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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找上我的目的?”
何家树的睫毛隐隐颤了颤,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他的目光黏上面前这个代号为M的男人的面庞,试图从阴影中去读解他此时的表情。只可惜,地下室内灯光昏黄,男人又逆光而立,模样全被光影掩了去,何家树仅能辨出他身形瘦削高挑,连五官都几乎不清。
“任务,我从不拒接。不过呢……”陈麦冬倾身向前,双唇凑近对方的耳畔,向他施以无形的压力,“这报酬,你未必付得起。”
恍惚从耳旁低沉的男声中听出了笑意,有那么一瞬,何家树甚至要怀疑起自己的听力来。他蹙蹙眉,在心底盘算着怎样的回答才最妥当。
由于自己的刺杀目标出身高门大户,而他一个普通家庭的在读研究生,资金和资源都极为有限,早在找上鼎鼎大名的杀手M之前,已经被拒绝了太多太多次。
一心复仇的他叹口气,掏出一张略有磨损的银行卡,足见被使用的频次不低,拍在桌子上,说道:“钱,我暂时只有这么多了。你先开个价,不够的我再想办法凑。”
他没底气地说着,父母和弟弟出事前一家四口幸福的时光又跃入脑海,再回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的无能,那双大眼睛不由得开始泛出水光,鼻尖也红红的,好一副幅我见犹怜的楚楚画面,轻易激发出上位者最原始的凌虐欲,想要剥光他的防备,戳破他的脆弱,让他滚烫的泪珠肆意浸湿彼此的衣衫。
身为征服欲满格的男人,陈麦冬也不例外。
陈麦冬的目光丝毫未被桌上的卡分走,而是越发临近了头垂得快贴近胸口的何家树,两指捏住他的下颌,逼他同自己对视,“哭什么?我说过我要的……是钱了吗?”
何家树不明所以地望向面前的男人,仍止不住啜泣。他这才惊讶地发现,陈麦冬真的在笑。
本该威严十足的面容,配上明朗的笑,露出光洁闪亮的十颗牙,竟收敛起几分霸气,平添不少稚气。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啊。
何家树怔怔注视着陈麦冬的双眸,一时间停住了泪水。
面前的这张脸,五官酷似自己正躺在加护病房里昏迷不醒的弟弟,气质却截然不同。
何家浩如五月的骄阳,活泼炽烈;而M,是十二月的寒风,侵肌刺骨,闪着凛冽的银光。
一笑起来,却有八分相像了。
陈麦冬很快收回了笑容,食指点上那张卡,指腹稍一施力,卡片轻盈地滑了出去,精准地停在桌缘何家树触手可及的地方,“卡收好,先顾你弟。”
何家树又愣了好几秒,直到确认了对方的神情里确实没有掺杂玩笑或是恶意,方才移开目光,坦白道:“我不明白。”
“我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何家树屏息凝神。
“这仇你是不是报定了?在所不惜?”
得到的回答是何家树重重的点头,“是。”
陈麦冬直起身,漫不经心地一一抚平西装上因为刚刚的弯腰而产生的皱褶,恢复了谦谦的模样,“那就简单了。送人下地狱我来动手,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够了。”
“听谁的话?”
“我。”
“那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陈麦冬忽略掉这个问题,也不等何家树再多问,踱步至门前,撂下一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帽子口罩戴好,先跟我去看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会住的地方吧。”语毕,压低帽檐,大步向门口迈去。
我们?住的地方?此言愈加加深了何家树的困惑,却又不得不匆匆撵上去,“喂,你还没告诉我,我需要干什么!”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重复问同一个问题,宝贝儿。”
听到句末暧昧的称呼,何家树心里骤然敲响了警钟。
然而,追赶陈麦冬的步子却分毫不敢缓下来。
快步尾随着,何家树压根顾不上也看不清眼前的路,直到一个阴暗逼仄的拐角处,就快要重回光明时,前面一个黑色的小物什突然扔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凭借形状和柔软的触感,认出是眼罩。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不想暴露车牌和住址么?行,够严谨。但愿我没找错人。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显示在凌晨02:14。M选的临时会面点地处偏僻,这会儿就算高声呼救,外面大概也没什么人了吧。
正想着,手机忽地被抽走,“我先替你保管。晚点还你。”
息屏的前一秒,何家树瞥到锁屏上自己遇害的至亲幸福的合照,没再反驳,认命地戴上了眼罩。
世界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他会带我去到哪里?自己莽撞的选择真的没有错吗?如果他反悔了一枪要我的命,我存活下来的几率能超过千分之一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子里疯狂碰撞,恐惧感全面袭来,何家树的十指绞在一起,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一只手覆过来。带着薄茧的温热的手掌,成为了他黑暗中唯一的安全感。
“我在。”
-TBC-
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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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无语。
何家树干脆闭了眼任对方引领。直到耳边传来落锁的声音,眼罩才被摘下。
料想到何家树久处黑暗的双眼无法适应突然的光亮,陈麦冬按下灯开关之际,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他的双眼,指缝慢慢隙开。
“谢谢。”礼貌性地道了句谢,何家树还没来得及对这突如其来的贴心产生讶异,注意力便被眼前陌生的环境吸引走了。
挺空旷的大房子。虽然照明比刚才的地下室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仍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
陈麦冬自顾自换了鞋,没等何家树多打量,长腿径直往错层的卧室迈去。
不敢吱声的何家树乖乖跟上去。
“这间次卧你的,对面这间主卧我的。这房子想怎么来都随你,就两个要求:一、但凡上锁的柜子,别碰。二、”陈麦冬拇指转动,指向自己的主卧,“你,睡这儿。”
何家树顺着他指的方向匆匆扫视了一圈。
极简黑白灰的装潢,称为卧室,家具还真就一张实木大床而加俩床头柜,两个枕头居中对齐,深灰色被单被一丝不苟地铺平,床头柜上空空荡荡,察觉不到它主人的什么生活气息。
何家树还没来得及缩回脖子,一只手臂把他堵在了墙和门框之间,“不用慌,以后有的是时间熟悉。”
“不是……为什么我要睡你房间?就一张床,两个大男人你不嫌挤得慌?”
陈麦冬当然灵敏地捕捉到了何家树眸子里闪过的一抹慌乱,却故意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嘴唇几乎要贴上对方绯红的耳廓,“何家树,我可不是慈善家。你以为我带你回这儿,是要干什么?”
一阵湿热的气息扑打在侧脸,随后,何家树感觉到耳垂被轻轻咬了一下。
陈麦冬用牙齿厮磨着他红得欲燃的耳垂,满意地看到他连带着整张脸和脖颈都烧了起来,两只胳膊悄然攀上他的细腰,“今晚,我先收个定金,如何?”
也不是什么蠢货小白花,何家树懂得对方话里的含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挣扎起来,“你神经病吧!放开我!” 他拼命推拒着,这才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比自己力气大得多,根本掰不动他的手臂,于是,抬腿膝盖向要害一顶——
预判到的陈麦冬迅捷地退一步,躲开了。这么一退,手上自然泄了力,何家树趁机钻出他的禁锢就往门口逃。
陈麦冬快何家树一步,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对方小猫受惊般瑟缩的模样实在有点可爱,“你跑什么?”
“我……我……”不跑等着挨操吗?
“警告我只给一次:最好不要妄图反抗我。否则,吃苦的只会是你自己。”陈麦冬向后一扽,借着力把何家树又拽回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我……我……可是我……”何家树还是磕磕巴巴地重复着同一个主语,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你既然已经找过我,道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敢接你这活儿。”说话间,陈麦冬的手顺着对方的脖颈缓缓下滑至腰窝,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看似在安抚,实感上却更像是威胁,“不信的话,大可以去试试。”
何家树敏感地一抖。腰上的触感昭示着即将到来的侵犯,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将他攫住,让他动弹不得。
“之前谈的时候,斩钉截铁地回答在所不惜的人是谁?”
何家树的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带着几分疲惫。是啊,找上门要借他之手复仇的是我,跟着他回这里的也是我,我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腰上不安分的手缓缓下移,停顿在何家树弹力颇佳的屁股上,意味明确地抚摩着。
何家树的指节绷紧,又缓缓松开,认命地说:“我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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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陈麦冬压在大床中央时,何家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怔怔地盯着天花板。一连串称得上柔情的吻款款落在他光裸的皮肤上,衬衣的扣子被粗暴地解开,他纤细的手腕被迫举过头顶,扣住。
“关灯可以吗?”
“害羞啊?”权当他是因为第一次坦诚相见的羞赧,陈麦冬随口调笑到。
“我不想看见你的脸。会让我想起小浩。”
这种时候想起你弟?就因为我和他长得像?那待会儿呢?
