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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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唉聲嘆氣地向轉眼間就已經消失的美好假期道別,暑假兩個月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就過完了,他認份地把行李拎進宿舍,剛開門就聽見熟悉的大嗓門。
「天真!看看我給兄弟們帶來了什麼好東西!」胖子的臉還是同樣地熱情,他手裡捧著自己帶來的一整本光碟。
「什麼嘛,還以為你終於帶隻純正的北平烤鴨。」
吳邪把行李放下後看了看周圍,這間四人房竟然不是常見的上床下桌,而是四張書桌分別在兩側,靠近門的地方有兩張上下鋪的木板床,除了左下胖子已經整理好的床位,還有兩個空位還沒有人來,吳邪看著自己的床號暗自慶幸自己不是睡上鋪,他覺得爬上爬下很麻煩。
今天是星期六,通常六日都是能搬進來的日子,吳邪為了準備見新室友特地提早了一天來宿舍,結果胖子和他說分配表上這學期只有他們兩個,另外兩床是空的。
不過這就等於是他們兩個可以享受兩倍大的生活空間,方便又舒適,畢竟他們倆都是建築系,免不了會有一堆模型要做,
胖子一到晚餐時間就拉著吳邪說要去擼串,走到店門口才發現人老闆這週末還沒開門營業,兩人悻悻然地繞了遠路走回學生餐廳吃飯。
這學期似乎是學生餐廳的桌椅要全部換新,用餐區好大一塊區域都被圍起來了,要等到開學才開放,其他剩下來的座位滿滿都是人,吳邪好不如意找到張還有空位的四人桌,只有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生,他定睛一看那人的晚餐也快吃完了,便趕緊開口問這位小哥能不能併桌,那人沒說話只點頭,掛在對面椅背上的帆布袋是入學時學校送的上頭印著系上logo的那種,和吳邪現在肩上背的一模一樣。
吳邪等著胖子端晚餐來之前分神偷偷觀察著那個小哥,他吃東西的樣子十分安靜,眉眼銳利有些距離感,加上瀏海有些過長顯得整個人神秘了不少,而長相簡直是個濃眉大眼的帥哥,他都不好意思再多看幾眼。
不過吳邪這就覺得有點奇怪了,自己在建築系怎麼就從來沒見過這人,大一新生最明顯的就是穿著過於精緻,他身旁的小哥看上去沒特意打扮肯定不是新生,會提學校帆布袋的通常也都是舊生了。
在吳邪困擾著要不要跟這位埋頭吃著晚餐的小哥尬聊,人不知何時吃完飯就端著餐盤提包離開了,這時胖子也端著他們兩人的晚餐出現,吳邪便管不了那麼多,直到他們吃飽喝足回到宿舍後他才發現問題出在哪裡。
他本來回宿舍想把開學第一天就分配下來的功課趕緊做一做,坐在書桌前拿出放袋子裡的筆記本,放桌上來一看,他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他的筆記本,吳邪有點疑惑,但還是遵循著好奇心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那本筆記。
那是本很有份量的筆記本,封面用皮套包起來,前幾頁還很嚴謹地寫了目錄和頁數,上頭的字跡井然剛正,這也沒什麼,只能說明筆記主人做事或許有條不紊,重點是內容引起了吳邪的注意力。
內容由材質分成三大類,皮製、有機物與其他,裡頭詳細記載了各式各樣不同種類的工具,細項裡清楚說明了簡單由來、使用方法與力道變化、疼痛的狀態、造成的傷口以及後續的處理方式,還有類似像是刑具一樣的東西,以及一些帶著傷痕或是被繩子綑綁住的簡單人體素描,上頭都是些吳邪看不懂的名詞,而且似乎沒寫完,裡頭還有好幾張作為草稿的紙張夾在後頭。
他這就覺得奇怪了,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他的帆布袋裡,結果一檢查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他的袋子,裡頭有幾本建築系的簡章,還有一份薪資確認單的收據,收款人寫著張起靈。
吳邪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眼熟,但暫時想不起來,想了半天實在摸不著頭腦,他便開口問胖子,結果胖子一說,他才赫然想起。
張起靈是他們星期三結構學的任課教師,是這學期新進的助理教授,吳邪想著他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才想起今天晚餐拼桌的那個小哥,不,張起靈應該是拿錯袋子了。
吳邪檢查發現帆布袋裡沒有錢包鑰匙之類的貴重物品,倒也就沒多著急,原來張起靈不是他的同學,而是他們新來的教授,既然他剛好有他的課,那就上課再還給他應該也沒關係。
只不過吳邪對於筆記上的內容感到非常好奇,他把一些重複出現的名詞都抄在便條紙上,直到他隔天去圖書館用電腦查資料後,他才意識到這位新任教授的興趣愛好可能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
吳邪當然有聽過SM,但他一直認為那就是黃片的一種題材,或是玩得大的人在搞的,很少人會真的實踐,他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興趣,這是吳邪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原來還有一批人是用著非常認真嚴謹的態度在面對這事,而這個行為被稱作BDSM。
他透過那本筆記本收集到的名詞,搜尋到幾個專門在講BDSM的網站,他為此還特意選擇圖書館裡最角落靠牆的電腦,在看完一些詳細說明與圖片後,吳邪不由自主地耳根子越來越燙。
畢竟仍然是個小眾愛好,有個還算熱絡的中文論壇,但主要幾個科普網站都只有英文,他找到其中一個有中文介面的,裡頭的內容與那本筆記上寫得幾乎一字不差,這就引起吳邪的注意了,但也不知是誰抄的誰,唯一的線索只知道這些文章的作者都是一個署名阿坤的人。
他原先搜尋前就是抱著獵奇心理來搜尋的,以為就只是會看見一些傷痕累累的背影或者是裸照,作為身強體壯的男大學生,吳邪當然覺得有什麼大風大浪是他在硬碟裡沒見過的,卻沒想到在看見實際的現場照的當下,吳邪就窘迫地發現自己硬了。
吳邪意識到他自始至終就把自己帶入Dom的角色,他活到這麼大就沒認為能從支配或掌控他人得到快感,卻從沒想過臣服,他看著那些作為補充資料的照片,情不自禁地想了一下換作是自己會是怎樣的感受,腦袋裡突然轟的一聲,吳邪就感覺有一股電流通過腰椎直衝大腦,連小時候說謊被戳破時臉頰都沒現在這麼燙過。
他可能得試一試這個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吳邪腦中浮現一些他被抽打的畫面,這讓他繃緊了臀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想像著那個場景,胯下不知何時硬得發燙,吳邪有些尷尬地把背包放到腿上想遮掩自己的生理反應。
吳邪甩甩頭想把這些想法拋到腦後,卻在某個論壇裡看見了有個線下聚會在市中心附近的酒店舉行,就是這週六的晚上,看了下面的留言,似乎在論壇上有些聲量的人物都會出現,也包含那個阿坤,這讓吳邪莫名地躍躍欲試。
他想辦法查了一下,發現是個要有邀請函才能入場的活動,吳邪是沒辦法了,但他發小是什麼人,他趕緊收拾東西把紀錄全刪除後關了電腦,出圖書館就直接打電話給小花。
小花嘴裡說著莫名其妙,最後還是靠關係幫他弄到一張邀請函,還因為吳邪沒衣服穿借了他一套西裝,真不愧是小花,講究到袖扣都替他準備好了,吳邪好好地把東西放在沒人睡的上鋪,胖子問他是什麼他便打哈哈矇混過去。
隔天吳邪把拿錯的袋子提去上課,果不其然看見張起靈走進教室,今天他穿著款式不太一樣的白色襯衫,吳邪本來以為他上課會很無聊,沒想到張起靈把理論知識講解得非常簡單易懂,也會在課堂中分享很多相關的小故事,完全不像第一次教課,吳邪對他的印象加分了不少。
下課後吳邪便趕緊提著袋子跑到講桌前,張起靈看到他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不過說了句跟他去辦公室一趟,吳邪拿到自己的袋子檢查確定東西都沒有少之後便馬上離開了,因為他完全忍不住不去偷看張起靈露出的手臂。
九月初的天氣仍然有些炎熱,所以張起靈也是穿著短袖襯衫,吳邪不小心發現自己一直在盯著張起靈勁瘦有力的前臂肌肉,拿去東西時所浮現的血管與青筋會讓吳邪不由自主地想像著被那樣的手臂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念頭,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吳邪恍恍惚惚地回到宿舍,他趁著胖子下午有課,趕緊把門鎖起來,因為他硬得非常徹底,他索性直接褲子脫了上手撸,他跪趴在床上,一手撫慰著自己。
快感一波一波湧上來,吳邪眉頭緊皺,這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快感還不夠強烈,他異想天開地伸出左手用力拍打在自己的臀瓣上,他立刻蹦起腹部顫抖了一下,吳邪粗喘了一聲,他把臉埋進枕頭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了什麼。
但比起羞恥,吳邪更想要達到高潮,他的左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臀肉,連指甲陷進去了也不管,皮肉被擠壓的刺痛感卻讓吳邪感到興奮,他從來不知自己對痛如此敏感,他緊握下身的手不知不覺動得越來越快,直到要抵達頂點時,吳邪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龜頭,他便激動地粗喘著氣全射進了手裡。
——
時間很快便來到星期六,吳邪抱著忐忑難安的心情仍然出席了這場聚會,原先有好幾次他都想著還是不要來了,但又難掩好奇心的驅使,吳邪最後還是準時到場。
活動地點在酒店裡的酒吧舉行,外頭有嚴格的管制措施,確認了邀請函才會放行,在進到酒吧前有位工作人員正在發放徽章,只有Dom和Sub兩種,吳邪調整了一下臉上的面具,想了想還是拿了Sub的徽章別上。
進到酒吧裡讓吳邪大開眼界,整個空間被切分成好幾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有被不同類型道具束縛起來的Sub或坐或站,周圍很多人簇擁著,所有人都戴著面具,現場氣氛十分愜意,好些人都像是在寒暄似的,交談聲不斷,現場正播著爵士音樂。
吳邪向調酒師要了杯酒精濃度不高的調酒,喝起來有蔓越莓汁酸酸甜甜的味道,他正打算拿起酒杯開始閒晃,就被迎面走來的男人搭話了。
那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嘴上說著似乎曾經見過他,吳邪委婉地表示沒見過他,那人似乎也不在意,繼續油嘴滑舌地說著自己的話,吳邪看了看他胸前,別的是Dom的徽章,他和他分享了很多最近新換的道具,還有很多繩縛的手法,吳邪沒看到照片也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想了想這人似乎也不壞,應該就只是單純喜歡分享而已,期間那人還注意到吳邪的鞋帶掉了,還說可以幫他綁,嚇得吳邪趕緊彎下腰來。
結果吳邪就這樣聽他說了好久,聽到自己都睏了,覺得後腦勺有些沈重,他聽著那人繼續努力說話,邊分心地偷看著其他區域的活動,在他們說話期間,呻吟與拍打在肉上的聲音已經此起彼落地傳到吳邪耳裡,他聽得有些臉紅,想著好險面具把半張臉都遮住了,不然別人肯定會知道他多菜。
比起聽眼前的男人說話,他更想去觀摩一下別人的過程,但卻又拉不下臉來打斷他,只好一直望著偷偷看。
卻沒想到在吳邪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又有人走到他們面前,也同樣是個Dom,原先的那個男人看見來者語調同樣輕浮地打招呼,並直呼他阿坤,吳邪聽見心頭一緊,他就是阿坤?
真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讓他遇見了,吳邪還以為只會在小舞台上看到阿坤,一瞬間吳邪注意力就馬上轉移到前來的阿坤身上,他戴著遮住住整張臉的面具,頭髮一絲不苟的全梳在後面,吳邪很好奇這個阿坤說起話來會是什麼樣子,但很可惜他沒有開口回應,只是淺淺地點頭致意,原本的那個男人不知為何像是忽然有什麼急事似的,隨便搪塞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一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獨處,阿坤眼睛直直盯著他也不說話,搞得吳邪有些尷尬,正打算問他有什麼事,轉移視線低頭看了一眼鞋子,他突然感受到一陣暈眩,腳沒站穩一個踉蹌就要倒下去,阿坤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扶住他,他開口問吳邪還好嗎,吳邪極力忍住想吐的衝動,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阿坤扶著他到一旁靠牆的沙發區,吳邪被攙扶著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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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起靈來說純粹只是舉手之勞罷了,那個Sub看著肢體語言就知道是被人纏上了十分地困擾,但有些人就是無法分辨他人是否只是客套,或者是惡劣地故意忽視他人的意願,這是張起靈遇到Dom時最常發現的個性偏差,所以他便決定湊近打斷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他略有所聞,傳言他經常會趁人不注意,對他看對眼的目標下藥再想辦騙上床,但似乎是得逞的機率不高,他們的圈子不方便對外公開細節,真的鬧大了,那個男人又會用大量的金錢和解,所以到目前為止他仍然在社交圈裡吃香喝辣著。
所以當張起靈湊近一看,透過那雙在面具後頭也藏不住的眼神發現這是他的學生時立刻皺起了眉頭,結果他還沒開口提醒,吳邪便站不穩需要他的攙扶。
張起靈想把他帶去樓上的房間休息,但吳邪暫時應該是走不了了,張起靈便把自己別著徽章的西裝外套脫掉披在吳邪肩上,他安置好吳邪後立刻抬起頭在人群裡想找那個對吳邪下藥的男人,果不其然早就不見身影了,張起靈只好去幫吳邪要了杯水,無論如何趕緊讓藥排出體外最重要。
因為沙發區的桌子太矮不方便趴著,張起靈便讓吳邪靠著自己的肩,他小聲地在吳邪耳邊問著:「你還能站得起來嗎?」
「…可…可以……」吳邪看著虛弱,但其實意識還算清楚,只是覺得頭昏腦脹又想吐。
「你被人下藥了。」張起靈堪稱溫柔地摸上吳邪被冷汗浸濕的臉頰,想要吳邪能夠將注意力集中在他接下來要講的話。
「我是張起靈,如果你想要報警,我能夠陪你去醫院,但現在就得出發,如果你動不了想要休息,我會陪在你旁邊直到你好起來。」
「……老師?!」吳邪聽見後花了一點時間思考,突然聽懂他在說什麼後,驚訝地抬起腦袋看向張起靈的臉,但他忘記了張起靈臉上戴著面具,只看見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張起靈對於吳邪的反應沒有太意外,但沒再說什麼也沒催促他,吳邪過了一陣子後終於給出答覆:「……不要報警。」
張起靈當然尊重他的決定,他便問吳邪能不能再喝點水,這樣能加快藥效代謝,吳邪點點頭,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我想躺著。」
Chapter 2: 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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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吳邪都還沒體驗到就被下藥,可以說是不能再更幸運了,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真的有特殊體質。而這事都過幾天了吳邪才恍然想起應該要向張起靈道謝並且報答他,卻被張起靈果斷拒絕,他說這是他該做的事。
那天晚上吳邪在宴會廳樓上的房間裡昏睡了一整晚,期間斷斷續續地被餵水,他渾身發熱流汗,張起靈拿沾水的毛巾把他擦乾淨,又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件寬鬆的短袖給他換上,就真的坐在旁邊顧了他一整晚,隔天清晨又開車載吳邪回到宿舍。
回宿舍後吳邪簡單沖了個澡,本來想吃點東西,但他累得全身無力,後腦勺重得要命,索性喝瓶牛奶就躺回床上,意識已經有點模糊,卻不斷想著那件暫時被他丟進洗衣籃的短袖上衣,以及張起靈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氣。
似乎是洗衣液還有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是太明顯,若是不湊近聞還聞不到,但卻十分令人無法自拔。
吳邪扯過棉被蓋住頭,腦袋裡還在想著張起靈捲起袖子露出來的那段手臂,但體力實在不支,他在想像觸感如何的過程中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
張起靈又一次在學生餐廳碰見端著餐點向他走來的吳邪時就已經發覺他應該是有意為之。
他本來還不當一回事,只不過是和學生一起吃飯倒也沒什麼,畢竟每個人都得吃飯。
吳邪在飯桌上其實也不會說太多話,除了開動前會試圖和張起靈寒暄一下,他大部分都是靜靜地吃著自己的食物,張起靈自然也就安靜地吃著午餐,感覺倒也不算太差。
但在他開始習慣幾乎每天中午都會端著午餐自動出現在他面前的吳邪時,吳邪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吳邪先是出現在他授課的教室門口等他下課,接著開始在他每週都會去的學校健身房,又或是他的研究室外,直到某次系上會議結束後,他和其他教授準備一起離開,某位老教授發現吳邪蹲在會議室門口,馬上說著你是來找張教授的吧,張起靈才意識到或許不能再對吳邪視而不見了。
張起靈過幾天在又一次巧遇下把吳邪帶回自己的研究室,他拉過椅子讓吳邪面對辦公桌坐下,自己則開始整理手上抱著的資料。
「說吧,我能幫你什麼?」張起靈沒打算強硬地趕走吳邪,當初是他大意才會拿錯帆布袋,而吳邪就算握有了他的把柄也沒有到處散播謠言,張起靈其實是十分感謝的,畢竟他也知道這樣的愛好並不是大多數人能夠理解的,他們既然是同個圈子的,那話就好說很多了。
吳邪坐在椅子上不安份地玩手指,似乎是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張起靈倒也不急,他在辦公桌前坐下,繼續整理著文件等待吳邪開口。
吳邪支支吾吾地說自己第一次參加活動就被下藥,害他也不敢自己再上網找Dom,這些張起靈大概能想得到,他抬起頭要他繼續說。
「……老師,我的意思是,能請你介紹Dom嗎?」吳邪兜兜繞繞終於講到重點,他如釋重負地微微吐氣,耳根子都發紅了。
「我就只是想試一次而已,也知道合意安全比什麼都還重要,所以我才在想如果是老師的人脈,那應該會比較靠譜……」
「我真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之後不會再來煩老師了!」吳邪說著還把手舉起說要發誓。
吳邪說完後他們維持了一段時間的沈默,張起靈直視著他的眼睛遲遲沒有發話,久到吳邪狂冒冷汗,直到張起靈抬頭看了一下時間,發出一聲微弱到幾乎沒有的嘆息。
「認識的朋友最近都不太方便,由我來應該也是一樣。」
張起靈眉頭微微皺起,低頭翻開行事曆,問道:「這週六晚上七點有空嗎?」
吳邪聽見這句話才猛然意識到他這是成功了,他愣了一會兒才用力點點頭。
「規矩由我來訂,不能接受的要提出。」
——
吳邪其實沒有想到,原來死纏爛打這招還真的有用!
況且事情竟然照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這讓他特別不敢相信,難道他最近因為衰到不行,運氣終於也要物極必反了嗎?
吳邪在回宿舍的路上無法控制自己的嘴角上揚,手裡拿著張起靈給他的表格,他光是看一眼那張紙心臟就怦怦跳個不停,上頭琳瑯滿目地寫滿各式各樣玩法的名詞。
張起靈交代他要認真填寫表格,他會依照這個做標準來決定他們當天要做什麼事,吳邪不敢怠慢,他比寫考卷還要用心,遇到看不懂的詞還到圖書館用電腦查清楚,結果又是看得他臉紅心跳的。
吳邪第一次覺得這個禮拜有夠漫長,早上起床看了日期,明明已經星期三了,卻覺得還要好久才會到週末,光是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下腹硬得發疼,但是吳邪就怕他去找張起靈的那天會硬不起來,他便忍著都沒有紓解自己。
他無念無想地去上張起靈的課,卻在課堂間無法自拔地盯著張起靈沒扣起來的領口,直到被胖子一巴掌打在背上嚷嚷著去吃飯,他才驚覺已經下課了,而他一點筆記都沒抄到,他懊惱地揉亂自己的頭髮,認份地收拾東西去吃晚餐。
但終於讓他等到星期六時,吳邪卻已經沒一開始那麼興奮了,應該說想臨陣脫逃的心情更大些,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如果真跟張起靈做了,在學校見到面只會更加尷尬,更何況他還有修張起靈的課,加上對於BDSM的經驗不夠充足,他既是忐忑又是慌張,不過既然當初是他提出的要求,吳邪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張起靈比約定時間早了五分鐘到校門口,而吳邪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張起靈伸手打開右側車門讓吳邪上車,關上門後吳邪就把那張填好的表格遞給張起靈,他不發一語地看著單子,吳邪在一旁緊張得像那是他初審的論文題目,而他的指導教授正在審慎評估這個議題是否值得研究。
張起靈看得非常認真,在紙上停留的時間長到吳邪有些坐立難安,在吳邪真的快要忍不住開口問張起靈有什麼問題的時候,他終於放下那張表格看向吳邪。
「安全詞?」張起靈聽不出情緒地開口。
「額…關門。」吳邪停頓一下才想起來自己原本已經想好的安全詞。
張起靈頷首後踩下油門駛向他的住處,吳邪這才手忙腳亂地係上安全帶。
張起靈住在距離他們學校車程二十分鐘左右的小區,不遠也不近,不過這裡離商場很近,吳邪經常坐車來這吃飯逛街,對附近也算是相當熟悉。
張起靈和他講完注意事項後就沒再開口了,吳邪難免有些尷尬,卻也不曉得要開什麼話題,只好把話都憋在心裡,安份地跟在張起靈後頭從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回到他家。
吳邪還以為像張起靈那樣在建築領域上造詣深厚的人,家裡應該會裝潢得很有特色,張起靈家風格雖然很統一,但看上去家具應該都是建商原先配好的,也沒有太多生活痕跡。
張起靈讓他在客廳安頓後倒了杯果汁給他,吳邪早就在張起靈的吩咐下早早把自己洗乾淨了,張起靈讓他休息一下,自己則快速地沖了澡。
吳邪忐忑地在換上黑襯衫的張起靈帶領下進到主臥旁的房間裡,裡頭是張淡灰色床單的雙人床,靠牆的地方放了單人沙發,整間房的地上都鋪著地毯,吳邪走在後頭偷看著張起靈捲起來的袖口,觀察著手臂上頭浮起的青筋。
張起靈走到沙發坐下,他抬起頭看向吳邪,聲音低沈地說:「脫光。」
「好的,老師。」吳邪聽見後整張臉立刻紅到不行,他還以為會有緩衝時間,沒想到一進到房間張起靈就開始了。
張起靈聽見後搖搖頭:「別叫老師。」
「那我要叫什麼?」吳邪有點無措。
「都可以,看你。」
吳邪再次確認張起靈的眼神是真的沒關係,他不太確定地開口:「那……小哥?」
張起靈點點頭同意了這個稱呼。
——
一絲不掛的吳邪站在單人沙發前,手背在後面不自在地交疊在一起,他低著頭不敢看坐著的張起靈,尤其是他那雙像是能看透自己想法的眼睛,光是直視著他,吳邪就覺得全身有股熱流通過,需要被重重地撫平才會好。
「跪下。」
張起靈今天的目的明確,只要確認吳邪是否可以接受性快感的來源由他人所掌控即可,不需要做太多超過他能負荷的事情。
他看著吳邪乾脆地跪在他面前,一絲不掛的身體能清楚地看見逐漸充血的性器,這證明吳邪或許有潛力,張起靈在心中掂量著時間。
「靠近些。」張起靈再次下指令,吳邪不確定要靠多近,他用著膝蓋在地毯上移動,張起靈伸出手輕拍著大腿示意著他該前進的方向,吳邪停頓了一下,因為張起靈的動作明顯是讓吳邪趴在他的大腿上。
吳邪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乖乖地把臉頰輕輕貼在張起靈的西裝褲上,張起靈抓住他的下顎把他整個頭托起來,開口提醒他:「我要你做的事你才能做,做對會給獎賞,做錯了,會給你懲罰。」
吳邪聽見懲罰兩個字後身體抽動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水,仍然垂著眼不敢看張起靈:「知道了小哥。」
張起靈還沒打算要逼他,他想先讓吳邪習慣他們的肢體接觸,張起靈用手掌包裹住吳邪的後頸手法煽情地揉捏著,又順著背部肌肉摸下去,吳邪跪坐在地毯上,雙手不知道要擺在哪裡,被撫摸過的地方都又癢又麻得發燙,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他對於自己呼吸加重毫無自覺,他只感受到下腹越來越熱脹的慾望。
等到吳邪快要硬得滴水了,張起靈才拍拍他的後背要他起身去挑自己想要的東西。
被摸得舒服到不行的吳邪迷迷糊糊地順著張起靈的指示打開身後的櫃子,果不其然看見清一色的都是鞭子和板拍,但吳邪還記得張起靈的筆記上最不痛的就是看上去最可怕的東西,所以他選了架上最大的散鞭,遞過去的時候吳邪又忍不住咽口水。
張起靈原本以為吳邪會起身走過去拿給他,結果看著吳邪跪著端到他面前,張起靈接過放到一旁,左手帶著一些力道地婆娑起吳邪的耳朵,吳邪眼睛睜得大大的,抬起頭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張起靈,緊張到不由自主地頻繁眨眼。
像隻瑟瑟發抖的幼犬。
任何道具在張起靈手上都能夠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不過他對吳邪學習的態度感到滿意,所以決定先讓他嚐點甜頭,於是張起靈伸出右手握上吳邪的性器開始簡單明瞭地套弄。
全身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掌握住實在太刺激,吳邪立刻便覺得腳軟,他忍不住地想要抓住張起靈上下撸動的手,張起靈一見到他動起來的手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吳邪一感受到快感停止之後,便馬上意識到自己好像不應該碰張起靈,他收回手臂放到後背,抬頭偷看了一眼張起靈,見他點點頭表示他做的是對的,吳邪才終於沒覺得那麼心虛。
吳邪認份地把手臂背在後頭,嘴裡因為張起靈的套弄忍不住發出悶哼,張起靈另一手毫不留情地開始蹂躪吳邪胸前的乳頭,一捏上去吳邪便用力地縮起身子,被張起靈一巴掌打在側腰上,力道不大但嚇阻作用很強,吳邪立馬叫出聲,下身也忍不住想撞進張起靈握拳的手掌裡,被他懲罰性地用手指掐了一下龜頭,這下吳邪叫得更大聲了。
「跪好,別亂動。」張起靈清冷的嗓音在此時更加讓人感到難耐,顫抖著身子的吳邪這時已經把眼睛閉上想抵禦張起靈所帶來的強烈快感,所以張起靈又補了一句命令:「張眼,看我。」
吳邪聽見後忍不住發出哼聲,張起靈耐心地等到他張開雙眼,就看見吳邪的眼睛盈滿生理性淚水,整張臉已經佈滿情慾,眉毛輕蹙,吳邪抿著唇是為了不叫出聲,但基本上已經於事無補了。
張起靈的眼神像是鎖定獵物般地直勾勾盯著他,吳邪的腹部不由自主地繃緊,他打從心裡開始感覺如果再這樣讓張起靈盯著,他可能真的會直接射出來,這臉可就丟大了,但張起靈卻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吳邪以為這是他能喘息的機會,他大口吸著氣,卻沒想到這其實只是剛開始而已。
張起靈在吳邪還沒意識到要做什麼時抓著散鞭就往吳邪的胸口打上去,吳邪立刻驚叫一聲,他這才知道原來張起靈撫摸他的胸口,是為了讓他的乳頭堅挺地突起,散鞭打在胸口上像是有微微的電流通過,又癢又麻地讓他頓時像當機一樣完全忘了掙扎。
張起靈立馬又打了幾下,他見到吳邪似乎沒有因為疼痛而軟掉,轉而開始往腹部上揮鞭,當吳邪的陰莖被拍打到,他吃痛地想要向後撤,張起靈把散鞭的握柄轉向吳邪,敲在他的腰上並且調整他的姿勢警告他別後退,吳邪便努力地維持著不去亂動。
因為是威力相對弱的散鞭,只要張起靈控制好力道,幾乎全身都能是鞭打的範圍,吳邪並不曉得這件事,一直繃緊身體肌肉,無法抗拒地等待下一鞭落下,他早已經忘記他不敢看著張起靈的事,吳邪的雙眼緊緊盯著張起靈,似乎想要琢磨張起靈下個動作是什麼。
張起靈再次用散鞭的握柄要吳邪把跪坐在地毯上的雙腿分開,讓吳邪最私密的部位能夠在散鞭揮動的範圍內,吳邪有點不知所措,但他本能地服從著張起靈,所以也只是每次在鞭子落下時發出難耐的呻吟。
吳邪的下身持續接受著張起靈不間斷的鞭打,隨著第一滴淚流下來後,他眼眶裡的淚水紛紛落下,呻吟也漸漸染上哭腔,吳邪覺得自己快要高潮,因為陰莖傳來的快感越來越多,他混雜著羞恥感和對於自己身體的背叛,全身無法控制地痙攣,他聲音沙啞地說:「…小哥…我快…」
「忍住。」
「哼嗯……不行…我…」
吳邪意識到張起靈壞心地在逐漸加重力道,他難受地開口求饒,但張起靈置若罔聞,只是一直加快鞭打的速度,吳邪終於忍不住在一次幾乎打在龜頭上的鞭下到達高潮,陰莖一股一股地射出精液。
快感幾乎逼得吳邪頭皮發麻,他拉長呻吟抖著身體,大口喘著氣的同時突然想起他剛才沒有獲得張起靈的同意,他立刻緊張地抬頭望向張起靈。
「我沒有說你可以射。」張起靈清冷的聲音在此時此刻聽起來卻比惡鬼還令人害怕,他將散鞭丟到一旁,右手用力地掐住吳邪的臉頰,讓他把脆弱的喉嚨全露出來。
「做錯了什麼事?」
吳邪想要回答,但礙於自己被掐住無法動彈,只能嗯嗯阿阿的辯解,張起靈似乎也沒有想聽他說話,他右手仍然卡著吳邪的下顎骨就把他整個人拉起來,自己在床邊坐下,吳邪被以屁股朝上的姿勢趴在張起靈大腿上,他似乎意識到張起靈想要幹嘛而開始掙扎。
通常張起靈是不會上手打的,大部分時間都還是以道具為主,不過因為吳邪還是第一次,用手掌更能控制力道,更能夠好好地懲罰這隻小狗。
吳邪雙手被張起靈固定在背後,吳邪這才意識到張起靈似乎力氣非常大,他想到他會被像是教訓小孩那樣地打屁股,臉便漲紅到不行。
張起靈先是用手掌揉捏著吳邪的臀瓣,吳邪說不期待那就是假的,但當第一下巴掌落在右側臀瓣上時,他仍然發出驚呼,因為他完全沒想到原來力道會這麼大。
臀瓣上很快就紅通一片,被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吳邪的臉埋在床上,他的淚水和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在床單上濕了一塊。
張起靈在巴掌間的空檔用力地搓揉被打過的臀尖,痛得吳邪忍不住想要大聲呻吟的衝動,連續落下的巴掌則讓他不自覺地繃緊身體,雙腳勾在一起馬上就被張起靈的另一隻手強硬地扳開,吳邪整個人都被他牢牢的掌握住了。
張起靈的手似乎不會停下似地一直扇著吳邪的屁股,吳邪原先還想要扭動身體躲個幾下,卻在這個期間逐漸意識到了巴掌只會不斷地落下,而他能做的就只有承受而已,意識越來越模糊,痛覺逐漸轉變成一股熱流,不斷湧入下腹的熱漲感讓吳邪不敢相信地意識到自己竟然又硬了。
張起靈在拍打之間時不時的撫摸,讓吳邪不會完全沈浸在疼痛之中,他也透過大腿的接觸感受到了吳邪逐漸硬挺的陰莖,這足以說明吳邪確實是能因他人給予的疼痛而產生快感的,張起靈對此感到滿意,嘴角勾起了一個不容易察覺的幅度。
吳邪是知道張起靈沒打多用力,但也沒真的手下留情,他在喘息與呻吟之間已經沒力氣求饒,也沒辦法問張起靈要打到什麼時候,只能在又麻又熱的疼痛中去享受著對他來說是異樣的快感。
張起靈當然也知道以吳邪的耐受度來說暫時差不多了,他便開口說出了停下來的條件:「打到你射出來為止。」
吳邪聽懂他在說什麼後幾乎算是害怕地搖著頭,他嘴上求饒著,同時感受到張起靈落在他臀瓣上的巴掌越來越大力。
「——不行……我做不到……」
張起靈變換著拍打的頻率,一下子三四下落在同一邊的臀上,有時會停止動作幾秒後再重重地打下去,這樣難以捉摸的頻率讓吳邪越來越接近高潮的邊緣,吳邪幾乎哭喊著呻吟,全身因為快感而發抖。
張起靈猜測著吳邪可能會說出安全詞的時間點,但吳邪卻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吳邪嘴上說著求饒的話,但仍然還算安份地趴在張起靈的大腿上,吳邪的手不知從何開始就緊緊反握著張起靈的手腕,全身皮膚都因情慾而發紅。
張起靈在心裡數著最後幾下,一邊查看著吳邪的狀況,吳邪哭到一抽一抽的吸著氣,整張臉都埋進床單裡,張起靈便加快了手上的力度和動作,但吳邪仍然沒有射出來,他感到有點可惜,但以第一次來說已經很好了。
又過了一陣子張起靈終於在吳邪的哭聲中停了下來,他伸手握住吳邪硬得脹痛的陰莖套弄,吳邪這次學會了,他帶著鼻音開口:「小哥…我快…要到了…」
「射吧。」張起靈快速地替吳邪撸動,吳邪把自己的臉再次埋進床單裡希望自己能夠叫小聲一點,卻因為延遲高潮的快感太過強烈而無法控制自己,吳邪顫抖著身體在張起靈掌心中達到高潮,精液全射在張起靈的手上。
張起靈想等吳邪緩過神後才準備讓他移動,他先抽開吳邪抓著他的手,吳邪還有點慌張搞不清楚狀況,張起靈馬上安撫地拍拍吳邪:「結束了。」
聽見這句話吳邪才終於放鬆了繃緊的肩頸,張起靈伸手替他捏兩把後,才慢慢地讓吳邪轉一個方向趴在床上。
吳邪全身放鬆後,一股疲倦的感覺湧上來,他努力想忽略臀部傳來的紅腫刺痛,張起靈離開房間,吳邪還探頭探腦地好奇他要去哪裡,才發現張起靈是去拿冰敷袋。
張起靈處理著他臀上的傷口,邊問著吳邪有哪裡特別不舒服,吳邪清了幾次喉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張起靈以為他可能會要杯水或什麼的,室內開著空調有些微涼,張起靈還在盤算著等會吳邪離開房間後要給他泡杯熱茶,吳邪卻哽咽著說:「謝謝小哥…」
聽見這句話後讓張起靈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繼續了手上的動作,吳邪只是初心者,所以他可能真的只是覺得麻煩到他了,張起靈輕輕拍了拍吳邪的背當作回應。
張起靈又拿來溫熱的濕毛巾替吳邪把全身上下的體液都擦乾淨,幫他穿上衣服,內褲和長褲因為還在冰敷傷口,所以還放在一旁。
吳邪知道張起靈力氣似乎很大,但沒想到竟然這麼大,張起靈靠坐在床頭,雙手卡在吳邪的腋下就把他整個人托起來,吳邪被忽然舉起來有點嚇到,因為他不曉得張起靈要做什麼,張起靈讓吳邪跨坐在他懷裡,雙腿微微拱起讓吳邪避開擦過藥的臀部,他拿過一條珊瑚絨布料的毛毯蓋在吳邪身上,力道剛好地按摩著吳邪痠痛的背部。
吳邪知道現在似乎是在進行Aftercare的環節,他沒感受到心情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覺得在這樣撫摸下變得昏昏欲睡,但又不敢在張起靈懷裡睡著,他把臉埋在張起靈的頸窩裡,聞著熟悉的味道,吳邪想了想決定等等要去偷看張起靈到底用什麼洗澡。
張起靈從腰慢慢往上按摩,幫他放鬆僵硬的肩頸,又往上開始用手緩緩地梳順吳邪的頭髮,從後腦勺逐漸摸到側邊的頭髮,輕柔地順著耳朵的形狀婆娑,吳邪的耳朵特別敏感,他忍不住地縮了一下,吳邪以為他又做錯了馬上抬起頭想看身下的人,結果張起靈卻淺淺地微笑,吳邪便被這張笑起來更帥的俊臉給蠱惑了,他心裡想著張起靈要再打他幾次都沒關係。
張起靈就這麼抱著他直到吳邪不小心流口水在他的襯衫上,張起靈抽了張衛生紙幫他擦乾淨,吳邪慌張地醒來,張起靈搖搖頭和他表示沒關係。
「餓嗎?」張起靈揉揉他的頭髮說要幫他弄點東西吃,吳邪搖搖頭說不餓後想爬起來穿衣服,就被張起靈壓回自己的懷裡,吳邪以為他還要讓他在休息一下,便把手環在張起靈脖子上,結果張起靈直接把他整個人抱起來,徑直走進浴室裡。
「怎麼…!怎麼了?」吳邪長這麼大後第一次被抱起來,他手足無措地開口。
張起靈又恢復到板著臉看不出情緒的樣子,他理所當然地說:「洗澡。」
「啊?……喔。」吳邪猜想可能是張起靈要他去沖掉身上的黏膩吧,畢竟只是用毛巾擦過,他身上仍然還是有汗。
但他沒想到張起靈把他放進浴缸後沒有轉身離去,反而脫了衣服拿個小板凳又回到浴室,擠了沐浴露,在吳邪身上就搓起泡泡來,吳邪在心裡亂叫,他沒想到這個「售後服務」竟然還有鴛鴦浴啊?!
吳邪的睡意幾乎散去,他只敢動動腳趾或手指頭,看著水面上的泡泡飄來飄去,想假裝忽略掉張起靈在他身上搓揉著泡泡的感覺。
現在好啦,他不但知道張起靈的沐浴露是什麼味道,連他自己全身都要是這個味道了,他甚至不敢偷看張起靈身上的刺青是什麼圖案,吳邪當然也有想過拒絕,但總感覺張起靈不會讓他自己洗,所以吳邪乾脆躺平認命地當一具不會亂動的屍體。
在張起靈鉅細靡遺地清洗後,他又把吳邪整個人抱出浴室,用大毛巾把他整個人包起來,擦到頭髮半乾後才放過吳邪。
吳邪發現自己有點接受不了這個,因為連衣服都是張起靈幫他穿的。
難道每個Dom在結束後都要做這麼多事嗎?論壇上可沒寫得這麼仔細。
吳邪坐在餐桌上吃著張起靈剛煮的水餃,直到吳邪被張起靈載回宿舍,在床上躺下後發現腦袋裡全是剛才過程裡的片段,他才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很喜歡當Sub。
Chapter 3: 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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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張眼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屁股疼,吳邪一鼓作氣從床上爬起來,卻有一陣後悔湧上心頭,應該也有羞愧,昨晚無數個畫面在眼前閃回,對自己做了這種事情,目前為止吳邪還是有點無法接受,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之外,他也明顯感受到胃底沉甸甸的,像有塊大石壓著,吳邪洗漱完坐到書桌前才發現張起靈發了短訊。
吳邪正襟危坐地回了張起靈的幾個提問,不到五分鐘就收到回覆通知。
「中午十二點在校門口等我。」
張起靈什麼其他的都沒講,只打了這幾個字。
吳邪抹了把臉,把手機放下後打算要去沖熱水澡。
張起靈的問題是他會不會覺得冷?會不會覺得身體不適?會不會覺得情緒低落?
吳邪的答案可能都是肯定的,至少在不太通風的寢室裡穿著薄外套仍然手腳冰冷肯定代表著他冷,吳邪甚至有些偏頭痛,也不太想說話,胖子出宿舍前看他不舒服,特地還拎了早飯回來給他,叮嚀他一定要吃完才走的。
吳邪硬是吃了早飯又洗了個澡,立刻便躺回床上,他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回去,心慌得難受,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偏頭痛讓他難以思考,他曲起指關節按摩著發脹發痛的太陽穴,小口小口地換氣,頭痛到呼吸也覺得不適,他瞇起眼睛看著窗戶外面的陽光灑進室內,情緒卻越來越低落,身上的酸痛感也更加無法忽視。
吳邪的面相本來就柔和乖順,那雙眼睛現在明顯地垂下來,平時的朝氣減損了一大半,吳邪今天穿著深色的襯衫,外頭還多加了一件薄外套,張起靈開車帶他到自己小區附近的商場,一起吃了頓午飯。
吳邪明顯地精神不佳,飯只吃了不到一半,張起靈見他吃得面有難色,便讓他吃不下就別吃了,在吳邪繼續與餐盤上的食物奮鬥時,去買了杯奶茶回來給他。
張起靈在開車時思考邊評估著吳邪的狀況,認識吳邪的這一兩個月裡,他從沒看過吳邪那雙充滿活力的眼睛裡沒有光,張起靈覺得吳邪的症狀可能很嚴重,不排除需要更多的照料才能緩解。
他帶著吳邪回到自己家,曉得吳邪肯定還是覺得很緊張,眼角餘光能夠感覺得到吳邪不安份地一直亂動手指,直到他們搭電梯回到張起靈家裡,張起靈才開口說是他事後照顧得不夠充分,讓吳邪在沙發上坐下。
太陽從窗戶照進來,微風吹進室內,吳邪明顯是覺得冷的,他湊到曬得到太陽的那一側沙發,陽光的熱能讓寒冷的感覺趨緩了不少,張起靈又替他泡了杯花茶,問他吃飽飯後想不想小睡一下,吳邪聽見後搖搖頭說自己睡不著,張起靈伸出手掌停在吳邪面前,吳邪點點頭同意後才摸上他的額頭,體溫明顯地偏低。
張起靈讓吳邪在客廳休息,沒多久便從浴室出來,手裡捧著一盆熱水,張起靈拿毛巾泡了熱水再擰乾,替吳邪擦了擦臉,順便搓熱了他的手掌,水盆裡似乎加了一點精油,是聞起來很舒服的味道,和張起靈的沐浴乳聞起來差不多,可能是同個牌子的。
那雙讓吳邪總是上課分心的雙手正在替他舒緩肩頸肌肉,吳邪整個人仍然是稍顯無力的,張起靈捏了捏吳邪繃緊的手臂肌肉,想讓他再更放鬆一點。
「沒事的,吳邪。」張起靈輕聲地重複說著,沒帶著什麼情緒,但吳邪卻覺得他的聲音出奇地有效,那股心慌與胸悶似乎真的緩解了一點。
吳邪穿的是襯衫,在張起靈的詢問後,吳邪同意讓他把扣子一顆一顆都解開,不自在的感覺讓他又起了雞皮疙瘩,吳邪有些坐立難安地看著張起靈也脫掉身上的衣服,他心裡想著這是要做了?
