种境地。”
他将皮肉与王杰希紧密相连,爱人体内强压的情欲被他这么一掼,全都被悉数唤醒了。喻文州好懂王杰希,什么疼都捱得过,偏是最受不了温柔多情的操法,再利的刃在细密雨雾里都会找不到出路,全身都挂在被他掌控的怀里,弯折的双腿也被他用手肘亲昵环住,收拢,借不上一点力。
连阴茎耐着性子侵入时,也足够缠绵,好会磨人,擦着内腔里不耐肏的敏感处反复疼爱,阴穴被疼爱得舒服到不行,软腻着流水,形如被捣开溶在他身上,等到受不住要被溺毙的快感,就会绞紧着推拒,像把什么能要了他命的穿心毒退出去。可哪里推得出去,被操开了只会爽利缠着喻文州嗦。
每当这种时候,喻文州就会垂下眼,耐心去逗王杰希咬紧的齿关,抹去咬出的血,手卡在被亲肿的唇舌之间,说些再咬就来咬他的阴茎之类的荤话。仿佛也不为了自己要做得爽,只是想看,王杰希被他推入无处可逃的欲海,每一个毛孔被浸在灌入爱欲的极乐中,什么时候能心乱了,双臂像做恋人时忍不住回抱过来,不受控制地流泪给他看。
没用多大功夫,王杰希就这么在他身下,正对着叶修潮吹了,四肢百骸仿佛被吹出去的水抽空气力,呼吸乱着软荡在他怀里。
被性爱撕碎的,温情的表象。
王杰希被喻文州找到时,险些救不回来,主要是精神力垮了,最后的余力也在链接里渡给叶修,迫着他唯一的希望走,所以当方士谦不在他身边,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战后,塔最接近云的地方被改造成病房,喻文州信不过方士谦和张新杰,温和地唤来被疗愈好的袁柏清。隔着病房的窗,袁柏清用塔的仪器仔细扫过王杰希的精神世界,王杰希在挣扎反抗,袁柏清漠视着,将记录理好,出来递上前。
确实垮掉了。袁柏清没有温度地说。
所以他不适合被疗愈了是吗?喻文州问。
倒也可以,只是会比较疼,没有屏障直接被探针搅进去,时间要长一些,但也不是不——
算了。
喻文州说,算了。
他不知道说过多少句算了,一步退,步步退。他告诉自己,只是想看一看,王杰希还打算在他眼皮子底下折腾些什么。荒诞的是,只有他还把王杰希当成能搅弄风云的人,哪怕对方此刻就在他身下,为了确保叶修活着,甘愿被操得合不拢腿。
王杰希被他卡着腰入得极深,早被手指奸开的湿滑内腔被插得爽了,争相对肉茎欲求不满地吮上来,柔嫩宫口被操开时,大滴涌出的泪水流过乳尖,与那些潮喷出来的水汇合之前,泪水被喻文州轻轻捞在掌心,接住。
杰希,没办法在大前辈面前矜持了呀,他瞥过叶修,扫过对方生理性勃起的地方,笑出来。
“叶神这也能硬啊。”
“好了,不用激我,你知道这没用。我又不是死人。” 叶修真正生气的样子极少见,就和喻文州这么不留情面讲话也少见一样,一次是在最后一役见到他站在塔面前,另一次,就是今日了。
见到王杰希仿佛被那一包勃起的硬物烫到,屏息着别开脸,喻文州忽然像想到什么趣事一样,他拍了拍妻子的屁股,手指缠着牵在阴蒂的银链上,将射过精但还硬着的阴茎拔出来。啵,好情色的声音,穴口合不拢地翁张,被他灌进去的精丝丝缕缕地流出来,流到叶修被吊起的脚下。
“杰希,要去给他舔吗?”
他如此宣布着吃进去精液的奖赏,放任王杰希被操到没劲儿的胳膊松开他,从曾经正襟危坐的长桌上滑下去。好可怜,浑身像被操烂了,只能跪着,用手扶稳叶修的膝盖,才能蓄起一点劲儿把自己撑起来。
他见到王杰希霎时用手摸上去——绕过他轻佻揶揄的地方,扣紧叶修的手,就在那一刻,王杰希在两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露出很轻、很轻的一个笑容。
走——
4.