陈麦冬猛地被扎了一下,喉结滚动,“算了。”
“嗯?”何家树睫毛一颤,瞳孔微微放大,表示出对陈麦冬态度骤然转阴的不解。
为什么?刚刚明明看到他的裤裆已经鼓起来一大坨了。
陈麦冬身体内烧灼的温度一寸寸冷却,撑起身,回望了一眼何家树被自己揉乱的衣衫和眸中的水光,凭借脑内残存不多的意志,尝试最后的克制,“睡吧。今天不碰你。”
“要不,我用……”何家树的“手”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陈麦冬已经转身进了浴室。
冲完凉回来的时候,何家树已经裹好被子,贴着床沿乖乖地缩在了大床的右侧,一八几的大个子,像只无骨小猫似的,也就占了双人床四分之一的位置。
虽然双眼紧闭,但节奏紊乱的呼吸暴露了他并未入睡的事实。
陈麦冬也不戳破,关了灯,大剌剌地往他身边一趟。
夜沉得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两人中间隔出楚河汉界,各盖一床被子,各怀心事。
陈麦冬终于没忍住抚上何家树的后脑勺,动作温存无比,但还是感到对方明显地颤了一下。
他无奈地叹息。笨蛋,就这么怕我吗?不是说我像你弟吗?对他笑得那么甜,一见我就跟见了鬼似的?
猜不透背后的人下一步会作何举动,何家树战战兢兢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深长,才敢活动了一下压麻的右臂,再轻手轻脚地换了个睡姿。
他盯住面前宽阔又陌生的后背。
成年以后,自己好像就没和小浩以外的男性睡过一张床了。
小浩,不知道你在医院还好吗?抱歉今天没能去看你,你别怪哥。其实怪我也行,我巴不得你快点醒过来骂我呢,哥保证不还嘴……
你和我约好的,等我放假回家了要一起去吃巷口那家糖水铺的。前几天我遇到那个老板,他还问起你了,我替你答应了,你可不能让哥言而无信啊。
可是,你还不知道爸妈过世的消息吧?等你醒了,一定会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次,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才好了……
爸,妈,对不起……没有照顾好这个家……
太多负面情绪堆积在脆弱的神经上,何家树的太阳穴跳痛着,恍惚中耳边又是医院里心电监护仪刺耳的“滴滴”声,显示屏上的波浪线机械地重复着,不见终点。
如果不是那个拿枪的疯子出现的话……
该死,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吗……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凶手受到惩罚!
“M,你睡着了吗?”
嗫嚅没有得到回应,何家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所有临阵脱逃的念头都沉到横膈膜之下,然后拨开身上的凉被,缩进了另一床不属于自己的被子里。
手上不敢有过多的动作,他只是用脸小心翼翼地贴上近在咫尺的背脊,声音发颤,“我错了……你要我好不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我不会再乱说话了……”
还来不及更多地恳求,已被陈麦冬翻身困在了双臂间。
睡裤轻薄,何家树感觉到有个发烫的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陈麦冬抵着对方微微湿凉的额头,气息不稳,“何家树,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这是你自找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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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惯常在入眠时留一盏小夜灯,而此刻,柔和的灯光给何家树镀上一层蜜糖色的光晕。
指腹一点点描摹着身下人的轮廓——额角,眉骨,颧弓,鼻尖,嘴唇,他生就一副极好的骨相,动情后更是美丽不可方物。
陈麦冬微微探出身,本想按开顶灯以便将眼前引人遐想的景象全全纳入眼底,手刚伸向开关,却被对方出声阻拦:“可以不要开灯吗?”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无意因此争执破坏此时的气氛,默许了。
何家树没说谎。面前这张和亲弟弟过于相似的脸,的确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他抬眸,目光正巧又对上陈麦冬微微发亮的瞳仁,立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视线。
软玉在怀,陈麦冬的焦点重新回归到这场情事上。
他一边沿着何家树身上星星点点的小痣亲吻着,一边用手指捻起他左胸的一颗小红豆,指腹轻轻地揉捏着,轻扯起来又按压下去,果然没几秒,它就不负所望地挺立了起来。
“嗯啊……你别……”意识到这么羞耻的声音竟然是出自自己之口,何家树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湿热的唇顺着他右锁骨下的小痣一点点向下吻着,眼看着右乳珠在没有任何外界触碰的前提下也一点点充血挺立。
陈麦冬伸舌将微颤的乳尖卷进口中,吮吸着来回舔弄,泛出诱人的水光。
“啊哈……不…不要舔了……嗯……好奇怪……”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胸口直直往大脑里蹿,何家树眼神迷离,嘴上小猫哼哼似的拒绝,身体却在本能地迎合。
他的十指插入陈麦冬的发间,挺身把乳头往对方嘴里送。
光是看着他这副模样,陈麦冬已经硬得发痛了。
他牵起何家树的一只手往自己下身探,眼神暧昧至极,“宝贝儿,你再叫,我就要忍不住了。”
又是这个称呼。何家树抿着唇,莫名有点在意这是不是每个被M拐回床上的人的统一称谓。
即便是隔着布料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手心的巨物是多么坚硬炙热,何家树活像一只受惊的鸟雀,不敢继续想象后面将会发生的事,耳廓红得几乎透明。
他挣了挣,却陈麦冬牢牢按住手腕,耳边是海妖般蛊惑人心的声音:“乖,摸摸它。”
何家树耳尖倏地一热,慌乱地垂下眼睫,目光无处安放。
面对身下人青涩又窘迫的反应,陈麦冬狡黠一笑,“行,我教你。”
话音刚落,何家树的长裤连同内裤就被扒到膝盖,灵活的手包裹住他腿间微微隆起的部位,五根手指极富技巧地揉搓着已悄悄抬头的性器。
他不单是握着柱身上下套弄,还不时地用大拇指轻轻抠弄着顶端粉嫩的孔眼。更过分的是,连两颗精囊都没放过,隔一会儿就不轻不重地一捏。
“嗯啊——你别……”何家树一个激灵,舒服得连十根脚趾都蜷了起来。
“光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这才刚刚开始呢。”陈麦冬掰开他爽得忍不住合起来的腿,在肩头的小痣上落下一吻以示鼓励,“不如我先教你点儿新东西。”
终于,陈麦冬憋得难受的性器摆脱了裤子的束缚,被释放了出来。何家树还来不及感叹完“这么大”,就被握住了脆弱。
两根早已勃起的阴茎被拢在一起互相摩擦,随着时快时慢的撸动,分泌出的腺液不断增多,手中越来越湿滑,发出惹人脸红心跳的咕啾声,何家树的呻吟声也越来越高。
“宝贝儿,别光顾着喘,得看着才能学会。”陈麦冬单手扣住何家树的下颌,指尖收着力,恰巧保证他的视线能对上两人相贴的下身又不至于疼,“来。”
说着,何家树的右手也被带入了这场活色生香的手活,被一只大手包裹着一起交错撸动紧贴的肉棒。
从未有过这样兴奋的体验,加上眼前的画面实在是过于刺激,没一会儿,何家树的快感就堆积到了极限,低喘一声,释放了出来。大部分射到了对方的手上。
还硬着的陈麦冬瞄了一眼自己指间十分粘稠的白液,咋咋舌,坏笑着说道:“这么浓啊。很少自己玩吧?”
何家树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完全恢复,没精力同他辩解,只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鼻息里充斥着同款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点腥气,缠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令人迷醉。
“宝贝儿,今天辛苦你了,以前家里没买过套和润滑油。下次我会提前准备好。”
“下……下次?”何家树只捕捉到这一个关键词,“还有多少次?”