結果張起靈起身拿出那條昨天出現過的珊瑚絨毯子,把吳邪裸露出來的背裹住,張開雙手和他緊緊相擁,吳邪終於知道他現在缺乏的到底是什麼了。
不得不說,肌膚相貼的感覺真的特別好,隨著呼吸的頻率起起伏伏,吳邪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他吞了幾次口水,想要壓下自己的異狀,張起靈聽見後雙手收得更緊了,吳邪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他深吸了好幾口氣,心裡其實覺得蠻莫名其妙的,張起靈難道是什麼仙丹嗎?但他確實有好轉的感覺。
張起靈貼在吳邪背上的手力道適中地拍著,他在吳邪耳邊小聲地說:「鼻子緩緩地吸氣,嘴巴慢慢地吐氣。」
但吳邪卻覺得有一股沒來由的委屈湧上心頭,他本來想要忍住,吸了幾下鼻子,張起靈聽見後鬆開了雙手,想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吳邪的臉被張起靈雙手捧著,一對上張起靈那雙幽深無波的雙眼,吳邪眼淚忽然像是潰堤般流下來,他意識到後慌張地伸手擦著眼淚,邊和張起靈道歉。
張起靈堪稱溫柔地挪開吳邪的手,用放在一旁的熱毛巾輕輕地擦掉吳邪臉上滴落下來的眼淚,張起靈告訴他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次調教行為結束後,伴隨而來的就很有可能是身體不適與情緒失常,尤其他是第一次,這樣的反應可能會很難忍受。
「……所以不是我突然變得…..很奇怪?」
「不是。」張起靈輕聲說著,他緩緩地擦拭吳邪的淚痕,另一手順著髮流撫著吳邪的頭髮。直到吳邪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張起靈把他摟進自己懷裡。
「你會沒事的。」
吳邪哭得找不著北,上次這樣大哭可能是小時候在商場和家人走散了吧,但張起靈完全沒有一絲嫌棄,他就這樣陪著吳邪,直到他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張起靈抽了紙替吳邪把鼻涕擦乾淨,吳邪遲來的尷尬通通湧了上來,但遲來的疲憊也都冒出頭來,張起靈看他哭累了就問吳邪要不要去躺著休息一下,吳邪從善如流地點點頭,他原本以為張起靈會讓他睡在昨天辦事的那間房裡,卻沒想到他直接把自己帶進主臥室裡。
張起靈的房間仍然一絲不苟,雙人床鋪的是深藍色的床單和被套,張起靈替他蓋好被子後,輕聲地說他會在書房辦公,有事隨時可以去找他,讓吳邪安心地睡一會。吳邪實在是很累了,幾乎是躺在床上沒多久就在令人安心的氣味中睡著了。
——
吳邪是在張起靈懷裡醒來的,他被張起靈從床上抱著坐了起來,張起靈輕聲地和他說明天還要上課,午覺睡太久晚上會睡不著覺的,吳邪甩了甩頭,只覺得眼睛開始腫了,他想揉揉眼睛,卻被張起靈拉開手說這樣不好。
吳邪去了趟廁所後才真正清醒過來,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拿起中午買的奶茶繼續喝,看了看時鐘才發現他只睡了一個小時,但卻是他近期睡眠質量最好的一次。
張起靈問他現在好點沒,吳邪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好很多了,沒想到張起靈卻拿了幾張紙出來遞給吳邪。
吳邪接過手一看才發現竟然是 BDSM 的合同,他馬上抬頭有些驚喜地看著張起靈,張起靈仍然面無表情,他讓吳邪和自己來到餐桌前坐下,一邊和他講解了上頭要填些什麼。
上頭不外乎就是寫誰是 Dom 誰是 Sub,還有一些行為界線和安全詞設定,讓吳邪特別開心的是上頭的期限是長期有效,這不就代表張起靈願意讓他成為自己的 Sub 嗎?吳邪要是有尾巴的話現在可能都甩成螺旋槳了。
吳邪照著張起靈的指示一一簽字,他雖然很好奇是什麼理由讓張起靈願意和他發展成長期關係,但吳邪也沒笨到在簽之前問他,要不然張起靈反悔可就不好了,大不了改天再問也行。
只不過上面的一些補充說明讓吳邪差點崩不住,比如說接吻或是進行合意性行為之類的,吳邪看見張起靈在那些欄位都有打勾,讓他這個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處男實在是看得面紅耳赤,但他還是立刻也跟著打了勾。
張起靈留了一個文件夾要給吳邪裝那些文件,他替吳邪蓋好筆蓋,順便整理了表格,確認兩份的資料是一樣的之後,就替他收進文件夾裡。
「之後的每一次,我都會依照這份合同進行。你要記得,這不是遊戲,而是長期關係的一部分。」
張起靈說完之後拿了個紙袋幫吳邪把文件夾裝起來,吳邪低著頭嗯了一聲,還是忍不住瞄了張起靈的側臉。
「我應該不會每一次結束後情緒都這麼失控吧。」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開口:「那就要看我們磨合的過程順不順利,還有你能不能習慣。」
吳邪得到了正面的回應放心了不少,他用力吐了一口氣,接過那個紙袋子,他現在確實是很雀躍的,甚至連傻笑都有點藏不住。
張起靈看著吳邪發紅的耳朵,忽然覺得吳邪害羞的樣子有點可愛。
「你要是有任何異常,無論是身體還是情緒,都必須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好的,小哥。」吳邪笑著回答他,似乎是非常開心,張起靈伸手替他理了理亂翹的瀏海,張起靈看著吳邪彎起來的眼睛,覺得果然還是這種表情最適合他。
Chapter 4: 事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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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張開眼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現在是張起靈的 Sub 了,伸手揉了一下頭髮又把臉埋進被子裡,因為他實在是忍不住竊喜,胖子的打呼聲很好地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他甚至亢奮到比平時早醒了二十分鐘。
他和胖子在食堂買了早飯後才慢慢移動到教室,教學樓的中庭廣場上每隔一學期就會更換一次建築系的展品,通常都是大二或大三的課堂作業,今天中午有成果展的開幕儀式,因為算是講座類型的活動,系上提供的伙食特別好又免費,所以他和胖子也沒放過蹭飯的好機會。
最近展出的是建構與材料課的作業,是大三的專業選修,胖子和吳邪在三樓走廊上看著樓下的學長姐們忙進忙出,邊吃著早餐,但因為這堂課的指導教授也是張起靈,也可以看到他在人群間張羅著布展。
「你說其實老張也算黃金單身漢吧,看上去也沒有結婚,這麼年輕又從國外回來......要是長得不那麼像特務,搞不好早被哪個學妹給拿下了。」胖子喝了口豆漿,吳邪其實一直都覺得胖子是個特別好的室友,但就是管不住他那張嘴,不管是誰他都得要說個兩句過過嘴癮。
吳邪沒有回答,繼續聽胖子到底想說什麼,「聽說他之前帶過研究生,全都是男的,沒一個女的,你說他口味是不是有點太專一了?」胖子拿手肘撞了撞吳邪,忽然想起了什麼,哎了一聲,「總不可能是重男輕女吧?這不對啊?老張不是喝過洋墨水嗎?不會這麼封建吧?」
「可能男生比較耐操吧。」吳邪隨口回了一句,沒想到喝了口豆漿才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麼,一下子整個耳朵都變燙了。
胖子沒發現他的異狀,繼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是難搞啦,但說實在的,人專業是真的強,上次我看他改一張透視圖,紅筆改的我都想拜他為師了。」
「你別說,這種鐵面冷臉哪天突然誇你一句,你可能都會感動到哭,和去年在畢業典禮上被院長誇了的那個學長一樣。」吳邪點了點頭,因為他們院長和張起靈也完全是一個類型,那個學長他們也都認識,是個非常努力又認真的人,他為了得到院長的一句肯定,背後耗費了多少時間,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吳邪腦裡卻忽然響起張起靈誇他的聲音,他總覺得張起靈在這種時候反而毫不吝嗇,他甩了甩頭,把包子吃完的紙袋揉成一團,開口催促胖子:「要上課了,我們趕快進教室搶個好位子。」
週一早上的建築設計課是課表上最難熬的課,幾乎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地畫圖,因為這堂課的老師是陳文錦,其他學長姐都號稱她是建築系的老鷹,眼睛毒、腳步輕,會在學生畫圖時來回巡視,幾乎不間斷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設計與想法,一旦發現問題,就會立刻指正,語氣輕柔卻毫不模糊,把每個人的作品都當作藝術創作般重視著。
她不用板著臉,也能讓人心跳加速。在這樣的課堂氣氛下,或許只剩下吳邪還敢分心,他看著圖紙發呆,心思完全被困在他寢室抽屜裡的合同上了,他低著頭滿腦子都是張起靈在簽完合同之後伸手摸他頭髮的樣子,張起靈嘴角上揚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但他立刻就被陳文錦發現了,她輕輕敲了兩下桌子,聲音不大,卻有效地把吳邪的神智拉回教室裡頭。
「這一段的線條斷得有點急,像是手在畫,心卻走神了。」
她音量不大,語調維持著一貫的溫潤,彷彿只是提醒他午飯別吃得太快,但整間教室的學生都安靜了下來,裝作他們都沒有在偷聽。
吳邪猛然抬頭,撞上熟悉的視線,她帶著微微笑意,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像是單純給他一些提點而已,吳邪立刻正襟危坐,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先別急著畫。把腦子拉回來,再下筆也不遲。」她留下一句話後就繼續往前走,鞋跟踩在地上的聲音依舊輕微,吳邪把臉埋進手掌裡,揉了一把臉後才重新振作起來,這堂課還有多久時間,他就認真畫了多久。
——
他和胖子一下課就趕到教學樓中庭參加成果展的開幕儀式。說是儀式,其實只是讓學生坐在台下吃盒飯聽教授輪流發言罷了,吳邪當然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免費的盒飯加上能光明正大觀察張起靈的機會他可是不會錯過的。
他們被安排在中間第三排的位置,院方在場地中央鋪了簡單的紅毯,後方設有簡報牆,幾位學生代表在為待會的呈現做最後確認。吳邪和胖子算來得早,周圍的座位都還沒坐滿,他低頭扒飯,聽胖子抱怨今天的排骨燉得不夠爛,眼角餘光能看看見張起靈在和幾個教授交談。
院長因為行程耽擱,活動延遲了將近二十分鐘才開始,教授們的發言依舊冗長乏味,但因為他們下午也沒課,吳邪就沒提早離開,他和胖子準備在張起靈帶隊巡展、開始評圖的時候旁聽,看看上面幾屆的答辯。
張起靈評圖時的態度一如往常地冷靜客觀,看得出來在張起靈給出評價的時候,每個人的皮都繃得很緊,胖子則在一旁不斷嘴貧,動不動就偷罵幾個明顯就在混水摸魚的作品。
張起靈在曲面結構明顯出現問題的作品展版前停留,他用手上的筆指了指圖面上隱沒在陰影裡的樑線,語氣平靜:「這裡不是裝飾,是承重。你們有沒有想清楚,這東西到底要怎麼蓋起來?」
他一開口,那組被點名的學生立刻繃緊神經,連旁邊的人也都屏氣凝神了起來。
吳邪在有點距離的地方觀察著張起靈,原本只想當個隱形人,卻沒想到張起靈轉身帶隊走向下一個作品前和他對上了眼。
張起靈的視線沒有多做停留,但吳邪卻覺得像是被那道目光釘在原地,而張起靈早就注意到人群之中的他,一直都曉得他也在這裡。
吳邪被自己的想法搞得耳根發燙,立刻就低頭假裝在翻講義,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就在他還沒平復心情的時候,他後面卻發出了一陣驚呼,旁邊還沒評過圖的高塔模型因為結構不穩不小心被人碰倒了,碎片散落一地,其他人見狀立刻都退開,只有吳邪還愣在原地。
張起靈眉頭一皺,快步上前,他把手上的資料都放在一旁,半蹲下來檢查了救得回來的部分,本來打算直接捧起來,卻發現一個人沒辦法完成,抬頭看了一眼就開口:「吳邪,過來。」
吳邪一怔,才馬上靠近幫忙,那組的學生也想幫忙,但很顯然現在湊上去就是在添亂,所以大家站在原地,看著張起靈和吳邪把模型搬回展台上放好。
「幫我扶著這裡,不要動。」張起靈沒有解釋,但很明顯是要把地上散落的零件都拼回來,吳邪也就不敢亂動,屏住呼吸看著張起靈的動作。
張起靈把零件擺上去的時候低聲開口:「你手抖什麼抖?」
吳邪聽聞更緊張了,他不曉得要開口說什麼,也就什麼也沒有回答。
張起靈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用著只有他們倆聽得見的音量說:「下次再給你發抖的機會。」
吳邪的耳朵瞬間發燙,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
吳邪完全不記得最後他是怎麼離開那裡的,只知道他的臉色不正常到胖子以為他快病了,甚至還自告奮勇說要替他買晚飯,所以吳邪就一個人渾渾噩噩地回到寢室,把頭埋進枕頭裡,發出崩潰的長吟,因為張起靈實在太會了。
吳邪幾乎閉上眼就全是張起靈,他只覺得這週實在太漫長了,怎麼還有四天才是週末呢?他現在就想要窩進他的床裡,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吳邪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天兩人肌膚相貼的擁抱,他把棉被揉成一團抱在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回想著今天的張起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吳邪什麼都沒夢到,那天晚上也一夜無夢,連記憶也是一片空白。他晚上睡得好,白天就盡全力忍住不去想張起靈,裝模作樣地過了一週,終於是忍到了週五晚上,他和張起靈約在上次吃過的簡餐店,吳邪提早了十分鐘,沒想到張起靈早就已經坐在裡頭了。
張起靈抬頭看他時沒有什麼表情,但視線落下的那刻,吳邪還是下意識咽口口水。
「先看看菜單吧。」張起靈桌上的冰咖啡已經喝了不少,吳邪想著可能是他前一個行程空檔太久,也或許他是提早來著等自己的。
他不確定對方吃過了沒,吳邪隨便看看菜單就叫來服務員,張起靈也點了餐,這時吳邪才有些確信,他是特地來等他的。
菜單被收走後,張起靈喝了口咖啡,看到玻璃杯裡的冰塊幾乎已經融化,吳邪低下頭看著手指發呆,他忽然又有點不確定了。
「看起來精神不錯。」張起靈的眼神淡淡地掃過吳邪,讓他立刻繃緊神經,張起靈把服務員送上來的冰紅茶推到吳邪面前,「這幾天有睡好嗎?」
「......嗯,還行。」吳邪喝了口茶,心跳變得有點快,語氣也變得不太穩,「老師你今天......很早就到了?」
「早到一點比較好,我也想看看你到底緊張到什麼程度。」
張起靈的語氣裡沒有任何調笑的意思,但就像石子扔進平靜的水面一樣,激起一陣陣的波紋,讓吳邪整張臉都發燙了起來。
幸好上菜速度很快,他們很快動起筷子,張起靈吃飯依舊安靜,他們在這件事上已經培養了許久的默契,讓吳邪覺得他們像是還在食堂吃飯。
在吳邪以為這頓飯會像他們在學校的那樣平淡收場時,張起靈忽然開口了,語氣輕描淡寫,像閒聊,卻是投下了一句不容忽視的炸彈。
「你最近看起來越來越乖了,但我曉得,這不是你全部的樣子。」
吳邪聽見後心臟漏了一拍,但還是忍不住回嘴:「......哪有。」
這次他確定張起靈真的笑了一下,就藏在眼底,不仔細看就會一閃而過,而吳邪剛好捕捉到了。
——
他們回到張起靈的住處時,吳邪剛把把行李放在客廳沙發上,張起靈就讓他先去洗澡。
「今天不做什麼,只做一點準備。」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卻讓吳邪比上週還要更加緊張。在吳邪飄飄然地簽完合同後,張起靈就問了他這週五能不能來家裡過夜,吳邪立刻點頭表示願意,當時張起靈也說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們一起準備和學習。
他一開始預想的是他們面對面坐下來,談談規則或是一項一項地確認兩人的列表上有哪些重複,哪些是他們不會涉略到的,卻沒想到張起靈說完後就進了主臥,把空間留給他去洗澡。
浴室的水溫恰到好處,吳邪也不想帶著過多的思緒進到那個房間裡,他在花灑下發了會兒呆,想讓腦袋裡的念頭通通順著水流走,鼻腔裡全是張起靈的沐浴露香味,蒸騰的熱氣讓吳邪有種被他包圍起來的感覺。
吳邪擦著頭髮走進客房時,果然看見張起靈坐在床沿等著他,手邊放著早就準備好的剃鬚刀和剃鬚泡沫。
張起靈抬頭看他一眼,用手拍了拍床鋪,讓吳邪躺上來,吳邪只有下半身圍了一條毛巾,他頓時有一點忐忑不安。
「先坐下吧,我會慢慢來,你只需要放輕鬆。」
張起靈接過他擦頭髮的毛巾,替他把頭髮擦到半乾才伸手解開吳邪身上圍著的那條毛巾。
「如果會冷就說,我去拿毛毯過來。」張起靈在準備開始前再度確認吳邪的狀態和精神,他伸手摸上吳邪的臉頰,很顯然吳邪現在緊張地臉頰發燙,但還是乖巧地搖搖頭說自己還不冷。
「接下來我會幫你除毛,有任何不舒服都要馬上跟我說,知道了嗎?」張起靈的音調平穩,像是一句詢問,但吳邪知道這不是什麼能夠討價還價的語氣,見了吳邪點點頭後,張起靈在吳邪的臉頰上輕拍了兩下表示收到了。
他讓吳邪到床上躺好,吳邪雖然有些羞怯,卻還是自覺地張開雙腿,張起靈拿了兩顆枕頭分別墊在吳邪的膝窩下,讓他能夠更自在一些。
這也是吳邪第一次知道,原來緊張到一種程度是會渾身發軟、絲毫使不上力的,他覺得渾身都在抖,心跳跳得飛快,張起靈的手掌輕輕放在他的膝蓋上時,吳邪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不去掙扎,他閉上眼睛去感受著張起靈順著大腿內側滑向腿跟的過程。
「很好,就這樣。慢慢習慣身體被碰觸的感覺。」
張起靈現在連聲音都像是一種催情藥,傳進吳邪耳裡只讓他覺得頭更暈了。
等到張起靈把剃鬚泡沫擠上去時,吳邪已經顫抖到有點無力的感覺了,他頻繁地眨眼,張起靈的另一隻手來扶在他的大腿上,「有點涼,要放置一下讓毛髮軟化。」
「......全...全部都要除嗎?」吳邪把手搭在枕頭上,不自覺地抓緊。
張起靈低頭確認一下刀片,再抬頭看了吳邪一眼:「我會從邊緣開始,不會碰到裡面。」
吳邪咬著唇嗯了一聲,他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張起靈盯著他看了一秒,語氣平穩:「不要咬嘴唇。」
「......好的,小哥。」
第一刀很輕,輕輕劃過大腿內側時幾乎沒有感覺,只有奇異的涼和癢,加上非常輕微的聲響。
張起靈每刮完一段後,會把刀片上的泡沫刮到毛巾上,仔細檢查著皮膚有沒有紅腫,才進行下一部分。
「你的皮膚算敏感,這邊我會慢點。」
吳邪覺得自己已經要燒起來了,他的眼直視著天花板,一點也不敢往下看,不去想那把老式剃刀現在靠得多近,也不去想那雙手現在貼在哪裡。
吳邪屏氣凝神地聽著剃刀刮下毛髮的聲音,直到張起靈開口:「幫你把陰囊托起來一點,我怕會刮到。」
吳邪深吸一口氣,臉幾乎漲紅。
「小哥......你也說得太自然了吧......」他低聲抗議,有點像是在哀嚎。
張起靈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冷靜得過分:「我是在做事前準備,不是在調情。」
「......我哪有說你在調情......」吳邪用手臂把自己的臉蓋住,聲音變得有點悶悶的。
「嗯,你沒說。但你的反應很明顯。」
張起靈收起剃刀,在吳邪的恥骨上來回撫摸,像是在確認是否有任何傷口,等到他的手離開後,吳邪深深吐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解脫了。
「有硬起來的話是正常現象,代表你沒有太緊張。」張起靈開了一包無酒精的濕巾替他把剩餘的泡沫都擦乾淨。
張起靈取出乳液,倒在手心裡搓揉,吳邪的耳裡全是那曖昧的水聲,他把臉皺成一團。
「接下來會比較癢,如果太敏感,可以告訴我停下來。」
吳邪閉著眼點點頭,聲音細得像小貓叫:「......你動作再溫柔一點我就真的要哭了。」
張起靈聽見後低聲笑了笑,語調難得溫柔:「那就哭,沒關係。」
等到張起靈熟練地抹完乳液,他拍拍吳邪的大腿,讓他趕緊去吹頭髮,自己則又抽了張濕巾把手上的乳液擦乾淨。
吳邪還躺在枕頭上,眼神有些茫然,他的呼吸仍然比平時來得急促,他眨了眨眼,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全身都沒有力氣。
「......就這樣嗎?」吳邪下意識就問出口,然後立刻就有點後悔。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但也沒多問,只是淡淡地說:「我說了今天只是準備工作,你已經很乖了,不用急。」
張起靈起身收拾殘局,動作井然有序,像是剛才曖昧不明的接觸只是一場例行公事,連多餘的眼神也都不願意給。
吳邪坐在床沿還有點恍惚,他盯著自己一絲不掛的雙腿,那裡剛除了毛,冰涼又赤裸,而他的耳朵還熱得發燙,心跳也還沒降下來。
他咬了咬牙,小聲嘀咕一句:「......我覺得比真的做了還誇張。」
張起靈聽見了,沒多做反應,只是開口道。
「那你要記住這個感覺,」他說,「以後用得到。」
Chapter 5: 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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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是在一陣撫摸下醒來的。
那隻手專挑他的癢癢肉下手,吳邪睡得迷糊,還以為是他三叔又來鬧他了,翻個身想要甩開那隻手:「......幹嘛啦......別鬧......」
那隻手沒有停,竟然還順勢摸了下來,在他剛除過毛的部位來回撫摸,磨過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膚。
吳邪迷迷糊糊地抖了一下,打了個寒顫,還以為是三叔這回玩大了,嘴上含糊地抗議:「喂!三叔你.....」
那隻手忽然停住了。
下一秒有個聲音在吳邪的耳邊低低響起,帶著起床時尚未清醒的沙啞。
「我是張起靈。」
那句話像是一桶冷水澆淋在吳邪大腦上,他立刻從被窩裡彈了起來,雙手還扯著棉被,一臉驚恐地看著張起靈:「......老、老師!」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伸手替他把亂翹的頭髮給壓下去,見他醒了過來就站起身說道:「你一邊喊別人,一邊夾我的手。」
他的語調冷淡,像是在陳述事實,但如果吳邪再清醒一點,就能聽懂語氣裡那淡淡的不悅。
吳邪一臉羞愧,整個人從脖子紅到腳趾。
「我、我剛剛以為......我以為我在家,三叔他、他在我小時候都會搔我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張起靈沒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有著吳邪尚未學會分辨的情緒。
過了幾秒,張起靈一如往常地開口:「下次夢到誰,在心裡想就好。」
「.......是。」
「去刷牙洗臉吧,等早飯吃完,我們就開始今天的訓練。」
——
吳邪在餐桌前坐下時還有點尷尬,早飯是煎蛋、火腿和吐司,張起靈在他拿起餐具時倒了杯牛奶給他。
他說了聲謝謝,他們就安靜地吃了早飯,張起靈喝了一口咖啡後點點頭,問他要不要也來一杯。
吳邪平時不太喝咖啡的,偶爾趕作業才會去買,張起靈聽見後問他是喝了會心悸嗎?
吳邪搖了搖頭,回答他:「怕上癮。」
張起靈聽見後抬頭看了吳邪一眼,吳邪以為他是不相信,所以又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今天要喝嗎?」
吳邪長吟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張起靈幫他沖了一杯,他們吃完後張起靈連著杯子把碗盤都順手洗了,吳邪低頭看著餐桌上的咖啡,他把另外半杯牛奶倒進去後本來想一口氣喝了,張起靈卻像背後有長眼睛似的開口制止他。
「慢慢喝,不趕時間。」
吳邪最後還是趕緊喝完了,他把杯子放進水槽裡本來想自己洗,卻被張起靈給接過去,要他先到客廳坐著等。
吳邪還是有點坐立難安,他的手指頭糾纏在一起,盯著張起靈擦乾杯子的背影,又看著他走進臥室,最後拿了一個絨布袋出來。
他看著張起靈從袋子裡拿出項圈的瞬間,立刻覺得渾身發熱。
款式是合約上寫的黑色皮革,和刻板印象裡的一模一樣,中間的金屬環存在感也非常強,但實際上沒有很粗,反而像是日常用的頸鏈,張起靈在吳邪面前蹲了下來,他拿著項圈問道:「可以嗎?」
吳邪盯著他看了一秒,點點頭,聲音小得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可以的,小哥。」
扣住項圈的聲音很輕,但吳邪真的有種被套牢的感覺,像是真的成為了張起靈的所有物。
張起靈從絨布袋裡又拿出了一條繫帶,扣在吳邪項圈上的扣環,力道不重,但他輕輕一拉,讓吳邪跟著他站了起來。
「站好。」張起靈的聲音不大,也不兇,但吳邪下意識就抬直了腰。
張起靈什麼也沒說,就緩慢地拉著吳邪走進客房,這段路雖然不長,但吳邪卻覺得走了好久。
他被拉到單人沙發前,張起靈坐下的時候,吳邪也跟著跪下,張起靈把牽引繩在手上繞了幾圈後拉緊,吳邪只能仰頭看他。
「今天你只要做兩件事,服從,還有維持姿勢。」
張起靈一邊說,一邊調整著吳邪跪著的姿勢,他讓吳邪正常地跪坐,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腳背貼地。
「現在開始,每呼吸一次,幫我數一聲,我會記得你數到哪裡。如果你中斷了,從頭開始。」
吳邪聽到這句話時,臉當場就紅了,吳邪還想說點什麼,但張起靈已經鬆手,坐到單人沙發上,靠著扶手看他。
吳邪抿了抿唇,只好開始:「一。」
「二。」
「三......」
空氣變得非常安靜。吳邪的呼吸忽然就像延展到整個空間,他本來還能夠專心地數著,沒想到他數到二十幾的時候張起靈忽然開口。
「腰挺起來一點。剛剛說過了,姿勢要維持好。」
吳邪嚇了一跳,聲音差點斷掉,他連忙補上:「二十四......」
張起靈沒有再出聲,而是站起來,手掌蓋在吳邪肩膀上往下壓,然後再撐起他的下巴,讓他頭抬高些。
吳邪一邊被動配合,一邊艱難地數著:「二十九......三十.......」
「眼睛閉上。」
下一秒,他的額頭被人親了一下。
是很輕、很柔、有著獎勵意味的親吻。
吳邪立刻停了下來,像是氣球漏氣似的抖了一下:「.......啊.......我、我數到哪裡了......」
張起靈沒有回答他,只是坐回沙發上,聲音很低地說:「你中斷了。」
「從頭開始。」
吳邪哭笑不得地吸了一口氣:「.......一。」
他的臉紅得發燙,害羞到很想低著頭,但張起靈輕輕地扯著繩子,像是在提醒著他現在的身分,所以他也只好乖乖地抬起頭來,眼神無處可躲地繼續數著。
「二。」
「三。」
吳邪持續地數著,他跪在柔軟的地毯上,陽光順著窗簾邊緣灑在地上,項圈的存在感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減少,每一次的呼吸很規律,卻也像焦躁的倒數,每數一下,就讓他更加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數到「十五」的時候張起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路碗完全不帶一點聲音地走到他的背後。
吳邪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十六。」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拍了一下肩膀,不重,但足以讓他被嚇一大跳。
「你呼吸變急了。」張起靈在他後頭出聲,語氣裡沒有批評,反倒像一種提醒。
「放慢一點,你不是在等我對你做什麼,你是在讓我看你能撐多久。」
吳邪覺得這句話實在讓他太有壓力了,他數到「二十」的時候,全身已經緊繃得不得了,不由自主地想要握緊拳頭,卻又怕呼吸會亂。明明什麼都沒發生,但脖子上的項圈、維持的姿勢,還有張起靈那雙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眼睛,都像是針一樣扎著他。
數到 「二十九」的時候,他的膝蓋微微往內靠了一點。
「三......十......」
張起靈立刻發現了:「雙膝不要靠得那麼近。」
說完又繞到他的前面,伸手把他的膝蓋向外推了點,讓他回到一開始張起靈讓他維持的姿勢。
張起靈看著他,語氣平穩又貼近:「我說維持姿勢,不是隨便應付一下,別讓你的努力都被白廢掉。」
吳邪覺得自己已經羞到快要燒起來,但還是咬著牙頂著羞恥繼續數:「三十一......三十二......」
數到「四十」似乎快到吳邪的極限了,他也不曉得是肌肉撐不住還是心理壓力,張起靈看得出來,他走到吳邪的身側,伸手扶住他的腰。
「好,撐到五十就結束。」
「我不會再刺激你,但你要靠自己撐過去。」說完後就放手站了起來。
吳邪閉上眼:「四十一......」
吳邪的聲音明顯變小了,但他還是非常想要證明自己能夠完成這個任務,等到他艱難地數到「五十」,他幾乎是像撐著氣般吐出這個數字,一出口後就像是要癱軟下去。
張起靈卻沒有立刻結束。
他慢慢蹲下來,語氣比剛才還要沉:「還能撐下去嗎?」
吳邪有點吃力地吐氣,但還是點點頭。
「乖。」張起靈伸手摸了摸吳邪的頭髮,「表現得很好。」
吳邪雖然心裡有點小小的雀躍,但他卻有點疑惑,這樣就算乖嗎?但他當然不會說出口,他把臉頰貼上張起靈伸過來的手,見張起靈沒有阻止他,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張起靈的大拇指輕輕地撫著吳邪,他把吳邪的臉捧起來,在他的額頭上又落下一吻,親得很緩慢,吳邪的大腿微微顫抖著。
「還能繼續嗎?」
吳邪用力地點點頭,張起靈放開了他,坐回沙發上後拉了牽引繩,「好,那我們繼續。」
——
張起靈什麼都沒說,他讓吳邪跪坐回原本的姿勢,繩子中段落到地上,張起靈沒有立刻動作,他看著吳邪好幾秒鐘,慢慢收緊繩子的距離。
第一下繩子被輕拉。
吳邪立刻往前了一點,張起靈點點頭:「很好,靠近我。」
繩子被拉動第二下時,吳邪自覺地低下頭,張起靈低聲說:「再來一次。」
繩子很快就被拉動兩下,這次吳邪反應得很即時,他很快就垂下額頭。
接著是輕拉三下,這時吳邪遲疑了,他抬頭看了張起靈一眼,張起靈沒有責備,只是低聲說:「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吳邪咬住下嘴唇,然後又想起張起靈不喜歡他這樣,張開嘴小聲地說:「......閉眼,不說話?」
張起靈輕聲地說:「答對了,但太慢了,下次我不會提醒。」
他沒有讓吳邪休息,張起靈拉了拉繩子,這次不是向前或是向後,而是往他腳邊輕輕一拽。
吳邪先是一愣,結果很快便膝行兩步到張起靈的腳邊,像是曾經做過的那樣,把臉輕輕貼在張起靈穿著西裝褲的大腿上。
張起靈看著他,並沒有馬上說話。
只是低下頭摸在吳邪的後頸上,指尖在項圈邊緣不斷地打轉,像是觀察,也像是某種暗示。
正當吳邪覺得自己快要習慣這種觸碰的感覺,張起靈伸手扶住他的下巴,微微一抬。
「舌頭伸出來。」
吳邪聽見後微微一震,他似乎有點錯愕,但張起靈的語氣不變,也沒有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
「你要學會用你的身體表達服從。」
吳邪小聲地應了聲「是」,再張開嘴緩緩地吐出舌頭。
張起靈沒讓他再多做什麼,只是用食指描繪他的唇峰,揉了揉唇珠,再用指腹輕輕摸了吳邪的舌尖,最後輕壓了一下他的下巴。
「做得不錯。」
「接著我要你試著學會不經指令也能準確反應出我的期待。」
說完後,張起靈鬆開牽引繩,讓繩子自然掉落在地毯上,接著仰坐回沙發上,平靜地看著吳邪,雙手也自然地放在大腿上,沒有給吳邪任何指令。
吳邪跪在原地,身體僵硬了一秒,他其實立刻就想到張起靈要他做什麼了,他和張起靈對視,而對方毫無作為,就像他說的,在等著吳邪的反應。
吳邪忍住不用手,他低下頭叼住牽引繩,緩緩地坐起身來,再小心翼翼地把繩尾像是送出禮物般地叼到張起靈的手邊,直到張起靈伸手抓住,他的嘴才放開繩尾。
張起靈接過繩子後食指輕輕點在吳邪的額頭上。
「這才是乖孩子。」
雖然只是一句誇獎,吳邪還是因此亂了呼吸,但被自己立刻強壓下來。
張起靈看著吳邪微微顫抖了幾下,他又拉了兩下牽引繩。
吳邪反應過來,立刻低下頭,還沒等張起靈開口,就想把身體湊到他的腳邊,動作幾乎帶著討好意味。
「啪」的一聲。
他的左肩被打了一下,雖然力道不重,但卻帶著明確的控制和警示。
「肩膀歪了。」張起靈邊說著,邊收緊手上的繩子。
「你太急著要獎勵,結果姿勢全亂了。」
說完,張起靈收緊牽引繩,繩子從吳邪的脖頸向後略略收緊,力道不大,卻逼得吳邪下意識抬起下巴,只能仰頭看他。
「現在開始,只要有一次不對,就會被修正。」
張起靈的語氣低了幾分,他貼在吳邪耳邊:「每一次失誤,都是你的責任。」
接著張起靈鬆開繩子,他也退回了原位。
「跪好。」
吳邪聽話地在同樣的位置跪好,動作比稍早還要謹慎,而張起靈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吳邪,像是正在等待下一次錯誤出現。
吳邪低著頭,跪坐在地毯上,他肩膀挺起擺正,腳背實壓在地上,雙腿微微張開。
張起靈開始一次次地拉動牽引繩,吳邪認真地跟著其中所代表的指示去做,但每一次繩子震動的幅度都不太一樣,吳邪很容易判斷錯誤,而張起靈也會立刻糾正他。
牽引繩被緩緩拉起,繞過張起靈的指節,繩端落地沒有發出聲音,下一秒突如其來被往側面一拉。
「錯了。」
吳邪的身體被帶得晃了一下,差點跌倒,他努力穩住姿勢,小聲地說:「我、我以為是往你那邊靠近......」
張起靈沒有糾正,只是收緊繩子,站起來繞到他身後,單手撐著他的後頸,將他上身往下壓。
「雙膝張開一點。」「手肘收回來。」「腰不要塌。」
每說一個指令,張起靈就會壓或推一處的關節,像是在調整某個零件鬆動的人偶。
吳邪越想努力照做,就變得越緊張,他不曉得該先顧哪裡,結果一個不小心,呼吸也跟著亂了。
「我......」他才剛想開口,後腦勺就被拍了一下,不會痛,但卻完全打亂了他想穩住的陣腳。
張起靈低聲說:「沒說你可以講話。」
吳邪立刻噤聲,咬住下唇,努力想平復呼吸。
下一秒,繩子被拉動了兩下,他遲疑了一秒,還是立刻垂下頭。
但這次,張起靈沒有點頭。
相反的,他的聲音比剛才低了一點,語氣也冷了一點。
「反應太慢了。」
話音剛落,吳邪的肩膀又被輕拍一下,這次力道雖輕,但頻率緊接著前面的動作連起來,就像提醒他「這裡也錯了」、「你還不夠準確」。
吳邪指節緊扣,膝蓋貼著地毯都快發熱。他從來沒有這麼想做好每一個細節,也從來沒有這麼擔心失誤。他知道張起靈沒有動怒,甚至連語氣都稱不上嚴苛,可那種壓力卻像從骨縫裡滲出來,一點點往心口灌。
但張起靈沒有說話,也沒有繼續動作,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吳邪能夠感受到眼前的人看過來的視線,逐漸開始慌張起來。
時間開始像是靜止下來似的。
是他哪裡沒有做對嗎?姿勢不對?手擺歪了?眼神不夠低?