喻文州起身快得发了狠,可是赶不上了,他不可能在王杰希动起来以后,再去阻拦他。在那个瞬间,魔术师的精神世界再次沸腾起来,他有一张迟迟隐忍不发的底牌,被忘记的,在无人还记得王杰希之所以能成为王杰希的地方。
他逼迫叶修抓牢那柄最后能开一次锋的刃,那是能开启精神跃迁的钥匙,哪怕代价是这个精神世界会彻底消亡。
他将不再是王杰希,他会彻底失去清明,忘掉他的身手和决意,变成柔顺的妻子,变成被囚困住的玩物,可他不在乎,他对着叶修在精神链接里喊,那是很多年后叶修都能牢牢记得的一种语气:别为我犹豫,走——
天旋地转之间,叶修已经不见人影,而王杰希跪下来,倒在喻文州怀里。他清醒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看着喻文州失态地抓过桌上的设备喊医生,语无伦次地,甚至误播了还在昏迷中的方士谦的电话,手抖得惊人。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是微草诞生的伟大初衷,他写过一遍又一遍,没有一个孩子会完全遗忘。
那天他在病房里,一边挣扎,一边用力在被挡住的地方,拢过袁柏清的手,在对方的手心里,一字一句落下,凌厉地写着他亲手编制的暗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然后他看到袁柏清无神的眼珠,错了拍地颤动一下,聚起微弱的一团火。
队长,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呢?你明明可以——
他不答话。
叶修当然得走,脆弱玻璃一样停滞住的世界,需要叶修领路去打碎。人类的勇气,不能被困在一个无痛的真空仓里,变成永恒但忘记如何去爱的荒芜标本。他相信叶修能做到,哪怕再难。
可他走了,喻文州一个人孤独地停在这里,怎么办呢?
王杰希去过那个空中花园,布置得可真像他们曾经的家,有曾经腻在一起依偎的棉枕头,选过但没来得及看的老电影碟片,还有讨论过战后何时结婚的日程,上面有他画出笑脸的字迹。盛放的白木棉像雪一样,铺满这个谎言堆积的地方。他只是不认同喻文州选择的道路而已,他又不是不记得,他们曾经如何相爱。
他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变成这样的。被毁掉的一部分,眼睁睁见我变成这样、对人类彻底绝望过的一部分。
那么。
王杰希的世界层层剥落,湖水一样的心气儿,冰面中的记忆,都为这个选择燃烧殆尽。在他忘记一切的最后一秒,他听到,绿意生发的枝叶生长声,在那里,夏日永不停滞,初遇的喻文州撩开垂下的柳枝,对他真诚无害说,
“你好,蓝雨,喻文州。”
-番外end-
Chapter 9: 微草哗变
Summary:
*很难评这是什么一章剧情,只是作者古怪的xp很想写微草哗变。
Chapter Text
23.
中央星域内,不同于霸图喜山,蓝雨傍水,微草驻扎的草原广袤无垠,地势千里茫茫,没有被关山难越划出边界,因此星舰很容易自由起落,不会遇到任何自然奇景横加阻隔。
叶修的指挥舰撕开暴雨赶到时,像落了块陨石炸开僵局,拽开舱门后,外界连磅礴雨势都盖不住轰鸣,那是微草把家底都掏出来破釜沉舟的剧烈轰鸣声。
黄少天就快拦不住那些孩子了。
平原没有遮挡,如果从星空俯瞰下来,整片核心区无一处暗色,大片光源亮得骇人,全然照亮重武器压阵的怒潮。起落区星舰黑压压聚齐在旷野上空,分不清到底是在嚎哭的云,还是青年人们压不住的心思。
微草这阵仗铺得,简直就和要就地兵谏,没什么分别了。
早几年,王杰希重伤那次,这还是一群只会在手术室旁小声哭着祈祷的孩子。那时,高英杰哆嗦着输错了好几次密钥,才将将打开防御阵型,袁柏清除了去扶方士谦,吓得什么都不敢碰。病休期里,微草打得更是不成章法,王杰希在养伤之余,不得不分神惦记着把战线收缩到最窄,为此有几晚熬了大夜忘记换药,被方士谦逮到,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他们都以为,那封王杰希的手写信,足够劝得住微草的人,因此黄少天为了追求速度,特地轻装赶来,没想着要带任何震慑类武器。此刻,标志性的轻巧小型舰,夜雨声烦,是一枚孤零零的楔子,死死钉在微草起落区正前方。
也就是黄少天,让微草下一代还能稍微顾念到来者与王杰希的旧交情,不然现下说不定,早已开上了火。
“你们看清楚了,看清楚我身后的路了吗!这不是想折返随时就能折返的演习,你们要启动的,可是微草全星域战斗序列,一旦跃出草原,不得抗命的联邦战时铁律,对任何人没有情面可讲,王杰希压上命也要坚持赢下去的东西,你们要亲手砸碎吗!”