“嘘——”一根竖起的手指抵上何家树的唇,让他噤了声,“相信我,你会求着我要更多的。”
-TBC-
Notes:
让我们恭喜这位cmd历经4章终于快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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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何家树被陈麦冬哄着乖乖塌腰趴好,借着指间的粘液,在他的股缝中滑动几下,试探性地探入了食指尖。
身体最隐秘的部位被陌生人开拓,何家树感到一丝不适,咬住下唇,哼哼了两声。
简单抽插了十几下,体内的手指增加到两根。
何家树的双眸不由得开始氤氲水汽,“好…好胀……唔……”尽管异物感明显,但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闭上眼,把脸埋进面前的男人的臂弯里。
见怀里的小人儿没有流露出过多抗拒,陈麦冬将开拓甬道的手指加到了三根。
“嘶——”疼痛突如其来,何家树十指骤然收紧,将床单刺出凌乱的皱痕。
陡然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偏偏又看不见背后的夺权者,何家树被剥夺了安全感,委屈起来,说话的语气变得软软糯糯的:“M,不要背面,好不好?我…我有点怕……”
撒娇小猫最好命。更何况是一只这么漂亮的小猫呢。
陈麦冬二话没说帮何家树翻了身,面对面地赤诚相见。一低头,正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神,心软得一塌糊涂,“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灵活的手指在他内壁探索着,进进出出,勾出暧昧的水声,直到触到某一点,何家树瞬间挺起了身,“嗯——!不,那里不行……”
就是这里了。
陈麦冬连续不断地刻意戳弄着那一块软肉,满意地听到何家树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已经泄过一次的前端也颤巍巍地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面色潮红,露出小半截红润的舌头,张着嘴喘,简直要融化成一汪春水。
感觉到三指都已经能比较顺利地进出了,陈麦冬抽出浸湿的手指,随手摸了几把自己的肉棒,将手指上的粘液涂抹在上面。
一根更粗更热的东西抵在了何家树的穴口。
很不幸,才进去四分之一就被卡住了。
紧致的后穴果然还是无法容纳陈麦冬的巨物。
“宝贝儿,放松一点。我快被你夹断了。”陈麦冬拍拍何家树的屁股,轻轻向两边揉捏,试图让彼此都不那么难受。
一来湿热的媚肉小嘴般吮吸着陈麦冬的龟头,二来终于得偿所愿和肖想了五年之久的人共赴巫山,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狂欢,爽得陈麦冬头皮发麻。
尽管已经忍出了一层薄汗,他还是不舍得直接插到底。
他的手再次握上何家树半硬着的性器,上下滑动,由慢到快,时不时地用拇指按压顶端,借此分散他的痛感。
啪嗒——
一滴灼热的液体滴落在肩头。
何家树困惑地仰起头,惊觉是陈麦冬的汗滴。汗水在发际线汇聚,顺着紧绷的面颊滑至下巴,重重地砸下来,可它的主人却并不在意。
额角的青筋,粗重的喘息,交融的汗滴,无一不暗示着陈麦冬的克制,何家树没来由地心软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表面上那么冷冰冰、凶巴巴,却要傻乎乎地忍到现在。是因为怕我痛吗?笨死了。
何家树的食指轻轻抚上对方润湿的鬓角,故作镇定地催促道:“喂,你行不行啊?直接进来吧。”
惊诧从陈麦冬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啊。”
他牵着何家树的双臂勾上自己的脖颈,欺身向前,“疼就咬我。”
用动作示意何家树自己扶好两边膝盖,把双腿打开到最大程度,让红嫩的小穴一览无余,慢慢地挺身到了底。
“嗯……”甬道内湿热的嫩肉四面八方裹上来,他舒服得闷哼一声。
何家树感到下身一阵撕裂的痛感,真就一口咬在了陈麦冬的大臂上。
那力道像是被小猫的爪子划破了点儿皮,不疼,反而挠得陈麦冬心痒难耐,嘴角的笑意完全压不住,“宝贝儿,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哦。”
-TBC-
Chapter 6
Summary:
第一次砰砰砰结束,下一章我们开始推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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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狠狠地破开窄小的穴道。每次都退出去一小截又整根挺入,硬挺的龟头故意次次蹭过对方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
何家树的大腿根本能地颤抖着,既害怕又抗拒,却还是逼着自己迎合。
他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顶撞,把身下的床单攥出深深浅浅的皱痕。
并没有天赋异禀到完全不疼,但疼痛中夹杂着愈演愈烈的快感,传至他的四肢百骸,甜腻的呻吟声跟泛滥的淫水一样止都止不住,“哈……太…太深了……你慢一点……嗯啊……”
“宝贝儿,叫得这么骚,被操得很爽吧?”床上干得起劲了,陈麦冬的荤话也来了。
经他这么一逗弄,何家树羞得连眼尾都泛起薄红,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继续出声。
“别咬,宝贝儿。叫出来。很好听。”陈麦冬用指腹压住对方微微发白的齿痕,摩挲着唇瓣,何家树哼唧几声,驯服地松开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顺势探进何家树的口中,挑玩起他软滑的舌头,霸道地夹住,搅动着一进一出,似是在模仿性交的动作,给何家树一种上、下都在被操的错觉。
“哈……我不行了……M……求…求求你……”
破碎的呻吟声成了最好的催情剂,陈麦冬愈发加快了下身耸动的动作。
囊带撞击着何家树饱满的臀,发出啪啪声,很快,臀尖的皮肤就泛起一片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娇艳。
他被干得失神,想说话,想求饶,但一开口就是意乱情迷的呻吟。
太可怕了。眼前这个男人带来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好像快要把自己吞噬掉,融进他的身体里,和他合二为一。
就在何家树即将攀上巅峰的一刹那,一根坏心的手指堵住了他的马眼,“宝贝儿,又这么快?等等,这次我们一起。”
极乐的出口被生生截断,何家树的阴茎硬到极限却无处发泄,憋得深红。他拼命摇头,一句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搂着陈麦冬的脖子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小穴也夹得更紧。
深重的操干越发地狠,快感如潮水般涌向两人。
陈麦冬又猛地抽插了几十下,抵在最深处,放开手的同时,射了出来。
何家树也尖叫一声,身体剧烈地抽搐,射过一次的性器只是淅淅沥沥地喷出几股清液,软了下去。
自己竟然被一个仅认识几个小时的男人干射了?这个认知让何家树骇然。
他仿佛脱水的鱼一般,睁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急不可耐地补充着身体里缺失的氧气。
眼前的人俨然一副被操熟了的样子。陈麦冬的性器还埋在又湿又热的穴内舍不得退出来。他敢肯定,但凡再多何家树看几眼,很难不秒秒钟又硬起来。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再来几轮,不过,为了不给心上人留下一个糟糕的初体验,陈麦冬还是决定以一个深吻为这场激烈的初云雨画上句号。
倾身靠近的瞬间,何家树却将头一偏。
鼻尖堪堪擦过唇角,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
陈麦冬的喉结小小地滑动了一下,眉骨投下的阴影将冷掉的眼神藏进深潭里。
上床都可以,接吻不行?行,何家树你好样的。
“定金我收下了。明天开始准备干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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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家树久违地睡到了自然醒。
这是家里出事以来,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仿佛从深海底缓缓浮上来,整个人轻飘飘,软绵绵。
身上和后穴没有一丝不适的黏腻感。
回想起来,昨晚他哼哼唧唧地被陈麦冬抱去清理完之后,累得倒头就直接睡了。
依稀记得,陈麦冬倒是在浴室里又呆了好一阵。
疲惫的身体还陷在柔软的被窝里,26℃的冷气中,温暖和凉意在皮肤处形成微妙的拉锯。何家树眷恋地蹭了蹭圈住自己的胳膊,眉头舒展着,舍不得睁开眼睛。
内心的嘈杂统统被温柔掩埋,意识还朦朦胧胧的:啊~ 好想按个暂停键,空调加凉被简直是夏天助眠的完美组合。该说不说,他的体温,比被子还要舒服。
等一下,他……他的体温?!
意识到两人什么也没穿就这么贴在一起,何家树大眼睛蓦地一睁,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试探性地缩了一下被环抱住的肩膀,表皮的界限这才分明起来。
何家树大气也不敢出,一点一点地抽离出陈麦冬的怀抱,裹上被扔在床尾的另一床被子,漂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假装不经意地扫过陈麦冬起伏的胸膛,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醒。
室内昏暗封闭,手机也不在身边,何家树忽然失去了对时间的实感。
昨天被带来的时候,他蒙着眼罩,车又绕了不少弯,以至于眼下完全不清楚周边的环境如何。
是可容大隐的闹市,还是方便抛尸的荒野?这两个想起来都不太妙啊。
没等他思忖太多,几声小鸟的啁啾啄破了屋内的寂静。
何家树偷瞄了一眼身旁尚未动的男人,再看看严丝合缝的窗帘,逆反心作祟,突然很好奇窗外的风景如何。
于是,手随心动——窗帘滑开寸许,一缕淡金色的阳光从缝隙漏进来。
“我数到一。放手,过来。”
何家树猛地顿住,转头对上一双阴沉的眼,下意识听话地松了手。
窗帘晃了晃,静止在最初垂顺闭合的状态。
腿软着走不快,何家树灰溜溜地回到床边,同陈麦冬隔出好一段距离,坐下。
陈麦冬开了灯,悠哉地望着不远处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粽子,既不开口也不动作。
好一会儿,何家树实在被盯得难受,只能随便找了个话头:“手机什么时候还我?”
“在我觉得你需要的时候。”
“我现在就需要!”
“我不觉得。”陈麦冬单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何家树像只小猫一样逗一句炸一下毛的样子。有趣。
何家树噘起嘴,眼底盛着明晃晃的不满,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丧假我请了三周。能请这么长还是因为家里事出突然,学校特批的。丧事已经花掉了两周。下周必须返校了。”
“再请。不批我找人。”
“小浩还在医院,我必须去看看他。”
“ICU里的医生护士比你专业。”
“你这是非法囚禁!”
“怎么,你求我干的事很合法吗?”
又是一场败阵的嘴仗,何家树忿忿地把被子一推要下走。显然,他低估了昨晚的运动强度,才站起来正准备大步子向前迈,脚一软,踉跄几步,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幸好被陈麦冬一把揽回了怀里。
胴体相贴的每一处肌肤都仿佛要烧起来。
“你……你倒是先把衣服穿好啊!”