他越是這樣想,越是不敢動。
直到吳邪開始控制不住頻繁眨眼後,張起靈才終於站起身,從身旁的小抽屜裡拿了一條粗棉繩,把吳邪的雙手固定在背後。
「這是束縛,不是懲罰。」
吳邪的呼吸有點亂,他吸了幾次鼻子,想平復自己的情緒,張起靈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恢復過來才開口。
「你急著貼近我,是為了什麼?」他的眼神很平靜,卻讓吳邪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吳邪愣了愣,喉頭動了動,小聲地說:「......為了讓你開心?」
「讓我開心就能得到什麼?」
「......獎勵.....?」
張起靈點點頭,把牽引繩放鬆了一點:「這就是問題所在。」
他坐回沙發上,看著仍跪在原地的吳邪,語氣比剛才更加緩慢,但每一字都像刀子般扎進來。
「你想要我肯定你,但你沒想過——我要的是什麼?」
「你以為維持姿勢是為了讓我誇獎你?」
「你覺得低頭貼近我,是為了換來下一步?」
「你連你自己在這裡的目的都不清楚,就急著做出反應。」
吳邪聽著這些話,眼神有些迷茫,他知道自己錯了,卻不太確定錯在哪。
張起靈沉聲問:「你是來被愛的,還是來服從的?」
吳邪下意識想開口,但張起靈立刻制止:「想清楚再說。」
氣氛沉默了將近十秒,吳邪的喉嚨緊了緊,終於吐出一句:
「……是服從。」
「那什麼是服從?」
「……是……不靠討好,只是聽話,維持……聽命的姿態……」
張起靈點點頭,語氣依舊冷靜。
「說對了,但不夠。」
「服從,不只是反應。是主動交出決定權,不再考慮自己會得到什麼。」
「你之所以這麼累,就是因為你還在想:我是不是表現得夠好、我是不是該貼近、我是不是該說什麼讓我看起來像個好學生。」
張起靈往前傾了一點,手指再次捧住吳邪的臉頰:「但我根本沒要你做這些。我只要你跪在那裡,好好地等我說話。」
吳邪的嘴唇顫了顫,眼神逐漸失焦,他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沒有人曾經這樣對他說話,也沒有人會這麼準確地說出他藏在行為底層的思維。
他渾身包含臉都在發熱,但他不曉得自己現在是想逃,還是想更靠近。
張起靈看著他的臉色刷白,只輕聲說:「接下來,我不會再給你任何讚美。」
「你什麼都不會得到,除非你真正理解到,你留在我身邊的價值,是交出你自己。」
「能做到嗎?」
吳邪的身體還在抖,像是這種感覺到了臨界點,他想要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張起靈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說了一句:
「如果你不能回答,那就跪在那裡,等你準備好了。」
那句話說完後張起靈就沒再開口。
他坐得筆直,眼神落在吳邪身上,既不溫柔,也不冷淡,只有平靜,像是一尊不動的雕像。
空氣安靜得令人頭皮發麻,只有牽引繩在張起靈手裡隨意滑動的細微摩擦聲。
吳邪一開始還能維持著動作,知道該跪好、該垂眼、該不亂動,但腦袋裡的聲音很難被關掉。
那句「你留在我身邊的價值,是交出你自己」,像一顆滾燙的石頭卡在喉嚨裡。
他想張嘴反駁,他是一個有價值的人,會做事、會照顧人、會分析場面、會讓人笑。
他想說自己並非一無所有,不是只能靠交出自己才能被需要。
但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他現在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尋求認可。不是服從,而是交換。他想要被肯定,想要被愛,想要留下來。
那不是張起靈說的「交出自己」,而是拚命證明自己值得留下。
他的雙手忍不住發顫,指節發白,姿勢沒亂,但肩膀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張起靈依然不說話,他就平靜地看著,什麼也不給。
時間彷彿靜止下來,吳邪的呼吸越來越沈重,視線也開始模糊,他開始忘記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為什麼要證明著什麼,為什麼還要抵抗。
他只剩一個感覺——太累了。
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一種心理上的洩氣感,像是被一層層剝去社會加諸給他的偽裝,終於被張起靈看見他的最深處,一個什麼都沒有,只剩下赤裸渴望的地方。
那一刻,他抬起頭,眼神有些發紅,卻格外清明。
「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跪直了身體,像是終於卸下了所有防備,像是孩子終於承認自己走不下去。
「我以為我應該討好你、表現好一點……但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他呼吸顫抖,但眼睛不再躲避。
「所以我想交給你了。」
「……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
張起靈終於動了。
他俯身,緩慢地將牽引繩重新收起,摟住吳邪的肩膀,把他抱進懷裡。
吳邪沒有反抗,也沒有發問,甚至沒有一絲驚訝。他像是終於在無聲的掙扎裡找到了出口。
張起靈低聲說:「這才是我想要的你。」
吳邪的呼吸聽著慢慢地平復下來。
像是腦袋過載的機制被熄火了,又像是被迫脫離語言和思考,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不太需要「明白」了。
他的意識慢慢沉進去,張起靈的聲音成了唯一的方向。
張起靈沒有立刻安撫他,而是鬆開了懷抱,手指從吳邪的下頷滑到喉結,輕壓了一下,像是確認這具身體還有沒有在發出反抗訊號。
吳邪沒動。
呼吸穩定,瞳孔微微擴張,眼神卻沒有焦點。像是在等待一個命令,又像是在等待被允許醒來。
張起靈沒有動,只是看著他,像是在確認吳邪還在不在身體裡。
吳邪仍舊沒有回應,他像是被抽空靈魂的器皿,跪得端正,卻毫無防備地任由張起靈觸碰,他的皮膚輕輕地顫著,眼神沒有對焦。
張起靈知道這狀態來得太快也太深,他必須讓吳邪盡快離開。
他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低聲喊了他一聲。
「吳邪。」
吳邪沒有反應。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在尾音微微一收。
「吳邪,回來。」
那樣的語氣像是一把無形的鉤,穿透皮膚,穿過耳膜,把沉到最底的吳邪給撈起來。
吳邪的眼皮顫了一下,接著是一個極為緩慢的呼吸斷層,他像是在最深的水裡浮起,不斷地上升,直到浮出水面,回到張起靈身邊。
他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喉頭輕顫,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氣音。
「……我……」
張起靈伸手撫著他的後頸,手掌貼著他發熱的皮膚,語氣忽然變得溫柔。
「好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吳邪像是這時才真正回神,他沒有立刻出聲,只是抬起頭看向張起靈,眼神混亂不清,卻透出一種明確的茫然與疲憊,像是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為什麼眼角濕了,為什麼身體還在發抖。
張起靈沒再讓他多想,解開束縛著吳邪的繩子,攙扶著吳邪的上臂讓他在床尾坐下,接著取來毛毯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像是在把剛剛那種無重力的狀態強行拉回人間。
吳邪讓他動作,沒有拒絕,也沒有多問。
張起靈最後只是輕聲說了一句:「下次,等你學會怎麼自己回來,我才會帶你更深一點。」
他把吳邪攬進懷裡,讓他靠著自己坐著,吳邪這時才像是回過神來,開始大口喘氣。
吳邪漸漸把身體的重心往張起靈的身上倒,讓他伸手替自己拆掉牽引繩,但等到他要拆掉脖子上倒項圈時吳邪卻輕輕地向後躲了一下。
動作並不劇烈,甚至說不上是拒絕,但張起靈還是頓了頓。
他沒有勉強,也沒有追問,只是把手停在項圈扣環邊,語氣放得很輕。
「還不想脫下來?」
吳邪沒說話,像是不確定自己到底想不想,只是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又馬上放開。
張起靈看懂了他的遲疑,沒有再伸手,只是輕聲開口:「沒關係,等你想脫的時候再說。」
他的手改為輕輕按著吳邪的頸側,用手掌的溫度覆上那一圈略微發熱的皮膚。
沉默了幾秒後,張起靈才緩緩說道:「你剛才,進入了 sub-space。」
吳邪抬起眼,有些迷茫地看他一眼:「那是……」
「一種很深的精神狀態。」張起靈語氣不急,「當壓力、服從、情緒反應還有信任全部交織在一起,大腦會自動關閉某些部分,讓你不再主動思考,只剩下最單純的感受和服從。」
他輕輕摸了摸吳邪的後頸,像是在確認對方是否還在聽。
「你做得很好,但也走得太深又太快。」
吳邪眉頭微動了一下,像是有些歉意,但還來不及開口,張起靈就先輕聲補了一句:
「不是你的錯。」
「你非常敏感,也非常信任我,這是值得感謝的事。」他停頓了一下,語氣幾乎溫柔得不像他,「謝謝你,願意這麼毫無保留地交給我。」
那句話像是一個撫過耳際的低語,讓吳邪的呼吸忽然一滯,眼神飄忽了一下,像是想躲,但身體卻沒有動。
張起靈接著說:「不過,你也要知道這樣的交付很容易讓你掉進去——」
「掉進一種叫 sub-drop 的狀況。」
吳邪低聲問:「……什麼意思?」
「就像你上一次那樣。」張起靈的手還是溫熱地貼著他的肩背,「過度放空、無法自我判斷、慌亂、低落,甚至會在幾個小時後或隔天才出現莫名的失落和空虛感。」
「那不是你脆弱,也不是你做錯什麼。」
「而是你的大腦在保護你,因為你剛剛已經給了太多。」
吳邪聽著,眼眶有點熱,他沒辦法反駁,也沒辦法逃,只是輕聲問:「那……我該怎麼辦?」
張起靈一邊拉著毛毯蓋好他,一邊語氣輕得幾乎要化在空氣中:「下次我們會慢慢來,我會教你怎麼辨認那個界線,教你怎麼在裡面找到自己的節奏。」
「但最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把你帶回來。」
他的聲音柔而堅定,輕輕地親了吳邪的額頭:「你不是一個人在裡面掙扎,吳邪。」
張起靈輕輕地把毛毯掀開,溫熱的指腹劃過吳邪手臂上的皮膚,發現他整隻手臂仍然微微顫抖著,他沒有催促,只是一寸一寸替他按摩。
吳邪沒有抗拒,他幾乎是靠著本能地伸出手,讓張起靈握住。他不太習慣這樣無條件的照顧,但此刻他確實只想被捧在手心上。
「我在這裡,看著你、接著你,永遠都在。」
吳邪的喉嚨緊了緊,像是有些話堵在胸口說不出來,他最後只靠得更近了一點,把頭埋進張起靈的肩頸,輕輕地說了句:「……你不要離開我就好。」
張起靈沒有馬上回話,只是用力地摟住他,低聲應了一聲:「我不會。」
吳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他向來不習慣用這種直接的語句綁住誰,但張起靈沒有退開,也沒有露出半分猶疑。
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原來依賴不是軟弱,而是一種認可。
他靠得更近一點,像是終於在這場支配與服從的試煉中,學會了第一種求生的方式——讓自己被人接住。
——
張起靈靠在床頭,讓吳邪整個人躺在自己懷裡,小口小口地喂他喝水,吳邪揉了揉眼睛,像是終於回來了,伸手接過水瓶想要自己喝。
張起靈摸了摸吳邪的臉頰,輕聲細語地說:「你今天很努力,做得也很好。」
吳邪的耳朵都紅了起來,他忽然覺得眼睛有點濕潤,忍不住蹭了蹭張起靈的手掌,想獲得更多,張起靈見狀把他手上的水瓶抽走後關上,輕輕梳順吳邪的頭髮。
「讓我帶你去沖一下澡,然後我們吃午飯,好嗎?」
吳邪聽見後閉上雙眼,用力吐了一口氣,想忍住流淚的衝動,但張開眼後淚水還是滴落了。
張起靈沒有做出很大的反應,他只是捧住吳邪的臉頰吻去那幾滴淚珠,吳邪滾動了喉嚨,終於開口:「好,謝謝小哥。」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用拇指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低頭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動作輕得像是怕驚動什麼,卻溫柔得足以讓人整個人都沉下去。
吳邪吸了吸鼻子,像是終於放下什麼,微微點頭後主動挪了挪身體,靠著張起靈站起來。
腿還有些軟,他走了兩步便又被扶住。
「我可以。」他小聲說,但下一秒又靠進張起靈懷裡,「……你不要走太快就好。」
張起靈輕聲「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他穩穩地攙著吳邪,帶他走進浴室,開了熱水,先讓他坐在提前搬來的椅子上等著,再拿毛巾細細檢查了他手腕與頸上的紅痕。
「不痛。」吳邪低聲說。
「我知道。」張起靈沒抬眼,語氣卻很輕,「但我還是要看。」
吳邪沒再說什麼,只是眼神微微躲閃,像是還沒從那種被完全交付的狀態中抽離。
他微微靠在椅背上,讓張起靈幫他褪去衣物,拿著熱毛巾仔細擦拭,直到發冷的身體一點點回暖,他也逐漸不再顫抖。
但吳邪卻有話要說,他猶豫了好一陣子,直到張起靈把毛巾洗乾淨又擰乾,他才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猶豫與小心。
「……小哥,你會不會……一直都這樣?」
張起靈停下手上的動作,眼神落到他臉上。
「這樣是指?」
吳邪沒看他,低聲說:「……忽然很兇、又忽然很溫柔……我有時候不太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那聲「忽然」說得極輕,卻藏著一種微妙的不安。
張起靈沉默了幾秒,像是要給他問題一個認真的回答,而不是單純的安撫。
他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我不會傷害你。」
「我不會突然變臉。我的每個反應,都有原因。」
「你剛才不是被嚇到了,而是還沒學會讀懂我什麼時候是在推你、什麼時候是在接住你。」
吳邪抬眼看他,眼底還藏著一點迷惑。
張起靈繼續說:「你太快進入那個狀態,太快交出自己,連防線在哪裡都沒來得及設清楚。」
「我只能強制你退回來。那時候你聽不見我說什麼,只聽得懂壓力。」
說到這裡,他的手指在吳邪頸邊輕輕劃了一圈,又順著鎖骨勾回,像是在重現剛剛那一段壓迫與引導。
「但我不是要傷害你。是你還沒學會讓我抱著你走到更深的地方前,先記得怎麼回來。」
張起靈的聲音停了幾秒,然後更輕地補了一句:
「我不會亂來,也不會改變。」
「我只會一直陪著你,教你怎麼認識你自己,還有……怎麼相信我。」
這句話說完後,張起靈才輕輕摸了摸吳邪的耳後,問道:
「還怕我嗎?」
吳邪喉頭滾了一下,想說「沒有」,卻還是低聲答了句:「有一點。」
張起靈笑了一下,沒有責備,反而伸手將他整個人抱進懷裡。
「有一點才對,這樣你才會慢慢學會問、學會說,而不是什麼都自己撐著。」
「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會撐不住。」
他貼著吳邪的耳側,聲音輕得像要融進空氣裡:
「你不需要每次都猜我想什麼,我會說,也會教你。」
「但你要記得,怕沒關係,說出來才會被接住。」
吳邪看著他,像是終於說不出話,最後只是輕輕把臉靠回張起靈的肩膀上,小聲說了一句:
「那我想一直被你接住。」
張起靈低低應了聲:「你會的,我保證。」
Chapter 6: 插曲
Chapter Text
吳邪記得他是在柔軟的織物與張起靈的體溫中睡著的,那條黑色的珊瑚絨毛毯似乎是為他專門準備的,每次張起靈都會讓他蓋著那條被子,或許是一種安撫他的手段。
像上一次小睡那樣,張起靈把他帶進主臥,讓他抱著那條被子躺在自己懷裡,再輕拍著他的後背,吳邪本來還不想睡的,但房間溫度稍低,空調被又足夠舒適,漸漸開始覺得眼皮很沉,吳邪便在張起靈的氣味中睡去。
吳邪再醒來時還是在張起靈懷裡,似乎沒跟著他一起睡,眼神同樣清明冷淡,吳邪仍然還沒從睡前那些複雜的情緒裡脫身,他望著張起靈沒什麼表情的表情,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裡、在做什麼,只曉得手腕下意識摩擦了一下柔軟的毯子,彷彿又回到被綁住時的姿勢,輕輕吐了一口氣,意識又變得昏沉。
「醒了?」張起靈的語氣比平時輕柔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吳邪的臉頰,他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又像在乞求著什麼。
張起靈見他不說話,很快便猜到這是又掉回 Sub-space 了,他摸著吳邪的耳朵揉了揉,輕柔地笑一聲,吳邪也有聽見,緩緩地跟著彎起嘴角。
「回來吧。」張起靈收緊手臂讓吳邪貼在自己身上,輕吻在他的額頭上,「已經結束了。」
吳邪眨了眨眼,過了一會才清了清喉嚨:「......小哥。」
張起靈「嗯」了一聲,眼神淡淡地掃過吳邪的眼睛,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手掌穩穩貼著吳邪的背,像是在感受他的體溫與呼吸的變化。
他的視線向下移了一瞬,落在吳邪脖子上的項圈。
吳邪毫不意外地依賴著那條黑色皮革,皮膚底下還有淡紅的壓痕,像是存在過強烈情緒的證明。
張起靈抬起手,指腹輕輕劃過金屬扣環,吳邪下意識地縮了一下,不是拒絕,反而更像是還沒意識到自己仍然戴著。
「還記得這個嗎?」張起靈語氣極輕。
吳邪沒有回話,他只是抿了下嘴唇,喉頭滾動了一下,像是在確認那道異物是否還在。
「可以拆了,已經結束了。」
張起靈語氣溫和,手指繼續慢慢解開扣環,動作比平時更輕,沒有問為什麼剛才不讓他拆下,也沒有追究吳邪睡前的情緒。
扣環一聲輕響,項圈滑離了皮膚,吳邪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肩膀微微沉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出聲。
張起靈把項圈放在床頭櫃上,順勢摸了摸吳邪的後頸,檢查著是否有任何紅痕,項圈內覆著一圈親膚材質的軟布,所以照理來說是不會有痕跡的。
「有不舒服嗎?」張起靈把他抱著坐起身來,讓他靠著自己,吳邪搖搖頭,動作很慢,不曉得有沒有思考,或只是本能地否認。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只是靜靜說:「先起來吃點東西。」
吳邪沒有動,眼神落到黑色毛毯邊緣,手指下意識地摩擦著織線,他喉嚨滾了滾,想開口,卻又吞了回去。
張起靈沒催他,反而起身替他拿來拖鞋,擺在床邊,像是給予最後一點無聲的推力。
「慢一點沒關係。」
吳邪終於輕輕點頭,像是用盡力氣才做出這個決定。
「嗯……我知道。」
他坐起身,還是有點迷茫,像是還在辨認自己醒來的位置與時間。但那一圈束縛已經不在了,像是關鍵的結界被鬆開,他的神智才真正慢慢回籠。
張起靈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腕,動作極輕,沒有刻意加強的力道,卻足以讓吳邪回神。他抬起眼,看著張起靈的眼睛,裡頭沒有質問,也沒有期待,只有單純的穩定。
吳邪暫時也沒有開口的慾望,只靜靜地點頭,跟著站起身,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
張起靈端來兩碗咖哩飯,其中一碗只盛了一點點,他把那碗放到吳邪面前:「先吃一點。」
吳邪沒拒絕,低頭舀了一口,嚼得慢,像是沒什麼味道,也像不太確定自己到底餓不餓。
雖然處在非常恍神的狀態,吳邪還是思考了一下這咖哩是張起靈煮的,還是從外面買回來的。
張起靈沒有催促,只是坐在他對面靜靜吃著,時不時抬眼看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吳邪放下湯匙,沒有抬頭,只是聲音很輕地問了一句:
「……我這樣行嗎?」
張起靈動作一頓,看著他。
吳邪沒有說得更明白,也沒有補上前因後果。他的眼神落在桌面上,像是在等一個答案,也像是在等一種許可。
張起靈沒有立刻回話,他看了吳邪幾秒,接著才低聲說:
「你很好,吳邪。」
「你願意交付、願意靠近,這本來是最困難的。」
他語氣柔和,像是在撫平什麼:「你現在感到不確定、容易掉下去,是因為你給得實在太多了。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因為你足夠認真。」
吳邪沒說話,只是輕輕咬了一下嘴角,接著抬手把那口沒吃完的飯送進嘴裡。
張起靈看他這樣,語氣更輕了一些:「如果吃不下,我也可以喂你。」
吳邪搖搖頭,低聲:「不用。」
但那聲音聽起來不像拒絕,只是怕麻煩。
他很安靜地又吃了一口,過了好一會才又問:「……我以後會比較習慣嗎?」
張起靈點點頭:「會的。」
他看著吳邪,語氣像是承諾:「我會帶你慢慢來,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掉下去。」
吳邪點點頭,又吃了一口,這次舉動明顯比剛剛自然了一些。
張起靈沒有再多說話,只是起身幫他倒水,回來時順手拿了紙巾放到他手邊。
「你現在這狀態不適合繼續,今天就到這裡,看你下午想做什麼。」他說得很直接,語氣卻溫和。
吳邪沉默了一下,忽然像是鼓起什麼勇氣似的說:「那……你陪我去逛書店,好不好?」
張起靈挑眉看了他一下,然後點點頭:「可以。」
吳邪這時終於鬆了一口氣,就像是剛才的那些不安與心慌全都煙消雲散了,他嘴角微微揚起,雖然全身都有點無力,卻覺得自己真的好多了,他又拿起湯匙繼續吃起午飯。
——
書店的空調開得剛剛好,空氣中全是紙張和墨水的味道,吳邪走在張起靈前頭,卻覺得無比緊張。
他其實以為進到書店後,兩人會各逛各的,張起靈那種不多話的個性,不像是會在這種地方陪人閒晃的類型。沒想到張起靈就站在他身邊,沒說話,也沒走遠,只是靜靜地看他挑書。
有點坐立難安,吳邪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該表現得自在,還是要裝得拘謹一些,畢竟他們在公共場所,他腦袋裡卻全是剛被對方摸過大腿的畫面。
他裝模作樣地拿起一本書,結果才翻了兩頁,一直保持沈默的張起靈忽然開口:「這本你應該看過。」
吳邪一愣,手中那本小說封面熟悉得很,他這才想起自己的確看過,甚至上一期校刊專欄裡還有刊登他讀完這本書的心得,吳邪沒想到張起靈竟然看過校刊,頓時又有種莫名的赤裸感。
但其實那只是某堂水課的期末作業,沒想到授課老師特別喜歡他寫的讀後感,硬是要他投稿,他實在不好拒絕,沒想到最後校刊部的編輯甚至把整個欄位都留給他的那篇文章。
「……你也看這本?」他抬起頭,有些驚訝。
張起靈淡淡點頭,「這系列我有全套。」
吳邪眨了眨眼,有點想笑,但又怕笑出聲會顯得太得意。他隨手拿起旁邊另一本書,結果張起靈又開口:「這本我沒看完,前半段好,但中後段收束得太倉促。」
吳邪這次是真笑出來了,「你還會嫌棄劇情鋪陳太爛?我以為你喜歡那種——結局突然來一刀的劇情。」
「不代表我喜歡寫得不乾淨的。」
兩人不知不覺在架子前聊起來了,說的是書,氣氛卻輕鬆了不少。吳邪原本還在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他發現他們的閱讀口味意外地相近,從小說到攝影、甚至建築類的書單都有重疊。
「你怎麼會看這麼多小說啊?」吳邪問,「我還以為你只會看技術類的東西。」
「一開始是為了調整節奏,後來覺得有些寫得比理論還通透。」
吳邪看著他的側臉,張起靈低頭翻書的樣子和平時看起來差不了多少,但那雙手指翻頁的力道很輕,像在處理什麼易碎品一樣。
這讓張起靈在他心裡又加了很多分,他非常喜歡書,從小他最討厭的就是不會好好地對待書本的人,無論是課本、考卷、小說,甚至是漫畫書,吳邪也非常認同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句話,所以他喜歡和新交的朋友來書店看看,馬上就可以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書品」。
他的手忽然就有點癢,吳邪看著張起靈骨節分明的手指翻著書,忍不住想,如果現在碰一下他的手會怎樣?
但他沒伸出手,只是默默將書往胸口抱緊了些,強迫自己把目光移開。
不能靠太近,他們現在是在外面,是書店,是大庭廣眾,現在沒有那不同於常人的角色扮演,他們只是老師與學生。
但他又忍不住在心裡想,如果有天他能牽著張起靈的手在書店逛一圈,是不是會像現在這樣,心臟跳得非常厲害。
「怎麼不翻了?」張起靈問他。
「嗯?沒什麼。」吳邪垂下眼睫,小聲回答,「只是覺得……你很懂我喜歡什麼。」
張起靈沒回話,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安靜,但吳邪立刻就讀懂了,那是種「我本來就知道」的篤定。
吳邪看懂後耳朵立刻紅得快要發燙,他往旁邊移了半步,像是想要把他心裡的動搖給藏進深處。
——
結帳的時候,吳邪抱了三本書在手裡,張起靈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在他結帳後主動幫他提走裝著書的紙袋,走出書店時,陽光斜斜地照在兩人肩上,吳邪還低頭在看結帳時收到的小票,似乎在算錢。
「要不要去喝點東西?」張起靈忽然問。
吳邪回過神來,點點頭,「好啊。」
他們走進隔壁那家咖啡廳,選了靠窗的位子,因為早上喝過咖啡了,張起靈讓吳邪替他們點了兩杯冰紅茶。吳邪把剛買的書拿出來放在桌上,一本本攤開整理書籤紙條,張起靈看了一眼,視線在其中一本小說上停了一下。
「這本我沒看過。」他說。
「嗯?」吳邪抬頭,「這本是新出的,是新出的沒看過?難道是他的書都沒看過?」
張起靈微微點頭。
「這可是村上春樹欸,」吳邪挑眉,語氣有點不敢相信,「你會看那麼多書,他的卻沒碰過?」
張起靈輕聲回了一句:「覺得他太大眾。」
吳邪聽見後先是睜大了眼睛,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笑到眼睛彎成月牙,他拉長語氣:「喔——原來你就是那種會覺得大家都看的東西就不值得看的那種人。」
張起靈沒說話,低頭喝了一口紅茶。
「不過我懂,」吳邪放軟了語氣,指尖沿著杯緣轉著,「我自己也是,過了青春期後就讀不太下去了。」
「為什麼?」張起靈問。
吳邪歪歪頭,像是在回想什麼,「大概是因為他寫的東西太乾淨了吧,或者說……太會寫了,有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沒那麼重要了。」
他又笑了笑,「但他真的很厲害,很會捕捉人內心的一種不安。」
張起靈點點頭,沒再反駁什麼,只是默默聽著。
吳邪看著他那副「我沒有意見但你繼續說」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更想笑了,他把手肘靠在桌上,聲音悄悄壓低了些。
「但要說的話,你本來就喜歡很小眾的東西啦,這也不太意外。」他語氣裡帶著微微的調侃,但也不好意思再講得更過分,吳邪不曉得這是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事情,但他很好奇張起靈對這件應該閉口不談的事,有多大的包容空間。
張起靈側頭看他,視線落在他微翹的嘴角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那你不喜歡嗎?」
「——我」吳邪立刻被堵得啞口無言,尤其是張起靈那微弱到快要看不出來的嘴角上揚,讓吳邪緊張地快說不出話,「當然喜歡......怎麼可能不喜歡。」
張起靈點了點頭,又恢復平靜的表情,他喝口紅茶,才緩緩地說:「我想也是。」
吳邪的耳朵又馬上紅得像能滴血,他喝了幾口冰紅茶才壓下不知如何安放的情緒,他偷偷看了張起靈一眼,發現他還盯著自己,馬上就收回視線。
冰塊融化的聲音清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桌面上,兩人的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
張起靈看了看吳邪買的書,一本是翻譯文學,一本是冷門歷史小說,還有一本是講藏書文化的中譯書。
他指了指那本《藏書家的秘密生活》,隨口問了一句:「你對這個主題很熟?」
「算是吧。」吳邪把那本書攤開來,翻到其中一頁,眼睛亮了起來。「其實你知道嗎,明清的藏書家很多都不是我們現在想像的那種學者,有些人其實是做古玩、做買賣的,還有些人甚至是靠盜墓起家,後來發財了就開始收藏古籍。」
張起靈挑了下眉,似乎有點驚訝。
吳邪繼續講了下去,語速快了一些,但語氣卻穩得很——他講到某個清代藏書人的軼事,又提到幾次書籍藏印的辨識與轉手記錄,甚至連那位藏書家後來家破人亡的故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後來那批書被分成了兩份,一份現在在日本,另一份後來好像輾轉到了美國。」吳邪說完才發現自己講得太入迷了,停下來看張起靈的反應。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一直看著他,眼神裡帶著柔和,害他誤以為他們還在那間發生了很多事情的客房裡。
吳邪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耳朵慢慢紅了起來。他撇開頭,輕聲嘀咕:「……你不能這樣看我。」
「怎樣看你?」張起靈問,語氣還是那樣平穩。
「……就這樣,好像……我說什麼你都想聽一樣。」吳邪有點氣自己講完才覺得害羞,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語尾發虛。
張起靈聞言,微微笑了一下。他難得笑得有點明顯,唇角輕輕勾著,像是真的覺得好笑。
「我只是你的教授,」他說,「不代表我就什麼都懂。」
那語氣很輕,卻讓吳邪忽然像被捏了一下心口。
他低下頭,輕聲說:「這樣會讓我什麼都想告訴你......」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默默把他剛剛沒翻完的那本書推過去一點,替他理了理書角的摺痕。
吳邪看著他的指節,忽然像是想起什麼,抬起頭打算開口,就被熟悉的聲音打斷。
「吳邪?」解雨臣端著兩杯咖啡在他們旁邊的位子坐下,語氣輕快,「好巧,你也會來這種地方看書?」
吳邪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回話,霍秀秀已經在吳邪旁邊的空位上坐下,她把背著的琴盒放在解雨臣對面的椅子上,整個人湊到吳邪身邊勾住他的手臂:「吳邪哥哥怎麼又來買書啦!」她眨眨眼,又看向對面坐得端正的張起靈,「該不會是期中報告吧?你的組員?」
解雨臣挑挑眉,看了一眼坐在吳邪對面的張起靈,語氣像是隨意問問:「你朋友?也是我們學校的?」
張起靈沒有急著開口,只輕輕看了吳邪一眼,視線微微停在霍秀秀勾著他的手,吳邪急忙接話:「啊……他是我——建構與材料課的教授啦,張老師。」
「喔?」解雨臣眼裡閃過一絲意外,「我還以為是你同系的……不過看起來也不像。」
「你怎麼來了?」吳邪轉移話題。
「下午來排練,順便帶秀秀出來走走。」解雨臣沒再追問,只是看了張起靈一眼,語氣平淡卻有禮貌:「你好,張老師。」
「你好。」張起靈點頭回應。
這種短暫的對話結束後,桌面陷入幾秒靜默。秀秀喝了一口咖啡,視線在三人之間飄了一圈,壓低聲音湊到解雨臣面前笑說:「你不覺得有點……嗯?」
解雨臣沒看她,只輕輕咳了一聲:「你別亂講。」
「我什麼都沒說喔。」秀秀笑得像什麼都知道。
吳邪假裝沒聽見,低頭啜了一口咖啡,張起靈則若無其事地翻著剛買的書。
解雨臣終於開口,語氣很自然地問:「吳邪,對了,週一下午我找你有事,你別想裝死。」
「……你怎麼又有事?」吳邪頭痛地看著他。
「我不是有事,我是有責任。」解雨臣笑了笑,「週一記得來,別說我沒警告你。」
「……好啦,我會去。」他無奈地點頭,偷偷瞥了張起靈一眼。
對方的表情依舊冷靜,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只低頭喝著紅茶。
霍秀秀見狀,裝作若無其事地用臉頰貼了貼吳邪的肩膀,吳邪下意識替秀秀把亂翹的瀏海梳順,她看著吳邪笑了笑:「不過還是好難得啊,吳邪哥哥會主動跟教授出來看書,這一定是關係很好對吧?」
吳邪剛想張嘴解釋,解雨臣已經替他接了話:「吳邪跟誰關係都不差,不過要能讓他願意開口聊藏書歷史的,可能就沒幾個人了。」
這句話語氣不重,卻像是一道劍鋒擦過桌面,吳邪只能乾笑著低頭喝飲料。
張起靈終於開口,聲音淡得幾乎聽不出情緒:「我們剛好在討論這本書。」
「啊,那我們不打擾你們學術交流了,」霍秀秀眨了眨眼,她伸手抱了吳邪一下,吳邪也自然地回抱,她鬆開擁抱後站起身,「你們繼續、繼續,下次記得請我們喝咖啡喔~」
解雨臣朝張起靈點點頭,語氣仍是禮貌卻微妙:「有機會再聊。」
他們離開後,吳邪還是沒說話,張起靈轉過頭看他一眼,淡聲道:「你朋友的觀察力很好。」
吳邪撇撇嘴,小聲回了一句:「他哪是觀察……他是直接看透我了。」
——
他們在附近簡單解決了晚飯,這也是吳邪一直很困擾的問題,雖然說和教授吃飯讓學生付錢不太合乎情理,每次都讓張起靈付錢還是有一種被包養的錯覺,但他又不知從何開口,就只能糊裏糊塗地讓張起靈結帳了。
這種不知所措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他們坐上車,吳邪靠著車窗閉眼休息,為了不被發現他的情緒不對勁,吳邪深吸了幾口氣,車裡的沒什麼味道,只有張起靈淡淡的香水味,吳邪卻覺得安心了一點。
車程大概也是二十分鐘左右,張起靈停進地下室的車位後沒有熄火,反而看向吳邪,伸出手似乎要摸他的臉頰,但卻在他臉面前停下,吳邪閉眼後沒有感受到應有的接觸,才張開眼睛,過了幾秒他才明白這是在等他同意。
吳邪把臉湊近貼上張起靈乾燥溫熱的手掌上,蹭了幾下,張起靈順著摸下去捏了捏他的後頸,開口問他還能走嗎?
吳邪點點頭,張起靈才熄了火,一起下車。地下室的空氣有點濕涼,他跟在張起靈後面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步伐竟不自覺地對齊了前方那人。大概是因為剛才的摸頭,他腦袋裡還有點亂,腳步虛浮,不像是平常會有的狀態。
等電梯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吳邪盯著牆上反光的金屬面板看,裡面映出他自己略顯疲倦的臉,還有張起靈站在他側後方、沉靜的側臉。那個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吳邪忽然想,如果此刻轉過身去,會不會剛好能靠進他懷裡。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沒動,電梯「叮」的一聲打破沉默,門開了,他們走進去。
張起靈按了樓層後沒有立刻站回去,反而站定在他身邊,低聲問:「餓不餓?」
「剛吃完……」吳邪下意識回答,但語尾有些飄。
張起靈看著他沒有說話,吳邪臉頰有點發燙,他低頭掩飾,把雙手插進外套口袋。
等到出了電梯,大門再次打開,他跟著張起靈走進那間他已經來過好幾次的屋子,門關上後,那點在電梯裡還能藏得住的情緒就慢慢開始溢出來。
張起靈幫他拿了室內拖鞋,吳邪換上後站在原地沒動。
「想躺一會嗎?」張起靈問。
吳邪搖頭,卻沒給出下一步的反應。
「先休息一下,等會去洗澡?」
這次他沒有搖頭,只是抬頭看著張起靈,像是遲疑著什麼。
「我陪你,」張起靈的語氣像是肯定句,卻又像是詢問,「可以嗎?」
吳邪點點頭,鞋底在地板上輕輕摩擦了一下,終於慢吞吞地往那張沙發走去。他沒坐,反而直接側躺了上去,像是只有這樣才能讓心口那些混亂的情緒安靜一點。
張起靈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用手背貼了貼他的額頭。
「沒發燒,」他說,然後補了一句:「只是心裡不舒服。」
吳邪閉上眼睛,「你怎麼知道?」
「你剛剛靠我那一下,有點抖。」
吳邪有點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張起靈坐上沙發,他拍拍自己的大腿,吳邪便乖乖移動身子躺上去,張起靈把手落在吳邪的肩胛骨處,掌心溫熱,他輕輕拍著,像是想要替他驅散 Sub-Drop 所帶來的不適與不安。
吳邪靠在他腿上,張起靈的手仍然輕輕拍著他的背,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去洗個澡吧。」
吳邪沒應聲,只是把臉埋得更深了些,聲音悶悶的:「不想動。」
「我陪你。」張起靈說得很輕,像是在溫柔地提議,而不是催促。
吳邪掙扎了一下才坐起身,肩膀因為動作抽了一下,張起靈順手扶了他一下,他才慢吞吞地站起來,整個人像是沒完全從情緒的低谷裡爬出來,但也沒有繼續沉下去。
浴室裡水聲響起,張起靈坐在門外沒走,一直等著,直到吳邪擦著頭髮出來時,他還在原位。
吳邪穿著他的睡衣,頭髮半乾,額前幾縷黏著額角。他眼神裡的疲憊仍舊明顯,但多了一點安定。
張起靈站起來,對他伸出手,「來。」
吳邪愣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被他牽著走向主臥。
吳邪覺得以他們目前的關係,他睡客房也是比較合理的事情,但現在這種情況要他和張起靈一起睡主臥,他實在不太願意。
他一直覺得自己不該過分索取張起靈遞來的安撫與溫柔,就怕哪天等到他不小心讓自己的得寸進尺被張起靈制止的話,他可能會無地自容地死掉。
所以吳邪見他打開房門後,站著門口沒有動,視線落在床上。
張起靈像是察覺到他的遲疑,沒有解釋,只是輕聲說:「今天……睡這裡好不好?」
吳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床緣許久,像是在對抗自己。他終究還是走了幾步,到床邊坐下,他抬頭看向張起靈,臉上的難受藏不住。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日常的小事:「你不舒服就靠著我,沒關係。」
吳邪垂下眼,手指輕輕抓著睡衣的布料,像是想用這個動作掩飾什麼,他低聲說:「我不想撒嬌。」
那聲音輕到像是說給自己聽,帶著一點別扭的倔強和自我防衛。
張起靈沒急著反駁他,只是走近了些,蹲下來與他平視,視線平靜卻不躲避,他開口時聲音很輕,像是小心捧著什麼不願驚擾的東西:「我不覺得那是撒嬌。」
「你讓我照顧你,讓我知道你需要什麼,我會很安心。」他頓了頓,語氣更柔了些,「我……喜歡你願意靠著我。」
吳邪一瞬間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眼神晃了晃,像是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羞愧。他眼尾發紅,嘴唇抿緊,沒有出聲,但明顯鬆了一口氣,像是某個堅持的防線終於默許了。
張起靈察覺到他不再逃避後才站起來,走到衣櫃邊拿出吹風機。
「你先坐好。」他說。
吳邪照做了,乖乖坐在床邊,任由張起靈替他擦乾頭髮,再把頭髮吹乾,他閉著眼,吹風機的低鳴聲在耳邊嗡嗡地響,卻比什麼都讓他安靜下來。
張起靈的手法很輕,指腹穿過髮絲時還會順著他頭皮按一下,沒有多餘的語言,卻帶著一種讓人徹底卸下心防的耐心。
等頭髮吹得差不多乾了,張起靈才關掉吹風機,走到床頭櫃前,打開抽屜。
「今晚……想不想戴著項圈睡?」他的聲音依舊輕,像是在徵詢而不是要求。
吳邪沉默了一下,視線落在那熟悉的東西上。他想了一會,沒有說話,但點了點頭。
張起靈卻只是將項圈拿出來,握在手中看了幾秒,最後將它收回抽屜,輕輕合上。
「這樣就夠了,」他說,語氣平靜,「你點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信任我,這比戴著它更重要。」
吳邪愣了一下,喉頭有些緊,但他沒再問為什麼,眼裡浮出一點壓抑不住的情緒。
張起靈吹完頭髮後把吹風機收起來,讓他躺進被窩裡,又替他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些。
「我去洗澡,你先躺著。」
吳邪點點頭,看著他走進浴室,門沒關死,只虛掩著一條縫,沒多久水聲便響起,是花灑沖在地磚上的聲音,規律又緩慢,像是張起靈的節奏本身。
吳邪本來只是發呆,可那水聲聽著聽著,腦子就忍不住往別的地方飄。
他想起張起靈洗澡時會把頭髮全部往後梳,水從他脖子一直滑到背上,那種輪廓清楚的線條、肌肉沒刻意練卻結實均稱的身體,還有那令人意外卻莫名好看的墨色紋身。
他忽然覺得有點熱,心裡亂得像是摔了一跤。
明明身體還沒全好,腦子卻已經在想不該想的東西了,他翻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悶了一聲,像是想把這些荒唐的念頭壓下去。
張起靈洗澡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出來了,他穿著睡衣走回床邊時,吳邪已經乖乖躺好,背對著他。
「還醒著嗎?」張起靈壓低聲音問。
吳邪點了點頭,聲音悶悶的,像是剛從被窩裡鑽出來:「嗯。」
張起靈上了床,沒急著靠近,而是先關了床頭燈,只留一盞昏黃的夜燈。然後他側身靠近,把掌心貼在吳邪的背上,慢慢地、一下下安撫地拍了拍,像是在說我回來了,你可以放心了。
吳邪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轉過身,臉貼上張起靈的肩頭,那動作很輕,卻像是終於放過自己似的,靠得小心又貼近。
張起靈沒催促他說什麼,只是手掌順著他後頸輕輕撫著。
過了好一會兒,吳邪才小聲地說了一句,聲音幾乎輕得聽不見:「……謝謝你,小哥。」
張起靈低頭想回什麼,喉嚨剛動了動,卻發現懷裡那人呼吸平穩,已經睡著了。
他停了一下,原本想說的話沒出口,只是將人摟得更緊了些,輕輕吻了吳邪的髮頂,希望他今晚能睡個好覺。
Chapter 7: 邊緣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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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窗簾還沒被拉開,房間裡的光線仍舊溫吞,吳邪醒得有些早,睜眼時第一眼就看見張起靈已經醒來,張著眼看向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什麼。
吳邪動了動,肩膀一滑,才發現自己昨晚竟整個人睡在張起靈懷裡,還抓著人家的衣角沒放。
他遲疑著想收回手,張起靈就抬起了頭。
「醒了?」他的聲音還帶著些低啞,像是剛醒不久,卻不急不緩。
吳邪嗯了一聲,本來想挪開,卻被張起靈按住了手腕,對方沒用力,只是輕輕壓著,像是在制止,又像在確認什麼。
張起靈鬆了手,語氣沒什麼變化,只是更加低緩了些:「今天能繼續嗎?」
吳邪抬頭看他,像是沒聽懂,但眼神裡那點驚慌出賣了他自己,他當然知道這句「繼續」是什麼意思。
「……可以。」他聲音小得像呼吸,緊接著補了一句,「我、我可以。」
張起靈沒有笑,只是點頭,站起身。
「那就起來,準備好你自己。」
—
今天的早飯一樣是張起靈準備的煎蛋、吐司、火腿,吳邪開始思考他可能每天早上都這樣解決一餐,和昨天不同的是他問了吳邪要不要喝咖啡,見他點點頭後從冰箱拿了牛奶,替他沖了杯拿鐵。
他們吃飯時也沒多說話,吳邪揉了揉眼睛,被張起靈看了一眼,才像做錯事那樣把手放回去,他低頭喝著咖啡,張起靈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吳邪搖搖頭,他覺得或許自己快要能習慣這種互動模式了。
看著餐盤裡的法式吐司,吳邪切了一塊塞進嘴裡,咀嚼的時候盯著張起靈拿叉子的那隻手,他開始想像著稍早自己在洗漱時,張起靈用修長的手指把吐司浸泡在蛋液裡,濕潤的吐司被他放進鍋中,再拿起鍋鏟把兩面都煎得金黃酥脆,除了家人外,這是吳邪頭幾次吃到別人準備的早飯,不得不說,吳邪真的還蠻喜歡這種感覺。
張起靈以為他吃得慢是身體還在不適,伸手替摸了摸吳邪的額頭,不燙也不涼,吳邪抬起頭來投以詢問的目光,張起靈只搖搖頭,問他有沒有不舒服。
他想了一下才說沒有,張起靈就讓他繼續解決早飯,吳邪一鼓作氣吃完盤子裡的食物,抬起頭來想喝口咖啡,卻發現張起靈盯著自己看,吳邪睜大眼睛差點沒被自己噎到,張起靈馬上把剛才倒的水推到他面前。
「我沒催你,以後慢點吃,不許再這樣急了。」
吳邪聽見後渾身一震,像是全身都被釘住只剩頭還能動似的抬眼看向他,愣了好幾秒才回神過來點了點頭,吳邪小聲地說,他會的。
張起靈起身收拾了盤子,讓吳邪把桌子擦乾淨,自己則去洗碗,吳邪端著那杯拿鐵喝著,張起靈的聲音伴隨著洗手槽裡的水聲一起傳進他耳裡,但卻讓他的思緒越飄越遠。
「——吳邪。」
張起靈沈著冷靜的聲音撞進耳裡,不知何時餐具都被洗乾淨了,張起靈伸出手,示意吳邪把杯子裡的咖啡喝光後遞給他,吳邪這才恍然地一口乾了,張起靈撇頭看了他一眼才說。
「你喝得很慢,是不太喜歡?」
「沒、沒有,我只是有點吃不下。」吳邪趕緊說,眼神閃了閃。
張起靈沒拆穿他搪塞的話,只是把杯子拿去水槽清洗。
吳邪仍然坐在餐桌前,雙手交疊緊握在一起,指尖微微發白。
他忍不住抬頭看張起靈,他的老師正關上水龍頭,擦乾手後轉頭看著他。
「去客廳坐著,等一下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接著,他走到客廳的書櫃前,拿出音響,按下播放鍵。
