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01
Chapter Text
01.
沈文琅早就过了适婚年龄,心理性厌恶omega这类令医学界无能为力的疾病从年少伴随他至今。沈钰曾安排过几个omega在沈文琅身边试图让他对omega的信息素脱敏,但效果背道而驰,沈文琅不仅没有适应omega的气味,甚至一度产生了严重的躯体反应。
这让本就糟糕的父子关系变得岌岌可危。
沈钰暴力狂躁又控制欲强,沈文琅曾在他的拳脚之下妥协过很多事情,唯独这件,他唾着血沫子也没服一声软。
“beta呢,也誓死不从吗?”
随着话音落地的还有一张明码标价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温润如玉,脸颊有肉像是婴儿肥没有褪尽的模样,戴了一副银边眼睛,嘴巴厚润,但很是苍白。
沈文琅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胸口莫名的抽痛完全覆盖了身体伤口的剧痛,他嘴唇微张,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早在年少得知父母往事的那一刻就做了孤独终老的决定,但这个决定被打破,也只用了一瞬间。
Beta吗?如果他的出现能让沈钰从此对他的人生大事消停,也不是不可。
沈文琅嘴角渗血,咽下的铁锈腥味让他作呕,他痛苦,却不再倔强。
他说:“好。”
就这样,高途被高明用一千万的价格卖给了沈钰,而后又像是父亲对儿子表达慈爱的礼物送给了沈文琅。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神圣的教堂里。
高途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西服,比沈文琅矮半个头,好在身材可以,肩宽腰窄,生得一双秋水眼,在那套不合身的西装下,并未显得多么狼狈。
在看到沈文琅时,那挺直的身影略显局促,双手交缠在腹前,唯唯诺诺地喊了声:“沈总。”
沈文琅懒得给他这个莫名巧妙的称呼眼色,不耐烦地点点头便开始催促神父快点,他要忙着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神圣的教堂下,西装革履的两个男人站并肩而立,高壮点的男人双手插兜,背脊挺直,脸色淡漠,仿佛这场婚姻就是他人生路上一场突发的交通事故,他不得不站在那里等待神父交警的判决。
稍矮的男人微微弓着背,不合身的西装让他的姿势受限,但这场宣言下他在意的并不是这场宣誓,而是站在他身边的alpha,他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小心翼翼落在alpha身上。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脸颊一侧异样的灼热,微微侧头垂下眼眸和这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
“我脸上有你需要的东西吗?”
冷淡的声音传出,高途猛然回过神,仓促挪开视线,“抱歉。”
沈文琅嗤笑了声,“抱歉什么,这张脸现在看着新鲜,以后有的是你不想看又必须得看的日子。”
新鲜这个词传进高途耳朵里异样刺耳,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去也没吭声,将头低下去。 在沈文琅眼里,如此唯唯诺诺得模样令他心生厌烦。
他忽然气不打一处出,挥手打断了教堂里该执行的最后一项进程:亲吻彼此。
沈文琅一个人去了公司,留下的助理带着高途离开。高途并不适应别人对他卑躬屈膝,颇是仓皇局促地接受着助理的打理。
他回了趟自己的小出租屋,家当少得两个行李箱都还有空余,连素有职业素养的助理都失态多问了句:“高先生,只有这些吗?”
高途尴尬的弯起嘴角,笑容有些苦涩:“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不用带过去占地方。”
沈宅豪盛,高途年少时来过一次。
沈文琅并没有提前安排高途住进来的事宜,所以高途只能在沈宅里闲逛等沈文琅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夜。
到家的沈文琅比白天见时少了些棱角,满眼疲惫,在高途拘谨接下他脱掉的西装外套后朝他点点头,便不再理会独自上了楼。
高途从脱掉的西装外套上闻到了一丝酒气,但看沈文琅步伐稳健,应该是没有喝多少。
他松了口气,还是熬了点解酒汤给沈文琅送上去,在楼梯口看见了打开的书房,他猜测沈文琅在里面,便缓缓走了过去。
不成想,灰暗的房间里那人背对站着,听到动静转过身,眼神如要吃人般凛冽,高途吓了一跳,差点抱不稳手中的托盘,醒酒汤在盘子上晃荡溢出了些水。 沈文琅语气极为不耐烦:“干什么。”
高途解释:“我熬了点醒酒汤….”
沈文琅看了他一眼,眉眼松和了一瞬,向他侧过身。高途这才发现他袖口挽在小臂,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只抑制剂。
高途连忙上前放下手中的托盘,“我,我帮你吧。”
沈文琅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高途伸过来的手,“不用。”
“要先消毒。”高途手伸在空中。
沈文琅虽是心里抵触,但看着高途固执悬在空中的手,还是不耐烦得将抑制剂递给了他。
消毒注射按压止血,熟练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需要抑制剂的beta。
高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磕磕绊绊解释:“我妹妹也是个alpha,但她身体不好,所以我从小照顾她打针吃药,比较熟练。”
沈文琅对他的家世并没有多大兴趣,将手臂抽了出来:“不用告诉我这些,我不会可怜你。”
高途说:“我不是要你可怜。”
他难得说了句重话,却惹来沈文琅的嗤笑:“你当然不可怜,你可是一个价值一千万的beta,放眼全世界,哪个beta靠卖能卖一千万?你也创了先例,比omega还值钱。”
沈文琅认为,唯唯诺诺的beta会选择咽下这口明摆着的羞辱,但对方猛地抬起头和他对视。 镜片下的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有着白日里没有的不卑不亢。
高途一字一句道:“沈总,请你不要再说一些充满侮辱的话。”
沈文琅冷呵了一声,他放下袖口,一步一步靠近高途,身高体型的差距让高途反射性的心生恐惧,但他还是固执站在原地,昂着头看着alpha离他咫尺距离停下。
“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是值一千万吗?”
沈文琅说:“你可得好好感谢沈钰,毕竟除了他可没有谁会豪掷一千万给自己儿子买一个beta结婚。”
他额头青筋暴起,吐出来的话也如同刀子。
“滚出去。”
因为愤怒不断散发的alpha信息素攻击让高途有些呼吸困难,想要呕吐的欲望强烈,他捂着胸口退了出去。
沈文琅冷呵一声,扭头却发现狼狈逃跑的高途还站在门口,他一愣,对方伸出手指了指书桌上的醒酒汤。
“你记得喝。”
沈文琅没好气道:“拿走。”
高途不然:“酒后一小时后喝对身体最好。”
他揪着手指,“还有,我睡哪里,管家说听你安排。”
沈文琅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本发着火,又不知怎么,心中的这股气压不下去也冲不起来,干脆扭头不再看他。
“除了这一层,你爱睡哪睡哪。”
高途几乎是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差点在楼梯上摔倒,他急喘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喷雾吸了几口,大脑空白的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几乎是在和沈文琅玩命。
如果不是沈文琅方才注射了抑制剂,凭借S级alpha的攻击力,他omega的身份在新婚当夜就会被拆穿。
他捏紧手中的抑制喷雾,心有余悸望向三楼。
高途本来有机会带着存款和妹妹逃跑,但在得知买家是沈钰之后,他做了人生中最为自私的一个决定。
和沈文琅结婚,用一辈子承受抑制剂副作用的代价换取留在沈文琅身边的机会。
tbc.
Chapter 2: 02
Notes:
半架空是因为本文琅途会糅合一些奖励的特征,请自行避雷。
(写完即发,错别字有空会进行更正)
Chapter Text
02.
沈文琅讨厌做梦。
长身体时梦里的高空遨游往往伴随着针扎般的腿部抽痛。
而成年后,他的梦不再多元多彩,只是重复出现一个看不清摸不着的男人,男人喊他的名字,轻缓的声线透着不可忽视的小心翼翼,却是格外温柔坚定。
他试图在这虚无缥缈的梦里抓住那个男人,却总是在成功的边沿,猛然清醒。
沈文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距离太阳穴一厘米眼角上沿,有一块小小的凹痕。
那是他毕业时出车祸留下的伤。
除了清醒后沈钰在他额头还挂着纱布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的记忆之外,沈文琅什么也记不得。
他的生活一如往常,他想,失去的记忆,大概就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人和事。
沈文琅洗漱完下楼,厨师和高途围绕在餐桌边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沈文琅放慢了脚步,听到了厨师长和高途的对话。
“高先生,这样真的可以吗?”
高途手上动作不停:“放心,他会喜欢的。”
厨师一脸为难还想说什么,发现了在楼梯上停下的沈文琅,便轻轻拍了拍高途的手臂。
“沈总。”
高途闻言转过身,手上拿了瓶花生酱,看到沈文琅后略有些尴尬的藏在了身后:“你醒啦。”
他笑得讨好拘谨,却莫名让沈文琅觉得刺眼:“你做什么都喜欢偷偷的是吗?”
像是延迟抱怨昨夜里高途贸然出现在三楼。 高途捏紧了手中的罐子,头快要低到胸口:“我不是。”
唯唯诺诺的连反驳都有气无力,沈文琅没理会,绕过他停在了餐桌的另一边。
厨师倒了杯水,沈文琅的视线却停留在被高途用花生酱涂抹地乱七八糟的面包片上,他眉头一皱,偏过脸去:“恶心死了。”
高途没说话,轻轻放下了手里的花生酱。
早餐对于沈文琅来说可有可无,或者说食物这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对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沈文琅来说,不值一提。
餐食被遗忘在餐桌,高途自己的那份早在沈文琅不知在忙什么的过程中进了肚子里,眼看着沈文琅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他才仓促将涂满花生酱的三明治打包好追了出去。
沈文琅丝毫不掩盖自己的嫌弃,怒斥高途多管闲事。
高途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不是闲事。”
固执的让人无奈,换做旁人沈文琅早就摆摆手打发了,偏偏这人是沈钰花了钱给他明媒正娶回来的,他揪了揪眉心,长舒一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再一次拒绝:“我不吃全是添加剂的东西。”
闻言的高途却是双眼发亮:“这是我自己做的!”
说完他便看见沈文琅满脸无语,意识到对方只是在找借口拒绝他,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下去,他将三明治递给一旁的司机,声音不可忽视地掺杂着一点失落。
“我只是不想浪费,你要实在不喜欢,我明天不做了。”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做好中午给你送到公司。”
沈文琅说:“你很闲吗?你没有工作吗?”
他双手插兜,昂头睥睨高途,语气鄙夷:“不要以为沈钰花一千万买了你我沈文琅就会养你一辈子,是个omega也就算了,天性如此,你一个beta,怎么,也离不开alpha?”
高途双手握在腹前,刺耳的话让他不自觉绞紧了手,他早在上个月就被高明到公司大闹一场丢掉了工作,如果不是意外得知买家是沈钰,他现在应该在没人能够找到他的城市安顿好高晴,在一家新的公司办理新员工入职,而不是站在沈家大门前,接受沈文琅不堪入耳的羞辱。
“这两天有事耽误了,我会尽快去找工作的。”
什么事情耽误的不言而喻,他没了勇气再和沈文琅对视,微微欠身说道:“您慢走。”
离开的背影不堪破碎,沈文琅道不清胸口那如同被石头压着的闷痛从何而来,他重重叹了口气,在司机局促问他三明治如何处理时,伸手接了过来。
高途自己做的花生酱口感说不上极好,但不至于难以下咽,沈文琅只觉得味道熟悉,好像在哪吃过。
临近中午,高途还是亲自做了午餐装好去了沈文琅公司。
婚姻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所以前台的工作人员并不认识高途,机械式询问他是否有预约。 贸然前来本就打扰,高途将保温餐盒放到前台:“没有,方便的话可以放在这里吗?我会联系他的。”
工作人员略有些为难,但还是公事公办应下来:“请问您贵姓。”
高途说:“高,高兴的高。”
工作人员一愣:“您稍等。”
她接通了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高途先生。”
男人姓秦,是沈文琅的助理,他解释着沈文琅正在忙,由自己带高途上去。
高途觉得奇怪奇怪,但也没多想,跟着秦秘书上了楼,却在看到沈文琅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时打了退堂鼓。 他尴尬停下脚步:“我就先不进去了,麻烦秦秘书代劳交给沈总。”
秦秘书诧异,但还是应下。
临走前高途没忍住问了他:“秦秘书,认识我吗?”
秦秘书笑了笑:“是沈总的吩咐,刚才有点忙,所以嘱咐了前台的工作人员,还请高先生见谅。”
高途眨了眨眼:“沈总吩咐的?”
秦秘书说:“是的。”
高途有些惊讶,明明早上说了那番话.....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微笑道:“那麻烦了。”
高途其实很迷恋认真处理事情的沈文琅。
像高悬在上光芒闪耀的太阳,他贪恋那份温暖,所以拼了命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只为了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被高明卖掉是他生来的不幸,可放弃逃跑和沈文琅结婚,则是高途自己的选择。 不去纠结过程的坎坷,至少,他年少时的私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结果。
回程的路上高途去药店买了些抑制剂喷雾,算了算自己的发热期,家里备用的抑制剂也还够。付款时又想到此后的日子要长期和一个S级的alpha共处一室,便还是登记购买了几盒。
正是晌午酷热,高途顶着头晕打了车,等红绿灯时从车窗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包玫瑰花,拉着路过的情侣吆喝。
高途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被迫在烈日下售卖一些小摊小货补贴家用。
绿灯亮起,本来消失在路口的出租车转了回来。
高途买下了小姑娘的所有花,摸了摸小姑娘满是汗水的额头:“快回家吧,这个天气很容易中暑的。”
高途以为卖完了花的小姑娘可以好好休息,但晚上沈文琅回到家,他看到对方手里有着几乎一模一样包装的玫瑰花。
小姑娘有永远卖不完的花,就像他有永远摆脱不了的高明。
沈文琅看到高途边上插满的花瓶时也愣了愣,明明是做了一件大发善心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总是变了味道。
“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扒着车门非要让买束花才松手。”他清了清嗓子,“我看你也闲,把这些一块处理了。”
高途连忙起身将花接过来。
沈文琅问:“做饭了吗?”
高途诧异:“你还没吃饭?”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九点,“你等一下,我现在去给你做,很快的。”
沈文琅摆摆手,“算了。你在忙什么。”
高途眼睛盯着茶几上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在...找工作。”
沈文琅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上楼,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了楼梯转角。
“你睡的哪?”
高途指了指楼梯后角落的房间,是一间保姆房。
沈文琅眉头一皱,勒令道:“搬到三楼书房旁边。”
高途应声答应,却没立马去做。他满脑子都是沈文琅问他有没有做饭,便让佣人先把他的东西搬上去,叮嘱道:“那个保险箱先别动,等会儿我自己拿上去就行。”
他钻进厨房给沈文琅做了顿简餐,上楼的时候沈文琅在书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张脸冷得渗人,高途心提到嗓子眼,毕竟生气时候的沈文琅,他还是不太能招架得住。
他蹑手蹑脚进屋将晚餐放到一旁,憋着一口气想安静退出去,没成想沈文琅先开了口。
“搬上来了。”
“差不多了。”高途如实说。
“嗯。”沈文琅拿过一份文件,交给高途,“上面有人事总监的联系方式和一些面试问题,你好好看看。”
他说:“我和你之前所在公司的部门主管通过电话了,你能力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只是公事公办。”
高途呼吸一紧,做过背调的话,那高明在公司大闹一场的事......
沈文琅见他不动,眉毛一挑:“不想要?”
或许是难堪,神游在外的高途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没拿稳掉落在地,他连忙去捡,随身携带的抑制剂喷雾又滚落下来。
新的喷雾还没有撕下包装,高途吓得直冒冷汗,慌慌张张捡起来藏在身后。
好在沈文琅瞟了一眼并未看清:“慌里慌张的,是什么东西。”
高途咽着口水,哽噎道:“就...治疗哮喘的喷雾。”
“你也有哮喘?”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沈文琅的身边,并没有谁有哮喘病史,可多想一下,太阳穴就炸裂般地痛起来。 沈文琅干脆不再看高途,自言自语似的:“你家找不出一个健全的人。”
高途沉下声:“沈总。”
沈文琅瘪瘪嘴:“知道了,没有侮辱的意思。”
高途这才装好抑制喷雾准备退出去:“您记得吃饭。”
走到门口,沈文琅又叫住了他。
“高途。”
“您说。”
沈文琅说:“你不是沈钰买回来监视我的吧。”
他的眼睛淡漠无常,像是一潭死水,望着高途。
高途怔怔看着,好一会儿才开口,格外坚定:“不是。”
沈文琅难得笑了,但笑容在他脸上转瞬即逝,“那就好。”
他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高途并不是第一次听沈文琅说这句话,上一次,是在毕业时他和沈文琅见得最后一面。
tbc.
Chapter 3: 03
Chapter Text
03.
高途入职了沈文琅的秘书办,尽管他一开始的简历意向是自己更为熟悉的行政采购。
他摸不透沈文琅的心思,在那晚得到他不是沈钰花钱买来监视他的答案之后,沈文琅对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他的职位兼并生活助理,薪资超出预期三倍,高途喜出望外之余还有些后怕。
但沈文琅羞于表达,倒是和上学时如出一辙。
在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作为高秘书的另一个身份,连先前见过一面的秦明都只以为高途沈文琅比较亲切的朋友,还曾在闲暇之余和高途调侃,以为沈总这辈子只会和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工作亲近。
高途温柔笑笑,“他只是脾气不好。”
秦秘书讪讪耸肩:“你说得也对,要真是没有人情味,也不会特招一个貌美如花的omega来秘书部了。”
高途愣住:“什么?”
秦明说:“我也是听人事说的,好像叫什么花咏。”
高途没再继续问。 午休时的休息室和茶水间人满为患,高途拒绝了秦明的邀请,单手撑腮望着桌面发呆,计划晚上下班去医院看一下高晴。
医院发了欠费通知,可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积蓄早在被卖掉的那几天里被高明洗劫一空......
想到这儿,高途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再一次动了去找份兼职的心思,这决心还没来得及定下,就被忽然出现在他办公桌前的沈文琅吓得支零破碎。
“我花大价钱招你进来是为了让你在这发呆的吗?!”
高途猛地站起来,办公椅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划鸣,他显然吓得不轻,声线都发着抖:“沈总。”
沈文琅扫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进来。”
高途理了理衣装跟上,以为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没成想进了办公室,沈文琅直奔休息区。
茶几上放了几份甜点,高途想可能是自己去财务部时送进来的,沈文琅依旧面无表情,让他坐。
“以后午休你就在这呆着,甜点和茶你随意。”
高途大惊失色:“这不好吧,公司人多眼杂......” 被发现难免遭人口舌...
高途没敢说出来,沈文琅的态度却是漫不经心,“担心这件事情的前提下,你先想想这里谁说了算。”
他说:“这不是给你的优待,我只是不想刚才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你在我身边随时待命,拿比别人高的工资,就要做比别人多的事情。”
高途堂皇坐下,饭后的甜点适宜从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能够增加人们的幸福感。高途喜欢甜食,他自认为是因为童年的不幸导致他格外偏爱,但今天的甜品,甜得发腻。
他佯装无意将视线落在工作区域忙碌的沈文琅身上,好像从学生时代就是这副个性,张扬充满攻击性,他的好意都藏在恶言之下。高途庆幸自己足够敏感,他总能从沈文琅尖锐的,不堪入耳的话语里找到属于他的慰藉,尽管大多数时候那份慰藉如同扇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但在爱里,谁能不栽跟头呢?
高途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安静地将视线落在沈文琅身上,但他不知道的是,沈文琅从来都知道。
不过从未被爱过的沈文琅看不懂他眼底的缱绻,更不懂得回应,他只知道在自己身边的各个角落总能看到那具佝偻着背的身影,像是一道影子,他回头,高途就在那。
现在的沈文琅依旧读不懂那双眼睛,他难得跑神,抬起眼皮望向休息区角落里的身影,那人像受伤的小兔子蜷缩在沙发一角,双手环胸浅眠,银边眼睛折叠放在茶几上……
蠢货。沈文琅暗骂,明明躺下更舒服。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形状姣好厚润的嘴唇上。许是因为主人情绪紧绷,紧紧抿着,那张唇不再是教堂里的苍白憔悴,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血色。
沈文琅看得越久,他的胸口就越是空洞,初见照片时那莫名其妙又实在尖锐的剧痛再一次侵袭了他的身体,他被迫移开视线,脑海又被那抹蜷缩在沙发一角的身影缠绕……
最终,作为工作狂的沈文浪第一次主动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高途为了去医院补缴费用请了半天假,拿出了手上现有的全部资金,勉强能够撑到下个月。 他只在病床前呆了半个小时,便马不停蹄赶往公司。
回来时正好撞见沈文琅送客,高途认得其中一个,和沈文琅一样的天之骄子盛少游。 沈文琅身旁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高途瞥了一眼,顿时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熟悉,而是沈文琅的手,正放在那白衬衫男人的腰间。
高途想,那可能就是秦明口中的omega秘书。
沈文琅率先发现了他,也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戏谑的表情,松开了花咏双手插兜,吩咐秦秘书好好送贵客,眼睛却是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盛少游。
高途再傻也知道这番面谈的合作十有八九歇了黄花菜,不过沈文琅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倒是少见。
他默默回到工位,等妥善处理好工作,已经接近十点,他看了眼沈文琅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几番纠结,还是敲了门。
沈文琅站在窗前,听到他进来的动静转过身,手指夹了根烟,看向他的眼睛波澜不惊,却一如既往地透着疲倦气。
“忙完了。”
高途嗯了一声,踱步上前,这才发现身旁的台桌上放着空了半瓶的红酒,沈文浪吸了口烟,嘱咐他道:“花咏在公司的事情由你全权操办,别人,我不放心。”
高途不可置信地抬了眼,察觉到冒犯又很快瞥开视线,他的声音很轻:“是,沈总。”
他问:“花先生,是omega吗?”
沈文琅斜眼看他:“怎么?”
突然凌厉的眼神让高途惶恐,连忙解释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喜欢……”
“这不是你该管的。”沈文琅打断他,“不要一副沈家人的身份插手我的事,别忘了你只是明码标价的礼物。”
高途僵硬扯了扯嘴角,“是,是我越界了。”
牵动颤抖的嘴唇明明下午还泛着血色,此刻却又是一片苍白。 他不喜欢那张脸上出现的苍白无力,他猛吸了口烟,掐着高途的下颌吻了上去,将口中的烟渡进对方嘴里。
高途猝不及防被带着浓烈烟酒气味的吻呛出泪花,本能地伸手想推开沈文琅,却不料对方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加深了这个吻。
等好不容易被放开,高途剧烈咳嗽起来,呛出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本来苍白的嘴唇因为接吻的缘故已然变得红润泛着水光。
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捉弄,可当他抬头看见眉头紧锁没有一丝戏弄表情的沈文琅时,又恍然发现此刻站在面前的沈文琅和记忆里那个只会别扭表达自己在意的少年完全重合。
沈文琅从未改变。
他在高途愈发迷离的注视下走近对方,用指背接下高途下颌快要掉落的泪珠,像是好奇,又像是质问。
“你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
tbc.
Chapter 4: 04
Chapter Text
04.
高途和沈文琅都对那个充满试探性的吻绝口不提。
高途认为那个混杂着浓厚酒精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吻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退而求其次的侮辱,他下意识将自己和花咏做比较的举动,更是如同将他的不堪血淋淋地铺现在眼前让自己认清现实。
沈文琅则对自己出格的举动抓狂,他告诉自己是因为喝醉了,可事实是,他无形中被那双蕴含着他根本看不懂情绪的眼睛吸引,明明望着他却飘渺的视线,让他厌烦。
全权接管花咏相关事宜的高途秉持着老好人的一贯作风,在得知同事正忙于搬家时,自告奋勇可以帮忙。
只是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挤出午休时间,赶到所谓花咏的新住处,会碰到沈文琅。
沈文琅这几日早出晚归,高途很少在家里见到他,外出时一般都有秦明陪同。但今天周末,秦秘书休息,沈文琅内衫休闲,看起来是专门为了花咏过来一趟。
高途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门之隔的距离,他这个明媒正娶的法定伴侣在此刻让两人映照地如同露水夫妻,他看着屋内景象僵硬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花秘书。”高途透过花咏看了眼身后眉头紧蹙的沈文琅:“沈总。”
沈文琅并未回应他,直接绕过花咏向他走了过来,高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很快想起来自己只是来帮忙,没有必要担惊受怕。
沈文琅的气势整个压着他:“你来干什么?”
高途不自然扯了扯西装衣角,正色道:“我想花秘书一个人搬家不方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文琅扭头看向花咏,对方一副事外之人模样,在他俩对峙时悠然举着手机,高途一眼就认出那是沈文琅的手机。
花咏淡淡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多谢高秘书关心。”
他瞥了一眼身后堆满箱子的杂乱小房,“大件基本上都搬完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收拾,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
高途松了口气,也礼貌笑笑,“没事,搬完了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午的阳光热烈,高途被刺眼光照而拧紧眉头的脸看起来充满疲倦,让沈文琅看在眼里又是无端升起一阵烦躁。
他转身回屋内拿了自己外套,站在花咏身边伸出手:“手机还我。”
花咏倒是习以为常沈文琅时好时坏的脾气,将手机还回去,高途眼睁睁看着,一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拿回手机的沈文琅直接离开,走了几步发现高途并没有跟上,又扭过头气汹汹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高途被他的嗓门吓得一抖,和花咏尴尬道别,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特意和沈文琅保持了一段距离,沈文琅却以为他是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干脆站在了原地等他。高途见他停下了,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沈文琅远远看着那本来肩宽腰窄的好身材在烈日下被拂过的微风吹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堪承受身体的重量栽到地上。
高途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期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极为不规律地产生不同程度的波动,偶尔头晕,严重时还会全身发软,导致近期他使用抑制喷雾的频率大大升高。
此时更是胸闷气短,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沈文琅,强撑起意志小跑了上去。
“你没吃饭吗?那么慢。”
高途的意识已经跟不上嘴,他喃喃道:“中午赶过来的时候比较急......”
沈文琅愣了一下,“你真没吃饭?”
他深吸了一口气,欲要出口的责怪在看到愈发灰白的面容时咽回了肚子里,淡淡吐出两个字:“跟上。”
沈文琅明显放慢了脚步,高途跟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在看到停在路边的轿跑后才反应过来沈文琅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连司机都没有。
沈文琅临近车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高途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看起来只是在回应他的目光。
沈文琅忽然没了气性,他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什么也没说,从车前绕过,上了主驾驶。
平常夫妻关系里丈夫为伴侣拉开车门可以是绅士所为,但在外面,作为董事长的沈文琅给秘书高途开车门,怎么都有点倒反天罡。
高途显然被他这番举动吓到,又有点受宠若惊,小跑过去上了车。上车后才发现额头已经冒了薄汗,他下意识摸了摸颈后的腺体,指腹传来的微热触感让他一愣,也顾不得沈文琅在旁边坐着,拿出抑制喷雾吸了两口。
沈文琅一动不动盯着他,高途便握紧了喷雾剂讪讪解释:“刚才吸了点灰尘,以防万一。”
沈文琅像是松了口气,别过脸发动了车,他的话语随着燃油机的轰鸣传出:“谁问你了。”
高途以为沈文琅会带着他直接回公司,但行走的方向却和公司的地址完全相反,他没忍住开口问:“这是去哪儿?”
沈文琅说:“吃饭。”
他单手扶着转向盘,面色阴冷:“别饿死在工位上坏我名声。”
说话一如既往得难听,高途瘪瘪嘴,望向窗外发现在自己之前经常光顾的小巷附近,小巷环境不怎么样,但美食色香味俱全,而且便宜。
可能是饿狠了,他格外想念巷子里一家面馆的味道。
高途指着窗外,请求沈文琅:“能在前面停吗?我想去吃面。”
沈文琅瞥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嫌弃道:“什么破地方。”
他说:“巷子里能吃到什么健康的东西,全是垃圾添加剂。”
高途小声抗议:“我吃这些长大的。”
甚至小时候能有一碗这样的面都已经算是他贫瘠的生活里最奢侈的选择。
沈文琅没再说什么,只是快要驶过那个小巷时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下车。”
高途在座位上被急刹车晃懵,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难掩惊喜,无精打采的脸因为那个笑容多了些血色。他迅速解了安全带下车,关车门时不忘扒着车门叮嘱沈文琅。
“沈总,你注意安全,我会在上班前赶回公司的。”
沈文琅没说话,任由他轻轻关上了门,隔着车窗看那人小跑的背影失了神。
等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巷,沈文琅开了车窗,熄火,从操控台抽了根烟点上,动作一气呵成。
他在路边等着高途吃完,无视对方震惊询问他为什么没走的问题发动了车,因为他也给不出答案。
tbc.
Chapter Text
05.
高途用午休时间尝试在网上寻找兼职信息,一番搜索下来,竟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和他的工作时间能够完美错开。到处碰壁难免心累,坐在工位上连着叹了好几口气。
一旁的花咏难得主动对周围环境生起一点反应,漂亮却冷漠的眼睛淡淡地瞥了高途一眼,高途见状以为自己惊扰到了对方,忙点头示意:“抱歉,花秘书,打扰到你了。”
花咏眨眨眼,勾起嘴角,“没有,高秘书。”
他话锋一转:“冒昧问一下高秘书用得什么香水?很好闻。”
高途顿时僵了脸色,他没有使用香水的习惯,更何况他在对味道及其敏感的沈文琅手下工作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谨慎到连沐浴露都不敢多涂一点的地步。
“说笑了花秘书,我没有用香水。”
高途抬起手在自己鼻尖嗅了嗅,淡淡的并不易察觉的鼠尾草信息素钻入鼻腔,他浑身一怔,但又有些困惑,倒不是别的,而是这股味道很淡,将自己手腕放在面前都才嗅到一点泄露的气息,花咏离他少说一米之隔……
高途讪讪笑笑,也不再多想:“可能洗衣店遗留的气味,花秘书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店家推送给花秘书。”
花咏礼貌回绝:“不麻烦了。”
高途便抽了凳子起身:“我出去一趟。”
高途前脚刚走,后脚沈文琅就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高途空着的工位黑了脸:“高途呢?”
花咏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沈文琅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出来没见到高途身影,莫名觉得烦。他吩咐秦明:“等会高途回来让他进来一趟。”
说完他看了花咏一眼,对方接收到示意,同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高途是你的伴侣。”
进了办公室,花咏直截了当说道。
沈文琅瞪了他一眼:“你调查我?”
花咏笑了:“都不需要花费力气的事情算什么调查?”
沈文琅懒散坐下,身体后仰,嘴角虽是带着笑意,眼里却透着一股寒气:“有那个闲心不如多投点资金给我,正好我的生产线最近遇到了一点问题。”
花咏说:“那要看你的生日宴办得如何了。”
沈文琅说:“桥搭了,戏也演了,盛少游赏不赏脸就看你了。”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高途正坐在马桶盖上,狼狈地将手机举过头顶,对着自己的腺体拍照确认。确定腺体无恙后松了口气。
他整理好仪容回到工位,屁股还没落座,就被秦明告知刚才沈文琅找他的事情。高途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文件,才去端着煮好的白茶敲了门。
进门便看见花咏撑着办公桌,整个人身体前倾,一张脸和沈文琅离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高途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剑拔弩张。
高途被眼前场景震惊瞪大了双眼,端着白茶愣在了原地。
“愣在那干什么!过来!”
花咏在他说话时站起身整理衣襟,和颤颤巍巍往这边走的高途擦肩而过,高途礼貌朝花咏笑笑,那放松又温柔的模样尽收沈文琅眼底,顿时脸色铁青。
高途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事情,看沈文琅绿到发黑的脸,吵架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想起花咏刚才平静的模样,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敢问,便给沈文琅斟茶,沈文琅端起来抿了一口,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越加难看,高途察觉不对,轻轻吸了口气,果不其然沈文琅‘哐当’一声将白茶杯摔放在了桌子上。
“我看你是一点心思没放在工作上。”
“抱歉,是我没调好火候。”高途一头雾水,又不想火上浇油,只能咬牙道歉,他将茶杯收整好,试探道:“我重新煮。”
沈文琅捏了捏眉心,“算了,去给我拿瓶酒。”
沈文琅从不在工作时间饮酒,此刻看高途没动,挑起眉毛:“怎么,使唤不动你了?”
“您从来不在工作时间喝酒的。”高途的语气透着不容拒绝,“如果是工作上的问题,请您直接告诉我。”
生分的用词传进沈文琅耳朵里格外刺耳,他没好气道:“工作上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别拿着别人几倍工资却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最热产品的生产线的一个批次货物出了点问题,但那批货物早在前两天就得到了妥善解决,沈文琅此言一出,高途更是摸不着头脑。说起薪资,高途无法反驳,便低下头。
“抱歉。”
张口闭口的道歉让沈文琅心里那团火越发烧得旺盛。花咏用自己生日的噱头勾搭盛少游和高途无关,高途对花咏礼貌温柔示好只是他对同事之间的礼貌。沈文琅心知肚明,可他就是压不下胸腔里那口气,话到嘴边更是控制不住句句带刺。 混沌地如同一团浆糊的脑袋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沈文琅闭上眼睛扶住了额头,一脸痛苦。
高途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在他身旁蹲下。
“沈文琅!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他焦急拿出手机,颤颤巍巍按错几次号码后被沈文琅抓住了手腕。
“不用打。”沈文琅说,“我没事。”
他后仰躺回座椅上,依旧死死抓着高途的手腕,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眼前的天花板脆弱地像是一片纸,仿佛下一秒就会和他的脑袋一起裂开。
“一周后的生宴。”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文琅开了口,“你拟一份邀请函拿给花咏,剩下的交由他处理。”
高途应了声,问道:“被邀请方……”
沈文琅说:“盛少游。”
高途一阵惊愕。
沈文琅又继续道:“他现在住在盛少游家里,联系他的时候尽量避开晚上时段。”
高途愣了愣,沈文琅为何生气此刻在他心里迎刃而解:沈文琅是因为花咏和盛少游之间的关系才如此难受。 高途自嘲笑笑,眸中的光黯淡下去,扯了扯有些发酸的嘴角,轻声道:“好。”
沈文琅或许是听出了他语气的低落,俯视高途,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那人手腕,力度大到腕臂那一块皮肤已经泛白。 他连忙松开手。
“你是疼都不会喊的傻子吗?!”
高途僵硬拉着西装袖口遮盖住了发红发烫的手腕,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疼。”
唯唯诺诺无底线地将就纵容,他早已习惯,高高在上的S级alpha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就是俯瞰,可此刻高途的将就,却让他十分难受。
沈文琅摆摆手,“你出去吧。”
高途也不再多说,将凉透的茶一并拿起,走到门口,沈文琅又突然叫住他。
“高途。”
“嗯?”
沈文琅听他下意识疑惑的声音愣了两秒,不知为何惹起一股笑意:“让管家给你安排一身着装,如果生日宴会沈钰出席,别给我丢人。”
他说:“你是他花大价钱买来送给我的,不要让他觉得我糟蹋了他的心意。”
他将心意二字说得格外重。 高途恍惚,他不知道沈文琅突然大办生日宴席是为何意,毕竟同伴那几年,沈文琅最讨厌的日子,就是生辰。 那个对每个人都有着独一无二象征意义的日子,沈文琅曾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tbc.
Notes:
有点啰嗦了/花咏只是让高途隐藏败露的加速剂私密马赛~
Chapter 6: 06
Chapter Text
06.
生日宴的流程确认忙得高途脚不沾地,夜里辗转难眠以他目前的资金情况,送不出什么能够入眼的东西。
沈文琅虽然出资给他置办生日宴会的出席着装,但日期将近,量身定制根本来不及,所以只仓促选了套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价的成衣,量了自己的尺寸改制。
沈文琅在家里问他一嘴,高途也只说安排妥当了。沈文琅便不再说什么,眼睛盯着面前的平板界面,思绪却早已不知所踪。
高途在一边煮茶,悄无声息而惬意的空间随着一抹鸢尾的清香飘进鼻腔时碎裂,他一怔,陶瓷茶杯落在桌上时发出了清脆一声响。
“毛手毛脚的。”沈文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悠悠瞥向一旁的高途,却发现对方双手背后扶着桌沿,身体微微倾斜,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诧异还是恐惧。
沈文琅这才发觉到自己颈后腺体此刻异常灼热,他伸手一摸,来不及多想,厉声呵道:“滚上去。”
不受控制散发的信息素并不带有攻击性,但对于长期使用抑制剂压制体内信息素的高途来说,只需要一点,便足以挑起他体内信息素的极大波动。
他本能地向alpha的方向挪动脚步,好在管家及时出现唤回他的理智。管家将信息素监测手环戴在沈文琅手上,高途这才后退着从另一边跑上楼。
高途捂着腺体跌跌绊绊摔在二楼转角处,头晕和全身发软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回到卧室注射抑制剂,只能尽量将自己蜷缩在角落,拿出抑制喷雾吸食。
也好在alpha的信息素对他的渗透不高,全身一阵针扎的刺痛过后,他的信息素在抑制喷雾的作用下趋于平稳。
高途心惊胆战透过栏杆窥视底下的动静,沈文琅依旧坐在原处未动,他的视线只能看到沈文琅的后脑勺,此刻腺体的位置已经贴了一块阻隔贴。
手腕上的监测环不停震动着,在阻隔贴的作用下指示灯由红转黄,高途仿佛看见那挺直的背影松了口气,在看到赶来的医生后又一瞬间的绷紧。
医生快速对沈文琅进行一轮信息素监测,换了一块新的阻隔贴,他一边记录一边道:“老问题,信息素波动过大导致的紊乱”
沈文琅声音严肃:“给我注射抑制剂。”
医生拒绝:“不建议,距离你的易感期还有段时间,阻隔贴有效果,完全没必要注射针剂。虽然不是什么什么大问题,但是提前注射抑制剂有可能会导致你的易感期紊乱,你使用的抑制剂剂量已经不能再提高了。”
他顿了顿,“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长期伴侣,beta也可以,虽然不能标记,但适当身体释放也可以缓解你的波动幅度过大的症状。“
沈文琅横了他一眼。
医生耸耸肩,监听了沈文琅的心率,似乎有难言之隐,摇了摇头。
沈文琅说:“有屁就放。”
医生说:“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仪的omega?”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医生坦言:“我也只是合理怀疑,你毕竟是alpha,就算你讨厌omega,天性的吸引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有和你高匹配度的omega,他的信息素只需要渗透一点点在你身上,就可以扰乱你用抑制剂保持的易感期周期,这会导致你会不由自主向那个omega靠近。”
沈文琅站起来,一脚踹翻桌面上那装着玫瑰花的花瓶,“你也跟了我好多年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过多插手我的事,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玻璃倒地碎裂的声音吓得在场的人均是一抖,包括蜷缩在楼梯转角的高途。
医生似乎无可奈何,低下头去:“对不起。”
高途却无法忽视医生的揣测,他的信息素在沈文琅面前一直隐藏的很好,那高匹配度的omega,他只能想到花咏。震惊之余不自觉攥紧手中的喷雾剂。
哪怕时刻告诉自己待在沈文琅身边就好,但意识到沈文琅会不由自主对别的omega心动,高途的心脏就会碎掉一样的疼起来。
沈文琅的生日宴会在游轮上举办,高途穿着改制的成衣出现时沈文琅气得两眼翻白。
中规中矩笔挺的西装和他的秘书工作装除质感外毫无差别。
“我沈文琅是破产了吗,要你这么糊弄我?”