黄少天被雨浇透的厉喝在耳边回荡,顾不得撑伞,叶修径直扼进核心区中央,他这张脸在整个联邦向来是全域默认的通行证,哪怕微草到了箭在弦上的份儿上,巡逻者举起的扳机也微松几分,没人真敢给叶修脸色看。
啪嗒,啪嗒,雨声顺着总话事人的肃然军装滚落在地上,来者如若闯入无人之境,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率先撞入叶修视线的是刘小别,手里握紧冷兵器,暴雨顺着剑光蜿蜒而下。在没有作战舰傍身的时候,短剑这种冷兵器,就是少年人宣告的另一种语言,想必满腔即将涌出来但不会去言明的血,都在他凛然挥出去的手中了。
“都反了天是吧!”
叶修声音不高,却径直压向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清晰可辨。他的视线缓缓扫过他看在眼里长起来的这批苗子,迎着年轻人们剧烈搏动着的心脏,不容情面地向前跨上一步,“王杰希的话,你们也不听了,是吗。”
这句告诫压下来,分量太重,叶修能看到刘小别瞳孔一缩,像被草原领主一句话就踹痛的小狼,但他依旧挡在最前方,哪怕要直面这个名字背后的质问。而主事者,是平直站在刘小别身侧的人,高英杰,被王杰希钦定的下一代接班人。
见到叶修时,高英杰从刘小别身后一步迈出,浑身同样被雨彻底淋透,显得有些狼狈。不同于刘小别外放出的宣泄,能看出高英杰在拼命压抑着情绪,学着他的老师,手举得很稳,抓紧能打开微草最高全域权限的钥匙。
那是王杰希的权柄,能震慑全境。
“是您来了,” 高英杰站定,十分稀罕地没有敬礼,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迎面对上仿佛不可逾越的高山。不激烈的应答之下,唯有胸腔起伏得厉害,昭示着他内心并不平静,“可是就算来的人是您,也不会改变,微草今日的决定。”
黄少天也快步掠上来,他的声音因为焦急和痛心而显出几分疾言厉色,“但凡有丝毫线索,必须集中全部火力先解决[塔],是所有战区负责人,包括老王本人,都签过字的最高等级提案。都这种时候了,更分不得战场打光在别处,你们是老王一手教出来的,不是想不明白!”
“没有人说要放弃王杰希!” 蓝雨最优秀的天才之一被淋得不成样子,雨水划过脸颊时,一时分不清那是雨,还是别的什么液体,“不是只有你们惦记他,我们更会想尽办法,可既然他走前留了这封信嘱托给叶修,未必没想过今日,你们如今要——”
要连王杰希走到这一步的意愿都要违背吗?
黄少天哽住,罕见地连他都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在这场战争背负的血债都太多,互相之间的亏欠、妥协和成全,早就来不及算,也算不清楚了。没人会轻易主动提起,除了此刻。
屋外狂风骤雨,一声比一声迅疾的惊雷掠过野草肆虐而来,就像看不得沉默的间歇。有雷声炸响,撞在刘小别脱手而出的剑光上,不是对人,而是精准掷在叶修身前几尺的地面上。剑身钉入地面,将平地瞬时撞出裂痕,就像蔓延开年轻一代的哭声,嘶拉——惹得在场的两位军神浑身一毛。
“打光了又怎么样!” 刘小别眼神灼亮,可声线暴露了他激烈起伏过的心绪,“那就再来啊!”