音樂慢慢流洩出來,是一段無人聲的爵士樂,低沉的低音貝斯穿插著些許鼓聲,每個節拍之間的空隙都拉得極長,是很能讓人暫停思緒的曲子。
張起靈走到吳邪面前,放下一杯溫水:「休息二十分鐘,喝完再說。」
吳邪點點頭,小口啜飲。他不太懂這段音樂的結構,只是覺得裡頭有一種不安份的節奏,像是壓抑許久的東西正在某個深處蠢蠢欲動。
張起靈沒再說什麼,只是轉身坐回沙發上,翻開一本書,偶爾翻頁聲和音樂混在一起,更顯得整間屋子安靜得過分。
吳邪盡量地讓自己放鬆,他曉得這是張起靈給他的緩衝時間,他手握住玻璃杯,又喝了一口水,想讓自己沈澱一下,卻覺得心臟跳得更快了。
時間也說不上漫長,吳邪甚至還覺得二十分鐘不夠讓他平復心情,等到音樂播完,他一口氣喝完杯子裡的水,張起靈也合上書,輕輕放在茶几上。
那雙眼睛落在他身上時,吳邪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
「過來。」聲音不大,卻讓他沒有任何想反駁的念頭。
他放下杯子,跟著走到客房旁的浴室,張起靈的黑色襯衫袖口已經捲上去了,吳邪跟著進到浴室,張起靈把已經起泡的肥皂遞給他,示意他也來把手洗乾淨。
「脫掉褲子。」張起靈說著邊從櫃子裡拿出臉盆和脘腸用的藍色灌洗球,吳邪頓時知道這是要幹嘛了。
吳邪僵了兩秒,還是伸手去解腰間的扣子,動作緩慢得像在拖延時間,而褲子褪到膝彎,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緊。
「內褲也脫,放在那裡。」張起靈微微點了下洗衣籃的方向。
涼意貼上皮膚,吳邪感覺自己被迫暴露在過分明亮的空間裡,耳尖漲得發熱。
張起靈低頭檢查水溫,把溫度調到剛好的範圍,擠壓灌洗球排空空氣,再讓水吸進去。
「這樣水才不會太涼,也不會有空氣進去。」他邊操作邊解釋,聲音像是在教學,又讓人無處可逃。
吳邪的耳根子又開始發燙,他看著張起靈把潤滑液擠在指尖,再仔細地塗抹在噴嘴上:「轉過去,手扶著檯面。」
吳邪聽話地轉過身,雙手撐在冰涼的洗手台邊,額頭抵著鏡子邊緣,在他的餘光裡,張起靈的影子緩緩靠近,讓他不自覺夾了腿。
噴嘴抵上時,他呼吸一緊,想往前縮,腰卻被穩穩按住。
「放鬆。」張起靈的聲音沉得發低,手腕的力道穩而不可抗。
溫水緩緩湧入,腹腔的漲感一點點擴散開來,吳邪下意識收緊,卻被張起靈那聲「再等一下」壓了回去。
「撐住,等我說可以再去排。」
張起靈的手穩穩地扶著,既是控制也是安撫。吳邪咬著牙忍著,額角滲出一層細汗,腹中逐漸積壓的水讓他有種急迫的錯覺,腳尖微微顫抖。
等到管子退出時,那種想排出的本能已經湧到喉口。
張起靈示意他坐到馬桶上,吳邪幾乎是立刻坐下,手不自覺地扶著膝蓋。
水流傾瀉而出,混著腸鳴聲與斷斷續續的氣泡聲,吳邪覺得臉上燒得厲害,甚至不敢去看張起靈,從他開始有隱私的概念開始,吳邪從未有過如此處境,但從昨天開始,他腦裡不斷迴盪著張起靈說他會接住自己的每句話,所以牙一咬,他願意為了小哥忍耐一下。
每一波水聲之間都有幾秒的空檔,他的身體在那幾秒裡微微顫著,下腹一緊又一鬆,直到最後一絲水意也被排出。
排光的感覺帶來的是短暫的輕盈,卻也讓羞恥感更加清晰,聲音、姿勢、氣味,全部都被張起靈知曉,這讓吳邪有些心慌,他忽然有個念頭,如果張起靈哪天不要自己了,他可能會很難受很難受。
吳邪雙唇緊閉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們總共灌了三次,直到排出的水液清澈透明才結束,張起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平淡得像是在問他咖啡要不要加糖。
「以後要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吳邪抬起頭,耳尖紅得像能滴血,視線飄了半圈才落回去,低低地說:「……你幫。」
聲音輕得幾乎被水聲吞掉,但張起靈聽得一清二楚。
張起靈沒多說什麼,把手裡的毛巾擰乾後遞給吳邪讓他擦擦臉,再帶他回客房。
窗簾半掩著,外頭的光線灑落在床旁的地上,吳邪坐在床尾上,張起靈讓他等一會,離開了一下,回來時帶著吳邪的黑色項圈。
吳邪仰頭讓張起靈伸手繞過他的脖頸,把項圈扣上,指尖停留了片刻,他在確認鬆緊是否剛好。
五金發出的聲響讓吳邪不禁繃緊神經,他吐了口氣壓下緊張與不安。
「去床上趴好。」
吳邪遲疑了一下,還是爬上床,雙腿伸直地趴在床上,雙手撐著頭,讓自己有呼吸的空間。
張起靈走到床尾,從抽屜取出潤滑和一個金屬質感的肛塞,放在床邊。
「屁股拱起來。」
吳邪撐起膝蓋,雙腿被輕輕掰開,感受到張起靈在掀開他的上衣,吳邪一顫,那隻手沿著背脊慢慢下滑,停在腰窩揉了揉,吳邪聽見瓶蓋打開的聲音,立刻就感受到有手指按上後穴,沿著周圍打圈,直到肌肉逐漸放鬆。才緩緩推入冰涼的肛塞。
金屬物進入的瞬間,吳邪全身緊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異物感非常重,是種介於痛和飽脹的感覺,不容抗拒持續推進,但沒多久穴口就碰到肛塞的底部,張起靈伸手拉動緩緩抽插了幾下,吳邪沒有任何快感,完全是被難受逼出的短促悶哼。
「忍著。」
張起靈的聲音很淡,吳邪卻馬上噤聲,雙腿微顫著,感受著肛塞被拉動的過程,他憋著氣忍耐著怪異的感受,腹部因為用力而抽動,而溫熱乾燥的手掌貼在他的腹部上,張起靈輕輕揉了幾下。
「深呼吸,不要憋氣。」
吳邪很想說自己很難不這麼做,但張起靈馬上就讓他跪坐起來,吳邪的雙手撐在腿邊,呼吸斷斷續續地,他轉頭望向張起靈眨了眨眼睛,他的老師用了點力從後頭勒住他脖子上的項圈,迫使吳邪仰頭。
張起靈讓吳邪的重心壓在自己身上,右手摸上了吳邪的胸前,手從衣服下擺伸進去,不容拒絕地揉弄著已經凸起的兩點,吳邪平時根本不會碰自己的前胸,他從沒想過要從這處獲得任何快感。
但是酥麻的感受緩緩地傳來,吳邪只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比剛才快了不少,他深深吸氣再用力吐氣,想忽略著張起靈手指帶來的愉悅,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習慣的時候,卻被用力地捏住了右邊的乳頭。
吳邪猛地吸氣,身體繃緊,喉嚨裡溢出一聲短促悶哼。
張起靈沒有開口,只是又繼續在敏感點上畫圈繞圓,吳邪卻沒想到這樣反而讓他更難耐。
吳邪不自覺地挺起胸膛想要迎合他的撫弄,張起靈順著他的意,用了點力揉捏著,吳邪顫了顫,忍不住想要把聲音壓下去。
張起靈卻立刻察覺,扣緊項圈的力道逼得他仰頭。
「聲音憋著更難受,放出來。」
他咬著牙,終於還是在張起靈扯著他的乳頭時,溢出一聲壓抑不住的顫音,耳根瞬間紅透。
張起靈像是要獎勵他聽話似的,原先勒在項圈上的左手也伸到他的胸前,用兩手的掌心的紋路磨著敏感處,衣襬已經被整個掀起,吳邪被迫發出了粘膩的呻吟。
張起靈的手掌覆上他的胸口,指尖搓弄敏感處,冷靜地繼續下令:「別分心,只許想我碰你的地方。」
吳邪呼吸急促,胸口被揉得顫抖,肛塞在身體裡不斷提醒著他現在是個多羞恥的場面。
張起靈像是鐵了心要讓吳邪好好體會乳頭所能帶來的快感,不斷地揉搓著他胸前最敏感的地方,吳邪過不了多久就開始大聲呻吟,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容易就獲得性快感,下身硬得發疼,沒有得到任何撫慰,他不斷搖頭,發顫的雙腿想要夾緊,卻無法忽略後穴裡的肛塞,他拉長了呻吟卻不敢求饒。
張起靈偏偏這時在他耳邊低聲補了一句:「現在不是讓你舒服,而是讓你記住誰能掌控你。」
說完後張起靈立刻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吳邪發出像是被勒住喉嚨似的悶哼,忽然被切斷了快感的來源讓他非常難受,張起靈掐著他的臉頰迫使他轉過頭,吳邪眼裡有點淚,但張起靈臉還是一樣冷靜,沒有一絲動搖。
「這是你自己選的,」他的聲音很低,卻像是落在心口的重錘,「交給我,就要撐住。」
吳邪連眼睛都不太敢眨,像是被人當場揭開秘密,他喉嚨裡哽著,卻不敢回話。
張起靈沒給他更多逃避的餘地,拇指按在他泛紅的眼角輕輕抹過,動作和語氣形成極大的反差,溫柔得幾乎讓人誤以為是憐惜。
「你做得很好,」他補了一句,卻在下一秒把手收回去,連身體都不讓吳邪靠著了。
吳邪渾身顫抖,腿軟得快要支撐不住,後穴裡的肛塞沉沉壓迫著,每一次細微的晃動都像在提醒他這份羞恥與無力。
「過來這裡。」張起靈伸手拍了拍床尾的那張餐椅,吳邪恍神了一下才從床上爬起來,後頭的肛塞在走路時更有存在感,他下床時雙腿都沒什麼力氣,要不是張起靈伸手扶住,他早就臉朝地跌倒了。
「......謝謝小哥。」吳邪放開張起靈時才心虛地道謝,張起靈沒多說什麼,只讓他在椅子上坐好。
張起靈把一旁的推車拉到床邊,再把吳邪坐的餐椅拉近,近到張起靈的膝蓋會抵到吳邪的椅子為止。
吳邪的性器已經硬得在流水了,完全貼在他的腹部上,吳邪看了看那台小推車,上頭只有一大罐按壓式的潤滑液和一捆粗繩,張起靈把椅子再往前拉,用膝蓋把吳邪的腿頂開,做完準備工作後他抬頭看著吳邪,冷冷地開口。
「知道今天要做什麼嗎?」
吳邪眨了眨眼睛,有點心虛地搖搖頭。
「邊緣控制。」張起靈怕他不曉得是什麼,便認真地向他解釋,他慢慢開口,「是讓你不斷接近高潮,卻不能真正釋放。」
吳邪聽見後不自在地移動了一下屁股,卻不小心壓到肛塞而悶哼了一聲,他吞了口唾沫,喉頭上下滾動,眼神裡寫滿了緊張與不確定。
張起靈沒有給他逃避的空間,又補充了一句:「我會掌握你的身體,也會掌握你能不能得到釋放。」
吳邪喉嚨顫了顫,聲音很小:「……如果我撐不住呢?」
張起靈低下頭,視線緊緊鎖在他身上,語氣卻依舊冷靜得可怕。
「撐不住,也要撐住。這是你選擇交給我的。」
吳邪渾身一抖,雙手死死抓著椅背,想要反駁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點了點頭。
張起靈把潤滑液按壓在手心,冰涼的觸感隨著指尖落到吳邪早已硬得發漲的性器上。
那不是安撫,而是控制,他的手掌緩慢而刻意,從根部到頂端一寸寸塗抹,卻始終沒有給出真正的摩擦。
「記住,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
張起靈的聲音像釘子一樣敲進腦海。
他只不過是輕輕地套弄了一下,吳邪就發出了難耐的呻吟,張起靈抬眼看了看他,吳邪的眼眶又被淚水盈滿了。
吳邪顫著腿,後穴裡的肛塞沉沉壓著,前端卻被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逗,他下意識想往前頂去,卻被張起靈冷冷壓住腰。
「別亂動。」
張起靈的膝蓋用力地夾著他的腿根,把他整個人固定在椅子上,繩子就放在一旁,沒有用,卻比綑綁更有壓力。
吳邪光是看著那捆繩,就覺得呼吸更急促了。
張起靈沒有再多話,手掌繼續緩慢揉動,他曉得怎樣會讓快感來得更快,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硬生生把吳邪推到邊緣。
就在吳邪全身僵直、聲音快要破口而出的瞬間,他卻忽然鬆手。
空氣裡只剩下吳邪急促的喘息。
他顫抖著低頭,眼角泛紅,聲音帶著哭腔:「……小哥,這樣太、太折磨了……」
張起靈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像是在確認他的反應,語氣依舊冷靜得沒有縫隙:「這才剛開始。」
他沒有立刻再次碰觸,而是靜靜地看著他顫抖著喘息,等到吳邪的呼吸稍稍緩過來,他才重新抬起手,這次直接伸進吳邪大腿內側,掌心壓著那裡的神經密布處,指尖一點一點地往敏感處推近。
吳邪的呼吸又立刻亂了,聲音不受控制地洩漏出來。
他低聲顫著:「小哥……我……我真的受不了……」
張起靈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冷冷截斷:「還沒到時候。」
話音剛落,他的手又撤走,空氣瞬間落回吳邪身上。
吳邪的呻吟到一半就立刻被自己吞回喉嚨裡,他就像被推到懸崖邊卻被硬生生拉回來,羞恥、空虛和快感的餘波交織,他眼淚就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張起靈看著他滿臉淚痕,卻沒有停下,反而在潤滑液上多按了一次,掌心滿是冰涼的黏滑,覆上了他早已漲得發疼的性器。
這一次,他動作更狠,幾乎是故意要把吳邪推上高潮,速度快得讓吳邪整個人顫抖著往後仰,聲音亂成一片:「小哥!不行、不行、我要……」
就在吳邪快要徹底釋放的瞬間,張起靈忽然扣住他的根部,用力一握。
那股衝到喉嚨的快感硬生生被掐斷,吳邪整個人猛地一顫,眼神渙散,身體卻被迫承受那種無處可去的痛苦。
「記住,」張起靈低聲,冷得像刀,「你的身體屬於我,不是屬於你自己。」
吳邪渾身癱軟,淚水不斷往下掉,喘息斷斷續續,嘴裡卻顫著吐出一句:「……小哥,我……受不了了……」
吳邪整張臉都是淚,張起靈卻像是根本沒聽見,絲毫不為所動。
他只是鬆開了那只掐住根部的手,讓吳邪那條紅腫發脹的性器微微彈了一下,濕漉漉地貼回他的小腹上,還在輕微地抽動著。
「還沒結束。」
張起靈站起身,動作不緩不急,從推車上拿起一條毛巾擦了擦手,又抽出那捆粗繩,平靜地看著吳邪。
「真的受不了的話,我可以把你捆起來,要嗎?」
吳邪顫了好幾次,根本無法言語,只能發出一聲聲無助的哼聲,雙眼迷濛,嘴唇顫抖。
「我會……乖……」
他話還沒說完,張起靈就將他下體整個包覆住,用掌心再一次進行節奏不明的撫弄——快慢交錯、輕重錯落、沒有任何預警。
吳邪的腰一挺,腿抖得像踩在懸空的索道上,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哭腔、呻吟、喘息混在一起,汗水與淚水早就打濕了瀏海。
「小哥……我真的、真的……要瘋了……」
張起靈沒有回應,只是用空著的另一隻手重新抓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
「你會記住現在的一切,你會記住誰讓你這樣。」
然後,他的手猛然加速。
那根早已失控的性器被狠狠刺激,吳邪發出幾乎是尖叫的呻吟,身體像是被電流擊中一樣猛地往後仰,卻還是被椅背與張起靈的膝蓋牢牢限制住,他的手緊緊摳在椅面上,已經用力到手指發紫。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點上,像是整個靈魂都被按在敏感帶上,隨著被操控的快感一點點被推高——
就在那條線即將斷開的前一刻,張起靈又停下了動作。
一切戛然而止。
世界陷入死寂,只有吳邪痛苦到喘不上氣的呻吟與崩潰的抽搐還在延續。他整個人被推上天堂,卻每次都在門口被一腳踹下來。
吳邪崩潰地搖著頭,眼淚模糊了整張臉,聲音帶著崩潰的哽咽:「……不要了……小哥,我真的不要了……求你了……」
張起靈終於鬆開手,撫上他的頭髮輕輕摸了摸。
「說『我屬於你』。」
吳邪怔了一下,喘著氣,不敢動。
張起靈俯下身,在他耳邊再次輕聲說:「說出來,我就讓你歇一會兒。」
吳邪發顫地張嘴,嘴唇動了幾次,才終於崩潰似的吐出聲音:「……我、我屬於你……」
張起靈終於滿意了。
他伸出左手捧著吳邪的臉頰,輕輕地用拇指磨蹭著他的臉頰,把糊滿臉的淚都擦乾淨,再托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
「現在不是在懲罰你,只是在讓你學會服從。」張起靈又替吳邪撥開汗濕的瀏海,「你身體記住了我,比你自己更清楚。」
吳邪聽見後難耐地發出悲鳴,像是身體本能對這句話有所回應,他顫顫地低下頭,整個人垂在椅背上,手腳微微抽搐,眼淚已經流乾,卻還是一副被逼到極限的模樣。
張起靈的手指順著他的下巴滑到鎖骨,動作幾乎是撫慰,但語氣依舊清冷。
「第五次,讓你記得更深一點。」
他從推車上取出毛巾擦了擦手指,然後從角落拿起一只小玻璃瓶,裡頭裝的是透明乳白色的涼感潤滑液。他倒了些在手心,捏起吳邪一邊早就紅腫發脹的乳頭,故意讓指腹裹著冷意去刺激它。
吳邪身體立刻抖了一下,像被電了一般,腿一夾,低低地嗚咽出聲:「……不要……」
張起靈沒理會,另一手也覆上了另一邊乳尖,兩手指腹來回揉搓捏動,還故意將吳邪胸口往前推起,讓那兩點更突出地暴露在空氣中。
「現在開始,你的快感來源不是只有下面。」
他聲音很低,近乎私語,卻像刻進腦子裡一樣清楚:「我會讓你每次被我碰到這裡,就會渾身顫抖、硬得發疼。」
吳邪哭得聲音發抖,但身體比他還誠實。他早已濕透的性器在這種揉弄中竟又有反應,張起靈像是早就等著這個反射出現,立刻把握時機,用膝蓋一頂,把他大腿再撐開一點,然後——
他低下頭,張嘴含住了吳邪一側的乳頭。
吳邪發出一聲崩潰的尖音,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吸吮弄得往後仰,屁股卻動不了,肛塞在體內往上頂著敏感帶,前端也因為刺激而猛地抽動了兩下。
「嗚啊……不、不行……小哥,我、我……」
他的聲音亂成一團,完全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張起靈不疾不徐地吸吮,再用舌尖描繪乳尖周圍的細小神經,每一下都像是電流一樣從胸口流到下腹。
張起靈的聲音像冷水潑在他腦子裡:「現在還不能射,不許射。」
他嘴裡還含著乳尖,聲音帶著些濕氣與壓抑的熱度,但語氣仍舊冷靜且不容置喙。
他兩手同時揉搓著吳邪胸口,還時不時在乳頭上輕咬一下,每一下都像是把吳邪從身體最上方開始引爆,吳邪全身都開始痙攣,發出哭泣似的呻吟。
「我、我不行了……真的要、要……」
他話沒說完,張起靈又一次往下抓住他的性器,掌心壓住已經膨脹得發痛的前端,但不是套弄,而是再次狠狠地按住不許他釋放。
「不許。」
張起靈冷冷開口,語氣近乎殘酷:「你要記得,你現在會這麼想射,是因為我在吸你。」
「不是你自己想,是我讓你想。」
吳邪顫抖著,像是崩潰邊緣一樣哭了出來,但他真的就快被這種「錯置的快感」逼瘋,胸口已經比下體還敏感,他從未想像自己會這樣。
「小哥……我、我真的……會死掉……」
他哭著說,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但張起靈只是再俯身,舔了一口他的乳頭,語氣平靜得不像是在做什麼惡事。
「你會活著,會記得,會聽話。」
張起靈舔完那一口後,又用舌尖在吳邪紅腫發燙的乳尖上打轉,輕輕啃咬著。
吳邪整個人像觸電一樣發顫,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嗚……啊、小哥——!不可以……那裡……」
他的腿夾得死緊,嘴裡卻還是洩出快感難耐的哭腔,後穴被肛塞填滿,每一下乳尖的吸咬彷彿都引發肛門深處的抽搐。
張起靈忽然停下,抬頭看著他。
「你剛才是不是因為我咬這裡,就差點高潮?」
吳邪渾身一僵,紅著臉搖頭,卻怎麼也說不出反駁的話,眼神飄忽,聲音脆弱得像是即將熄滅的火苗:「……沒有……我只是……」
張起靈沒讓他說完,手指已經再次捏住他的乳頭往外拉扯,像是故意要用疼痛強化快感連結。
「騙我沒用。你會記得這感覺,下次我光是這樣——」
他手指一彈,吳邪整個人猛然一抖,前液甚至噴了幾滴出來。
「——你就會想射。」
「不、不要……嗚……」
吳邪低著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反應,這種羞恥感像潮水一樣把他淹沒,他喘得像要溺死,哭著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張起靈語氣卻仍舊冷靜,像是在專注地訓練某種實驗動物。
「你不是第一次叫我小哥,但這次叫得最慘。」他伸手輕撫吳邪的臉頰,掌心溫熱,卻毫無溫情。
吳邪抽抽鼻子,抬頭看著張起靈,他已經習慣了在這種時候,他的小哥會給他一點甜頭了,卻沒想到張起靈說的話,卻讓他更加接近高潮邊緣。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狗。」
吳邪渾身一顫,眼睛瞪大,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忍不住整個人往前傾,身體顫抖著顫抖著,忽然一聲尖細的呻吟脫口而出:「啊——!」
他居然在沒有碰到性器,只靠語言的刺激的情況下就被推到另一波快感巔峰。
「小哥、不行……我真的……會忍不住……」
他渾身發顫,前端已經整條又漲又紅,貼在小腹上滴著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滴到墊在椅子上的毛巾上,像是已經開始流出控制不了的預液。
張起靈卻只是再度伸手,用指尖輕輕擦過他的胸前,像是巡視戰果。
「還可以更乖一點。」他說,「再做一輪,你就會記得胸口也能高潮。」
說完,他抬起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椅子上快要潰堤的吳邪。
「你還能撐住嗎?」
吳邪幾乎無法說話,他哽咽著開口:「……我……我會撐住……」
這句話,幾乎是被他的身體逼出來的。
張起靈點了點頭。
「好,我們繼續。」
吳邪整個人攤在椅背上,剛才那輪快感還沒完全退去,胸前還在顫,乳尖因為過度刺激而泛紅腫脹,每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不由自主地顫一下。
他想躲,卻無處可逃,張起靈的指尖又若無其事地輕壓在他胸前那兩點,一圈一圈地揉開,像是巡視他新訓練出的反應。
「小哥……我……真的不行了……」
吳邪聲音破碎,帶著哭腔,像被困在籠裡的小動物,眼睛紅得不像話,卻還是努力睜大望向張起靈,乞求著一點憐憫。
張起靈垂眼看他,指腹繼續打轉:「你知道什麼叫真的不行嗎?」
吳邪怔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那指尖忽然加重了力道,狠狠壓下,像是把剛建立起來的羞恥快感再次碾碎。
他呻吟出聲,整個人抽了一下,連腰都不自覺地拱起來,像是主動送上自己最脆弱的部分。
「……啊……我真的……忍不住了……拜託你、拜託你讓我出來……」
張起靈卻像沒聽見似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酷:「你不是還撐著?」
他話音剛落,另一隻手順著吳邪濕透的小腹往下滑,兩隻手一起落在他的性器和胸口,交錯同步揉按,就是一場精密計算過的施壓。
吳邪顫著呻吟,嗓子都啞了:「……小哥,真的不行了……我求你,讓我出來好不好……」
張起靈指尖輕輕在他胸前繞著圈,一邊看著他紅透的臉頰與淚水滿布的眼神,語氣卻毫不動搖:「你現在求,是因為你怕,不是因為你夠乖。」
吳邪哭著搖頭,嗓子都啞了:「不是……不是的……我聽話了……我真的一直在聽話……」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捏了捏吳邪的後頸,扯了扯他脖子上的項圈:「你能為我撐到現在,我知道你可以更久。」
吳邪渾身又是一抖,快感和羞恥在胸前翻騰不止,他低低發出哀求聲:「就算是高潮.....也是只有你才能給我……小哥……我只能求你了……」
張起靈停下動作把手收回去,像是終於給了他一線希望,卻只是冷冷問他:「你是什麼?」
吳邪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來。
張起靈微微捏住他胸前,聲音壓得低沉:「說出來,不然你今天一滴也別想出。」
吳邪吸著氣,眼淚不停地滑落,過了幾秒才含糊不清地說出聲:「我是你的……你訓的……我是你的人……你怎麼要,我都給你……」
張起靈伸出手,食指與拇指捏住他的下巴,逼他仰起臉看著自己。
「錯了。」
吳邪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他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說。
「你是我的玩具。」
吳邪整個人都崩了,羞恥與快感猛烈撞上神經,他幾乎是痛哭著喘氣:「……求你……讓我為你射出來……我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求你、讓我射……我會更乖……我什麼都給你……」
這次,張起靈終於動了。
他將手覆上吳邪早已濕透的性器,開始快速地來回套弄,另一隻手則在他胸口重新揉搓——這次,沒有一點停頓。
吳邪像被點燃的引信,幾秒內整個人繃緊,仰頭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然後在張起靈的掌控下,狠狠地射了出來。
他整個人癱倒在椅背上,眼神渙散,還在微微抽搐,嘴唇一張一合,只能含糊地重複著:「……謝謝小哥……謝謝你讓我出來……我會更乖的……真的會……」
張起靈只是低頭,俯身貼近他耳邊,語氣沒有太多情緒,卻比什麼都讓人記得深刻:「你剛剛說了『你什麼都給我』,我會記得的。」
張起靈退開後先是把手上的潤滑液都擦乾淨,才拿了毛巾要替吳邪收拾乾淨,他一抬頭望向吳邪,就不免想要調整坐姿,雖然他很肯定吳邪不會發現,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藏住自己也硬了的事實。
吳邪彷彿是被一場洪水吞噬後丟上岸的小獸,渾身濕透,顫抖不止,他倒在椅子上,臉整個貼著張起靈拿著的濕熱毛巾,汗水與淚水早就分不清,喘息還沒完全平復,體內的抽搐卻像浪潮一樣一波波湧過。
張起靈沒有立刻讓他移動,只是先將他的臉給擦乾淨,又換了一條乾淨的,溫水壺也早就在一旁備好,他的動作始終安靜且穩定。
張起靈緩緩地把吳邪打橫抱起,但吳邪像是忽然被嚇了一跳,本能地掙了一下,但沒逃開,反而更無力地縮進對方懷裡。
「是我。」張起靈低聲說。
那聲音比剛才所有的話都來得輕。
他小心將吳邪抱到床上,坐在床沿時,吳邪的額頭還是貼著他的肩膀。他拿起旁邊準備好的濕毛巾,一寸一寸地從吳邪的脖頸擦下來,經過胸口時,吳邪抖了一下,縮了縮肩膀。
「會痛?」張起靈問。
吳邪咬著唇沒回答,耳根燙紅。他連抬眼看他都不敢,整個人緊張得像還在懲罰裡沒走出來。
張起靈沒有催,只是將毛巾往下移,輕柔地擦去腿根與臀部的汗液與精液混合物,再繞過臀縫,把藏著餘熱的肛塞慢慢抽出來。
吳邪悶哼了一聲,羞愧地轉頭埋進枕頭。
全部清理好後,張起靈把那條熟悉的毛毯從床尾抽來蓋上吳邪的下半身,還把空調的風向調到另一側。
吳邪蜷著身體,還是不敢說話,直到感覺到額頭被撫摸,那熟悉的掌心停留在他額頭上。
「還痛嗎?」張起靈再問一次。
「……沒有……」吳邪聲音沙啞得快聽不見,「……只是覺得自己很……丟臉。」
張起靈沒馬上回答,只是坐到他旁邊,把他整個人拉進自己懷裡。那是一個完整的擁抱,不是調教中的擁有者對奴僕的掌控,而是一個希望對方能好受一點的溫度分享。
他低聲說:「沒有什麼丟臉,你做得很好,我也知道你撐得很辛苦。」
吳邪閉著眼,眼淚卻又滑出來,他想忍著,但早被發現了,張起靈抽了好幾張紙替他擦乾眼淚,讓他靠著自己的胸口,另一手輕輕替他梳著濕亂的髮絲,像哄著一場夢後還沒醒來的人。
「你是我的,但我也是你的。」他語氣溫柔,低得幾乎像呼吸,「所以我會記得你怕痛,也會記得你哪裡喜歡被碰,哪裡不行。」
「下次你如果害怕了,可以早點說。不說也沒關係,我會記得你現在這樣的聲音。」
吳邪輕聲啜泣了一下,忽然伸手環住他:「……那你不要我的話,一定要先跟我說,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張起靈聽了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抱得更緊了些,掌心從吳邪後背一下一下地撫著,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
「我不會不要你。」他低聲說,語氣沒有一絲遲疑,「如果有什麼事,你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他把下巴輕輕靠在吳邪頭頂,像是確認他真的有聽進去,才又慢慢補了一句:「你以後說話可以不用那麼小聲,我都會聽著。」
吳邪鼻音哽住,吸了一下鼻子,頷首卻沒發出聲音。
張起靈伸手將他額前的瀏海撥開,看著他滿臉倦意卻還強撐的模樣,語氣放軟得讓吳邪覺得耳朵癢癢的。
「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都讓我來幫你。」
吳邪無聲地笑了一下,又很快低下頭,把臉埋回他胸前:「……那我先睡一下……但你要在這裡。」
「我不會走,等會休息好了,再叫你起床吃午飯。」
張起靈的聲音像一道穩固的牆,把他層層包住。
吳邪就這樣被那聲音包裹著,慢慢沉進一場溫暖、舒適的睡眠裡。
Chapter 8: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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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早上又是沈悶無聊的建築設計,吳邪把圖紙鋪在製圖桌上,在永遠如此不舒服的板凳坐下,他隨手把自動鉛筆在指縫間轉了兩圈,還沒動筆,額頭就隱隱作痛。
他努力畫了幾條基準線,構圖卻遲遲無法展開。原本規劃好的空間突然在腦中失去邏輯,他望著透視圖中心的交點,視線一陣發虛。
上週才被助教退回的草圖還放在檯燈下,紅筆批註用力得幾乎要戳穿紙面,「比例失衡」「立面虛空」幾個字像咒語一樣在他腦中盤旋。
吳邪今天坐在靠牆的角落,他已經到教室一個半小時了,圖面上白得可憐,只有三四道擦拭過的痕跡,整張紙已經有地方起毛了。他嘗試著重新畫那段立面陰影,卻總是抓不到透視方向。
他原本設計的是一棟半開放式的藝文空間,立面有一整排落地窗與鏤空磚牆交錯。但現在看著自己畫出來的線條,視角不對、重心偏移,比例也跑掉了。
他換了筆、擦掉再畫,又重畫了一遍。
第二遍也不行。
他想起之前張起靈在辦公室給他講解的那些技巧與透視點位,試著從那個方向改圖,結果反而越改越亂。最終連原本還能看的屋頂線條也被他糊成一團。
同學們正陸續上去讓老師過圖。
吳邪低頭看著那張紙,覺得手指都有點發顫。從開學到現在,他的每一次上課的設計呈現都還算不錯。可是今天他完全失去了方向。
「吳邪,你這張是要過稿還是先不交?」
陳文錦的聲音從上頭傳來,沒有責備的語氣,反倒像是帶著點觀察後的遲疑。
吳邪愣了一下,連忙站起身來:「我……我再修一下,下週一起交可以嗎?」
陳文錦沒立刻回答,而是往他畫面多看了一眼。她指尖落在圖紙左下角擦掉重畫過的區塊,微微皺眉:「這不是你平常的節奏。」
吳邪低聲說:「我最近睡不好,腦袋有點亂。」
陳文錦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轉身要走時忽然回頭:「你不是那種會硬撐的人,這週如果能排開就休息一下吧。」
說完,她轉身去看下一位同學的圖。
吳邪回到座位上,一時沒動,眼睛盯著那張草圖發了幾秒呆,過了一陣子,他打算拿手機看看時間,忽然發現有解雨臣的簡訊。
【我在 BG 樹*,下課就出來吧。】
他看著訊息,再回頭看看那張整張毀掉的圖紙,終於收拾好包,轉身走出教室。
*浙大玉泉校區正門口有一棵大的雪松樹,據說是學生經常在校門口的樹下會合以及報告後要請客,所以被稱為 bg 樹(報告樹),因為原樹太老了,現在已經換成新樹。
——
校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 A6,那是今年才上市的新車型,在玉泉這邊幾乎看不到同款。
駕駛座車窗搖下來,解雨臣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說了句:「上車。」
吳邪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冷氣剛好吹上來,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去哪?」
「帶你吃飯。」
車子迅速駛離校區,穿過延安路、北山街,一路開到靠近西湖的老區。他們停在一間低調的餐廳門口,門面是改建過的老洋房,外頭爬滿了常春藤。解雨臣挑的這種地方,吳邪從來沒來過,顯然不是學生口袋會負擔得起的價位。
坐定後沒多久,菜就上桌了,是幾道清淡的杭幫菜:清炒山藥、龍井蝦仁、竹笙豆腐湯,還有一道蔥燒鯽魚,味道很家常,卻看得出處處講究。
解雨臣沒說什麼,只是舀了一碗湯推到他面前。
吳邪接過來,慢慢喝著,湯裡的香氣讓胃開始動了起來。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吃飯,吳邪一直在心裡猜他什麼時候會開口。直到解雨臣把筷子放下,轉著桌上的茶杯,吳邪才在心裡說——要來了。
「週六那天,我是聽了好一陣子的閒聊才打斷你們的。」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吳邪心頭一跳。
「你和張起靈。」
吳邪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扒飯。
解雨臣看了他幾秒,慢慢開口:「那個張起靈——他對你好嗎?」
吳邪手一頓,喝了一口茶才點了點頭:「嗯,挺好的。」
解雨臣笑了一聲,語氣不鹹不淡:「我今天早上去旁聽他一堂課,教得是挺好……就是控制欲重得有點明顯,什麼都得照他的節奏來。」
吳邪沒說話,低頭看了碗裡的米飯,用筷子戳了幾下。
「我不是要潑你冷水,」解雨臣語氣沒什麼情緒,「但你們現在這種氣氛,很像我之前在社團遇過那種老師和學生談戀愛——那種老師不會打不會罵,但他每一句話都讓你覺得自己要做得更好才配被愛。」
吳邪眉心微皺。
解雨臣繼續:「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你們的關係,好像不是在談戀愛,而是在過一場測驗?」
吳邪的手終於停住了。
「他讓你覺得自己變好了,對吧?更自律、更專注、甚至……更像個『值得他愛』的人。」
「但這些你本來就有。為什麼非得被他肯定才算?」
這語氣不疾不徐,卻像根繩子一點一點收緊。吳邪聽得心跳都慢了半拍,捏著筷子的手微微發抖。
吳邪輕聲說:「你應該不會懂。」
解雨臣也沒逼他,只輕聲說:「或許我真的不懂。但我知道你以前,從來不會為了誰變得這麼小心翼翼。」
「我怕你到最後連自己喜歡什麼都忘了,只記得他讓你怎麼活。」
這話落下,兩人之間的空氣沉了幾秒。
解雨臣淡淡笑了笑,語氣換得輕一點,像是怕太快劃破氣氛:「我只是有點不習慣你談戀愛會變成這樣——那麼少話、那麼憔悴,感覺你不是愛上了誰,而是被誰訓練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吳邪咬了咬下唇,小聲說:「你真的太會腦補了……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那就好。」解雨臣靠回椅背,給自己倒了杯茶,語氣也輕鬆一點,「我只是講講而已,你如果真的開心,那我沒話說;但你要是難受了,記得要有人知道。」
——
午後的陽光從系館邊的玻璃牆折射下來,光線像一層懶洋洋的霧,灑在鋪了落葉的石板路上,是個涼爽的下午。
張起靈手裡還拿著資料夾,本來是準備回辦公室的,他遠遠就看見吳邪沿著系館外側走來,背著包和畫桶,頭低得很低,走得比平常慢。
「吳邪,別揉眼睛。」
吳邪一愣,手還停在眼角,那瞬間像被當場抓住什麼似的,慌亂得不敢動。
張起靈伸手,輕輕按下他的手腕,視線這才看清楚——吳邪眼裡泛著水光,眼角已經紅了。
「……怎麼了?」張起靈問,語氣比平常更輕。
吳邪咬著牙,沒有回答,他垂著頭,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像是硬撐著。
張起靈沒逼他,只是沉默片刻,換了個問法,用上了在學校不太可能出現的溫柔語調:「想不想去我辦公室坐一會?」
吳邪僵了一下,眼淚終於控制不住滾下來,卻還是迅速點了點頭。
張起靈什麼也沒說,把文件夾換到左手,右手落在吳邪的肩膀上,引著他走向建築系館的側門。
午後的校園還是很吵,但他們走進教學樓時,喧囂聲一點點被隔絕,走廊裡空蕩安靜,只有鞋跟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三樓最角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張起靈先把窗戶關上,窗簾半拉上,屋裡立刻安靜下來,他轉過身,對上吳邪滿臉慌亂卻止不住的紅眼睛。
「坐吧。」
語氣很淡,卻像是一種允許。
張起靈在門後鎖上門,然後反手把靠走廊的百葉窗關上,只留一絲光線從縫隙灑在地上。
辦公室不大,只有一張辦公桌、兩把辦公椅和陳舊的雙人沙發,剩下靠牆的地方擺了四個中等大小的落地書架,靠窗的角落堆著幾十卷建築圖紙,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木頭與紙張味,冷氣剛開,安靜得幾乎聽得見牆上的秒針聲。
張起靈把辦公椅上的靠枕拿過來放好才讓吳邪坐下,自己則蹲在他面前,拿了一盒抽紙。
「先擦擦眼淚。」他聲音低低的,不像命令,反而像是某種邀請。
吳邪沒動,直到張起靈把紙巾遞到他手上,他才像終於醒過來一樣顫著手接過,胡亂擦了一把臉。
「……你怎麼在這裡?」吳邪終於開口,聲音悶得像捂在棉被裡。
「回來拿東西。」張起靈說,「看到你在下面。」
吳邪低著頭,手指還緊抓著紙巾,像是不知道該往哪擺,「我以為你在開會。」
「會議結束了。」
張起靈語氣平靜,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到他手邊:「你渴的話可以喝,不渴就放著。」
他還是蹲在吳邪面前,輕輕捏了捏他緊繃的肩膀,臉上有點擔憂的樣子。
「小花他......」吳邪咬著下唇,終於是憋出了一句話:「……小花就是我們週六遇到的那個人,他叫解雨臣。」
張起靈點頭,沒有意外。
「他今天請我吃飯。」吳邪手緊緊握住水杯,指節有些發白,「他說……他說你就像個控制狂。」
張起靈沒有插話,只是安靜地聽。
「他問我,你是不是一直在控制我,讓我覺得只有被你肯定才是對的……」吳邪說著說著,聲音漸漸顫抖,「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讓你滿意,我沒有覺得我不快樂……但我好像真的……很容易被人帶著走……」
「你跟我說的話,我都會記得,哪怕只是一句不經意的,我也會拿來想很久……我有時候會想:這樣是不是太誇張了?是不是我根本就……很容易被操控?」
張起靈這才開口,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卻很柔和:「吳邪,聽我說。」
他直視著吳邪的眼睛,那雙眼睛仍帶著水意,卻也不再逃避。
「你不是容易被控制,是你太願意對你在乎的人付出。」
「你把每一份感情都當成認真的東西來對待,這不是錯,只是這會讓你更容易受傷。」
吳邪沒說話,只是咬了咬唇,眼眶又有點紅。
張起靈伸手碰了碰他的臉側,像在慢慢撫平那些委屈與混亂:「我從來沒有想在不被你允許的情況下控制你,我只是……不太會表達,所以有時候做得太多,說得太少,你有感覺到壓力,我應該要早點發現的。」
「我們是 Dom 和 Sub 的契約關係,但不是你服從了,我就什麼都不用說。我希望你清楚地知道,你願意交出主導權,是因為你信任我,不是因為我該理所當然地擁有它。」
「我不能只要你的服從,而忽略你怎麼想、你受了多少委屈,這樣不算是我們的協議,那就只是我把你當作附屬品,我不是那樣看待你的。」
他頓了頓,又低聲補了一句:「你不是被我牽著走,是你願意走過來。」
這句話像是一根有彈性的細繩,把吳邪緊繃的神經拉到一個臨界點,又輕輕緩緩地放鬆了。
吳邪低著頭笑了一下,眼淚還在流,但聲音有一點輕鬆了:「你講得好像我很有選擇權一樣……」
張起靈也笑了,坐回他身邊,拉住他的手:「你一直都有,只是你總是先選擇了我。而我會記得這份選擇,是你願意給我的,不是我搶來的。」
「所以我更不會要你照我的方式活。我想要的是……你還是你,不管你有沒有選我。」
張起靈在心裡掙扎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能讓我抱抱你嗎?」
吳邪沒有馬上回話,只是把頭靠過去,輕輕點了一下頭。
——
張起靈收緊了手臂,像是在另一場事後照顧般地抱緊吳邪,明明身高和張起靈差不多高,骨架卻小了不少,是個他能夠完整掌握的身體,加上各方面的表現,早在第二次過程結束,張起靈就已經認定吳邪是最適合他的 Sub 了。
他懷裡的吳邪,呼吸裡還有壓抑著哭腔的悶哼,眼淚也還沒完全停下,張起靈可以感覺到他正在努力撐著,不想在自己面前全然崩潰。
張起靈低下頭,看著吳邪蜷縮在他身上,像一隻在暴雨後還不肯離開水窪的貓——全身都濕透了,還不肯躲進屋簷底下。
他是第一次看吳邪哭成這樣。
張起靈知道,這不是Sub drop。不是那種情緒排放之後生理性的不安與空虛,也不是信任斷裂造成的混亂。這是……心累了,一個人在太多話不能說的情況下,終於撐不下去的崩潰。
而那導火線,不是張起靈這個人,而是別人說出的那些張起靈不曾說出口的話。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給吳邪明確的答案。
這段關係是什麼,會怎麼走下去,他們其實不是戀人,只是試驗性的主從關係,他用行動給了照顧、給了指引,卻從沒給過界定。
或許他自私地以為,只要吳邪沒有問出口,就代表他還能繼續保持模糊下去。
但他錯了。
他把界線模糊,卻讓吳邪在這模糊裡慢慢地失去方向。
吳邪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連他都在唾棄自己的不管不顧,其實和自己的學生搞出這種關係就已經非常出格了,吳邪可能才十九歲,和自己差了十歲,光是人生歷練的差距就足以使他必須盡快終止這段關係,但張起靈卻貪念著柔軟卻又同時堅韌的吳邪。
活靈活現的俏皮、不安時求肯定的眼神,甚至是偶爾閃現的逆反與委屈——吳邪身上那些情緒都太真實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擁有,也想要主導。
他年紀還小,心卻太過真誠,給一點好處就會努力往前跑,給一點責備就會回頭反省,他不只一次思考著假如吳邪遇到的不是他,吳邪有可能會遭遇到多少難以想像的苦楚。
而吳邪沒有說出口的問題,他聽得一清二楚。
張起靈壓下心裡的鈍痛,讓自己不要馬上說出什麼承諾,因為他知道,現在吳邪脆弱得不能聽那種話,不是不想聽,而是不能聽,因為他全然地相信著自己。
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將視線輕輕移開,看著辦公桌上靜靜擱著的水杯,回想起吳邪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是不是我根本就……很容易被操控?」
成年以後已經很少能有像吳邪這句話一樣,彷彿是針一樣扎進他的心裡,張起靈沒有資格說不是,因為這段關係裡,確實是他更有經驗,是他設定規則,是他一手建立秩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權力不對等,永遠不該依賴於感情去模糊,可是現在模糊的,不只是界線,甚至可能還有他自己。
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甚至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資格談「愛」這種東西,那太沉重,太失控,太容易變質,他不想讓吳邪掉進那種被期待和情緒消耗的泥淖。
他從不是一個能夠承諾些什麼的人,但他不能再讓吳邪一個人困在懷疑和自責裡。
他伸手,像平常那樣輕輕揉了揉對方的後頸,指尖一點一點地落在髮根處,像在安撫一隻緊繃的小獸。
「你今天不要想太多。」他低聲說,「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聲音平穩,但在說「談談」那兩個字時,語氣微微一頓。
張起靈沒讓吳邪看到他眼底那一點掙扎,他知道吳邪會把那句話記下來,等他兌現。
他不怕面對自己的感情,只是怕吳邪用那樣信任的眼神問他:「你是不是也喜歡我?」而他給不出足夠安全的答案。
「談談」這兩個字,是張起靈能給出的最大讓步,他甚至還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表達「我們只是在進行 D/S 的互動」時,不讓吳邪崩潰。
吳邪這樣信他,其實是一種殘酷的溫柔,但張起靈也只能在現在的當下緊緊抱住吳邪,讓他知道自己能接住他,但暫且不論是以什麼身分。
但吳邪吸吸鼻子,輕輕地鬆開了張起靈的懷抱,把那杯水喝了之後,婉拒了張起靈陪自己回宿舍的提議,最後在張起靈有點無法形容的情緒下,拿著背包默默地走了。
——
吳邪回到宿舍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他沒開燈,進門後只是把畫筒靠在牆邊,房間裡一片安靜,空調的風聲隱約可聞,宿舍樓外還有幾聲不遠不近的腳步聲。
他脫了鞋,坐進椅子裡,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低著頭,像是還沒從某個場景裡回過神來。
他已經不哭了。
眼睛還有點酸,但那股濃烈的情緒像一場退潮,已經過去了,留下來的,是空空的潮濕沙地,以及那些來不及好好回應的話。
吳邪抬起頭看了一眼桌角放著的水壺,又垂下眼。他其實不是個容易把感情說出口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信任別人的人。
這段時間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關係的建立、信任的發展,還有自己那莫名其妙就湧上來的依賴感。
他不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是當時他實在無力去分辨。
他知道那不是 Sub drop,他也知道張起靈沒做錯什麼,真正讓他情緒崩潰的,是那些他自己說不出口的困惑,還有被小花一語道破的脆弱——是不是其實,他真的就是個太容易順著別人的人?