“穿好再来扶你,你已经五体投地了。”陈麦冬自然地松开手,从衣柜里取下一套衣裤,递向何家树,“脏衣服我扔洗衣机了,先穿我的。”
熨平的白T恤牛仔裤,带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
“那…那也不能……”何家树接过衣服,赶紧埋下头,开始一件一件套,假装很忙的样子。
到内裤的时候,顿住了。
“新的。尺寸估计是不太合适,大点儿没关系吧?”
“你!”何家树脑海里不知为何蹦出了昨晚的画面切片。
他好像……确实比我……?可恶,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发育得那么好?等一下,我在回味什么?他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香艳的gif切断,加快了穿裤子的速度。
一时间手忙脚乱,红透的后颈出卖了他的情绪。
“不用谢。”陈麦冬揉了一把正勾着腰提裤子的何家树乱蓬蓬的后脑勺,也不急着穿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何家树的目光掠过对方一丝不挂的背影,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靠,身材真好。”
四个字隔着玻璃门悠悠传来:“你也不赖。”
字字清晰,何家树听了简直想一头撞在那个欠揍的男人的腹肌上。
陈麦冬收拾好,何家树已经不在卧室了,他心头一紧。他去哪儿了?逃了?
还好,见到的是厨房里托着下巴正盯着冰箱门的何家树。
“我肚子饿了,看冰箱里有食材,想做点早饭,可以吗?”
“说过了,这屋子里什么都随你。”
”你的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
“做你自己的份就行。我有事出门。”
“哦。”何家树闷闷地应了一声。
何家树正准备起锅烧油的时候,身后的人开口了——
“你从没问过我的名字。”用肯定句提问,典型的陈麦冬式讲话方式。
“别别别。我懂你们道上的规矩。我可不希望任务结束后第一个被灭口的人是我。”何家树吓得油壶往流理台一扔,赶紧用双手捂严了耳朵。
差点被何家树无邪的发言和表情逗乐,陈麦冬踱到他身边,耐心地一根接一根掰开了跟耳朵贴得紧紧的手指,轻轻拢住,“少看点垃圾电视剧吧你。我的脸你见过了,床你也睡过了,这不怕?”
略显嫌弃的语气招致了面前小猫的不满,“喂……”
“我叫陈麦冬。双耳陈,麦穗的麦,冬天的冬。”就这样突兀地报上了本名,眼神里藏着一丝旁人未曾察觉的期待。
“陈,麦,冬。还怪好听的。我记得麦冬是种中药材吧?”得知对方的真名后,何家树只是小声复读了一遍,神情没什么特别的波动。
你果然,不记得了。陈麦冬的面色沉了沉,没再接话。
明明已经在玄关换完鞋准备好出门,陈麦冬还是顿了顿,手停滞在门把手上方一厘米处,出口的话既没逻辑也并不委婉:“我这个人,对宠物一向是很宽容的。前提是,它得听话。”
-TBC-
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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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首屈一指的杀手,陈麦冬行事效率向来颇高。短短两天,已经列出了行动计划。
“目标我查过了,一个蠢货富二代。两周前在party上磕嗨了,加上酒精作祟,掏出家里非法私藏的枪,朝街上无差别射击。10发子弹5条命。你晚饭后出门散完步回家的三个家人,正是这场闹剧的受害人。父母当场死亡,被他俩护在身下的弟弟也重伤,至今仍在ICU未醒。而你本人,当时因为在异地读研,躲过了一劫。结果,那个凶手却借着砸钱得来的精神科鉴定,脱罪了。对吧?”陈麦冬把这两天搜集到的事实梳理汇总,一行一列平静地叙述着。
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对面坐着的人的头却越埋越低。
直到有压抑的啜泣声传来时,陈麦冬才有些乱了。
当初找上自己的时候,他也哭了,当时还以为就是个爱哭的娇气包,接触后才发现,何家树远比自己想象中坚韧。活得好似名字中的“树”字,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不露锋芒,遭遇风雨却不肯倒下,生长出温柔的力量。
这么倔的性子,唯独谈及去世的双亲或卧床的弟弟,他才会掩饰不住脆弱,一次次落下泪来。
因为那是他最初的根之所系。
而现在,家破人亡,他最大的牵挂,理所应当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弟弟了吧。
何家树,太累的时候,可不可以也试着依靠我一下呢?
想到这里,陈麦冬再度望向对面沙发上小幅度抽动的肩膀,心里又酸又涩。
看你,孑然一身我照样活得风生水起。我早就忘了他们了,忘了他们的最初的好和后来的坏,更忘了有家是什么感觉。
命运偏偏让你闯进来。
陈麦冬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没人接。
向来不擅长哄人,陈麦冬等了足足一分钟,耐心耗尽,把纸巾一捏一扔,直接用指腹拂去了何家树的泪水。泪珠还在不断地涌出来,把他湿润的睫毛粘成一小簇一小簇。
“哭起来更漂亮了。”陈麦冬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到。漂亮到让人很想亲上去,尝尝看那汪晶莹是什么美妙的滋味。
这种时候,如果真做出那样的举动,大概真的会被认为是什么禽兽吧?
陈麦冬压制住把对方揽入怀中的冲动,言归正传:“要那个人渣的命,对我而言,只是夜里一颗子弹的事情。但是你想清楚了吗?你这一辈子,或许都会自此背负上结束过一条人命的负罪感。”或许也会因此一辈子和我纠缠不清。陈麦冬在心里无声地补上一句,接着说,“我不希望你后悔。”
何家树依旧没有抬起头来。他的呼吸声很重,几乎带着哨音。手无意识地搓揉着牛仔裤的接缝处,磨得布料发烫。
一系列小动作将他的紧张和不安暴露无遗,陈麦冬的手轻轻搭上他颤抖的手腕,体温通过相触的皮肤无声传递,“没事的。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说着,起身准备去给他倒杯水缓一缓。
才迈出一步,就被何家树拽住了衣角,“他必须死。”
凭什么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仗着家里的几个臭钱,就可以逃脱应有的惩罚?假设我今天放过他,谁能保证未来不会重演相似的悲剧?
“行。我查过他的行程了,明天就有个时机可以动手。”陈麦冬抚上他的头顶,手掌虚虚地罩着,像捧住一只待破茧的蝶,“一起去吧。”
他知道何家树会点头。
接下来的情节像电影一样顺理成章。
踩点。架枪。观望。
夜阑,等待目标出现。
何家树全程都有种误入了警匪片片场的不真实感,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此时此刻,他正和一名顶尖杀手共同身处一栋废弃大楼的高层,一切调试就绪。
观测的距离过远,何家树只能依稀看到街对面流动的小黑点,而面前的陈麦冬面色专注,视线凝固在瞄准镜里。他也不敢有大动作,微微侧身,探头想透过陈麦冬的角度看看对面街角的情形。
欲言又止的时候,一副小型望远镜递到他面前,“想看就看吧。安静一点。”说完,又从兜里一副电子耳塞,全身上下在动的仅有右臂和嘴唇,“离我三米之外。乖乖站稳了。”
何家树依照指令退到了陈麦冬身后,用脚步丈量好距离,站定。
咔哒。
何家树生平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
宛如撒旦的钟摆。
他一秒没迟疑地戴上了耳塞。
“来了。”陈麦冬冷静地调整着瞄准镜的焦距,十字线缓缓移到目标的头部。
扳机扣动。
嘭——
弹壳在空中抛出弧线。落地的刹那,那个让何家树恨透了的人渣,倒下了。
他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倒地。
尽管有耳塞阻断,巨大的枪声还是在何家树的耳边炸起了一声闷雷。瞬间的耳鸣,所有的事物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鲜血混合着脑组织溅射开来,红白相间,产生了压倒性的视觉冲击,目标身边的几个朋友作惊鸟状乱成一团,四散逃开。
何家树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的尖叫是何等的刺耳。监控记录里家人遇害时的情景钻进他的脑海里,太阳穴爆开尖锐的疼痛,大脑的血液里混进了无数片碎玻璃,尖锐的棱角被推向各处,割开一场血雨。
他猛地向后退一步,跌坐在地。
头好痛。
习惯了单人作战,射击完毕后,陈麦冬不动声色地拆解收拾好装备,将痕迹一一抹除完毕,才想起来关注身后的人。
何家树正蜷缩在一角,抖得厉害。
陈麦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隐隐作痛。他从未如此地想要保护一个人。开口时,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略显沙哑:“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一只修长的大手悬停在何家树的眼前,五指微微分开,似是无声的邀请。
他丝毫没犹豫地牵了上去。
同预料一样,整个手立马被包裹住。陈麦冬的指节有力地嵌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的纹路紧密相贴。
手传来的力道将何家树从冷硬的地面带了起来,他刚站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何家树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衣襟,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栀子香。
奇迹般的,巨大的安全感将何家树心底翻涌的恐惧、愧疚,甚至憎恨统统冲走。
他终于停止了颤抖。
谢谢你,陈麦冬。
我不后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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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我们做吧。”
家门刚关上,陈麦冬才把小型工具箱靠墙立好,还来不及拍掉手上的灰尘,就被何家树堵住,来了这么一句。
不对劲,这很不何家树。
这个过于匪夷所思的要求,带给陈麦冬更多是惊讶而不是惊喜,他“嗯”了一声,但仅仅是抱臂盯着何家树,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喂,陈麦冬。”何家树又唤了一声,“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一股郁结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又闷又潮,迟迟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陈麦冬是那个释放的出口。
空气里蛰伏着不安的电流,几乎要看见擦出的噼啪的火星子。
枪击发生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还在体内叫嚣,完全主导着何家树的大脑,他主动得出奇,“尾款也结给你。今天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宝贝儿,虽然你对我而言非常金贵,但我的市价可不止这么点儿。今天这次姑且算收个利息吧。”陈麦冬用湿巾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双手,让语气里的戏谑掩盖了担忧。
“随你好了。”何家树两三下已经脱掉了T恤,往沙发一搭,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娇嫩的乳尖因为忽地接触到冷空气而微微地挺立起来。
他瞄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陈麦冬,嘀咕道:“你好慢。”
察觉到对方情绪中明显的异样,陈麦冬赶紧握住何家树细瘦的手腕,制止了他解裤子的动作,“何家树,告诉我,你怎么了?”