高途说:“宴会出席的人我多数同你一起见过,穿得过于隆重,不好。”
沈文琅被他梗得无话可说,他们的婚约未经公布,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对彼此的关系绝口不提,不过从高途嘴里听到这段婚约不适合让外人知道,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不再理会,扭头离开。
实际上沈文琅的着装也甚为低调,一身黑色西装下衬的他整个人高挺笔直,配上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可能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西装下他什么也没穿,露出的优越的脖颈线条和锻炼有度的胸膛,再配上一条细条银链,缓和了一点冷漠的气息。
高途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打得规整的领带,有点担忧如果沈钰真的来了,自己是不是真的会给沈文琅丢人。
视线落在端着高脚杯和合作商叙旧的沈文琅身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文琅嘴角上扬,摆摆手放下了酒杯,整个人松弛下来,边说边理了理自己的袖扣。
高途眨眨眼,他对那副袖口印象极深,曾在电视上看过直播拍卖,上面镶嵌的紫色钻石在灯光聚焦下美得让人瞠目结舌,这副袖扣被炒到了一个并不符合它的价格,但胜在独一无二,被一位匿名买家以两千万的成交价带走。
那是高途做梦都不敢奢想的数字,也是第一次对奢侈的装饰品产生了一瞬间的向往,他曾幻想过如此惊艳的袖扣和沈文琅很是相配,但真正看到他的幻想变成事实横在眼前时,他又感到一阵低落。
或许大概,他曾置身于幻想中,是袖扣和沈文琅之间的纽带,而现实,他是角落的旁观者,无论是袖扣还是沈文琅,都是他遥不可及的。
高途越想心中愈发苦涩,在看到心仪之人站在台上感谢各位来宾莅临发言时,他恍惚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站在学校站台上,宣读资助贫困生让他得以完成学业的alpha,一如既往地优秀。
随着致谢声音的告落,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高途看着那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在众人的注目中走下,自嘲似的笑了笑退到一边。他瞥了眼众人中心心心无旁骛站着的花咏,又环顾了四周,并未看见盛少游的身影。
眼看着沈文琅走下台直直向花咏而去,高途立马别开眼,将自己隐匿在旁边的装饰花瓶后面。
“这是你偷懒的地方吗?把这个端下去。”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高途一跳,扭头发现是一个管事经理正把一个托盘递给他,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服务生里的一员,高途错愕想要解释,但长时间辅佐沈文琅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不长眼睛的东西,老子的人也他妈的是你能使唤的吗!”
突兀的吼声吓得高途缩回手,经理显然骇得不轻,那个托盘在他手中小幅度的颤动起来,高途咽了咽口水,听沈文琅道:“叫什么名字,自己联系秦明给老子滚!”
高途扯了扯沈文琅的袖子,“误会而已。”
他看了眼管事经理:“你先忙你的,秦秘书那里我自会联系。”
管事经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得向他欠身示意,又给沈文琅鞠了一躬,这才落荒而逃得跑开。
“早跟你说过把自己整得像模像样一点,这下倒好,被不长眼的认成服务生,你存心了要丢我沈文琅的脸是吧?”沈文琅气不打一处出,高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将方才花咏没搭理他的气撒到了自己身上。
高途说:“我刚才和你解释了。”
他着装虽不显眼,但只要对西装材质有一点了解的都能一眼看出西装无论布料还是做工纹理均出手不凡,他只是提了要求和测量尺寸,余下的都由管家全权处理,况且,他很满意。
沈文琅被他淡淡一句话犹如冷水浇头灭了火,一时竟也反驳不出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摆弄自己的袖扣,“十分钟后我会离开,去见沈钰。这里你多留意,特别是盛少游。”
他将盛少游的名字提了重音,高途这才看向沈文琅,发现他竟然将左手袖扣取了下来,而且将自己的左手抬起,他的袖扣是改制成衣的配套饰品,简约也不起眼。
沈文琅将不起眼的袖扣取下,又把那枚紫色钻石镶嵌的千万袖扣别进高途袖口,他的脸上不带有一丝别的情绪,自顾自得吩咐高途:“我大概率不会再回来,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记住,要格外留意花咏和盛少游。”
他又重复叮嘱了一次,高途听到花咏的名字心中一沉,但还是笑了笑:“好的,沈总。”
沈文琅别好袖口,放下他的手,一字一句格外认真:“你即代表半个我,代表半个沈家。不要让我失望。”
tbc.
Chapter 7: 07
Notes:
爆字数的一章,有烂车
有空再捉虫
Chapter Text
07.
高途直到最后宴会散场都没能联系上沈文琅,传出去的简讯犹如石沉大海,但从始至终没敢按下手机上的语音拨通键。他眼睁睁看着盛少游搀扶着微醺的花咏离场。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不理智的事情发生,好在都是生意人,喝得再醉都会强迫自己保留一份理智,在看到高途袖口上那本属于今晚寿星的袖扣时,就会像猛地灌了醒酒汤一样停下自己蓄势的手。
沈文琅在外美曰其名是个商人,但有点背景的谁会不知道他是黑白通吃军火商沈钰膝下独子,关系再不好,他也姓沈,也要在生辰当天赶回老爷子家里。
但沈家老宅的气氛远不如游轮上惬意放松,两爷子见面没有家常可言,何况在沈文琅生辰,他们谈话之间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另一个已不在场多年的男人,那个让沈文琅患上心理性厌恶omega,走了多少年就恨了多少年的男人。
拳头来临的瞬间沈文琅第一反应不是闪躲,而是闭眼。他早已习惯沈钰用拳头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只是这次破天荒的,他们冲突的起火点并不是经久不变的应翼,而是违法购买合法成婚却缺席所谓家庭聚会的高途。
沈文琅冷笑着讥讽:“那个beta的小身板可扛不住你一拳,花一千万买回来,可别让你打跑了。”
不出意外的,沈文琅顶着一身瘀伤走出了沈家老宅的大门,却是一身神清气爽。他拒绝了司机殷勤请他上车的举动,摆摆手一脚踹翻了院前刚种下没几天的树苗,一身皱皱巴巴的西装走上宽阔大道。
没走多远,胸前的银链经受住了沈钰的拳打脚踢,却没经受住沈文琅如同醉鬼飘乱的脚步断裂开,沈文琅眼疾手快抓住,摊开手纳闷时,一粒豆大的雨滴又落在他手心。
他忽然疲惫不堪,连背都挺不直了,他扔掉项链,在一个花坛前停下了脚步,摸索着坐下,掏出临走前前从沈宅顺走的烟,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
雨落得大了,稀稀寥寥几个路人披着外套从他跟前跑过,不乏有热心人提醒他雨会越来越大,让他快走。 沈文琅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只是死死攥着那包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在他脸上的雨不再落下,沈文琅微微仰头看这场戛然而止的雨,视线范围却只见雨伞的边沿,他一愣,顺着伞的边沿看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持着伞柄瘦削的手,然后,沈文琅看见了那手腕上闪耀的袖扣。
道不清的情绪在喉咙翻涌,不似血的铁锈腥味,却有着无数倍的苦涩。
那把伞偏移在他身上,高途被沈文琅盯得浑身不自在,尴尬伸手扶了扶眼镜框。
这个小动作终于唤回沈文琅的理智,他张了张嘴,泛着疼的喉咙想要问高途为什么会在这里,吐出来的字词却反其道而行。
沈文琅说:“来看我笑话吧。”
高途没回答,他走得更近了些,在沈文琅腿边蹲了下来,他依旧高举着那把黑伞,在沈文琅不解的注视下拿出胸口的方巾,轻轻地缓慢地,为沈文琅擦去脸上的雨水。
嘴角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留下一块淤青红肿,高途抿着唇,镜框下的双眼是掩藏不住的心疼,他微微颤抖着手,将方巾包住指尖,点去伤口周边的水痕。
“吃饭了吗?”高途收好方巾,不敢直视沈文琅的眼睛。
沈文琅看出他的逃避,咧了咧嘴角,触动了伤口又疼得蹙眉,他依旧没什么好语气:“吃了也会吐。”
高途不再说什么,他蹲在地上沉默着,好许,才拿出一枚领带夹,做工肉眼可见的粗糙,一个似狼的形状,镀金了一个苍劲有力的S字母。
沈文琅几乎是下意识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高途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解释道:“抱歉没能力送你更贵重的东西,想了想你好像什么也不缺,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他甚至没有勇气将那个几乎可以用劣质来形容的领带夹举到沈文琅面前,声音也越来越小,“沈文琅,祝你快乐。”
高途没说生日,因为他知道沈文琅不喜欢。领带夹也不是他的突发奇想,至少不是现在。
学生时期最为窘迫的日子,亲手制作的领带夹是高途力所能及最为贵重的东西。不过那时的领带夹被因为他的迟到而尚存余怒的沈文琅打落在地,他说晦气。
简简单单两个字如同尖刀插入心脏,高途瞬间疼得红了眼,他颤抖着将那枚银质的领带夹捡起来,冲沈文琅弯了弯腰像是道歉,扭头要跑。
沈文琅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手腕,“我没让你走。”
高途就要落下泪来,他不想在沈文琅面前如此狼狈,埋头固执得不去看沈文琅。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过分,沈文琅朝他伸手,“给我。”
高途没动,蚊子似得声音带着颤抖:“你不喜欢。”
沈文琅说:“如果你想庆祝今天周五,就给我。如果你想庆祝我的......那这辈子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高途这才抬眼,那双已经红润的眸子满是诧异和疑惑,“今天……是周六。”
沈文琅瞪了他一眼,“我说周几就周几!”
高途忐忑将领带夹放在他手心,抿抿唇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周六快乐。”
沈文琅没理他,将那个小小的领带夹放眼前观摩,“你手挺巧啊。”
高途红了脸,慢悠悠在沈文琅旁边坐下,听沈文琅絮絮叨叨:“就是质量不太行,带校服上也挺丢人的。你有空搞这个能不能给自己配个手机?每次公共亭的电话我都打不回去,你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我听都没听清时间你哐当一下给我挂了,害我从一大早等到现在!”
高途说:“抱歉。我用不上。”
沈文琅以为他心疼钱:“我白给,行不行?”
高途摇头:“我不要。”
沈文琅叹了口气,手指转着领带夹,“那这样,你每年给我做个领带夹,作为回报,我送你个手机。”
高途依旧摇头,沈文琅见说不通就要跳脚,高途又立马安抚:“我每年都给你做,但手机,我不要。”
以物交换实际上在高途和沈文琅之间的相处中很常见,高途不接受任何人施舍,好心也好可怜也罢,他在力所能及的回报范围会尽力去让交换的差距缩到最小,但手机不一样,不单单是物换的差距,而是高明的存在。手机是可以变卖的产物,沈文琅的好意最后也只会变成高明的赌资。
沈文琅呆呆望着那个似曾相识的领带夹,润湿睫毛的雨水此刻汇聚成珠落进他的眼睛里,他有些痛苦的眨了眨眼,眼眶的酸涩让他难以忍受雨水的侵扰。
他从高途手中拿下那枚领带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雨里待得太久,喉口翻涌的苦涩他想咽回肚子里,却堵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沈文琅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起来,他猛地握紧拳头让自己平静,力气之大领带夹尖锐的边沿几乎陷进肉里。
“沈文琅……”高途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有火吗?”沈文琅打断他的话。
高途摸了摸自己胸口,拿出一款玫瑰金侧面镶钻的打火机递给沈文琅,沈文琅没接,他抽出一杆烟放进嘴里,高途意会往前倾为他点火。
这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格外的近,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乱撞起来,高途咬牙保持自己呼吸和动作平稳,那把伞也稳稳支撑在沈文琅头顶。
被雨浸润的尼古丁吸进嘴里犹如生吞烟灰,沈文琅看着高途已经被雨完全浸透淋湿的肩膀皱了眉,高途本就紧张,被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愈发不自在,开始胡言乱语宴会上的事情掩盖自己的慌乱。
“打火机是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捡到的,价格昂贵所以就先放在我这里保存,明天我会找人查清物归原主。”高途换了口气,“花秘书和盛先生晚上一起离开了,我第一时间给你发了信息,不知道你看到没有。”
“你为什么过来。”沈文琅对他报告似得叙述充耳不闻,问起高途。
高途被他问得一愣,思想敏捷擅长为他人解围的高级秘书此刻被一句简单的疑虑问得慌了神,他撇开视线,职业操守未免可笑,只论担心又实在没有身份,正当他口中无言之时,沈文琅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高途。”
高途闻声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领口就被一股怪力猛地往前一拽,他完全失去平衡,悬空的膝盖落了地,他几乎是撞上了沈文琅的嘴唇。
他小小闷哼一声,强势闯进他口腔的舌头带着一股尼古丁特有的苦涩,他再拿不住伞柄,闭上了眼睛。
回到沈家时已经是深夜,等待的管家在看到如同落汤鸡的两人吓丢了魂,两个人进门便被浴巾团团裹住。
高途还沉浸在那个绵长的深吻里回不过神,他嘴角僵硬对管家道了声谢谢,用浴巾搓起自己的头发,沈文琅看他动作,脱掉外套递给管家,也将手放在了头上,隔着浴巾慢慢揉起了脑袋。
高途回头看了他一眼,浑身猛地一怔,沈文琅上身什么也没穿,浴巾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只隐约能看见他精瘦但肌理明显的腹部。
高途脸一红,忙扭过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沈文琅板着一张脸,与在雨里和他拥吻的模样截然不同,“去楼上。”
说完也不等高途回应,直直往楼上走。 高途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尴尬对管家一笑,小跑着跟上,慢了两步在最后一层楼梯时便不见沈文琅身影,高途以为他回了自己房间,没成想刚走上最后一层阶梯,手腕就被忽地抓住,用力直接将他拉了过去。
高途的背狠狠撞上墙壁,他没来得及被这突如其来的闷痛喊出声,眼镜框就被取下,嘴唇又被堵住,他瞪圆了双眼,失去眼镜让他好许时间才看清面前乌黑一团是沈文琅湿润的发丝。
沈文琅似乎察觉到他的僵硬,缓缓抬起了眼皮和他对视上。
高途浑身一抖,闻到了来自alpha的信息素气味,鸢尾根的淡香,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压迫感却十足,他的双腿经受不住alpha信息素的侵袭,开始发软。
沈文琅暂且松开他,眼睛死死盯着已经被他咬得湿润的嘴唇,“抖什么,冷?”
高途摇头,这个举动让他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晕眩,呼吸开始不顺畅,alpha的信息素压迫让他体内信息素蠢蠢欲动,他慌乱想找借口逃离,沈文琅又咬住了他的下唇。
沈文琅的吻并没有技巧可言,只是一味吸吮,他的嘴唇被咬的发麻,牙关被撬开,湿润的舌头带着一股鸢尾淡香缓慢又强势地侵占着他。
直到那双冰冷的双手解开他的西装纽扣,高途才从这个压制性的吻里回过神。
他一张脸红得滴血,伸手撑在沈文琅光裸的胸口,刚放下时被对方滚烫的体温吓地一怔,反应过来对方什么也没穿后手足无措地将手指抬起,只留一个腕贴着沈文琅胸口。
“怎么。”沈文琅被他推开很是不满,气性上头嘴跟不上脑子,“一千万连这个也做不到?”
高途脸色一沉,随即用力推开他:“你不要说这种话。”
他扭过头躲避沈文琅过分直白的视线:“我可以做,但我想先洗澡。”
沈文琅看了他一会儿,往后退了半步给他留了一个可以从他怀里挣脱的侧身位,“给你十分钟。”
高途咬咬牙,几乎是贴着墙离开,回到房间的这几步路程,他都能明显感觉到一双眼睛贴着他的后背,被他扫视过的地方都无端发起热。
关上门的一刹那,高途直接跪倒在地,被alpha信息素缠绕的身体愈发滚烫,他喘息的间隙,已经能够嗅到自己被alpha挑拨而止不住散发的味道。 高途咽了咽口水,双腿完全瘫软,只能奋力去够在桌子上的保险箱。
发热期还有小半来月,他拿着针管抑制剂迟疑不定,提前注射他这些年来用抑制喷雾稳定的发热周期就会被破坏,但如果不注射,他不一定能承受得住S级alpha的攻击力,如果被挑起信息素回应,他很有可能在和沈文琅结合过程中突然发情。
比起疼痛,他更害怕事态暴露,如果自己被沈文琅讨厌,这段用买卖成就的婚姻势必破裂,他会失去和沈家相关联的一切甚至他的工作。 况且,还有他的妹妹高晴现在还躺在医院病床上需要费用维持……
想到这儿,高途挽起袖口,狠下心咬开抑制剂的针冒,将针管推进手臂,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体的那一刻,麻木首先占据他的身体,随后慢慢变得尖锐疼痛,如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攀爬嗜咬他的血肉,高途痛得弓起了背,控制不住地痛哼出声。
下一秒又死死咬住嘴唇,他害怕沈文琅还在门外,会听见他的动静,高途出了一身汗,方才雨淋导致的身体冰凉已完全消散,他强忍着眩晕摸索保险箱内的止痛药,屋内没有备水,干咽药片的苦涩比那个尼古丁还甚几分……
高途抱着睡衣出来时沈文琅已不见踪影,他看了眼墙面的挂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他仓促冲了澡,浑身冒着热气出来,正撞上沈文琅只腰间挂了一条浴巾上楼,两个人都是一愣,沈文琅的目光快速从他身上扫过,微微蹙眉似乎对他一身旧衣服的装扮略有些嫌弃。
高途局促站在原地,还有些润的发丝垂在额前,比起公司里一丝不苟又听话的助理,此时他的身上更添了一分乖巧的气质,倒十分像只毛茸茸的北极兔。
沈文琅率先向他靠近,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高途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使得沈文琅停下了他前进的步伐。
“你害怕我。”
高途捏着衣角,声音依旧很小:“不是的。”
他怔在原地不动,等沈文琅靠近,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在强迫你吗?”沈文琅的视线落在那漂亮厚润但不知为何微微发着颤的嘴唇上。
高途慌张抬眼和他对视,生怕对方产生一丝误会,这让他的语气有些迫切:“不是。没有……唔!”
沈文琅又一次迫不及待地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alpha的信息素爆炸似得开始缠绕高途。 被推促着几乎是扔上床的高途全程都是懵圈的状态,他的衣服也不知道何时被沈文琅脱了干净,等他从几乎让他窒息的吻里找回一点理智时,沈文琅精瘦又滚烫的胸膛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顿时烧红了脸,一股热气直接从身体烧到头,沈文琅舔舐着他的嘴唇,那张好看得让人嫉妒的一张脸此刻被情欲渲染,那双眼尾上扬漂亮的眼睛因为情欲儿发着红,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他的面颊上,高途彻底傻了。
浓郁的鸢尾气息应证着alpha的易感期提前来临,当alpha的信息素强势入侵他的身体想要勾起omega本能的身体反馈时,高途只庆幸自己提前注射了抑制剂。
但千算万算,他还是小看了S级alpha的侵略性,尽管抑制剂最大限度的抑制了他的失控,来自身体外的信息素却强势破开他身体的防御,他不被挑起失控,被情欲侵蚀理智,代价是硬生生扛过S级alpha无法阻挡的入侵。
这是高途第一次和alpha的身体结合,沈文琅也是,所以生涩的两具身体完全依靠本能,没有信息素加持的omega身体干涩,沈文琅没有足够的耐心做足前戏,依从alpha原始的兽性,将粗硬滚烫的阴茎抵在穴口。
高途瞬间瞪大了眼睛,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占满他的胸口,他扭着腰想要躲避沈文琅的压制,但嘴唇被死死咬着,沈文琅的手也抓着他的腰固定……
高途的腰极细,沈文琅感觉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一半,稍微用点力,那具眼见着还算强壮的身体似乎就要折断,他抓着腰不准高途动作,阴茎往里推进一寸。
“呃!”
瞬间那双眼睛便瞪得溜圆,疼痛的生理泪水溢满眼眶,沈文琅依旧亲吻着他,尖锐的疼痛过后是麻木的钝痛,高途嘴唇发麻,甚至连身体都发麻了,他泪眼婆娑望着天花板,在沈文琅越发进入他身体时崩溃地摇起头。
初经人事的alpha青涩莽撞,在阴茎整个没入对方身体后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他终于放过了高途的嘴唇,那厚润的唇此刻发红发肿,纯面一层水光映入眼帘尽数色情。
沈文琅看呆了眼,干涩咽了口唾沫,理智已被alpha的兽性完全取代,他后仰挺直上身,缓缓动了动腰,垂下眼眸看着皮肤较黑但肩宽腰窄,胸肌格外惹眼的‘beta’一边摇头一边全身颤抖。
他轻轻顶,‘beta’就会毕竟眼睛咬紧嘴唇,生怕泄露出一点声音;当他用点力,‘beta'就会肉眼可见地承受不住弓起背,浑身紧绷也止不住颤抖;顶得狠了,那’beta‘就会像完全失去理智那般,随着他的动作摇头,头不断后仰露出漂亮的下颌线,身体紧紧绞着他,温热柔软的内壁更是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吸吮着他的阴茎……
沈文琅爽得整个人头皮发麻,看着高途在他加快速度时声音也会耐不住折磨似得倾泻。 他想那应该是求饶的声音,可当他弯下腰凑进去听时,才恍然发现,高途嘴里耐不住攻击倾泻出的呻吟,全是他的名字。
高途不知道这个夜晚究竟有多漫长,被压抑的身体像是温水煮蛙,钝痛时时刻刻伴随着他,可钝痛的身体在沈文琅的开凿下又本能的陷进情欲里,抑制剂强迫他清醒,可埋藏多年的爱意又让他沉沦……
高途在第二天先醒过来,他几乎是被身体的钝痛疼醒,蹑手蹑脚下了床,双脚刚接触到柔软的地毯便被空气中弥漫的极具压迫性的信息素熏得腿软,他心惊胆战看了眼沉睡的alpha,确定对方没有清醒的迹象,才强撑着身体走了出去。
管家时刻在楼下待命,尽管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当他看见高途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领口时,那斑驳青紫的痕迹还是看得他一阵胆战心惊。
高途礼貌冲他笑笑,唇色有些苍白,在胡乱解释自己没有时间食用早餐时,瞥到了桌角垃圾箱里的领带夹。
说不清是震惊还是失望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他想要走上前确认,手机又突兀急促地响彻大厅。
沈文琅醒来在房间里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床头点着熏香,沈文琅凑上去闻了闻,确定是熏香的气味后松了口气。
不见高途的身影,问起管家,管家只说他临走前接了通电话,是便装出门的。
沈文琅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手上胡乱摆弄着盘中的水果,满脑子都是昨夜里他问高途还行不行,对方双目失焦整个人瘫软却固执抬起手为他擦去额前汗水的画面。
他动作一顿,将那个怎么也扎不上的圣女果推到一边,视线落在了独自静卧在垃圾箱里的领带夹上。
tbc.
Chapter 8: 08
Notes:
真的很感谢各位宝贝的评论,我时刻认真反复品味🥹🥹🥹
Chapter Text
08.
高途接到了护工的电话,说在医院走廊有个人气势汹汹嚷嚷着找高晴,怕他在医院寻衅滋事,让高途赶紧过去一趟。
情急之下高途直接乘坐了沈文琅的商务专车赶往医院,好在高晴的病房一切如常,护工正在拿着湿润的毛巾为她擦拭身体。
护工年龄比高途母亲还要年长几岁,人细心温和,照顾高晴也是无微不至,多少从高途口中和她自己观察大概知情一些他们的家世。
高途给的价格略高于市场平均价,护工也曾目睹高途的居住环境,这么多年也没无礼提价,倒是高途,看市场平均价格浮动主动给护工阿姨提了薪资。
钱他可以靠加班多挣,护工能无怨对高晴关怀备至,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暂且放下心的高途在病房里后知后觉昨夜历经摧残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站直,他冲护工露出一个虚弱勉强的微笑,“麻烦你了阿姨。”
护工看着他的状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主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问,只是将那句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的话又重复说出口:“小高啊,听阿姨一句劝,晴晴最近状态很好,你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不能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啊!”
高途被护工扶着坐下,安慰地拍拍他便端着盆出去换水。
等病房门关上,高途才支撑不住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按着隐隐作痛的腺体,腰腹和大腿甚至私处都泛着难以启齿的酸痛难耐。可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她对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妹妹所无法抑制的心疼。
高途将高晴的手抱在手心,那只手虚弱无力,本是骄傲的alpha,却被病魔缠身数年,而他作为哥哥……
想到这儿,高途眼睛酸涩起来,略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妹妹光滑的手背,他自嘲似得笑笑,又带着一分期望,喃喃呓语:“晴晴,相信哥哥,哥哥很快就能凑够手术的费用,让你可以永远离开这里。很快,真的,你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哥哥向你保证,一定用不了多久。”
高途顿了顿声,奋力眨眼不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落下,十分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你一定要相信哥哥。”
他的声音哽咽颤抖,空荡荡的病房沉寂得只有他的回声能够回应他。
高途在病房里呆到晌午时分,饥肠辘辘又满身伤痕的他连起身的步伐都有些漂浮,这吓坏了护工阿姨,他趔趄稳住身形,临走前又将高晴的手掖回被子里,扯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让护工放心:“我没事,阿姨,多麻烦您了。”
午餐时刻前台只有一位护士姑娘,高途查了下最近的流水,确定预缴余额还足矣支撑到他发工资才放心,他向护士姑娘道谢,张嘴却听见了那熟悉又害怕的声音。
高明一身包工头的装扮在走廊大声吆喝,逮着人就问高晴在哪个病房,扭头看见前台站着的高途时,先是愣了愣,立马又摆出一副为人老子的模样。
高途害怕他在医院闹事,将他拖到了应急通道。
“你怎么找来医院了!”高途掩上门便迫不及待问:“你又来要钱?”
高明说:“我不能来?我来看自己女儿!谁能拦着我!”
高途说:“晴晴很好,不用你看。”
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把钱赌完了。”
高明冷呵一声:“老子的事你少管,我今天不要钱,就来看看。你那个alpha伴侣呢,怎么没跟你一块?”
他说着还去开门往外看,“也不来拜拜我这个岳父,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太不懂事了。”
“卖了自己儿子算什么岳父。”高途不知是不是饿昏了头,满嘴带刺。
“你!不孝的东西!”高明砰的一声砸上门,“没我把你养这么大哪来你榜上有钱人?我查了买你那人的门道,年纪轻轻当董事长,这可不得了!”
他露出一副说不上谄媚还是奸诈的笑:“你靠我麻雀变凤凰,日子好过了,感谢的话我也不听你说了,总能给我涨点抚养费吧?”
他说时将拇指和食指放在高途眼前搓磨,高途挥手推开,横过脸去:“我没钱。”
高明也不恼:“你没钱你那个alpha有啊!这么大的公司,挥挥手就是几千万,你别忘了,买你就砸了一千万,这普通人得赚一辈子!”
高途被他一副老赖的模样气得发抖,“你好意思说,那一千万呢,你是不是赌完了?晴晴快要手术了,我没有闲钱再给你。”
高明说:“赌什么?老子有老子的事做,等着吧,你现在不给我,我拿袋子数钱的时候你也别来求我这个爹!”
高途听着不对,“你又往哪投钱了?”
高明哼哧一声,“你管老子的事,赚了大钱也让你那个alpha来捞捞油水?想得美!”
高途实在懒得跟他扯,一千万和他之前的积蓄在被抢走的时候他就不再抱任何期望能够拿回来一部分,此时此刻看高明得瑟的样子,只希望他真能赚点,能让他安安心心存够高晴的手术费用。
他道,“随便你。”
应急通道的门沉重难推,浑身淤青又大半天没进食的高途一开始没推动,再用力时圆领的T恤侧滑露出了他锁骨一片斑驳。
高明一惊,伸手扯住他的领口:“他打你?!”
高途被他担心的语气骇愣住,哪知道下一秒,高途便拉着半开的门冲他吐了口唾沫:“生来就是没用的beta,长大了嫁人也还是那么没用,连个有钱人都哄不好,还能指望你做点什么事!”
说完,他扬长而去。
折腾一早上的高途最后连手机都直接没电自动关机了,翻便全身衣兜都只有刚好能够回家的地铁钱,高途在医院蹭了两口自来水,只后悔早上让沈文琅司机先回去。
好在抑制剂在经历长达一天的适应后已经不再折磨他的身体,地铁没多少人,但冰冷坚硬的座位他不敢落座,倚在地铁车厢连接处的角落晃悠悠到了站,徒步的一公里他又不免担心沈文琅醒来会不会察觉到房间内属于他的异味,一早上失去联系,有没有工作吩咐寻找他。
可在回到家看到端坐在大厅内翻阅报纸的沈文琅时,他一上午的疲惫便在对方那随意一瞥的目光下一扫而净。
至少,没有因为他一声不吭消失一上午而发脾气。
高途向他笑了笑,“沈总。”
沈文琅早就从司机嘴里得知高途的去向,此刻只是惊讶高途虚弱的状态,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等高途脱掉外套交给管家并且询问有没有剩下的吃食,才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站起来。
他将一管药膏抵到高途面前。
高途看清创伤膏的字眼后闹了个大红脸,他颤巍巍接过,根本不敢抬头和沈文琅对视。
“没有下一次。”
高途心一抖,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意志围绕药膏发生的事情,又听沈文琅继续道:“你既然被卖给我了我,你的行踪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联系不上你的情况,只有这一次机会。”
高途点点头,干涩开口:“好。”
沈文琅看他萎靡不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只是看了管家一眼,让去准备餐食。
高途这才抬起头,“你还没吃吗?”
沈文琅没回答,忽视他的问题,直直说道:“你做饭也还和我胃口,休息时段我的餐饮由你负责,我付给你市场上顶级厨师的价格。”
高途惶恐,下意识问出口:“为什么?”
沈文琅说:“你不是缺钱吗,我有得是。你做的好,我吃得开心,我就愿意给这个钱。你能不能挣,看你本事。”
高途控制不住身体发起抖来,只是唯一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开心。
沈文琅垂眸看着如此就快要喜极而泣的男人,心中有种说不清的难受,或许是心疼,但那种情绪对于沈文琅过于陌生,当他遇到高途后,那种情绪总是在他胸口翻涌。
他别过眼,选择忽视这种情绪。
他说:“下次不要蠢到用公司内网找兼职。”
tbc.
Chapter 9: 09
Chapter Text
09.
被沈文琅嫌弃过的花生酱早就过了保质期,高途重新做了一罐新的,在早餐时刻涂满沈文琅的面包片。
公司因为沈文琅和高途愈发形影不离传出了些闲言碎语。
这天,刚带着高途吃完私厨的沈文琅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听到了楼道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
“照我看啊,高秘书为人温和做事利索,但相貌平平还是个beta,沈总不一定看得上,倒是那个花咏花秘书......”
沈文琅一脚踏出电梯,斜了走廊角落几人一眼,几人被吓得哆嗦,声线都在发抖:“沈总。”
放平日里脾气再不好的沈文琅面对下属的问候都会点头回应,此时却是一张冷脸平平盯着她们,几人被看得直冒冷汗,好在高途随后从电梯里走出来,说策划案他马上送过去,沈文琅这才放过他们。
高途像是没听见闲言一般,对着他们微笑打招呼,并指了指沈文琅的背影用嘴型解释道:“心情不好,你们快去休息。”
被吓到的几位同事心存感激,冲高途连连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高途在办公桌上找了策划案,一并端着白茶打开沈文琅办公室。
奇怪的是,并不见沈文琅身影,他将策划案放到办公桌上,想沈文琅可能在休息内室,便没吱声,在桌边为他沏茶准备。
哪知道刚拿起茶壶,一双强有力的手忽然擦着他的胳膊落在眼前的办公桌上,后背紧接着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将他圈在办公桌前。
落在桌上的手指节上还带有水渍,高途登时愣在原地,心跳得飞快,一时大脑完全空白根本给不出任何反应,直到后颈的肌肤被愈发近的呼吸喷洒的发痒,他才恍然回神,在沈文琅怀里转了个圈,上身后仰满脸惊恐。
沈文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随即蹙眉道:“你慌什么。”
高途双手往后撑着办公桌,支支吾吾:“有……有点痒。”
“闲言碎语都不怕,怕什么痒。”沈文琅冷笑,目光停在高途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害羞越发红的脸上,又逐渐落到他怎么也看不腻,有着漂亮弧度的嘴唇处。
沈文琅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喉结在他越发往前倾的脖颈上滑动着,相貌平平吗?
高途被越来越近的呼吸逼迫得无处可躲,眼一闭心一横伸手按住了沈文琅不断下压的胸口,“沈总,策划案拿来了。”
“等会看。”
沈文琅看着他因为后仰导致领带歪斜露出锁骨上沿的皮肤,那里的痕迹已经完全消散。沈文琅忽然不知道哪来一股火气,直接张嘴咬上了高途的脖子。
高途痛得叫了一声,两人都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得停下了动作,高途看着沈文琅越发难看的脸色急出了冷汗,磕磕绊绊解释:“抱歉,会…会留印子。”
沈文琅居高临下看着额前已经冒起薄汗,身体完全僵硬的男人,嘴唇轻启命令道:“脱了,我想做。”
“回家可以吗?”
沈文琅阴沉着脸:“我不想说第二遍。”
高途闻言立马将身子站直了些,解开了自己的西装纽扣,将外套褪去,剩下衬衫时他犹豫了两秒,正伸手摸上领带,沈文琅再没了耐心,直接身体前压,咬住了高途的嘴。
胸膛相贴阻断了高途想解开领带的动作,他被迫最大程度的后仰,后背几乎贴到办公桌,眼镜在急切的吻里被取下,失去清晰视线时高途犹如失去了清晰的脑子,他被沈文琅吻得丢了魂,皮带扣被解开,西装裤掉落在脚腕,被沈文琅扶着腰转身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在沈文琅的办公室里做爱。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下半身唯一的遮羞布被挎下,高途闻到了沈文琅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他浑身一颤,忽然意识到沈文琅可能生气了,但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高途被围绕着他的信息素吓得身体紧绷,他的信息素靠抑制剂压制的很好,可没有信息素的撩拨,他的后穴干涩紧致,沈文琅尝试伸进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办公区没有可供性事使用的东西,高途疼得弓起了背,大腿根忍不住地颤抖。
沈文琅动作顿了顿,掰过高途的头和他接吻,像是安抚,另一只手则直接伸进茶杯沾了些水,涂抹在高途的穴口。
茶杯的水还是温热,舌头被沈文琅半咬住缠绵,那股带着压迫性的鸢尾根香逐渐柔和,高途松了口气,被沈文琅认为是可以进入的信号。
“呃啊......”粗硬的东西蛮力破开紧涩的穴口,高途被顶得往前揰了一下,泄出了一点声音,他立马抓住桌沿,咬紧了下唇,把呜咽生生吞回肚子里。
那股鸢尾的香气越发浓厚,浓到高途在已经被顶得完全站不住腿的间隙甚至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他难耐仰起头,想从这快要把他溺死的信息素海域里逃离。
压着他的沈文琅动作不停,每一下都进得很深,高途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死死抓着办公桌的边沿,指节僵硬泛白,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急切地想从这场性事中得到释放,直接将他那只手掰到背后锁死,一记深顶。
高途瞬间被快感侵占的理智逼出了眼泪,他高昂着头,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剧烈颤抖,沈文琅埋在他体内,并不退出去,只挺腰往里钻得更深。
高途实在受不了,额头抵在办公桌上,桌面上立刻被蹭出一片水渍。
“沈总...不行,不能再进了。”
沈文琅往前凑:“你叫我什么?”