基业打光了,可以再攒,无外乎战后论功行赏没了添头。军纪违背了,甘愿后续领罚,去再落魄的星域开荒都好,哪怕……哪怕就连微草都打没了,只要人在,也可以一次又一次重建。
可是这代年轻人心里的队长,只有一个。
刘小别几乎喊出了在场所有年轻人的心声。升降区内,些微的啜泣声压抑在暴雨中。高英杰深深看了一眼那把插在地上的剑,迎着黄少天愕然的神色,又坚定地迈上一大步。他语气依旧礼貌,不急,可话语里的意思,却是寸步不让,“前辈。优先级,大局观,最优解,这些东西,队长……他都教过我们。”
但是。
他将视线转回叶修,声音骤然拔高,清晰有力地传遍整个升降区广场,“但是,地图上仅有十几颗星还没被联邦拿下,一日找不到队长,确认不了他的安危,我们就一颗一颗攻过去找。就算要将那帮人的老巢都翻过来一遍才能实现,要把整个微草这些年攒的家底都打光了,我们,也不会停下。”
叶修正视着曾在自己面前说话总是怯生生的孩子。曾经这个孩子在训练场里,连和他敬礼手都颤,在王杰希身后赢得友谊赛时,也总面色带着惊惶不安。如今,他却站在这里,以微草队长继承人的姿态,对整个联邦的秩序,对叶修本人,要发起挑战。
“哪怕,你们要反对王杰希是吗?”叶修的声音里,有所动容。
四目交接,高英杰竟然也不躲叶修无形的压迫感,下颌线在这句发问中绷紧,咬字很重,答,“是,哪怕要反对队长。”
高英杰举起那柄翠绿色的钥匙,就像把他自己,从王杰希昔日护住的羽翼中,硬生生拔出来,“前辈,纵然队长不在,微草已经不再是只在原地求神拜佛的队伍。队长将他的权柄留给我,我有责任,代表大家强烈的意愿,去救他这个人。”
“不惜一切代价?”
“对微草来说,没有什么代价,比彻底失去队长更重。”
窗外的无垠野草在雨中疯长,映在年轻人被剑光照亮的轮廓上,褪去早年的稚嫩与无措,显出接班人该有的气度。叶修想起,早几年联邦磋商着要成立那些时日,王杰希身体刚养好,开始精心打磨年轻一代,教这帮少年人哪怕有一日失去自己也不许自乱阵脚,总拉他给微草开小灶。
那时候,叶修颇为公允地评价,高英杰是个好孩子,但他身上,没有你天生的锐气。而王杰希不接受也不反驳,只是说,英杰不需要像我,他只需做他自己,用不了几年,在微草就可以长得很好。
当时叶修叹了口气,话说得颇有深意:老王,你该清楚,你微草占了块物华天宝的地界儿,不代表所有的草原都能像这里一样,没有危险的障碍。而那时王杰希挑起眉,不以为意地反问他,你我的存在,不就是给这些孩子先扫平这些的吗?
面对眼前敢于与他抗衡的青年,叶修笑了,笑意里甚至有一丝欣慰。他想,原来王杰希教出来的孩子,可以性格柔软,没有先天的戾气,更不懂得诛心的话在此刻该怎么讲。可是高英杰身上,注定有几分后长出来的骨骼,会被每一次言传身教,重塑成锐利的影子。
哪怕平日里掩在那个人撑起来的羽翼之下,也不会长成逆来顺受的布团。大多庸碌布团只会被外力作弄揉皱,就那样摊开、抻平,接一接命运随手甩下的血点子。
是了,微草该是不一样。尤其是无法接受失去王杰希的微草,嘶拉一声,早已不再是孩子了,而是自行开过刃的冷兵器,什么都不会再顾。
要对上的人是叶修?那又怎样!
没有人能对这十几天的微草真正感同身受。如何能放得下,他们身上都有王杰希亲手种下的种子,在暴雨中疯长出来——责任,担当,以及为了守护珍视的世界,不惜一切的魄力。
“没有物理跃迁的批准,这种时候你们还打算在跃迁点,先和自己人迎头打上一场吗!”