闻言,何家树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抬起眼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感觉脑子里有根紧绷的弦突然断掉了。他死了我明明应该觉得如释重负的,可我心里还是一团乱麻……”真心话终于有机会倾泻出来,何家树混乱地表达着,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或许,偶尔当个疯子也不错吧。”
“宝贝儿,你这资质可当不了疯子。”坐下的陈麦冬一把将他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只是箍住他的腰,没有多余的动作,“记住,刚刚我们哪儿也没去过,发生了什么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如果……”他停了一秒,手收得更紧,“我是说如果,有任何人问起来,人是我杀的,而你,这辈子从没见过我。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跟你没有任何牵连。”
陈麦冬一字一顿地嘱托着,用力得恨不得扒开面前泪眼婆娑的人的脑子,把每个字都刻录进他的大脑额叶里,“何家树,你听懂了吗?”
“我不懂!怎么能……”
“听话。”既然我接下了你的任务,这些理应是我该为你承担的。我愿意。
“你还是你。继续做你自己就好。”陈麦冬的笑意很轻,却让整张轮廓分明的脸都柔和了起来。
何家树的目光对上陈麦冬的眼睛,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眸子总是有办法让他投降。
他抿嘴,面带犹疑地点了点头。
见何家树应下了自己的嘱托,陈麦冬稍稍放下心来,嘴角斜斜一挑,又回到了床上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不过呢,刚刚的许诺还是要兑现的。做吧。”他捏了一把何家树的屁股,就着抱住他的姿势,把他的小腿往自己腰上一挂,直接站了起来,径直向主卧走去。
“今天还关灯吗?”走到门口,陈麦冬随口问了一嘴。
“不关了。”
“以后都不关了?”
“嗯。”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陈麦冬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倒在床榻上,“宝贝儿,今天我可保证不了你明天能正常下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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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拇指一挑,随着皮带扣弹开的脆响,西裤顺着他修长的双腿悄然垂落。内裤里的巨兽尚未苏醒,但体积已经相当可观。
他欺身上前,手肘撑在何家树的双耳旁,床面随着两人的重量陷了下去。
他缓缓俯身下压,注视着身下的人,自己模糊的倒影在他的虹膜中一点一点放大,灼热的呼吸几乎要贴上他轻启的双唇,身下的人却倏然偏头,再度避开了那个本该落在唇上的吻。
有意思,又躲是吧。
陈麦冬舔了舔干燥的上唇,莫名尝出几分苦涩味。
他的手臂肌肉猝然绷紧,惩罚似地轻咬了一口何家树胸前的软肉,他随即吃痛地低吟出声,“嘶——你是狗吗?”
“对啊。”陈麦冬眼睛一亮,像是终于被在乎的人洞悉了暗自最骄傲的秘密一般,“我就是条疯狗啊。”
疯狗般地,对你的占有欲和性欲都膨胀倒无可救药。
何家树,欢迎光临疯狗的世界。
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被骂了还一脸窃喜,甚至开心到停下了所有动作,何家树出言催促道:“做个前戏要这么久?你硬不起来了?”
“宝贝儿,我只是怕你会受伤而已。我的硬度和尺寸,你不是都已经亲身体会过了吗?”调笑着,抓住何家树的手,借对方的指尖勾住自己内裤的一角,不疾不徐地褪下,用他温软的掌心覆上了自己已经半勃起的性器。
第一次做的时候,室内光线昏暗,视觉记忆都是晦暗的,何家树留下最深的是对陈麦冬性器的触觉感受。而这一次,光线充盈,何家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手中的器官是何等的硕大,青筋虬结的柱身,因为自己而越发地胀大深红。
他被手下的搏动感震了一下,有一瞬间想退缩,但还是握住了,“啧,你这也不行啊。”
“嫌慢的话,你自己扩张给我看?”陈麦冬一只手引着对方的手套弄自己的阴茎,另一只手则不老实地磨蹭着他的臀缝,“等我够硬了正好可以直接操你。”
“你……你……”性经验乏乏的何家树根本接不上陈麦冬过于直白的秽语,一时语塞,脸“腾”地烧了起来,小巧的耳垂更是红得厉害。他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一到床上就会变成个满嘴荤话的流氓头子。
欣赏着对方支支吾吾的娇俏模样,陈麦冬还要明知故问:“又不会是吧?那很可惜,只能按我的节奏来了。”
吃瘪后,何家树横了陈麦冬一眼,别开通红的脸,任凭陈麦冬动作。
“宝贝儿,腿张开,来试试这个牌子的润滑油你喜不喜欢。”
随着体内的手指从一根逐渐加到三根,何家树的眼神也逐渐涣散,性器在没有任何抚慰的情况下兴奋地翘了起来。
“等…等一下……你不要一直碰那里……哈……我……我不……”
“快射了?”陈麦冬轻咬住他的耳垂,故意不断地向那块最敏感的软肉进攻,“宝贝儿,你好快。”
被激了一下,何家树不服输地咬住下唇,试图借助那一丁点疼痛压抑住一波胜过一波的快感,“你……呃啊……你才快!”
陈麦冬的下身已经硬得不行了,连顶端都开始点点滴滴地分泌出腺液,于是不再执着于占嘴上的便宜,抽出被淫水浸透的手指,将龟头抵在湿软泥泞的穴口,磨了几下,狠狠地挺腰顶入。
“啊啊——”被插入的瞬间,何家树尖叫一声,直接射了出来。脑中闪过无数道白光,他下意识地夹住陈麦冬的腰,大腿直颤,失神地喘息着。
积累了一晚上的精神高压终于得以从肉体大部分宣泄了出去。
高潮后的穴道一下一下地痉挛着,陈麦冬还没开始抽动就爽得头皮发麻,他掰开何家树的腿,往屁股上轻拍了几下,顺势握住臀瓣往两边揉掰,“宝贝儿,这就被操射了啊。爽成这样?”
也不顾何家树是不是还在不应期里,陈麦冬直接开始了大力操干。
敏感的穴道还无法承受过于强烈的刺激,何家树浑身抖个不停,抓住床单退着想躲,不料被一个巴掌扇到了饱满的屁股上。
肉波从臀峰漾开,晃荡着好不色情。
被打的人竟然兴奋了起来,无意识地喘叫着:“嗯……陈麦冬……再…再用力一点……”
“早知道你喜欢痛的,我就没必要忍这么久了。”陈麦冬啪的又是一巴掌,力道比前一掌更甚,他感觉到身下的人明显一抖,小穴绞得更紧了。
他猛地一顶,用粗硬的肉刃破开狭窄贪婪的甬道,“待会儿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停的。给我全部受着。”
他把何家树柔软的身体掰开到极限,不会累似地不断粗暴地冲撞着。
黏腻的水声从交合处传来,混着喘息声、呻吟声,以及不时的巴掌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连续的快速顶弄,加上被打屁股的羞耻感,双重的感官刺激叠加,快感来得太快太猛,何家树终于崩溃,一边摇头一边求饶,“你…你别打了……哈……不……我不要了……”腰身随着对方的进出抬起又落下,被撞得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陈麦冬撩起何家树汗湿的碎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几个吻,好似在安抚,但身下抽插的动作丝毫没减速,“宝贝儿,现在叫停已经太晚了。求饶只会让我更兴奋而已。”
今夜,还很漫长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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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的生物钟如期敲响时,何家树的意识先于身体醒来了。
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8:31,荧光数字在暗室内格外醒目。
空气微凉,他躺着没动,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感受着被笼罩的暖意。
自从住进来同睡一张床起,两人每天醒来的睡姿都如出一辙。
即使何家树次次选择背对陈麦冬,对方还是会乐此不疲地把他牢牢搂住,仿佛自己是一秒碰不到就会令他严重不安的专属阿贝贝。
真是的,我又不会提裤子就跑掉。这么大个男人,睡觉还非得要抱个东西吗?我看你这房间里也没有什么玩偶抱枕之类的啊。
他用脸蹭了蹭自己颈边的臂膀。
其实,还蛮舒服的。自己甚至快要习惯了他的体温……打住!这有什么好习惯的!才短短几天而已,他对我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了吗?