他的下巴落在高途的肩胛上,放慢了抽插的速度,高途全身痉挛发着抖,崩溃地直摇头。
“先出去……沈文琅…...先出去。”
沈文琅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但还是停下动作给他喘息的机会,落在肩胛上的下巴逐渐上移,他吻了吻高途的侧颈。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会引发高途高度紧张,只见高途抬起那只未被束缚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后颈,连带着后穴都绞死似得夹住沈文琅的阴茎。
沈文琅倒抽一口凉气,隔着衬衫一口咬住了高途肩膀,挺腰的动作愈发凶猛无阻,高途被肏得大脑一片空白,尚存一丝两人还身处办公室的理智,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尖叫声从喉咙里泄出。
身体得到完全疏解的沈文琅从精神上已经不清醒了。
他愣愣眼前褶皱衬衫下的身体,那过分细得腰肢此刻被他握在手中,他忽然有些彷徨,二十年来的前半生自从分化成alpha之后每个发情期他都依靠着抑制剂度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一个beta而沉沦于他不屑一顾甚至为之贬低的情欲里。
沈文琅下压身体,将还在不断颤抖啜泣的高途拥进怀里,褶皱的衣领间散发着一股并不属于他的气味,但莫名的熟悉。
和房间里出现过的熏香气息一致。
沈文琅皱了皱眉,那股味道消失的很快,快到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收拾好自己,抽了纸巾擦掉高途身上的污浊,高途惶恐,只是转过身说自己可以。
沈文琅也不扭捏,任由他去,在看到对方因为没有眼镜看不清所以眯着的双眼时,才叹了口气上前将他挂在眼角的泪水擦去。
沈文琅捡起地上的眼镜递给高途:“下午你可以回家休息,我安排司机送你。”
高途不然,擦拭着办公桌:“我还有工作。”
沈文琅蹙眉:“你现在身上全是我的味道,这幅摸样走出去就是给被人做实我包养你的流言,你还要上班,干脆直接拟个公告公布我俩婚姻事实。”
高途被他说得手足无措,看着那杯已经少了一半的茶杯更是脸颊发烫,“那部分会议材料很重要,一直是我在处理,临时交付给别人,我不放心。”
沈文琅妥协道:“允许你居家办公。”
高途低头看了眼自己凌乱的衣服,也不好再推辞。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那个被用作润滑的茶水连同杯子被他一块丢掉。
沈文琅看他默不作声收拾,只着一件衬衫,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拿起了桌上的策划案。
好一会儿,完全看不进去的沈文琅抬起眼皮:“你脸怎么还那么红?”
高途不自觉摸了摸在沈文琅信息素影响突突跳动的腺体,他一愣,讪讪笑笑:“可能有点热。”
沈文琅把目光放到他绯红的脸上,阳光正好洒在高途微微弯曲的身上,侧脸向他,额前的发丝因为刚才运动的关系垂下一两缕……
视线所及的范围除了刺眼的烈阳,沈文琅恍惚看见一个身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的高中生拘谨朝他笑着,那幅笑容逐渐和办公室收拾残局的高途的脸融为一体。
沈文琅呼吸一滞,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仅一瞬间,那背着书包的男孩便如云烟消散不见,同那云烟一块消失的,还有沈文琅内心深处摸不着看不见的空洞。
那一闪而过的幻觉里,独留高途站在原地。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花咏二字,高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却耐不住本能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沈文琅接听时整个人没有特别的情绪波澜,只是在挂掉电话后,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高途没忍住问:“花秘书,发生什么事了?”
话出口他又有些后悔,沈文琅曾明言禁止他掺合关于花咏的私事,此时他莽撞提问,怕不是又要惹沈文琅生气。
但沈文琅只是啧了一声,不屑道:“不是什么大事,忙着给自己搭桥掘坟呢。”
高途一怔。
沈文琅站起来,他理了理衣袖,忽然身体一顿,抬胳膊闻起手上的味道,确认后又放下,朝高途悠悠开口:“你下次少点那个香薰,都腌入味了。”
高途脸一下变得惨白,好一阵才稳住乱成一团麻线的心神,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好。”
他情不自禁问出口:“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沈文琅取下自己备用西装穿上,摇摇头:“还行。”
tbc.
Chapter 10: 10
Chapter Text
10.
沈文琅在那次通话后接连几天都是凌晨才到家。
高度连轴转对于沈文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说他早已习惯如此。高途难得几日结束自己的工作不用和沈文琅一起回家,抽空去医院陪陪高晴。
高晴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坦言按照高晴目前的腺体状况根本撑不到手术排期的时间,为了病人的身体着想,可以为高晴注射医用无排异的仿造alpha信息素平衡她的腺体损伤。
价格昂贵,且需要一周一次直到高晴手术后腺体恢复正常功能。
日常护理以及手术费用,医生保守和高途估算一个数字,一千万。
高途闻言却是笑了,那笑容苦得让人心酸,一千万,刚刚好卖掉他的价格,那笔钱却救不了他的妹妹高晴。
他隔着透明门窗看了高晴一眼,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高晴的呼吸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如她的生命一样在缓缓流逝。
高途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仅剩不多的余额在注射第一针后已然变成负数,好在欠费的最后期限在他工资下发的后两天。高途松了口气,庆幸短暂的时间里不用因为金钱焦头烂额。
高途到家时也已经是深夜,洗漱好后收到了秦秘书的信息,说是明天的项目部会议需要的项目方案在高途手上,麻烦他加个夜班处理一下细则批注,沈文琅明天一早要过目。
高途耷拉着眼皮看了好几遍信息,项目方案是被沈文琅打回整改的,第二版电子文件沈文琅过目后又打回,问题核心沈文琅已经指出,只剩下的细节需要他们批注。
他有点想不明白沈文琅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自己,可下一秒被他看穿的手机震动起来,高途恍惚一愣,发现来自沈文琅。
沈文琅问他在哪。
高途说刚从医院回来,到家有一阵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久才道:“以后公司的文件不要带回去,秘书部缺你一个也能运转,不用你日夜兼程操瞎心。”
沈文琅的语气中充满了疲惫,高途仿佛看到了那个疲惫不堪的人此刻捏着眉心压抑自己的怒火,他的心脏不由得绞起,他在被训骂,可即便如此,高途依旧会先担心沈文琅的身体状况。
高途说好,下次不会了,需要我去接您吗?
沈文琅说不用。
又是短暂的几秒沉默,高途以为对方会直接挂断电话,可听筒又传出了声音,沈文琅说:“项目方案明天早上十一点之前给我就行。”
这次高途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听筒就只剩嘟嘟被挂断的提示音。手机又自动回到了秦秘书信息界面,高途想沈文琅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可以明天一早去做,可看着秦秘书的信息,高途又想以防万一……
最后他还是认命搬了电脑到一楼,管家贴心为他准备了一杯牛奶,高途放在一边也忙得没空拿起,倒是抑制剂喷雾,拿起来了两次。
并不是他有瘾,而是自从和沈文琅坦白相见之后,他才真正意义上明白S级alpha的精力充沛到惨无人道的地步,哪怕前一夜沈文琅风尘仆仆到家满眼疲倦,累到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隔天一早又会容光焕发将他圈在盥洗台前,折腾到高途腿软求饶,颤着哭腔提醒他上班要迟到了,沈文琅才会加快自己的动作结束这一早旖旎春色。
这导致高途又一次违反了医生的叮嘱,在已经被抑制剂压制的发热期间内又补充注射了一针制剂。
那是高途第一次因为承受不住抑制剂带给自己身体的疼痛而忍不住掉泪,但想起沈文琅在办公室里闻到他情难自抑而散发的信息素时,他又感到一阵后怕,他不得不那样做,而这一切,他也怨不得沈文琅。
沈文琅到家的时候只有一楼关口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管家蹑手蹑脚上前接下他的外套,几乎是气音向他道:“高先生在一楼睡下了。”
沈文琅愣了愣,昏黄的灯光映进他充满血丝的眼睛,他放慢了脚步走进,看向大厅的沙发,高途身着那套被他嫌弃过的旧衣,长长一条人侧仰在沙发上,一只胳膊垫着头,睡得正沉。
沈文琅示意管家去休息,自己慢慢踱步上前,依旧只有关口的那盏灯亮着,那杯牛奶已经凉透了,电脑还是运行状态,只是黑了屏幕,沈文琅轻轻点了一下键盘,屏幕亮起,刺眼的光吓得他赶紧拉低屏幕亮度,瞥了熟睡的高途一眼,对方只是感觉到刺眼,将脸更深的埋进枕头里,没有转醒的的迹象。
电脑上是已经完成的项目方案,沈文琅看了眼存储时间,在他到家的半小时前,他将文件大致浏览了一番,叹了口气,看到了那管小小的喷雾剂,他拿起放在手心,那标识着哮喘的提示贴已经起了毛边,沈文琅的眼睛暗了暗,随后便放回原地。
他单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眼前是熟睡的高途,不知是不是睡姿并不舒适的原因,他的嘴唇微微张着辅助呼吸,散发着洗发水香气的头发搭在额前盖住了眉毛。
最近段时间都在帮花咏那边遇到的棘手情况跑腿,虽然累但是沈文琅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钱是一回事,如同蜘蛛网的人脉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他不伐为这些奔波操劳,早已习惯。可当他看到在沙发上沉睡的高途时,和他睡眼惺忪跑到楼下毕恭毕敬迎接自己的模样大不相同,沈文琅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地方称为家的意义。
那双唇瓣依旧没有多少血色,鬼使神差的,沈文琅上半身前倾,在那张有些苍白的嘴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乖巧谨慎的男人熟睡时也很安分,察觉到嘴唇上如同羽毛拂过的一瞬间酥痒也只是努了努嘴,便又不再动作。
沈文琅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站了起来,他将电脑关机,双手小心翼翼穿过高途的脊背和腿弯,仿佛高途是一个珍贵易碎的珍藏品,他轻松又实在缓慢地打横抱起,向楼上走去。
高途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卧室,一觉睡过了生物钟。急冲冲下楼时沈文琅正在食用早餐,他恭恭敬敬喊了声沈总,对方也只是瞥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将处理好的文件打印好后交给了沈文琅,沈文琅却在开会前半个小时接到了花咏的电话,放下电话后他面色阴狠,似乎气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看了看高途,走到他面前,将文件递给他。
“你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我相信你也知道处理办法。”沈文琅说:“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给我备一辆车。”
高途立马反应过来沈文琅要自己代表他完成这个项目部会议,他有些惶恐,又很快稳住心神,接下了文件,微微欠身,高途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事实也如他保证那般,除了阐述沈文琅提出的核心问题,高途还提了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他只是个高价聘请的秘书部核心成员,但今天坐在那里代表的是沈文琅的亲信,左膀右臂。对于项目部提出的刁钻古怪疑虑也能笑着从容回答,最后,项目部无人敢言。
高途临近下班给沈文琅发去了信息,除了汇报工作进度,也问了沈文琅需不需要自己去接,信息发出去后才想起沈文琅有配车出行。
沈文琅在半小时后才回复,非常简洁明了的一句做得很好,紧接着的,是一条定位信息。
高途刚走出公司,艳阳白天在傍晚时分飘起了毛毛雨,高途将那个四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打开定位信息,是在郊外的一家商务会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也要一个小时。
毛毛雨沿路从市中心越下越大到郊外,沈文琅走出门时步伐还有些不稳,他摇了摇头拒绝会所经理备车,掏出手机想给高途打个电话,却在抬头时看见正前方一辆熟悉的G级越野,车身前站了一个身高与车身高度相差无几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笔挺,一手撑着一把黑伞,垂落一侧的腕上戴着一款宽带手表。
那把黑伞遮住了男人的大半张脸,稳步向他而来,沈文琅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停止了跳动。
直到男人停在他前方的阶梯下,伞沿上扬,露出了高途一张柔和温柔的脸。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胸腔里瞬间犹如小鹿乱撞。
高途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沈总,我来接您回家。”
沈文琅定定看着他,单手插兜,并没有动作。
高途便走上台阶,将伞伸到沈文琅头顶,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又说了一遍。
“沈文琅,我来接你回家。”
tbc.
Chapter 11: 1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1.
高途难得在最近有个双休假期,更难得的是沈文琅也同他一起呆在家里。他静静坐在大厅看着财经新闻,偶尔放下二郎腿端起品尝高途为他煮的白茶。
高途尝试给他煮过咖啡,沈文琅并没有表现出拒绝,但高途从他紧拧的眉头来看,他并不喜欢。
别墅迎来一位客人,管家提着他的小箱子将他迎进门,高途发现是上次匆匆来过一次的医生,两人打了照面,互相点点头,高途便继续投入厨师教他雕花的课程中。
高途第一次看清医生的长相,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沈文琅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离开过财经报道,只在医生在他腿边蹲下时,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医生熟练的为他进行了一系列信息素浓度检测,例行公事地监测了他的心率,随后满意点了点头。
“信息素非常稳定,你用抑制剂了吗?”
沈文琅微微侧过头,高途不知道他是在看医生还是在看自己的方向。沈文琅说:“没有。”
医生略微诧异,目光直白落在高途身上,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在未使用抑制剂和非标记性行为下度过易感期,我也不知道该说你莽还是该感叹人生来就存在个体差异。”
医生说:“不过按照目前状况来看你可以不用再担心信息素紊乱的问题,而且只发生过两次,间隔时间也不算太长,可能是受到了外界影响。”
沈文琅说:“你的意思是我之后可以正常使用抑制剂对吧。”
医生收起手中的仪器,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看你目前状况应该暂时不用担心是否还能使用抑制剂。”
他说完一手撑着沙发,冲高途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想必这位就是beta先生?”
高途手上的小刀顿了顿,他不知道医生怎么忽然对他有了兴致,但还是礼貌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朝对方温润一笑:“你好,我是高途。高兴的高。”
“旅途的途。”
沈文琅突然插话,一时医生和高途的目光都转了过去,沈文琅已经站起来,医生了然地感叹了声,随后又是一脸灿烂的笑,他看向高途,莫名其妙又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高先生看着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
他话未说完,被沈文琅抬脚踹进沙发里,他讪讪揉着腿站起来,又听沈文琅道:“我的伴侣,合法的。”
对方笑得一脸痛苦,可目光落在高途身上时,又忍不住眉头紧皱,他小声说着无心之言,高途却不再礼貌向他说没关系,而是低下头去拿起了小刀继续雕刻那块胡萝卜。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地界,医生还想解释着什么,被沈文琅瞪了一眼便也闭了嘴,沈文琅重新坐回去,管家替医生端来一杯温水,对方接过后也从容在另一边落了坐。
之后高途虽然死死盯着面前的胡萝卜,却心猿意马,他在场时只听见沈文琅和医生寒暄,高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着东西离开。
他并未走远,他离开后沈文琅和医生的话题才步入正轨,只依稀听见沈文琅问什么情况下beta会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
他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与此同时医生也发出了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很快镇定,解释道:“一般情况下beta对信息素的味道不敏感,但带有压迫性或者攻击性的信息素,就算是beta,也会有反应。”
高途松了口气,又不免一阵冷寒。
他将那盘已经被他雕刻得不成模样的葫芦卜试验品放下,双手撑着大理石台沿,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了冷。
医生毫无头绪如同搭讪的无礼之言,只有高途知道并非无心,而是他们真的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凛冬。
那个冬天格外得冷,高途在结束一天满当当的课程后马不停蹄赶往了便利店兼职,凛冬的夜里很少有人愿意出门,便利店里冷冷清清。
高途整理完货架后便将课本摊在收银台前看了起来,寂静的空间只能听见空调微弱的风速声和他不自觉喃喃出口的课本内容。高途很喜欢便利店的兼职,冬暖夏凉,让他少去了在家挨骂挨冻的日子。
极端天气里,他难得有闲暇的时光可以放空自己。可这晚的静匿时光被突然闯进来的一个身影打破,他几乎是撞开了便利店的门,直接走到空调底下。
高途看着高挑的男人从他眼前闪过,身着单薄的校服衬衫在空调底下瑟瑟发抖,双手通红,捏着耳垂,目光和他对视上,高途顿时在了原地。
瑟瑟发抖的沈文琅气喘吁吁,双颊冻伤似得通红,高途咽了口唾沫,嘴比脑子快得喊了他的名字。
“沈同学。”
沈文琅咧了一下嘴角,并没有笑意,或者说他已经被冻得面部失去了知觉,在得到暂时的暖和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跑去货架转了一圈,高途以为他会扫空货架,可回到收银台时,他只放下了一块标志着无添加24h后不建议再食用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能赊账吗,钱等会儿送来。”沈文琅的语气极为迫切,“我的外套被偷了,妈的,被我抓到我非杀了他不可!”
高途一时不知道该震惊沈文琅的哪句话,他看向沈文琅撑在台上因为有了些回温格外绯红的手上,他摇摇头说不能赊账。
沈文琅皱起眉头,高途却转身去翻起了自己的书包,拿出夹层里折叠整齐的零钱,他小声又温柔:“我帮你付吧。”
他将面包和饮料扫码,确定数额后打开钱匣给自己找了零,又把零钱塞回书包的小夹层,顺便将课本塞回书包,这才将面包和水推到沈文琅手边。
沈文琅静静看着他,最后也没说话,拿着面包和水在空调底下狼吞虎咽吃起来。他还是有些喘,导致吃的途中被噎到好几次,一瓶水一口下去少了一半。
高途盯着自己的手小声嘱咐他不用急,这个点儿不会有人来。
沈文琅愣了些许,才道:“我只是饿了。”
他自顾自道:“我在射击俱乐部玩了会儿,走的时候发现衣服被偷了,那边做了记录调监控,人还没找到,手机什么的都没了,我饿得不行,记得你在这个便利店,跑过来的。”
高途点点头,想俱乐部也太没有人文关怀了,竟然就这样让一个高中生在大冬天穿着衬衫出来,他又看了看沈文琅:“那你能吃饱么,我还可以再给你买一个。”
沈文琅挥挥手,“够了。”
他的动作幅度很僵硬,看样子还没有完全回暖,高途担心之余看到了他的校服领带上别着一枚领带夹,是自己亲手制作的那个领带夹。
高途当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竟呆呆望着沈文琅的胸口出了神,对方没听到回音看他,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口,依旧冻得给不出任何表情,他扬了扬自己的领带,娓娓道:“玩得时候顺手夹领带上了,丑是丑了点,但好在没丢。”
高途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沈文琅随身携带自己送的领带夹还是该高兴沈文琅的‘顺手’,他埋下头,犹觉便利店的温度太高,他的脸颊都开始发起热来。
沈文琅也没给他扭捏的时间,将吃完的垃圾顺手丢进垃圾桶,喝完最后一口水,单手插兜问起高途:“有火吗?”
高途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开始翻前台的抽屉,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塑料打火机。
他递给沈文琅,在对方套出烟盒时弱弱开口道:“室内不能抽烟。”
沈文琅动作一顿,他将打火机一并放回兜里,“那我出去抽。”
他大可以不理会高途的劝言,但考虑到高途好不容易有这份兼职,店里也有监控,便听话的收了烟。高途也不打算阻挠他,只是将自己的外套拿出来:“外面冷,你要不嫌弃可以穿我的。”
沈文琅利落接过往身上套:“我嫌小。”
不过发育期的他们身形相差不算特别大,沈文琅只觉得袖子短了些,出去抽根烟也不妨碍什么,便裹着高途的棉服蹲在路边抽起来。
低价棉服的保暖性并不好,沈文琅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远方一束车灯照射过来,他闭了眼睛暗骂一声,看着快要燃尽的烟头思索了一阵,将还燃着猩红的烟头怼上袖口。
棉服表面瞬间被烧出一个洞。
车子稳稳停在他面前,没等司机下车,后座便跳下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羽绒服里套着校服,和他们的并不一样。沈文琅颔首算是和对方打了招呼,扔了烟头又打开便利店。
沈文琅进门脱掉了外套,交给高途时将那个被烧了洞了的袖口拿给高途看:“不小心烧了个洞,改天再还你一件新的。”
他看了眼门外,尽管高途没问,还是自顾自解释道:“俱乐部认识的,那边有留他的信息,联系了拜托他把我送回去。”
说时男孩走了进来,满嘴抱怨,边说边掏钱:“你说这位置也太偏了,司机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你说带点现金,要多少。”
沈文琅摆摆手,“不用了,有人请我了。”
高途放好棉服,和男孩对视上。但他很快低下头,帽檐遮盖住了他大半张脸,他那时只感觉窘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沈文琅并没有介绍他们认识。
但他不知道的是,医生见过高途不止一次,在沈文琅车祸后还未苏醒的那段时间,他曾看到过高途周旋在层层保镖保护的住院楼下眺望沈文琅病房的身影。
只是时间久远,那张脸早已模糊。在沈文琅苏醒后对车祸前后的记忆一问三不知时,他也未提起过楼下周旋的身影。
沈文琅还了高途一件羽绒服,被剪掉吊牌的羽绒服摸着没什么厚度,但保暖性极佳。那件衣服也代替失去记忆的沈文琅,陪着高途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
tbc.
Notes:
冗长的一个狗血故事
关于沈文琅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和发现高途是omega
这真的要等高途怀孕才行🥺不过也快了哈哈哈
剧情有带球跑但在孕期追妻
这个文里沈文琅不蠢他只是很相信高途🥹
Chapter 12: 12
Chapter Text
12.
沈文琅没再使用过抑制剂,高途也无法从中知道,沈文琅易感期寻求自己‘beta’身份的身体慰藉,是出于对自己的依赖还是谨遵医生的建议。
性之外,他们从未说过任何可及暧昧的词汇;性之内,高途不得不承认,和沈文琅接吻的确是可以让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花咏回来了。
彼时高途才和沈文琅从线下市场巡查回来,开门就见花咏一袭休闲装悠然自得坐在会客区沙发上品酒,手上拿着的是沈文琅柜台上那个从未被用过的珍藏版酒杯。
高途和沈文琅皆是愣了一秒,沈文琅很快反应过来,半身挡住了高途的视线,侧脸向他:“先出去。”
高途顺势低下头,仅一瞬,花咏那不同以往羸弱疏离反而戒备凌厉的视线便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时间竟也忘记了遵从基本的上下级礼仪,直接退出去带上了门。
沈文琅看着无言轻轻掩合上的门愣了些许,方才走上前问这位不速之客:“出什么事了。”
花咏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的货在码头出了点问题,我需要脱身。”
沈文琅眉毛一挑,“脱身?”
他问出口时花咏悠悠看了眼时间,随后站起来脱掉了自己外套,露出他早已打理妥当的褶皱内衫,锁骨处还有一块他自已弄出的红痕,沈文琅被他隔着沙发扯住领带猛地一拽。
沈文琅猝不及防被拽的一个趔趄,下意识扶着沙发稳住身形,可板挺的西服已然被拉扯凌乱,他眉头一皱,欲骂出口,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盛先生,您真的不能….”
沈文琅扭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盛少游一张愤怒的脸和尝试拦截但迫于alpha信息素压制而直接连门带人一块被撞开的高途。
那一下的撞击并不轻,高途闷哼出口,下意识想向沈文琅道歉解释,可抬眼看见沈文琅和花咏极为暧昧的姿势,话到喉口,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沈文琅眼神一下变得冷冽,抓着沙发靠背的手用了力,他和花咏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缓慢站直,理了理衣襟,皮笑肉不笑:“我当是谁如此无礼,原来是少游总,少游总好生威风,真当我们HS集团是自己家门槛,想踩就踩。”
盛少游目眦欲裂,直接向花咏而去,被夹在中间的沈文琅拽住了胳膊,一时间,办公室硝烟弥漫,alpha的信息素压迫地让人喘不过气,高途已经站不住脚,却见沈文琅还是笑着。
“我意与少游总交好,可少游总屡次三番破坏我的好事。”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来是真把我沈文琅当软柿子随便捏了。”
话落时他的余光瞥到倚靠在门前已经撑不起腰的高途,顿时怒急攻心,努力克制的信息素一瞬间爆发,高途只感觉一股极具攻击性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浓烈鸢尾气息扑鼻,直接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再当他缓过神来时,沈文琅和盛少游已经扭打到了办公室外,他难受之余看了眼那位站在沙发后的花咏,那人笔直站着,眼神淡漠似乎在极度忍耐着什么,高途一愣,嘈杂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他颤抖着拿出抑制剂喷雾,身体的难受不减,但好在理智还能保持清醒,他强撑着扶着门框站起,沈文琅已经完全处于暴走状态,几十个带着隔离口罩的保镖架走了盛少游,就算如此,办公室外的依旧一团遭。
高途蹒跚着走出,只听见一声尖叫,随后秦秘书焦躁慌乱的声音灌入耳里,完全失去意识前,他只依稀抓住omega、发热的字眼。
再醒来时他躺在灰白静匿的医院,高途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床边休憩的秦秘书被惊醒,看他醒过来松了口气,“高秘书醒了。”
他想扶着高途躺下,却被高途急切地抓住了胳膊:“我在哪?”
秦明说:“当然是医院。”
高途望着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秦秘书……刚刚……”
秦明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手,“高秘书晕倒了,当时混乱,花秘书还在公司,沈总脱不开身,所以由我送高秘书过来的。”
高途松了口气,忽然想起晕倒前耳边盘旋的omega发热的字眼,一颗星又揪起来:“那个omega”
秦明扶着高途示意他躺回去,说:“高秘书不用担心,是Vivian,发热期将近,没有提前注射抑制剂,被刺激发热提前,目前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沈总……”
高途抓着他的手一紧:“沈文琅怎么了?”
秦明似乎有所难言,欲言又止,看着高途满脸担忧,犹豫下还是道出:“以前只知道沈总讨厌omega信息素气味,我们也都没想到沈总是身体受不了omega信息素,沈总闻到Vivian的信息素……冲进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高途眼睛震颤着:“吐了?那沈文琅他现在好点了吗?”
秦明点点头,双手绞着:“高秘书和沈总交好,我以为高秘书知道这件事,不过更让我震惊的,原来是高秘书也是omega。”
高途心一紧,想要解释,又听秦明道:“高秘书放心,秦明自诩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今天的事,明天我就不记得了。同事一场,还是想劝高秘书一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瞒着得好。”
他说:“沈总是老毛病了,和花秘书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或许花秘书的信息素不会引发沈总的躯体反应呢?”
他替高途理了理白被,“医生说高秘书的体内信息素极度不平稳,过分依赖抑制剂,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高途心沉到谷底,却还是强撑着笑:“我清楚的,今天的事,多谢秦秘书了。”
秦明看了眼还多的液体,“好好休息。沈总特批,这个时间算加班。”
秦明走后高途久久缓不过神,明明麻木的身体泛起阵阵针扎似得疼痛,他挽起袖口,抑制剂的针孔印记尚在,想必是为了稳住他的情况紧急注射的,但他却有一丝侥幸在晕倒之前使用了喷雾抑制剂,不然被alpha信息素诱导发热期提前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儿,高途自嘲笑笑,被单上和慈医院的字迹熟悉又刺眼。
他撑着酸乏坐起来,等头晕缓解,扶着输液杠走了出去,既然算加班,又在和慈,他想去看看高晴。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见沈文琅披着一件风衣外套在护士台着急询问自己在哪个病房。
高途浑身一抖,不知道为何突然鼻酸,他下意识抬起酸软的胳膊闻了闻自己,确定没有味道后,才放心叫了沈文琅。
“沈总。”
沈文琅闻声望过来,那张焦急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起来干什么!赶紧躺回去!”
高途被他吼得一怔,想着说自己没事,可看着疾步向自己走过来的沈文琅怎么都开不了口,他一时慌乱,直言道:“我想去看看妹妹。”
沈文琅眉头一皱:“你妹妹怎么了?”
高途被他问懵了神,支支吾吾将高晴住院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沈文琅一堵墙似得横在他面前扶着他往病房里走,“等你输完液体再去,或者你告诉我在哪个病房,我去看。”
高途慌乱拒绝:“不用不用,沈总。”
沈文琅将他扶到病床前,眼神威胁他躺回去,高途没办法,只能躺回去看沈文琅叉着腰站在床前。
“别叫我沈总。”
高途此刻喊不出沈文琅三个字,转移话题想起在办公室安然无恙站着的花咏,:“花秘书还好吗?”
沈文琅却顿时黑了脸:“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高途不说话了,他知道沈文琅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可他不敢回看,只能呆呆望着天花板。
沈文琅无端冒火,看着高途脸色苍白,又泄了气,最后他将自己的烦闷怪在医院的暖气上,他脱掉了风衣外套,在床边坐下。
“你妹妹什么病。”
高途说:“腺体损伤,现在保守治疗,等手术排期。”
沈文琅深呼吸道:“以前好像也认识一个腺体损伤的alpha。”
高途心提到嗓子眼,“这种病不常见,但应该也不少。”
沈文琅说:“不过没你妹妹严重,只是见过几面,看着比较比较虚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手术排期在什么时候?保守治疗费用很贵吗?贵到你拿了一千万还要找兼职?”
高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连串问题,只能无力笑笑,“够的。”
沈文琅闭了嘴,他神情复杂看着这个固执不看他的男人,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后还是沈文琅受不了,站起身来:“你睡吧,我去处理点事。”
高途这才看向他,他第一次希望沈文琅不要待在他身边,哪想对方双手抱胸,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睡了我再走。”
高途无奈又觉得心底透过一丝暖意,他闭上眼睛,竟真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文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他的风衣外套还放在旁边的床上,输液杠空空如也,高途看了眼贴着纱布的手背,掀开被子去护士台问刚才有没有人来查询自己的信息。
得到对方没有的肯定答案方才松了口气。
他去了高晴的病房,只是这次没有进去,隔着门窗站了很久,熟悉他的护士见他打了招呼,走过又退回来说刚刚有人给他的欠费做了销帐,而且预缴了十万块钱。
高途没想到沈文琅口中的事情是如此,等他回到病房里时,沈文琅正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的病房门口。
“你就这么喜欢乱跑吗,再晚一秒我就要全城搜人了。”
高途看他生气的样子却是笑了,眼眶发酸,“我刚刚去看妹妹了。”
他说:“沈文琅,谢谢你。”
沈文琅眉眼松和了不少:“谢什么,你兼职的报酬。”
他看了高途好一会儿,眼睛里多有些迷茫。
“我认识的那个腺体损伤的alpha,也叫高晴。”
沈文琅问:“高途,我们以前认识吗?”
tbc.
Chapter 13: 13
Chapter Text
13.
高途勉强笑笑说:“怎么可能。”
他心乱如麻,但听到沈文琅的问题时下意识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当然想沈文琅记起他,可在这个前提下,他又不希望沈文琅想起车祸时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高途不敢想,如果沈文琅记得,他该何去何从。
沈文琅没听到答案,急促连绵不断的电话掩盖了高途本就不大的声音。
在医院陪同高途的这几个时辰耗尽了沈文琅少有的休息时间,在花咏面前和盛少游对峙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驽莽的行为,沈文琅不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但不得不承认,在高途跪倒在地的那一刻,愤怒冲破了他的理智。
他得罪了花咏,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不说沈文琅,连高途都忙得前后脚无法着地。各式各样待优化方案策划案的文件挤满了他的办公桌,百忙之中他还要为肉眼可见多起来应酬的沈文琅准备解酒药。
这件小事被沈文琅归类于他的兼职,高晴在医院的个人账户再未出现过欠费的情况。
偶然的一次茶歇,高途下楼为部门购买咖啡,遇到了高中时的同学,被抓住胳膊喊出名字的那刻,高途看着眼前明显变化的同学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
“马珩。”
一个优秀的alpha,在高中时光里唯一知道他是omega的男人。也是他的人生里唯一一个正大光明向他表达过爱意的alpha。高途已经记不得当时的窘迫场景是何番,他仓皇逃跑,却又在第二天主动找到对方祈求不要将自己是omega的事情公之于众。
意气风发的alpha有着同类一样的高傲,第一次在高途面前表现出失态:“高途,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高途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但重逢的alpha并没有拉着他忆往昔,他们在这片商业圈里一样的忙碌,只是寒暄了两句好久不见,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寥寥告别。
当天夜里沈文琅回来得早,浑身酒气步履蹒跚被司机搀扶着放到了大厅沙发上。高途从楼上跑下来,就见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不直,倾斜着身子双眼迷离望着他。
“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一个小时后再去接你吗?”
这次是秦明陪同去的,半小时前才和他通了电话交代了大概结束时间。突然回来倒是让高途措手不及。
沈文琅嘴角含笑看着他,双眼没有聚焦,发胶固定的头发不知什么原因散了几缕下来,轻轻喊了声高途,出声后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抽气,眉头拧起似乎是很不舒服。
高途凑近,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比平时高一点,但不至于是发烧的地步。“很难受吗?”
沈文琅没说话,只是把高于正常温度的脸往高途的掌心贴,紧密贴合的肌肤伴随着不可避免的热量传递,高途不敢动作,感受着沈文琅在他掌心中缓缓摇头,似乎在回应他的问题。
突如其来的脆弱打乱了高途的心神,但此刻的心境却不仅仅只有心疼,还有不知何时起开始习惯沈文琅似有似无表现出对他的依赖,高途总是错觉,那是爱意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额前的手缓缓滑动脸颊,沈文琅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极了。
高途看着那张卸去攻击性的脸好一阵,才曲起手指在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沈文琅醒过来,高途对他说:“我去给你拿药。”
他说完放开了手,沈文琅杵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等高途走出两步前倾上身拉住了高途的袖口。
“我不想吃。”沈文琅说,“我想喝汤。”
高途转过身,沈文琅昂头望着他,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波澜不惊,“你第一天熬得那个汤,我想喝。”
高途不明所以,但还是安慰地拍了拍腕上有些滚烫的手。
“好,我去给你做。”
沈文琅却没有立刻放开他,抓着腕处的手松了紧,紧了松,高途感觉那处皮肤已经被灼烧的滚烫,好一阵才被放开。
“快一点。”
他的声音低沉,高途意识到沈文琅的状态不对劲,但又实在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高途最终还是不放心,在熬汤等待的间隙和秦秘书通了电话。
对方先是惊讶此刻两人呆在一处,倒也没多问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和高途坦明,商宴上资方有意为难沈文琅,在明知道他不喜欢omega的基础上叫了几个omega陪同吃饭,沈文琅为了不扫对方的兴,便留了一个omega在自己旁边端茶倒水。
秦秘书说:“高秘书你也知道沈总的酒量,几杯下去那都是热身,偏偏有个omega在身边服侍,不然喝得再急也不至于中途离席。”
高途惊愕,一时无话,听筒传来秦秘书善意叮嘱时心不在焉应了两声让他放心便挂了电话。
锅中的水沸腾冒起了泡泡,高途熄了火,掀开盖子后被氤氲热气扑脸,眼镜片瞬间覆盖了一层雾气,他没动作,此刻胸膛比眼前的雾气更加混乱。
待镜片上的雾气消散,他才缓缓盛了一小碗。
沈文琅已经不在大厅,他迷茫看了眼管家,管家朝他点头,道:“沈总在书房。”
高途了然,走出两步又转回来,“家里有备抑制剂吗?”
管家正色道:“沈总回来时贴着阻隔贴,高先生不用担心。”
话是如此,可高途踏上三楼的台阶后,那股扑面而来的鸢尾气息意示着主人的失控。他抓紧了手中的托盘,犹豫再三后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他推门而入,瞬间被鸢尾的气味缠绕,高途险些软腿跪地,而沈文琅只是单手扶额,在他走近时撕下了后颈的阻隔贴,灯光下他的身体彰显着一种诡异的红色,表情极为痛苦。
高途放下醒酒汤,担忧地探了探沈文琅的体温,方才还只是较常人略高的温度此刻烫得吓人,他一个激灵,突发易感期的想法涌上高途心头,可又想起秦明说起酒宴里omega陪伴在沈文琅身边的事。
“喝了很多胃不舒服吗?”
沈文琅没回应,拿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液体滑进喉咙,温度刚好,看来高途上来时有搅拌去热,残留在口腔的味道泛着丝丝甜,沈文琅看着空空的碗底,问:“放糖了?”
高途说:“放了蜂蜜,喝不惯吗?”
沈文琅摇头:“比上次的甜。”
高途抿唇:“你不喜欢甜的,所以那次没放。你现在胃不舒服,加点蜂蜜能缓解一下难受症状。”
沈文琅这才抬起头看他:“你那时候就知道我不喜欢甜的。”
高途猛地一怔。
可沈文琅并不纠结于此,继续道:“今天喝急了,没适应过来吐了两次,现在好多了。”
他绝口不提酒宴上omega的存在,在高途愣神的时候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推向高途,一份摊开的文件,他指着尾处签名的地方:“把字签了。”
高途不明所以,沈文琅却已经将笔递给他,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笑了声,音调低了两度:“我不是你那个喜欢贩卖人口的爹......算是一份迟到的新婚礼物。”
高途眼眸暗了下来,接过笔直接落了自己大名,没看文件内容一眼。
沈文琅这才露出笑容,他其实并不会直接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心意,他在压抑的沈宅里长大,比起礼物,他更习惯利益互换。
高途既然签了字,说明了他接受了自己的心意,这对于沈文琅来说,就够了。
只是他不曾记得,少年的自己曾绞尽脑汁想高途接受他的心意,尽管这份心意在高途的努力下变成他最习惯也最讨厌的利益互换模式,他也从未有过怨言。
tbc.
Chapter 14: 1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4.