不愧是机会主义者,眼见着顺着劝阻要劝不动,黄少天另辟蹊径,直接点出微草的难题,这也是联盟战时的保险栓制度之一。也因着这一层,他在刚刚要拦不住的关头,紧急把叶修叫了过来,说,你们就算要把天捅个窟窿,也要等能批准此事的人来。
而令他预感不妙的是,自打他赶过来,微草的年轻一代,似乎并没有当这是个阻碍。有什么地方不对,黄少天悚然一惊,忽然反应过来:在场的青年人,不会有人能接触到叶修与王杰希的往事,他们如此笃定不会被这一层保险栓拦住的原因,必不可能是相信叶修的动容,所以那会是——
暴雨顷刻之间咆哮着涌来,有一人撑着伞,没有穿军装,全身常服,雨水没有沾到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声音比身形显露得更快:
“少天,那当然已经批过了。”
24.
喻文州有用一句话就能春风化雨的本领,这本领让他轻松接过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在黄少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收了伞,露出过度憔悴、但保持平和的脸色。
“抱歉,来得迟了。” 喻文州向高英杰示意,完全没把他当孩子,而后者向他投去一点感激。
喻参谋长的脸色憔悴得不行,像连续不知道多少时日没睡过觉一样,惹得他的老朋友心头一揪。然后黄少天见他垂目伸出指背,腕子上还挂着王杰希给他一颗一颗系紧的好运珠串,在高英杰被浇湿的发间轻轻蹭过,像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想给予难得的一点安慰。
“剩下的交给我吧,让我和叶军长谈谈。”
他语气中的释然叫人难以揣度,可微草的人没有反驳他,高英杰高举的权柄也闻言收敛下来。相比相信叶修,感情上更倾向信任喻文州,对高英杰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谁都知道喻文州有多爱王杰希,那双眼睛在王杰希切断链接后,满溢出的潮水一度让张新杰怀疑,人类的器官接连不断涌出这么多悲怮的泪,还能不能看得见东西。
“换个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地方。” 叶修眯起双眼盯着来者,语气称不上欢迎。喻文州应了声好,侧身和高英杰耳语了几句,当前微草的年轻继任者就示意众人让出一条路。
这两年,在王杰希的默许下,喻大参谋长把微草摸得像在自己统辖的战区一样透,轻车熟路走在前面带路,叶修牢牢跟在他后面,在喻文州拉开一扇隐秘暗门后,叶修随手拽开窗,让雨声打破二者之间古怪的气氛,点起一支烟。
叶修之前说要戒烟,当然不是随口扯的玩笑话,因此他此刻这只烟,足以看得出,他内心在交战得多激烈。他有很多话该逼喻文州一字不差吐出来,该对最开始相信人类心愿的人,居然偏离来时路,喻文州该对这种难言的荒诞供认不讳,可看到来者这幅模样,他心头沉得厉害。
喻参谋长,连军装都没穿。常服是寻常的一身白,没有属于他功勋卓著的勋章,没有战区刺绣,白色无法记录同路人之间的诺言。
军人的服饰有被隐性认可的荣光,穿上军服时,一并领受的,还有共同认可的起誓。尤其是这版的打样,改过几次,最终版的设计用了心,走线平整利落,穿上显得人格外挺拔,也有喻文州当年的手笔。
真好。当时喻文州的呼吸打在王杰希耳廓上,含着笑端详,你穿这身,真好。
想让我只给你一个人穿?那时王杰希身上有草原的香气,拒绝一个披着无边旷野的人总是很难,何况说话的是王杰希,喻文州低低笑出声来,说,等有朝一日正式场合用不上这身,想让杰希在床上穿,好嘛。
难以想象喻文州先主动割舍了这身,就好像,他要将过去和今日,不再动容地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要说喻文州打一开始就和联邦离了心,这定然不可能。尽心尽力先为蓝雨、后赴任联邦,共计十数年,喻文州本性如何,任凭再刻薄的人,也挑不出一句错处来。可是,他能在叶修眼皮子底下,渗透一份以假乱真的全息投影不被识破,这么多天,王杰希被俘后这么多天,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我真希望,你是被逼上这条路的。但我知道,你不是。你的眼睛告诉我,这就是你主动要走的一条歧路。”
叶修的话砸在地上,开门见山,也不想再耗费时间,和喻文州虚与委蛇着试探。
喻文州却不接他这话,他走向窗边的暴雨,磅礴雨势转瞬就毁掉那身纯白的色泽,雨痕飞溅,像他流到眼底干涸过、竟短暂无法视物的泪,说,算算时间,张新杰接了你的嘱托,让离帝国境内最近的霸图核心战力临时改道,韩队亲自领队攻城拔寨,要以最快速度去见一见峡湾的雪,算下来,他们也该到了。
这语气很平和,没有愤怒,可叶修只觉得毛骨悚然。什么时候连他的通讯都能被喻文州捕获了?