那種話聽起來不疼,但在特定的時候,卻能讓人突然垮掉。
吳邪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安靜了一會兒。
可他真的還是喜歡那種主從裡的安全感。
清晰、簡單,有邊界,有規則,可他也知道,事情不會一直那麼容易。
他對張起靈的感覺已經不只是聽話與服從,那些話語之間的遲疑、溫柔的碰觸,還有那雙永遠沉默卻注視著他的眼睛,全都不是單純的指令與服從可以涵蓋的範疇了。
他想要更多——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今晚之後,他也不想再讓這段關係繼續模糊下去了。
他已經不想再把每個眼神、每句話都拿來暗自猜測,他會等到張起靈說出來,無論那是什麼答案——明確的界線也好,拒絕也罷,他只是想知道。
吳邪睜開眼睛,坐起身,把桌上的資料一樣樣收拾好,大概還是得畫完那張圖,還有很多事情得做,他也已經是要為自己所作所為負全責的年紀了。
只是,在他再次踏進張起靈辦公室之前,他會先讓自己沉靜下來,讓腦袋清晰一點。
至少要知道,什麼是他自己想要的,而不是通通都是別人給的。
Chapter 9: 重建
Chapter Text
門沒鎖,黑瞎子推門進來,手上還拿著兩杯咖啡。
「還沒來啊?」他語氣懶洋洋的,像是隨口問問,眼神卻不經意地掃過桌上的圖紙與張起靈的表情。
張起靈抬眼看他一眼,沒答話,只是把筆記本蓋上。
黑瞎子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把咖啡杯放在桌角,伸了個懶腰,像是在等對方開口。但等了幾秒沒等來,他便自己說了:
「你不是跟我說,那個男孩只是你在聚會上遇到的新人?」
張起靈眉毛動了動。
黑瞎子低笑了一聲:「現在看起來,可不止是『遇到』這麼簡單了。」
「你不是說週三晚上要在這裡輔導學生嗎?怎麼人沒了。」他把咖啡放下,眼神在張起靈的桌上掃了一圈,又落在那疊疊整齊的設計圖稿上。
張起靈抬頭,平靜地道:「還沒來。」
「嗯。」黑瞎子坐下,一邊拆咖啡蓋,一邊說得像是閒聊:「我今天聽秀秀說,她那個什麼建築系學長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沒有抬眼,語氣卻有些意思未盡:「說是整天看起來像是在跟什麼人冷戰。」
張起靈沒接話,低頭把剛才寫到一半的註記收進文件夾裡。
語氣還是吊兒郎當的,但話裡帶刺。他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又慢悠悠補了一句:「我不是來問你私事的,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那個新Sub,好像就是你們建築系那個男學生吧?」
張起靈沉默了。
黑瞎子靠在椅背上:「前陣子的聚會你才提到他,說他觀察細緻,反應也快,讓你有點意外。」
「我原本以為你是遇到一個符合你標準又聽話的玩伴,現在看起來……你是把他帶到工作裡了?」
他語氣輕,話卻像針一樣一句句戳進去。
「週一我經過你們教學樓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們兩個……怎麼說呢,不像只是師生。」
張起靈皺了皺眉,但沒接話。
黑瞎子看穿他那點情緒似的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是那種普通的水果糖,包裝有點皺。他隨手放到桌上,語氣像是在講笑話:「反正你也不會多說。簡單瞭解了一下,我覺得他會受你這種人的吸引也很正常,但他八成還沒弄清楚你真正的界線在哪裡。」
「你不說,他會猜,但猜太久的話,有些人會累。」
他站起來,把咖啡喝完,朝張起靈揚了揚眉:「糖給你了,想哄人,就早點說清楚。」
走到門邊時他又補了一句:「別讓人對你這點沉默當真,啞巴,不然你會後悔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黑瞎子腳步剛好停下。
門開了一條縫,吳邪站在那裡,臉上沒什麼表情,只簡單點了下頭。
「老師,我來了。」他聲音低而客氣。
吳邪看見穿著皮衣皮褲的男人微微頓了一下,禮貌性地點點頭,黑瞎子卻像是早就知道會碰上他一樣,對他笑得十分自然。
「你就是吳邪吧?」他說,「秀秀常提到你,說你是建築系那邊很難約到的人。」
吳邪沒多回話,只是客氣地笑了笑:「您是?」
「音樂系的,霍秀秀的老師。」
吳邪吳邪下意識挺直了背,笑容維持著,但手指已經緊握,他雖然對這人毫無印象,但對方語氣那種一眼看穿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
黑瞎子卻沒再多說,像是純粹路過一樣離開了。
等他走遠,吳邪才推門進了辦公室,張起靈正站在桌後,視線落在那顆放在紙堆上的糖上,伸手握住了,緩緩地走到吳邪面前。
吳邪心裡知道,那個男人一定知道點什麼,但他沒問,張起靈輕輕地握住吳邪的手臂,開口道。
「這兩天還好嗎?」
「好多了。」吳邪說,眼神平靜。
張起靈像是思索了一下,才說:「前天的事……我想我們的確需要談談。」
吳邪沒點頭也沒接話,只是把包包放下後,在沙發上坐下,神情淡淡的,看不出特別情緒。
張起靈跟著並肩坐下,他轉頭看著吳邪,語速不快:「我知道我沒給你明確的立場,是我把關係維持在模糊裡,也讓你承擔了不該你承擔的困惑和壓力。」
他頓了頓:「我不是因為後悔我們的關係,而是知道這樣下去不會長久。我願意繼續這段主從關係,但前提是,我們之間的規則與界線,需要重新定義。」
吳邪聽著,沒有急著打斷,只是靜靜地等他說完。
過了一會吳邪才開口,語氣輕,但很清晰:「我沒有要逼你給承諾。」
「其實我比你想的還要清楚這段關係是怎麼開始的,也知道它不等於戀愛。」他微微一笑,像是在替彼此緩和氣氛。
「只是……你對我好,我就會靠近你;你讓我安全,我自然就會更依賴你一些。」
語氣裡沒有控訴,也沒有過分柔情,只是平鋪直敘。
「這些反應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覺得那是錯的。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完全沒有察覺。」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著張起靈:「只是如果我們繼續,我希望以後的界線能更清楚一點。你是 Dom,但我不想再只是那個你照顧起來方便的 Sub。」
不是挑戰,而是一種溫和卻堅定的「自我重新申明」。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卻專注。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模糊這些,但……我也不是不會思考。」吳邪低聲道,「我只是希望,我做出的每個選擇,不是因為我沒想清楚,而是因為我願意。」
他語氣輕得像風:「我不怕你掌控我,但我希望自己也是參與那份秩序的人。」
張起靈靜靜地聽完,聲音低而明確地回應:「……我懂了。」
「我們以後訂清楚規則。」他補了一句,「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也可以直接說。」
吳邪點了點頭,嘴角有些微微彎起。
張起靈順著他的笑意在吳邪面前張開手掌,手裡是那顆水果糖,吳邪也有點意外,他抬頭稍稍睜大眼睛看向張起靈。
「……這是……給我的?」
張起靈輕輕頷首:「作為我們和好的禮物…可以嗎?」
吳邪這次真的笑了出來,他拿過那顆糖,把它收進口袋裡,他的眼睛都笑到微微彎起來:「謝謝小哥。」
他們共享了吳邪的笑容,過了一陣子,張起靈才像是想起什麼,問:「十一長假你會回家嗎?」
「不打算回。」吳邪說,「雖然我是本地的,但我不想要難得的假期都困在家裡吃不完的飯局。」
吳邪停了一下,也問:「你呢?」
「我也不回。」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再多說什麼,但那份沉默不再生硬,而像是剛剛好。
吳邪站起身,整了整書包背帶,走到門邊時忽然回頭看了張起靈一眼,像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只是簡單點了下頭:「那我走了,老師。」
張起靈看著他點頭,輕聲應了句:「明天見。」
門被輕輕關上,鎖舌扣上的聲音極輕,張起靈依舊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桌上那張剛才寫到一半的紙條,邊角被風吹得微微翹起。
——
「快快快,位置給我空出來——啊哎,天真你小心點,別把那張展板撞倒了!」
王胖子一邊扛著燈箱、一邊扯著嗓子吼人,現在能從建築系裡抓來當場控又能說話的,基本也就剩他們兩個。
吳邪把音響接上電源,低頭調整麥克風位置,語氣比平常還要認真:「別吼我,活動是九點半,我八點半就到了。」
胖子咂舌:「你要不是我室友我都不信——你平常連早八都能打瞌睡,今天怎麼像打了雞血一樣,這麼積極。」
吳邪低頭繼續調整投影幕,懶得回嘴。
但胖子眼睛很尖,一下就發現——吳邪今天穿了件比較合身的白襯衫,下襬紮得很整齊,袖口扣到最上面,連頭髮都順過,比平常上課乾淨太多。
他狐疑地瞄了一眼,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起來:「該不會是有哪個系花要來參觀?你這打扮……不像是來搬展板的,像是來相親的。」
吳邪還是沒理他,只抬眼掃了胖子一眼,這時活動剛開始不久,人潮逐漸聚集過來。
胖子正想再開幾句玩笑,卻忽然看到角落有個熟悉的身影走近。
張起靈。
他穿著淡灰色襯衫、深色西裝褲,手上空空如也,沒有文件也沒有識別證,只是安靜地站在人群邊緣,像是無聲地看著展台。眼神並不鋒利,卻極專注。
今天是建築工程學院舉辦的「系所聯展活動日」,週四、週五連續兩天展出,整個主樓廣場都被臨時帳篷和學生作品展示板佔滿。
王胖子眨了眨眼,忽然一肘捅了捅吳邪,壓低聲音:「你看——張老師來了欸!」
吳邪順著他目光望去,只點了下頭,沒說話。
「哎你有沒有覺得——不對不對,我說你啊,該不會真的被人家老師表揚了幾句,就開始穿得這麼體面吧?」
王胖子笑得開懷,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不過他真的是我們系裡最帥的,來看我們第一場也正常。」
他說得沒心沒肺,語氣還是打趣的,可餘光卻捕捉到張起靈的目光,幾乎從頭到尾沒離開過吳邪。
這下王胖子有點收聲了,笑意還在,但眼神慢慢變了。
那種不像教授觀察學生的視線——他雖然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但直覺告訴他,那目光裡的關注、太深了。
吳邪那邊還在忙,沒注意到胖子忽然沉默。
沒過多久,張起靈走近了,手上多了兩瓶剛從活動區拿來的瓶裝水。
他沒說話,把水遞給兩人。
吳邪下意識接過,低聲道了句:「謝謝老師。」
胖子愣了半秒,也趕緊接過來:「謝啦張老師!今天活動場面大,您也來捧場啊!」
張起靈點了下頭,目光只短暫停在王胖子身上,就再次落回吳邪身上。
王胖子感受到那道視線,笑了笑沒說什麼,但嘴角那點若有似無的狐疑,已經慢慢冒出來了。
——
中午十一點半,第一輪展示結束,學生們開始輪流吃飯。主辦單位貼心地準備了盒飯,有熱菜熱飯,份量不小,一旁還放了幾箱冰紅茶。
吳邪和王胖子領到飯後,就找了棵大樹下的陰涼處坐下。
「這盒飯還不錯耶,有蝦有蛋,還有兩塊雞腿,建工學院終於捨得砸錢了。」王胖子一邊打開餐盒一邊咂舌。
吳邪懶得回嘴,低頭喝水,沒注意到人群中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起靈這次換上了識別證,安安靜靜地走進帳篷後頭,手裡拿著一疊講義,他像是剛從哪堂課下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明亮。
王胖子抬頭看了一眼,立刻招手:「欸,張老師!這邊有位子,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張起靈腳步微頓,望向他們倆。
「我幫老師留了一盒——剛剛會長說他今天要代建築史的蘇老師來值班。」王胖子拍拍旁邊的空位。
張起靈點了點頭,走過來坐下。
「謝謝。」他簡短地說,接過盒飯放在膝上,一邊低頭撕開筷子袋。
他們三人一時沒講話,陽光從帳篷邊緣灑進來,落在地面斑駁一片,像剛擺上的展板拼圖。
王胖子吃得很快,不時還會轉頭看看攤位的情況;吳邪則慢條斯理地吃完飯,把盒子裝袋丟到一旁的回收箱。
下午的活動又是一輪輪的學生導覽與導師打分,吳邪負責的是大一學弟妹製作的一座兩公尺高的立體結構,用木條組成,前兩天還有臨時修補過。
通常應該是由製作者來進行微調,但因為這組人都去校外研習了,只好讓吳邪來調整,其實吳邪一看就知道有問題,所以他才打算要加強結構。
但正當他站在梯子上微調支撐腳時,一條鬆動的木橫架突然「喀啦」一聲崩落,朝他的手臂劈頭砸下。
「操!」他閃得快,整個人一偏,還是被邊角擦到,瞬間割了一道口子,血順著手滴下去。
胖子見狀大喊:「吳邪你沒事吧?!」
周圍同學聽見聲響也都往這裡看過來,梯子倒了人沒事,就是見血了讓他們有點慌張,一群人急急忙忙地拿了醫藥箱正打算處理,張起靈就從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神色平靜地壓住他受傷的那隻手:「別動。」
他語氣很淡,但語尾很穩定:「我來。」
張起靈轉身提起急救箱,沒給其他人多反應時間,直接帶著吳邪往教學樓旁的綠樹平台走去。
平台上有一排排木桌和長椅,隔著展場帳篷,有些安靜。
張起靈先止血,才替他消毒,因為是開放性傷口,張起靈幫他綁好繃帶後,手指還停留在吳邪的手腕上,像是習慣性地檢查鬆緊度,也像是無意間留戀著某種溫度。
「這兩天別碰水,」他的語氣溫柔而平實,「週六再來找我換藥。」
這樣的叮囑以前或許會讓吳邪微微一震,心臟不受控制地重拍一下,但這次,他只是自然地點點頭。
「好。」吳邪抬眼看他一眼,眼神裡沒有浮動,也沒有刻意壓抑的情緒,只是平靜而確定地接住對方的關心。
張起靈收好急救包,站起身時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像是還想說什麼,卻只是輕聲道:「下午很熱,記得補水。我幫你和總負責說了,這兩天盡量別讓手碰水,週六再來我那裡換藥。」
這話太生活化,幾乎像朋友、又像家人,但他們心裡都明白,這不是客套,而是早已在彼此之間滲透開來的默契。
吳邪笑了笑,語氣輕鬆:「你不是早上才給過我一瓶?」
張起靈微頷首,沒再多說什麼,離開時腳步依然沉穩有節奏。
吳邪坐在長椅上,看著他走遠,也沒再像從前那樣回望許久,只是慢慢呼了一口氣,低頭看看自己被包紮好的手臂,嘴角不自覺又彎了起來。
——
等到整個展區收得差不多,只剩幾個展架要搬運時,主辦老師讓大家先集合準備前往聚餐地點,說是學校對這次活動表現特別好的年級請客,就在學校附近的餐廳,走過去十五分鐘就到。
「走啦走啦!終於週五了!我已經餓到可以吃掉一頭牛!」一個女生邊說邊把頭髮綁起來,還回頭拉了後面慢吞吞的王胖子一把。
「你吃牛有啥用,我要喝湯。」王胖子把瓶裡最後一點水喝完,一臉賊笑:「喝湯才補身體。吳邪,你說是吧?」
吳邪忍著笑,沒回嘴。
「欸你們知道嗎,剛剛我看到張老師在幫我們搬展架欸,他不是建築理論那組的嗎,幹嘛幫忙搬實作組的東西?」
「真的假的?他不是本來就有點……神出鬼沒嗎?之前還有學妹說他像俊美的 NPC,哪裡需要就會突然出現。」
「可惜了,我原本還以為他今天是來看我發光發熱的,結果站一下午只跟吳邪講了話——」
「哎別開玩笑啦!」吳邪笑著打斷,語氣平穩。
「不對啊吳邪——你跟張老師真的很熟?我之前有次看到你們下課還一起走的……」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看向他。
王胖子趕緊插話打圓場:「別鬧了,天真這人誰都熟,之前還被音樂系那邊的學妹邀請幫忙彈鍵盤呢!」
眾人一陣起哄,話題才被岔開。
但吳邪的眼神卻在那一刻,不著痕跡地往後掃了一眼。
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張起靈手裡拿著教工識別證,靜靜地走在最後,和幾位年級導師保持些微距離。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是否聽見了剛剛的對話。
吳邪收回目光,表情沒變,只是右手下意識地捏了捏左手前臂。
——
快接近深夜,餐廳門口站了一群人,幾個同班的女同學正笑鬧著拍合照。王胖子因為被學長灌了非常多杯,現在整個人走起路來已經搖搖晃晃了。
「天真、天真,咱們……咱們是不是該去 KTV啊?」他靠在吳邪肩上,說話帶著酒氣,「樓下有奶茶……不對,有串燒!」
「先別唱了,你還能走直線嗎?」吳邪笑著想扶起他,但胖子有點太重了,兩個人有點沒辦法站穩,「你剛剛差點踩進垃圾桶。」
旁邊幾個同學也笑了出來,有人舉手說要幫忙送他回宿舍,但話還沒說完,一道低沉的聲音插進來:「我來送他。」
張起靈站在餐廳門邊,不知何時出現,神色沒有太多起伏,視線卻直接落在吳邪和王胖子身上。
「我今天沒喝酒,開車來的。」他補了一句,彷彿是在為自己「接手學生」這件事找個體面的理由。
一時間,幾個學生都有點訝異,但還是客氣地讓開了路。
吳邪扶著胖子站直,看向張起靈:「我也一起?」
張起靈看著他,點了下頭。
—
後座的王胖子迷迷糊糊地躺著,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哼歌,從什麼軍歌唱到「最炫民族風」,完全停不下來。
車內空氣靜得反而有點好笑。
張起靈專注開車,沒說話,吳邪斜靠在副駕,側頭看著窗外,一時間也沒出聲。
其實就是五分鐘的車程,但以王胖子的噸位來說,確實是開車比較方便,有的時候吳邪不想走路也會讓解雨臣開車到宿舍後門再放他下車。
等車停在男生宿舍區附近,張起靈先下車繞到後座,將胖子一把扛起來,穩穩地扶著人往裡走。
吳邪也下車,幫忙撐開門,一路默契地配合,宿舍樓梯間的燈昏昏暗暗,吳邪忍不住小聲問:「今天你來問話的時候,我……好像沒怎麼理你。」
張起靈回頭看他一眼:「你在忙。」
吳邪低頭笑了笑。
張起靈又道:「你跟他們聊得很開心。」
這句話聽起來沒有情緒,像是在陳述事實,但吳邪卻莫名聽出一點藏得很深的情緒。
「嗯,」他說,「但我更想跟你說話。」
張起靈沒接話,只是將王胖子安置好,扶他在下舖躺下,然後看了眼時間。
「太晚了,你也快休息吧。」他說話時,不經意地朝吳邪的書桌望去,語氣平靜,「記得傷口明天中午之前別碰水,傷口我會幫你換藥。」
吳邪點頭,看著他站在房門口,背光而立,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來——安心,也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期待。
「小哥,」張起靈關上門前聽到了,看了吳邪一眼,他才開口說:「明天見。」
張起靈點點頭後關上了門。
Chapter 10: 漸入佳境
Chapter Text
週六早上十點,吳邪已經出現在 BG 樹下了。
張起靈的車早已停在路邊,車窗半搖,低調得不像教授該有的牌面,吳邪把行李放進後車廂後才拉開車門坐進去,張起靈瞥了他一眼。
「早了五分鐘。」
語氣裡聽不出責備,倒像是在陳述什麼有點微妙的事實。
吳邪挑了挑眉,語氣淡淡的:「沒什麼事,就早點出門。」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發動引擎,車子平穩駛離學校門口。
車內一如既往安靜,吳邪習慣了這種沉默,卻在沉默中主動開口。
「老師今天穿得很正式。」
他語氣輕鬆,看著張起靈一身深藍襯衫、黑色長褲,袖口整齊地摺了兩折。
張起靈看了吳邪一眼,才開口:「不是學生,不穿衛衣。」
吳邪笑了一下,轉頭望向窗外:「是喔,那我也該換件衣服來配合你才對。」
他這句話說得隨意,張起靈沒接,只是開得更穩了些。
車子沿著河堤開了一會兒,車窗半開,風吹得吳邪領口微動,他坐在副駕駛,神情安靜,卻不像過去那樣戒備。
「今天的行程就只有吃飯嗎?」吳邪語氣很淡,但嘴角的笑意不小心洩了底。
張起靈沒回頭,只說:「你想有別的也可以。」
吳邪望向窗外,過了幾秒,語氣更低一點:「我沒有想什麼。」
「只是這樣坐在車上,被你接走……很像那種要去上課、又不確定今天會不會被叫去回答問題的學生。」
張起靈在:「你怕被叫到?」
「不怕啊,」吳邪眼神微彎,「我有準備,而且早有人在底下打算要接住我。」
他的語氣溫和,卻讓人聽出一點引誘的意味,張起靈沒立刻回話,只在等紅燈的時候轉過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吳邪收斂了表情,又說:「不過要是我哪裡做錯了……你還是會說吧?」
「我會。」
「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這句說得天真得幾乎不像是撒嬌,可語氣裡的情緒卻太明顯。
張起靈沒拆穿,只專注地把車開到那家安靜的街角早午餐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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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靠牆的位置,店裡人不多,木質桌椅和微溫的日光讓氣氛顯得柔和。
點完餐後,吳邪慢條斯理地拆開濕紙巾擦手,語氣若無其事地說:「你還是沒說,我表現乖一點,會不會有獎勵?」
張起靈看著他:「你想要?」
吳邪挑了下眉,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你覺得呢?」
張起靈沒有被他牽著走,而是淡淡地說:「你今天話很多。」
吳邪想了一下,笑了笑:「你不喜歡我話多?」
「我喜歡你現在這樣。」
吳邪又低笑了一聲,用叉子隨意戳了幾下盤中的蔬菜。
他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像在思索什麼,片刻後開口:「那你以後會不會希望我說更少?」
張起靈喝了一口咖啡,緩慢地說:「你可以說,前提是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他想了一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吳邪撇頭看向窗外,忍不住用舌頭舔了舔下唇,被張起靈盡收眼底。
吳邪又轉頭看了看店裡,過了一會才抬頭,像是想通了什麼,眼神有點頑皮,語氣卻仍不失分寸:「我很會保密的,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張起靈看著他沒說話,但那目光像是在確認——眼前這個男孩,確實開始鬆開了防備,也願意主動靠近。
吳邪像是察覺到了,語氣突然一轉,語帶調侃地說:「還是你今天只是帶我來吃飯,下午就送我回家,讓我自己胡思亂想到下次?」
「不會。」
張起靈這次回答得很快,眼神也直視著他。
吳邪低下頭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他確實沒說出一句露骨的話,卻把期待藏在每個語氣停頓和語尾笑意裡。
而張起靈,聽得一清二楚。
——
車子開出餐廳街角後,張起靈一直沒說話,車內只有方向盤轉動的細聲與冷氣運轉聲。
吳邪靠在椅背上,呼吸有些不穩,眼神落在窗外。
終於,張起靈開了口。
「我想給你一個任務。」語氣認真,沒有餘地。
吳邪像是本能地回應那種聲音,轉過頭看他,眼神裡沒有玩笑。
「現在嗎?」
張起靈點頭:「現在。」
「你要回答我的問題,老實回答。」
吳邪斜眼看他一眼,嘴角忽然壓不住地笑了:「什麼風格的問題?形容詞還是選擇題?」
張起靈語氣平靜:「不想答,就解一顆扣子。」
「啊?這規則怎麼好像在奇怪的場合聽過?」吳邪像是在開玩笑,但語氣明顯帶點預警,「你這樣搞我會以為你今天出門就是想看我把衣服脫光。」
張起靈沒回頭,也沒笑,只淡淡說:「那你可以不要答。」
吳邪愣了一下,像是意識到這不是鬧著玩的,才重新靠進座椅:「來吧。」
「你現在,是不是硬了?」
吳邪吸了口氣,又笑了一聲:「你這麼直接問,我怎麼好意思答。」
「你可以不答。」
吳邪沉默幾秒,然後解開了第一顆扣子,低聲道:「……不能告訴你。」
張起靈不置可否,繼續往前開,語氣平穩得像是在開會。
「第二題。你現在,是不是在想要我對你做什麼?」
「……嗯,有一點。」
他回答得很輕,好像怕被發現,又怕對方沒聽見。
張起靈沒反應,只是繼續:「第三題。」
吳邪見他這樣,有點緊張地開口:「這也太快了吧……」
張起靈語氣沒變:「你剛才在餐廳,是不是故意坐近一點?」
吳邪失笑:「我只是想靠牆,牆上有冷氣。」
張起靈不作聲,像是在給他說謊的空間。
吳邪撐不住似的補了一句:「……也不是全為了冷氣。」
「第四題。」張起靈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你是不是,其實想讓我看到你控制不住?」
這題像是什麼鉤子,把吳邪整個人都拉緊了。
他沒說話,也沒笑,只是慢慢地解開第二顆扣子,眼神低垂,手指有點發緊。
「第五題。」張起靈的語氣裡終於有一點點變化,像是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某種溫度:
「你是不是在等我允許,你才敢動?」
吳邪呼吸亂了兩秒,最後還是選擇——低下頭,把第三顆扣子解開。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但他動作的每一個細節都像是在承認。
張起靈沒多做反應,只是平靜地開口:「最後一題。」
「你會在這種半公開的情況下,尤其是現在坐在車上、還沒到家、還沒做什麼——就特別興奮嗎?」
這句話問得非常平靜,沒有色氣,也沒有調情。
但吳邪瞬間像被打了一下,肩膀繃緊,呼吸頓住。
他轉頭看向張起靈,語氣突然變得認真,甚至有點小聲地急促:「……沒有。」
張起靈沒接話,只是餘光掃過他。
吳邪像是怕他不信,又補了一句,語氣帶點自我否認似的坦白:「我只是……太緊張了,有點喘不過氣,才亂說話……不是因為外面有人。」
車子開過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
張起靈把車慢慢停好,轉過頭看他。
眼神一點都不冷,反而溫和得讓人難以直視。
「所以你剛剛不是興奮,只是因為太緊張了?」
吳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像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我……很怕說錯話,又怕你聽得太懂。就……腦子有點亂。」
他低著頭,聲音快聽不見。
張起靈沒再追問,只說:「那你現在想要我做什麼?」
吳邪抬眼看他,唇動了一下,卻沒說出口。
張起靈左手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那就先把手放上來。」
吳邪怔了一下,最後還是慢慢伸出手,貼了上去。
「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我們到家。」
張起靈語氣很輕,像是給他最後一層保護。
吳邪靠在座椅上,眼神有點躲,喉結上下動了動,聲音小得像自言自語:「我不喜歡被陌生人注視的感覺……我只是太想被你摸一下了。」
張起靈沒說話,只將車子重新啟動,往家的方向開去。
——
車子駛進地下車庫,引擎聲熄掉那一刻,車內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吳邪的那口氣卻沒順下來,反而像是被什麼堵在喉頭,眼神也有些朦朧,他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眉心輕蹙,卻一句話也沒說。
張起靈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催促。
他看得出來——吳邪現在的反應不只是緊張,而是整個人有些「沉」進去了,像是還困在剛剛一路上的問答裡,陷得太深,卻自己沒發現。
「吳邪。」他的聲音低下來,柔得幾乎像耳語。
「嗯?」吳邪偏頭,眼神有點迷茫。
「過來,趴在我腿上。」
這句話沒有多餘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安定力道。
吳邪怔了一下:「……這裡?」
張起靈只是點了點自己的大腿,又伸手拍了拍。
吳邪像是本能地聽話,又像是潛意識早就在等待這一個明確的指令。他緩慢地側身、低頭,最後把整個上半身靠了過去,手肘支著張起靈的膝蓋,臉頰貼在那片溫熱的布料上。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趴著,呼吸有些發熱。
張起靈輕輕覆上他的後頸,掌心包住那塊溫度還高著的皮膚,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撫摸著。
「現在,是不是有點喘不過氣?」
吳邪點了一下頭。
「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
吳邪沒出聲,但張起靈能感覺到他手指握緊了布料。
「這是因為你很乖,真的很努力在信任我。」張起靈語氣柔和,手掌貼著他的後背輕輕畫圓,「但你不需要這麼用力。」
吳邪的呼吸變得更慢了些,像是在順從著這節奏。
「你可以鬆開來,交給我。這裡是安全的,不會有人看到,也沒有人會打擾你。」
「……我不是害怕。」
「我知道。」張起靈低聲,「但你太緊了,腦子還停在剛剛的問題裡,沒抽出來,這樣會讓你以為你還在答題,其實你早就通過了。」
吳邪笑了一下,那聲音悶悶地、藏在大腿上:「老師……你很會說我想聽的話。」
「我只是很知道你在想什麼。」
張起靈的手指輕輕順到他的髮根,一下、又一下。
「你想回家,還是……想在這裡休息一會?」
吳邪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分辨自己身體裡那股微妙的遲疑與渴望。他額頭還貼著張起靈的腿,聲音低得像是困意裡的撒嬌:「……你說呢?我都聽你的。」
張起靈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那個人,眼神平靜卻溫柔,像是在等一個更清楚的訊號。過了一會,他終於開口:「那就先待在這裡,不動。」
他的手指輕壓了吳邪的後腰,語氣仍舊溫和,卻帶著方向性:「你現在要做的事很簡單,把身體交給我。」
「只要記得一件事就好。」
吳邪輕輕蹭了一下他的西裝褲,張起靈輕輕拍了兩下:「你現在,是屬於我的。」
車內靜了一會。
吳邪趴在張起靈腿上,慢慢恢復了些知覺,他沒有立刻抬頭,只是呼吸變得比較平穩,像是剛從一場緩慢的溺水中浮出。
張起靈感覺到了那一點細微的變化。
他沒有說話,只是先輕輕將吳邪的頭髮撫順,然後低聲開口:「我要下車了,你先坐好,別動。」
吳邪點了點頭,動作很慢,像是還捨不得離開那片膝蓋的溫度。
車門關上,張起靈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這側。他沒有催促,而是穩穩地拉開車門,然後低頭看著裡面的吳邪。
那眼神安靜極了,像是在確認他現在能不能接住自己。
吳邪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後靠了靠,才意識到自己的襯衫扣子還開著三顆,他剛想動手去扣,張起靈卻已經俯身替他整理起來。
他先拉好吳邪襯衫的下擺,接著是一顆、又一顆地扣上紐扣,動作不急不緩,卻沒有一絲挑逗的意味。
吳邪看著他,嘴角輕輕動了一下:「……謝謝小哥。」
張起靈不回答,只是整理好最後一顆扣子後,才直起身來,把手伸向他。
吳邪看著那隻手,眼神從茫然變得更清醒了一點,然後抬手握住。
指尖觸碰的那一刻,他覺得腳下那片地突然踏實了些。
張起靈握住他的手,輕輕帶著他下車,一句話也沒說,步調也不快,就這麼牽著他,走回家去。
——
回到屋內,吳邪的腳步已經穩了些,卻還是不太說話。他自動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像是終於鬆了口氣,把自己陷進軟墊裡。
張起靈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自己則坐在他旁邊。
吳邪喝了一口水,才開口:「你之前有遇過這種狀況嗎?」
「沒有。」張起靈語氣裡沒有絲毫遲疑,「你是第一個。」
「……是喔。」
「你進得很快,也很深。」
吳邪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問:「那會不會很麻煩?我是不是太容易……太不正常了?」
「一點也不。」張起靈直視他,「這不是壞事,也不是你不正常。只是你對某些情境的反應比較直接。」
吳邪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杯子裡的水,像是還在消化這句話。
張起靈站起身,語氣自然地轉了個彎:「來做個菜吧。」
「……什麼?」
「讓你完全回來,動動手,動動腦,氣味和時間會幫你。」
他說得像在安排醫療復健,吳邪卻不自覺笑了出來。
「你不會是……每次都用這招吧?」
「我只給你煮。」
張起靈進廚房,開了冰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五花肉,還有蔥薑蒜、紹興酒、老抽和冰糖。
吳邪過了一會兒也跟進廚房,撐在中島上看他。
「你想吃東坡肉?」吳邪挑眉。
張起靈點頭,把肉放進鍋裡汆燙,動作乾淨俐落。
「很花時間欸。」吳邪說,但聲音已經有了熟悉的調皮。
「正好讓你冷靜三個小時。」
張起靈把處理好的肉切塊,鋪在鍋底,倒入酒、調味料和高湯,還不忘指了指另一邊:「那邊有空的砧板,想幫忙的話,幫我剝蒜。」
吳邪走過去坐下,接過一整頭蒜,一邊剝一邊說:「這是怎樣……邊訓練邊餵飽我。」
張起靈沒回話,只是眼神專注地盯著鍋裡,火調得剛剛好,蓋子蓋上,氣味慢慢瀰漫開來。
吳邪盯著蒜瓣看了半天,忽然又問:「所以……我剛剛那種狀態,以後還會有嗎?」
「會。」
「那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了?」
張起靈這次終於看著他,語氣很輕:「你會看我了,會問我問題了,會想知道我怎麼看你。」
吳邪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你還是你,」張起靈補了一句,「我只是陪你從另一條路回來。」
吳邪笑了一下,像是放下了心裡某塊懸著的石頭。他把最後一瓣蒜剝好,放進碗裡。
張起靈把那碗接過來,順手摸了下他的頭髮。
「你做得很好。」他說。
吳邪因為他的觸碰而垂下眼,他想了一下才開口。
「小哥,」語氣平淡,卻明顯是想把話說得自然些,「你晚上……還有別的安排嗎?」
張起靈沒有抬頭,只淡淡問:「你想做什麼?」
吳邪把手指繞著餐巾紙轉了轉,又說得更隱晦一點:「如果你還想教我,我今天應該可以撐得住。」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沒急著回答,而是轉身關掉火,讓鍋繼續悶著。
「要看你等一下的狀態。」
「我會很乖的。」吳邪脫口而出。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說得太快,耳尖有點紅,連忙彎腰裝作去拿客廳桌上的水杯。
張起靈站在原地,看著他微彎的背影,心裡忽然浮出個念頭。
這是吳邪今天第二次說「我會很乖」。
「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不乖?」
他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不重,卻帶著一點不容逃避的堅定。
吳邪的手頓了一下,動作變得遲緩。他站起來,沒有馬上轉身,只是低頭望著手裡的杯子,像在斟酌該怎麼回答。
半晌,他才輕輕地說:「……因為我總是會試探你,說些你沒說可以的話,做些你還沒開口允許的事。」
他轉過身來,眼神裡有點自嘲,也有一點小小的委屈:「我知道你不喜歡太多話,但我好像就特別話多,你不說,我也猜不到你底線在哪……那我就……只好先踩踩看。」
他沒有說得太難過,只像是在描述一種沒辦法控制的本能。
「但我真的不是想惹你生氣,我只是……很怕你不說話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想給我了。」
張起靈看著他,沒有馬上回話,反而在那一瞬間,想伸手揉揉他頭髮,又怕弄亂了這份難得的坦白。
過了好幾秒,張起靈才輕聲說:「我不是不喜歡你話多,只是想聽你說實話。」
他語氣溫和,目光專注得讓人沒辦法逃。
「如果你亂說話,只是因為想靠近……那我可以教你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該不說,不代表你不乖。」
吳邪眼睫動了動,像是聽進去了,卻還是不確定:「那我剛剛那樣……有沒有乖?」
張起靈終於彎了嘴角,沒說話,只走過來把他額前的碎髮撥開,靠得近了一點。
「你現在,有乖。」
張起靈沒再多說,只是回頭洗完菜後,擰乾手上的水,順手拿起爐台旁的抹布擦了擦。
吳邪接過那盆青菜,故作鎮定地開始幫忙挑菜葉,一邊低頭認真翻檢,一邊悄悄伸了個懶腰。
「等東坡肉好了,要燒青菜、炒豆乾,還有一個湯。」張起靈說。
吳邪嗯了一聲:「這樣也太豐盛,我以為你平常自己煮飯都是簡單解決的。」
張起靈沒直接回答,只說:「今天你在,我多做幾樣。」
吳邪一愣,沒有接話,只是把手裡的菜葉疊整齊了些,耳朵慢慢泛了點紅。
張起靈察覺到氣氛放鬆了一點,才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等等幫我一個忙。」
「什麼?」
「改考卷。」
吳邪抬頭,眼角還泛著剛剛那個話題引出來的淚,這時卻笑了出來:「張老師也會有這種困擾啊?」
張起靈語氣淡淡的:「有八十份選修的短答題要改。」
「八十份?!」吳邪發出幾乎是學生本能的驚呼,然後馬上反應過來,「……不對,你是老師,不是學生。」
他放下手裡的菜,從高腳椅上下來,語氣還帶著笑意:「你怎麼不出選擇題,至少可以讓系統幫你改。」
「想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懂。」張起靈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這老師也太負責了,學生知道會感動到哭。」
吳邪一口氣喝了張起靈幫他倒的那杯水:「但是你出的題會不會很難啊?我先問清楚,不然幫你改到一半我也哭了。」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語氣淡得像是水面下的微波:「不會太難。不過我要你幫我確認邏輯跟寫作清楚與否,你不是最擅長這個?」
「……說得好像我真的會一樣。」吳邪撇嘴,「但好吧,誰讓你是老師。」
吳邪頓了頓,又笑了一下:「而且剛剛才說過我會乖的嘛。」
——
他本想繼續幫忙,被張起靈一句「去書房等我」攔了下來。
吳邪只好摸進那間他還不算熟悉的空間。
張起靈的書房簡潔乾淨,牆上都是系統書櫃,一張深色木質書桌佔了中間的位置,一邊放著筆電、資料夾,另一邊則空了出來,明顯是特意留給他的位置。
吳邪坐下沒多久,張起靈端了兩杯熱茶進來,動作自然地放在桌上。
「這邊。」張起靈將一疊印刷好的試卷遞給他,自己坐到另一側,開了筆電,語氣一如既往地簡單平穩:「你看這題,他們回答的地方標了螢光筆,你覺得哪幾份可以打高分?」
吳邪低頭一看,是一題開放式問答,讓學生分析某篇評論中的推理錯誤。
他挑了一份看起來特別用力寫的,還畫了圖解的學生作答,笑出聲:「這個人好像很努力說服你他有在讀書。」
「但推論不太對。」張起靈接話,視線落在吳邪指的段落上,「圖畫得越多,越容易暴露沒抓到重點。」
「……你這老師也太殘酷了。」吳邪搖頭笑著,翻下一頁,「那我這篇直接給不及格?」
張起靈點頭:「留個鼓勵語,提醒他修正邏輯就好。」
吳邪拿筆在考卷邊角寫了「努力有感,邏輯需精準」幾個字,邊寫邊唸出來:「……欸這是不是你平常改我作業也會寫的那種?」
張起靈沒反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像不動聲色地溫柔了一點:「有時候也會寫『態度佳』。」
「那一定是騙我的吧。」吳邪偷笑,側過頭來看他,「你真的會被學生氣到嗎?」
「會,偶爾。」
「那你現在會不會被我氣到?」
張起靈緩緩地放下手上的筆,偏頭看他,像是要認真回答:「你從來沒讓我生氣過。」
吳邪一時間沒說話,只盯著他看了幾秒,才慢慢轉回去,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翻下一頁考卷。
但耳根卻紅了。
他拿筆劃著別人的答題,嘴角卻始終壓不下去,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會記得每個學生的風格嗎?」他裝作自然地問。
「大致會。」
「那我呢?你還記得我之前寫過的報告嗎?」
張起靈沒立刻回,只是淡淡一笑:「你想問什麼?」
吳邪撐著下巴看他:「想知道我是哪一型的學生,會讓老師記很久的那種嗎?」
「你是我見過最會說故事的學生。」張起靈看著他,聲音低而穩,「連改作業的時候我都知道你在挑語氣、留餘韻,寫給我看的。」
吳邪呼吸一頓,手指在桌面上劃了一下,才笑了出聲:「那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第一份報告就看出來了。」張起靈眼神仍舊淡然,「只有你會在寫論述的時候寫三段鋪陳,再收進一句問題句。」
「……你真的很變態。」吳邪笑著罵他,「我都不記得我寫了什麼。」
「我有留副本。」
「?!」
吳邪瞪圓了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張起靈沒再解釋,只是繼續翻下一份考卷,語氣仍是那樣淡淡的,像什麼也沒發生。
但吳邪的心跳早已亂套。
他嘴上沒說話,手裡那支筆卻怎麼也寫不下去,只能咬著筆尾看著張起靈,然後又悄悄低頭笑了一下。
兩人安靜地改了一陣試卷,只有紙張翻動與筆尖滑過的聲音,時間像是被拉得很長又不令人煩躁。
直到吳邪忽然低聲問了一句:「那你……會記得這些事記多久?」
張起靈沒抬頭,語氣卻不帶一絲遲疑:「一直記著。」
——
東坡肉燉得入味,熱氣裊裊地騰著香氣,白飯上還撒了點蔥花,是吳邪切的,兩人安靜地坐下來,一時無言,只剩碗筷的碰撞聲。
吳邪嚐了一口肉,沒急著說話,只是眨了眨眼,忍不住輕笑一聲:「……我應該早點發現你會做這一手,白白吃了你這麼多次飯,結果還在那邊嘴硬說不愛吃家常菜。」
張起靈沒有立刻接話,只是夾了幾塊筍乾到他碗裡:「你嘴硬的事情太多了。」
吳邪哼了聲,低頭扒了兩口飯,又問:「那你怎麼知道我剛剛寫的是瘦金體?」
「不是剛剛才發現的,」張起靈說得很自然,「我第一次看你填資料表時就注意到了。」
「哦?那你覺得寫得怎麼樣?」吳邪抬起眉,語氣裡帶點試探。
「結構穩,鋒氣藏在裡頭,收得住筆的人,腦子不亂,性子卻不安靜。」張起靈看著他,補了句,「是從小練的?」
吳邪笑了笑,點點頭:「我媽逼的。她說我字太亂,讓我每天寫十頁。」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開口:「所以你覺得我性子不安靜是壞事嗎…?我倒不這麼認為。」
張起靈挑了下眉,沒說話,只是拿起茶壺幫他倒了點熱茶。
吳邪沒等回答,自己笑了一聲,拿起筷子指著桌上的幾道菜:「但是我白吃你這麼多次,今天幫你改卷子應該算合理了吧?」
張起靈沒笑,但語氣倒是溫了一點:「你要是想用吃飯來換,恐怕得幫我改到下學期。」
「那你得帶我去吃幾頓高級的,」吳邪撐著下巴看他,眼神裡帶著點狡黠,「不然不划算。」
張起靈看著他這副模樣,沒急著回應,只低聲問:「你今天很主動。」
吳邪咬著筷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你想問什麼?」張起靈語氣很輕,像是在提醒他可以開口。
吳邪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今天……還能做嗎?」
他問得很輕,卻不遮掩,語氣裡有些小心,還混著點刻意壓低的熱度。
張起靈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放下筷子,過了幾秒才說:「可以。」
他的語氣溫柔、堅定,不帶催促,只是一如既往的穩。
吳邪沒有說話,但耳根卻悄悄紅了。他垂下視線,把最後一口飯送進嘴裡,沒再調侃,也沒再試探,只是像個認真吃完飯的孩子一樣,乖乖地放下了碗。
張起靈端起他的碗替他添了半碗湯,聲音不重不輕:「吃飽再說。」
吳邪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麼。
Chapter 11: 深陷其中
Chapter Text
張起靈動作一向俐落。
他先替吳邪在浴室清理後穴,隨後領著他回到客房,將那只沉甸甸的項圈扣在他頸上。五金扣合上的聲音低沉,像是某種再度落實的約束。
「還記得安全詞嗎?」張起靈的聲音淡淡,不是質問,更像確認。
吳邪已經很熟悉這個問題,他偏頭笑了一下,語氣卻因為緊張而有些輕飄:「記得。」
張起靈沒有笑,只伸手將他拉過來,讓他整個人靠在自己懷裡。他掌心平穩地從肩、手臂一路滑下,再落到腰線,最後停在大腿外側,像是在檢查他的每一寸肌肉是否放鬆。
觸感溫柔而確定,吳邪的呼吸慢慢變得不規律,他知道自己正被往那個熟悉的狀態裡引導。
張起靈張開手掌在吳邪的胸前劃圈,時不時會磨到立起的乳頭,每碰到一次,吳邪就會悶哼一聲,等到手指開始不斷揉搓時,他已經硬得發疼了。
吳邪有點不自在地在張起靈身上磨蹭了一下,卻忽然意識到他背後貼在張起靈身上,沒繫皮帶的話怎麼會被硬硬的東西磕到?吳邪頓時就仰頭呻吟,這才知道原來張起靈根本不是柳下惠,吳邪這時還能分心地想著他根本是個悶油瓶子,任何事情都能憋在瓶裡。
張起靈不制止吳邪亂動,反而雙手都覆上吳邪的前胸,用掌紋開始不斷地揉弄吳邪的凸起,吳邪就像是快要高潮似的挺起胸膛,呼吸混亂又不斷收腹,他想伸手抓住張起靈的手,但忘了人力氣多大,這根本於事無補。
張起靈在吳邪硬得難受又不斷頂胯時才像是耳語一樣開口:「我說會讓你只靠乳頭高潮,要試試嗎?」
吳邪聽見後張大嘴長吟,他只覺得胸前帶來的快感真的有種快到頭的感覺。
張起靈打開床頭櫃,取出一個比先前更大的肛塞,冰涼的矽膠邊緣壓在入口時,吳邪顫了一下,下意識想縮。
「放鬆。」張起靈低聲提醒,另一隻手覆在他後腰。
吳邪咬住唇,努力呼氣,直到那異物完全嵌入體內,大小剛好卡在最敏感的角度,每一次肌肉微動,頂到的都是讓人腿軟的點。
「……小哥。」吳邪聲音顫了顫,手指緊緊揪著床單。
「自己動動看。」張起靈平鋪直敘,吳邪顫抖了一陣子,他發現自己屁股上的潤滑液都沾濕張起靈的西裝褲了,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吳邪微張著嘴,轉頭看著張起靈,不確定他是要自己在哪裡動。
張起靈抓住他的大腿把他整個轉過來,讓吳邪跨坐在他的一邊大腿上,吳邪只要身體往前,肛塞就會壓到張起靈繃起的大腿肌上,用力地頂上後穴裡的敏感點,自己的性器還會抵上他身上的深藍色襯衫。
吳邪被後穴從未體驗過的快感磨得不斷喘氣,低頭一看發現張起靈身上的襯衫已經被他的前液沾濕了好幾塊。
他頓時崩潰得不得了,但張起靈只是拍拍他的屁股讓他繼續動,吳邪只好不熟練地輕輕搖著屁股,張起靈托起他的下巴,吳邪眼裡已經全是淚了,他的手撐在張起靈肩膀上,但對方的眼神還是一樣冷淡,這反而讓吳邪的大腿顫抖得更用力了。
張起靈也沒打算放過他,雙手都開始揉搓吳邪胸前的凸起,吳邪叫得更大聲了,他夾緊大腿像是再也受不了了,但張起靈還是冷冷地開口。
「繼續動。」
吳邪嗚咽出聲,他把手上搭在張起靈撐起來的腹肌上,吐著舌頭不停地喘氣呻吟,他不自覺地抓了幾下,被張起靈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他頓時大叫。
「安全詞?」張起靈沒有給他反應時間,立刻就開口。
吳邪用力喘了好幾下才開口:「關門。」
張起靈伸手用力擰了吳邪的乳頭一下,才說:「很好。」
吳邪幾乎是尖叫了,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下來,張起靈抬頭吻掉了他的淚,又親了他的額頭一下,吳邪委屈得不停眨眼,張起靈摸摸他的頭低聲說:「現在就很乖。」
「今天是簡單明瞭的 Spanking。我會打你,會罵你,也會摸你。你可以哭、可以叫,但只要不喊出安全詞,我就會繼續。明白嗎?」
吳邪渾身都在抖,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的聲音顫顫的,卻還努力試著維持語調的穩定:「明白。」
張起靈拍了拍他的大腿,將他從自己腿上抱起,壓在床邊讓他整個人趴伏下來。吳邪下意識把頭埋進手臂裡,腦袋還昏昏沉沉,但身體早已繃緊。
他感覺到肛塞還在體內,壓得他快融化了,每一個動作都讓它卡在最敏感的那點,張起靈的手先是在他背脊滑過幾次,像在撫平一張等待開展的紙。然後,一聲脆響落下。
啪!