书房的鸢尾根气息越发浓烈,高途的身体在信息素的挑拨下生出一层薄汗。呼吸在密闭的空间里逐渐沉重急促,高途擦去额前的汗水,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跑。
“你先休息吧,厨房我还没收拾。”
“沈家现在只有你一个能干活的人了吗。”
沈文琅撑着桌沿站起来,他的步伐并不稳,脸上的表情多有些隐忍,被撕扯敞开的领口里,肤色更红了些。
他缓缓向前走近,比那双凌人的目光先到的是让人无法承受的信息素压制,高途想跑,双腿却犹如灌了铅地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文琅走到他面前,身体几近贴合。
沈文琅微微低头,话语间呼出的热气还带着一丝酒气,打在高途脸颊处像极了羽毛轻抚过面颊,高途痒得难耐,伸手想拂过那熬人的酥痒,被沈文琅抓住手腕钉在了胸前。
沈文琅亲吻了他的唇角,问他:“你是我的人对吧。”
那个吻很轻,轻到高途还以为那只是洒在他脸上的呼吸,他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沈文琅盯着他,眼睛里已经看不到焦距。
完了。
高途心中叫嚣着,沈文琅在失控的边缘。
“那你在咖啡厅见的男人是谁。”
低哑的声音再次打断了这短暂的沉默,高途瞪大了眼睛,慌乱解释想抽回手,沈文琅却没给他机会,解释和抽开手臂。
“你们有说有笑,认识?”
“我看着他很面熟,alpha,这一地段的alpha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文琅的嘴唇贴着他的下唇磨蹭,动作轻缓,说出来的话却比寒冬腊月的冷雾还要瘆人。
高途稳住心神,温柔说道:“以前的邻居,很久没见了,聊了两句。”
啄着他嘴唇的人停下动作,抬起眼皮看他,高途发现那毫无焦距的眼睛已经发红,与此同时贴合的身体温度愈发滚烫,高中时期他和马珩虽然算不上邻居,但同处一个片区,思来想去,高途觉得这也不算是欺骗。他咽了口唾沫,并不自信地问了句:“你不信我?”
沈文琅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他也没料到高途会突然反问他,嘴唇张了张,吐出两个字:“我信。”
高途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张嘴还想说什么,被突然闯进的舌头堵了回去,沈文琅吻得迫切,忍耐了很久,几乎掩盖不住本能的兽性在撕咬他。
本就瘫软的双腿根本承受不住沈文琅不断向他下压的力道,舌头被勾着缠绵,猛烈的动作几乎没给高途喘气的机会。
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流下,贴合的下体被硬物抵着,在沈文琅伸手探进衣摆时,高途才猛地回过神。
不知不觉他已被沈文琅压在了书桌上,高途攥住了沈文琅的手臂,“沈文琅,等一下。”
鸢尾的气息渗透空气钻进鼻腔,沈文琅看着他,双眸血红泛着水光,俨然一个alpha易感期快要暴走的状态,而高途这个阻止继续的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
沈文琅并没有停止动作,咬着他的下唇加重了力道,高途疼得呜咽一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为什么拒绝我?”沈文琅的声音充斥着愤怒,口不择言,“因为那个alpha吗?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着他对不对?对不对!”
嘶哑带着浓厚鼻音的怒吼声蛮力地扯断了高途的思绪,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怒目圆睁,在他大脑空白给不出任何反应的短暂又沉默的对峙里,那张愤怒的脸忽然变得扭曲,开始变得痛苦。
掐住腰间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可高途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压迫性的信息素死死缠绕着他的身体,那本来弥漫交错鸢尾根气息的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鼠尾草清香正在慢慢渗透其中。
一滴热泪砸在了高途的脸颊上,他浑身一抖,意识到是沈文琅的眼泪,被信息素完全控制的alpha生理性的眼泪。
高途知道那滴眼泪和他口中的alpha无关,也和他无关,可是看到那张痛苦的脸时,他还是会错意,那是沈文琅因为他而落的泪。
高途抚摸那已经湿润的脸颊,声线颤抖:“不是,不是的。沈文琅,我只是看着你。”
被生理控制的alpha愣了愣,高途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解释,腰间的手松懈了力道,身体却还是死死压着他,身旁传来慌乱的翻弄着什么的声响,他本能的循声看过去,只见一副全新的止咬器在他眼前闪过。
高途浑身一怔,卡扣的声响唤回他的理智,紧接着一句沙哑却意外平静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沈文琅说:“别怪我。”
高途已经在信息素冲撞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听到沈文琅的声音时本能地逃跑,却不出两步便被抓住了手臂,alpha暴躁得将他扔到了书房里的休息区的沙发上。
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给他,沈文琅便欺身压上,身上的旧衣被撕扯裂开,高途第一次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惧,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可暴躁期的alpha信息素不可阻挡得席卷他的身体,没有提前注射抑制剂的身体开始本能的回应alpha。
被贯穿的时候高途痛得几乎晕厥过去,他从未有过哪一瞬间庆幸自己是omega,他根本不敢想,没有信息素反馈的beta被强硬贯穿身体时是何种痛苦。
沈文琅也好不到哪里去,硬闯进紧涩甬道的痛和爽并济,alpha的交配欲望完全冲破了他的理智,他没有时间去探究身下人过快适应他而湿润的穴道,只遵循身体的情欲将自己钉进高途的身体里。
太爽了,爽得他头皮发麻,温润的甬道像是拥有新生的藤蔓死死缠绕着柱身,每一次捣弄都能带出丝丝缕缕白沫,这让沈文琅发了疯地把自己往里送进,动作越发快速用力。
高途显然承受不了他毫无空隙的律动,掐着沈文琅手臂的力度逐渐失控变成了捶打抗拒,眼泪糊了满脸,红润的面庞彰显着脆弱易碎,零碎的呻吟掺杂着求饶在空气中回荡。
高途哭着祈求慢一点,轻一点。可身体却在沈文琅退出他身体时本能的依附,挺起腰身不自主的想要缠住硬挺的柱身。
他还是发情了。
疼痛刺激促生的眼泪成了alpha的催情剂,那股熟悉的鼠尾草清甜香味啃食着沈文琅的理智,他暴躁的解下领带,抓住不断捶打在自己身上的手,压在了高途头顶。
“啊——!!”
高途惊叫出了声,前压的动作让身体里的硬物顶进更深处,被狠狠压磨的前列腺刺激直冲脑髓,痉挛颤抖的身体彰示着他的第一次高潮,腹前的阴茎可怜兮兮的吐出一股股白浊。
沈文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硬的,甬道内壁的软肉在高潮后痉挛吸吮着他的柱身,沈文琅咬着牙拔了出来,高途高昂着头偏向一侧,突然的高潮让他不敢直视沈文琅,仅存的理智叫嚣着结束,陷进情欲的身体却散发着空虚。
他不由自主地在控制中扭动着身体,并不带有一丝调情的意味,只是身体的难耐让他生理性的颤抖。
沈文琅埋下身体,那本该落在颈侧的极具侵略性撕咬的吻变成了冰凉的铁的触碰,高途打了个寒颤。
“你也需要我。”
沈文琅的声线模糊不清,硬物重新撞进身体,一触即底,高途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他的眼睛紧闭,炙热的视线没有因为他的逃避淡下去半分,止咬器的冰凉缓缓滑在颈侧,身下的动作却和面上的温情完全相反,重而急地挺进撞碎了高途的防御。
不断深挺的阴茎在混乱里撞到了一个狭窄的穴道口,那隐匿在omega身体深处的生殖腔,尖锐的疼痛让高途无法忽视,他剧烈挣扎起来。
“呃——,不行,沈…文琅,求求你,啊……不可以,求求你。”
紧闭的腔口和主人的求饶换不来alpha的怜悯,惊慌求饶下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下颌流落,沈文琅猩红的双目失了神,明明红润却充满恐惧的的面容刺伤了他,他固执地一次次用更重的力道挺腰冲撞生殖腔。
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不断升高的体温就要烧毁高途最后的理智,鸢尾根和鼠尾草混合的气味让沈文琅愈加失控,他毫不留情,任高途在他身下求饶崩溃,蛮横得想要硬生生撞开生殖腔。
可就在高途陷入绝望之际,那几乎在他锁骨处留下烙印的止咬器下再一次传出声音。
“让我进去。”呼出的热气似要灼伤高途那般滚烫,高途恍惚一愣,在含糊不清的言辞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途…让我进去。”
似乎又有滚烫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肩膀。
“好香,高途。好香…….高途……”
高途彻底愣住了。
迷茫的alpha动作轻缓下来,口干舌燥艰难地吐词,止咬器的阻碍让他有着强烈噬咬欲望的牙齿无处安放,闯不进的生殖腔似乎让这个从来高傲的alpha有了一丝挫败感。
高途颤抖着,隔着止咬器捧住沈文琅的脸颊,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无措失落,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高途望着那双可怖的眼睛下无法忽视的血丝,缓缓伸手搂住了alpha的后颈。
啪嗒一声,卡扣的锁被解开。
止咬器缓缓从沈文琅的脸上滑落,在alpha错愕的一瞬间,高途抱着他的后颈向自己下压,湿润的唇舌交缠,alpha的侵略性很快让这个温存的吻变成了啃噬撕咬,铁锈腥味在交缠的口腔中弥漫,这一次,沈文琅几乎没有用力,顶进了omega的生殖腔……
alpha的易感期持续几天,高途根本记不清途中自己晕过去几次,在第三天,熟睡的alpha没在因为他一个小小翻身的举动忽然转醒压着他继续时,高途逃离了三楼的地界。
和alpha身体标记促使他获得了一段时间的信息素稳定,手机和邮箱挤满了未接和待处理信息,高途用了一整罐的除味剂,才敢拖着伤横累累的身体前往公司。
沈文琅的易感期还未完全渡过,沈家整栋楼都弥漫着带有压迫性的信息素,管家询问他是否需要联系医生,沈文琅也只是不耐烦的摇头,眼睛盯着给高途发去却并未得到回复的聊天页面。
好一会儿,连续拨通电话都未得到接通,沈文琅无奈揉了揉眉心:“楼上的香薰不要丢。”
管家应声答下,“高先生早上问了些关于您以前的事情…”
沈文琅动作一顿,挑眉道:“哪方面。”
管家说:“没有具体的,只是说有点好奇您的过往,说…想看看照片之类的。”
沈文琅很少会对别人的过往产生好奇,对于他来说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人皆是过客,想要靠近的人才会有兴趣去了解。他弯起嘴角,缓缓摇头,却是说:“他想看,给他就是了。”
管家说:“好。高先生还说妹妹现在情况不好,这几天可能会住在医院。”
沈文琅眉头皱起,想开口问些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恍然每次在这种事情之后高途都有逃避他的举动,但问起来对方的回答又是天衣无缝,让他想反驳都不知从何下口,每每都是无端发了些脾气等高途道个歉事情也就过了。
他试图想起前两日发生的细节,但失控的alpha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完全就是个摆设,脑海中残存闪过的画面无疑都是一具肩宽腰窄的光裸身姿在他身下喘息的画面,无端让他这个还在易感期期间的alpha升起一股全身燥热罢了。
沈文琅晃了晃脑袋,妥协似得吩咐管家:“给我拿抑制剂。”
管家的办事效率一向迅速,高途在间隔几天回家后便收到了一个小匣子。
期间公司里在他的努力下除却和沈文琅必要的工作沟通基本上没有独处一室的交流,也正好沈文琅没执拗和他一起回来,他有了单独打开匣子的机会。
沈文琅不是什么念旧的人,小匣子里只有寥寥几张照片。
高中毕业的车祸后长居国外,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迹。
面上是几张毕业照,和一张几乎黏在毕业照后面,不仔细根本不会被发现,很小的已经泛黄的合影,边缘残缺,像是在某张照片上裁剪下来的,照片里一个可以称之为漂亮的男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细看眉眼和沈文琅重合。
高途想那个漂亮的男人可能就是沈文琅不愿提及的另一位父亲。
他将合影黏在一起的毕业照放回,却在看到匣子里的塑料打火机时愣住,塑料打火机压着一张没有沈文琅身影的毕业合影,上面还有标注的痕迹,当高途意识到那是什么时,身体已经止不住颤抖。
那是他缺席毕业典礼,属于自己班级的合影。
照片里被标注落下的名字无疑都是高途学时相处的同学,显然收藏这个照片的主人试图在过往里寻找些什么。
他试图在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合影里找出自己收藏这张照片的理由,可被遗忘的人,并没有存在于这张合影里。
豆大的泪珠滴落晕染了合影上的笔迹,高途早就接受了自己被遗忘的事实,他时常安慰自己,被忘记或许是一件好事。
不被回忆的曾经,或许是上天给予他还能够继续呆在沈文琅身边的机会。
可当他真正意识到沈文琅忘记的,只有自己时,还是忍不住心脏抽丝般的绞痛。
tbc.
Notes:
四万字终于步入正轨了
我要大走情节了🥹
虽然是个烂故事但我就是写写写写写到自己爽
Chapter 15: 15
Chapter Text
15.
高途抽空去了趟以前出租屋那边的医院,等报告的时候还在和Eric电话确定日程信息,对方不忘催促他早点回去,说沈文琅刚到公司,正到处找他。
Eric话音刚落,手机插进来一通电话,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文琅的大名。高途咽了口唾沫,正想和Eric说先挂断一下,沈文琅倒是先他一步取消了通话。
高途愣了两秒,忙和Eric说自己马上就回来了。
放下手机,一条信息又闪烁在屏幕。
沈文琅:在哪。
正逢呼叫台喊了高途的名字,他简单给沈文琅回复正在吃饭,找了张相册里存留的食堂照片发了过去。
沈文琅没再回复,高途战战兢兢等着眉头紧锁的医生给他判断检查结果。
结果倒没有令人难以接受,医生说看报告信息素紊乱症比前几次结果要好,问他是不是减少了抑制剂用量或者有对象了。
高途搓着膝盖不好意思地回答说自己结婚了。
医生眼前一亮:结婚好啊,摄取alpha信息素是你目前调理紊乱症状的最好办法。
高途讪讪发笑,听着摄取alpha信息素这几个字眼胸口发痛,字面意义上的痛。他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还未散尽,更别提胸口上被易感期的沈文琅咬破裂口到现在还结着痂没有脱落。
疯狂已经过去了些时日,属于沈文琅给他的印记却都还存在。高途恍惚,沈文琅这个人不仅仅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连身体,都格外贪婪迷恋这个alpha。
到公司后Eric跑到电梯口来接他,高途受宠若惊,很快察觉到不对:“Eric,你不会闯祸了吧。”
Eric一脸苦愁大恨,吐出来的话还带着些酒精味,高途吓了一跳,“你喝酒了?”
Eric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本来是个普通的聚餐,合作商和沈总聊了两句兴致起来叫了两瓶红酒,你也知道沈总工作期间不饮酒,我就给挡了几杯。”
高途听着也没什么问题,“那你紧张什么?”
Eric说:“耐不住合作商热情,沈总也象征性喝了两杯,合作商倒是高兴,大白天喝醉了,没控制好信息素。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沈总不对劲,刚才秦秘书进去交份文件,说沈总止咬器都戴上了。”
高途慌了,就要进去看看,被秦明一把按在了工作椅上。
秦明说:“你先别进去。”
Eric不解:“沈总发脾气找高秘书呢,况且高秘书是beta,没什么影响吧。”
秦明知道高途omega的身份,此时也是担忧。高途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事,我有分寸。”
秦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一副贴剂塞进他手心。
高途倒也没直接去,平常里煮的白茶被他私自换成了蜂蜜柠檬水,端进去的时候沈文琅正半仰在沙发上通电话,一只覆在太阳穴上,时不时揉两下。
听语气并不算是一次愉快的通话。
沈文琅听着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止咬器遮盖大半张脸,一双细长上扬漂亮的眼睛在回头的一刹那充满防御,看清是他后才放下了些戒备。
沈文琅冲他摆摆手,继续接听电话。
高途便将Eric托他带进来的文件打开放到了办公桌上,柠檬蜂蜜水还冒着热气,高途站在一边,双手交握在腹前静静等着。
房间里的信息素并不浓厚,但萦绕在周身的鸢尾根香还是让他有些头脑发昏。
高途其实很喜欢这个味道,或者说他的身体很喜欢这个味道,前调带着特有的一股说不上是苦还是凉的涩感,和主人一样锋芒不可接近,但久了那股涩感渐渐褪去,会变得非常柔和细腻,让人深陷其中。
高途察觉到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汹涌着想要回应alpha的气味,脸颊也在不知不觉开始泛红,他呼出一口热气,摸了摸气味阻隔贴下躁动的腺体。
沈文琅结束通话就看见他抚摸着后颈,挑眉道:“脖子不舒服?”
高途回过神,笑了笑:“不是。”
沈文琅走近,像没听见他的话似得:“累了可以到内室休息,别总是一副我压榨你的模样。”
他戴着止咬器蹭了蹭高途的脸颊,这是alpha请求结合的前兆,高途心提到嗓子眼,果不其然沈文琅双手伸到他胸前,解开了两颗扣子。
他有些发软,抓着沈文琅的肩膀,对方开始解他的领带,呼吸落在他侧颈:“会议是几点。”
高途哑声道:“三点。”
沈文琅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他的手很热,解开领带后有些急切的拉开了衬衫的领口,动作粗鲁,擦过胸前的瘀伤,高途没忍住,倒吸一口气发出嘶的一声呜咽。
与此同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高途感觉大腿发着麻,很快传遍全身,胸口那双手的热量更是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没敢伸手去接,只等那个电话自动挂断。
大敞开的胸口上斑驳青紫痕迹尽收沈文琅眼底,他忽得愣住了,近些日子里被高途明里暗里躲着积攒的怒气在看到伤痕的一瞬间消失殆尽,本就不舒展的眉头皱得愈发深,“看来你真是连疼都不会喊的傻子。”
他放下手,诧异间高途发现萦绕在他身上的alpha信息素开始消退,沈文琅坐回办公区,瞥了一眼冒着白汽的蜂蜜水,吩咐道:“换成冰的。”
他利落给文件签了字,交给高途。
高途整理着衬衫,沈文琅眼睛锁在他身上,目光所到之处和在他身上燎原没什么区别,他不敢抬头,脸上越来越热。
止咬器下的牙关紧咬,沈文琅真的有些头晕目眩,似乎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和房间里放置的鼠尾草香薰没什么区别,可当他仔细用鼻子吸气时,那股味道又不知所踪。
他翘起二郎腿后仰缓解浑身躁动,看着已经整理好着装的高途:“给我准备一支抑制剂。”
高途想起管家告诉他沈文琅最近使用抑制剂已经超出了医生叮嘱的范围,他担心道:“一个月内使用两次抑制剂压制信息素对身体不好,需要联系医生吗?”
沈文琅说:“不用。”
他顿了顿意识到高途是在评估自己的状态能否继续工作,这种怀疑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冷冷笑了声,说道:“我不想说第二遍,如果你觉得自己足够资格判断我使用抑制剂的标准,我不介意戴着止咬器出现在会议室。”
高途看不清他的表情,话是冰冷,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双眼睛却依旧炙热,他当然不敢违背上司的命令,只是在易感期注射抑制剂的痛苦他有过无数次亲身体会,他心知肚明那种痛苦,所以不想沈文琅经历那股钻心的疼。
但他低估了alpha的承受和适应能力,那短暂的药性压制所带来的不适远远不及一个omega强行注射抑制剂所造成痛苦的一半。
沉默了两秒,高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刚整理好的西装被他解开一颗扣子,颤声道:“要不,还是做吧。”
沈文琅顿住,只能看清的眼睛里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扭曲弧度,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在高途解开第二颗纽扣时按响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高途的手顿在腹前,与此同时秦明开门而入:“沈总,您找我。”
沈文琅脸色恢复往常的冷淡,机械式地吩咐道:“通知下去,会议提前到两点半。还有,给我准备一支抑制剂。”
秦明欠身应下,沈文琅紧接说:“没什么事就出去。”
显而易见这句话是对着高途说的,秦明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高途,上前将文件拿起,拉着高途的胳膊唤了声,“高秘书。”
高途被带出来时整个人都还是茫然的状态,他在秦明关切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衣扣系好,对方先是让Eric准备抑制剂,而后才踌躇开口:“会议…….”
高途安慰似得咧了咧嘴角:“没事,我可以。”
他去洗手间冲了把凉水脸,镜中的自己脸色潮红异常,却掩不住的疲惫不堪,抬手闻了闻手腕,并没有信息素气息的外溢,他捉摸不透易感期中的alpha戛然而止的动作,沈文琅讨厌他表现出的拒绝姿态,但刚才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高途当然庆幸沈文琅不执着于在办公室和他做爱,毕竟他没有注射抑制剂,不能确保自己能够保持足够的理智,可莫名其妙的停止,又让他忍不住多想,自己像是被已经腻味且可有可无的玩具。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高途想起那条未接来电,马珩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在此刻格外刺眼。他不明所以,但按不下回拨键,便礼貌地和对方发了条短信。
「刚刚在忙,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回信很快。
马珩:「午休都这么忙?」
「也没什么事,就是附近新开了一家日料店,想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高途埋头回到工位,才慢悠悠回复:「抱歉啊,最近都很忙。」
马珩:「快年末了,理解理解。但再忙吃饭也不能省了,别有压力,等你空了或者想吃的时候可以联系我,我随时有时间。」
高途没再回信,准备起会议所需要的材料,秦明和Eric先去了会议室,沈文浪在前两分钟才出来。
止咬器已经取下,鸢尾根的信息素被清淡的檀香气味香水取代,沈文琅看了他一眼,高途便心领神会跟着他进了专用电梯。
高途按了楼层站到他身后,沈文琅双手插兜,在这个狭小寂静的空间开了口。
“沈钰下个月回来,指名道姓要见你。这次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别再穿着那套被认成服务员的成衣丢人现眼。”
高途猛地抬头看他,满脸惊恐。
沈文琅侧过脸:“慌什么。”
高途尴尬地垂下眼睑,“没,只是有点意外。”
沈文琅笑笑,听不出什么温度,“我俩合法成婚,见我生理上的爹,你名义上的买主,有什么可意外的。”
高途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他僵在原地,“我知道了。”
tbc.
Chapter 16: 16
Notes:
9.4日有话说:
抱歉各位,最近在忙着搬家所以耽误了更新。大概还有两天收拾妥当,一定速速复更🥹🥹🥹
Chapter Text
16.
高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依赖沈文琅的信息素。沈文琅最近出差,易感期周期完全被破坏,导致信息素监控手环和止咬器成为了这个S级alpha出门必不可少的物品。
高途也是从管家那里得知医生最近泡在实验室,虽然是雇用关系,但更是沈文琅的朋友。沈文琅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一直拖着持久不退的易感期煎熬着。
沈文琅不在家避免了高途过多接触alpha信息素会出现的一系列弊端,但同时也导致房间里残存的信息素浓度根本不够安抚这个急需要alpha信息素的omega。
高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人生里所经历的苦和难都不及他此刻在夜里摸索进了沈文琅的房间抱着被子汲取alpha信息素那样不耻。
像发情期里欲求不满令的omega,尽管这只是生理本能,可沈文琅的厌恶深深刻进他的骨髓,导致他现在只是蜷缩在那张一起共枕过床上就开始反射性的厌恶自己。
尽管沈文琅不在,他也不敢特别放肆,小小一团缩在床角让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吸进肺里的淡淡鸢尾根香很快安抚了omega的不安,高途很快沉睡过去。
夜里还能够依靠房间里残留的信息素,在公司时高途基本无计可施,他尝试升高抑制剂喷雾的频率,效果却背道而驰,他不是发情期,也没有信息素溢漏,只是单纯的,身体渴求沈文琅的信息素。
高途郁闷至极,干脆一头扎进工作里。沈文琅在国外有时差,两人的联系基本上都在早晚,偶尔白天收到对方的电话或信息,高途都是心提到嗓子眼担心对方遇到了什么事情。
好在对方对方沙哑的声音只是透着些倦困气息,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途自言自语似得向他报备一天的工作进度,偶尔会掺杂两句高途关心沈文琅身体的对话,但都是以沈文琅平静安宁的呼吸声结尾。
高途知道对方再次陷入沉睡,然后他会安静的挂断,偶尔在无人的角落里用气音对着话筒说一句沈文琅,晚安。他无从得知远在千里之外夜里来电用意究竟是为何,他只知道那通电话从未在他沉睡的晚上响起。
“哎,进度百分百了。”
思绪被忽然的触碰打断,高途惊醒,Eric一张担忧的脸近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屏幕上导出数据成功的字眼下意识道歉:“抱歉。”
Eric笑着拍了拍他,仔细瞧了瞧高途,才道:“高秘书要注意休息啊,你已经好几次这样突然睡过去了。犯秋困?不应该啊,这都入冬了。”
他顿了顿,“高秘书不会是得了那个什么嗜睡症吧?也幸好是沈总不在,不然指不定怎么发脾气呢。”
高途笑笑,附和他:“我得病要算工伤。”
Eric说:“那最难过的肯定是沈总,毕竟他很器重你。”
器重这个词让高途有些恍惚,他没回话,和对方告别后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难得一见地主动下了早班。入冬夜里吹到脸上的风如同刀子在剐,高途拢了拢大衣外套,公司门口站了几位同样瑟瑟发抖的同事和他打招呼,问他住址要不要一起拼车。
毕竟九点前的交通费用不予报销。
高途笑着拒绝,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店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
他也没什么想买的,只是朝着那个方向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早就走过了便利店,到了很久之前那个小姑娘卖花的十字路口。不见小姑娘身影,拐弯口停了一辆越野,摇下车窗喊他。
“高途!”
高途循声看过去,发现是马珩在车上冲他招手。
“快上来,我送你!”
高途怔在原地,一时没想好拒绝的理由,越野后面的车不耐烦的开始鸣笛,他这才小跑着过去钻进了车,车内暖气很足,马珩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真是巧啊,在这都能碰到你,吃饭没?”
高途整理好衣服:“刚下班,还没来得及。”
马珩说:“那正好,我也没呢,一起吃点?”
马珩歪着头一脸期待,高途想起上次他们只是在咖啡厅碰面,沈文琅便气得折腾了他两天两夜,虽然是突发易感期,但alpha天性的占有欲无法忽视,就算没有感情,也一样会排斥在自己身边的同类。
高途被足风的暖气吹得面色发红,钻进鼻腔里的空调风混杂一股他说不上来的气味,顿时胃里一阵翻涌,他顺着胸口扯出一个微笑,拒绝道:“今天不太方便,下次吧。”
他心虚地瞟了眼马珩,对方果然一脸失望,但还是专心看着路况:“上次你也是这么说,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马珩说:“没事,你今天不方便我也不强求你,下次我可就不会了。”
高途松了口气,察觉那股气味似乎是玫瑰花饿味道,他往后坐看了一眼,果然后座上歪七扭八躺着一整片的玫瑰,他有些惊讶,看向马珩,对方也正好看向他,解释说路过看着一个小姑娘穿得单薄看着可怜,就买了,别误会,可不是约会用的。
高途被他逗笑,扶了扶镜框喃喃道:“我能误会什么。”
马珩看了他一眼:“你呢,有没有什么情况?”
高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有没有伴侣,他抿着唇,有些尴尬:“啊,我结婚了。”
极少对外宣称自己结婚的事实让这两个字格外的烫嘴,马珩啊了一声,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两句恭喜的话,两个人再不说什么,陷入一阵沉默。
弥漫在车内的味道愈发浓重,高途想吐的欲望也越发浓烈,他捂着胸口,在马珩开口询问他地址的时候猛地抓住了门框。
“马珩,停一下,我想吐。”
越野急刹在路边,几乎同一时刻高途冲下了车,跪在路边干呕起来,他一天下来进食得很少,以至于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马珩跑过来替他顺背,递给他一瓶水,取下了高途的眼镜和他道歉:“可能是我开车的问题,抱歉啊。”
高途灌了口凉水,混着寒风像吞刀子,他摆摆手:“是我的问题。”
急促的呼吸快要抽干他肺中的氧气,高途在大冬天冒起了汗,等再吐不出什么东西后,他拿出抑制剂喷雾狠狠吸了两口,倒是把顿在一旁的马珩吓了一跳。
“你都结婚了怎么还在用这个?”
高途不知道要不要把伴侣是沈文琅的事情告诉对方,他眯着眼,看不清马珩的表情,一张笑脸皱得很是痛苦。
“对方是beta?”马珩猜测问道。
高途摇摇头,拿回眼镜重新戴上,视线清晰后马珩担忧的脸近在咫尺,他还是选择坦白:“是……沈文琅。”
马珩沉默了。
两人在寒风中不语,还是高途看他身着单薄,让他上车,马珩却依旧蹲在原地,语重心长的问他:“他还不知道你是omega吗?”
高途低下头,感觉胃里的酸涩再一次堆积到了喉咙:“他不能知道。”
他说:“太多事情解释不清楚了。”
马珩说:“毕业后我再没见过他,听说出车祸失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还是那么固执,都结婚了你还能瞒多久?就这么喜欢他?”
高途说:“是真的,他把我忘了。”
马珩愣住,高途自嘲似得笑了笑,那张被寒风吹刮地红润的脸苦涩到马珩不自觉皱紧眉头,而高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头一震。
高途说:“他记得很多事情,甚至连你都记得,唯独忘了我。”
马珩不再说什么,默默将高途搀扶站起,也不再继续话题。
“告诉我地址,我送你回去。”
他扔掉了玫瑰,开了通风,两人不再交流,他便打开了音乐,轻柔舒缓的钢琴曲极大程度地缓解了高途紧绷的神经,望着窗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到别墅后高途和他道谢,马珩没应,欲言又止。等高途关上门,他又摇下车窗,高途看他脸色难堪,说出来话却犹如给了他当头一棒。
马珩问:“高途,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高途脑海中,以至于他洗漱完直接走进沈文琅的房间都是恍惚的状态,他惊讶自己不自觉地靠近有沈文琅气味的地方,也应证了马珩的话并不是空穴来潮。
和沈文琅疯狂的那两天记不清进入过生殖腔多少次,但他有吃避孕药。
高途惶恐不安,却耐不住困意席卷,没想出个所以然又睡了过去。
沈文琅是当天夜里回来的,打开房门时看到蜷缩在床边小小的一团愣在了门口,他轻轻喊了两声高途,没有任何回应。便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开了连头都捂住的人的被子。
一张脸被闷的白里透红,头发肆意落在额前,红润的双唇微微张着随着呼吸呼吸轻微颤动,像极了毛茸茸的兔子。沈文琅看呆了神,犹觉腺体在颈后咚咚跳了两下。
无形中释放的鸢尾根香吸引着熟睡的omega,高途翻了个身,不自觉往沈文琅的身旁挪动。
眼看着就要掉下来,沈文琅连忙伸手制止他的动作,高途转醒,睡眼朦胧半睁着眼,只看清床边的轮廓,喃喃自语:“你回来啦。”
说罢,他又闭上眼睛。
沈文琅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明明很瘦却有点肉嘟嘟的脸颊在枕头上挤出一团脸颊肉,沈文琅伸手捏了捏,干脆直接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往里钻。
高途穿着很像内搭的长T,白色的,袖子长到盖过手,胸口处有个小小的字母logo,他好像见过高途穿出去。沈文琅这才回忆起那件拼色的旧衣貌似被自己撕碎了,一下竟有点愧疚。
高途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动他,乖巧的往旁边挪给对方让位置。
睡梦中察觉到不对劲,又睁开眼。
“沈文琅?”
沈文琅钻进被窝将手搭在高途腰上,淡淡嗯了一声,鸢尾根香已经控制不住在房间里蔓延,高途愈发觉得迷糊,嘴唇被堵住时那股让他留恋的味道更是直接进到肺里。
他不由自主开始回应,理智也在越发用力的吻里回了笼,他眨了眨眼,抓住了钻进他衣服里的手。
沈文琅被阻止下一步动作有些恼,“你自己爬上我的床还装什么矜持。”
alpha的信息素此刻像酒一样让他沉醉,高途被他冷冰冰的字眼伤到,但又无法反驳,的确是自己爬上的沈文琅的床。
他愣了愣,困意依旧,倦得他又一次理智不清。
高途问沈文琅:“可以把香薰点上吗?”
沈文琅在暗夜里冷哼了一声:“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没听见回应,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凑近,发现高途竟又睡了过去。
沈文琅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看着高途困倦的模样,他也没折磨别人的嗜好,就这么撑着脑袋看了会儿,确定是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把房间里的熏香点燃,再一次钻进被窝,将高途搂进怀里。
tbc.
Chapter 17: 1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7.
年末的工作总是繁琐,临近午时,高途正在核对沈文琅近几日的行程安排,基于沈文琅的信息素一直处于非稳定的状态,应对alpha突发易感期的防御准备被迫加入了每一个行程里。这也导致了沈文琅的情绪极为不稳定,秘书部门人人自危,慎之又慎。
高途的谨慎并不比别人少几分,自那天一早从沈文琅怀中醒来,他本想像之前那样悄无声息离开,沈文琅却不像之前睡得很沉,在他尝试挪动身体的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双眼透着些迷茫,沈文琅并未完全清醒,就感觉怀里的人犹如被钳制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挣脱出去。自由的‘小猫’光脚局促站在床边,鼻音浓重地道歉解释这荒唐的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昨天累糊涂了,走错了房间。”
高途神色慌乱,苍白的解释并非他真实的想法也并不是沈文琅想听的话,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处理尴尬的场面也非他强项。只见沈文琅黑着一张脸,掀开被子下了床,高途才发现他穿着一身衬衫西裤。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一惊一乍的毛病。”沈文琅背对他站着,慢悠悠解着衬衫纽扣。
这话说来好笑,高途的能力和情绪稳定到了秘书部都称奇的地步,偏偏在沈文琅面前跟个毛头小子似得。高途低着头弱弱应 了声,再抬眼时沈文琅已经光裸了上半身,精瘦的身体有着明显但不夸张的肌肉线条,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上面有几条浅白色的疤痕。
高途扫了一眼又忙将视线挪开,他面上一时火热,说来可笑,肌肤之亲现在在他俩之间算是平常,但沈文琅的身体,他还是第一次看清。鼠尾草的甜气和鸢尾花的淡香混杂着钻进鼻腔,难得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高途瞟了一眼床头燃着的香薰,兀地想起自己好像有迷迷糊糊对沈文琅提出这个略显无理的要求。
他心头一软,这时沈文琅扭过头,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愣着干什么。”
高途眨眨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上前接过沈文琅的衬衫,站在旁边,颇有等他脱掉西装裤一起拿走的意思。这下换沈文琅无所适从了,他低咳一声:“给我准备一杯冰水。”
高途便迷迷糊糊应下,迷迷糊糊从房间里退出去。
之后想起这事,高途都忍不住笑话自己在那个不清醒的早晨犹如被沈文琅使了美人计。
Eric和秦明从财务部回来时就看见高途面对着沈文琅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嘴角含笑。
“财务部说得没错,上班就没有不疯的,看来高秘书也在边缘了。”Eric扶着高途的肩膀坐下,高途侧头回应他一个温柔的笑,对方则不客气地拿起桌子上还挂着水珠的青李塞进嘴里。
高途拿起盒子示意秦明也来一个,秦明嘴里道谢,手伸进盒子,就听Eric一个大抽气,双手握拳以一个特别诡异僵硬的姿势蜷缩弯下腰。
高途和秦明都愣了。
好一会儿,Eric才直起身,面色狰狞,眼睛都睁不开:“酸!酸得我灵魂都通透了。”
秦明伸进盒子的手退了出来,“多谢高秘书好意,我暂时,还不饿。”
高途讪讪,放下青李,多有些不信任的语气问Eric:“有这么酸?”
Eric艰难吞下青李后方才正色理了理西服,坐得笔直,颇有些想找回点形象的意思,他重重点头:“嗯。青李也不是当季的水果,人为繁育会导致品质不一,过酸过甜也很正常,高秘书可能比较耐酸?”
高途买青李是心血来潮,前一晚辗转反侧想念这股酸涩的味道,他可以面不改色下嘴,若不是真如Eric所说,自己比较耐酸?
他不置可否:“还行吧。”
Eric的味蕾完全被青李的酸涩侵袭,尽管秉持着职业假笑,嘴角的僵硬还是不可忽视,高途有点内疚,便说:“我正好给沈总煮茶,也给你冲杯咖啡压一压。”
Eric朝他露出星星眼:“真是谢谢高秘书了。”
可惜忙碌的后勤没顾及上茶水间的咖啡豆和速溶,繁忙月份供不应求,高途去的时候只剩下空空的置物架,无奈只能先煮了白茶。
沈文琅在视频会议,高途进门时瞟了他一眼,便又投入到工作里。高途熟练给他更换了茶,视线落在自己为沈文琅准备的果盘上,说是果盘,也不过是一盘青李铺底,上面点缀了几颗切半的青李,高途早上清洗时私心装了一小盘端进了沈文琅办公室。
他是真心觉得可口来着。
小盘的青李中一半块有咬过的痕迹,高途想沈文琅可能和Eric一样觉得酸,他略带失落地瞟了眼沈文琅,那人专心听着视频对面的声音,神色严肃,高途内心挣扎,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想要端走那小盘青李。
却没想专心投入工作的人在他即将拿起那盘青李时猛地按住了他的手,高途吓得心一颤,只见沈文琅的食指在他手背上点了两下。
高途便心领神会点点头,缩回了手。
他安静退了出去,秘书部只有秦明和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还在。
“高秘书先去吃饭吧,等沈总会议结束,我会和他交接剩下的议程。”
秘书长发话,高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穿好外套,带上两个青李,进电梯空无一人时才放了一个在嘴里,酸得发涩的青李极大程度地舒缓了他的神经,细嚼慢咽时高途盯着手里的青李发呆,恍惚和沈文琅结婚的这半年里,近在咫尺又莫名遥远的奢侈生活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了他。
错季的水果价格昂贵得让人心颤,高途何曾舍得过。
咖啡厅人满为患,高途排了会儿队,提着咖啡准备随便找家快餐对付两口,咖啡厅的大门先他手一步打开,一个宽阔的身姿站在他面前,高途往一边让开,那人形也跟着挪动。
高途觉得奇怪,抬起头看见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高途对他的幼稚行为感到无奈:“马珩。”
马珩耸耸肩:“巧啊,择日不如撞日,一起吃饭?”