何家树掐断自己纷乱的思绪,挪开肩膀上陈麦冬的胳膊,翻了个身,腰猛地一抽,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只好僵着不动,等那阵酸麻劲儿慢慢退去。
才这么一小会儿,刚被挪开的手臂又搭了回来,腿更是不老实地压在他的膝盖上,活像只八爪鱼似的把他圈住。
这个害自己哪儿哪儿都痛的始作俑者倒是睡得很香嘛。何家树气鼓鼓地盯着陈麦冬惬意的睡颜,本想趁他还没醒偷偷数落几句,“陈……”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
很不幸,声带用也在昨晚使用过度了。
这下,他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起开啦,重死了!”曲腿一蹬,不轻不重地踹了陈麦冬一脚,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小腿被陈麦冬一把拽住。
他突然睁开眼睛,“闹腾什么呢?屁股不疼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纤细的右脚踝握住,拇指玩味地摩挲着对方踝骨处的皮肤。何家树整个人都白得透亮,连脚踝都是细嫩白皙的。
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而这个原本白净的瓷娃娃,正因为他的触摸而渐渐染上薄红。
完蛋,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何家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又来?我可真玩儿不起了。
他生怕陈麦冬又兽性大发,张皇地挣脱了出来。
脚踩上地毯,绒毛触到脚底,暖暖的。
他扒拉到一旁的衣服,借着一点灯光,匆匆套好。算你小子有人性,这次知道给我穿条内裤了。
“陈麦冬,你还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多久?”明知大概率不会有答案,何家树还是忍不住发问。
“学校的假我帮你申请延了。医院我也请了24小时护工。你没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
“不是……”
“不是什么?”
“我有手有脚,不可能当一辈子你豢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一辈子……么?
陈麦冬完全没料到,这个词会被何家树用于设想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期限,心头微微一颤,难以名状的喜悦在漆黑的瞳孔中散开,“怎么,你怕我养不起啊?”
“疯子!”
陈麦冬的目光扫过何家树激动得发抖的双手,似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做出了让步:“行。早晚你可以进出。只要你通过我的考核。”
“考核?考什么?”
“基本反侦查能力。我不会埋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就凭你房子这十层八层的精工密码锁,还有终年不打开一点的又黑又厚的窗帘,能有什么大危险?”
“那你来回的路上呢?但凡有谁动了杀心,尾随你到离这儿五百米的那条必经的小巷,不消一分钟你命就没了。”
回想起那条路灯忽明忽暗的小黑巷子,何家树心虚地噤了声。他只在昨天走过一次,还是跟在陈麦冬身边,走了没一半就被突然窜过的野猫吓了一大跳,差点蹦他怀里,好丢脸。
见何家树不说话了,陈麦冬补充道:“何家树,不要忘了我的身份。外面想要我命的人数不胜数。我有信心躲得过,你未必可以。”
你明白吗?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不允许你有一点闪失。
哪怕……哪怕你根本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羁绊因何而起。
“那你放我走啊。跟你没有牵连,我不就安全了?”
何家树轻描淡写的一句,在陈麦冬的内心掀起一阵激荡的狂浪。他的眉头压低,眉间挤出两道短纹,“没可能。”
“哦。”
不知为何,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再也没提过,究竟要睡上多少次,这笔交易才算两清。
所幸,历经三天严苛的独家特训,何家树好不容易通过了陈麦冬的考核,争得了自由进出的权利,手机也重新揣回了自己的裤兜里。
开机的瞬间,上百条消息弹出提示音,何家树翻了翻,并没有错过什么紧急的消息,无非是朋友们的问候和外人的打探。他随手回了几条,便懒得再复制粘贴。
放着好几天了电量还是满格,看来陈麦冬有在每天充电,担心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电话吧。
遵照着陈麦冬的训导,何家树小心翼翼地融入人群,淹没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里。
向来不喜欢同情的目光,把双眼隐没到压低的帽檐后,反而替他挡了不少假意的嘘寒问暖。
回学校销完假,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弟弟。
几日没来,ICU病房里密闭的压迫感一点也没变。
账单不断累积。
呼吸机规律地嘶鸣着,代替床上的弟弟维持着生命的韵律。
“小浩。”何家树轻轻地唤了一声,心疼地看着被各种管线缠绕的弟弟,总觉得他又瘦了一些。
他垂下眼眸,床边是那只他曾牵过无数次的手。苍白的手背上,留置针被医用胶布像十字封印般固定着,周围布满淤青。他想去握,又怕碰痛了弟弟,只敢虚虚地握着几根手指。“小浩,你睡了好久了,一定已经休息够了吧?还不肯起来吗?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今年一定要攒够钱带我去海边玩的吗,我很期待的……小骗子,你到底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哥想告诉你,有些事我解决好了。以后也不会再跟你提起了。虽然你可能会不赞同我的做法,但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方式了……小浩,哥一定有机会陪着你健康快乐地长大的,对吗?”
何家树数着滴壶里落下的药滴,总觉得无色的药液也渗进了自己的血脉里。
好苦。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医院的。脚步虚浮,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他勉强提高了警惕,支撑着往家走去。
-
虽说是自己特训出来的,但时间紧迫,陈麦冬对何家树的反侦查能力仍抱有怀疑,今天特意比平日里提早了几个小时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了异常的响动。
-TBC-
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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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像影子般滑进玄关,后脚跟先着地,避免了多余的响动。
客厅的灯亮着。
映入眼帘的是与他血腥的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画面——
穿着白T的何家树盘腿坐在地毯上,腿间是一只喵喵叫的小家伙。或许是被刚才的关门声惊到,它的四只爪子装了弹簧似的乱蹬,毛茸茸的尾巴急促地左右甩动,还好被一双手稳稳地圈住了。
这个屋子总共就两个人住,何家树自然知道是谁回来了。他没关注才进家门的男人,只顾着嘴里嘀嘀咕咕地柔声哄着怀里的小灰猫。
危险警报解除,陈麦冬的表情松了下来,手指离开扳机,把枪放回了腰间。“哪儿来的猫?”
“那个……我回来的路上捡的……”
“如实说。”
何家树偷看了一眼陈麦冬的脸色,还不算太差,决定主动出击:“我和你说哦,它可乖了!”
他的嘴角抿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眼睛亮闪闪的,像藏了一千颗小星星,“今天我从医院回来,在一间救助站的玻璃窗外遇到它的时候,它不凶也不闹,就那么扒拉着玻璃,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然后,我没忍住就进了店里。店员小姐姐说,它因为最近才受过重伤,有心理阴影,其他人一接近就张牙舞爪地不让碰,唯独对我特别乖顺,再然后,我就把它领养回来了……”
正如何家树所言,小猫此时又安静下来,软软地窝在他的臂弯里,耳朵偶尔抖动一下,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陈麦冬,我们可不可以养它?”何家树仰起脸,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睫毛忽闪,仿佛下一秒就要漾出涟漪来。
“我们”?所以我也要对这个不安分的小东西负有一半的责任?我办得到吗?
陈麦冬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你什么时候在这房子里见过其他活物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对宠物很宽容吗?我就养只猫,为什么不行?我保证它可乖了。”
陈麦冬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对方怀中的小猫,腹诽道:何家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说的“宠物”,到底是指谁。
“没意思。”何家树鼻头一皱,嘴巴噘得老高,流露出几分娇态,“行啊,反正它现在受着伤动弹不远,你心硬,把它扔外面去自生自灭好了。”
软绵绵的一击,对于陈麦冬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被这幼稚得可爱的言行逗笑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马管理好表情,泰然道:“先养三天。”
“谢谢陈麦冬!”何家树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低下头,用鼻尖轻轻地蹭小猫毛茸茸的头顶。
从那天起,家里突然多了不少陈麦冬从没接触过的小物什。
今天是猫砂,明天是猫粮和冻干,大后天是逗猫棒。
一大堆小玩具里,最受小猫喜欢的居然是快递纸箱。
在第3次看到何家树因为自己新买的玩具人气不敌快递纸箱之后瘪着个嘴的委屈模样时,陈麦冬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了。他喜欢不就好了吗。”陈麦冬的五指陷进何家树柔软的发丝里,轻声安慰着,语气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倒也是。何家树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的手心,嘴还瘪着,转头又继续逗箱子里的小猫玩儿去了。
不仅如此,连他主动联系陈麦冬的次数都变多了。
“今天我会晚点回家,麻烦帮我看一眼碗里的猫粮空了吗?没了记得给它添一点喔。”
“它孤单在家一天了,我回来得晚,可以帮我陪它玩一会儿吗?不过不能玩太久哦,医生说它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一次性活动量太大。”
“我新买了试吃的猫条在菜鸟驿站,如果你晚上在八点之前回去,可以帮忙拿一下吗?”