“叶修,是我糊涂了。” 喻文州转过头来,不像寻常日子里他总是唤军衔,一字一句说,“待在美梦里太久,让我曾经误认为人类的情感总是向善,可那是……少数珍贵且稀缺的品德,我却在这里,误当成了全部。”
“不过没关系,” 喻文州在说没关系的时候,神色和王杰希有些像,同样的坦然做派,唯一不同的是,王杰希是在一片烧尽的灰烬里寻还能燃烧起来的火,而喻文州话音里,有给全人类命运烧成灰的尘埃落定,“一切都要结束了,所以我才敢来到这里。”
-tbc-
Pages Navigation
SnowyDog on Chapter 1 Sun 24 Aug 2025 12:15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12:34PM UTC
Comment Actions
okitasakuraUSSS on Chapter 1 Sun 24 Aug 2025 01: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12:34PM UTC
Comment Actions
hanayocc on Chapter 1 Sun 24 Aug 2025 02:45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12:35PM UTC
Last Edited Mon 25 Aug 2025 01: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ZL_amancer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01:18A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12:36PM UTC
Comment Actions
xieying0204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01:09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02:39PM UTC
Comment Actions
Liz0502 on Chapter 1 Mon 25 Aug 2025 03: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Wed 27 Aug 2025 05:14PM UTC
Comment Actions
ZTDZTDZTD on Chapter 1 Tue 26 Aug 2025 08:18A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Wed 27 Aug 2025 05:14PM UTC
Comment Actions
sakirin on Chapter 1 Tue 26 Aug 2025 04:18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1 Wed 27 Aug 2025 05:16PM UTC
Comment Actions
Vickym0617 on Chapter 1 Sun 12 Oct 2025 01:40PM UTC
Comment Actions
ZTDZTDZTD on Chapter 2 Wed 27 Aug 2025 11:44PM UTC
Comment Actions
ZTDZTDZTD on Chapter 2 Wed 27 Aug 2025 11:46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4:59PM UTC
Comment Actions
ZTDZTDZTD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5: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5:00PM UTC
Comment Actions
ZL_amancer on Chapter 2 Thu 28 Aug 2025 01:41A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5:00PM UTC
Comment Actions
SnowyDog on Chapter 2 Thu 28 Aug 2025 01:48A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5:10PM UTC
Comment Actions
SnowyDog on Chapter 2 Sat 30 Aug 2025 08:15AM UTC
Comment Actions
xieying0204 on Chapter 2 Thu 28 Aug 2025 11:39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2 Fri 29 Aug 2025 05:07PM UTC
Comment Actions
Nnan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5:14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5:23PM UTC
Comment Actions
ZTDZTDZTD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5:18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5:25PM UTC
Comment Actions
bibe7230sa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6:03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01:03PM UTC
Comment Actions
ZL_amancer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6:04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01:19PM UTC
Comment Actions
okitasakuraUSSS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6:26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01:07PM UTC
Comment Actions
xieying0204 on Chapter 3 Fri 29 Aug 2025 09:43P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01:12PM UTC
Comment Actions
yan_0826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12:06AM UTC
Comment Actions
Catkinrising on Chapter 3 Sat 30 Aug 2025 01:04PM UTC
Last Edited Sat 30 Aug 2025 01:21PM UTC
Comment Actions
Pages Navig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