高途再推辞倒显得他心虚,便点头应下,“行,你想吃什么。”
马珩定了周围的西餐厅,高途提着咖啡落座,刚进室内身体还没完全回暖,,他哈了口气搓手,服务员递给他菜单,他笑着摇头说来一份一样的就行。
马珩脱了衣服和他唠家常似得:“上次我和你说的,你去检查没?”
高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自己可能怀孕的事情,他干笑道:“没呢,最近很忙。我吃过药了,身体也没什么反应,那天,可能就是一时间没适应暖气的味道。”
马珩并不认同:“检查一下让自己放心,你在沈文琅手底下还那么忙?”
高途说:“嗯,他比我忙,我至少还有吃饭的时间。”
马珩说:“感觉像做梦一样,从你口中听到关于沈文琅的近况。”
“为什么这么说?”
马珩笑了声:”高中拍毕业照那天你没来,沈文琅等了你一天,见人就问有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的,我们班就你没有电话,没人能联系上你。比起沈文琅,其实你更早地和我们断了联系。现在倒好,从第一个消失的人口中听到第二个消失的人的消息。”
高途垂下眼眸:“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马珩说:“嗯,所以当我知道你的结婚对象是沈文琅的时候真的很震惊,你们算是我们年级里唯二出了学校后杳无音讯的人。我得知沈文琅车祸的事情还很担心你来着,去了你家找你,哪想人去楼空。”
他顿了顿:“你搬走了,一声不吭,对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都忙于为自己的高中生活留下最后一抹记录的那天,高途为了躲避找上门讨债的高利贷而狼狈不堪。被迫需要暂时离开江沪前,高途将高晴安顿在人潮涌流的车站里。
“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高途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异常沉重,“所以我带着这可能是我和沈文琅之间最后一次见面的想法联系了他。”
马珩唇角松动,高途毕业后从未联系过自己,说不失落是假的,“你们见面了吗?”
高途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来如同深渊的自责吓了马珩一跳,高途说:“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很激动,先是破口大骂了我一顿,随后又很着急的问我在哪。”
他回忆起当时自己抱着公共电话亭的话筒听沈文琅对自己的责怪,苦笑道:“他总是这样,阴晴不定。”
马珩问:“是他出车祸的那天吗?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途点点头:“我在电话亭等他,他自己开车过来的,见到我的时候还是一顿大骂,责怪我不去毕业典礼,他找遍了所有我兼职的地方。”
他说:“我和他解释了很久,最后他勉强开心了点,说很饿,要带我去吃饭。”
高途说:“当时离火车出发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那时候觉得这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个小时,所以我想我既然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真实完整的我。”
马珩倒抽一口凉气:“你告诉了他你是omega?!”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高途却只是弯了弯嘴角:“对。”
“沈文琅说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他。”高途说,“他讨厌omega,所以他一定会讨厌我。他离开的时候很生气,我知道肯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出车祸。”
马珩不再接话,他听见高途重重吸了口气,带着不可忽视的颤音,似乎无法完全消化自己说出的事实所承载的重量。
服务生推着小车走近,两个人都默契得不再言语。
等食物放置好后,高途继续道:“我在车站看到的实时新闻转播。”
马珩擦着手:“所以你没走。”
高途说:“我想等他醒来后和他道歉,我觉得这是必要的,我的确欺骗了他。”
他说:“他一定恨透我了,不然怎么会只忘记我一个人。”
马珩说:“没有人会花一整天的时间什么都不做,只为了等那个他恨的人。”
高途愣了愣,他不能完全理解马珩的言外之意,但还是礼貌地笑笑,他拿起湿巾擦手,想结束这个话题,犹觉自己最近实在多愁善感。
年少的高途想方设法想要离沈文琅更近一点,可当这份喜欢被明码标价地变成了一纸婚约,不再纯粹。他omega的身份就如同一把双刃剑,一头刺着他,一头抵着沈文琅。
马珩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高途的手机在桌面上毫无预兆地响了两声。
是两条信息,高途歪着头面部解锁,浑身一怔。
马珩意识到什么:“沈文琅?”
高途点点头,略显纠结的看了马珩一眼。
马珩再傻也猜到了高途的顾忌可能是由于自己alpha的身份,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撑着下颌建议道:“如果你觉得愧疚,或许可以从一些小事入手,和他说实话呢。”
高途沉默望着他,镜框下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溜圆,好许时间反应过来觉得马珩说得也没问题,他正在心里组织语言,却没想撑着脸好整以暇的alpha却突然紧张起来。
“不过,目前来看情况有点棘手。”
高途不明所以,顺着马珩警惕的视线转过头,落地窗外一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拿着手机,黑色大衣外套大敞露出里面与其有着强烈反差的颜色鲜艳的西装,步步生风正气势汹汹向餐厅走来。
高途的心一瞬间如同雷鸣,下一秒,餐厅的门几乎是被踹开。
tbc.
Notes:
久等了🥹🥹🥹
下章修罗场堂堂来袭!
Chapter 18: 1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8.
嘭的一声巨响惹得餐厅里的旁人纷纷侧目,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马珩内心都有些打鼓。他迅速在心里盘算起如何替高途解释,餐厅经理已经快速冲了上去拦截沈文琅的路。
“滚开,你他妈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子的路!”
中午的餐厅并没有多少人,本来静悄的室内因为沈文琅的一嗓子瞬间沸腾起来,紧张的空气中淡淡飘出一两句带着责备的抱怨。餐厅经理看沈文琅穿着不菲,不用脑子想这也是他惹不起的人,颤颤巍巍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高途率先回过神,他两步并作一步小跑过去,挡在了餐厅经理前面,示意餐厅经理离开:“是我的朋友,我会处理的,实在抱歉。”
餐厅经理审视似得看着高途一身工作装,这略带鄙夷的目光高途视而不见,却直接点燃了沈文琅本就愈要喷发的怒火:“你妈的再给老子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
“沈文琅!”高途呵声出口,一时间沈文琅和经理都瞪大了眼睛,经理是被吓到,而沈文琅的表情可谓是五颜六色,更多的是羞愤。
高途这才慌了神,他只是一时情急,也没想在众目睽睽下甩沈文琅的脸,“我…我只是……”
“这里人多,等回去我和你解释好吗?”
沈文琅此时哪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满脑子都只有高途从未有过吼出自己的名字。
“你吼我?”他目眦欲裂,沉沉吸了口气。
只见他拿起手机,恶狠狠瞪了餐厅经理一眼,而后看向高途,那愤恨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哀怨:“我让你出来吃饭,可没让你和一个alpha在这共进午餐!”
话音落地,餐厅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两个西装革履带着白色手套的男人,是沈文琅的司机和生活助理。
高途哑然,犹觉什么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
助理递给餐厅经理一张卡,以每桌十倍的价格劝离就餐的人,再以每日餐厅经营标准包场。餐厅只是个普通的西餐厅,就餐的人员大多是商业圈里的职员,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室内一时间只听得见服务员的解释和一两句对沈文琅暴发户似得行为鄙视。路过僵持在前厅的沈文琅和高途,还会小声和同行的伴侣议论。
他们都会对眼观显赫的沈文琅嘴下留情,对高途致以最恶劣下流的用词。
沈文琅气得跳脚,气愤的alpha就要冲上去,还好高途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住,“别闹了,求你了。”
“我在闹?”沈文琅气笑了,“如果不是你们堂而皇之坐在这里,我他妈的至于……”
他忽然噤了声,高途难堪又毫无掩饰受伤的表情尽收眼底,嘴里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高途捏着他的手腕,那片肌肤因为交握的姿势暖烘烘的,他低声下气道:“你别生气,今天的事是我不对,你昨天才注射了低剂量的抑制剂,不能情绪过度起伏。”
沈文琅泄了气,他干脆别过眼,“不是要解释吗,现在没人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说。”
说完,他绕过高途,马珩在高途起身时就站了起来,此时两个alpha正面相对,马珩扯了扯嘴角,高中时他和沈文琅能相识也是因为高途,事业上更是毫无交集,面对沈文琅很从容,礼貌地伸手:“沈同学,好久不见。”
沈文琅冷冷看了他一眼,无视马珩的手,在他对面原本是高途的位置大马金刀地落座,后仰的背部紧贴椅背,在马珩收回手时翘起二郎腿,一副审视的姿态看着马珩。
马珩倒不觉得尴尬,他招招手示意服务员,服务员便战战兢兢抱着菜单过来,满脸恐色,就差在两个alpha面前发起抖来。
“交给我吧。”
适时出现的高途解救了因为紧张迟迟没有递出去菜单的服务员,服务员感激涕零,高途却没接下那份菜单,只是问:“方便见一下你们主厨吗,有些注意事项我害怕传达不清楚。”
沈文琅高中后长居国外导致他对国内的西餐很是挑剔,上到火候下到配菜,普通的西餐厅根本达不到他的要求。也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沈文琅对西餐的兴趣不大,高途出来时沈文琅还未结束会议,这时候出现在附近,显然秦明还没有给沈文琅安排用餐。
高途和服务员离开后,马珩和沈文琅便开始了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餐厅内的空气让两个alpha的对峙变得硝烟弥漫。
马珩清了清嗓子,明显的信息素压制让他浑身不适,道:“这么多年没见,沈同学还是一如在学校时的威风凛凛,出类拔萃。”
沈文琅对马珩的印象并不深,不知道是不是缺失部分记忆的缘由,当初在辨别毕业合影时他便对那张并不清晰的脸感到不快,现在见了真人,那份厌烦只增不减。他鼻子出气冷哼,“别跟我扯有的没的。”
“这么多年没见,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烦。”
“过奖。”马珩并没有不快,反而嘴角含笑,“今天都是误会,我和高途只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叙旧,并不是沈同学想的那样。”
沈文琅横他一眼:“我想哪样啊?你他妈也配!”
礼仪道德被气头上的人抛之脑后,句句带刺。
马珩说:“我知道您和高途结婚了。”
“知道你他妈的还约他出来吃饭?!”
“只是碰巧遇到。”马珩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耐心解释,“我去买咖啡,高途正好买完出来,也正好是用餐的时间,是我先提出的一起吃饭。”
马珩的话简洁明了交代了前因后果,沈文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句哪那么多正好的话在看到餐桌一旁放着的咖啡时堵在了喉咙里,狗屁似得解释有了一些可信度,他默不作声,看咖啡的数量猜想可能是高途自费为秘书部门购置的。
马珩看他不说话,猜测十有八九是他心里有了着落,便又开口:“您与高途既然已经结婚,高途什么样的为人,和他日夜相处的您最清楚。”
沈文琅皱起眉头,正逢高途从后厨回来,手里拿了一杯白水,放在了他面前。
马珩说:“你们两情相悦的同时,我还是希望您给予伴侣最基础的信任和尊重。”
高途绕过沈文琅坐在里侧,一落座便闻到空气中两个alpha剑拔弩张的的信息素气味,S级的alpha显然占了上风。他听见马珩的最后 一句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身旁传来了沈文琅的嗤笑:“两情相悦?信任?尊重?”
他问高途:“你没告诉他我们是因为什么结婚吗?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怎么,觉得难堪还是不耻?”
沈文琅并不等他回答,他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餐桌前交握,死死盯着对面的马珩,道不清是讥讽还是鄙夷:“你们怎么认识的来着?”
马珩被他三言两语问懵了,高途的脸色却是一下变得惨白,他无措看向对面陷入迷茫的alpha,对方回看他时意识到高途的婚姻并非他寥寥几语那般只是重逢和心意相投那么简单,高途所说沈文琅只忘记他看来也是事实。
而高途,很明显并不想让沈文琅想起来,他依旧想尽力守护住在沈文琅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他曾经尝试过坦白,只是结局并不尽人意。
马珩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以前生活在一个片区,算是,邻居吧。”
“是嘛。”沈文琅重新放松后仰,他笑了笑,眼里却全是戒备。
鸢尾根的气味愈发浓烈,才入座的高途在两位alpha信息素制衡中根本来不及反应,此刻小腹微微发胀,连带着空空如也的胃也翻涌起来,他额前冒起了薄汗,呼吸声也在不知不觉逐渐加重。
怒火未消的沈文琅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满脑子只想刁难这个多年未见的却和他伴侣牵扯不清的旧人,他轻蔑道:“贫民窟里出来的alpha不容易,也幸亏你是个alpha。”
“沈文琅!”
高途低吼制止,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信。沈文琅愣了一秒,遂狠狠扭头看向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以为人人都有你的好运气…你怎么了?”
沈文琅一张狠戾的脸忽然慌乱起来,眼前的高途面色涨红,紧咬着牙,极度忍耐着什么。
额前的汗珠密密麻麻,沈文琅猛地想起医生劝言beta会被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压迫,其感受到的难受程度并不比alpha和omega小,如果伴有身体标记,那beta会更敏感。
沈文琅赶紧收敛了信息素,搀扶住在座椅上有些摇摇欲坠的高途。马珩也被信息素压制,介于他本身就是alpha,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S级的攻击性太强 ,他也有些难以自控。
他一时心急,站起身张口就要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
高途猛地抬眼看他,眼中全是惊慌,他推开沈文琅的手,消退的信息素让他有了呼吸的空间,他摇摇头说自己没事,沈文琅瞪着马珩:“有屁就放。”
马珩胸腔起伏,看着高途向他摇头,omega的字眼灼烧着他的喉咙,好在响起的电话铃声制止了他的不理智,马珩看着来电深呼吸了几口气,扭头不再看向他投以祈求信号的高途,拿起自己的外套挂在臂弯。
“解释的话我已经和沈同学说完了,信不信将由您自己决定。如果您还因为我的存在感到不快或者想要个说法,尽管冲着我来,我马珩不是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人。”
他的表情认真严肃,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您和高途为什么结婚我不清楚,这是您们的隐私,我当然也不必知道。两情相悦也好,不是也罢,您要把他当作圈养的金丝雀,我也无话可说。”
马珩说:“我和高途问心无愧,还请您不要为难他。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说罢,他又看了眼高途,确保对方和他点头示意没事后才离开。
沈文琅看在眼里,气得想笑,“他妈的当他是什么东西!金丝雀?我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来了吗!”
高途沉默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您没有。”
过分平淡的话语让沈文琅浑身一怔,他看向高途的眼底,失望、无奈、妥协几乎是一瞬间溢涌而出。
高途说:“您说得对,是我僭越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您不喜欢,我会严于律己,还请您不要生气。”
他说完站起身,蜷缩的身体伸展开来有些不适应,一阵呕吐的欲望冲到喉咙,高途脸色难看,身形有些摇晃,沈文琅伸出手,被他轻松躲开,沈文琅的手顿在空中。于此同时,服务员推着餐车出来,高途远远望了一眼,朝沈文琅欠身道:“我出来的太久了,就不陪您用餐了。”
他拿起咖啡,忍住极度想要呕吐的欲望:“沈总,您慢用。”
沈文琅不可置信地看着高途推开餐厅的门,助理和司机在前厅不知所措,他捏紧了那杯白水,待那副明明不算瘦小却异常脆弱的人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他才压不住心里的火气,猛地捶桌,玻璃杯在他手中震碎,锋利的碎片扎进掌心,血肉一片模糊。
沈文琅目眦欲裂,“操!”
tbc.
Notes:
高途也生气了……都气昏头了……
不过沈文琅会不靠嘴哄人的🥹
Chapter 19: 19
Chapter Text
19.
助理简单给沈文琅的手伤包扎了一下,但属实不是职业范畴,包扎手法粗糙笨拙。
高途在结束加班后会去医院照看高晴,他和护工阿姨一直保持着偶尔的照顾接替。高晴注射alpha信息素后情况好了不少。
护工说高晴偶尔会有意识,有几次在擦拭身体时手脚会轻微触动,高途喜出望外,却因工作繁忙,难道的温情时刻他还从未碰上过。
高途在病房里呆到深夜,无处可倾述的言语一股脑倾泻给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只是以前会恨铁不成钢却又难掩心疼的妹妹不再愤愤不已手舞足蹈的回应他,他只能抱着高晴微热瘫软的手摩挲自己的脸颊,当作高晴对自己的一种回应。
高晴因为信息素浓度过低陷入昏迷,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妹妹的声音了。
这天,高途安顿好高晴,和护士交代后回到家已是深夜,玄关的灯还亮着,总是等他夜归的管家不在,高途脱掉沾染着冷气的外套,发现了在大厅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的沈文琅。
他穿着一袭深色睡袍翘着二郎腿,头低着,发丝顺垂在前额,胸膛微微起伏,大腿上还放着平板,发着微弱的光,映衬得他的脸有些灰白。
以往这个点早就睡下的人静静坐在那里,高途一瞬间在心中罗列出千万种他坐在那里的理由,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更偏向于沈文琅在等自己回家。
他心乱如麻,控制不住心脏在胸腔里乱撞,放下外套缓缓踱步到大厅,安静小憩的人那只受伤的手按在屏幕边缘,潦草的纱布包裹着宽大纤长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洗漱的原因,边缘已经翘边变色。
高途在心里叹了口气,去储物室拿来医疗箱,回来时沈文琅已经睁开眼睛,忽然清醒的人眼里带着一股天真的朦胧,他眼睁睁看着高途拿着医疗箱蹲在自己腿边,那句你回来了在理智回笼后脱口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你还知道回来。”
高途轻轻嗯了一声,他并不多说什么,拿起沈文琅受伤的手拆起纱布,伤口不深,只是很零碎,说不心疼是假的,高途抿着唇,生怕弄疼对方,清洗伤口上药都格外小心。
从记事起便被迫自力更生的男人处理这些小事已是家常便饭,快也很细致,快到沈文琅都不足以从昏黄的灯光下看清他为自己感到心疼的表情,高途便收拾好医疗箱站了起来。
“幸好伤口没有发炎,沈总只需要规避沾水,过不了两天伤口就会结痂的。”
一如他那天在餐厅内所说的人那样,高途不再僭越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欠身道:“沈总,您早点休息。”
说罢,他将医疗箱放回,缓缓上了楼。期间沈文琅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鼓起勇气坐在大厅等到深夜当然不是为了高途恭恭敬敬为他处理伤口。
沈文琅明了高途是从医院回来,他甚至准备好了如何询问高晴的身体情况,但现下所发生的一切,显然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说不上愤怒。
沈文琅不会低头,更不会为自己那天的莽撞道歉,那句我在等你比烈焰还要滚烫淹没在他喉咙里,最后生生咽下。
他默默看着高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又将视线落在那细致入微的包扎处,像是气自己,沈文琅握紧了拳头,崩裂牵扯出丝丝缕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是来自伤口还是心脏。
第二天一早,高途醒得很早,前夜里沈文琅独坐大厅的身影一直盘旋在脑海中,导致他睡得并不是特别安稳。
高途熬了点海鲜粥,沈文琅下楼时正好端上桌,两人打了照面,沈文琅过分直白的目光打在高途身上,高途却不似往前那番拘谨羞怯,从容不迫地对他点点头,语气官方又疏离。
“沈总,您起来了。”
只是在沈文琅看不见的地方,高途睡衣下藏着的手死死绞在一起。
沈文琅心里还憋屈着,干脆也不吭声,拉开凳子坐下直接开始喝粥,海鲜粥味道鲜美,但沈文琅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放下了汤勺,问即将要坐下的高途:“花生酱呢?”
高途动作一顿,倒是被他问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高蛋白的摄入有助于伤口愈合。”
高途说:“不过沈总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去给您拿过来。”
“不用了。”
沈文琅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他戳了戳粥:“那个……”
高途正襟危坐:“沈总,您说。”
“您您您的,再说就跟他们一边儿站着去!”沈文琅再也忍耐不住,一掌拍在餐桌上,力度不算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浑身一震。
高途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愣,微微蹙眉,竟真的听话起身。
沈文琅眼看着凳子被拉开,急了:“你给我坐下!”
高途即没坐下也没说话,他看着沈文琅涨红的脸和起伏的胸口,又不争气地开始担忧他情绪波动可能导致alpha的失控。
“坐下。”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
他抬起眼皮看向高途,对方的视线也正投过来,四目交融,沈文琅那副从未见过透露着小心的面容一下击中了高途柔软的内心,高途说服自己建立的防御城墙瞬间崩离瓦解,他忙伸手扶了下镜框,别过脸去。
高途重新坐回去,沈文琅不再出声,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头扎进海鲜粥里,直到碗快见底,他才悠悠想起来工作的事。
“会骑马吗?”
高途半晌才道:“不会。”
沈文琅眉毛一挑:“这都不会?”
高途放下了餐具,一双圆而亮的眼睛颇有些无奈地看向沈文琅:“除了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骑马对于我这种……人来说,算是一项很奢侈的运动项目。”
“不会也没事。”沈文琅说,“我看过安排了,你把手上的工作和Eric交接一下,下午跟着我去。”
高途这才想起今日议程里有份外差,不过陪同人员并没有安排自己,他皱起眉头,回忆起日程安排上好像是来自盛少游的邀约。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花咏,高途心沉了沉,道:“部分工作一直是我在处理,贸然转接恐怕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高途在工作上向来一丝不苟,认真对待的同时不乏有一丝固执存在,沈文琅不好强求,刚想说那算了,没想高途先替他想好了对策。
高途说:“不过并不是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我可以先陪您去,结束后我再回公司处理。”
徒然给高途增加工作量不是沈文琅的本意,但私心还是占了上风,他点点头,没说话,碗里的海鲜粥见了底。
室内马场建在郊外,赴约的人并不只有沈文琅,两人并没有明面上的合作更没有洽谈意向,高途绞尽脑汁也只能猜想出沈文琅是为了花咏而来。
花咏的出现突然,消失的更是猝不及防,高途理不清,但依稀能够感受到沈文琅对花咏的态度和盛少游是否出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起来他还为自己莫须有的攀比心狠狠惭愧过,但有一件事,高途很清楚,那就是花咏对于沈文琅来说,至少是特别的存在,至于是哪方面的特别,他无权知晓罢了。
高途默默跟在沈文琅身后,见到盛少游时,不出意外的,他的身边站着花咏。
只是装扮上和同事时大相径庭,高途和他相视一笑,而两位天之骄子的S级alpha却不像他们那般温和。
带着假笑面具的alpha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阴阳怪气,只是谁也占不了上风,没两句不欢而散了。
沈文琅和盛少游皮笑肉不笑地恭维,暗地里争锋相对的信息素却让高途受尽了苦头。
他有些时日没使用过抑制针剂了,沈文琅持续不退的易感期在危险的同时给他创造了便利,平常里不具备攻击性的信息素比抑制剂效果还要明显,近期高途只依靠着偶尔使用喷雾都能够有效稳定。
而目前,争执的信息素无形中挑逗了高途脆弱的神经,他一阵反胃,找借口逃离去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慌张拿出抑制喷雾剂时,小腹的闷胀不适倏然让他停下了动作,他不由得想起马珩的叮嘱,他愣住了,望着镜中狼狈的自己,高途最终还是放下了喷雾。
他洗了把冷水脸,虽然有暖气供应,但还是冷不丁被凉得一阵激灵。
等好不容易收拾好出来,沈文琅已经没在会客厅,高途四处张望,才在马场一处角落看到沈文琅的身影,他的身旁站着一名驯马师,牵着一匹极其漂亮的白色骏马。
沈文琅发现了他,朝他招手。
高途理了理西装,过去后也没开口说话的机会,沈文琅直接让他上马。
高途瞪圆了眼睛,沈文琅却一脸无畏:“不是没骑过嘛,体验一下。”
甚至连骑装都没有更换。 见他不动,沈文琅有点不耐烦:“愣着干什么,今天试试,你有兴趣下次带你去更好的地方教你。”
他一脸鄙夷:“这盛少游的场子,呆久了指不定回去怎么做噩梦呢。”
高途不再犹豫,踩着凳子上马,动作虽然有点僵硬,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接触的人。
沈文琅眉毛一挑,接过缰绳也翻身上了马,包着纱布的手握着缰绳在高途眼皮底下略显滑稽,他没忍住弯了嘴角。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前一后稳稳坐在马背,有点惹眼,不时有目光投过来。 高途闹了个大红脸,倒不是觉得尴尬。
沈文琅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他想往前倾,却被alpha拉着缰绳圈在怀里。
“别乱动!”
高途便不再动了,他微微低着头,等沈文琅调整好位置,叮嘱他:“再害怕也别…”
“我不拉缰绳。”高途打断他。
沈文琅一愣,“行,知道就行。”
他没再说什么,掌握着缰绳慢悠悠转了一圈,心情尚好,沈文琅把目光落在高途越来越红的脸颊肉上,他歪了歪头,高途意识到他的动作,也侧过脸来看他。
只是一瞬间,那张脸却逐渐模糊起来,沈文琅浑身一怔,紧接着一阵眩晕袭来,他险些稳不住身体从马上跌落,还好时刻关注着他情况的高途将他一把拽住。
沈文琅猛然回神,他奋力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变清晰的同时,高途半身扭转担忧的脸也愈发清晰。
沈文琅胸腔如擂鼓动,失神的那一秒,模糊的记忆强势侵占了他的脑海,沈文琅心有余悸下了马,整个人浑浑噩噩,却还是固执得拒绝了上前来搀扶的人,向高途伸出了手。
高途还在担心,直接将手递上去,交握的一刹那,沈文琅便握紧了他不放,等高途跳下,也没松开手。
汹涌澎湃的心跳仿佛依靠着交织的十指传递,高途不敢抬头关注周围的情况,心乱如麻。
高途被牵着回到了会客厅,花咏懒散依靠在休息区,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致看着他们,高途面上越来越热,从沈文琅手中挣脱,随便找了个借口跑了。
沈文琅看着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皱了眉,花咏扔给他一瓶水,他也没客气喝下一大半。
“发生什么了?”花咏问。
沈文琅剐了他一眼,心里骂这地方晦气,嘴上还是如实说:“好像想起来了点儿事情。”
也好像是错觉。
模糊的场景浮现在脑海,草原上的牧马,马背上青葱自由却稚嫩的少年,和并不清晰却格外熟悉的面庞。
身着一袭校服,缩在他怀里,害怕的发着抖。
tbc.
Notes:
这章过渡一下剧情,暗示一下要开始慢慢恢复记忆了😘
按照惯例周六周末不更哦,周一可能一章也可能两章
Chapter 20: 2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0.
护工阿姨临时请了假,高途被那通饱含歉意的电话吵醒,听护工的语气,应该是家里出了点事情,高途一边安慰她,一边爬起来给秦明请假。
秦明痛快给他批了假,贴心地告诉他以自己的家庭为重,工作上的事情秘书部可以给他担着。
事发突然,高途随便从衣橱里扯了件外套下楼和正在餐前准备的厨师正面打了个照面,厨师以为他又要亲自给沈文琅做早餐,高途简单解释了一下,对方了然,递给他自己携带还没来得及食用的三明治。
“高先生再忙也不能不吃早餐,如果不嫌弃……”
高途温和笑笑,接过那份三明治:“怎么会,谢谢。”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幢别墅里总是循规蹈矩的人们开始习惯高途接纳高途,甚至于对这个大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开始散发自己善意。
沈文琅当然是个好老板,从不吝啬,反而很大方,但只会吐金币的S级alpha难免冰冷,高途的出现,让这幢总是散发着寒冷的别墅终于有了一股可以称之为家的味道。
高途的存在,幸福的,从来都不只有沈文琅。
心急火燎的高途拿上了厨师的三明治,却忘记了搭在大厅沙发上的外套,急匆匆坐上驾驶座,在启动车时被冻得瑟瑟发抖才想起来。
不过他无心再返回,少有奢侈地开了最大的暖气开往医院。
护工在等他来的时间里细心写了个高晴今日需要做的理疗目录,高途气还没喘匀,便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里面装了一千的现金,“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救不了什么急事,仅仅算是小高的一点心意,希望阿姨不要拒绝。”
护工错愕,红着眼眶接下了那皱皱巴巴的信封。
她嘱咐了高途一些注意事项,高途拿着便利贴一一应下,直到看到歪歪扭扭字迹中那一连串他从未支付过的理疗项目时打断护工:“这些项目,是医院安排的吗?”
护工一头雾水:“这些,不是小高你安排的吗?”
她思索了一阵,想起什么似得:“物理理疗和营养剂前两个月开始使用的,当时是一个特别高特别帅但看着有点吓人的小伙子来办理的,还交了点钱,小伙子说是你朋友,我以为你知道呢。”
高途愣在了原地,护工继续道:“他当时还问了很多关于小晴的问题,可我哪知道那么多呀,然后他也不怎么说话,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工作繁忙导致高途只有不加班的晚上才抽得出一些时间来换护工的班,自从沈文琅说过,他算作兼职的费用会直接打到医院账户后,高途就只有偶尔会去查看余额,再未查过每日流水和费用细则。
被动运动使用的CPM机倒不算贵,但放进每日必备护理项目中,漫无期限的支出高途吃不消,在他的计划里这是高晴术后的人康复训练必备项目,想都不敢想在手术前期有钱能够支撑起这番消费,更别提每日增加的营养剂。
“说到这我又想起来。”护工阿姨指了指病床的储物柜,“前段时间你爸爸来过一次,带了点苹果,问了两句就走了,小晴现在这种情况哪能吃苹果啊,我就给收起来了。”
她有点自责:“唉,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高途瞪圆了眼睛:“我爸?高明?”
护工阿姨摇摇头,“他没说叫什么,长得也很可怕,看见小晴啊,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高途一时无话,送走护工阿姨,高途重新回到病房,站在高晴床前有些恍惚,意识到沈文琅曾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站在他此刻的位置关心高晴的身体,提供他力所能及的帮助,高途就忍不住地想要落泪。
他拉开床头的储物柜,里面真的放了一袋苹果,看塑料袋的包装,应该是路边随便称了几个。高途看着出了神,莫名有点侥幸,高明大张旗鼓带苹果来,不用想也知道可能是在赌场捞了点钱,想在自己面前炫耀,恰逢年末工作忙,俩人没见着面罢了。
沈文琅起来不见高途身影,问起管家也只得到可能先去了公司的回答。莫名有些烦躁,用餐时没什么胃口,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高途打个电话时看到了搭在大厅沙发上的羽绒服外套。
永不过时的经典款,看痕迹已经穿了很多年,沈文琅拿在手里,一瞬间犹如过电,他皱了皱眉头,衣服是自己高中时经常购买的品牌,潮牌在家境上乘的年轻人里小有名气,但昂贵的价格根本不会是高途会考虑的范围。
不过沈文琅没空去琢磨这件衣服的来历,他拿着衣服质问管家:“你们就让他没穿外套出去了?!”
沈宅里一时无人敢言,而沈文琅拿着衣服到公司时,才被秦明告知高途请假的事由。
他沉着气给衣服拍了张照片发给高途,没得到回应。
高途正推着高晴跟着护士去进行理疗,得空看手机时一并来的还有马珩的短信,马珩再一次提醒他检查身体。等安顿好高晴,一两个小时的等待时间他正好在医院给自己挂了个门诊查血。
一来二去,他就把沈文琅没头没脑发来一张照片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和慈医院人流量大,他随便挂了个病人少的门诊要求查血,检验科也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排到他,等结果又要两个小时,高途压着棉签,急忙往康复科跑,过去后却被告知高晴已经被推回病房了。
他以为是护士将高晴带了回去,怎么也没想到推开病房的门会看到沈文琅正在给高晴盖被子的场景。
轮椅靠着他的腿,显然是刚刚才将高晴抱上床。高途突然感觉自己连人生存最基本的呼吸都不会了,等沈文琅转过身发现他,他才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沈总。您怎么来了?”
沈文琅没什么表情,双手环胸,道:“秦明说你请假,我以为是你妹妹出什么事情了,过来看看。”
他说出口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便又继续说:“年末收尾的工作堆积如山,虽然秘书部少你一个也能转,但经你之手的事情都比较重要,我不想因为你一点私人问题扰乱秘书部整个部门的工作。”
高途扯出个笑容,“护工家里出了点事情,要耽误两天,有些工作我可以在医院远程处理,请您放心。”
沈文琅没接他话,看着他挽到臂弯的袖口,臂弯处还有一点血迹,他眉头一皱:“身体怎么了。”
高途拉下衣袖,“没事,刚好有空,做了个小体检。”
沈文琅笑了:“你还挺会时间安排。”
听着话并不是什么褒奖的意思,可当高途抬头时,却发现沈文琅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他一时恍惚,仿佛看到了在教学楼天台上环胸挺立的少年冲他笑得张扬,从天台的防护台上跳下,少年扔给他一瓶沙棘汁,问他吃早饭没。
而恍惚的人却不只有他,犹如梦境又过分真实的画面在沈文琅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吃早饭没。”
腼腆羞怯的高途和温柔从容的高途同时回答他:“还没来得及,但我带了早餐。”
高途笑着给沈文琅看厨师送给他的三明治。
沈文琅在医院呆到中午,高途用护工的卡去医院食堂打包了两份午餐,沈文琅看着分不清里面是水还是油的打包盒扭曲了五官,纵然心中千万般不愿,还是屈尊降贵坐在了高途打开的折叠椅上。
他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白米饭,和高途沥透了油水夹进他碗里的菜。
下午的时候难得烈日当空,沈文琅没有一直呆在病房的理由,公务的电话从他在医院起就没停过,他帮高途将高晴搬上轮椅推出去晒太阳,在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响起时直接摁断。
沈文琅叹了口气,“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高途正给高晴揉捏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太阳的关系心中溢满暖流:“我理解,谢谢你能来。”
他也想为沈文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为高晴所做的一切道谢,但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温情脉脉的时刻都不是他们擅长处理的氛围。
沈文琅看着他一身圆领卫衣被正烈的阳光映照的暖烘烘的,才忽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只是单纯想把那件遗忘在大厅的羽绒服外套送过来。
他仰头看了看刺眼的烈日,强烈的不适让他眯起了眼睛。
“我晚点再过来。”
许久,他落下这句话。
高途看着那抹背影愣了神,淡淡的鸢尾根香飘进鼻腔,温和得让人难以适应,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在这个烈阳当空的冬日里感受到了春风的气息。
高途也没想到,那句像是无心之言的告别竟然是真的,沈文琅真的在傍晚时分出现在了高晴的病房。
他带来了出自私厨之手的精致晚餐,却荒唐地和高途一同蜷缩在不足他们腿高的折叠餐桌上,高途一直小心观察沈文琅的状态,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好在直到餐后沈文琅一直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在起身时皱着眉头舒展了有些发麻的长腿,然后站在窗边静静看着高途收拾餐具。
高途收拾好后也没什么事做,便削起了高明带过来的苹果,苹果放了些时日,有些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他挑了个看起来最好的洗干净削皮切成块放在了窗台,沈文琅给面子吃了一块。
高途这才心情尚好给自己也削一个,剩下的苹果多是有部分地方腐烂,他也不介意,削掉腐烂的部位,剩下好的直接啃。
苹果有些发面,并没有什么甜味,他摇了摇头,“放得不太好了,还是别吃了。”
沈文琅没回答,高途这才抬头看他,对方的手视线一直望着楼下的某处,高途只看见了沈文琅咬紧牙关的侧脸,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高途一愣,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刚想张口询问,沈文琅怵然转过身冲出了病房。
高途愕然,连忙跑到窗前,楼下行人来往匆匆,住院部大楼前停着的一辆似乎是军用的越野车格外瞩目,一位身姿挺拔穿着战靴的男人映入眼帘,高途眯起眼睛,路灯下那个男人的面容他看得并不清晰,但大致的轮廓总给他一种似成相识。
一个略显荒唐的人浮现在高途脑海中,他瞪大了眼睛。
是应翼!
tbc.
Notes:
不出意外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Chapter 21: 2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1.