神奇的是,陈麦冬虽然摆着一张扑克脸,但都一一照做了。
一开始的购物只是跟小猫相关。买着买着,陈麦冬也被囊括了进去。
“你看,我新买的粘毛器,你黑衣服多,来试试好不好用。”
“我还在网上下单了硅胶梳,这个它应该会喜欢,到货了你给它多梳梳毛,增进一下感情,它就不会老躲你啦。”
小家伙加入的第三天。
入夜,陈麦冬一个人坐在茶几边,不紧不慢地保养着枪械,不时瞄一眼桌面上的电子钟和角落里散落的好几个待拆的快递。小猫正在旁边蹦跶得欢实,陈麦冬也没去惊扰它。
除了何家树最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其余一切都很令他满意。
这个曾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作为休憩和藏身之地的大房子,随时弃置都毫不可惜,而今,因为多了一人一猫,突然有了心跳,每个死气沉沉的角落全都活了过来。
-TBC-
Chapter 13
Summary:
这章依旧是温馨的小日常~
家树哥,你也感受到嘴硬心软的cmd未宣之于口的爱意了吧?
Chapter Text
街上车流稀疏,累得差点在末班车上睡着的何家树前脚一到家,后脚就和等待了他一天的小猫双向奔赴了。
眼瞧着一个毛团蹿到他脚边,在裤管上蹭来蹭去。他弯腰,手掌刚碰到那截温热的脊背,小猫顺势就往他臂弯里一倒。他的眉眼都在笑,手熟练地托住猫屁股站起来,指腹陷进了蓬松的皮毛里。
“那个……”陈麦冬停下了手中擦拭枪管的动作,身子没动,视线扫过小猫,再上移到正抱着它乐呵的何家树脸上。
那双眼睛永远都漂亮得陈麦冬情不自禁地流连。
他的卧蚕微微隆起,像两弯温柔的月牙。即便不笑时,那两道柔和的弧度也依然清晰,犹若天生就带了三分笑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然而此刻,眼下新添的乌青将他的疲态尽显。
他这几天是不是瘦了?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吗?
“你……”关心的话冒到嘴边,组织不好语言的陈麦冬又把它们生生咽了回去。
百年难得一遇陈麦冬会支支吾吾,何家树纳闷了,“怎么了吗?”
“猫,你喜欢就留下好了。”
“什么?”何家树眼睛一亮,下意识地想再确认一遍。
“没听见就算了。”
“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家树开心得扑进陈麦冬的怀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陈麦冬你最好了!”
第一次受到最在乎的人夸奖,陈麦冬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淡定地转移了话题,“取名字了吗?”
“当然啦!叫deidei。”
“deidei?”脑中检索不出任何一个对应的汉字,陈麦冬被何家树这种难以捉摸的取名方式可爱到,调笑道:“谁家正经猫取这么奇怪个名字啊?”
“你不懂!都说贱名好养活。我们deidei以后一定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绝不会让它再受伤了。”何家树笑得又眯起眼来,一点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卧蚕。
他双手把小猫高高地托举起来,“以后小deidei有家啰。”
不料,突然的悬空让小猫丧失了安全感,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何家树赶紧把它放回怀里轻柔地安抚,“噢噢我错了,不怕不怕,deidei不怕哦。”
“陈麦冬,你以前养过宠物吗?”
“嗯。”
“是什么动物呀?”
“金毛。”
“它现在去哪儿了呢?”
“死了。”
冷冰冰的一问一答,何家树以为是戳到了陈麦冬的痛处,心生出些许的愧疚。却又实在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那……你们有合照吗?”
“没有。”陈麦冬的嘴角微微下撇,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烦躁。
对话冻结了几秒,陈麦冬正要起身走人,被一只手拉轻轻住了——
“麦冬,我们来拍一张吧。这样以后就有了。”
麦冬。
这是何家树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陈麦冬没出息地鼻子一酸。
何家树猜不透陈麦冬的行事逻辑,赶在被拒绝之前,赶紧单手掏出了手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用我的手机拍吧。等一下我发你。”
“3,2,1!”
三张脸紧靠的脸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何家树的食指和拇指在屏幕上向外一滑,放大了照图像开始鉴定细节。
“诶,陈麦冬你拍照也不笑的吗?”算了,这样也挺帅的,不强求。
“哎呀,deidei它没有看镜头。”真是只没有镜头感的小猫。
“我们重拍吧?”连拍个十几张总能挑出一张满意的吧?
陈麦冬的目光停留在那张他和何家树距离近到发丝相依的照片,拦住了他正欲按下删除键的拇指,“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好吧。”何家树心情正好,无意辩驳,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怀里香香软软的小猫身上。
陈麦冬回味着何家树指尖的温度,视线不自觉地定格于面前温馨的画面上。
持续被凝视的感觉实在不太自在,何家树歪着头发问:“陈麦冬,你也想抱抱deidei吗?”
陈麦冬不置可否。
好在通过小半个月的相处,何家树多少了解了一些他性子里的傲娇,干脆不再询问,作势就把小猫递到陈麦冬的怀里。
果然,陈麦冬立马将小臂环成了半圆准备去接。
不料,原本乖顺的小家伙,换了个人的怀抱突然翻脸,四爪并用地推开陈麦冬的手,一个不留神就从他臂弯的缝隙钻了出去,只剩几根浮毛在黑色的帽衫上格外醒目。
看吧,聪明的小猫是认得出人类凶巴巴的脸的。我家deidei打小就聪明。
何家树低头抿嘴偷笑完,安慰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关系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嘁。”受挫的陈麦冬装作不在意地别开了脸。
何家树追着把躲在沙发下的deidei捞了起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直接把它留在了自己怀里,“你现在可以摸摸他啦。他的爪子可软了。”
刚才还一脸不爽的陈麦冬靠了过来,大手埋入小猫松软的毛浪中时,表情明显柔和下来。
掌心像被阳光晒暖的绒布裹住。
何家树低低唤了一声:“喂。”
“嗯?”沉溺于小猫美色的陈麦冬随口应着,没抬头。
温软的触感,在他的脸颊上轻飘飘地掠过。
“你……”仿佛被那一掠而逝的触碰灼了一下,陈麦冬心底某堵坚硬的墙如蜜糖一般化开。
“是奖励。”
奖励你愿意接纳它。接纳我们。
陈麦冬又捏了捏小猫后爪粉嘟嘟的肉垫。好柔软。像何家树的嘴唇一样软。
不,他的唇更甚。
虽然我从未曾亲吻过。
陈麦冬被卷入一种异常陌生的情绪,一如回忆中第一次遇见何家树的那个午后。
春风并不和煦,带着料峭的寒意。
少时的陈麦冬抱着膝盖,蜷缩在仅剩几天就要被债主收走的家门口,身边一只瘦骨嶙峋的金毛犬,那是他唯一的朋友。
无依无靠,肚子饿,身上也疼。
那个时候,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都面目可憎,见什么恨什么。
可是何家树出现了。
隔壁的大哥哥。
那个仅打过照面的眼睛很漂亮的大哥哥。
那个在父母抛下我之后,第一个用友善的语气对惨兮兮的我讲话的大哥哥。
五年前的他也是这样,弯下腰来,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自己刚烤好的面包,说了句“是奖励”。
那句话在我的血脉里长出年轮,岁岁年年,一圈比一圈清晰。
当时,饿急了的陈麦冬只顾得上囫囵地把面包往嘴里塞,来缓解胃里那要命的饥灼,忘了问他是对什么的奖励,也忘了道声谢。
谢谢你,五年前的何家树。
也谢谢你哦,dei dei。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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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的戏码维持了不足五分钟,这份奖励很快在陈麦冬的引导下变了味。
“只有这样而已吗?”
“嗯?什么?”
“连猫都让你留下了,不值得更多的奖励吗?”
什么意思?何家树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慌张地退了两步,“你……你还想要什么?”
陈麦冬嘴角的弧度越发地上扬,“你猜猜,我最想要的会是什么?”
“可是今天好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何家树心虚地咕哝着,脚尖悄悄地转向卧室,刚蹭出一步,就被陈麦冬一把拎住了衣领,借力往怀里一带。
“你掰掰手指头数一下,已经连续多少天,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陈麦冬轻轻含住他的右边耳垂,厮磨着,感受它在自己的逗弄下一点点发红发热,“我定期收点尾款,不过分吧?”
何家树轻颤了一下。敏感的耳朵边扑过熟悉的鼻息,空调明明开得不低,他却觉得耳根烧得滚烫。他双手撑住陈麦冬的胸膛,借着怀里的deidei隔开两人的距离,“哎陈麦冬,我有个严肃的问题。”
陈麦冬眉头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瞧瞧你这过得这夜夜笙歌的日子,白天真的还拿得稳枪吗?”何家树的小脸皱成一团,“为了你的事业着想,多少克制一下吧?”
“首先,我天天出门并不都是去要人命的。没那么多败类需要我解决。其次,我力气够不够,你还不清楚吗?”