是掌心拍上皮膚的聲音,不重,卻清晰。
吳邪一開始只是抖了一下,但當張起靈連著打了三下,每一下都剛好落在臀尖最敏感的位置時,他已經無法控制地呻吟出聲。
「想哭就哭,想說話就說。」張起靈一邊打,一邊語氣冷靜地說,「我想聽你說,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我……我……」吳邪嗚咽著,舌頭都打結了,「屁股熱……癢……塞著的東西、頂到了……」
「說清楚,哪裡頂到了?」張起靈手指從臀縫滑過,按壓在肛塞末端。
「是……後面……一直頂著……裡面很癢……」
啪!
這次稍微重了一點,吳邪幾乎是拱起了腰。
「很好。」張起靈開口,像在稱讚某個進度符合標準的學生,「你開始誠實了。」
他把手掌收回,彷彿給了吳邪一點時間呼吸,但那根塞在體內的東西卻讓吳邪根本喘不過氣來。
「這才剛開始。」張起靈再次開口,「屁股還沒紅。」
吳邪的呼吸裡已經有啜泣聲,但張起靈置若罔聞。
「我今天只會用手,單純的打擊,目的是測你的耐受度。」
他停了一下,指腹在吳邪後腰畫了一圈:「你要記住,過程裡任何時候想停下來,都可以喊安全詞。喊了,我會立刻停。」
吳邪手指微微蜷緊,聲音卻更低了:「……你要測我…能承受多少…?」
「嗯。」張起靈的語氣平穩,「要知道你能到哪裡,才能帶你往下走。不是要你忍,是要你誠實。」
第三下,第四下……力道逐漸往上。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吳邪的臀肉被拍擊後泛起熱感,延伸到腰背,讓他渾身繃緊。
「說。」張起靈的聲音壓得更低,「痛不痛?」
吳邪呼吸更亂了,嘴唇動了幾下,吸了幾下鼻子,最後才說:「……有一點。」
「能忍,還是要停?」
「……能忍。」
下一巴掌落下時,力道明顯更重。吳邪呻吟了一聲,整個人顫了一下。
本能讓他想躲,但張起靈一隻手穩穩按在他腰上,像一道無形的鎖。
「別縮。」張起靈低聲,語氣裡帶著一點命令的壓迫感。
「你剛才說能忍,就要誠實。」
吳邪咬緊牙關,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是真的能忍。」
張起靈的眼神沒有動搖,他看見吳邪的耳朵一直到脖子全都開始泛紅,呼吸不再只是因為痛,而是被某種情緒推著往下墜。
掌心再一次落下,聲音沉悶。吳邪忍不住長吟了一下,整個臉埋在床鋪上,呼吸急促。
張起靈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你喜歡這種感覺?」
吳邪怔住,腦子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卡住了。
他想否認,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小小地顫了一下。
張起靈又補了一句,語氣沉靜得像是診斷:「你不是只在忍,你開始喜歡了。」
吳邪閉上眼,耳膜裡全是自己亂七八糟的心跳聲。那股痛楚像火一樣燒著皮膚,卻又在灼燒裡帶來一種說不清的暈眩快感。
他喉嚨發緊,聲音顫得不像話:「……小哥,我……」
「不用急著承認。」張起靈的手掌落到他後腰,輕輕撫過,給了一個安定的觸感,「繼續下去,你自己會知道答案。」
張起靈的手掌沒再停下來。
再一下、又一下,打得不疾不徐,卻越來越重。吳邪的臀部早已泛紅發熱,力道沿著神經一寸寸燒進體內,每一次都讓他身體震一下,好死不死他夾緊臀部就會讓肛塞壓到前列腺,性器也已經把張起靈的褲子完全弄濕。
「啊、啊……啊……」吳邪終於開始失控地呻吟出聲,聲音越來越亂,像是從喉嚨深處硬被逼出來的。
他抓著床單的手都發抖了,大腿不住地顫,想夾緊又沒辦法集中力氣。他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偏偏張起靈的手卻還沒停下。
張起靈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你知道我現在看到的是什麼樣子嗎?」
吳邪聽不太懂,只能呻吟著喘氣,身體扭動得更厲害,像是無法承受這一輪暴雨般的刺激。
張起靈的手一邊揉著他腫脹滾燙的臀肉,一邊靠近他耳邊,像是在逼他面對什麼。
「你喜歡我打你,不只是身體,連情緒都在等這種疼。」
吳邪渾身一顫,整個人幾乎癱軟。
「你很喜歡這樣,對吧?」張起靈聲音依然很低,像是漫不經心地問,卻一點空隙也沒給他逃。
吳邪搖頭,沒回答。
啪——!
巴掌又落下,這次的位置更靠近大腿根部,那種幾乎觸到性器的打擊讓吳邪發出一聲低吼,整個人縮了一下。
「說話。」張起靈不給他喘息的餘地,「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
吳邪聲音已經啞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完整句子。
「你討厭被這樣碰嗎?你要說你討厭被我這樣打嗎?」張起靈的語氣仍然不高,卻像一把刀一樣,把吳邪最後一點自欺拆開。
啪——又是一記落下。
「說。你要我繼續還是就停在這裡?」
吳邪的手已經發抖,連撐住身體都顯得吃力。他滿臉是汗,雙眼濕紅,嘴唇也被咬得發白。他努力地喘氣,喉嚨裡像哽著什麼,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張起靈沒有逼急,只是輕聲:「你想要什麼?」
吳邪終於哭了,顫著聲音小小地說:「我……我不知道……」
啪。
「再說一遍。」
「……我不……我不想你討厭我……我什麼都能……我可以做得更好……」
張起靈一手揉著他紅腫的臀肉,另一手按住他的後腰,像是最後一次確認。
「你是不是想要自己是屬於我的?」
吳邪閉上眼,淚水沿著臉頰滑下。
他在張起靈揉捏自己紅腫的臀瓣時低低開口,聲音像快被蒸發的水氣:「……我想……當你的小狗……」
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但張起靈聽清楚了。
那一瞬間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吳邪幾乎崩潰的模樣。
他俯下身,貼在吳邪耳邊,用一種幾乎溫柔的口吻說:「你要自己記得這句話,是你求來的。」
接著張起靈把吳邪整個拉起來,他還在不斷喘氣,雙腿發軟,身體靠過去時幾乎是整個人癱在張起靈身上。
張起靈坐回床緣,讓吳邪跨坐在自己大腿上,他的手穿過吳邪的腰,把人穩穩摟住,像是安撫,又像是收緊一條無形的韁繩。
「靠好。」他低聲說。
吳邪順從地將額頭抵在張起靈肩膀上,呼吸已經亂了,只能勉強穩住身體,不讓自己顫抖得太明顯,但他還是緊張得不敢看張起靈的眼睛。
「還可以嗎?」張起靈手掌順著他背脊撫過,掌心落在被打得發燙的臀部,輕輕按壓。
吳邪喉嚨動了動,點了點頭。
「那就繼續。」
第一下巴掌落下時,吳邪幾乎是縮了一下,但張起靈的另一隻手立刻按住他的後腰,穩穩托住他。
「乖。」他低聲。
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不重,卻精準地落在已經泛紅的位置上。吳邪緊抓著張起靈的肩,眼淚又忍不住滾了下來。
「說說看,」張起靈的語氣輕得像呼吸,「你現在是誰的?」
吳邪緊閉著嘴巴不說話,整個人緊張得快要斷裂,卻又不自覺地靠得更近了。
「你是我的什麼?」張起靈貼在他耳邊,一邊低語,一邊再次落下幾下巴掌,每一下其實都非常輕柔。
「我……」吳邪終於開口,聲音發顫,「我是……你的……」
「不是別人的,不是自己的,」張起靈打斷他,語氣仍舊平靜,卻緊緊鎖住他每一絲呼吸,「是我的。」
吳邪點頭,小聲重複:「……是你的小狗。」
「乖。」張起靈拍了他的背一下,隨後向後勒住他的項圈,讓吳邪不得不抬頭面對自己。
吳邪的眼睛濕潤,嘴唇輕顫,卻在張起靈的掌控下顯得格外順服。
「你做得很好。」張起靈低聲說,「再說一次。」
吳邪眨了眨眼,像是沒聽清楚,卻還是遵從地開口:「我是……小哥的。」
張起靈終於點頭,低聲附和:「對,你是我的。」
他又一次擁住吳邪,掌心在他背上輕撫,將那一絲絲不穩定的情緒都揉散。
「只要你是我的,怎麼樣我都會接住你。」
吳邪埋在他肩上,肩膀微微顫著,像是終於找到了某種出口。他的聲音變得低而柔:「……那我想一直都是。」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一下一下地輕拍他的背,如同將這句話收進心裡的最深處。
過了一會,他又開始落下巴掌,這時吳邪的反應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大了,他緩緩開口。
「這個姿勢確實會比較痛。」
加大力道時張起靈的語氣依然平穩,貼著吳邪耳側低聲說,「但你會更舒服。」
吳邪睜著濕潤的眼睛看他,眼底已經染上些微迷茫,他輕輕點了點頭,嗓音顫著,卻極其認真地回應:「……只要是小哥……怎樣都好。」
張起靈聽見後,眼神微動,他停下巴掌,讓吳邪再貼緊自己一會兒,像是確認對方的情緒穩定程度,也給出一個溫柔的安撫。
「好,那你要好好記得,這是你自己說的。」
語畢,他一手穩住吳邪的腰,一手用力落下一記掌擊。
啪——!
吳邪整個人抽了一下,但沒有躲,反而更用力地靠進張起靈懷裡。他的呼吸又急促了一點,額角已經滲出細汗。
「很好。」張起靈貼著他耳邊,聲音很輕,「有感覺了嗎?」
吳邪沒有說話,但全身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的手指抓著張起靈的襯衫,像是在尋找依靠;臀部被打的部分發燙,卻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扭動。
「你這樣很好。」張起靈的聲音輕緩得幾乎像安撫小孩,「你已經很努力,也越來越誠實。」
又一掌落下,這次力道更重,幾乎立刻就出現了巴掌印。
吳邪悶哼了一聲,額頭靠上張起靈的肩膀,不住地喘氣。那份羞恥和痛感交織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席捲他,他快要分不清現實了。
張起靈察覺他的身體越來越軟,語氣依舊不疾不徐:「是不是開始覺得像飄起來一樣?」
吳邪眼神空茫了一下,才像是過了好幾秒,低聲回應:「……嗯。」
張起靈抱住他,手掌輕拍著他的後腰,像是在催眠一樣慢慢安撫,聲音低得像耳語:「很好,你做得很好,真的很乖。」
「現在只要專心感受,不用想太多。」
吳邪幾乎是整個人靠上張起靈,眼神失焦、嘴唇半張,身體像是失去了平衡一樣地微微搖晃,但張起靈穩穩地托住了他。
張起靈說完那句「只要專心感受」,就沒再多話,只是安靜地抱著吳邪落下打擊。
手掌一下一下落在臀上,節奏不快,每一掌都落得極準,帶著控制住一切的節奏感,那不是暴力,而是一種極有分寸的「引導」,吳邪的每一寸神經都像被牽著走,每一下都帶來撕扯般的疼痛,卻又在疼痛之後留下一點奇異的……輕盈。
身體開始浮起來了。
他先是感覺指尖麻了,緊接著是膝蓋、背脊,像一點點抽離現實那樣,一些熟悉的東西正被剝開,而剩下的,只剩下張起靈的聲音、手的力道,還有自己的喘息與淚水。
吳邪整個人趴在張起靈懷裡,早已不像一開始那樣緊張。他渾身發熱,額頭靠在對方肩膀上,唇邊吐出的氣息斷斷續續,像孩子睡前抽泣那樣,帶著哭過後的餘韻。
「……怎麼了?」張起靈一邊揉著他腫脹的臀部,一邊低聲問,沒有逼迫,只是溫柔地探詢。
吳邪沒有立刻回答,他眼神失焦,眼角泛紅,像還沒從感官衝擊中回過神。
「是不是不太能思考了?」張起靈貼著他耳邊,語氣低柔得幾乎不像平常的他,「很好,這樣很好。」
他一手摸上吳邪的後頸,輕輕捏了一下,另一手則不斷撫過他的後背與腰窩,輕柔但不間斷的觸碰像是催眠。
「你做得很好,很棒。」他像是在喃喃低語,「很努力、也很乖,我一直都知道。」
吳邪吸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說話了。他能做的只有點頭,像條濕透的小動物一樣貼在張起靈胸口,指尖蜷著,整個人都發軟。
「還會痛嗎?」張起靈貼近他的額頭問。
吳邪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像霧氣裡的風:「……不知道了……」
「那就是開始進去了。」張起靈吻了一下他的髮旋,語氣很輕,「繼續放鬆,不用想了。你現在做得非常好。」
吳邪眨了下眼睛,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意識到什麼時候開始哭的,眼淚靜靜地往下流,一點也不難受,只是……很釋放。
彷彿從某種被關起來的地方走出來了,他想抓住點什麼,但腦袋越來越空白,只有張起靈的氣味和手掌的溫度仍然清晰。
他輕輕地說了一句:「小哥……」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再度拍了拍他的腰,讓他靠得更緊。
那一瞬間,吳邪覺得他整個人都被溫暖的泉水包裹住,就算失重、就算迷路,也有人會一直抱著他。
張起靈持續不斷地落下巴掌,每一記都很重,吳邪趴著的身體一點點地顫,他已經沒有什麼反抗的意志了,只是任由那股疼痛的餘韻在體內打轉,和某種更深的東西交纏在一起。
「吳邪。」張起靈叫他。
吳邪慢慢抬起頭,雙眼泛紅,眼神濕潤。
「你還撐得住嗎?」他問。
吳邪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搖頭,卻又小幅度地點了點。
張起靈低聲笑了一下,讓他坐得更穩,托住他的臀部,輕輕揉捏著他已經紅腫的肉,低聲問:「能給我一次高潮嗎?」
吳邪靠在他肩上,喘了幾下,小小地點了頭:「……給你……我可以……」
他挺起身體,把原先已經夾緊的大腿緩緩張開,像是要展示給張起靈看似的。
「乖。」張起靈仰頭親了他耳垂一下,一手撫上他發紅發脹的性器,輕輕擼動。
那觸感像是雷一樣劈下來。
吳邪整個人僵了一下,接著猛地抓緊張起靈的肩膀,顫著嗓子:「啊、啊不……那裡……」
「可以的,你會舒服的。」張起靈依舊低聲說,一邊穩穩地抽動著掌心,一邊另一手落在他的臀上,啪地打了一下。
吳邪劇烈地抖了一下,快感被一口氣推上來,像浪潮般從尾椎竄上脊椎,再衝進腦子。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一聲接著一聲地喘著氣,呻吟像是被揉碎了再黏起來的碎片。
啪——又一下。
張起靈沒有加快節奏,只是保持著一定的力度與溫度,讓吳邪的身體在夾擊中被推到極限,擼動的速度逐漸加快,掌心帶著水聲與體溫,一下下磨過敏感的前端。
「……啊……不行了……真的……真的不行了……小哥……小哥……嗚啊……」
「可以。」張起靈的聲音像是在他靈魂旁邊響起,溫柔卻堅定,「你可以給我,射給我看。」
啪——!
吳邪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秒,他整個人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幾乎崩潰的呻吟。
然後精液從性器頂端猛烈噴出來,濺在兩人之間的腹部與衣服上,像終於承受不住的一次爆裂。
他整個人癱軟下來,臉埋在張起靈脖頸處,胸口劇烈起伏,張起靈穩穩地抱著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後背,像安撫一隻被榨乾體力的小動物。
過了好久,吳邪才微微抬起頭,嗓音啞得不像話:「……對不起……弄髒你了……」
「是我弄髒你的。」張起靈低聲說,「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他把吳邪的額頭抵在自己下巴底下,吻了吻他濕透的頭髮。
吳邪整個人癱在張起靈懷裡,渾身像被抽乾力氣,呼吸一聲比一聲沉重。他大腿還在顫,臀部高高泛紅,精液沾在自己小腹和張起靈襯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氣味。
張起靈沒有立刻鬆開他,而是用手掌穩穩地護著他的後背,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他泛紅的臀瓣,吳邪緩緩地發出一點呻吟。
「還好嗎?」張起靈聲音極輕,像怕驚擾到他。
吳邪眼皮顫了顫,睫毛上還掛著淚,嘴唇張了張,卻只發出一聲氣音:「……嗯。」
「讓我替你先把肛塞拿出來好嗎?」
吳邪的視線仍然沒有對焦,他緩緩地點點頭,又張開嘴巴要說話,張起靈停下動作等著他,吳邪不清不楚地說一句話,但張起靈聽懂了。
「……後面也想要…舒服……」說完吳邪還輕輕晃了晃屁股,張起靈又伸手朝著已經腫起的臀部打了一巴掌,吳邪悶哼,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張起靈停下手裡的動作,靜靜看著他幾秒。
「後面想要舒服?」他低聲重複了一遍,語氣卻沒有任何嘲弄,只有一種確認。
吳邪整個人癱在他懷裡,臉紅得不像樣,眼淚還掛在眼角,他聲音顫得快散掉:「……嗯……想要……」
張起靈俯下去,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像是一個允許的標記,才伸手拿起潤滑,動作依舊冷靜,不急不慢,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穩定感。
肛塞被緩緩地拔出來,而當指尖探入時,吳邪全身一震,下意識想縮,卻在腰上被張起靈穩穩按住。
「放鬆。」張起靈低聲,「我在。」
吳邪用力吸了口氣,努力把自己攤開,像小動物一樣乖乖順從。
當指尖輕輕摩挲到那一點時,他猛地顫了一下,腿根瞬間發軟。
「啊……」聲音斷掉,他像是叫不出來似的張大嘴。
張起靈沒有放過,持續有節奏地壓著那個點,每一下都極準,像是慢慢把他往邊緣推。
「是不是這裡?」張起靈低聲問。
「……嗯……」吳邪眼角泛紅,聲音帶著哭腔卻還是努力回答,「就是……那裡……」
張起靈在他後頸輕輕捏了一下,語氣比動作還溫柔:「很好,很聽話。」
漫長的鈍感終於轉換成強烈的快感,吳邪張大嘴感受著張起靈的按壓,吳邪的性器沒有硬起來,這讓張起靈又在心底感到滿意,這代表著吳邪確實是能單純靠著後頭高潮的體質。
「想在我手裡高潮嗎?」張起靈貼近他耳邊,語氣穩得像一個指令。
「想……」吳邪急促地點頭,聲音顫得破碎,「求你……讓我……」
下一瞬,指腹重重壓下。
接著張起靈就不給他任何緩衝時間,用力地不停揉弄著那個敏感點,
吳邪整個人猛地拱起,喉嚨裡發出淒厲又失控的喊聲:「——啊啊!」
強烈的快感從體內炸開,甚至連腰都抬不住,只能完全癱在張起靈懷裡,渾身顫抖。
張起靈一隻手緊緊摟著他,另一隻手卻不急著停,而是穩穩維持節奏,把他推到第二波、第三波的顫慄,直到吳邪全身都抖得發軟。
「夠了。」張起靈終於抽出手,低聲喚他,「聽我,呼吸。」
吳邪胸口劇烈起伏,滿臉是淚水和汗,卻還努力按著他的聲音吸氣、呼氣,明明已經快昏過去,還在拼命照做。
張起靈看著他這副模樣,俯下去親吻他的眼角,把那些眼淚都吻乾。
「很好,你做得非常好。」張起靈小心地避開吳邪的傷處,把他抱到一旁讓他休息,吳邪卻有點慌張,張起靈拍拍他的臉,承諾他只是離開一兩分鐘,吳邪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張起靈下床後拿了毛巾替吳邪清理乾淨,又拿了兩個冰敷袋包著毛巾放在吳邪的臀上。
吳邪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看著張起靈忙進忙出,看著他把床上已經髒了的被單收走,只是呼吸還有點喘。
「來讓我幫你擦藥,好嗎?」張起靈坐在床邊,摸了摸吳邪的臉頰,他趴著也不太好抬起頭,張起靈讓他不要動,替他仔細地抹上了冰涼的藥膏,吳邪還顫了一下,下意識要縮,卻又馬上喃喃:「不會動……小哥……我不亂動……」
張起靈摸了摸他的頭,聲音輕得像是在哄:「你不用再忍了,今晚到這裡。」
吳邪這時才完全地放鬆,張起靈問他能不能撐起上半身,他雖然有些無力,但還能夠動,張起靈倒了杯溫水,讓他吃了兩片止痛藥。
在等藥效發作的時候,張起靈替吳邪按摩了全身會酸痛的部位,他力道完美地推開吳邪緊繃的肌肉,吳邪時不時會發出舒服的悶哼,他讓吳邪好多了要跟他說。
卻沒想到吳邪這次的 Sub-Space 進得非常深,張起靈過了半個小時還不見吳邪回神,他只好把吳邪再次抱坐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拱起的大腿上,這樣可以避免碰到傷處。
但吳邪整個人軟綿綿地躺趴在張起靈的身上,他只好開始用語言誘導他回神。
「回來一點。」
吳邪眨眨眼,沒抬頭,喃喃地問:「回哪裡?」
「回我這裡。」張起靈語氣很輕,指尖沿著他的脊背來回撫過幾次。
吳邪笑了,睫毛抖動,嘴唇貼著布料說:「……你好溫柔。」
張起靈也輕輕地笑了,他揉揉吳邪後腦勺的頭髮,輕輕地摸上吳邪的項圈,輕輕拉了拉。
「讓我幫你拆掉好嗎?」
「……不想拆。」吳邪小聲說,聲音黏黏的,還帶著點撒嬌的餘韻,「現在很舒服。」
張起靈指尖停在扣環上,靜默片刻,終於只是順著那股倔強,重新將手收了回來。
「好。」他的聲音依舊淡,卻透著容許與接納,「那就再戴著。」
吳邪喉嚨裡輕輕嗯了一聲,像是滿意,卻已經沒什麼力氣再多說。他整個人懶散地靠著張起靈,呼吸慢慢趨於平穩。
張起靈把毛毯扯過來裹住他,手掌輕拍著他的背,節奏穩定。過了一會兒,他低聲提醒:「還記得安全詞嗎?」
「……記得。」吳邪迷迷糊糊地答,語氣卻比任何時候都要聽話,「關門。」
「很好。」張起靈低聲應著,把他的額頭輕輕抵在下巴底下。
時間被拉得很長,安靜得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吳邪在張起靈懷裡沉沉睡去,帶著那條項圈。
張起靈低下頭,在他頭髮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晚安,吳邪。」
Chapter 12: 別走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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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多,是張起靈平時醒來的時間,吳邪還安靜地蜷在他懷裡,整個人貼得緊緊的,一點都沒離開過。
他的臉埋在張起靈胸前,呼吸平穩,臉頰上還留著一點未乾的淚痕,看起來睡得極熟。
張起靈沒有動,只是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隻手輕輕地護著他的腰,另一隻搭在後背上。
他在心裡計算著吳邪睡著的時間,輕微活動了一下手指,確認吳邪的肌肉沒有因壓迫而抽搐後,才慢慢收回視線。
半個小時過去,張起靈終於動了,他小心地將吳邪放平,替他掖好毯子,走出臥室,準備好早飯後,他端回一杯水,杯子裡放了一兩顆冰塊,水聲輕晃著,想輕柔地叫醒他。
他回到床邊,坐在床沿,手背輕輕觸了觸吳邪的額角。
「吳邪,醒醒。」他低聲說。
吳邪動了一下,皺了皺眉,但沒有睜眼。
張起靈輕輕地拍了拍吳邪的臉頰,對方顫了一下,呼吸亂了幾拍,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小哥……?」
「嗯。」張起靈將水杯遞過去,「先喝點水。」
吳邪坐起身喝了幾口,像終於回過神來似的,緩緩坐直,但身體一動就抽了一下。
「……好痛。」
「側著躺回去。」張起靈語氣一如往常的平靜,卻不容拒絕。
他伸手撫了撫吳邪的髮,輕聲問:「你是誰?」
吳邪怔了一下,像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想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
「我是……」他眨了眨眼,「我是你的人。」
張起靈點點頭,手指落到吳邪頸上的項圈,輕輕摸了一下,低聲說:「你昨天做得很好。」
吳邪像是突然又被這句話牽動了什麼,眼眶微紅,卻沒說話。
「但現在已經結束了。」張起靈乾脆地解開吳邪的項圈,再次開口問他:「你是誰?」
吳邪眨了眨眼睛,似乎讓大腦運轉需要一點時間,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是吳邪。」
張起靈又點點頭,他看了看吳邪前幾天受傷的手臂,昨天忘記替他換藥了,今天剛好能順著臀部的傷一起檢查。
「先起來穿衣服,吃完早飯才能吃藥,如果實在太痛就不要穿褲子了。」
吳邪緩緩地從床上爬起來,張起靈怕他會痛,索性把他抱下床,吳邪再三保證後,他才放開一直扶著吳邪的手,但也沒有離開房間。
他彎腰從行李裡翻了一件比較寬鬆的襯衫,衣襬剛好能遮住屁股的那種,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穿不了內褲,只是覺得這樣真的有點太變態了。
張起靈跟著吳邪走進浴室,盯著他洗漱,而吳邪已經放棄掙扎了,只要這個悶油瓶不要搶走自己的牙刷,他就可以假裝他不在場。
早餐是昨晚剩下的米飯煮成粥,配兩樣小菜,張起靈把粥裝進碗裡,吹涼了再放到吳邪手邊。
「慢慢吃。」
吳邪低頭喝了一口,熱氣冒上來讓他眯起眼睛,像是在蒸發殘餘的疲憊,他吃得很慢,沒什麼胃口,但張起靈坐在一旁看著,他還是盡量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吃完之後,張起靈讓他趴回床上,他拿來事先準備好的毛巾與藥膏,坐在床邊:「我會很輕,你要是痛就告訴我。」
吳邪趴在床上點點頭,頭埋在枕頭裡,聲音悶悶地回:「不會亂動的。」
張起靈輕輕拉開吳邪的襯衫下擺,他先按了按周邊皮膚的溫度,再逐一檢查紅腫的位置,指腹壓過那幾塊深色瘀青時,吳邪會抖一下,卻沒有喊痛。
「還腫著,有一點瘀血。」張起靈低聲說,「昨晚處理得算及時,不嚴重。」
吳邪沒有回答,只是讓他繼續,藥膏冰涼地塗上時,吳邪顫了一下,身體卻穩穩地沒動。張起靈的手法溫柔細緻,他避開肌肉最緊繃的地方,一點一點把藥勻開,接著又把吳邪右手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次。
「好了。」張起靈輕聲說,「先起來吃藥。」
吳邪翻過身來坐起時還是悶哼了一下,但沒有太多抱怨。張起靈已經準備好溫水和藥片,監督著他吞下止痛藥。
「今天不用做事,留在家裡趴著。」
吳邪看著他,像是有話要說,卻又咽了回去。張起靈沒有逼問,只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還想睡一會嗎?」他問。
吳邪點點頭。
「來。」張起靈站起來,拉過被子鋪平,又輕聲說:「側著睡,我陪你。」
吳邪慢慢躺回去,頭靠在張起靈的手臂上,身體已經沒剛剛那麼僵硬,等他呼吸慢慢平穩後,張起靈才把手搭在他腰上,閉上眼睛一起躺著。
——
吳邪這一覺睡到中午才醒。
張起靈早已醒來,他沒離開,只是靠在床頭讀書,身邊留了一盞小檯燈,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吳邪睜開眼時,一時間還有些恍惚,等到視線對上張起靈低頭翻頁的輪廓,才慢慢清醒。
他伸了個懶腰,屁股一動,又忍不住嘶了聲,臉上還掛著一點剛醒的愣意。
「中午了?」他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嗯。」張起靈闔上書本,低頭看著他,「睡得還好?」
吳邪點點頭,轉身時有些彆扭,還是撐著自己坐起來,靠著枕頭坐穩了才說:「我覺得好多了,其實也沒那麼痛。」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接話。
吳邪歪頭看他,笑著補了一句:「我是真的不太怕痛,你不用太擔心。」
張起靈沒笑,語氣平靜卻帶著些不贊同的冷意:「你是撐得住,不代表那叫不痛。」
吳邪一愣。
張起靈繼續說:「你連躺下都會皺眉,早上抹藥的時候整個人都縮著。」
「……那不是怕,是身體反應。」吳邪試圖辯解,笑得有點心虛,「而且你打得其實不重……我知道你有控制。」
張起靈沒再回應,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像在平撫他那點嘴硬。
「以後別再強撐。」
「我沒有撐啊……」吳邪小聲抗議了一句,但看張起靈不動聲色的表情,只好悶悶閉上嘴。
他靠著枕頭,過了幾秒才低聲說:「其實這樣也不壞,被你照顧的感覺挺好的。」
張起靈望著他,眼神柔和下來,沒說話,卻伸手握住了吳邪的手。
那隻手熱得很穩,吳邪沒有抽開,反而主動靠得更近一點。
張起靈牽著他,帶他慢慢地走到餐桌前。
「走慢一點,別扯到後腰。」他語氣溫和,卻掌握著吳邪的每一步節奏。
吳邪的腳步雖然沒辦法邁太開,但他還是悶著頭笑了一下:「我知道啦。」
張起靈沒接話,只在他坐下時墊了個軟墊,又細心調整坐墊的位置,確保他的臀部不會壓到傷處。
午餐簡單,是昨天張起靈提早備好的小米粥和幾樣清淡菜色,放在保溫鍋裡剛好熱著,還配了一盅紅棗枸杞燉蛋,張起靈幫他盛粥的時候,吳邪托著下巴望著他,眼神亮亮的。
「我下午可以出去走走嗎?」他語氣輕快,試圖顯得若無其事。
張起靈將粥放到他面前,回得不假思索:「不能。」
吳邪挑眉:「就走一小段,散步也不行?」
張起靈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現在雙腿發軟,走不出門的。」
吳邪撇嘴,舀了一口粥喝下去,不死心地說:「那我不能出去,就在家裡想想結構學的期中作業好了。」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眉梢稍稍抬了下:「我可以陪你一起。」
這下換吳邪怔住,連忙擺手:「不、不用了,我想到了再說。那我繼續幫你改考卷?」
「不行久坐。」
吳邪:「……」
他悶悶地喝粥,語氣怨念地嘀咕:「那我到底能幹嘛?」
張起靈喝了一口水,語氣不疾不徐地說:「可以躺著看書,躺著聽我講課,或躺著被我抱著。」
吳邪盯著他幾秒,忽然笑了起來:「……你其實很壞。」
張起靈沒否認,只是安靜地繼續吃飯,像是默默認同了這個說法。
兩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餐具碰撞瓷碗的聲音輕響。
過了一會兒,張起靈放下筷子,轉過頭看著吳邪,聲音不重卻帶著很明確的語氣變化。
「吳邪,要不要……再認真談談?」
吳邪一愣,低頭的手頓住了,他盯著粥碗裡的殘餘,眼神晃了一晃,像是還沒決定該不該抬頭。
「……談什麼?」
張起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他,語氣平穩:「昨天之後的事情。」
吳邪抿了抿唇,半晌才輕聲說:「你不是說……已經結束了嗎?」
張起靈伸出手,覆上他桌上的那隻手指,輕輕握了握:「結束的是那一晚的調教,不是你和我之間的事。」
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也不是我對你的責任,或你對我的選擇。」
吳邪沒立刻回話,只是盯著他的手看了幾秒,最後才輕輕握回去。
「那你想怎麼談?」
張起靈望著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沉穩:「你可以問我任何事、也可以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吳邪把湯匙放進碗裡,身體還是微微前傾著,但視線這次很平穩地看著張起靈。
「我可以說嗎?」
張起靈點頭,沒有打斷他。
「我其實……有幾個邊界,不是不能碰,是不能忽略。」
他低頭思索了一下,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在整理語句:「我不怕痛,但是我怕被丟下。」
「我可以被命令、被懲罰、甚至被支配……但你要讓我知道,我始終是被你放在心上的,只有一點點線索也好。」
張起靈安靜地聽著,眉頭微皺了一下,像是心裡有什麼被輕輕碰到了。
「你昨天給我很多確認,我很感謝。」吳邪頓了一下,喃喃說:「我真的……從來沒那麼信任過誰。」
這句話落下之後,他忽然笑了笑:「但你還是好可怕啊,一句話就能讓我心跳加速。」
張起靈沒笑,只是握緊他放在桌上的那隻手,慢慢說:「我有注意到。」
他視線很專注,像是要讓每一個字都落進吳邪的心裡。
「你不會拒絕疼痛,甚至能夠迎合疼痛,但你需要我一直在場,需要我冷靜,也需要我溫柔。」
「昨天你喊出『你是我的』,那不是因為你進入了某種情緒狀態,而是你想要相信我真的會接住你,我聽見了,也接住了。」
吳邪有點愣住了。
張起靈接著說:「我尊重你說的每一條邊界,也會在實踐之前再一次問你確認。我不會強迫你跨出去,也不會讓你在沒人接住的情況下跌落進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最後吳邪輕聲問:「那你呢?你有沒有什麼……你的邊界?」
張起靈看著他,語氣極其簡短:「我只不允許你不說話,什麼都不說。」
「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願意對我說。」
吳邪愣了,沒有馬上接話,只是盯著他看。
張起靈被看了很久,才又補了一句,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像是深埋在胸腔裡的東西被翻出來。
「……還需要你,不要走得太遠。」
——
吳邪趴在床上看著張起靈保證他一定會喜歡的書,張起靈靠著床頭坐著也在看書,他餘光能看見吳邪的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顯然吳邪的精神真的好多了。
他依然沒有穿褲子,白花花的大腿和紅腫瘀青的屁股有著極大的反差,但它們的主人似乎不是很在意,有的時候還會因為腰酸了,不安分地在床上塌腰拉伸,張起靈只能在吳邪晃得用力時握住他的腳脖子,讓他不要抖腳。
這時吳邪便會說自己是在適度地活動筋骨,張起靈只好替他按按腳底版,直到他哀嚎才停下來。
張起靈偶爾會抬頭,看見吳邪趴在枕頭上翻書,眉頭皺著,像是在糾結字裡行間的什麼地方。
可下一秒,那雙眼睛又會忽然亮起來,嘴角彎起,像發現了什麼他覺得有趣的句子。
張起靈不問,他知道過不了多久,吳邪就會自己忍不住開口。
果然,吳邪撐著下巴,慢吞吞唸了一句書上的比喻,念完還笑著補充:「這人寫得真好,不過我覺得換個角度更妙。」
說著他就抬眼看向張起靈,眼神裡帶著試探與邀功。
張起靈沒有馬上回應,只抬手替他把亂掉的頭髮撥到一邊,淡淡地說:「你可以寫下來。」
吳邪果然笑了,翻過身打算去找紙筆,卻扯到腰,倒吸一口氣,最後癱回床上不動了。
張起靈無聲嘆了口氣,放下書,俯身替他把被子攏好:「不要亂動。」
「可是靈感來了啊。」吳邪小聲抗議。
「記在腦子裡,不會跑掉。」張起靈語氣平靜。
吳邪嘟囔著「誰跟你一樣記性那麼好」,卻還是乖乖趴著,悶悶笑了一聲。
張起靈這時才起身替他拿來紙筆,吳邪就會笑得開懷,說小哥最好了。
——
傍晚,張起靈重新熱了昨天煮好的東坡肉,醬香濃郁,光是掀開鍋蓋,吳邪就精神百倍地直起身。
「果然還是紅燒的東西最下飯啊……」他眼睛亮亮地看著桌上的幾道菜。
張起靈盛飯,吳邪則負責把筷子放到桌上,他動作慢吞吞,卻還是笑著說:「感覺今天過得很平淡,卻很開心?」
張起靈沒有接話,只是「嗯」了一聲,把肉推到他面前。
兩人安靜地吃著,吳邪吃得比中午多一點,最後還舔了舔嘴唇,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放下筷子時,他忽然抬起頭,語氣理直氣壯:「吃完飯要散散步消食才行。」
張起靈抬眼看了他一眼,明顯不贊同。
「你還不能走太多路。」
「我說散步,不是跑馬拉松。」吳邪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走一小段就好,等下就乖乖回來。」
張起靈沉默了幾秒,眼神裡閃過掩不住的顧慮。
可吳邪偏偏就盯著他笑,眼神亮得像要把人推到退無可退。
吳邪的身體明顯還沒恢復,走太遠只會讓傷處更難受。可吳邪說這話時,眼睛亮得像是早知道他會心軟,張起靈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點了頭。
「附近公園,一小圈。」他提醒。
看著吳邪像是終於得逞了,笑著打算跑回去房間裡換衣服,張起靈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等到吳邪回來時已經換了外出服,他也收拾好了桌子。
住處附近的小公園裡沒什麼人,偶爾有幾個老人帶著狗散步,遠遠的聲音在夜風裡被吹得很輕。
月色灑在吳邪的側臉上,像為他覆上一層淡淡的光,兩人坐在長椅上吹著風。
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搖晃的樹影,那雙眼睛靜得不像是白天會對他笑、會鬧情緒、會在床上拚命忍耐最後卻哭著求饒的那個人。
張起靈的喉嚨有些緊,他當然曉得,吳邪那樣的服從、那樣的眼淚,不是理所當然的,那是他親手交出來的,是一點一滴被信任換來的。
他記得很多細節。
第一次吳邪站在教室後門看他,裝作隨便地問問題,實則觀察他的眼神。
第一次吳邪走進他家門口,沒表露情緒,只抓緊了衣襬和一顆緊張的心。
第一次調教結束後,吳邪攤在床上累得不行,卻還是睜著眼望他,像在等他說點什麼。
還有昨晚。
躺在他懷裡的吳邪,整個人都是軟的,眼淚和汗交雜在臉上,身體發抖,聲音沙啞,卻還努力照著他的話去做,努力把自己交出去。
這樣的信任,他從來不敢碰得太重。但吳邪什麼都給了他,連痛苦也好像變成了禮物。
張起靈閉了下眼。
他怕自己不夠好,怕自己不小心又讓他受傷,他知道吳邪嘴硬,但怕難受;知道他向自己撒嬌,但不輕易讓他人靠近,他知道吳邪會說「只要是你怎樣都好」,但他不敢當真,怕哪天那句話會變成「其實我沒有那麼想要,只是你太強了,我反抗不了」。
但此刻他又很確定,這樣的夜,這樣坐在他身邊的吳邪,是認真的。
他沒有哭,也沒有笑,只是靜靜地坐著,一如張起靈心裡那片雪域,靜到無風,卻深到讓人無法靠近。
張起靈輕輕動了下指尖,終於還是抬手,摸了一下吳邪的手背。
吳邪動了一下,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被叫回來,沒看他,只小聲地說了一句:「……風變小了。」
張起靈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他們起身打算走回家,他把步子放得極慢,甚至比吳邪自己還謹慎。
眼角餘光一直看著吳邪的呼吸和步伐,確認他沒有過度用力。
公園裡的樹影拉得很長,路燈的光映在地上,像被切碎的水波。
張起靈側過頭,看見吳邪正低頭踢著路邊的落葉,嘴角壓著笑,像是難得輕鬆。
普通的一幕,卻讓張起靈胸口微微發緊。
夜風輕吹過來,吳邪忽然低聲喊:「小哥。」
張起靈「嗯」了一聲。
「能不能……牽一下手?」
他聲音壓得極低,像怕別人聽見。
張起靈心口一動。
他沒有立刻答應,只是看了他一眼——吳邪正裝作隨意地望著前方,耳尖卻紅透了。
張起靈抬手,穩穩扣住他的手指。
吳邪立刻笑了,步子慢下來,任由他牽著走。
張起靈沒有再說話,只是把掌心的那份熱度握得更緊了一些。
路燈下,他忽然覺得,這樣就已經夠了。
不用走太遠,不用看風景,只要能確定——吳邪現在在自己身邊。
Chapter 13: 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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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長假的第三天,天氣仍舊晴朗,早晨的光從窗簾邊緣灑進主臥室,空氣裡帶著洗過棉被後曬太陽的味道。
吳邪醒得比前一天晚一點,但還是被疼痛給制約住了動作,他緩慢地翻了個身,整個人像軟掉的果凍那樣滑向張起靈,靠在對方的胸口邊上。
「早。」他小聲說。
張起靈已經醒來一會兒了,像昨天一樣讓吳邪多睡一點。此時見他睜眼,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替他把後頸貼著的毯子拉高了一點。
「早。」張起靈語氣平穩,眼神卻有點不一樣,是某種專注而堅定的模樣。
吳邪愣了一下,有些看不太懂,但還是先讓自己坐起來。
屁股還是痛的,尤其是皮膚最薄的地方,坐著時幾乎會整片拉扯,他咬了下唇才沒哼出聲來。張起靈注意到了,站起身拉開抽屜拿出藥膏與紗布。
「先擦藥,然後吃早飯,再吃藥。」他說得簡單,語氣卻不像在商量。
吳邪點了點頭,半坐不坐地靠在床邊,讓張起靈替他檢查傷勢,昨天的瘀青已經浮出一些顏色,還不到紫黑,但很清楚地顯示出力度,張起靈塗藥的時候非常輕,一邊按著吳邪的腰讓他別亂動,一邊繞開最紅的那幾處。
「你確實不是怕痛的人,但還是得小心,別讓它一直摩擦。」張起靈說。
「我會乖乖趴著的,老師。」吳邪笑了一下,眼角彎起來,語氣很輕。
張起靈沒回應,只是擦完藥、包好,替他穿上寬鬆的棉質長褲。
早餐是昨天早上沒吃完的稀飯和蒸蛋,吳邪今天穿了褲子終於自在了一點,張起靈倒了杯水,又把止痛藥放在旁邊。
「你先吃,我洗個澡,回來再開始今天的行程。」
「今天……有什麼行程?」
張起靈走進浴室前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點認真:「我打算花一點時間,和你好好談談主從關係的規則和邊界。」
吳邪一愣,嘴裡剛好吃下一口蛋,幾乎差點沒吞下去,他咳了一聲,趕快喝了口稀飯才開口:「你、你是說……課程喔?」
張起靈頷首:「算是研習。」
吳邪抬起頭看他,神情有點複雜,像是想笑又想裝鎮定。他緩緩點頭:「那我先去準備紙筆?」
「我準備好了。你只要專心聽就好。」
——
吳邪趴在墊子上,雙手撐著下巴,一臉寫著「我不是病人但你當我是病人看待」的委屈表情,看起來實在不像在接受什麼嚴肅的研習。
張起靈坐在他旁邊,打開資料夾,也沒急著開始講課,只是淡淡地問:「你還記得安全詞是什麼嗎?」
「關門啊。」吳邪想也沒想就答,「你那時候說,我要是喊出『關門』,就真的不想玩了,請你停下來,趕快給我穿衣服。」
張起靈點點頭:「還是這個?」
「除非你要換?」吳邪挑眉,眼神有點調皮,「我其實也可以換『快逃』,還比較有臨場感。」
張起靈沒理他,反問:「那你覺得,有需要設紅綠燈系統嗎?綠燈表示繼續,黃燈是不舒服但還能忍,紅燈就是立刻停下。」
「我不要。」吳邪回答得很快,「我覺得麻煩,又不自然。我如果真的不行,我會說關門,你也會知道的。」
張起靈沒反駁,只是寫了一行註記:「主體明確拒絕黃燈設置,但可語言表達狀態,Dom需留意。」
他寫完後抬頭看了吳邪一眼:「不設黃燈,你就得記得自己有權喊停。」
「我知道。」吳邪笑起來,語氣不見得輕鬆,卻特別真誠:「小哥,我知道我不是沒有選擇。」
張起靈看著他好一會,才低聲說:「你隨時都可以說話。即使你說得不清楚,我也會聽得懂。」
吳邪沒回話,只是眼角彎了彎,像是感激,又像是心虛。
張起靈繼續說:「我們今天的目的是讓你更知道,哪裡是界線,哪裡是選項。不是讓你遵守,而是讓你理解。」
「那我會不會考試不及格?」吳邪裝出害怕的樣子。
「你會不會乖,跟有沒有分數沒關係。」張起靈語氣平平地說,「但如果你一直裝不懂,我會用別的方式讓你懂。」
吳邪臉紅了一下,小聲咕噥:「……你這樣講我就懂了。」
張起靈翻頁,停在一欄「語言使用與羞辱尺度」的頁面。他沒馬上開口,只是看著那幾行標準問題,像是在心裡過一遍。
吳邪看到那一頁,眼神閃了一下,撐著下巴的手換了個方向,像是要躲避。
「你這些詞會很排斥嗎?」張起靈問得很直白。
吳邪沒立刻回應,他像是在權衡,又像在試探:「什麼詞?」
「婊子、賤貨、小狗、小母狗、賤人……你能接受哪些?」
吳邪果然皺了一下眉,卻沒像張起靈預期的那樣立刻否定,他反而低聲說:「這些詞真的用出口,當場聽到會蠻衝擊的。」
「那你怕的是詞本身,還是我講?」
他一愣了一下,沒想到張起靈會這麼快逼近核心。
「……你講的話,應該會更難受一點吧。」吳邪撐著床墊轉了轉身體,「你平常說話那麼正經,要是忽然叫我這些,我腦袋可能會斷線。」
張起靈沒有笑,倒是認真點了點頭:「所以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這種斷線對你來說,是興奮還是崩潰。」
這次吳邪安靜了一會才回:「要看狀況吧。」
「我可以試探?」張起靈語氣平穩。
吳邪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像是不太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你本來就很會……說那種讓我聽了會發燙的話。」
張起靈沒接這句,他只是補充:「我不會說你噁心、骯髒、或說你沒價值。你不是我會貶低的人,但如果你想讓我踩住你、凹折你一點點……我會做到,但那是因為你想被我看見的。」
他很少說這麼長的話,也很少這麼赤裸地揭開施虐的邏輯,但這一段話讓吳邪沉默了下來。