高途冲到护士台请求护士帮忙照看高晴。
他看着缓慢变动数字的电梯心急如焚,最后咬牙从楼梯跑下去,楼层较高,中途时他明显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闷痛,可根本顾及不暇,等他到楼下,只看见那辆军事越野离去的车尾气,沈文琅则不见踪影。
高途心里极速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折返到达地库,一辆跑车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疾驰而过,高途心脏快要跳出来,熟悉的车牌号让他来不及多想,驱车追上沈文琅的跑车。
市中区的车流量密集,沈文琅不要命地不断变道疾驰,高途几乎是一口气吊在喉咙里,堪堪能够不让沈文琅的车尾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高度紧张促使血液在身体里沸腾,他感觉心脏就要从自己嘴里吐出来,小腹的疼痛在他上车的那一刻逐渐变得麻木,高途似乎听到了耳边传来急促的警笛。
疾驰穿梭的跑车驶上高架桥,车流明显减少,高途咬牙堪堪追上沈文琅的跑车,摇下车窗鸣笛想要通过呼唤让沈文琅不要冲动,可他急切的呼唤声灌在夜风里,回应他的只有窜进车里如同刀子的冷空气。
军事越野就要消失视野尽头,被前车堵住去路的沈文琅几乎是砸着方向盘。
高途深知沈文琅的固执,他所了解的沈文琅对那另一位父亲浮于表面的恨意,在看到那张珍藏发黄的照片时,就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答案。
高途紧紧握着方向盘,在沈文琅的跑车逼迫前车变道时猛踩油门,那辆曾被高途驱驰去郊外接沈文琅回家的越野强势堵住了沈文琅的去路。
高途极速扫了周围的路况,发动机的轰鸣在此刻像是一阵经久不息的呻吟,确定沈文琅夹在边道无法进行变道超车时猛地扭转方向盘。
极速运转的轮胎与地面划出一道刺目惊心的弧线,沈文琅怒极之余眼睁睁看着越野完全挡住视线在他眼前调转车身,让人嗔目结舌的技术后退保持着几乎和他一样的速度,然后缓慢降速,两辆车即将要碰撞上的距离,沈文琅看见了那张被车灯照得异常惨白的面庞。
心脏仿佛在一刹那停止了跳动,沈文琅猛地一脚将刹车踩到底。
刺耳的悲鸣如同一把无情的血刃划破这个夜晚最后一丝平静,跑车在距离越野不到半米的车距刹停,那一瞬间,从未有过的恐惧侵占了沈文琅的脑髓。
越野的驾驶车门打开,那个在下午还在烈阳下散发着温暖的单薄身影此刻蹒跚在车前,沈文琅气急攻心,他踹开车门,血红着双眼疾步在惊吓中未回过神来的高途身前。
“你不要命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沈文琅揪着高途的衣领,将他抵在越野引擎盖上,破音的谩骂掺杂着强烈的耳鸣,高途听不清沈文琅的话,眼镜框歪歪扭扭挂在鼻梁上,他皱了皱眉,取下了有些雾气的眼镜,好许,模糊不清的面容才有了些聚焦。
先映入眼帘的,是沈文琅溢满红血丝难掩愤怒的脸,高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感觉身体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却在谩骂声中搀扶上了沈文琅揪着他领口的手。
高途抚摸过沈文琅绷紧的手臂,最后落在那宽阔的肩头上。嘶哑的喉咙终于能够发出一点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话音落地的瞬间这个世界仿佛也失去了声音,沈文琅渐渐松懈了抓着高途衣领的手,任那双焦急的手抚过他的全身,他蓦然感觉到心痛,牵扯他全身的神经,痛得他喘不过气。
alpha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听不见回应的高途心急如焚,声线夹杂着哭腔:“你说话啊!沈文……”
下一秒,未出口的琅字被猝不及防的拥抱钉在了沈文琅的胸口,高途错愕,环抱他的手越发收紧,似乎要将他窒息在怀里。
如同梦境的怀抱让高途惊愣在原地,他不敢动作,直到紧贴的胸膛里那急促汹涌的跳动在某一刻达到了不分彼此的同频,高途才惊觉此刻的怀抱是真实的。
他被沈文琅锁在怀里,颤抖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际。
“我没事。”沈文琅说,“幸好你没事。”
沈文琅抱着他不放,路过的车流偶尔有好奇的人摇下车窗看高架桥上这荒诞的一幕,高途视而不见,直到意识完全回笼,紧贴的身体在这个寒冬里愈发滚烫时,他才伸出僵硬的手扯了扯沈文琅的西装下摆。
“那个,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沈文琅这才放开他,激情过后是无处言说的尴尬,沈文琅摸了摸鼻尖。
警车在距离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沈文琅示意他去旁边等着,递给下来的交警一张名片,而后便走向跑车打开了车门,从里面拿出了高途早上遗落在家的外套。
他将外套披在高途肩头,高途才后知后觉这冬日里的寒意。
交警做着现场记录,沈文琅默不作声点了根烟,吐出烟圈时才从弥漫的白雾中看到高途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他一愣,将烟盒举到他们之间,“会吗?”
高途没说话,只是默默接下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沈文琅便了然,他擦然火机为高途点烟,高途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抱住了那团火苗。
沈文琅甩灭火,看了高途好一会儿,抽烟的高途他第一次见,看他吐出烟圈的动作不知怎么露出了点笑容,“没想到你真会。”
“早就戒了。”高途并不敢看沈文琅,摩挲着烟盒上的金属刻字,他看了眼牌子,只对这个品牌的雪茄有印象,像是缓解尴尬,他笑着道,“不过没抽过定制的。”
他忽然想起早晨的验血报告还没来得及查看,没再将烟放进嘴里,摸索手机时才反应过来手机落在医院病房里。
沈文琅看着他动作不解,也没多问,只是伸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动作轻缓温柔,明明是自己的手,沈文琅却有一丝不真实的错觉。
高途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沈文琅侧过身去不再看他,胸口麻木发着微弱的颤抖。
沈文琅深呼吸几口气,视线落在夹着香烟的手上,一时间似乎看到蹲在路边颤巍巍抽烟的自己,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棉服。
他们还是被带走了,令高途没想到的是,他们等来了沈钰。
沈文琅显然对沈钰的出现也很惊讶,但那副惊讶的表情很快变得冷漠。
高途被吊销了驾照,而沈文琅相安无事。
离开的时候高途跟在沈文琅身后,待那扇玻璃门掩上,沉默不语的沈钰在门口徒然停下了脚步,他缓慢转过身,与此同时还有伴随着转身扬起的反手。
高途一惊,身体比脑子先行挡在了沈文琅身前。
啪的一声脆响落在脸上,高途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镜框被打落在地,脸颊处瞬间红了一片,那一巴掌的力度几乎让他感觉自己失聪,他眨了眨眼,疼痛促使他的眼眶生理性泛红。
沈钰却丝毫没有消气的迹象,他再次扬起手,沈文琅顿时急了,可高途的手臂横在他身前,这个向来对他唯诺是从的男人在此刻竟然撼动不了一分,情急之下,沈文琅张了口。
“是我错了。”
扬起的手臂顿在空中,沈钰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不可忽视地抽动了一下,他眯起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沈文琅的神色暗了暗,他拉着高途的手,轻轻将他拽到身后。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
沈文琅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吐了出来。
将近三十年,沈文琅在沈钰的拳脚教育里下过跪,吐过血,断过肋骨,但从未认过错。
tbc.
Notes:
终于写到这里了,给各位带来任何不适我先滑跪
下章有点车吧
车之后我将进行最狗血的发展
离婚!
沈钰是为了结婚和离婚而存在的
我大概会在三十章左右完结
Chapter 22: 22
Notes:
先更/有空再捉虫
Chapter Text
22.
沈钰将他俩带上车,车内过分弥漫的属于S级alpha父子的信息素让高途高度紧张。到医院后沈文琅不被允许下车,高途震惊之余和他对视一眼,对方闭上眼睛朝他摇了摇头。
纵然担忧,高途面对沈钰也无计可施,他只能毕恭毕敬和车内的沈钰鞠躬,“沈先生,您慢走。”
他浑浑噩噩回到病房,储物柜台上的手机在他进门时就亮着,高途才惊觉自己一早就未回复过马珩的信息,此时手机里尽是他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高途叹了口气,向对方道了平安,方才打开医院网址查询自己的检查报告。
紧绷的弦在看清报告里那一项远远超出正常范围的数值时彻底断裂,高途不断放大确认数值,铁板钉钉的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最近为何如此依赖alpha信息素的高途再也无法平静,一股强烈的恶心快要冲出喉咙,高途再也忍不住捂住胸口冲到卫生间。
他几乎将胃腾空,最后吐出的只有酸到发涩的胃液,红润的眼眶包不住眼泪,淹在急遄的水流中。脸颊的一侧还泛着余痛,高途无暇顾及,将手颤抖按在小腹前。
他的肚子里,有个属于他和沈文琅的孩子,可他却无法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在沈文琅眼里,仅仅是一个生殖腔退化完全无法生育的男性beta,这是沈文琅接纳他的理由,而孩子的存在,无疑是要将这块因为谎言而存在的遮羞布扯下。
高途慌乱不已,此时此刻完全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能颤抖寻求自己唯一的帮助,他拨通了马珩的电话。
而全然不知的沈文琅在第二天又一次出现在病房,难得一见的,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被训诫的痕迹,高途松了口气,全然不顾自己昨夜因为过度紧张导致夜里起来吐了好几次,反而担心起沈文琅的状况。
alpha一反常态,带了一堆药膏递给他,“把你脸上擦一擦。”
高途讪讪接过,却不敢和alpha对视,惶恐沈文琅越发贴近的身体,直到他退无可退,才将手放在对方胸前阻止继续靠近的动作。
沈文琅的脸上难得一见受伤的表情,“你在害怕我。”
高途立马摇头。
他的手还抵着alpha的胸口,对方不再固执的前进,却直接低头,唇息落在他发热的脸上,“为了拦我命都可以不要,现在却害怕我靠近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高途这才抬眸,沈文琅那张精致到令人发指的脸横在自己眼前,一如既往地,只是一个微微表情变化,就足以扰乱他的心智,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道:“这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事情。”
沈文琅挑了挑眉,似乎对他的回应很满意,他的视线落在对方因为紧张而不安分的嘴唇上。
“亲我。”
高途浑身一怔,依旧是改不掉的命令语气,那股鸢尾根的香气蔓延在鼻息间,高途不得不承认,不带有攻击性的alpha对他来说具有十足的诱惑力,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依赖这股气味,却耐不住身体的本能,往前挪动了一寸。
索吻的alpha感觉到他的不拒绝,哪怕只有一分的前进,剩下的所有距离,都可以让他来递进。
从未在清醒时刻进行的深吻让高途有些恍惚,他有点不敢相信面前的沈文琅是他真正认识的那个总是带着高傲看他的alpha。可那个吻无关情欲,让他产生了一瞬间这个吻是沈文琅喜欢他的错觉。
而沈文琅也说不清自己的索吻是为何意。
他只是在前一个荒唐的夜晚,抱着这具明明有着过度亲密却无法真正了解的身体有了一个破天荒的想法。
或许和这个沈钰送给他的beta共度余生也不错。
但从来嘴硬的alpha不会说漂亮话,他放开因为自己的强势而有些喘不过气的高途,嘴里余留的味道带着一股鼠尾草香甜的气息,沈文琅的拇指划过那泛着红肿的唇角,欲出口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
沈文琅不耐烦转过身,在看清门口的马珩时皱紧了眉头。
马珩倒是一笑:“沈同学也在。”
沈文琅没什么好气:“你来干什么。”
马珩举了举手中的果篮,“我来看看晴晴。”
沈文琅看了高途一眼,对方还涨红着一张脸,显然是对马珩撞见他俩接吻有些尴尬,连礼貌招呼都抛之脑后,沈文琅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中竟冒出一股得意,他向马珩伸出手,“给我就行。”
马珩耸耸肩将果篮递给他。
本来还贪婪摄取alpha信息素的高途因为马珩的出现苦不堪言,沈文琅的信息素因为本能排斥同样alpha的马珩,让信息素变了味儿,介于两个人都在场,高途连想吐都不敢去,只能在病房里如坐针毡,强压那股反胃。
马珩本意是来确认高途昨晚电话里的信息,也没想到会恰巧撞上沈文琅,无端端挨了沈文琅的信息素压制,好不容易捱到对方公事来袭,沈文琅放下手机却是先瞪了他一眼,“还坐着干什么?”
马珩讪讪从折叠椅上起来,无奈看了眼高途,也只能勉强扯起嘴角,“那我先不打扰了。”
马珩先走了一步,沈文琅的信息素逐渐温和下来,高途惊奇的发现那股强烈的不适竟然在alpha缓慢的信息素变化中渐渐平息,他不由自主按住小腹,心里惊叹生理上的神奇。
沈文琅看见他捂肚子的动作,眉头一皱;“不舒服?”
高途恍然回过神,忙放下手,“没…没有不舒服。”
沈文琅半信半疑,将马珩带来的果篮放在病房的角落,“沈钰回来了,回家的时间就在这一两天……”
意欲让高途不用害怕的话在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高途点点头以为他的欲言又止是关于衣服的事,便开口道:“前几天去试了尺寸,还要改一改,等下午的时候我再让管家问问,应该来得及。”
“我不是说这个。”沈文琅叹了口气,也懒得解释,“算了,晚上我来接你。”
说完他也没等高途回应,只是绕过他将置放在储物柜上的药膏拿起放进高途的手里,“别忘了。”
高途愣愣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犹觉沈文琅抓着他的手捏了捏,像是安慰。
那套定制的服装直到晚宴那天沈文琅才看见真貌,摈弃高途一往保守严肃的风格,严谨的常规黑色,搭配着深V领的设计让高途的身上不再是一板一眼的气质,考虑到场合,搭配了一条白色的丝巾,挂在领口让高途修长的脖颈若隐若现。
高途无从判断这套服装的好坏,只是看沈文琅略微惊讶的表情,应该是在及格范围。
回家吃饭这种事对于沈文琅来说算是平常事,他的衣服和平时上班没什么区别,颜色上倒是不如上班那般张扬,选了套和高途贴近的深蓝色,没打领带,袖口解开两颗,高途呆呆看着,视线落在他胸口。
没有繁华的胸针装饰,那枚在他生日后落在垃圾箱里的领带夹此刻稳稳夹在领口,与昂贵的西装格格不入。
高途迟迟说不出来话,倒是沈文琅察觉到他的视线,随意拂过那枚做工粗糙的领带夹。
“看着挺搭,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高途却是红了眼圈,鸢尾根的气息抚慰着他的神经,高途依旧想要落泪。
“我以为。”高途说,他的声音随着他说出的话逐渐变小,“我以为你扔了。”
沈文琅没说话,他的确扔了,只是那夜激情过后,他在餐桌上发现了那枚静静躺在垃圾箱里的领带夹,脑海中浮现出高途为他制作领带夹的场景,让他于心不忍。
他捡起了那枚领带夹,随意丢在了衣橱里。只是那时的他也没想到这枚不起眼的领带夹会被他重新拿起,夹在他的衣服上,如同烙印刻在他胸口一般,当作他炫耀的资本。
循规蹈矩的家宴并没有发生高途担心中的剑拔弩张,幽冷的深宅和沈钰一样时时刻刻散发着冷酷无情的味道。他战战兢兢对沈钰有问必答。
对于沈钰来说,区区一千万带回来的beta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只是格外不适沈文琅面对他时的隐忍,不似往日见面时的鄙夷不屑,沈文琅在这场家宴里不再用愤怒和争执来表达自己对沈钰惨无人道控制欲的不满。
毫不意外的,沈钰的目光也落在那枚与其奢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领带夹上,他并不多问,只是视线时常在领带夹与高途身上流转,他的表情深不可测,沈文琅三十年都未参透过他的想法,更别提仅仅是第二次见面的高途。
从沈宅里出来时高途差点软了腿,沈文琅眼疾手快抱住他的腰,吃饭时被沈钰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还在气头上语气有些冲:“什么都没发生,害怕什么?”
话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可高途丝毫没有被他的语气影响,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上有着沈文琅看不懂的表情,沈文琅忽然愣住了,他盯着那副眼镜框,因为沈钰的巴掌有了一两道小小的划痕,而划痕下那双圆圆的似乎发着光的眼睛此刻被心疼占满。
他们都没说话,高途无意识扶着小腹,贪婪感受着来自腹中另一位父亲舒缓而又温暖的信息素。那把双刃剑终究还是打破平衡偏向了他。
高途不知道能留这个孩子到什么时候,他还尚存一丝侥幸。
那白色的丝巾空落落挂在脖颈处,被冬风扬起,沈文琅伸手抓住翻飞的丝巾,往高途脖颈上绕了一圈,高途为他拢紧了大衣外套,沈文琅的声音也从头顶飘进耳朵里。
“回家。”
那条沈文琅亲自缠绕在高途脖颈的丝巾也被他亲自取下,alpha磨蹭他脸颊的软肉,一直很温和的信息素也在磨蹭中渲染了情欲的味道。
高途没再像以往那般慌张羞怯,只是在沈文琅欺身压上咬他的侧颈时浑身僵硬,沈文琅支起胳膊,他不懂这是高途害怕时下意识的反应,只是认为高途一如既往地想要提出要求点燃床头那罐熏香。
于是他支起身体,将那罐熏香点燃,回到高途身上,用一副很是无奈的语气问:“现在可以了吗?”
高途诧异他的举动,心里却溢出一股暖流,他掉下两行热泪,情难自抑,伸手环住了沈文琅的脖颈,沾染着眼泪的吻带着一股湿咸的味道。
沈文琅浑身一怔,他不知道高途为什么哭,只是情欲战胜了理智,他脱光了对方的衣服,愈发浓烈的信息素加持下,他吻过高途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唯独颈后的那片肌肤从未触碰。
尽管高途是beta,尽管曾易感期失控到失去理智,他也从未触碰过那存在有着alpha本能为之向往的腺体的位置,生理本能的嗜咬永远落在肩头。
一如现在,高途的颈窝上缘的肌肤再一次被alpha的犬齿穿破,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咬紧牙关,钉进身体深处的阴茎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呻吟从喉咙里泻出。
“呃啊……”
高途紧紧闭着眼睛,再一次咬紧了下唇,他的身体不可控地颤抖起来,纤长的手搭在小腹,随着alpha进出的动作护着肚子。
沈文琅看他的动作拧起眉眼,动作放缓,却依旧进的深,粗挺的东西陷在柔湿的穴里,放缓的动作让这根东西的存在愈发深刻,高途涨红着脸,不自觉地摇起头。
“疼还是怎么了?”沈文琅耐着性子问,不同于往常清淡的熏香气味,他尤觉今晚鼠尾草熏香的甜味浓厚得他有些失了理智,燥热难耐止不住地想要贯穿身下人的身体。
高途睁开朦胧的眼睛,摇了摇头,却在alpha再一次进到深处时猛地点头,“疼…沈文琅…疼。”
沈文琅有些愣住,赤裸精身的男人有着漂亮的身体,肩宽腰细,没几两肉,在他顶得过深时会紧绷腹部,几块薄薄的腹肌便有了形状,他的眼泪还在不断的往下落,颤颤巍巍胡乱重复呢喃:“慢一点…轻一点…沈文琅,轻一点点,求你了。”
本来抱着他的双手不知何时放开,此刻无处安放在空中握起了拳头,沈文琅心底里那难以抑制的心软终究是占了上风,他将高途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低下身去舔高途满是泪水的面庞。
“疼就掐我,如果我不停,就用嘴咬。”
高途被他含着嘴唇,小幅度颤抖地点了点头,贴近的距离使得沈文琅感觉那股鼠尾草的甜味又重了一分,他说不上来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还是那股熟悉又好闻的气味,便也没在意。
被允许伤害的手没在沈文琅肩膀留下痕迹,他也保持着性欲里最后一分理智,不进到高途不愿意的深处,只是动作很快,快到高途还是招架不住,似要将嘴唇咬破也没止住喉咙里的呻吟。
那股让他感到舒心的鼠尾草甜味渗透在空气里,逐渐与鸢尾根的信息素彻底融合。
tbc.
Chapter 23: 23
Chapter Text
23.
高途重新上班的时候先和沈文琅出了一次外差,没带司机,他又没了驾照,所以全程是沈文琅开车带着他跑。坐副驾驶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儿,就是上班时间以一个秘书的身份,高途不知怎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怀孕激素会影响母体的心情,再者外差时走了些路,再上车时高途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舒服。
他的异样并不显于表面,所以沈文琅也难以察觉,上车后没急着回公司,等高途扣好安全带,便听见身边传来擦燃打火机的滋啦一声,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了沈文琅。
沈文琅拿烟的手僵在嘴边,缓缓扭过头和高途对视,挑了挑眉,似乎在问你也要?
没想到下一秒高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不可以不抽烟。”
没有任何疑问语气的话让沈文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除了工作的时间,高途很少用这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同他说话。他们的关系上不适配,沈文琅从小自居的傲气更是不允许。
他愣了好一会儿,在高途以为他就要因为自己的要求发火时,沈文琅拿下了嘴里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没说什么,发动了车。
高途双手抓着腹前的安全带,似有似无地隔着西装抚摸那个尚还只有豆粒大小的生命。许是觉得自己的要求突兀显得有些过分,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沈总。”
沈文琅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高途抿抿唇,又重新喊了一遍,“沈文琅。”
“说。”
“好像没见你抽过雪茄,有点好奇。”
沈文琅不明所以,眼睛盯着路况,他的脸上有着和沈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阴霾,好一会儿才道:“还没到那个能享受的时候。”
实际上沈文琅在很小的时候偷偷摸摸抽过沈钰基地房间里的雪茄,那时候小不懂,一口进肺,咳得他差点把前一天的饭都吐出来,之后更是直接高烧不退好几天。正是脆弱易碎的年纪,他顶着一剂冰凉的退烧贴摸摸索索从自己床上爬起,嘴里喃喃应翼的名字。
时间久远,沈文琅已经记不得不足十岁的自己,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寻找应翼只是想寻求一个来自父亲的怀抱,可他好不容易顶着高烧摸索到父亲们的房间时,那个几乎缺席他整个童年让他思恋的男人正躺在沈钰的身下求欢。
沈文琅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固执撕下退烧贴,任由高热袭卷他的脑髓。
他在不足十岁的年纪知道了雪茄不能过肺,爱人也不能。
高途察觉到了那句自嘲似得言语下无可追究的难言之隐,他不再多问,到公司后沈文琅直接进了办公室,低气压的alpha让好不容易熬过年末的秘书部又一次拾起严于律己的自控中。
Eric在高途落座后倾斜着身体靠向他:“高秘书,市场出问题了?”
高途摇摇头,视线落在了自己办公桌上那满满一盘的青李上:“这是?”
Eric说:“啊,后勤部门说沈总特别吩咐让买一些青李回来,这玩意儿酸,除了Vivian基本没人吃,我记得高秘书你喜欢,就给装了一盘给你放这儿了。”
高途拿了一个放在手里擦了擦,有点不敢相信:“沈总吩咐的?”
“是这么传的,我以为会是不一样的品种呢,尝了一下酸得我都想从顶楼一跃而下了。”Eric摇摇头似乎难以接受,“Vivian是怀孕了还能理解,高秘书你这口味是真的有点独特了。”
高途忐忑笑笑,之前他是不知道自己怀孕,现在想来忽然想吃这个青李,原来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在想法设法提醒自己呢。他不自觉弯起嘴角,温润的脸上像是铺上了一道暖洋洋的光。
Eric看了眼青李,无心开口道:“高秘书不会也是怀孕了吧?”
高途一怔,慌了脸色,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幸好秦明一直旁边听着,及时出现弹了Eric后脑勺,“高秘书是beta,先不说概率本就低,这得遭多少罪让你三言两语概括了,再说,高秘书还单身呢。”
Eric笑得一脸抱歉,又想到什么似得,扭头看向秦明:“不过高秘书不是结婚了吗?”
他说:“我之前在人事部门看到了高秘书入职信息,婚姻状态是已婚呢。”
高途尤为震惊,他望向秦明,发现对方瞪圆了眼睛,也十分惊愕地望着他。
Eric沉浸自我感叹,只是略有些惋惜:“可别怀孕,Vivian因为这事没少到处吃瘪呢。”
见多识广的秘书长转头吩咐Eric下班前将资料做完交给他,及时制止了话题的延伸。
高途对秦明心怀感激,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好在秦明并未过问,只是在高途经历习以为常的加班时,小声提醒他很晚了,身体要紧。
这天夜里,高途在秦明的叮嘱来前关闭了电脑,尚还微弱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横着一条沈文琅的信息,让他去地下车库一起回家。
高途到了地库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沈文琅倚靠着副驾驶高大挺拔如同一棵松的身姿,早上出门时那件深灰色格纹大衣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深沉的气息,头微微低垂着,那双深谙不见光的眸眼淹没在昏暗的灯光里,在听见高途出现的动静时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高途的错觉,他仿佛看到那双眼睛在看向自己的那一刹那溢满了光芒。
没有司机,沈文琅只是在等自己。
高途无法抑制胸口的雷鸣鼓动,一如年少时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撞进他心口,小白兔在密不透风,属于大灰狼地盘的森林里无处可逃。
他喉咙干哑着,颇有些慌乱地扶了扶眼镜框,又将那件羽绒服紧紧拢着自己,缓缓走到沈文琅面前,“怎么站在外面,我认得车,你坐着等我就行。”
沈文琅挑了挑眉,“怎么,害怕被人看到?”
高途垂眸,声音有点小,没在羽绒服里:“不是的,外面冷。”
沈文琅犹觉喉咙发紧,他看着高途横在自己眼前毛茸茸的脑袋,高途没有用发胶,发丝柔顺随意飘在额前,沈文琅看着出了神,那一丝丝浓密的发丝微微拂动,似有似无地划过他心口,他忽然觉得胸口奇痒难耐,正要抬手按住这股让他并不舒服的动静,半抬起的手却被高途截胡。
高途将他微凉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轻轻搓了搓。
那轻麻酥痒的触感霎那间变成了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沈文琅抽出手,高途愕然,沈文琅却不敢再看面前的男人,他转身拉开车门,慌忙走开。
“上车。”
高途徒然心落了地,僵硬坐进车里,车载的烟灰缸不知所踪,暖气混着淡淡的鸢尾根香气弥漫在这狭小的车间,高途享受似得深呼吸几口气,稳定心神,将手搭在小腹。
商务车驶上大道,沈文琅看后视镜的空隙瞄了眼格外沉默却时不时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高途,好一会儿受不了尴尬的氛围似得主动开了口,“有话就说。”
高途依旧低着头,纠结道:“最近听闻了一点事情。”
“关于什么。”
高途说:“关于公司采购部门经理’冷暴力‘怀孕omega员工下属,明面上没有任何冲突,对外宣称怀孕的omega受孕激素影响并不能完美胜任工作,实际是边缘化omega,剥夺omega的工作权利,致使omega下属心理健康不佳的情况。”
他吸了口气:“经理的做法违反了《AO平权协议》,您作为董事长不能寒了员工的心,出于对公司形象的维护,理应知晓并出面制止。”
他一口气说完,面上松了口气,却止不住心中忐忑。
沈文琅一脚刹车稳稳停在红绿灯前,他眯了眯眼睛,不屑道:“连最基本维护自己的权利都做不到,谈什么胜任派遣给她的工作。况且怀孕的omega受孕激素影响是有科学依据的。什么事情都要我来亲自处理,那干脆把我办公室搬到前台,我时时刻刻围着员工转。”
高途愕然,他扭头看向沈文琅,眼底的失望溢涌而出,但他很快稳住情绪,咬咬牙道:“怀孕的omega,是Vivian。”
沈文琅不明所以,拧起眉头:“谁?”
高途说:“两个月前您和盛总在公司大打出手,无辜波及到的那位omega员工。”
他的声音低了两度:“因为Vivian的意外发情,我听秦秘书说您当时还……”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唯恐直白的叙述会掀起沈文琅不好的情绪。
沈文琅对高途口中的Vivian并没有什么记忆,当时他被盛少游缠地焦头烂额,高途也因为这件事进了医院,倒是没想到再听到这件事情是关乎无辜受连累的omega怀孕的消息,果然发情期的omega都一个样。
沈文琅兀地黑了脸,瞥了一眼高途,那人坚定执拗的脸只是一瞬间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轻踩油门,在高途激进想要说服沈文琅的心快要落到地上时开了口。
沈文琅说:“我知道了。”
他不会绝对的保证一件事情,但高途知道,沈文琅简单的四个字,是会解决的意思。
高途暗自弯起嘴角,又听沈文琅说:“这种事情你能够解决就不需要请示我,我不在,你的话就是我的命令。”
高途眨眨眼,一时竟大脑空白不知怎么接话,手指在腹前绞紧,高途在沈文琅看不见的昏暗里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喃喃问道:“你有想过有一个孩子吗?”
沈文琅几乎是立刻接话:“不想。”
高途心颤了颤,又听沈文琅调侃似得语气:“不说您了?”
高途弯起苦涩的嘴角,并不死心,“其实想想,活泼好动的,挺可爱的。”
沈文琅皱起眉,连带着抓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一分:“吵得要死有什么可爱的。”
他不理解高途执着说孩子的意图,扭头瞪了高途一眼:“你一个beta想什么孩子,信息素都闻不到,折腾来折腾去要半条命。”
高途说:“这不是需要担心的事情。”
沈文琅说:“担不担心不是你说了算,你这条命是买的,就是我的。”
他望着远不见尽头的道路,眼睛里是看不透的波澜,“什么孩子,我根本不会爱他。”
就如他从沈钰应翼身上感觉不到一分爱意一样,对爱很苛刻的沈文琅,当然也不会去付出他从未拥有过也并不所具备的东西。
三言两语如同晴天霹雳将高途的最后一丝侥幸打得支零破碎,他忽然捂紧了小腹,生怕腹中那个还只是豆粒大小的生命听到自己父亲无情的话语,他忍不住红润了眼眶。
如果只是疼痛,对于高途来说从出生起就同他如影随形,可不被爱,是凌驾于痛苦之上远远超出想象的东西,他们都太清楚不被爱的滋味,高途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和沈文琅的孩子,不被沈文琅爱。
tbc.
Notes:
三十章可能完不了……
之后大概率一周四五更没问题☺️
Chapter 24: 2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4.
新春将至,高途就年会事宜在人事部门呆了两个小时,回来时手上拿了份《AO平权协议》打印装裱的文件交给秦明,秦明说沈文琅找了他很久,不过好像有点急于处理的私事先离开公司了。让他有空给沈文琅回个电话。
高途一头雾水,打开手机才看到沈文琅的信息,时间截止在一小时前。
「有急事处理,下午我会安排司机接你,你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吃饭。」
高途回了两个字,好的。
放下手机又觉得不妥,这样较为正式的提前安排,更像是一场约会。他将协议文件已下发各部门汇报给沈文琅,说Vivian对他迟来的慰问礼品感激涕零,最后从仅有的几个能表达欢喜的表情包里找了个兔子形象的动画发了过去。
沈文琅的回复在半个小时之后,他复制了高途的表情包,落语是:「像你。」
高途摩挲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心里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欣喜,他的欢喜牵扯着腹中的生命,那攥紧的弦因为沈文琅的态度越发紧绷,他不该高兴,他也不敢高兴,他怕那条弦就此断裂,他和沈文琅从血肉中连接的红线从此消失。
下午高途准时结束了工作,走出公司一辆商务车停在公司大门前,司机彬彬有礼询问了他的名字,邀请他上车,高途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投来的视线,心里忐忑的同时又暗自责怪沈文琅如此大张旗鼓。
他钻进车,司机的面容陌生,高途茫然,也还是礼貌和对方微笑示意。车子驶向了他完全陌生的道路,最后稳稳停在了一个私人会客厅,周围环境私密性极高,一个暂可以称作经理的男人将他带进一个大厅。
“您请稍等,沈先生还在处理事情。”
按照沈文琅的安排他应该会先回到家里更换衣服,可目前的情况,他被安排坐在这个冒着冰凉气息的房间,正面可以看见一个环形楼梯出口,高途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正处在一个餐厅里。
而之后出现在楼梯口的男人也证实了高途的想法,男人口中的沈先生,并非沈文琅,而是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沈钰。
高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瞬间抓紧,沈钰出现的同时,那名经理,不对,应该称作为助理的男人再次推门而入,助理的手上拿着一沓文件,规规整整地铺在了高途面前的长桌上。
资料入眼的那一刻,高途如同被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和他相关,从出生至今日的生存痕迹,连同他分化成为omega的认定文件,都铺在他眼前。
“omega……”沈钰的声音不怒自威,“装beta的日子,很辛苦吧。”
“高晴知道你是怎么赚钱救她命的吗?”
高途紧绷的身体因为他的声音猛地一抖,双手几乎将膝盖的布料贯穿,他满脸惊恐抬头,声音发颤却无比坚韧:“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动她。”
沈钰面无表情的脸如同死神降临,神似沈文琅的眉眼岁月痕迹尽显,他勾起嘴角,却无半分笑意,视线如同寒刀刺骨,他在高途惊愕给不出丝毫反应的注视下缓缓将手中的塑封袋举起。
高途徒然瞪大了眼睛。
塑封袋里,装着一副已经断裂的领带夹,是他在沈文琅生日时,也是他们的约定开启时,高途送出的第一个领带夹。材质低劣,明显的水迹沾染让那副领带夹有了生锈的痕迹。
仔细看,不难分辨出塑封袋上的已经凝固的痕迹偏红,那是血迹的猜想几乎是在高途的胸腔里炸开,他完全失去了表情控制,五官扭曲,眼眶一瞬间发红。
沈钰将领带夹扔在长桌的文件上,当高途颤抖着伸出手时,从后按住了高途的后颈,他的掌心完全覆盖住高途颈后的腺体,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腺体在掌心下极速跳动着。
“当年那通电话是你打的。”
沈钰肯定的声音震响在耳畔,高途却无暇顾及,他只想触碰近在眼前出自他之手的领带夹,可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时,颈后的手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呃!”
窒息瞬间席卷了高途,银色镜框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要命的攥着这个东西。”常年混迹黑白两道的alpha,力道几乎要将他的脖颈捏碎,高途瞬间满脸涨红,沈钰逼迫着他抬头,那相似的面容瞋目欲裂:“我沈钰的儿子,怎么能有软肋。”
他顿了口气,怒气呼之欲出:“你差点害死他你知道吗!”
当年的记忆一瞬间侵袭脑髓,生存的本能让高途抓紧了沈钰的手臂,紧绷的青筋在掌心下触目惊心,他捶打着沈钰的手,被扼死的咽喉里泻出破碎的声音分不清是祈求还是歉语。
alpha的信息素攻击使他完全脱力,完全是掌中之物毫无抵抗能力,生理泪水夺眶而出,脖颈的钳制力度愈渐变大,被泪水浸湿糊透的双眼刹那间空白一片。
高途想放弃挣扎,可与那个念头一并而来的,还有沈文琅止咬器下并不清晰的脸,alpha蹭着他的面颊,呢喃着别怪他,他们抵死缠绵,在那个夜里拥有了他们羁绊的深渊,他甚至还不知道这个来不及出世的小生命的存在……
忽然,高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再次死死攥住沈钰的胳膊,用他平生最大的力气往外拽,尽管这只是徒劳,但还是让沈钰愣了一下,一道低沉而又不可拒绝的声音才彻底让他泄了力气。
“放开他。”
高途感觉脖颈的压制松懈,用力推开面前的臂膀,起身想逃,却一个腿软跌落在桌边,他下意识捂住小腹,胃中翻江倒海,顷刻间翻涌而上,高途撑着冰凉的地板砖剧烈干呕,徘徊耳边的谈话在呕吐声里并不真切,等他完全缓过神时,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另一个男人。
男人一套休闲制服,穿着一双军靴,屈膝蹲在他面前同他平视,看见军靴的一秒,男人的身份就在高途心中有了头绪,可当他看清眼前这张被岁月怜惜的脸时,还是忍不住苦涩在喉间堵塞。
这个传闻里杳无音讯十几年的男人活生生出现在了他面前,那个如同禁忌被禁止在沈文琅面前提起的名字,此时此刻正灼烧着他的咽喉:应翼。
“应先生。”
良久,高途嘶哑着唤出他的名字,捂住小腹的力道重了两分。
应翼的视线徘徊在他身上,最后叹了口气,从身上拿出一块丝巾,将高途脸上的泪渍擦拭干净,他的声音透着骨子里的淡漠,“你不该骗他。”
不该这两个字在任何人的嘴里吐出来都轻于鸿毛,可压在高途身上,却是让他无法翻身的沉重,他太清楚该不该对于他和沈文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年少时的私心在沈文琅出现在神圣的教堂里得到了完美的结果,可这个结果并不意味着结局。
他本来可以用beta的身份永远陪伴在自己爱慕的人身旁,那个在他深处底渊黑暗无尽的日子里如同光一样出现在他生命中的alpha。
高途从来不会放弃生的希望,但沈文琅的出现,让他对遥不可及的未来有了一丝憧憬,但这份憧憬在一纸金钱交易下变了质。
谎言困住的从来都不只有被欺骗的人。
他是被迫在街头叫卖玫瑰花的小姑娘,从每天只想卖光玫瑰换来一顿饱饭的求生欲望,渐渐变质开始期待那个总买走她剩下所有花束的人出现在街头。
所谓的骗局终究会迎来遮羞布落下的时刻,高途考虑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他没有孤注一掷的条件,但他明白面前的男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抬起头,看着应翼淡漠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咽喉传来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无比狰狞。
“我怀孕了。”高途说,“文琅不爱他,但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孩子立于谎言之外,是高途和沈文琅之间最后的联系。
同为omega的应翼深知胎儿与母体的羁绊,淡漠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波澜,他的目光落在了高途紧紧护住的小腹上。
与此同时沈文琅正摁响了医生家的门铃,他刚和花咏见过面,脸色难看,医生给他开门,被迎面丢来的一盒雪茄吓得后退了一步。一同近身的,还有无法忽视的浓厚的鸢尾根气息。
他倏然紧张起来,给沈文琅让出一条道:“你怎么了?”