吳邪沒什麼表情,只是輕輕地開口:「我可能沒辦法現在就講得很清楚,但我知道……有時候你說我『不乖』,或者『嘴硬』,我真的會……想讓你繼續講。」
「會記錄下來。」張起靈點頭,「下次如果我用太重的詞,你不想聽,你就講。用說的,不要忍。」
吳邪搖搖頭,他用手背碰了碰下巴,望向窗外:「暫時沒有。」
張起靈合上資料夾,垂眼看著坐在床邊的吳邪。
「現在試一段。」他說,語氣平靜,「你先閉眼,當作我們現在已經在進行調教。」
吳邪有些遲疑,但還是順從地閉上眼睛,肩膀往後靠了一點,像是在準備被說些什麼。
張起靈沉默了一瞬,換了種語氣開口,語速不變,語調卻多了點刻意的壓制感。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他說得緩慢而低沉,「屁股還沒好,就在那邊抖腿,你是不是根本就喜歡疼,等著我再教訓你一輪?」
吳邪猛地睜開眼,臉迅速地紅了,但沒有躲開。
他張了張嘴,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耳尖都泛著明顯的紅色,最後小聲地說:「……你講得很順嘛。」
張起靈沒笑,繼續說:「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這樣講你,講你乖、講你賤、講你抖得像隻小狗一樣。」
「……我、我哪有……」
「有沒有?」
「……」
吳邪悶著聲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乾脆抱住枕頭把臉埋進去。
張起靈靠近他,語氣一轉,又恢復到溫柔清晰的嗓音:「不舒服就說,不需要忍。這只是測試,明白嗎?」
「……嗯。」吳邪悶聲說。
「記得,你說一句不行,我就停。」
吳邪點頭,抬起頭的時候眼睛裡是明顯的羞意,卻還是小聲嘀咕:「……你剛剛說我像小狗。」
「這個詞不要用?」
「……要用。」吳邪把臉埋回枕頭,「就是有點丟臉而已。」
張起靈輕輕揉了揉他的後頸:「那就記下來,下次用,但不會過頭。」
吳邪眨了眨眼睛:「那你呢?平時想講的話是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吳邪抬起頭,一臉好奇:「你說啊。」
張起靈語氣平穩,眼神卻銳利得像刀:「我最常想說的,是你根本欠人教訓。」
吳邪一愣,剛想張口反駁,張起靈便接著說:「你以為你那點小把戲能藏得過誰?語氣再平,眼神都藏不住,你根本是想讓我欺負你。」
「……沒有,我沒有——」
「你有。」張起靈打斷他,語速不快,卻一句比一句沉,「你嘴上說不要,結果碰都還沒碰,你腿就夾緊了,還怕我看見?」
吳邪不自覺往後縮了一點,臉頰開始發燙,卻又咬著牙不肯低頭。
張起靈盯著他,語調微壓,像是一聲不容置喙的命令:「你說你想聽我講話,那現在就聽清楚。」
「你這副樣子,就是欠人管、欠人罵,欠人把你拽過來,讓你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
吳邪呼吸一緊,喉頭像是被什麼卡住,連眼神都開始飄移。
張起靈沒給他喘息的空間,聲音壓得更低:「撒嬌就是想被操,裝乖就是想求原諒,你不講,我一句話就把你看穿了。」
「你說你怕我講話狠,那你現在說句話試試看?」
吳邪緊咬著下唇,像是快撐不住了,卻還是撐著說:「……我只是……想聽你怎麼講而已。」
「你想聽我說你是誰的?」張起靈語氣不再鋒利,而是冷冷一刀收尾,「你不是想聽嗎?那就記住今天這句話。」
「你是我教出來的,從頭到尾都只會被我踩著玩。」
張起靈說完,伸手拿起資料夾,翻回記錄頁,筆一劃,寫下一行字。
語言調教第一輪測試:施壓強度可控,羞恥與刺激反應良好,需觀察後續心理狀態與語言界線。
而一旁的吳邪終於撐不住,像洩了氣似地垂下肩膀,眼尾泛紅,整個人像是被話語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沒再頂嘴,卻也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躺著。
張起靈放下筆,輕聲叫了一句:「過來。」
吳邪沒動。
張起靈便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低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比剛剛柔和了許多:「我沒有在罵你。」
吳邪搖搖頭,耳朵還是紅得像能燙傷人似的。
「我知道你沒有。」他嗓音有點啞,「只是……有點撐不住了。」
張起靈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把人拉進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那就休息一下。」他語氣低緩,手掌輕輕拍著吳邪的後背,「沒有真的要你回答什麼,也沒有真的要你承認什麼。剛才只是模擬,不是要你表現得完美。」
吳邪的手指緊緊揪著張起靈的衣角,小聲說:「……你不會真的這樣看我吧?」
「不會。」張起靈毫不遲疑,「那些話,是為了讓你試試看聽見會有什麼反應,可不代表我這樣看你。」
「那你怎麼看我?」吳邪悶悶地問。
張起靈摸了摸他的後腦勺,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看你是我選擇過一次、還會再選擇無數次的人。」
「是我想負責、想照顧、想讓你放心靠過來的人。」
他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你想要的那種語氣我可以給你,但你要記得——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由我自己負責。」
吳邪沒說話,只是埋在他懷裡點了點頭,過了幾秒,才悶悶地說:「那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再親我一下。」
張起靈笑了一下,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可以,現在也行。」
他捧著吳邪的臉,認真地親了一下,又用指腹輕輕擦過吳邪的耳朵,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確認他真的還好。
「你如果覺得太過了,要說。」張起靈貼在他耳邊說,「你說了,我一定停。」
吳邪終於鬆開了手,像是真的被他接住了。
——
張起靈煮了一鍋豬肉水餃當午飯,吳邪終於多吃了一點,張起靈讓吳邪去客廳待著,等會看部電影。
沙發其實不算大,吳邪一開始側躺著看,但電影播了幾分鐘,姿勢也維持不了多久,屁股有點痛,背又挺不住,他低聲哼了一句:「嗯……這樣子我脖子會斷掉。」
張起靈看了他一眼:「你想怎樣?」
「我想趴著看,反正坐著也痛……」吳邪一邊說,一邊撐著手爬了過來,「……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先借個地方躺一下?」
說著,他毫不客氣地把頭靠在張起靈大腿上,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這樣比較剛好,高度也對。」他甚至還把臉擺了擺角度,像在試枕頭一樣,「不錯不錯,這腿挺有彈性。」
張起靈沒動,低頭看了他幾秒,只淡淡道:「你現在是在挑戰我底線?」
「沒啊,我是在感謝你。」吳邪語氣無辜,「我這不是還沒到能坐起來的程度嗎?不能坐只能躺,那躺哪不都一樣?」
「……」
「再說了,你不是說要我陪你看電影嗎?我現在這樣就叫做認真陪伴。」
張起靈沒再說話,只是撥了撥他額前的碎髮,然後轉回目光看向電視。
銀幕上畫面切換,電影配樂低低地響起,吳邪趴著沒動,呼吸隨著張起靈腿上的起伏變得平穩。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亂動,只是偶爾微微轉頭,似乎在確保對方沒生氣。
張起靈感覺得到他的小心翼翼,也感覺得到那份其實是打著「玩笑」名義的撒嬌。他當然知道這並不單純,但此刻,也不想拆穿。
他只是伸手,輕輕覆在吳邪的背上,隔著T恤輕輕地拍了拍,就像安撫某種不太服管教的小孩子。
「……你要是睡著,我會叫你起來的。」
吳邪沒回答,但嘴角卻微微翹了一下。
Chapter 14: 真實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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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ext
果不其然,吳邪還是趴在張起靈的腿上睡著了,令人舒適的環境,加上他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好聞,窗外的風緩緩吹來,吳邪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張起靈已經不在沙發上,吳邪趴在一顆靠枕上,似乎是睡得迷糊了,他揉揉眼睛抱著枕頭坐起身,客廳沒有人,抬頭看了下時間,電影應該才剛播完沒多久。
吳邪身上披著黑色的珊瑚絨毯,手裡抱著靠枕,起身才發現廚房也沒人,他只好走到書房看看。
張起靈在處理文件,吳邪安分地在那張留給他的椅子坐下,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腦袋,張起靈應該在處理研究報告,吳邪看到旁邊堆了好幾本貼了很多標籤貼的原文書,都是建築相關的。
張起靈見他進來只看了一眼就繼續忙他的,吳邪見他寫字寫得很快,看著張起靈為了方便捲起的袖口,佈滿青筋的手臂全都露了出來,吳邪抿了一下嘴唇,發呆了好一陣子。
久到張起靈都已經把手上該處理的事都告一段落,他都還沒清醒,張起靈合起文件,伸手揉了揉吳邪睡亂的頭髮。
吳邪被他摸了摸才終於回神,他甩了甩頭,準備要揉眼睛又被張起靈捉住手腕,吳邪本來還有點疑惑,又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來,他賣乖地笑了笑,說自己不揉了。
「晚飯想吃什麼?」
吳邪按了按脖子,嘟囔著說:「你決定吧,我都行……反正今天沒做什麼其實不太餓。」
張起靈點點頭,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吳邪趴在桌上偷聽,只聽見他淡淡地說了地址才點餐:「兩份牛肉麵,湯分開裝。」
掛完電話後他才看向吳邪:「十五分鐘送到。」
兩碗牛肉麵很快送到,熱氣騰騰的香氣讓吳邪眼睛亮了起來。
張起靈把塑膠袋拆開,動作乾淨利落,把湯和麵分開倒進大碗裡,蔥花隨著湯汁浮上來,味道濃烈卻不膩。
吳邪低頭先喝了一口湯,燙得直吸氣:「呼……還是這種最靠譜,開空調吃這個最舒服了。」
張起靈低頭夾麵,沒多回應,只是把滑下來的牛腩推回碗裡。
兩人之間安靜得只有吸麵聲和喝熱湯的聲音,節奏卻意外地自在。
「小哥。」吳邪忽然抬起頭,筷子還夾著麵,笑著說,「你平常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吃什麼?」
張起靈想了一下,淡淡道:「簡單的。」
「你該不會真的能靠饅頭鹹菜過一輩子吧?」
張起靈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吳邪似乎也被堵到說不出話,只好專心吃麵。
吃到一半,吳邪還是忍不住,他把筷子放下,有點小心翼翼地說:「你下午跟我講那麼多規則和界線,我還一直想問……你以前,調教別人的時候,都是這種風格嗎?」
張起靈動作微頓,卻沒抬頭,只是淡淡地說:「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吳邪追問。
「你不是他們。」
吳邪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語氣半真半假:「所以我是特別待遇囉?」
張起靈終於抬眼看他,眼神很平靜,卻像是看透他打趣背後的探詢。
吳邪被盯得心虛,低頭扒了兩口麵,卻還是忍不住繼續纏著他:「那……你平時都是怎麼練習的?還是說,Dom有什麼訓練營啊?像軍隊那種,一天八小時,專門學怎麼兇人?」
張起靈沒有立刻答,只是靜靜看著他。
吳邪被盯得耳朵有點熱,乾脆自顧自地說下去:「我聽你說話的時候總覺得,你不像在『玩』,反而像……很專業。不是誰都能這樣,對吧?」
張起靈這才開口,語氣淡淡卻點了點頭:「D/S,不一定需要和性扯上關係。」
吳邪眨了眨眼,笑起來:「嗯……這個我懂,畢竟控制、支配什麼的,放在哪裡都成立。」
他停了停,眼睛裡閃著點狡黠:「那你以前都是那樣對別人的嗎?」
張起靈沒有回答。
吳邪也不放過,繼續追問:「不說話就是承認囉?還是你不想講?那你至少告訴我,你今天下午的那些話,是不是平常都用在別人身上的?」
張起靈依舊沉默,只低頭慢慢喝湯。
吳邪有點著急,筷子放到碗上就雙手抱胸,笑著嘟囔:「小哥,你這樣太不公平了,我把自己都交給你了,結果你什麼都不說……」
張起靈終於抬眼,語氣依舊平靜:「你想知道?」
「當然啊。」吳邪點頭,眼神裡帶著點挑釁,「我今天精神還不錯,你可以試試看啊。」
張起靈放下筷子,目光鎖在他身上,聲音低沉乾脆:「吃完再說。」
——
牛肉麵吃完後,兩人默契地收拾乾淨,張起靈剛幫吳邪做好準備工作,吳邪覺得他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習慣清洗腸道的過程,他抹了抹臉準備要往客房走去,卻被張起靈叫住。
「先等等。」
吳邪轉頭,見他站在客廳中央,手裡空空的,卻有一種難以忽視的專注神情。
「怎麼了?」吳邪問。
張起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語氣低低的,卻出奇地溫和:「可以讓我抱著你說話嗎?」
這句話一出,吳邪愣了一下。
他不是沒被抱過,但張起靈從來沒有在調教開始前這樣說話。
「……現在?」他語氣帶著一點不確定。
張起靈點頭,很輕地說:「這次的調教和以前不一樣,我想先讓你有心理準備。」
吳邪心臟緊縮了一下,跳得有點快。
他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還是乖乖點了頭,張起靈坐下來後自己跟過去。
兩人都坐在沙發上,張起靈伸手將吳邪抱進懷裡,手掌順著他的背脊輕輕安撫,像是在等他情緒平穩些。
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
「今晚的過程,我會比較嚴肅。」他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卻有一種不像平常的慎重,「不會溫柔,也不只是探索。」
「……你要嚴格執行規則?」吳邪問,聲音有點小。
張起靈點頭,手掌沒有停下:「會比較……像我以前的方式。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怎麼做的,今天可以,但我得先提醒你。」
吳邪被他摟在懷裡,感覺不到壓迫,卻莫名開始緊張,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逼近、慢慢包圍他。
「會痛嗎?」他忍不住問。
張起靈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才低聲道:「不一定是肉體上的。」
吳邪睜大了眼睛。
張起靈低頭看著他,語氣溫柔卻堅定:「如果你任何時候感覺不好、不舒服,一定要開口。這次我會稍微超出你能符負荷的範圍,但不會傷害你。」
吳邪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眼裡已經有了點水光。
張起靈見狀,伸手幫他把鬢角的頭髮順到耳後。
「那我們開始吧?」
張起靈站起來,吳邪也隨著他站了起來。
「過來。」
他只說了兩個字,語氣不重,卻讓吳邪立刻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他跟著張起靈走進客房。
房門在身後關上時,空氣彷彿也被隔絕了一層。張起靈走到床邊坐下,身體往後一靠,雙手輕輕搭在大腿上。
「上來。」
吳邪愣了一下,遲疑地走近幾步。
「坐這裡。」張起靈拍了自己大腿,眼神沒有離開他。
吳邪心跳得飛快,像是被什麼抓住了一樣,慢慢走到他面前,在他膝蓋上方坐了下去,姿勢有些不穩,他下意識想伸手扶住張起靈的肩,卻在觸碰前停住了。
張起靈像是注意到他的遲疑,伸手扶住他的腰,讓他坐得更穩些。
「我會先替你戴上項圈。」他說,「但這次的調教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直接。」
張起靈抬手,拿起那條黑色的皮革項圈,金屬扣環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在房間裡格外清晰。
他低下頭,看了吳邪一眼。
「我不希望你只是『忍耐』,也不是讓你試試看自己能撐多久。我會引導你,但你要準備好——今晚你會徹底地、完整地,屬於我。」
吳邪的手指蜷了蜷,耳尖一點一點地紅了。
張起靈靠近他,舉起項圈:「低頭。」
吳邪緩緩垂下頭,項圈貼上脖頸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冰涼的金屬扣環碰到他皮膚,張起靈的指尖卻是溫熱的,動作不緊不慢,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項圈扣上時,「喀」的一聲極輕。
張起靈沒有馬上鬆手,而是維持那個姿勢,低聲道:「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忘記自己是誰,只記得你是誰的。」
吳邪喉頭一緊,像是有什麼情緒從心口翻湧上來,卻又被這句話死死壓住。
他忍不住顫了一下,輕聲應了句:「……好的,小哥。」
張起靈終於鬆開項圈,雙手下滑,停在他的腰際。
「接下來的每一步,我都會說清楚。但你要聽話。」
「我會。」吳邪幾乎是立刻回應。
張起靈看著他,神色平靜,語氣卻像是命令一般:「那就從現在開始,不准逃避、不准遮掩、不准表現得像是在討好我。」
吳邪心跳如鼓,卻還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像是在壓抑一切本能地想證明自己能做到。
張起靈這才低頭,貼近他的耳側。
「乖一點。我要你乾淨、完整地承受我給你的全部。」
張起靈輕輕地把項圈的末端環扣固定好後,讓吳邪坐穩,雙腿自然分開、手掌搭在自己膝上。
他的目光落在吳邪臉上,神情冷靜得過分,那副平靜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必須聽見,必須回答。」
「如果你回避、不聽、或回答得不夠好——我會立刻停下來,然後把你趕出去,讓你一個人在客廳裡冷靜到天亮。」
吳邪肩膀一緊,下意識想開口為自己辯解。
張起靈立刻開口打斷:「現在是你說話的時候?」
吳邪眨了眨眼睛:「……不是。」
「很好,記住,你從現在起的身分不是『吳邪』,而是我的人。」
張起靈靠近他,聲音極低,語速卻清晰有力:「不准調皮,不准打岔,不准用笑掩飾恐懼,更不准裝無辜博我心疼。」
「我知道你所有習慣的逃避方式——今晚,它們都不會有用。」
吳邪睜大眼,緊張得吞了口口水,指尖已經開始發熱。
張起靈看著他,語氣忽然一變,更冷、更俐落:「你坐在我腿上,是因為我現在允許,不是因為你有資格要求。」
「你戴這條項圈,是因為我挑選了你,不是因為你值得。」
「你會被我調教,是因為你求來的,不是因為我缺人玩。」
語言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沒有情緒地割進吳邪的心理防線。
他甚至沒想到張起靈會說得這麼直接——不拐彎、不留情,像是要把他從「平常的吳邪」這個殼裡硬生生剝出來。
張起靈伸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甚至比平時更粗魯,逼著他抬頭:「你清楚了嗎?」
吳邪眼裡有水光閃過,但還是咬牙開口:「……清楚了,小哥。」
張起靈語氣慢慢壓低了些:「從現在起,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懂嗎?」
吳邪微微點頭。
張起靈輕聲:「說出來。」
「……我懂了。」
「叫我什麼?」
「小哥。」
張起靈沒有立刻接話,只是讓他從自己腿上下來,等他站定後指了指牆邊:「脫掉衣服,去那裡,面牆站好。」
吳邪怔了一下,但還是慢吞吞地照做了。
張起靈聲音平靜,卻讓人心跳莫名加快:「背要挺直,手貼牆,腳併好,抬頭。」
吳邪的肩膀微微顫了顫。
「不能回頭看我。」張起靈道,「不准說話,除非我問你。」
他沒走近,只是坐在床上,視線從那人的背影掃過,一寸一寸地壓過去。
「現在還覺得這只是遊戲?」
吳邪沒有說話。
張起靈冷冷問:「你剛剛在飯桌上那些話,是不是在試探我?」
「……」
「回答。」
吳邪小聲:「……我沒有……」
「聲音那麼小,是怕我聽見嗎?」
吳邪指尖緊緊扣著牆壁,整個人繃著。
張起靈語氣仍然不大,卻像石頭一樣砸下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一件沒穿,站在牆邊,我開口說一句話就會抖的人。這樣的你,還想講什麼話,挑戰誰的底線?」
吳邪呼吸變得急促。
「你說今天精神不錯。」張起靈語氣一頓,「我會記得你說過這句話的。」
然後他站起身,腳步聲一聲一聲逼近。
吳邪聽見張起靈站起的腳步聲,隨著靠近,身後的氣息越來越清晰,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張起靈停在他身後,沒有碰他,只是站得極近。
「你身上有味道。」
聲音低沉、緩慢,卻像是在耳邊刻字。
吳邪背脊一僵。
「是我標記過的味道,但也混著別的東西……」張起靈頓了一下,語氣近乎平靜,「你今天很興奮?」
吳邪不敢回頭,聲音發緊:「沒有。」
「沒有?」張起靈慢慢俯下身,氣息貼著他後頸,「那你下午趴在我腿上那是什麼表情?」
吳邪沒說話。
「你是不是以為,撒嬌、裝乖,就可以讓我什麼都不問?」
手指忽然扣上他的下頷,強迫他轉頭,眼神對上那雙冷靜如水的瞳孔。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想什麼?」
吳邪嘴唇微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起靈鬆開他的下巴,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背脊,語氣低壓:「轉過來,跪下。」
吳邪怔住。
張起靈語氣一點不變,卻像掐住喉嚨那樣有力:「我剛剛是不是說過——從現在起,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吳邪抿了抿嘴唇,聽見那些話後,已經開始不自覺地發顫,他慢慢轉過身來,膝蓋碰上地毯的聲音輕微,卻讓整個房間的氣氛徹底改變了。
張起靈低頭看著他,聲音冷淡:「現在回答我——你跪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吳邪喉嚨緊了緊:「因為你說……要開始了。」
「所以你現在的樣子,是自願的?」
「……嗯。」
「聲音太小。」
「是我自願的,小哥。」
張起靈彎下身,指尖輕輕撫過他戴著項圈的頸側。
「你以為戴著這個,就能讓我手下留情?」
吳邪幾乎不敢呼吸,只覺得那句話像是懸在耳邊的利刃,將他從期待與恐懼的邊緣斬開。
張起靈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冷冽:「安全詞,說一遍。」
吳邪愣了愣,下意識低聲:「……關門。」
「很好,」張起靈盯著他,目光一瞬不瞬,「記得這個。因為接下來,我不會留情。」
吳邪喉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回神,就聽見張起靈下一句命令:「把腿張開,用手自慰,讓我看清楚你到底想不想。」
那聲音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一絲溫柔,像是冷冰冰的判決。
吳邪渾身一僵,臉頰漲得滾燙,幾乎不敢抬頭看他。可張起靈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眼神冷靜如水,彷彿在等他的反應。
空氣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吳邪的指尖微微發抖,終於還是順從地往下探去,他羞恥到渾身都在抖,大腿繃緊,因為委屈而不由自主地眨眼。
張起靈看著他,語氣緩慢,卻沉得像鐵錘:「你說沒有興奮,現在呢?回答我。」
吳邪的眼角紅了,聲音顫著:「……有。」
張起靈俯身,指尖捏住他下巴迫他抬頭,冷冷道:「大聲一點。」
「……有!」吳邪終於喊出聲音,整個人像是被這句話逼到懸崖,只是單音節卻能明顯聽見哭腔。
吳邪喊出口的瞬間,耳尖燙得快要滴血,他甚至不敢正視張起靈的眼睛。
張起靈卻不給他喘息,聲音冷靜無比:「手不要停,保持著。」
吳邪顫抖了一下,像是想抗議,可下一秒就被一句冷冷的低聲喝斥壓住。
「敢停的話,就到陽台去,把姿勢維持給全世界看。」
那句話宛如重錘,直接把他所有想反駁的氣息壓回喉嚨。
吳邪指尖顫抖得更厲害,呼吸已經全亂,眼睛泛著水光,聲音哽咽:「……小哥……」
「說話完整一點。」張起靈打斷他。
「小哥,我……撐不住……」
張起靈俯身,冷冷逼近他的耳邊:「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嗎?你下午撒嬌、晚上裝乖,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我……」吳邪眼淚在眼角打轉,肩膀微微抖著,「……我真的很想要。」
「想要什麼?」張起靈咬字極慢。
「……想要小哥這樣對我……」吳邪幾乎是哭著說出口,聲音破碎卻明顯。
張起靈終於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卻也不是要安慰他,只不過是要逼吳邪動作再用力一點,語氣卻依舊冰冷:「哭?現在是你自己求來的,給我好好搞清楚。」
吳邪整個人像被推進了死角,呼吸急促,腿抖得厲害,眼淚終於掉下來,卻還是顫聲喊:「……是我自己求的。」
張起靈這才收手,靠回去,眼神銳利得像刀:「很好,繼續。直到我說可以停為止。」
張起靈走到衣櫃前拉開抽屜,吳邪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他從裡頭拿出一個細長的按摩棒,全黑、無線,看起來低調卻絕不友善。
「去床上拿潤滑劑。」他語氣平靜,像是在分派家務。
吳邪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幾乎是僵硬地爬起身走到床邊,手指顫了顫,才從抽屜裡拿出那瓶熟悉的罐子,他的臉早已泛紅,腳步踉蹌地回到張起靈面前。
張起靈沒有接過,只是把按摩棒和遙控器塞到吳邪手裡,轉身走向房內的那張深色單人沙發坐下,雙腿自然分開,手肘搭在扶手上,像在等待什麼表演。
「跪好。」他的聲音冷淡,眼神卻直直壓下來。
吳邪小心翼翼地跪到張起靈面前,手裡還捧著那支按摩棒和潤滑劑。
「手伸出來,自己弄。」張起靈道,「我今天不碰你。」
吳邪怔住,下意識抬頭看他,張起靈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要我再說一次?」
吳邪咬住下唇,垂眼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小心地擠了一點潤滑劑在指腹,又塗在按摩棒的前端,他知道這東西的震感肯定比想像中還強,一想到自己要在張起靈面前用它,膝蓋就幾乎軟了。
張起靈像是故意逗他般補了一句:「不用全塞進去,慢慢來,我不趕時間。」
吳邪的臉整個燙了起來,手指緊握著那支按摩棒,卻遲遲沒有動作。
「還是說你只是嘴上說想服從,實際上根本不敢動?」張起靈語氣仍舊平靜,甚至算不上苛責,但每個字都像重錘壓在吳邪肩膀上。
吳邪抿唇,眼框已經全紅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顫著手慢慢跪直,挺起上身,用幾近懺悔般的姿勢把按摩棒推入自己體內。
張起靈看著他,眼神沒有波動,像是在審視一件作品。
「現在,抬頭看著我。」他語氣低沉,「保持震動,一邊看著我,一邊說你是誰的。」
按摩棒啟動的那一瞬間,細微的震動透過體內神經一節節蔓延,吳邪身體猛地顫了一下,膝蓋跪在地毯上,幾乎不穩。
張起靈微微前傾,語氣壓低了一點:「怎麼,一打開就抖了?你是在怕這種程度,還是在期待我接下來要你做什麼?」
吳邪臉紅得發燙,卻不敢躲開視線。他艱難地挺直腰背,低聲說:「……不是怕。」
張起靈輕笑一聲,靠回沙發椅背,雙腿仍微張,像是看一場節目:「那就說來聽聽。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吳邪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喉嚨。
「說。」張起靈語氣冰冷,「我讓你說,不是讓你想。」
吳邪顫了顫,終於低聲開口:「我……我現在跪著,插著……按摩棒,在你面前……」
「看著我。」張起靈截斷他,語氣不重,但氣場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眼睛往上看,看著我說出來,你在做什麼?」
吳邪仰頭,視線對上張起靈那雙毫無波瀾的眼,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看穿。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我……跪在小哥面前,把按摩棒塞進自己身體裡……為了讓你滿意。」
張起靈點了點頭:「繼續。你還是誰的?」
「我是你的。」吳邪的聲音細到像蚊子。
張起靈眉頭挑了挑,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耐煩地點了點:「聽不見。大聲一點,讓我相信你是真的知道。」
吳邪閉了閉眼,再次開口:「我是你的,小哥……我是你的人。」
張起靈往前傾身,手肘搭在膝上,眼神幾乎與他平行:「再說一次,說你是什麼。」
「我是……你的狗。」吳邪的聲音終於破了,羞恥與屈服攪在一起,身體顫得厲害,卻不敢移開視線。
張起靈沒動,只是點頭:「很好。既然是狗,就要學會怎麼服從。」
他抬了抬下巴,語氣不疾不徐:「現在,雙手往前撐地,把屁股抬高。」
吳邪的喉嚨動了動,卻沒有反抗。他顫抖著從跪坐姿勢改為四肢撐地,腰背拱起,體內的按摩棒在這個角度下更深地進入,他咬住下唇,硬是忍住了聲音。
張起靈看著他的姿態,語氣依舊穩定:「很好,這個角度很乖。現在我讓你自己調節震動——每答對一個問題,你可以降低一格;答錯,就加到最大。懂?」
吳邪咬牙點頭。
張起靈淡淡一笑:「第一題。今天晚上,你是怎麼求我調教你的?」
吳邪紅著臉開口:「我說……我想體驗你的方式,我……我想成為你的sub。」
「你還說了什麼?」張起靈緊盯著他。
吳邪喉嚨發緊,艱難地說:「我說,我會乖。」
張起靈點頭:「那就給我看你多乖。」
他靠回沙發椅背,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接下來五分鐘,我不說話,你就保持這個姿勢,不許動,也不許叫。你只要一出聲,等會我就親自讓你後悔。」
吳邪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這個姿勢讓他每一下呼吸都會牽動體內那根震動的異物,而他只能咬牙不發出聲。
震動器此刻維持在中段,他不敢自作主張地調低,手指放在遙控器上顫抖著不敢動作,只能硬撐。
第一分鐘,張起靈沒出聲,也沒動作,安靜得像房間裡只剩他自己在受罰。
第二分鐘,吳邪開始出汗,從脖頸一路滑下胸口,體內的顫動隨著姿勢深入,他已經全身發熱,鼻腔裡盡是自己的呼吸聲。
第三分鐘,他咬到下唇破皮,眼角泛紅,腦中甚至開始浮現自己剛才是怎麼被張起靈「訓練」的,那些羞辱性的語句、那個項圈扣上脖子的冰冷瞬間,都讓他腿軟得快撐不住了。
第四分鐘,他幾乎開始懷疑張起靈是不是根本忘了他還跪在這裡。
直到第五分鐘快要結束的那幾秒,一道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張起靈的聲音慢慢靠近,低沉地落在他耳邊:「這麼久沒動,真不錯。」
「但你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快忍不住了?」
吳邪渾身顫了顫,卻不敢點頭。
張起靈的話卻殘忍地傳進他耳裡:「第二題。」
「你這副模樣,是誰訓出來的?」
吳邪眼淚都快落下來,聲音顫顫地說:「……是你,小哥……」
張起靈終於伸手,拿走遙控器,將震動關閉。
「很好。那就用嘴謝我。」
他退回沙發,長腿一伸,語氣依舊冷靜平穩。
「自己過來,別用手。」
吳邪膝蓋貼著地毯,一寸寸地往前挪去,低著頭,脖子上的項圈隨著動作晃動出輕微的聲響。
張起靈坐在沙發上,雙腿打開,眼神平靜地看著他靠近。
當吳邪跪到他面前時,張起靈只是輕輕抬起一隻手,食指微微勾了勾。
「先來這裡。」
吳邪不敢抬頭,順從地湊過去,嘴唇含住了他的食指,溫熱的口腔一點一點地將手指吞進去。
張起靈的聲音低低地傳來:「慢點,不許用牙。」
吳邪顫抖著含著他的手指,用舌尖舔過每一寸指節。他知道這不是挑逗,也不是安慰——而是一種測試,一種服從的試煉。
張起靈的聲音繼續低落在他耳邊:「你剛才在我面前那副樣子,是不是很丟臉?」
吳邪含著手指點頭,聲音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還想要嗎?」
吳邪紅著臉,輕輕吐出指頭,小聲說:「……想。」
張起靈冷冷道:「想要就把嘴張大一點,讓我看看你多聽話。」
說完,他從沙發邊的抽屜裡拿出一根更粗的假陽具——比按摩棒更長,也更具侮辱性。
吳邪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眼神微微一震,但沒有退縮,只是下意識吞了吞喉嚨。
張起靈沒有急著給他,只是把那根假陽具握在手中,在他面前慢慢地轉了一圈。
「知道這是什麼嗎?」
吳邪羞得不敢說話,臉紅得幾乎發燙。
張起靈將假陽具垂下,低聲:「舔乾淨,讓我看看你的嘴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吳邪顫著手撐地,低頭含住那根冰冷的矽膠棒,一點一點地舔弄,舌尖捲過前端,像是接受命令的動物,在做取悅主人的表演。
張起靈語氣壓抑卻清晰,每一字都像冷水一樣倒在吳邪耳邊:「你這副模樣要是給別人看見,大概也不會相信你只是我的學生吧?」
「嘴那麼靈,平時說話也沒見你這麼聽話。」
「現在呢?連根假陽具都舔得這麼專心,是不是只要我一句話,你什麼都肯做?」
吳邪的眼眶發酸,不斷地吸鼻子卻不敢停下來,只能更加用力地舔得仔細。
張起靈靠在沙發上,聲音低沉而平穩:「繼續舔,不許停。」
「我還沒說你可以用這張嘴幹別的事。」
張起靈安靜地看著他繼續舔那根矽膠棒,眼神沉著,仿佛這不過是個早已預料的過程。
等吳邪舔得滿臉通紅,幾乎喘不過氣時,他才開口。
「跪好。」
吳邪立刻照做,手撐著地板、膝蓋分開,嘴唇微微張著,還能感覺到舌尖的麻。
張起靈把那根沾滿吳邪口水的假陽具丟在一旁,解開褲頭,語氣如冰。
「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會乖嗎?」
他看著吳邪抬起頭,強忍著羞恥看向他,只是點了點頭。
「用你的嘴,現在證明給我看。」
他勾住吳邪的項圈扣環,把他拉到胯下,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看他是否會主動張嘴。
吳邪喉嚨滾動了一下,緩緩地低頭含住褲頭拉鍊,輕輕咬開拉鍊時連嘴唇都是抖的,他緊張得心臟痛,又有點害怕,因為他清楚地看見張起靈的性器甚至都沒有完全勃起,就比剛才的假陽具還要粗了。
他好不容易含著了張起靈的性器前端,都還沒開始動,張起靈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冷冷問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吳邪一邊含著他,一邊睜大眼,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張起靈輕聲:「說不出話就點頭。」
吳邪顫抖地點了點頭。
張起靈又問:「你是不是從我讓你罰站開始就有感覺了?」
吳邪身體一僵,又點頭。
「那你跪下來舔我手指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想要得不行了?」
吳邪被迫迎合他進出的動作,眼角泛淚,卻還是艱難點頭。
張起靈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後腦,不給他退路,吳邪被性器撞進喉嚨裡,不敢伸牙齒而發出了一點喉音,張起靈的語氣平靜得近乎殘酷:「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丟臉?」
「是不是又怕又興奮?」
「你以為我不會這樣對你?」
「你剛才說會乖,這就是你乖的方式?」
吳邪努力控制喉嚨,不讓自己作出太難看的聲音,卻根本無法反駁。
張起靈每說一句,身體的進出就更深一點,每個問題都像一記槌子,砸進吳邪的自尊,讓他喘不過氣。
他終於忍不住發出類似悲鳴的哽咽聲,淚水已經不斷地沿著淚痕滴落卻不敢停。
張起靈看著他,眼神沒有一絲動搖。
「又哭?你現在這副樣子,是你自己選的。」
「你不是說想試試我平常的方式嗎?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答錯問題,我會讓你一整晚都沒辦法說話。」
吳邪艱難地點點頭,張起靈才終於放開他後腦的手,讓他稍微往後退了半寸。
他垂眼看著那雙紅得發脹的眼睛,聲音依舊低平:「還有一道題。」
「現在,體內那根東西震不震?」
吳邪含著他的性器,眼神驚慌地微微一震。
張起靈語氣緩慢而克制:「如果你現在覺得自己很可憐,那就記住,這是你自己說要試的。」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伸手從口袋中取出遙控器,在吳邪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按下了最高段的震動。
吳邪整個人抖了一下,喉嚨中也發出細碎的嗚咽聲——口腔被填滿的同時,體內也被瞬間填滿、攪動,他本能地顫抖、縮緊,又因為羞恥而不敢亂動。
張起靈伸手扣住他的下巴,把他固定在原地,語氣無比冷靜:「忍著,我還沒問完。」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知道我不會放過你?」
「你是不是一邊舔著那根假陽具,一邊想像是我?」
「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用這張嘴讓我喜歡上你?」
每問一題,張起靈都加深一次進入,讓吳邪的鼻息越來越不穩,眼角的淚也止不住地滾下來。
「這不是你要的嗎?」
吳邪的眼神努力地想對上張起靈,眼裡的淚水都被張起靈的性器捅出來,耳朵裡只有口交時產生的水聲和吳邪憋不住的呻吟,他聽見張起靈的問題,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就撐下去。」
但張起靈卻也沒有放過他。
「用你平常講話的嘴伺候我,怎麼樣?舒服嗎?」
他語調冷靜得近乎殘酷,語氣裡卻壓著一層說不清的怒意:「你以為這樣就算服從?」
他忽然扣住吳邪的後腦,強迫他整根含入喉嚨深處,吳邪瞬間被迫迎合,不得不將整個性器吞進口腔,喉嚨劇烈收縮,一股生理性的反胃感襲來,眼淚也在瞬間湧出。
「不准退。」
張起靈俯視他,聲音沒有一絲波動:「你既然說想成為我的sub,那就從這裡開始。」
吳邪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身體微微發抖,喉嚨裡的堵塞感讓他難以思考,耳邊卻仍清楚地聽見張起靈冷靜的質問。
「從什麼時候開始幻想這個?」
「今天下午?」
「還是你站在牆角的時候,就已經濕透了?」
吳邪想搖頭,卻無法動作,只能強忍羞恥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含混音節。
張起靈冷笑了一聲:「你這副樣子,要是讓你那群同學看見,還會以為你是他們那個總是可靠的吳邪?」
「還是會笑著說:原來你只配給人當狗?」
吳邪的身體猛地一顫,心裡某個角落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羞恥、悔意、慾望、混亂——多重情緒像洪水般衝進他的腦袋,讓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開始顫抖,不知是因為快感還是因為崩潰。
張起靈似乎察覺到他的邊界,沒有馬上抽離,反而語調更平靜。
「是不是想逃?還是你根本是因為這樣才會興奮?」
「告訴我,吳邪。你是為了這種感覺才要我調教你嗎?」
就算嘴裡被粗硬的性器塞滿,吳邪的呻吟還是幾乎止不住地冒出來,他想搖頭,想說不是,但身體卻誠實地顫抖著,某種熟悉又陌生的快感自體內翻湧而出,他根本無法控制。
明明沒有碰到自己的性器,卻在喉嚨被填滿的羞辱中,就那麼射了。
在張起靈還沒允許他釋放的情況下,快感席捲全身,吳邪卻害怕得全身發麻,因為他意識到他做了非常大的錯事,在沒有主人的命令之前高潮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嚇得讓性器退出嘴裡,連續地道歉,眼淚鼻涕糊成一片,身體癱軟地跪在地上,彷彿所有尊嚴都碎了。
張起靈抽身,低頭看著他,神情沒有變化,語氣卻帶上了真正的冷意。
「這就是你說的『我會乖』?」
吳邪痛哭著搖頭:「不是……對不起……小哥我錯了……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張起靈伸手扯住他的項圈,把他整個人往上提了一點,讓他不得不抬頭看向自己。
「你覺得這種表現配得上『sub』這個詞嗎?」
吳邪哽咽,嗓音發顫:「我會改……我可以……我可以再試一次……」
「閉嘴。」
張起靈鬆開手,讓他重新跌坐回地板,站起身走向衣櫃。
「把你那東西擦乾淨。」
「等我拿好東西,我就讓你知道你剛才的失控,代價是什麼。」
他從衣櫃中拉開一層,抽出拋光鏡面的一面,角度剛好能將跪在地上的吳邪整個倒映其中。
然後,他拿出了一個冰冷的金屬環,在吳邪面前晃了晃。
「三次。」
「你想要補償,現在開始,每高潮一次都得先被我批准。」
「錯過一次,就加一次。」
他走近吳邪,把他整個人從地上提起,像是在扔布偶似的把他丟到鏡子前。
「看著鏡子裡的你。」
「那就是你剛才射出來時的樣子。」
陰莖環扣上時,吳邪猛地顫了一下,腿部的肌肉本能地緊繃。張起靈根本沒給他喘息機會:「撐好,別給我亂動。」
他的語氣壓著怒意,一字一句像是砸進吳邪心裡。
「我還沒碰你,你就射出來了——現在開始,你一點快感都得求我允許,否則,我會讓你後悔剛剛的表現。」
張起靈又從櫃子裡拿了一隻更粗的按摩棒出來,顯然是要讓他快感更加強烈的玩具,他粗魯地插進吳邪的後穴,說也不說就按下了遙控器。
震動從體內深處竄出,像是警告,也像是一記提醒,吳邪下意識地蜷了蜷腳趾,腰背繃緊,冷汗從額角滑落。
「看鏡子。」張起靈踢了踢他的小腿,逼他抬起頭,「看清楚你現在這副樣子。」
吳邪抬頭的瞬間,幾乎想要立刻閉上眼。
鏡子裡的他雙膝分開跪坐,項圈還在,臉紅眼濕,整個人像剛被撕裂過的玩具一樣狼狽,他想轉開視線,但張起靈直接按住他的後頸,讓他動彈不得。
「第一次我會記著,」張起靈語氣森冷,「你沒得到命令就釋放了,那現在你就得為那點可笑的自作主張付出代價。」
他將震動加到第二檔。
吳邪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瞬間撐不住地往前趴了些,咬緊牙關,指尖死死地扣進地毯裡,感覺太深了,像是後穴被撬開後沒辦法關上,餘震如潮湧來。
「想叫就叫,想哭就哭。」張起靈冷聲說,「但你記住,這些都不會換來我的原諒。」
他緩緩蹲下,靠近吳邪的耳側,低語:「你剛才求我說會乖,求我當你主人,結果呢?」
「你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任何一條狗還要不如?」
吳邪猛地吸了口氣,鼻子發酸到刺痛的地步,他咬著下唇不肯發聲,但那抖到不行的肩膀卻出賣了他。
張起靈站起身,再次調高了一格。
「第一次,你得記清楚是怎麼來的。」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記住你現在這副模樣——就算不碰你,你還是會自己淌出來。」
體內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吳邪整個人已經失控地顫抖,直到最後一刻,他猛地僵直身體,一聲悶哼卡在喉嚨裡。
「……小哥!……嗯啊!啊……我可以……高潮嗎…?」
張起靈冷笑了一聲,他伸手掐住吳邪的脖子,讓他發出一聲尖叫,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他的主人才允許他高潮。
吳邪硬生生地達到了今晚第一次的前列腺高潮,身體像是瞬間失去了支撐力,重重跪回地板上。
張起靈冷冷俯視,掐著他的手也放開了。
「不准癱,還有兩次,跪好。」
吳邪還沒從第一次的顫抖中回過神,張起靈就已經蹲下來,擦了他大腿與地上的液體,語氣平靜地開口。
「這些是你剛才噴出來的東西,還記得嗎?」
吳邪不敢抬頭,只能低聲道:「記得……」
「你以為你現在的反應,是被調教過的sub該有的樣子?」
張起靈冷笑了一聲,將帶著他體液的紙巾扔在他面前。
「現在開始,你必須讓自己學會控制。」
他拿起遙控器,重新啟動按摩棒,直接從第三檔開始,沒有一點緩衝。
「睜開眼,看鏡子。」
「想讓我原諒,就先得讓我看到你夠格。」
強烈的刺激再次從體內翻湧而出,吳邪下意識地撐地想逃,但張起靈早就站在他身後,把他整個人從地上拉起來,吳邪的手臂被張起靈反手抓住動彈不得,讓他整個人被迫抬高臀部,羞辱的姿態更明顯。
「你這副樣子,是不是只要有點刺激,就能自己高潮?」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靠近,在吳邪耳邊低聲道。
「你說說看,你現在是什麼?」
吳邪紅著眼,嘴唇發顫:「我是……你的……」
「說清楚一點。」
張起靈扣住他的後頸逼他抬頭直視鏡中自己,「你是誰的什麼?」
鏡子裡那副樣子實在太慘了——通紅的眼眶、混濁的淚水、濕透的腿縫、低垂著的頭與發抖的指尖。
吳邪顫抖著開口:「我是……你的狗……你的 Sub……」
張起靈像終於勉強滿意似的,將按摩器檔位推至第四檔。
「那就表現給我看。」
這一次,吳邪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他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張起靈抓住他的手上,喉嚨裡壓著喘息,雙腿不受控制地顫抖,體內那一點焦灼被頻率催逼得越來越敏感,直到某一個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電流劈開一樣,猛地抬頭,眼神整個散開。
他的意識像是被抽離現實,眼神空洞、嘴角微張、身體的顫抖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徹底的順從與放空。
張起靈低頭看著他,聲音冷靜地落下。
「很好,這是第二次。」
「你終於看起來有點像個sub了。」
第二次高潮後,吳邪的身體幾乎癱軟。
他跪趴在鏡子前,喘得像條快要溺水的魚,汗水與淚水交雜,皮膚泛著紅,整個人已經進入了一種恍惚又順從的狀態。
張起靈沒有急著開始第三輪。他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眼前這副狼狽卻動人的畫面,語氣終於不再那麼冰冷。
「想結束了嗎?」
吳邪抬眼,喉嚨乾澀地點了點頭,像是怕自己說錯什麼,只敢用眼神懇求。
「你還記得,剛才是誰讓你高潮的嗎?」
吳邪艱難地開口:「是……是我自己……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
「那你現在該怎麼做?」
張起靈將按摩棒的遙控器握在掌心,語調低而穩:「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再射。」
「你這副身體,從一開始就是我的,懂嗎?」
吳邪的肩膀微微顫抖:「懂……」
張起靈招招手讓吳邪爬過來,再伸手時是把吳邪性器上的陰莖環給拆了,吳邪意識到後痛苦地長吟,因為他知道這次他得靠自己忍住高潮。
他把陰莖環隨便丟到旁邊,又伸出手擺在吳邪面前,虎口打開,食指和大拇指與地面平行,吳邪看懂他是什麼意思後整個人又開始發顫,像是羞辱與歸屬感同時湧上來,他乖乖地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張起靈手上,再伸手蓋在張起靈手上,替他收緊。
張起靈重新打開按摩棒,這一次是最深的一檔,慢而狠的律動,就像要把吳邪身體裡的那點殘留尊嚴一點一點地榨乾。
吳邪顫抖著撐起身子,膝蓋摩擦著地板,他張大嘴望著自己的主人。
「這是你最真實的樣子。」
「沒有人逼你,你是自願跪下,張開腿,被我用成這樣的。」
「你不是被迫的,你只是……太想被我收服了。」
這些話像一道道緩慢而深刻的咒語,一點一滴灌進吳邪早已混亂的思維中。他全身的神經像是被調教得只剩一個方向——取悅張起靈。
吳邪忍不住伸出舌頭,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往上飄,張起靈掐住自己的喉嚨,讓呼吸越來越不順暢,吳邪卻沒有想要掙扎,他乖巧地讓張起靈用力抓住自己,瞳孔也越來越渙散,張起靈知道他進去了。
他渾身顫抖,很明顯是快要到了,張起靈看著吳邪繃緊的大腿不斷地抖,笑了出來,他有些好奇地開口:「你說我就讓你這樣下去,你能為我維持多久?」
吳邪用力眨眨眼,像是想要聽懂他在說什麼,才開口回答。
「……我不知道……」吳邪聲音嘶啞,帶著重重的哭腔,「但我……我會撐住……小哥……你讓我撐,我就撐……」
張起靈聽見後伸手揉了揉吳邪前胸,讓他幾乎尖叫,但卻沒有任何更強烈的掙扎,很顯然是完全落入 Sub-space 了,張起靈嘴角一勾,開口道。
「我允許你射。」
語聲落下的瞬間,吳邪的身體劇烈抽搐,第三次高潮洶湧而來,甚至比前兩次更強烈,他的前後都同時高潮,精液射到張起靈的腳邊,他的眼淚再度湧出,這一次不只是羞恥,而是某種說不清的感動與崩潰。
他終於得到了允許。
也終於,被徹底地、真正地馴服了。
張起靈摸著吳邪的臉,聲音低得像是要刻進耳骨。
「很好,這一次,你真的有乖。」
吳邪大口大口地喘氣,卻無法從快感中回神,張起靈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吳邪立刻就膝行他的腳邊,乖巧地把自己的臉放在他大腿上。
張起靈輕輕地抹開吳邪的淚痕,又把他額上的頭髮捋到後頭,拍拍吳邪的臉頰,說今天就這樣結束了。
沒想到吳邪卻忽然張開嘴說了什麼,又低又輕,張起靈聽了好幾次才聽清楚。
「小哥還沒……射。」
那句話像是他費盡全力才從喉嚨擠出來的,帶著一點歉意,又帶著一種倔強的認真,像是經過這一晚的種種羞辱與磨折,吳邪已經完全收起了原本的矜持,只剩下最誠懇、最馴服的一面。
張起靈看著他,良久沒說話。
吳邪抬起頭一點,喉頭滾了滾,聲音顫著又說了一次:「小哥還沒……可以讓我……幫你嗎?」
張起靈眼神晦暗,像是在評估什麼,最終只輕聲吐出兩個字。
「抬頭。」
吳邪立刻照做,膝行得更近,眼神裡的羞赧早已轉為一種深刻的渴求與服從。
張起靈看著他的模樣,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
「那你就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能乖到最後。」
他的聲音低啞,卻不容置喙。
吳邪立即俯身靠近,沒有遲疑,也沒有猶豫,剛才被懲罰時的羞辱與崩潰尚未完全消散,但他的動作卻前所未有地自然與順從。他的唇貼上張起靈的性器時,微微顫抖,卻沒有停下。
張起靈低垂著眼,看著眼前這張因高潮後還未完全退潮而泛紅的臉,那雙眼清澈又濕潤,他曉得當活靈活現的表情在這張臉上出現會有多動人。
「你自己求的。」張起靈淡聲提醒。
吳邪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更加努力地含入口中,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夠不夠好,只知道張起靈沒有出聲斥責,就表示他還可以繼續。
整個房間裡只有吳邪的吞咽聲與他不穩的鼻息聲,張起靈一手放在沙發扶手上,另一手按住吳邪的後腦,沒有催促,也沒有撫慰,只是穩穩地控制著他的節奏。
直到他聽見吳邪悶悶地嗚了一聲,像是嗆到了,張起靈才收緊了手指,低聲說:「別急。」
吳邪用力點頭,眼角又泛起水光,但這一次他沒有停,也沒有縮,像是下了決心要用自己剩下的力氣,好好完成這最後的「服從」。
張起靈持久的可怕,吳邪深深地讓性器撞進喉嚨深處,這種被使用的感覺讓吳邪也有微微的快感,性器的腥羶味和性液的苦味讓他更賣力地收緊喉嚨,想要吃更多。
吳邪感受到他扶著的大腿越來越緊繃,性液也越來越多,激動地更快地起伏,在幾聲悶哼之後,張起靈全射進了吳邪的嘴裡,但按在他後腦勺的手卻不敢用力,張起靈整個人向後倚住沙發,輕輕吐出一口氣。
吳邪卻沒有立刻停下來,仍舊用嘴巴將一切接住,不讓任何一滴精液流出,像是真的非常想要吃似的。
張起靈俯視他,看著他臉上淌滿淚水,把最後一點精液都吞下,才抬手扶住他的臉頰,讓他抬頭與自己對視。
「夠了。」
他輕聲說,終於在語氣裡放下了一絲溫度。
吳邪跪坐在地上,一臉無措,卻在那聲「夠了」之後,整個人彷彿鬆了口氣,慢慢把額頭靠上張起靈的膝蓋,身體還在發顫卻再沒有出聲。
張起靈伸手摸了摸他的後頸,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檢查。
「你今天……還算勉強合格。」
他的聲音裡終於沒有了冷意,反倒帶著一點淡淡的疲憊。
「躺上床,給我兩分鐘再來好好照顧你。」
吳邪閉著眼,微微地點了點頭,像一隻終於被收拾妥當的小狗,在懲罰與服從之後,終於得到了主人的一句肯定。
吳邪覺得過了好久,久到他身子也不抖了,張起靈才回來,拿著一條溫熱的濕毛巾,他輕柔地把後穴裡的按摩棒緩緩抽出來,再從頭到腳替吳邪擦乾淨,擦到敏感部位吳邪也不掙扎,就只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
張起靈這次卻意外地很快就拆了吳邪的項圈,這是與平時不同的地方,他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想要去洗洗嗎?泡澡完會更舒服。」張起靈還是立刻開始照顧吳邪,他輕柔地用手背貼在他的臉頰上,吳邪卻像眼皮很重似的,張起靈又拍了幾下才張開眼,點了點頭。
張起靈伸手摸了摸他的後頸,像是在確認體溫,也像是在安撫。他感受到那細微的顫抖,眉心輕輕蹙起,然後將人摟住、半抱起來。
吳邪沒有回話,任由他抱起,只是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張起靈的衣襬。
他沒力氣站,也沒辦法思考,整個人陷在某種空白的餘韻裡,呼吸像是飄在水面上,輕得幾乎聽不見。
張起靈什麼也沒問,只是穩穩地把人帶進浴室,讓他泡熱水澡,避開尚未消退的紅腫區域後一吋一吋地輕輕揉按著,無聲、節奏緩慢,像是一場儀式。
他幫吳邪擦乾身體,仔細檢查過他臀上的傷口沒有變嚴重才替他換上一套乾淨的寬鬆睡衣,末了蹲下身檢查他膝蓋和大腿的肌肉狀況,確定沒有抽筋或過度緊繃後,才點了點頭。
「好了。去床上。」
吳邪被引回床上躺好,床單已經被換過,乾淨柔軟,他靠在枕頭上,眼神還有些渙散,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
張起靈坐在床邊,伸手把吳邪整個拉過來,他只發出一點輕輕的呼吸聲。
「吳邪。」
那聲呼喚像是輕輕拍打水面,讓吳邪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
「你還在嗎?」
吳邪眨了眨眼,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他喉嚨滾了一下,沒有出聲,只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張起靈就這麼握著他發冷的指尖,緩慢地捏了捏,像在確認他的回應。
「很好,慢慢回來,不急。」
「你現在安全了。」
「沒有懲罰,也不再需要表現。」
吳邪喉頭發緊,似乎想開口,卻只發出一個短促的哽咽音。
他眼角的淚還沒乾,但那不是哭泣,只是一種遲來的情緒釋放,他費力地轉頭,看向張起靈。
「……小哥。」聲音極輕,像是怕打破什麼一樣。
張起靈輕輕點頭,他握著吳邪的手,問:「你是誰?」
吳邪眨了眨眼,聲音啞著:「……我是吳邪。」
張起靈再次問:「你是誰的?」
吳邪睫毛微顫,終於有了一絲微微的神情變化,聲音低低地回應:「……我是你的。」
張起靈看著他,終於俯下身,在吳邪額頭落下一個安靜的親吻。
「你今天表現很好。」
他說得極慢、極輕,但像是一句真正的獎勵,要將整段調教的陰影,一點一點抹平。
「別怕,我不會離開。」
接下來他不再說話,只是伸手環住吳邪的腰,讓他靠在自己胸口,一起躺下。
吳邪像失去了肌肉控制般軟在他懷中,身體仍在發顫,眼神空空地看著遠方,完全沒有回應,就像一塊溫熱的軟泥,只憑著本能把自己貼近張起靈。
張起靈察覺他仍陷得太深,便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動作極輕地幫他蓋好薄被,指腹在他後頸輕輕劃過,像是哄睡的小動作。
「沒事了。」
「都結束了。」
「你很乖,我知道你撐過去了。」
「我在這裡,一直都在。」
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語調不帶催促,只是像低聲唱著安眠曲,緩慢、溫柔、持續。
直到一聲極輕的嗚咽從吳邪胸腔裡滲出,像是終於找到出口的情緒。
他整個人像是剛睡醒似的,他緩緩伸手抱住張起靈,將臉埋進他胸口,肩膀輕輕地顫抖。
「嗚……小哥……」
他斷斷續續地又非常小聲地哽咽,帶著一種崩潰後的委屈與害怕,像是真的剛從暴風雨裡撿回一條命的小狗。
「你剛剛……我……我以為我會……會死在這裡……」
張起靈沒有反駁,只是將他摟得更緊,低聲應了一句:「我知道,你可以怪我,我也會承認是我太狠了。」
他的手掌貼在吳邪的背上,一下一下撫過,像是安撫,也像在替自己剛才的強硬找回平衡。
「但你做到了。你沒有逃。」
吳邪哭得不大聲,參雜著難受的呻吟,斷斷續續地說:「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在你沒說可以的時候就……」
「我知道。」張起靈低聲打斷他,語調像落進水裡的棉布,溫熱而堅定,「你只是太想做好了。」
「你沒有給我丟臉,從頭到尾你都做得很好。」
吳邪哭著搖頭,手指緊抓著張起靈的衣襬,像是要把自己嵌進對方體內,他還在顫抖,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終於被接住的情緒釋放。
張起靈就這樣讓他哭了很久,一句話也沒催促,只是讓吳邪把所有未說出口的羞恥、委屈與無助,全都發洩在他懷裡。
等到吳邪終於慢慢哭累了,抽氣漸弱,張起靈才低下頭,額頭抵著他額頭,輕聲說。
「你做得很好。」
張起靈溫柔地吻住吳邪,舌頭輕輕推開吳邪的唇齒,像是要安撫他似的舔過所有會讓他舒服的地方,吳邪非常小聲地發出呻吟,張起靈也沒有讓吳邪承受太多,很輕易地就放開他。
他們額頭相靠著,張起靈貼著吳邪的唇,用著氣音說。
「你是我的,永遠都不是『下賤』。」
吳邪聽見後眼淚又順著眼角流下去,張起靈一點一點慢慢吻掉,他緩緩地磨了磨吳邪的鼻子。
「讓我一直抱著你,到你覺得好一點了,好嗎?」
張起靈的語氣非常溫柔,這讓吳邪又發出了一點小小聲委屈的哼唧,張起靈聽見後又親了親吳邪。
「那讓我親親你,會不會好點?」張起靈的語氣就像情人間的耳鬢廝磨,這讓吳邪感到非常放鬆又舒適,他眨了眨眼睛,又點點頭。
他們又交換了一個非常漫長的深吻,不激情卻非常繾綣,吳邪被吻到覺得腦子都要化了,張起靈才慢慢放他呼吸。
張起靈摸著吳邪半乾的頭髮,問他要不要吹乾比較好睡,吳邪搖搖頭拒絕,把手伸到後背,想抓住張起靈摟著他的手,其實他只是想抓住一隻手指,但很快就被十指緊扣地拉到張起靈嘴邊,被輕輕地吻了每個指節。
吳邪緩緩拉過他們緊扣的手,把張起靈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又蹭了蹭,臉上才出現微微的笑容,他小聲地開口。
「……謝謝小哥。」
張起靈把兩人的手放回被子裡,輕輕地環住吳邪,像是在保護著什麼。
吳邪終於慢慢平靜下來,呼吸變得規律,眼睛也合上了,他還是握著張起靈的手,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直到整個人漸漸陷入睡眠。
張起靈看著他安靜的睡顏,什麼也沒說,只低頭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Notes:
其實這個更新速度不是我的常態XDD
平常我大概是一兩個月寫一章的,只是最近剛好放了個長假,全拿來寫瓶邪啦!假期結束之後只能龜速更新了🥹故事大概到這裡是中段,因為我從沒寫過這麼長的文章(大概才開始認真寫文1.2年左右?)所以很怕到時候會有點虎頭蛇尾😵💫但我會努力的!!
給訪客留言的訊息(可以不用往下看):
這篇確實是在我的另一個帳號(wacowaco3acac)發過,只是想說分開發來會比較好,我也沒有要隱藏我雜食的身份,只是希望讓大家看同人文時都能有個愉快的心情,也不希望大家誤食,感謝關注我的人,無論是什麼樣的關注,不太好聽的評論我刪掉了,因為我就是想發純瓶邪才開了一個新帳號,你再怎麼罵我都沒辦法抹滅我愛瓶邪的真心(當然其實他沒有罵得很難聽XD只是我合理猜測跟之前罵我的是同一個人而已)我只能說世界上真的就是會有我這種人,你應該會看到這段話,別再看我了,試著去只看見你熱愛的人事物吧!
唉一定有人讀完這段了,很抱歉讓你們看見這些,今年的大家都過得不是很好,我也非常非常難過,所以才想再為瓶邪多寫一點,卻又有人一直來罵我,真的很難調適,只好用這種方式了,真的非常抱歉
其實休假也是論壇關了之後我的精神狀況變太差😵💫真的太愛瓶邪又覺得我是個過路客不能多說什麼,我想我應該就是缺一個地方和捌一柒道別吧,所以只好選擇在這裡自說自話。
我是因為看了好多好多非常厲害的瓶邪文才覺得或許我也能夠寫點什麼,這篇文就是在剛入坑沒多久時寫的,其實要不是有讀者來我的lof問我會不會繼續更,這篇文可能連兩萬字都不會有,我今年初規劃行程的時候還想著我要穩定更新,這樣就能在論壇裡和大家一起玩,我特別喜歡回留言,所以我真的非常期待的!卻沒想到等到我想寫的時候,我的樂園已經不復存在了,為了在論壇更新,我都會先翻成簡中,因為在台灣確實已經沒有多少受眾了,總覺得心裡真的少了好大一塊,我的瀏覽器裡還有好多個沒看完的分頁,我一個都捨不得關,因為關了就再也打不開了⋯
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不會落到這種地步才對,但現在過了幾個月,我仍然不太能調適,或許這樣的心情其實不會消失了😵💫希望我在打出這些字的同時也能讓我的潛意識知道真的該move on了⋯⋯說了那麼多!但其實我沒事!我對瓶邪的愛一點也沒少,我會去做讓我開心的事,希望大家也都能找到更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我寫完這篇文會出本的!真的真的不介意可以來微博找我玩,如果有任何想說沒地方說的話可以來找我聊聊,如果想聊瓶邪也能來找我,不用關注也能發消息給我,相逢就是有緣,但我更不介意緣分是主動搭建起來的,由衷希望同人女們都能得到幸福。微博ID:捏姆阿眉
Chapter 15: 研習 Pt.2
Chapter Text
吳邪是在張起靈的懷裡醒來的。
他一睜開眼,第一個感覺到的是一種無邊無際的空洞感,好像身上所有能量都被抽乾,整個人漂浮在情緒與現實的邊界之間,胸口悶悶的,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想哭,但就是想。
他沒有動,只是慢慢地轉了個頭,看向身側仍安穩沉睡的張起靈。
情緒像被水壓壓住的氣泡,在心底一個一個浮起來,吳邪忽然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他沒有抽泣,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靜靜地掉著眼淚。
張起靈動了動,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睜開眼,他第一眼就看見吳邪的表情,瞬間清醒,撐起身坐了起來。
「醒了?」他聲音很輕,帶著一點剛睡醒的低啞。
吳邪沒有說話,只是眨了眨眼,眼淚卻掉得更快了些。
張起靈愣了一瞬,伸手把他整個人摟著坐起來:「怎麼了?」
吳邪趴進他懷裡,小小聲地說:「不知道……一醒來就這樣了……」
聲音含著鼻音,像是委屈地在撒嬌,又像是努力不讓自己崩潰。
張起靈輕輕拍著他的背:「這是sub-drop,沒關係,我們今天會好好處理它。」
「你沒有做錯,這種反應很正常。」他溫柔地說,「今天,我會教你怎麼認得它、面對它……還有,怎麼跟我說。」
吳邪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不夠堅強?」
張起靈搖頭,語氣柔得幾乎可以包裹傷口:「你很勇敢,也很乖,這不是脆弱,而是我們需要學的東西。」
他停頓了一下,低下頭,額頭貼著吳邪的:「今天,我會陪著你好好研習,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也能讓你自己平安過一整天,好嗎?」
吳邪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眼淚又掉了一點,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像是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再崩潰。
「還疼嗎?」張起靈用手指抹掉他臉上的淚痕。
「不知道……」吳邪垂眼看了一下棉被,張起靈聽見後只是摸摸他的頭髮。
「沒關係,我們先吃早飯,然後吃點藥,好不好?」
吳邪用力眨眨眼後點了點頭。
——
吳邪刷牙洗臉倒是沒什麼不好的情緒,他在餐桌前坐下,安靜地喝著張起靈端給他的熱牛奶。
他的胃像是被石頭堵住,甚至沒有辦法思考該不該伸手拿起桌上已經被烤得焦香的吐司。
張起靈又拿剝好的水煮蛋遞給吳邪才跟著坐下,吳邪接過那個碗,卻只是坐著發呆。
他先是被抓住拿杯子的手,玻璃杯被輕輕放下,張起靈抽了紙替吳邪擦擦嘴巴。
張起靈起身走到吳邪旁邊半蹲下來,與他平視,口氣輕柔。
「你不太對勁。」
吳邪轉過頭,眼眶有點紅,卻什麼都沒說。
張起靈抬手輕輕摸了摸他額頭,像是在確認體溫,又像是另一種回應。
「你還沒回來。」張起靈說。
吳邪喉頭滾了一下,低聲問:「……我有做錯什麼嗎?」
「沒有。」
張起靈握住他的手:「但你需要練習,學著在我不在的時候也能照顧你自己。」
吳邪像是更委屈了,眼睛都不敢看他。
張起靈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聲音依然平穩。
「現在,我說『回來』,你要說——」
他頓了一下,目光直視著吳邪的眼睛:「我回來了。」
吳邪的喉嚨像卡了什麼東西一樣,他眨了眨眼,嘴唇動了幾下才擠出聲音。
「……我回來了。」
聲音很小,卻真實地落進了張起靈的掌心裡。
張起靈點點頭:「再一次。」
「回來。」
「……我回來了。」
「很好。」張起靈低聲說,語氣像是訓練有素的馴獸師,也像是細膩體貼的戀人。
「這是我們的密語,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你也能靠這句話提醒自己——你是誰,你在哪裡,你是安全的。」
「好嗎?」
吳邪終於忍不住,眼淚一下子通通掉下來,但他沒有抽噎,只是乖乖地點點頭,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回應:「我回來了。」
張起靈摸了摸他的頭髮,輕聲說:「那就從今天開始,我來教你,怎麼照顧掉進sub-drop裡的自己。」
「不是用忍耐,而是用『表達』。」
——
張起靈沒有急著要他吃早餐,只是坐到他身旁,讓兩人肩膀貼著,語氣平穩又溫柔。
「我們來試著說說看。」他輕聲道:「現在的你,心裡有什麼感覺?」
吳邪怔了一下,下意識垂眼看著自己的手,他沉默了一會,才小聲說:「……很空,好像……整個人都是空的。」
張起靈點了點頭,像是在聽他描述一個重要的病症。
「還有呢?這種空,是冷的、悶的,還是會讓你想哭的?」
「……有一點想哭。」吳邪低聲說。
「有一點?」張起靈問,語氣沒有批判,只有溫柔的探索。
「……其實是很想哭。」吳邪改口,耳尖微紅,「但又不是為了什麼,只是……一醒來就覺得,好像哪裡很委屈,胸口很緊。」
張起靈點頭:「這就是我們今天要練習的事情。」
「你做得很好,沒有逃避。下一步,我想讓你把這些感覺,轉化成你能對我說的語句。」
吳邪愣了一下。
「比如?」他問。
張起靈輕聲道:「比如你可以說:『我現在覺得很空,需要你抱我一下。』或者『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哭,但我希望你能陪我坐著。』」
「這不是示弱,也不是撒嬌,而是一種告訴我的方式,讓我能知道你在哪裡、你需要什麼。」
吳邪聽了之後遲疑地點點頭。
「你試試看,照著剛才那些話,把你此刻的感覺,說給我聽。」
吳邪低著頭,咬了咬下唇,過了幾秒,才像是拚盡全力地開口:
「……我現在覺得很空,很悶,想哭……」
他抬起眼看著張起靈,聲音發抖但還算清楚。
「我想你抱我一下,好不好?」
那句「好不好」,是幾乎本能的祈求,是剛剛學會的新語言,像是要確認這樣的自己也不會被拒絕。
張起靈沒有回答,只是立刻張開手臂,將他整個人抱了進來。
他低聲說:「這就是表達,你做得很好。」
吳邪埋在他肩上,眼淚又流了下來,卻帶著一種微弱的、安心的釋放。
張起靈輕拍著他背脊,繼續低聲說:「我們會一直練習,直到你不需要我提醒,也能自己告訴我你需要什麼、感覺到什麼。」
「而不是用沉默,或者忍耐。」
「你不需要撐著不說,才算聽話。你願意告訴我,才是乖。」
那幾句話一字一句像繩索,一點一點把吳邪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他靠在張起靈胸口,用鼻音低聲應了一聲。
「……我會記得。」
張起靈沒有再說話,只是繼續抱著他,直到他整個人慢慢放鬆下來,呼吸變得平穩,肩膀不再顫抖。
「現在先吃一點東西,好嗎?」張起靈拍拍他的背,像是提建議的口氣。
吳邪從他懷裡坐正身體,他點點頭,終於開始吃桌上的烤土司。
張起靈坐回他對面的位置,邊吃著吐司邊盯著吳邪有沒有認真進食,吳邪吃了一片半的吐司後,張起靈又把牛奶推到他面前,吳邪伸手拿起來。
他喝了幾口後又伸手拿起水煮蛋起來吃,張起靈問他吃不吃得完,吳邪搖搖頭,張起靈就把他盤子裡的吐司拿走,沿著他留下的齒痕咬下去,吳邪心臟跟著揪了一下,但還是乖乖地把牛奶喝完。
張起靈讓他吃完止痛藥後回到主臥室休息,吳邪隱約能聽見張起靈在隔壁換床單和洗衣機的聲音,他把棉被蓋著半臉,鼻子裡全是張起靈的味道,這讓他覺得比較沒那麼難受了。
他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等到他睡醒時,張起靈正在摸他的額頭,吳邪輕輕地發出單音節,張起靈只是又揉揉他的頭髮,說他現在體溫很正常。
吳邪躺在柔軟織物的觸感之中應該會感到安心的,他卻又嗯的一聲拉長,把棉被蓋過鼻子,只露出一雙濕潤的雙眼看著張起靈。
張起靈坐在他旁邊,聲音低低的:「現在,第二課。」
吳邪抬起頭,眼神還有些迷茫,卻努力地專注聽他說話。
「學會說出自己的需求。」張起靈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是什麼,都要講出來。」
「不是等我猜,也不是靠你的情緒讓我察覺,而是清楚、具體地告訴我。」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溫和卻不容閃躲:「這是sub最重要的能力之一,你越明確,我就越能夠給出你真正需要的東西。」
「從現在開始,不用考慮會不會太麻煩我,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不開心,明白嗎?」
吳邪慢慢點了點頭。
「那現在,告訴我──你此刻最想要什麼?」
吳邪怔了一下,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有些害怕,又像是沒經驗地在摸索。他沉默幾秒後,小聲說:
「……我想被抱一下。」
張起靈立刻伸手緩緩掀開他的棉被,穩穩地把他摟著抱坐起來,再托起屁股抱到自己大腿上,沒有任何猶豫。
吳邪眼眶又一紅,悶聲補了一句:「我還想……你能摸摸我頭,跟我說我很乖。」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用手掌撫過他的頭髮,力道輕柔又安定。他湊近吳邪的耳邊,聲音溫柔得幾乎不像他:「你很乖,真的很乖。」
吳邪像被這句話扎中什麼似的,額頭貼著他的鎖骨,眼淚默默滑下來,卻沒有哭出聲。
「現在,慢慢試著說出來。」張起靈繼續引導,手緩緩地撫著吳邪的後背,「你感覺到什麼?你需要什麼?」
吳邪深呼吸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我……胸口有點悶,好像……有很多東西塞在裡面。」
「我還是會想起昨天的事,會……有點害怕。」
「但我又真的很開心,因為你後來抱我……你還說我很乖……我就、我就覺得我是不是……應該能撐住……」
張起靈聽著,並沒有急著打斷,而是等他說完後輕聲問:「那你現在想要什麼?」
吳邪吸了吸鼻子,這次說得比剛才快了一些:「我想你再陪我一下,什麼都不做,就坐在我旁邊……可以嗎?」
張起靈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這就是你今天要學會的事。」
「你不需要忍耐,也不需要為了表現乖而不說。」
「你說出來,就是你乖的證明。」
他拍了拍吳邪的後背,像在鼓勵:「之後我們可以再多練幾次,從最簡單的開始。」
「比如冷了、餓了、不想動、心裡空空的、突然想哭……」
「這些你都可以說,哪怕你不知道怎麼形容,只要你願意開口,我就能幫你。」
吳邪咬著下唇,眼睛紅紅地看著他:「那你會……一直都幫我嗎?」
張起靈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捧起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會一直在。」
他語氣溫柔又堅定:「只要你開口,我就會聽見。」
吳邪靠在張起靈懷裡,沉默地感受那幾句話在心裡泛起漣漪。
張起靈低頭親了親他的額角,問他:「想不想再休息一會?」
吳邪搖搖頭。
張起靈見狀,伸手揉了揉他的後頸:「那我們開始第三課,好嗎?」
吳邪眨了眨眼,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張起靈站起身,先將床鋪簡單整理了一下,然後才伸手把人半抱半領地帶到客廳。吳邪的屁股雖然沒那麼痛了,但坐久了還是會隱隱不適,張起靈便讓他盤腿坐在沙發上,用靠墊墊著後腰,又拿了那條黑色毛毯蓋在他的腿上。
茶几上已經擺好幾張寫滿情境的便條紙,以及一疊空白便利貼和筆,這些很顯然是早餐前張起靈準備好的。
張起靈沒有直接坐下,而是蹲在茶几旁,看著那幾張寫字的便條紙。
他語氣平靜道:「今天第三課:分辨『想要』與『需要』。」
「你說過你會記得,所以我相信你今天能做到。」
吳邪眨了下眼,緩慢點頭。
張起靈拿起第一張便條紙,唸道:「你剛洗完澡,身體很乾淨,但突然想再沖一次熱水。」
他抬眼看向吳邪:「這是想要,還是需要?」
吳邪思考了一下,小聲說:「……想要。」
張起靈點頭,將便條紙貼在空白便利貼下方,寫下兩個字,分類成「想要」。
他又抽起第二張:「你現在頭很痛,原本想忍一忍,但已經痛到講話也覺得困難。」
「這是?」
「需要。」吳邪幾乎是立刻回答。
張起靈沒說什麼,只是在他面前輕輕點頭,將那張貼到「需要」區。
「我不在家,你今天心情很不好,特別想聽我說你乖。」
這次他等了一會,才問:「這是?」
吳邪眨了眨眼,沉默了幾秒才低聲說:「……需要。」
張起靈輕聲道:「為什麼?」
「因為……如果沒有人告訴我我還是乖的……我會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吳邪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紅了起來,但沒有落淚。
張起靈點頭,語氣輕柔:「那就是一種情緒性的需要,不只是撒嬌,而是確認自身狀態的方式。」
「你能分辨出來,很好。」
張起靈將那張便條紙貼進「需要」欄,然後再從筆記本裡抽出一張便利貼,上面寫了一句話:「『想要』不是錯,『需要』也不是弱,能說出來的你,最乖。」
他沒說話,只是將那張便利貼貼在吳邪手背上。
「這張是送你的,你可以一直帶著,當你分不清楚時,就看它一眼。」
吳邪低頭看著那張便利貼,眼角微熱,張起靈的字就像他本人一樣,嚴謹剛硬,吳邪伸出另一隻手,小心地用指腹按了按那張紙,像是怕它掉下來。
張起靈終於回到沙發上,靠著吳邪坐下,語氣依然溫和:「現在我給你幾張空白便利貼,換你寫。」
「寫下你現在此刻最想做的三件事,然後我們一起來分辨,是『想要』還是『需要』。」
吳邪怔了一下,但還是接過筆和紙。他低頭認真寫著,筆尖在便利貼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幾分鐘後,他遞給張起靈三張小紙,分別是「想要你再說一次我很乖」「想要被抱著」「想要你不要走」。
張起靈念完,抬眼問他:「你覺得哪幾個是需要?」
吳邪小聲說:「……第二跟第三。」
「為什麼不是第一?」
「因為……你已經說過我乖了,那個只是……我自己想再聽一遍。」
「很好。」張起靈點點頭,把三張都排好。
「以後你也可以這樣練習,不一定要我在身邊,你只要把情緒寫下來,再問自己,這是想要,還是需要。」
「如果是需要,那就說出來。」
吳邪眨了眨眼,小聲說:「那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也可以寫嗎?」
張起靈點頭:「當然可以,寫了也可以留著給我看,我都會讀。」
他停了一下,將其中一張寫著「想要你不要走」的便利貼取下,貼在自己的掌心上。
「這一張,我會帶著。」
吳邪愣了一下,眼裡忽然泛起一點水光,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張起靈看著他,語氣不變:「等你準備好了,我們來做今天最後一個練習。」
「不急,我等你。」
——
張起靈從廚房走回來時,手裡端著一杯剛倒好的溫水。
「渴了嗎?」他問。
吳邪點點頭。
張起靈站在他面前,把水杯遞了過去,但在即將碰到吳邪手的前一刻,動作忽然停住了,他沒有放下,也沒有出聲,只是那樣靜靜地、維持著端著杯子的姿勢。
水面泛起些微波紋,像是故意製造的停頓。
吳邪一愣,下意識抬頭看他。他看得出來,這不是單純的「端水給你喝」,這是某種……訓練。
「怎麼了?」吳邪低聲問,聲音發乾,像早晨剛醒來的沙啞。
張起靈沒有馬上回話,只是低頭看著他,語氣輕得像在練習什麼:「你想喝,對嗎?」
吳邪點頭。
「那你就自己伸手來拿。」
吳邪怔了一下,指尖掐緊了毯子。
這種事明明一點也不困難,可他就是遲疑了,可能是因為一整個早上都太乖了,身體還沒從那種被照顧的狀態退出來,也可能……是他下意識地想再多賴一點,想多得到一點「被照顧」。
張起靈沒有催促,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耐心地等著,手穩穩地端著那杯水,不動如山。
吳邪終於伸出手,卻又停在半空。
他咬著下唇,小聲說:「……你不給我?」
張起靈的語氣溫柔而穩定:「你不是沒有手。」
那聲音一點也不重,卻像把鑰匙,打開了某種不願成長的任性。
吳邪低下頭,一隻手緩緩抬起,終於觸到杯子,然後慢慢地、一點點地從對方手裡接過來。他能感覺到張起靈的手指停留在杯把上,等著他抓穩後才輕輕鬆開。
整個過程像是什麼神聖的儀式。
他低頭喝了一小口,唇邊還沾著點水珠。等他放下杯子時,才聽見張起靈低聲說:「這是你的第一個『自我指令』。」
吳邪抬頭,眼裡還有點茫然:「……什麼意思?」
「你做出選擇,也執行了它。」
張起靈的手掌覆上他拿杯子的那隻手,安穩地蓋住,聲音溫和又堅定:「這是你自己的動作,不是我給的。」
吳邪聽懂了,鼻尖忽然有點酸。
下一秒,張起靈像是確認般地低聲說:「吳邪,回來。」
吳邪咬了一下唇,眼神晃了一下,然後輕聲回應:「……我回來了。」
那語氣像是答應了一整天的照顧,也像是抓住了回神的浮木。
張起靈看著吳邪手裡那杯水,確認他自己喝完之後,才緩緩起身。
「跟我來。」他的聲音低沉卻不容拒絕。
吳邪還有點恍惚,卻下意識地站起來,屁股的那點隱隱作痛雖然已經淡了許多,但只要一動,仍會提醒他昨天的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這種微痛與空洞混在一起,讓他有種不穩定的飄浮感。
張起靈帶他走到臥室裡的那扇大衣櫃前,推開鏡面門板,鏡子裡映出的是一個頭髮還有些亂、眼睛發紅的自己,像陌生人一樣。
吳邪愣愣地盯著那倒影,喉嚨裡發出一個不確定的小聲音:「……小哥?」
張起靈站在他背後,雙手覆在他的肩膀,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穩穩地按住他,讓他對著鏡子。
「看著自己。」張起靈的聲音不高,卻有種無法移開視線的力量,「不要看我,先看你自己。」
吳邪下意識地想低頭,卻被那雙手穩住了,鏡子裡的自己此刻顯得委屈、亂、甚至有點狼狽,他呼吸顫抖起來,耳根發紅。
「說。」張起靈的語氣更輕了,「你是誰?」
吳邪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微啞:「……我是吳邪。」
「再一次。」
「……我是吳邪。」
「很好。」張起靈稍微用指腹在他肩膀上輕輕劃過,「現在,對著鏡子再說一次——你是誰的?」
吳邪的臉更紅了,眼神閃躲了一下 鏡子裡的那雙眼睛也在閃躲,看起來像兩個不同的人在互相凝視。
「……我是……」他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是氣音,「……我是小哥的人。」
張起靈輕輕「嗯」了一聲,像是肯定,又像是一個溫柔的敲擊:「再一次,大聲一點,讓自己也能聽見。」
吳邪咬著唇,深呼吸了一下,終於抬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聲音顫顫地開口:「……我是吳邪,我是小哥的人。」
那一刻,他的聲音像是終於落了地,鏡子裡的人也不再那麼陌生,肩膀在微微發抖,卻顯得真實起來。
張起靈俯下身,靠近他耳邊,聲音極低極溫柔:「很好,這就是『回來』的下一步,當你能對著鏡子這樣說,你就能在沒有我的時候也把自己拉回來。」
吳邪低低地「嗯」了一聲,眼淚在眼角打轉,他伸手去抓張起靈的衣袖,像是終於能自己伸出手去確認存在。
張起靈沒有多說,只是輕輕覆上那隻手,穩穩地握著,讓他知道這隻手始終在。
「再一次。」張起靈幾乎是耳語,「說給自己聽。」
「……我是吳邪。」
「……我是小哥的人。」
吳邪這次自己先開口,聲音比剛才穩了些。
張起靈點點頭,終於俯身在他後頸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很好。」他聲音幾乎是一縷氣,「記住,這不是屈服,這是認出你自己。」
吳邪緩緩地回頭,眼眶裡還是有點淚,張起靈伸手摸摸他的頭髮,吳邪抿了抿唇,像是在把什麼情緒慢慢咽下去,張起靈伸手摟著他的腰,讓吳邪能把身體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吳邪低聲問了一句,聲音還是有些啞:「……我們中午吃什麼?」
張起靈沒說話,只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吳邪被那目光看得有些彆扭,卻沒有閃躲。
他身上還有點酸軟,腳下踩著地板時也不太穩,卻還是抬頭望向張起靈,像是遲疑了一下,才說:「我可以一起準備嗎?……想和你一起做。」
張起靈微微挑眉,似乎在確認他的狀態,吳邪眼神有些倔,也有些不安,但仍舊看著他,不躲不閃。
沉默幾秒後,張起靈點頭:「可以。」
他走近一步,伸手拉過吳邪的掌心,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前,聲音不急不緩,像是為這段練習劃下句點:「今天的研習,就到這裡。」
吳邪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過了一會,眼眶忽然有些泛紅。他沒說話,只是低聲嗯了一聲。
——
廚房的瓦斯點燃時發出熟悉的「啪」一聲,藍色火苗一躍而起。張起靈俐落地翻出備好的幾樣食材,動作安靜而自然。
吳邪站在一旁,環抱著手臂看他片豆腐,忽然輕聲問:「我們今天午飯要吃什麼啊?」
張起靈沒抬頭,只道:「你想吃什麼?」
吳邪想了想,「熱的、鹹一點的、要有味道。」
他停頓了一下,又有點遲疑地笑了一下,「……最好是飯。」
張起靈點頭,像是早有準備地轉身拿出雪菜和豆皮。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這個?」吳邪雖然眼睛還有點腫,而且鼻子紅紅的,但卻還是挑眉,有點似笑非笑。
張起靈淡淡道:「你以前在學校說過你媽會做這些,你不太愛吃,但後來反而會想念。」
吳邪眨了眨眼,有點發愣,「我說過這種話?」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把鍋燒熱,倒油、下料,動作沉穩,那鍋雪菜下鍋時發出嘶嘶聲響,油香氣迅速飄了出來。
吳邪站在原地,忽然覺得有點熱。他轉頭打開窗戶,又回來洗菜,這次他主動挽起袖子,動作比早上熟練許多,也不像之前那樣魂不守舍。
「我媽其實不太做菜。」吳邪忽然開口,「她忙得要命,每次都做很快,味道都一樣,總是重鹹重油。」
「但她每次都說你小時候不挑食。」張起靈補了一句。
吳邪手一頓,轉頭盯著他看了好幾秒。
「……你記得真多。」
做菜的過程中,兩人沒有特別分工,卻自然而然地配合了起來,吳邪洗好菜,就順手把切菜板遞過去,張起靈切好菜,就轉頭把湯鍋蓋上。
飯菜端上桌時,時間已過了中午。
簡單的雪菜豆皮、薑絲豆腐湯,還有炒雞蛋和一碟熱燙青菜,沒有多餘裝飾,卻讓吳邪舀了滿滿一碗飯。
他吃得很認真,偶爾抬頭看張起靈,又默默低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覺得我真的完全回來了。」
張起靈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是——」他一手撐著臉,眼神落在餐桌上,「覺得自己可以動了、可以想事、可以吃飯,也不會再想躲起來那種感覺。」
張起靈輕聲問:「還有空空的感覺嗎?」
吳邪搖搖頭,又點點頭,「還是有一點,但沒關係,我知道那只是餘波。」
他深吸一口氣,坐直身子。
「我在想,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我可能得回學校宿舍了……建築設計的作業我還沒開始畫,我怕再拖下去會來不及交。」
張起靈沒有驚訝,只淡淡地嗯了一聲。
「但我很開心我有留下來。」吳邪補了一句,語氣誠懇,「你教我的事……我會記得的。」
他看著張起靈,眼裡的感謝是真實的,甚至有點不捨。
張起靈只是平靜地望著他,替他盛了一碗湯,眨了眨眼決定忽略那股情緒和沒說出口的話。
看著吳邪和他發展的如此順遂,張起靈也不免感到愉悅,就像一開始就知道這間房子只會是個暫時的棲身之處,對這裡毫無感情,但現在的他,卻不一樣了。
他願意把這裡收得乾乾淨淨,不常做菜卻會在冰箱裡備滿食材,把該做的工作都提前完成,只為了等吳邪下次再來。
就像是吳邪所說的那句我回來了,對吳邪來說或許是自己來打擾他,但對張起靈還說何嘗不是在這裡等他呢。
或許以後只要吳邪還會說:「我回來了。」
張起靈就會一直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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