沈文琅面色无常:“没怎么,来问你点事儿。”
他从一地废纸堆里找到落脚点坐上皮质沙发,刚落座手臂便被医生抓住,腕上落下一个监测手环。
“这什么意思?”沈文琅挑了挑眉。
医生说:“身上多大味儿,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文琅说:“没有,最近都这样。”
医生震惊:“一直都这样?”
沈文琅说:“嗯。有在定期注射低剂量的抑制剂和使用阻隔贴,没有发生你口中所谓信息素紊乱的症状。”
“有点奇怪。”医生拧起眉头,他看着监测手环上显示的正常范围的数据,半晌开口:“不过也存在部分个体差异,可能是你之前过分压制信息素导致的,也可能是因为beta先生的原因,你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标记,心理方面出现的压抑致使身体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
“再者,就是你不愿意听的原因。”
沈文琅斜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医生无奈耸耸肩,转移话题,“你找我什么事儿来着?”
沈文琅吸了口气,颇有些尴尬,声音较平常低了两度:“咨询一下,如果beta怀孕,几率有几成,在身体损伤最小的情况下。”
医生眨眨眼,“哪个beta?”
话出口便看见沈文琅尴尬的神色,顿时噤了声,他握拳盖住嘴轻咳了两声,“有点突然。”
须臾,他正色道:“从正常生理角度来讲,beta的生殖腔退化是不可逆的。但也不是没有beta怀孕的先例,这对alpha的要求较高,当然,你一个S级别的alpha并不需要担忧。让beta怀孕的几率……恕我没有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这其中不可控因素过多,具体还是要看beta的身体情况。”
他顿了顿,放肆笑了声,调侃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准备和beta先生共度余生了?”
沈文琅没说话,看他表情像是在仔细考虑医生话语透露出的可能性,医生少有见他在伴侣或是家庭的生活中有认真思虑的情况,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也不想扫了沈文琅的性子。
医生说:“这样吧,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带beta先生到我的实验基地做个身体检查,做个全面评估,备孕的事,依据结果再看?”
沈文琅点点头,想起什么似得,“如果有哮喘病史呢?”
“哮喘?”医生即刻摆出不认同的表情:“不建议。“
沈文琅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蹙眉道:“发作频率不高……”
医生摇头:“这不是频率问题,这属于不可控因素,大到孕期胎儿挤压内脏器官,小到生活环境不可避免接触的粉尘颗粒,种种因素防不胜防……”
沈文琅了然,记忆中也有高途曾在花咏搬家时接触到粉尘使用哮喘喷雾的事情,他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到了茶几上自己带来的那盒雪茄上。
他思索了会儿,眯起眼睛,问道:“有哮喘的人,可以抽烟吗?”
医生大惊失色:“不要命了?!”
沈文琅问:“偶尔也不行?”
医生叹了口气,“绝对禁止。”
沈文琅陷入沉思,他淡淡道:“知道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监测手环,又瞟了眼时间,在心里盘算着高途可能已经在家收拾妥当准备出发,遂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你忙吧,我等会儿还有事。”
医生也跟着站起来,看到沈文琅脸上纠结的表情,觉得有问题,“还有事?”
沈文琅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最近老是做梦,但梦里的场景又十分真实。”
医生问:“能串联起来吗?”
沈文琅摇头。
医生说:“可能是压力过大,也可能是信息素不平稳导致的。”
他略带纠结,也还是开了口:“你知道的,我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你的信息素波动,是在无法进行结合的前提下,受到了omega信息素的影响。”
沈文琅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青一块紫一块,他抿紧了唇,空气中的鸢尾根气息沾染危险的信号。
tbc.
Notes:
先发/有空再捉虫
下章有点车但离婚/最后的温情了算是
Chapter 25: 2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5.
沈文琅直接去往餐厅,中途接到助理的消息说并未在公司见到高途,他怵然慌了神,拨通高途的电话,听到对方镇定自若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
高途正在衣橱里寻找衣衫,电话夹在耳边:“临下班医院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过去了一趟,现在正在家,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打车过来吧。”
“高晴出什么事了?”沈文琅望着窗外,手中摆弄着那个在花咏怂恿下精心包装过的礼盒。
高途说:“没有,晴晴的手术排期快到了,医院让我提前准备。”
听筒那边传来沈文琅低沉的一声笑,没接高途的话,两个人沉默了会儿,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高途将半高领的衬衣举在身上比划了两下,觉得可行才将已经把耳廓烫得发热的手机拿下来换了一边。
“我穿好衣服就出发了。”
听筒传来闷闷一声嗯,也没说要挂的话,高途无奈叹了口气,看了看手机屏幕,又贴到耳边,“那我挂了?”
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好像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挂吧,我到了。”
高途穿得很休闲,里面的衬衫扣到顶,套了件羊毛衫,外套还是那件经久不变的羽绒服。在餐厅门口险些被拦截,助理带着进入包间时,沈文琅正悠闲看着菜单,看到高途的打扮愣了两秒。
但一直到高途坐下他也没说话。高途脱掉羽绒服,在装潢富丽璀璨的空间里有些局促,他不自觉摸了摸还泛着疼痛的脖颈,解释着:“我坐地铁来的,这身比较方便。”
沈文琅抬起眼皮:“挺好的。”
高途是非常谨慎细心的人,沈文琅在日益陪伴中早已明了,他能穿着一身与其格格不入的服装来见自己,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沈文琅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高途也紧随着递出去,等服务生离开后,沈文琅才开口,“和我吃饭不用刻意打扮,毕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晚宴,你穿你喜欢的,身上有生活气息,挺好的。”
高途默默听着,目光落在一眼就能看出是认真搭配的沈文琅的衣着上,他忽然有点质疑自己今天的执拗,他的确是想以工作外自己最真实的生活状态面对这一场‘约会’,可当沈文琅开口为自己解释时,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受。
那个在他印象里从未改变的沈文琅,好像在自己悄然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沈文琅见他不说话,那许久不曾见到的时常铺洒在高途眼底的悲伤再一次出现,他的心脏莫名其妙抽痛了一下。沈文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似乎想通过这个拒绝的方式让那股疼痛从自己身体上消失。
他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放到桌子上推向高途,“看看喜不喜欢。”
高途忐忑,他怎么也没料想到这场‘约会’会正式到这种地步,他惶然打开礼物包装,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是钻石堆砌制作而成的小方块,表面透明,隐隐能够看清里面有两颗黄金制作的小树苗。
高途倒吸一口凉气,他合上礼物,“抱歉,我什么都没准备。”
沈文琅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不喜欢你道歉。”
事到如今他的确更希望高途正视他们之间所存在的婚姻关系,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看着高途小心翼翼放好他的礼物,有点失落:“礼物叫问题宝盒,如果哪天你有了答案,告诉我。”
高途不明所以,天真地眨着圆圆的眼睛,疑惑从闪着光的眼底溢涌而出,天然的呆萌感呼之欲出,活像一早出现在聊天界面的表情包,沈文琅愣了愣,没憋住笑,高途见他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弯起了嘴角。
这场‘约会’如沈文琅预想的那般顺利进行,只是在他垂下眼眸的每一个瞬间,那道从年少时就如影子跟随他移动的视线一如既往地落在他身上。
那道视线里不再是初生懵懂又满是怯意的爱慕,而是道不清的愧疚、不舍和从未有过变化的爱意汇聚。
晚上到家高途洗漱好后出浴室,迎面撞上了一直在走廊等待的沈文琅,此刻他浑身冒着热腾腾的雾气,眼镜取下拿在手中,身体被浴袍紧紧包裹,胸口处露出的一点皮肤还沾有一段水珠。
高途不白,那水珠落在肌肤上更是发着光似得,沈文琅抿紧了唇。
高途虽然看不清沈文琅的表情,但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不可忽视,非常危险的来自alpha身上充满占有欲的气息。高途抬脚想往自己房间走,步子跨出去两步,腰身便被一个有力的膀臂环住。
“还回去干什么,和我睡。”
高途瞪着圆眼望向他,睡在一起会干什么不言而喻,高途不敢拒绝,但现下他也不想拒绝。
他依顺地躺在床上,撑着沈文琅的肩膀,细碎的吻从肩膀一路向下落在他每一寸肌肤上。身上的人清醒的让高途感到害怕,沈文琅依旧在性事进行前自主点燃床头的香薰。
萦绕在自己身上的鸢尾根香无处不在挑衅着高途的神经,他从未有过想放纵自己的念想,那股气息缠得他喘不过气,那撕心裂肺的窒息感重来,高途却只有满足。沈文琅进入他的身体,爱和痛都在那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忽然情难自抑,猛地上扬身体紧紧抱住了压着他的身体。
宽阔结实的背脊在自己掌心下绷紧,高途的热泪落在上面,沈文琅一个激灵,不知道是被突然的动作惊骇还是被那两滴眼泪灼烫,他怔了怔身,咬牙喘息,“痛就说。”
而高途只有在完全高潮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才会提出要求,他没应声,沈文琅掐着他细到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揽的腰身,一个钉进,环抱着他的胳膊猛地收紧,一声低吟呜咽响在耳畔,分不清是爽还是痛,沈文琅只感觉下身被缠绕的尤是紧,他呼口气,额头抵着高途的颈窝,一下一下挺进。
怀里的人颤抖着,高途淹没在鸢尾根和鼠尾草的信息素海域里,怀孕的omega无法像之前那般纵容alpha,抱着沈文琅的胳膊用了些力,高途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沈文琅,什么都可以。”
一声呜咽梗在喉口,高途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继续,眼眶完全红润,楚楚可怜,“但能不能轻一点。”
沈文琅撑着胳膊看他,胸口翻涌的心疼他依旧不懂,但这次他没有别过眼,而是点了点头,压下身体在高途颤抖的唇角落下一吻,在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饿举动愣神时,张嘴衔住那片柔软温热的唇瓣。
那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再一次钻入鼻腔,沈文琅碾磨着他的唇,模糊不清的话语从交缠的唇舌中溢漏出。
“高途,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很香。”
如风钻进耳朵里的声音无形落在了高途的胸口,他闭上眼睛,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身上这具滚烫的身体。
沈文琅拿走了高途已经长达一个月没有使用过的哮喘喷雾,不知道更换了多少次的喷雾剂,表面粘贴的标识贴依旧有着毛边。检测不需要很久,在一个简单的工作日护送到了沈文琅手上。
只是令沈文琅没想到的,一并而来的还有一封匿名信封。
他先打开了哮喘喷雾的检测结果,在看到文件底部那一行经检测初步判断所属成分判定为omega抑制喷雾时浑身血液倒流,清晰的字迹在 不可置信中模糊不清,沈文琅大脑一片空白,尽管他有所怀疑,但实际的检测结果还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完全僵硬的脸已经完全不受控制,那张单薄的检测报告几乎在沈文琅手中穿破。许久,沈文琅放下了那则检测报告,打开了那封匿名信封,信封里装着几张照片,打开时全部是背部朝着沈文琅。
沈文琅略有一丝不耐烦,他反手将照片扔在桌子上,从而正面向上的照片更是让他直接傻在原地。
监控画质的照片里一个男人端坐在长桌尽头,模糊的画质并不能完全掩盖男人修长的身姿,只是从动作上看,略显胆怯,儿另一个男人则背对着他,沈文琅眼皮颤了颤。
是沈钰和高途,在他无数次驻足过的私人会客厅。
沈文琅的脑子几乎是一瞬间炸裂开来,他忘记了思考,一个念头不由他控制地涌上心头,高途是个omega,他是沈钰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沈钰从未放弃过让他接触omega的念想。所谓退而求其次和beta结婚也可以,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愤怒彻底侵染了沈文琅的双眼,血红的双眸在此刻如同蠢蠢欲动的火山,他试图让自己冷静,可眼睁睁的事实摆在眼前,沈文琅也说服不了自己,他忽地扯出一个笑,僵硬而充满自讽,在几乎炸裂的愠怒中狰狞可怖。
沈文琅沉吸几口气,走出办公室,秦明几乎是立刻迎了上来:“沈总。”
“高途呢?”
沈文琅充满怒火的声音不加掩饰,秦明心一颤,道:“高秘书今天请假休息,沈总您特批的。”
沈文琅沉了口气,“给我备车。”
高途因为高晴手术确定日期的事情跑了几趟医院,今天还是自己主动让他去的,想到这儿他一股火直往头顶上窜,把手里的检测报告看了又看,生怕是纰漏造成的误会。
可事实是,医生从未在职业生涯中有过判断失误,哪怕只是从浅显症状中作出的推断。沈文琅揉了揉眉心,他不愿意承认,他尚存一丝念想,或许一切都是误会呢,可那丝念想在踏进病房的那一刻便被无情戳破。
马珩终于逮到了沈文琅不在的时间,他在医院帮高途操办着高晴手术前需要准备的事宜,回到病房时两个人都有些累,马珩念高途怀着孕,把人按在椅子上便不让他起来。
自己忙前忙后削了几个自己之前带来被扔在角落的水果,高途并不习惯被照顾,几次都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你还是要多注意些,现在身体情况明朗也多亏你那个alpha的信息素给你支撑着。”马珩心不在焉吃着水果,“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高途握着高晴的手,“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马珩叹了口气,他深知告诉沈文琅真相的艰难险阻,也明白这件事情拖下去毫无好处,甚至因为高途怀孕,这件事情终究会到无法隐瞒的一刻,“或许你坦白,比他自己察觉,会好一点呢。”
马珩说:“你和他都结婚了,多少总有点感情吧?你omega的身份在你接受这纸婚约起就注定瞒不了多久,没有人可以抗拒生理本能,更何况沈文琅还是个S级别的alpha,你抑制剂用的再多,也是徒劳。而且,你现在还没有办法正常使用。”
“我知道。”高途垂下眼眸,眼底暗淡无色,毫无生气,那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一个孕夫身上,可在高途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那幅神色时刻在他眼底浮现。
他说:“最近工作和晴晴的事情冲突,我有点忙昏头了。你放心吧,我会说的。”
高途握着高晴的手,力度重了几分:“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那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寒意瞬间穿透病房,高途和马珩都是一愣,扭头看向病房门口。
沈文琅面色沉黑,看不透情绪,手中捏着一纸报告,力度逐渐收紧,那片薄纸发出刺耳的悲鸣。他微仰着头,忍耐情绪的爆发促使他的面部极度僵硬,他不可忽视地沉吸了口气,想要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像寒冬里一柄冰刀,一字一句像是锤击着高途的心脏。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omega?”
tbc.
Notes:
有空再捉虫
说实话长得我自己都想放弃了……
还是慢慢来吧
Chapter 26: 26
Chapter Text
26.
高途完全傻在了原地,他不知道沈文琅听去了多少他和马珩之间的对话,浑身僵硬地站起身,马珩也在他起身时回过神,按道理说他没有任何身份继续呆在这个病房,可听沈文琅嘴里吐出来的omega的字眼,高途还怀着孕,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留下保证高途的安全。
马珩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沈文琅和高途的中间,心乱如麻,却佯作镇定:“沈同学来了,什么omega,这里,哪有omega。”
沈文琅闻言笑了,那笑容下掩藏着不可忽视的寒意,“好一个邻居,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哪都有你?!”
“行,邻居就邻居,你叫我同学,我也给你面子认了。”他慢慢走进病房,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响动如同死亡的号角,“不过现在我要处理家事,还请你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同学给个痛快,有多远滚多远!”
S级alpha的压制对普通alpha来说基本毫无抵抗能力,马珩全身汗毛倒立,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呼吸不了,如此一来,在这种信息素攻击下他撑不过三分钟,马珩脑子快速运转,身后传出了高途不容拒绝的声音。
“沈文琅,收起信息素。”
沈文琅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冰刀似得目光缓缓落在高途身上,在一瞬间变得柔和委屈。
高途将高晴的手放进被褥里掖好,随后转过身直视沈文琅,他神情严肃,尽管脸色苍白,却尽是威严,“这是医院,晴晴会受到影响。还有,不要攻击我的朋友。”
他将马珩拉至一旁,自己站在了已经气红了眼的沈文琅面前,令他也有些意外的是,在他完成这些举动的短暂一分钟里,沈文琅竟然真的收敛了信息素,固执不肯低头的alpha睥睨着他,重复着他说出来的字词。
“朋友?”
高途垂眸,心酸牵扯着他的神经,他抿紧了唇,缓缓伸手拉住了沈文琅的手腕,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这里是医院,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楚。”
他顿了顿,察觉到掌心下的手腕因为捏紧了拳头而紧绷的力度。高途说:“晴晴的手术安排将近,我最近都会住在医院里陪护,今天我会回家收拾东西等你回来。既然你说是家事,可不可以等我们回到家之后,再处理。”
高晴的手术目前几乎占据了高途的所有时间,他口中的还没准备好和沈文琅坦白也是因为分身乏术,他的不舍在这段好像已经命定的绝路前微不足道。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落针可闻的空间里,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沉默中对峙的硝烟弥漫,沈文琅用力将手腕抽出,他并未接听那个电话,目光下那张不肯和他对视的眼睛在沉默中刺伤了他,他后退了两步,走出病房。那张检测报告被他揉皱成团,扔在了电梯门口的垃圾桶里。
马珩望着敞开的大门,张嘴想说些什么,高途先他开了口。
“今天,谢谢你了。”他重新坐回病床前,双目空洞,“应该是这段时间都很感谢你,让你见笑了。”
马珩说不出的难受,他低头看着地板砖,“其实,作为你的朋友,我很高兴能为你做这些。”
如沈文琅所言,贫民窟里走出来的alpha,这一路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更何况,高途还是个omega。年少时那段无疾而终的明恋虽然没有好的结果,但本身就很好的高途,给马珩所谓的初恋镀上了星光,那段感情再见时早就褪尽了爱慕,朋友二字,让马珩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笑了笑,“如你们所说,这属于你们的家事,我不好插手。晚上我来接你。”
高途摇了摇头,“不了。”
马珩很认真道:“你需要给自己喘气的时间,你能应付自如不代表不会有意外发生,更何况,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马上要手术的晴晴和你肚子的孩子多想一想。”
马珩知道所谓的大道理此时此刻根本进不去高途脑子,只能搬出晴晴和孩子,果不其然麻木坐着的男人眼睫颤了颤,马珩紧接着道:“晚上我会来的。”
高途的沉默好似默许,马珩也在他开口之前急匆匆离开了病房。可在离开后高途的信息随之而来。
「谢谢你,但这是我们的家事,我想自己解决。」
独处的时间总是难熬,高途没有勇气打开手机联系沈文琅,他也不知道在住院楼底,沈文琅无助望向病房的一眼。时光好像重溯,医院楼底下的男人依旧焦灼。
神父和沈文琅开了个玩笑,好似在惩罚他未在那神圣的教堂里完成婚约最后的契章,扰乱规则的人总要受到惩罚。
沈文琅处理完工作回到家。慌张迎上来的管家告诉他高途搬走了当初拿到别墅的所有物品,现在已经等了他一小时有余。
沈文琅忽然气不打一处出,进门就见高途收拾规整站在大厅中央,他没再穿那件旧羽绒服,沙发上还有久坐留下的凹陷,显然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方才站起来的。
“谁允许你收拾东西的?”疲惫的面庞因为愠怒扭曲着,沈文琅眼睛充血,“谁允许你走!”
情绪波动致使那股信息素不受控制溢出,高途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苦涩,鼻酸在那一瞬间溢涌而上,他颤抖着唇,明明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的话在沈文琅出口的那一瞬间支零破碎,最后出声只有一句。
“对不起。”
被厌烦的歉言在此刻却是平息了沈文琅的愤怒,他愣了愣,第一次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感到不安,他重重地吸口气,将匿名信封里的照片扔在桌子上。
尽管高途早有准备,但在看见那些照片,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沈钰派来监视我的。”
坚定的否定回答在此刻变成了沉默。
沈文琅呆呆看着那张默不作声的面庞,时间的流逝让这具愤怒的身体开始丧失温度,沈文琅全身发麻,那总是在胸口翻涌的复杂情绪在那一刻变成了刺骨的冰凉。
“是不是他威胁你的?”沈文琅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口不择言,“你告诉我,你解释,你说清楚,我可以念在你为公司做出这么多贡献的份上不计前嫌。”
“你他妈的说话啊!”
拔高的音量徒然将高途的理智拉回,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望向沈文琅,深幽不见底的漂亮眸子已然红润,却也流不出什么。
高途吸了吸鼻子,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没威胁我。”
沈文琅心里仅存的一丝念想在话语落地时破裂,他给不出反应,胸口的钝痛完全占据了他的理智,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为什么?”
高途的反应像是预料到他会那样问一般,缓缓从胸口掏出一张被装裹好的支票,右下角沈钰的笔迹眩目震耳,“这是尾款,刚好够晴晴的手术费用……”
沈文琅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红润的眼眶愈发红了,布满的红血丝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刺痛着高途的心脏。
“你骗我?”沈文琅的声音明显哽咽,他的呼吸不可忽视的颤抖,怒急攻心的alpha连同信息素也变得危险起来。
高途捏紧了手中的支票,干咽下满腔的苦涩,面对alpha的逼近恐惧地往后退,腹中的生命在他脚步挪动的一刹那对眼前这个alpha信息素本能的开始回应,他的后颈开始发热,腺体犹如他的心脏砰砰跳着。
“你骗我!”委屈的声音传出,紧接着下一秒愤怒不甘的狂吼伴随着alpha的压制接踵而来:“你骗我!!!!!!”
高途望着几乎失控暴走的alpha。
沈文琅尽管愤怒,可眼眶盈满的却是失望的泪水。
比alpha的那滴泪水先落下的是高途的心脏,十多年前场景如潮涌般浮现在眼前。
高途还是没忍住,忽涌的情绪让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为什么是沈钰,为什么偏偏是沈钰!”alpha揪住了他的衣领,过多复杂的情绪在那一刻由不得思考,“不就是钱吗,我给不起吗?!”
“沈钰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东西,你他妈相信他!你觉得你有几条命花得起他的钱?你他妈的蠢货!!“
起伏的胸膛几乎承载不住他的怒火摇摇欲坠,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身体在一瞬间卸了力气,混沌的脑袋垂落砸在高途胸口,那毫无生气的胸膛让他产生了一瞬间面前人是否还活着的错觉,萦绕在鼻息间浓烈到刺鼻的鼠尾草香气让沈文琅猛地一怔。
那股混在香薰里让他分辨不清现实的味道。
高途看着胸前西装革履却难掩不堪的男人,忘记了呼吸,他缓缓将领口钳制他的手拿下,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那双手因为愤怒滚烫,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再次抬起头。
高途鼻翼抽动着:“对不起,为了活命,我别无选择。”
眼前人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像是行尸走肉,高途心脏抽丝剥茧痛着,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沈文琅。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良久,沈文琅开口,嗓音嘶哑,“你是沈钰买来送给我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你走?”
“我来去都由不得你,不是吗?”
高途不再看他,也不再停留原地,他朝着大门抬起脚步。
沈文琅如雷贯耳,一瞬间的情绪翻涌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紧,胃部传来的抽痛无法忽视,沈文琅捂着胸口,吐了一地酸液,那滴固执不肯落下的泪砸在地上。
空气中浓厚的鼠尾草气味在omega踏出门那一刻钻进鼻腔,高途从未如此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信息素。alpha对omega信息素产生躯体反应的事实摆在眼前,尽管早知如此,亲眼目睹沈文琅呕吐的高途还是在那一瞬间心如刀割。
他们避之不谈的事实,铁骨铮铮地摆在高途眼前。
腹中的胎儿在离去时好似感应到了来自父亲信息素的呼唤,高途捂着腹部,鸢尾根的气味陪伴他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消散在冬风里。
在察觉味道消散的一刻,高途停下了脚步,将那张支票从塑封里取出撕碎。
第二天,离婚协议混合着各式各样的工作文件经秦明的手放在了沈文琅的办公室。秦明对密封文件的内容一无所知,他只是本着工作伙伴的身份帮在休假中的高途一个小忙,却没想,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未再见过高途。
tbc.
Chapter 27: 27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先发/有空再捉虫
27.
高晴的主刀医生在国外参与一个研讨学术会,手术经过双方洽谈安排在年后。高途在除夕夜前几天给护工购买了回家的机票,自己则在医院短租了一套间,全心全意照顾高晴。
但脱离alpha信息素的omega孕夫在最近孕期反应过大,好几次在卫生间里吐到跪地不起。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担忧,没胃口也逼着自己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生怕肚子里的小东西缺失营养。
他不敢在和慈医院做孕期检查,嘱托护士帮忙照看一下,自己则用手机在以前出租屋那边那边的医院挂了个号,恰逢马珩放年假来了医院一趟,说那就一起去。
高途言辞拒绝,“不用,这种检查不麻烦……”
他话没说完,忽然噤声捂着嘴冲进了厕所,马珩跟着倚在卫生间门口,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你这样怎么坐地铁,我开车过去快,早去早回你也好回来照顾晴晴,你说呢?”
高途咽下喉咙里的苦酸,扶着膝盖站起来,也不好再拒绝,笑得一脸尴尬,“那麻烦你了,马珩。”
马珩想开玩笑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但看着高途那张满是疲倦气难掩苍白脸,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出租屋旁医院的医生再见高途时一脸震惊,上次检查稍微缓和的脸再一次紧皱起,“你不是说你结婚了吗,怎么会在未进行腺体标记的前提下怀孕呢!?”
高途笑不出来,尴尬地弯了嘴角:“医生,宝宝没有问题吧?”
“现在看很正常,但目前的情况是问题出在你身上,你身体的omega信息素不稳定。”他看了眼在一旁站着的马珩,“你是他的alpha?”
“不是。”高途和马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医生问:“那你的alpha在之后的时间能否进行腺体标记?alpha能否在孕期提供稳定的信息素?”
高途眼睛暗淡无光,好一会儿才张口:“都不能。”
医生叹了口气,“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孩子我不建议留。”
高途呼吸一滞,医生却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你之前使用过多的抑制药物导致信息素紊乱,这种情况在你上次就医时明显好转,但你现在说alpha不能给你提供稳定的信息素,那就意味着你自己的身体都没有保障,何谈在你身体里需要营养的孩子?”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高途身体前倾,着急询问解决办法,他眼尾下垂着,很是伤心,“这个宝宝,我想留下。”
医生看着高途难免心生怜悯,但作为医生,他也并不想自己的病人为此冒险,他一脸纠结,为难开口,“或者你可以通过注射仿制alpha信息素,不过这种情况不好控制,你已经和alpha有了身体标记行为,会本能的对别的alpha信息素产生抵抗反应。”
“alpha信息素就可以了吗?”医生话音刚落,马珩开口问道。
医生说:“也要看信息素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可以,寻找匹配的alpha很麻烦,所以仿制信息素算方便快捷,就是费用比较高。”
高途深有体会这个仿造信息素的价格昂贵,他顿时心跌落到谷底,正愁眉不展,马珩的声音又盘旋在耳畔。
“那这里能做匹配度检测吗,我是alpha。”
高途惊愕扭头,“马珩!”
马珩面色不惊,俯视着他的眼睛:“不做的话你会听医生的放弃这个孩子吗?或者置晴晴于不顾花钱使用那个仿制信息素吗?”
高途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看着马珩让医生开具检测。
匹配度的检测结果需要三天,医生给高途开了些保健药品。回程的路上高途抱着药品塑料袋坐在副驾驶上,呕出的苦酸在喉中挥之不去,他耷拉着眼皮,眼前的一切都没有焦距。
马珩也一样沉默,只是在看后视镜时会短暂抽出几秒的时间看高途的状态,或许是气氛过于低沉,马珩突兀笑了声,而后开口询问高途:“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嘛。”
高途扭头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当然。”
马珩说:“所以我才会提出帮你,你不要有心里压力。我知道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作为朋友我也很想尽我所能帮助你。如果匹配度合格,你还拒绝我的话,我会很伤心。”
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对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过多提起,马珩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高途和沈文琅为何结婚,这个时刻绷紧自己神弦的omega终于有了放松的时刻,只是眼中难免多了些看不到尽头的悲伤。
在他眼里高途现在一心想只想高晴的手术和腹中那个还未成型的宝宝,但马珩不知道的是,高途的手每一次覆上自己的小腹,沈文琅的名字就会在他的胸口鸣响一次。
高途的离职是沈文琅亲口通知的,秦明虽然震惊,但还是理智阻止了Eric想要联系高途的举动。也自高途离开后,沈文琅的精神状态一直不佳,加上公事繁忙,秦明陪同时总是担忧这副向来充沛的精神和健硕的身材结合如高墙的身体会在下一秒轰然坍塌。
前一夜经历深夜应酬后,秦明特别嘱咐沈文琅第二天一早并没有需要处理的公务,但沈文琅还是准时到了公司,彼时秦明正在前台旁边的照片墙下,收揽着取下离职的员工相框。
沈文琅戴着一副墨镜,路过时对员工的问候冷淡地点了点头,瞥到秦明身前的一摞相框,他怔了怔,走到照片墙前,一时间员工哄散,唯有秦明还在收拾相框。
“秦明,你去通知后勤部上午拿一份青李到我办公室。”
秦明愣了些许,“好的沈总,我收拾好照片就去。”
“现在,立刻,马上!”沈文琅墨镜下神色不明,但嘴唇紧抿,说出的话更是带着怒气。
秦明莫名其妙,又不敢不从,留下一句好的沈总,便把那一摞相框丢在了前台,前台的员工们朝着沈文琅假笑,只一眼便背过去挺直身板。
这场景被时隔几个月再次前来公司的花咏尽收眼底。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员工们个个怕你怕的要死。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做一个让人爱戴的好老板吗?”花咏在休息区的沙发落座,懒懒散散仰着身子,不忘调侃沈文琅。
“爱戴?”沈文琅冷冷笑了声,将去掉边框的照片放进办公桌的抽匣,从里面取出一包香烟。
自从上次高途问他能不能不抽烟之后,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碰烟盒,那股瘾在这一刻直冲脑髓,他利落点上一根,狠狠吸了口。
花咏默不作声看着他,沈文琅缓缓吐出烟,声音从白雾中传出:“那是什么东西,我要的就是他们怕我。”
做别人眼里值得爱的人,沈文琅从未有过受教。
他也在休息区一侧坐下,彼时秦明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装了一盘青李,还有两个玻璃杯,一杯里是白水,一杯里面装满了冰块。
花咏微笑着和秦明问好,待秦明离开后沈文琅满脸鄙夷道:“大清早看到你假惺惺的模样真反胃。”
花咏笑了笑:“是吗,我前一阵子听说你好像真反胃了一段时间。”
沈文琅起身去酒柜里拿了瓶威士忌,倒进了装满冰的杯子里,“胃痉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来了口大清早的加冰威士忌,烈酒灼喉,像冰刀硬生生划开喉咙,沈文琅却是面不改色,他隔着墨镜瞥了眼花咏,声音因为饮了烈酒有些嘶哑:“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花咏说:“你拜托我调查高途,来告诉你结果。”
沈文琅手顿在空中,感觉刚下口的烈酒已然点燃了他全身,“怎么样。”
花咏耸耸肩:“什么都没调查到。”
沈文琅蹙眉:“你他妈玩我?”
花咏神色严肃:“沈叔叔似乎有从中作梗,我再继续查下去就有点不识相了。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呢,高途也跟你坦白了不是吗?他就是为了钱给他妹妹治病所以听沈叔叔的安排和你结婚,而沈叔叔也正好需要一个omega放在你身边。”
花咏摇头:“我以为你会很快发现高途是omega呢,他身上的味道那么明显,你是真的没察觉到还是自己骗自己?”
“所以你早就有所怀疑。”沈文琅沉声道。
花咏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他说:“我也一样不理解你现在非要求证高途过去的想法,或许你应该看心理医生,我认为这是必要的。”
沈文琅自嘲似得笑了声,他闷了口酒,“我只是觉得奇怪。”
戴着银框眼镜总是笑得温柔又讨好的男人时常出现在他讨厌的梦境里,沈文琅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别墅的温度在流失,梦境里的场景愈发清晰,他分不清现实的差距,无法串联的片段如同梦魇缠绕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沈文琅有太多不解,高途身边的人都存在他年少时的记忆里,偏偏和他们紧密相连的高途他毫无印象,沈钰现在从中作绊,更是坐实高途并非只是一个简简单单被当作买卖的omega。
花咏似笑非笑,“高途暂时没有办法,他的父亲高明,我倒是知道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事。”
花咏说:“好赌成性,沈叔叔给的一千万全在他手里,高途没落到一分。不过这个钱他没拿去赌,而是投资了一个非法项目。刚开始赚了点,勾起他兴趣,怂恿他把钱全砸进去,算着时间,应该也就在最近他会知道倾家荡产投进去的钱进了黑洞,所剩无几了。”
他说:“我估摸着这个非法项目的头目,还是沈叔叔亲自指导的。”
沈文琅冷哼了一声,“沈钰的钱可没那么好花。”
他眉头一皱:“高途没落到一分?”
花咏说:“只是一分没落到还算好事,他身上的存款也被一卷而空了。”
他慢慢站起身,“与其你在这费尽心思调查,不如直接去和慈医院住院楼病房找人问清楚。人还在江沪,要杀要剐不是随你便?”
沈文琅抿紧了唇,墨镜遮盖下看不清表情。
良久,他才自言自语似得开口:“和骗子有什么好说的。”
tbc.
Notes:
感觉需要解释一下:被撕掉的支票是应翼准备的,他答应帮高途,就是将计就计让沈文琅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被骗,因为沈文琅最讨厌被欺骗。从中保护也是应翼打着沈钰的名号进行着。
沈钰的目的就是没有目的,他只是单纯恨当年差点害死沈文琅的高途,而他作为养大沈文琅的人,知道沈文琅爱上高途,也才会说出我沈钰的儿子怎么能有软肋这种话。
不会有应翼帮高途出国的情节。
出入点是没回忆起曾经的沈文琅一直觉得自己在被骗,所以骄傲不允许他主动去找高途,更不会承认爱。
Chapter 28: 2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8.
马珩在除夕前夜去了趟和慈医院,许是新年将近,住院部较平时多了几分活跃的氛围,有的病房门口还挂上了磁吸的对联,只是内容并非迎接新年的福语,而是病除安康的祝愿。
和高途熟悉的小护士送给高途一个小红灯笼,在护士台看到马珩热情地打招呼:“你又来啦!”
马珩笑着举起手里的大包小包,“对啊,回家前再来看看。”
声音远远传进病房,高途正在给高晴擦拭手臂,听着声音扭头,马珩举着信息素匹配度检测结果单在病房门口笑得一脸灿烂,“结果出来了,百分之六十四。”
高途脸上没什么血色,也回他一个微笑,将毛巾放进盆里,对他的话避之不谈,“怎么过来了,还不回家?”
马珩把大包小包放在储物柜上,“东西放了就走。别扯开话题啊,你看看你脸白的。”
高途垂下眼眸,他没说话,收拾着马珩带来的东西。
马珩自己撑开折叠椅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高途收拾完储物柜,又将水盆端到卫生间忙活一通,出来两只手局促在身体两侧擦拭着,毛衫上的毛絮被水渍浸湿成一团一团的,马珩也只是默默看着他,好一会儿,高途自己开了口。
“那等年后试一试吧。”高途说,“这两天没怎么吐了,等年后护工阿姨回来,晴晴做完手术,我放心些。”
马珩露出一个笑容,刚想开口说什么,护士端着液体进来了,马珩顿时闭上了嘴,从折叠椅上站了起来。
人高马大的alpha给护士小姑娘让出来一个道,等护士核对病人信息和药物后问起手术前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护士小姑娘一边操作一边回答他,末了调整液体速度时无奈对马珩说:“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而且每次都是一样的问题。”
马珩抓抓脑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高途难得没憋住笑,开口替马珩解围,“霏霏,你上次说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被叫霏霏的护士转身看高途,脸上无奈的表情又增一分,“高途,你也健忘了?”
高途走上前把高晴的被褥掖好,霏霏抽了胸前的笔记录着什么,“初三回来,开年第一台手术,他比你们还上心呢。”
马珩抱着胸和高途对视了一眼,饶有兴致道:“他要不上心,病人家属该伤心了。大医院是不一样,年末了还安排出去学习呢。”
霏霏莞尔一笑,“学无止境嘛。热闹年年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更何况,沈先生帮忙搭得桥,可不得多上心点?”
高途和马珩都是一愣。
高途连忙问:“什么沈先生搭得桥?”
霏霏放下笔,“就国外的学术研讨会啊,去的可都是世界顶尖级别的专家。”
说到这儿她声音明显小了不少,虚捂着嘴说:“我们科室的医生能去,都是沈先生帮忙安排的,确保晴晴的手术万无一失嘛。这个好早之前就决定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术会推迟了,这才安排在过年的时期。哎呀,我本来刚听说就想告诉你的,但你那段时间特别忙,不怎么来医院,要不是今天你们问起,我都忘了。”
高途毫无血色的脸此刻给不出什么表情,他完全震惊在霏霏的话里回不过神。霏霏好像也发现不对劲,忐忑看了眼马珩,马珩安慰似得冲他点点头,问道:“哪个沈先生?”
霏霏说:“名字我倒不知道,高高的帅帅的但脸特别臭,来过几次,不过最近好像没怎么见到过了。”
纵使知道马珩在明知故问,但听霏霏的话,高途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脸上唯一的血色聚集到了眼眶。马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霏霏投来茫然的视线,干笑了两声。
“啊…”马珩开始胡言乱语,“这事儿闹得,你姓什么来着?”
他虚指着门口,霏霏立刻了然收拾东西往外走,边走边道:“宋,宋霏霏。我还有得忙呢,有事儿按铃啊高途。”
病房里陷入了沉寂,马珩把后脑勺抓破也没说出话来,他默默坐回折叠椅上,看着高途用手轻轻搓着高晴的液体管。
“他去国外出差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他谁也没带,一个人去的。”
静匿的空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突然低哑的声音惹得马珩身体在折叠椅上猛地一抖,他缓缓将目光停留在俨然失魂的高途身上,他并不知晓国外出差的前因后果,便没开口,高途这时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便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出国确实是有工作需要处理,但时间安排很紧凑。他经常在那边凌晨的时候来电话,让我汇报工作,有时候责怪我做事效率太低,让我用他的方法去执行。”高途露出一个苦笑,眼眶的酸涩让他不自觉瞪了瞪眼睛,“我知道他很困,也很累,所以迁就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哄他早点睡。”
他突然哽咽,停顿了好久才继续道:“他记得晴晴,让我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和他提,力所能及的范围,哪怕是念在我们婚姻一场,也会帮忙的。”
马珩叹了口气,“倒是和高中时如出一辙。”
他缓解气氛似得干笑了两声,“你让我想起高中最后一学期的春游了,那时候不是说每个人要交几千块钱嘛,五千还是七千来着,我们几个领贫困助学的交不起,你倒是无所谓去不去,我当时还很伤心呢。”
“后来怎么解决来着……”马珩歪了歪头,嘶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哦对,沈文琅他爹承包了所有费用。”
高途眨了眨眼睛,也想起来,但他不知道马珩突然提起来是为何意。
马珩顿了几秒,才继续道:“你那时候和他关系好,你不去他肯定不愿意。给钱你不要,打包全部人,你就没理由拒绝了,我们也沾光,这默不吭声办好事的性格啊,是一点儿没变。”
高途垂下头,往昔在他脑海中涌现,他不自觉将手搭在小腹上,平坦的小腹下那个小生命似乎在他掌心下悸动,他一阵恍惚:“时间过得太快了。”
相识十五年,并肩陪伴三年,回忆里十一年,一纸婚约捆绑一年,高途的半生。
回忆总是叫人黯然神伤,马珩叹了口气,也不太能受得了病房里压抑的气氛,转移话题道:“快啊,怎么不快。也就眨眼的功夫晴晴也该做完手术站起来,再过五六个月,你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该出来了。你别说,还真想当年那个活泼的小姑娘了,她要是知道你怀孕得是什么反应。”
高途冲他会心一笑,“肯定跳着转圈高兴自己要当小姨了。”
马珩却笑不出来,他一脸语重心长的表情看着高途,“有时我真的觉得你心态太好了,当然你优秀是一方面。但是,在高叔叔那样的情况下,你却把晴晴照顾得很好,高途,你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omega。”
omega的字眼如同一记闷拳砸在高途胸口,他痛得皱了眉。常年隐匿的第二性别身份,不被任何人甚至自己都不承认。
他努力在大众眼中饰演一个不起眼的beta,疼痛冷暖只有自己知晓。拧巴挣扎被厌恶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分类称呼罢了。
高途忽然笑了笑,马珩不明所以,道:“说起高叔叔,近些日子也没见他联系你。”
提起高明,高途颇有些无奈,高明不联系他是好事,至少能确定对方是不缺钱的状态,更何况高晴要做手术的节骨眼,高途听到高明的名字都害怕:“联系我也没办法,我手里的钱也就刚好够晴晴的手术费。”
马珩看了看时间,距离他计划离开的时间只剩十来分钟,“那你得收好,高中那时候我见识过高叔叔找你拿钱的手段,现在想起来还浑身起鸡皮疙瘩。”
高途扶了扶镜框,露出一个疲倦的笑,犯困得紧,“放心吧。”
马珩便不再说什么,起身拍了拍外套,“暖气太足,快给我闷缺氧了。今天是除夕夜,你晚上怎么打算呢?”
高途望了眼窗外的大白天,又看了看床上的高晴,最后视线落在挂在床头的那个小红灯笼上。他本来打算陪沈文琅度过这个新年,可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十多年前约定在新年一起看烟花的约定在如今也未能实现。
“在楼下看看烟花吧,小晴最喜欢这个了,正好透透气。”
高途真的在夜晚时分推着轮椅将高晴带到了住院楼下的草地里,除夕夜里人不少,高途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地。他将高晴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则在羽绒服里又加了件羊毛衫,是和沈文琅约会时穿的那件。
下午的时候营养液和物理理疗项目做完,高途没忍住困在沙发床上睡了几个时辰,此时精神奕奕,距离新的一年只剩几分钟,贴着轮椅在折叠椅上翘首以盼。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沈文琅,被对方触摸褪下的衣衫此刻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那股许久未闻到过鸢尾根香气在名字回响在耳畔时似乎也在鼻息间萦绕,高途知道那是错觉,但他还是仰头闭上了眼睛。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求神成全,他只想祝沈文琅新年快乐。
高途不知道的是,那股鸢尾根香的主人离他并不远。沈文琅没有任何公事,驻足到了一个对他来说算是陌生的地方,医务屋舍楼后的公园。
公园幽深寂寥,人烟稀少难免泛着冰冷气,沈文琅车停在路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起了呆。
八九岁大的小男孩提着烟花跑过,被他眼疾手快拉住,强买强卖似得黑着脸要小男孩手里的烟花。
小孩儿被陌生人吓得眼睛瞪得溜圆,磕磕绊绊说这是妈妈给我买的。
沈文琅满脸不耐烦,“我给你很多钱,你妈看见了绝对会夸你,信不信?”
小孩儿眼睛亮了,沈文琅便开始拿手机准备扫码,小孩儿哪有手机。
可沈文琅怎么可能随身揣现金?他舌头顶着腮,耐性已经磨得干干净净,但看着小孩儿提着塑料袋里的那一捆仙女棒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小孩儿走,他干脆心一横,取下了自己腕上的手表,往前一递,“交换。”
小孩儿不懂手表昂贵的意义,摇着脑袋拒绝,沈文琅憋着气,看小孩儿从塑料袋里抽出两根仙女棒交到他手里,“你喜欢的话送你两根就好啦,叔叔不用客气。”
他说完跑了,留着沈文琅手捧着昂贵的手表的两根仙女棒回不过神。
奇怪的思绪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霸占了他的脑髓,像谁来着,沈文琅皱着眉头想。
除夕的夜迎来了倒计时,新年的钟声即将敲醒。
怵然来临的呕吐欲望让高途变了脸色,但好在顺了顺胸口后,那股苦涩便不再折磨他。绚丽的烟花将漆黑的夜点燃,巨大的燃爆声音响彻云霄,高途虚捂着小腹,想此刻如果能点燃仙女棒就好了。
比起漫天绚烂盛大的烟火,高途更喜欢能握在手里的幸福。
金属齿轮摩擦火石,’呲啦‘一声被点燃的仙女棒映照出沈文琅面无表情的脸,他依旧望着燃烧的仙女棒发呆,微微起伏的胸膛里仿佛失去了维续他生命机能的器官,空落落的。
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又抓不住的,沈文琅接着点燃了第二根, 伴随着不断窜升爆炸在空中的烟火,他几乎失去了听力,当五彩绚烂的烟火在空中湮灭,仙女棒也在他手中燃到了尽头。
像谁来着,他心中有了答案。
两个字如同烟火在沈文琅胸口炸开,粒粒滚烫的花朵灼烧着他的神经,空落落的胸腔一瞬间被点燃,朵朵湮灭的火花无不都是高途的名字。
真的像吗,当然不像,可沈文琅不懂思念。
高途推着高晴回了病房,安顿好妹妹后揉了揉有些发麻酸软的腰,关掉病房的灯准备回小出租屋。
手机在裤口袋里震动起来,但仅是两秒,震动便消停,高途误以为是短信,他缓慢拿出手机,来自署名沈文琅的未接来电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高途在夜色里站了很久,指腹摸索着屏幕上略显冰冷的名字,一滴热泪落下,那三个字便有了温度。
tbc.
Notes:
下章恢复记忆
Chapter 29: 2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29.
高晴手术那天早上马珩火急火燎往医院赶,到手术室门前时看到高途定定站在墙角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色凝重。马珩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排椅上,走到高途身旁站张了张嘴,思索片刻又闭上了。
他在高途肩膀上拍了拍,高途浑身一颤,这才察觉到马珩的存在。
高途脸部僵硬,扯了扯嘴角,镜框下那双疲惫的眼睛红血丝明显,想来是一整晚都没睡着,他干咽了口唾沫,“怎么来了,又麻烦你跑这一趟。”
马珩瘪了瘪嘴,也笑不出来,“心里不安生,年假还有两天呢,不耽误我,你当我不存在就行。”
他没等高途回应,拉着人胳膊强制坐在排椅上,看了看腕表:“还有几个时辰,你光站着也没用,担心归担心,也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果不其然听到孩子,高途抬起的屁股又重新落了回去。
漫长的等待最磨人心,马珩从一开始安慰的角色在时间的消逝里逐渐变得不安,门口的地砖被他踱步磨得锃亮,高途从落座后便没起来,他的微微垂着,一手扶着小腹,一手放在胸口,眼皮耷着似乎是闭着眼睛。
手术成功的结果在不知道多少个祷告后终于被推开的大门带来,高途几乎是箭步冲到了门前,马珩松了口气,张嘴却发现自己口不择言,只能露出大牙傻傻笑着,担忧的心落下的瞬间他犹觉身边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马珩诧异着扭头,高途没有血色的脸近在咫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已经完全红润,令人激动的好消息却没让那双漂亮的眼睛亮起来,反而缓缓失去了焦距。
马珩的手比脑子快,接住了失重缓缓下滑的身体,小小的脑袋垂落在他臂弯,马珩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规定安静的空间里失控大喊:“医生!医生!来人啊,他怀孕了!来人救救他啊!”
高途苏醒过来是在三天后,手臂上吊着营养液,略显的粗糙,青筋明显的手背上有几个小小的针孔,高途望着不断往自己身体里输送的液体管发呆,在普通病房里脆弱地如同一张薄纸。
马珩拿着纸杯和棉签进来的时候高途正试图从病床上起来,吓得他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按回去:“我的祖宗啊,你快躺回去吧,晴晴好着呢好着呢。”
高途头晕目眩,犯了体位性低血压,尽管心里叫嚣着想去看看高晴的状况,但身体的乏力还是让他听了马珩的话重新坐了回去。他嘴唇干裂,苍白无力低声道着歉意:“又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马珩将纸杯和棉签放下,把床摇起来让高途坐得舒服些,又为刚才的失礼和隔壁床的家属们道歉,方才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晴晴手术很成功,你也该休息了,医生说你操劳过度,好在营养跟上了,孩子没什么问题。”
他顿了顿:“就是日后没有稳定的alpha信息素维持,医生还是建议终止妊娠。”
高途眼睫微颤,就要说话,马珩伸手制止他发言:“我知道你不同意,跟医生说了。”
高途松了口气,又道:“麻烦你了。”
马珩瘪瘪嘴:“别麻不麻烦了,你昏迷的时候给你注射了仿造alpha信息素,你身体很排斥陌生的信息素,吸收效果不佳,抽取了我的信息素,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吸收少总比没有好。医生就是担心你扛不过妊娠反应,好在你身体还算硬朗,人还开玩笑说你是他见过最抗造的omega呢。”
“你就把心放好用我信息素好好把我这侄儿生下来,不过得避免你接受我的信息素爱上我的情况啊……”马珩呵呵笑着,“听那个护士霏霏的建议,采用医学手段提取我的信息素给你用,能避免信息素结合产生的一系列麻烦问题,免费不断的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别打趣我了。”高途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极为诚恳地看着马珩:“谢谢你,马珩。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告诉我,我能帮上的,一一定尽我所能。”
马珩啧的一声,“说得见外了。”
他搓着手,“不过你要谢谢我,我倒是真有一个忙想请你帮。”
高途眨眨眼,没戴眼镜的脸有些天真烂漫:“你说。”
马珩说:“就是我一个朋友前两天盘了个店面准备开个面包店,现在正在装修阶段,他这人谨慎得很,想找个负责任的人给他管理,喝酒的时候我嘴快就说认识个你,我是真觉得你接手管理肯定能行,这话说出去了,他死活要跟你见面聊一下。”
马珩面色为难:“就是我忘记了你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把话说满了,就想你能不能去见一下,到时候再找个理由拒绝他就行了。”
高途沉默了一阵,口上说是帮忙,实则也是担心高晴出院他们兄妹俩没什么收入来源,才借着酒兴揽了活。高途心头一暖,看马珩又要自我说服了,忙开口道:“你那个朋友的店面,接受投资吗?”
马珩愣了:“啊?”
高途说:“晴晴后续恢复好的话医院账户的钱足够用了,出院后去哪里做什么,我都还没有考虑。而且现在我怀孕可能也没那么好找工作,但采购管理方面我还可以,如果你朋友朋友同意的话,我可以投资,在店内就职。”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到时候出现问题的话,你也不至于难做。”
高途账户上有一笔年前来自HS财务打来的末月薪资和年终奖,月中离职的他考勤拉了满月,年终奖也只多不少,高途拿着钱问心有愧,此刻马珩提出来需要他帮忙,倒是让他有了能说服自己动这笔钱的理由。
马珩彻底呆住了,他也没想刚苏醒的高途能一下说出那么多话,高途看他茫然的表情露出笑容,尽管脸上没什么血色,马珩还是从他疲惫的双眼下呼之欲出的诚意。
他不由得感叹,能为爱赴汤蹈火的高途,不仅仅是敢爱那么简单。
高途在当天给自己办理了出院,回到高晴病房时小姑娘正睁着圆眼呆呆望着他,高途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没什么表情,只是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高晴看见哥哥落泪,也忍不住眨眨眼,红润的眼眶止不住泪水往枕头里砸。
高晴睡得太久了,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高途带着他做康复训练,忙前忙后跑术后检查。在某一天夜里,高晴坐在病床上看着高途将护工阿姨送出病房,坐在自己床边给她舒展手臂。
日渐红润的小姑娘脸上写满了愧疚,缓缓将手从高途手中抽出来,高途怔怔看着,极力忍耐住心中的激动,直到小姑娘的手臂颤巍巍停顿在空中,瘦削但温暖的手贴上他的脸颊,高途才忍不住嘴角抽动。
“哥哥。”高晴喊他。
高途连忙将脸上的手包住,一滴珍珠似得泪从脸颊滑落:“哥哥在。”
高晴有很多话想说,她想谢谢高途,也想和高途道歉。但更想问为什么哥哥的身躯会越来越瘦弱,为什么时常能听见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呕吐声,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年后复工的很长一段时间沈文琅都忙得前后脚不着地,倒也不是HS集团在他休息时刻就会面临倒闭,而是这位控股人在过多不必要的事情上选择亲力亲为,结局是美好的,但过程让很多员工叫苦连连。
秘书部的成员倒是习以为常,但沈文琅过分的挑剔还是让Eric在寻常的一天里不寻常地想起了已经离职了两个月的高途,他唠家常似得问起秦明,秦明却是兴致缺缺让他着重注意自己手上的工作。
秘书长没有闲暇时光去思索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在沈文琅办公室寻找公章,发现了那张藏在办公桌下的抽匣里,他亲手取下却无故丢失的属于高途的入职信息里的照片时,还是忍不住在工作时间里思考起了这张照片会出现在这里的各种可能性。
经过简单修饰的照片肤色看上去有点失真,一副银边眼镜稳稳挂在高挺的鼻梁处,微微弯起的嘴角让这张本就无害的脸充满了温柔,那双总是很诚恳落在对方身上的眼睛在此刻看上去泛着某种莫名的悲伤。
照片底部的西装上已经有了掉色,一圈一圈的像是指纹反复摩挲落下的痕迹。
照片在沈文琅第二天回公司时不知所踪,他大发雷霆,却对丢失物品的形容开不了口。事情不了了之,沈文琅却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导致好不容易平稳的易感期迎来了一次大爆发。
医生接到通知赶往沈家,彼时别墅几乎是浸泡在鸢尾根的信息素里。医生匆忙上了楼,却在信步前往沈文琅卧室时被管家阻拦。
“在这边。”
管家指着书房旁的一件小卧室,医生诧异,也就一两秒的思考时间,便带上防护面具推门进去。
原本规整的床褥此刻被堆积成一团,沈文琅四肢蜷缩着,易感期期间的alpha本能的筑巢行为,在沈文琅身上,还是第一次见。
alpha显然神智不清,医生震惊站在门口,许是察觉到了动静,alpha从被褥中抬起头,猩红的双目充满了警惕,极具攻击性,怀里死死抱着一件西装,在看到医生的一刹那,下意识地将西装往怀里搂得更紧,医生只看见了那只露出来的袖口上别着一枚紫色钻石的袖扣。
筑巢期的alpha情绪不稳定,医生先给他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在沈文琅快要闭眼时听到了这个失控alpha的呢喃。
高途…高途…
“beta先生?”医生下意识回应,但沈文琅的脑袋已经垂落西装上,被汗浸透的发丝耷拉在额前,无意识地蹭了蹭上乘的西装布料。
医生没忍住笑出声,笑容却在看清沈文琅死死攥着西装而青筋暴起的手时戛然而止。
镇定剂对这个S级的alpha来说效果不佳,医生叹了口气,还是从箱子里找出了抑制剂,对准暴起的青筋,扎了进去。
多次少量的注射抑制剂很好的平缓了易感期alpha的狂躁,但也导致了时间拉长持续了三四天,医生在别墅里守着,没事的时候钻研沈文琅的酒窖,在沈文琅拖着虚乏的步子下楼时,他手上还端着一杯专门让厨师给他现调的龙舌兰。
沈文琅见他没什么反应,目光阴冷,直接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龙舌兰干了两口,医生吓得放了手里的高脚杯去抢酒瓶,“你他妈疯了?!”
沈文琅被抢了酒也不恼,胡乱擦掉嘴角的酒渍,“口渴得很,你来干什么?”
医生瞪着眼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摆摆手落下一句:“闲得慌来看看你。”
他明白本能欲望促使地筑巢行为,沈文琅视为可耻,不然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故的使用抑制剂压制身体最本能的欲望。所以他绝口不提,坐回沙发上研究沈文琅的身体数据报告,沈文琅也懒得管他,收拾着要回公司处理事情。
医生任他去,在沈文琅上楼的时间,管家抱着一个保险箱下来,医生问是什么,管家如实道是高途先生没有带走的东西,现在收拾客卧,这些东西的去留需要问沈文琅的意见。
医生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高途离开的事情,现在听管家说倒是茅塞顿开沈文琅为何突发爆发严重的易感期寻偶行为,他接过保险箱,百无聊赖试着密码。
“你他妈干什么呢?”
令人胆寒的声音穿透别墅,医生刚好试着沈文琅的生日,听到声音手上一抖,‘叮’的一声保险箱柜门打开,却因他的抖动导致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医生呆楞在原地,疾步跑下来的沈文琅也在看清地面散落的东西时大脑一片空白。
“抱歉啊,我只是用你生日试了……”他忽然噤声,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领带夹上。
劣质的材料,明显的纯手工痕迹,似狼的形状上每一块都有雕刻的S字母,十二副领带夹,沈文琅遗忘高途的十二年。
医生咦的一声捡起一副领带夹,“这不是你车祸的时候手里拿的东西吗?有这么多?!”
沈文琅脑子炸开,太阳穴和心脏同频突突地在他脑子上颤,他拧紧了眉,声音哑得可怕:“你说什么。”
“就你当年出车祸,能找到的东西就一个七零八碎的手机和这个,你攥在手里,进手术室之前清理随身物品,那时你还有意识,死活不肯松手来着。”
医生仔细瞧着领带夹,说:“那个碎成两半了,被你爸拿走了。”
他叹了口气:“能查到的信息也只有你通话记录里的那通公共电话亭打来的电话,沈叔叔当时发了好大的火,还说要杀了那个人。”
他回忆起当时沈钰的脸,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后来你也知道了,醒了后你一问三不知,脸黑心横地说不用谁管,沈叔叔才气得给了你一巴掌,不过,beta先生的保险箱怎么会有……”
医生不再继续往下说,浓烈的鸢尾根气息发着危险的信号,他心有余悸望向沈文琅,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不似信息素那般凶狠,甚至可以说是失魂落魄。
沈文琅蹒跚着走近,身体不可控制发着抖,在医生诧异的注视下单膝跪在了那堆散落的领带夹前。
过多的信息掺杂着以往片段式的梦境,死死纠缠着沈文琅的神经,他忽然看清了梦里出现的人,那个时常用一股难掩悲伤的却虚无缥缈的眼睛看他的男人。
圆圆的眼睛,温柔无害尽显天真,可跟他对话时那双眼睛又会诚恳地望着你,肯定你的想法接受你的好意,最后用他力所能及的回报赋予你为他付出的意义。
廉价的衣衫,永远戴着一副银边眼镜,那是他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面对自己时却不卑不亢将他认为好的东西塞到自己怀里,被丢掉也没关系,口头的无心约定,高途从未食言。
沈文琅颤抖着将领带夹揽在手心,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过电似得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张清晰的面庞都犹如尖刀利刃搓磨着他全身的神经,心脏仿佛在胸腔里滞停,沈文琅和那个雨夜里一样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只是这一次没有雨,也没有身旁为他撑伞的高途。
“啊……”沈文琅大张着嘴,似乎不堪承受身体的疼痛,整个人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啊啊啊啊啊啊啊!!!!!“
牵着虚弱却难掩活泼的高晴,骄傲地向自己介绍这是他的妹妹,低声向妹妹说自己是他在高中里最重要的朋友的高途。 他怎么能忘了呢?
沈文琅失控捶打地面,炸裂的头骨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高途的离开而失温冰冷的别墅里只能听见一阵阵嘶声痛吼。
tbc.
Notes:
抱歉我可能要断更几天(滑跪
很无奈
无奈的点是我下一章也是要写琅途和高明对峙情节
被夺舍的沈文琅以及被夺舍琅中伤的高途
他们都不该被如此对待
故事大纲从一开始就没有设定火葬场情节
所谓的琅追妻,也只是两颗拨开云雾彼此倾念的心慢慢解开误会逐渐靠近的过程,可能这个过程会有点疼痛,毕竟琅需要剥开自我保护的外壳,找回自己的情感。
最后谢谢大家的喜欢,不会弃更,断更几天也不会很久(可能三四天?)
Chapter 30: 30
Chapter Text
先更,有空再捉虫。
30.
沈文琅在沈钰重重保护的基地医院住了小一月,医生每日进去检查他身体情况时他都在远程处理公务,放下工作后整个人又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我是真搞不懂你。”医生放下手中的监护器具,看着望着窗口沉默的沈文琅开了口。
沈文琅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的回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他只能通过不断处理公务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沈文琅揉了揉眉心,他被安置在沈钰的基地,层层防守断了他迫切想见到高途了解一切的心思,但这份禁锢,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急需要一个真相,却也不得不对高明一千万卖掉高途感到后怕,如果,如果那一个买家,不是沈钰呢,和高途结婚的人,不是他沈文琅呢,他想都不敢想。
“目前你的信息素很平稳,今晚把监测数据反馈给沈叔叔,应该,就在这两天吧。”医生回复有条不紊,比对着监测数据,“沈叔叔,对你身体状况还挺在意。”
说得好像他沈文琅断过的肋骨不是出自沈钰之手一样,不过目前,沈钰也只能控制住他的身体情况。
沈文琅点点头,房间的门传来刷卡解锁的声音,他与医生一并扭头,花咏穿着休闲,举着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来看看你死活,还好,还活着。”
沈文琅冲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医生便将那个文件袋接了下来。
“什么东西。”他边说边拆,文件露头署名高明的字眼几乎是让他立刻明了这份文件和高途先生相关,他将文件放回,递给沈文琅,“和beta先生有关?”
沈文琅没说话,自顾自看起了文件内容。花咏眉毛一瞥,也不打算和一头雾水的医生解释,开口道:“高明我已经安排人实时跟踪了,联系方式交由你助理管理,他最近正为钱发愁,保不定什么时候会再从高途身上下手。”
沈文琅沉着脸收好文件,听到花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谢了。”
“我也就能帮你到这儿了,暗中干涉对于高途的调查,我粗略查了下,可能和沈叔叔无关。”花咏说,“不过目前都不重要,你找高明,不要打草惊蛇。”
他意指不要惊动高途,不管怎么说也是血缘上的至亲,高明出任何事情,高途必然是第一个接到通知的人。线下高晴术后恢复情况比预想中要好,没必要再给高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增添负担。
想到这儿,沈文琅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他年少轻狂时打心底里在意的人,亲口许愿年年领带夹的自己,却是先失约的那个坏人。
房间里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沉寂,医生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脸无所谓为的花咏,又看了看脸黑得吓人的沈文琅,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高明和beta先生有关系吗?你找他做什么?”
沈文琅闻声微微阖上了眼,再睁眼时眸光中尽是凉意,他薄唇轻动,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
“算账。”
高晴出院后高途在面包坊的附近租房,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一番斟酌比对后他找了个中介租了三楼,定下来的时候马珩帮忙来搬了家,兄妹俩没什么行李,马珩没太累,但还是被高途强留下来吃了顿饭。
陈旧的厨房油烟机锈化,去烟雾效果不行,尽管高途做得只是一些清淡小炒的家常小菜,还是被油烟熏得连连干呕,他掖着声不想惊动客厅里的两人,但马珩眼尖,察觉到不对劲过来便看见高途顺着胸口。
“又吐了?”马珩没意识到是油烟的问题,皱着眉道:“不是才注射了我的信息素么,怎么反应还这么大?”
高途摆摆手,看了眼客厅里专心勾毛线的妹妹,“没呢,问题不大,小声点。”
高途怀孕的事情他也没打算瞒高晴,只是坦白那天妹妹汹涌止不住的泪水让他心痛,马珩当时还乐呵呵调侃,“说好的高兴地蹦起来呢?”,高晴听了,更是抱着高途埋在哥哥胸口里哭到抬不起头,导致高途后面一些孕反和对马珩信息素的抗拒反应都不太敢让这个小姑娘看见。
术前的肌肉训练让高晴术后清醒时段没受太大苦,就是比起一般alpha要瘦得多,在院期间她和护士宋霏霏能玩得来,小护士在他出院的时候送给她了几团毛线和钩针,说是闲暇时刻勾着玩可以锻炼手指灵活度,但切记别不停的勾,免得勾出腱鞘炎。
高晴无聊便给这个未出生的小侄儿勾起了帽子和小袜子。
“面包坊开业那几天你没事去转两圈就行了,你现在不适合操劳,别看不惯别人忙。”马珩洗完碗甩着手出来,抽了纸擦完手就拿了外套打算走,“我等会儿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高途正给勾错线的高晴纠正,闻言匆忙站起来,“我送送你。”
马珩本想拒绝,但看着高途利落穿上外套和鞋,他又把话吞回肚子里。两人一块下了楼,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之后的打算,高途基本上都在应声,待马珩给车解了锁,他才抿抿唇略有些为难开口道:“马珩,我其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马珩一乐:“难得你主动开口,什么事?”
“我爸前两天联系我了。”高途说,“当时忙着给小晴办理出院和租房子我就没理,但这么一直搁置也不是办法,他总能找到我的。”
马珩脸色暗下来。
高途说:“他应该是知道我离婚的事情了,电话里没跟我提要钱,说以后都不赌了。我和他约了见面,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想给他一次机会,如果是假的,小晴现在好了,我们也该有个了断。”
马珩挑眉:“你要我和你一块去?”
高途点点头,想了一下又摇头,“是也不是,你不用出面,只是以防万一,在附近就好。”
他说:“他卖过我一次,这种事情我不得不防。”
马珩当然不会拒绝,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高明会约在一个小餐馆见面,他放心了不少,至少不是杳无人烟的废弃工厂之类的。
高途和马珩通着电话,在餐馆里看到已经点好菜的高明时也是一愣,明显沧桑不少的男人见他殷勤招呼他坐下,高途不适应低声喊了声爸,拉开椅子在对面落座,直接将在通话录音的电话放在了桌面上。
高明脸色一僵,“你这是干什么?”
高途和沏茶的服务生道谢,也不想解释:“你直接说吧,找我干什么。”
高明翻了个白眼,录音之类的他倒是不害怕,贼眉鼠眼瞟了两眼手机屏幕,也直截了当道:“你和那个有钱人离婚了?”
高途没说话,握着冒白气的热茶暖手。高明见他不应声,瘪瘪嘴接着道:“我那天在医院看你一身伤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给你找好了下家。”
高途脸色一变:“你又收钱了?”
“收什么钱!”高明立马瞪眼,“你一把年纪,又离了婚,谁还要买你?”
说完他又立马挤眉弄眼摆出一副笑容,但在高途眼里,那个笑容阴森渗人得紧。
果不其然高明压低了声线:“我投资是亏了点钱,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放贷的人前段时间死了老婆,你又正好离婚,人能看得上你也是你有福气,这不两全其美的好事。”
高途气笑了,兜兜转转不是卖他,是想拿他抵债来得。
“你想都别想。”高途说,他从外套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千块钱,“你要钱,这里有两千。其他的,我不该管也不会管。”
高明也没想到高途能够如此平静,他眼睛瞪大,满脸恶气:“你名下几百万,两千块钱就想打发我?你做春秋大梦去吧!”
高途茫然:“你胡说什么?”
高明侧过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还不是靠我给你找了个有钱人,你小子看着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心眼深得很,还学会拿高晴去卖惨,让那个有钱人成立了什么信托基金,我找人查了,取款条件没有限制,你不想结婚也行啊,自己去取了钱把我这洞补上,你靠我过上好日子,也是该回报一下我!”
高途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高明口中的基金与沈文琅有关,他兀自黑了脸,决绝道:“就两千。”
高明听他决然的语气愣了。
“我还是把你想得太好了。”高途嘴唇紧抿,却是异常的平静:“你看不起这两千块钱,大可以去起诉我,让法官判我给你养老,履行每个月的最低养老金额,我都认。”
“但我希望你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高途松开已经暖热他掌心的茶水,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点声音,他看了眼屏幕,果断挂断了电话,“爸,小晴手术很成功,她现在是个健康的alpha,前途无量。你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没有伤害过小晴。”
他所谓的伤害涵盖一切高明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高途站起身,身形多有些不稳,虚捂着小腹,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未能达到目的的高明恼羞成怒,他几乎丧失了理智,叫骂着脏话跟着冲了出去,想通过暴力手段先留下高途,却在快要触碰到高途时,被突然被门口的另一侧上来的人扼住了喉咙。
那人身形宽大,力度惊人,高明被死死摁在玻璃门上,眼前的视线被这个男人遮挡的完完全全,男人眉峰似箭,蔑视他的眼睛犹如一匹狼。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高途措手不及,在看清来人后更是直接惊愣在原地,是沈文琅。
高途来不及反应,被沈钰威胁的场景犹如重现,高途喉头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开始闻自己身上有没有鼠尾草的味道,这一幕恰好让回头的沈文琅看见,他怵然松开了手,那分狠戾的神色逐渐暗淡,蒙上了一层委屈的布。
毫不掩饰的恐惧从那双圆眼中显露,心如刀绞一瞬间席卷了沈文琅。
高明此刻也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他眼珠急转,正想从高途入手从这个前婿身上捞点好处,可没想暗自神伤的男人再转过头面对他时又是一副吃人的脸。
高明登时被他那张脸吓得不敢开口,沈文琅也逐渐逼近他:“如果你再用高途做交易换取你所谓的赌资,新账旧账一块算,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你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出入。”
但好赌成性的高明最不惧的就是威胁,他整理衣襟,饶是胸有成竹地说:“你一个正规商人,能用什么手段对付我这个无业游民?”
沈文琅闻言笑了,他微低下头,声音小得几步之外的高途听不见一点动静。
“精神病院熟悉吗?”沈文琅对上他的视线,“送你进去只需要你法定继承人的签名,你敢不敢赌,高途会不会签字。”
高明的脸顿时扭曲起来,嘴里胡言乱语几个高途未能听懂的词汇,随后直接指着高途,咬牙切齿地想要骂些什么,但沈文琅立在旁白,他最终什么话也没吐出来,转身进餐馆,拿了桌子上的两千块钱,愤然离去。
没收到钱的餐馆老板娘追出来,门口两人保镖似得站在两边,穿着华丽的大高个直直盯着对面男人,对面男人则看着地板砖,她眼珠子转了转,“干什么呢,谁给钱啊!”
高途被这尖嗓子拉回现实,抬头看见沈文琅毫不掩饰受伤的神色自己胸口也是一记闷痛,那双眼睛掺杂了太多可以轻易牵动他神经的情绪,高途忙别开眼,正想拿钱包,马珩在这时露了头出了声。
“我给我给。”马珩递上几张钞票,等老板娘找零的时间猫在高途耳边,“我刚电话里跟你说看见沈文琅了,你怎么还直接给我挂了?”
高途此刻心里乱得一团糟,他强迫自己的余光从沈文琅站立的边缘移开,催促着马珩:“先走吧。”
沈文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但马珩出现在高途身边就让他心里堵得慌,话从牙缝里挤出:“你真和以前一模一样,他妈的阴魂不散啊。”
话一出口,马珩还没什么反应,高途径直推了马珩一下,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反应让沈文琅措手不及,他抬脚想追,马珩及时堵住了他的去路。
马珩讪讪发笑:“沈同学,君子不强人所难啊!”
沈文琅顿住脚,他本可以一把推开对他毫无威胁的马珩,但他没有。那双总是看向他的眼睛不再落到他身上,小心翼翼却满怀情意的神色他年少时看不懂,婚姻存续时他看不透,此刻,他想看懂看透时,却被一股说不清的陌生完全侵占。
他知道餐馆有高明的预约,但高途的出现在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更曾不想两人时隔多月再见,是在这番场景下。
高途也不曾想。
他默不作声在副驾驶,手机屏幕敞亮着,马珩并未追问沈文琅出现的前因后果,只是叹了口气问:“需要开窗透气吗?”
他咧起嘴角:“沈文琅没用信息素攻击我,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高途低声回应:“他,好像都想起来了。”
亮得有些刺眼的屏幕映照得高途脸色略有些苍白,上面的信息停留在查询个人资产界面,如高明所言,他的名下有获赠一份信托基金,成立时间在沈文琅国外出差前后。
高途记不太清了,他自己签字的文件基本上都是详细过目,但这份基金他毫无印象。
良久,他才终于记起在沈文琅书房里,自己曾签过一份没心思多看一眼的文件。
基金成立备注高晴所需的治疗费用,但却没有明确规定限制提取时限和条件,是沈文琅送给他迟来的新婚礼物。
tbc.
不立flag了,更新时间不定,这篇文会按照原本大纲进行,后续全是追妻了。
关于基金这方面我瞎写的,漏洞多走个剧情用别较真哈哈哈哈哈,高途签字在13章节有写。
Pages Navigation
elliandell on Chapter 1 Sun 20 Jul 2025 12:39PM UTC
Comment Actions
eleven_Z on Chapter 1 Tue 22 Jul 2025 01:53AM UTC
Comment Actions
Vvgger on Chapter 1 Wed 30 Jul 2025 01:47PM UTC
Comment Actions
philistine_hamster on Chapter 1 Tue 09 Sep 2025 09:13AM UTC
Comment Actions
solkatt321 on Chapter 1 Fri 03 Oct 2025 03:16AM UTC
Comment Actions
blu3blu3 on Chapter 1 Mon 06 Oct 2025 01:35PM UTC
Comment Actions
Balabababa_MapleSuger on Chapter 2 Tue 22 Jul 2025 01:12PM UTC
Comment Actions
BelleRogers808n on Chapter 2 Tue 22 Jul 2025 01:36PM UTC
Comment Actions
田德莉娜 (Guest) on Chapter 2 Thu 24 Jul 2025 09:52A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2 Thu 24 Jul 2025 11:09AM UTC
Comment Actions
田德莉娜 (Guest) on Chapter 2 Thu 24 Jul 2025 11:12AM UTC
Comment Actions
lili (Guest)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1:18P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2:08PM UTC
Comment Actions
lili (Guest)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5:01PM UTC
Comment Actions
BaileyLee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1:28P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2:09PM UTC
Comment Actions
BelleRogers808n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03:59P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3 Wed 23 Jul 2025 11:50PM UTC
Comment Actions
eleven_Z on Chapter 3 Thu 24 Jul 2025 01:42A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3 Thu 24 Jul 2025 01:52AM UTC
Comment Actions
田德莉娜 (Guest) on Chapter 3 Thu 24 Jul 2025 09:51AM UTC
Comment Actions
yssd_daisy on Chapter 3 Tue 29 Jul 2025 01:16AM UTC
Comment Actions
Cynthia1505 on Chapter 3 Fri 15 Aug 2025 05:10PM UTC
Comment Actions
Elsa0211 on Chapter 3 Tue 19 Aug 2025 09:21AM UTC
Comment Actions
qgsmmbhz on Chapter 3 Tue 16 Sep 2025 05:40AM UTC
Comment Actions
solkatt321 on Chapter 3 Fri 03 Oct 2025 03:40AM UTC
Comment Actions
elliandell on Chapter 4 Thu 24 Jul 2025 12:36PM UTC
Comment Actions
Xxsilaliy on Chapter 4 Fri 25 Jul 2025 12:28AM UTC
Comment Actions
Pages Navig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