“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何家树的眸子在眼眶里不安地绕了半圈,宛若只受惊的小鹿,前蹄一扬就想逃。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再来感受一下吧。”陈麦冬忽然弯腰抄过他的膝窝,手臂一箍就把人腾空抱了起来。
失重感袭来,何家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了对方的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灰白色的残影弹出,怀里的deidei“唰”地飞了出去,四脚稳稳触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主人还惊魂未定呢,小猫已经悠哉地蹲坐在电视柜旁边观战了。
何家树把脸埋进陈麦冬的颈窝,明明是183的大个子,缩在他怀里竟也显得娇小可人。
暖黄的灯光将影子投在墙上,交叠的部分模糊了界限。
陈麦冬的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栀子香气,他急不可耐地抱好何家树就大步往卧室迈去。
本可以走得很稳,却故意在跨越几阶楼梯时一颠,手再略微一泄力,怀里的人吓得直哼哼,本能地将他搂得更紧。
诡计得逞,陈麦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在眸底荡漾开来。
走到卧室门口,不难发现多了条小尾巴,陈麦冬眼疾脚快,拦住了那团想跟进卧室的小身体。
小猫仰头盯着陈麦冬,用玻璃珠般透亮的圆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不行哦。”陈麦冬脚尖向后一勾,门被关上了。
孩子还小,非礼勿视。
何家树的衣裤很自然地被剥掉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泛起了粉红。
陈麦冬的吻循着他身上的小痣一路向下,大手从发梢轻抚到尾椎,顺着臀缝陷入那个隐秘的入口。不意外地,连探进一个指节都有些困难。
好几天没做了,小穴紧致得仿佛从未被开拓过一般。
陈麦冬的耐心实在所剩不多,匆匆地扩张到容纳得下三指的时候,何家树原本干涩的肠道开始自动泌出汁水,他也难耐地哼唧起来。
“宝贝儿,叫得好骚啊。你也很想念被我干的感觉吧?”陈麦冬硬起来的阴茎被裤子勒得发痛,他三两下脱下宽松的黑色T恤,扔到一边,正准备解开下身的束缚——
“等一下。”何家树注意到陈麦冬大臂上多出来的几圈白色纱布,之前被衣袖完全挡住,而他自己也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似的,所以完全被忽略了。
何家树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他突然坐了起来,揪住陈麦冬意图拉开自己裤链的手,阻止了他进行下一步,“什么时候受的伤?”
“一点小擦伤而已。”陈麦冬面不改色。但血分明已经渗过第三层纱布,在边缘凝成小块的红痂,像是对他谎言的指控。
何家树沉默了,他第一次认真地去阅读陈麦冬皮肤上野蛮的文字。
多年来积累的新痕旧疤不计其数,有步枪弹在锁骨下方留下的陨石坑状的凹痕,有蝴蝶刀在腰侧绣出的锯齿状微笑,而颈动脉旁那道泛白的细线,是钢丝绞杀未遂的证明。
跟它们比起来,胳膊上的新伤反倒显得不足为道了。
何家树的目光一寸寸抚过那些凹凸的伤痕,他当然不可能了解什么复杂的致命武器,可是那些疤太刺目太真实,他看得眼睛都被灼疼了,“当时……很疼吧?”
“行了。没什么好看的。有得必有失罢了。”陈麦冬把何家树重新推倒在床上,抓起他的手按上自己燥热的裆部,“有功夫心疼我,不如我们今天多做几次来得实际。”
“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向委托人收取报酬的?”陈麦冬,短暂的性快感就可以冲刷掉那些积攒的苦楚了吗?
“怎么?你很在意?”陈麦冬挑眉,不明白何家树话里的含义。
我在意个屁啊!何家树被他不以为意的模样搞得一阵烦闷,低声吐槽了一句:“你有病。”
“没啊。”陈麦冬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避孕套,用牙咬住边缘,单手缓缓撕开,冷脸的表情性感得要命,“放心。我会戴套。”
说罢,扯下自己的裤子。硬得发紫的粗大性器终于得到解脱,还在空中弹了两下。
满意地看到何家树痴缠的眼神后,把套塞进他手里,“来,宝贝儿,帮我戴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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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贯穿的瞬间,何家树爽得十根脚趾头都蜷起来。
身体因为近日的连轴转而疲惫不堪,今天的前戏也做得仓促,明明是该痛恨陈麦冬连续不断的粗暴的抽插的,可身体却食髓知味,挺着腰不由自主地去迎合对方,追逐着更多的快感。
难道自己爱上了他给的疼痛感吗?
自己怎么会开始享受这种畸形的关系呢?
以枪击案发生为拐点,人生彻底脱轨,未来的走向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恨吗?
他恨命运,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却恨不起来。
个中原由,恐怕不止是因为他帮自己报了家仇或是长得像何家浩那么简单。
明明只是交易关系,冥冥中总觉得这个男人在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突破底线……为什么呢?
还来不及思考更多,一个巴掌抽在他软白的臀上。突然的刺激,何家树直接哆哆嗦嗦射了出来。精瘦的背绷出漂亮的肌肉轮廓,细嫩的腿根止不住地颤抖,一股一股的白色的粘稠液体全都流到对方结实的小腹上。
陈麦冬伸手抹了一把,把沾着腥气的手指凑到对方的面前,挑开红润的唇瓣,逼迫他开口舔干净。
“想什么呢?嗯?”两根手指在何家树口中肆意搅动着,来不及被咽下的涎液顺着嘴角淌到胸膛上,晶莹一片。
“呜呜……嗯……”舌头甚至整个口腔都被另一个人夺取了控制权,何家树张口只有破碎的呻吟泄出。
不应期里继续承受着丝毫没减速的操干,何家树哆哆嗦嗦地伸手去勾陈麦冬的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对方的身上,借此缓冲一点大力的撞击。
陈麦冬看透了何家树的小心思,干脆把一条白晃晃的小腿捞到自己的肘窝上搭着,让彼此更贴近,方便性器在湿软的后穴内更快速地进出。
连续好几个不轻的巴掌,有的落在交合处,更多的则落在了抖动的臀尖上。
好快……好深……
好涨……
好痛……
但是好爽……
要疯掉了。
快感逐步累积,何家树又经历了一次高潮,喷出的淫水让性器的进出更加顺利,也浸湿了小片身下的床单。
“陈麦冬……你为什么……哈……还不射啊……”何家树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持久啊,他是怪物吗?
“累了?”
何家树被顶得根本说不出完整话来,只能呜咽着胡乱点头。
“宝贝儿,你这体力才是真不行啊,我们今天就好好来锻炼锻炼。”
“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宝贝儿’了?”再次听到这个让自己莫名介意的称呼,何家树的眼神清明了一秒,身下的床单被抓得更皱。
“为什么?”
“我觉得不舒服。”
“为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不干就算了。”何家树别开脸,拒绝了对视。
傲娇如他,当然不会坦白,因为这个称呼让他觉得,自己不过是这个男人芸芸床伴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宝贝儿三个字,亲昵却通用,不必记住姓名,不被赋予任何特殊性。
不舒服。不喜欢。
令人讨厌。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家树,树哥,树树?”
“你…你别这么恶心。”
暂时的思考让陈麦冬下身的动作慢了下来,九浅一深地抽动着,“那家树哥行吗?”
“你比我小吗?”
“我小不小,你不正体验着吗?”陈麦冬再一次挺身顶到最深处,龟头重重地撞在那块敏感的软肉上,还不忘晃动着碾磨几下。
“嗯啊——”经他一提醒,何家树忍不住用自己湿热的甬道去描摹正被紧紧包裹住的阴茎的轮廓。该死,自己真的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形状和尺寸,每一条撑开的皱褶,每一根搏动的血管。
这个男人果然是怪物。
绯红从脖颈窜上何家树的脸颊。他正为难该怎么搪塞过去,陈麦冬却突然停了下来,将性器抽出了穴口。
何家树还以为他终于好心地要放自己中场休息,不料,却被一把抱上了他的大腿,“坐上来,自己动。”
“可……我不会……”
“既然是对我的奖励,当然得我来做主。”陈麦冬挑眉,“我再说一遍,自己坐上来。”
僵持不过三秒,是谁认输可想而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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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陈麦冬的指引下,何家树跨跪在他身上,一手扶住粗大的柱体,另一手撑在对方的胸膛上,本想找准位置慢慢将它吞吃下去,但经验实在匮乏,始终不得法,臀缝反复磨蹭着身下的巨物,感受着它在自己手中变得愈加粗壮滚烫,越发鼓不足坐下去的勇气了。
“我…我真的不会……我没做过这个……”多番尝试无果,何家树急得染上了哭腔,只好软下语气去求身下双腿大张一动不动的男人,“陈麦冬,你自己来,好不好?”
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吃到,陈麦冬也忍得难受,果断答应:“行。”
话音才落,一双大手便握住了何家树细瘦的腰肢,“你可不要后悔。”
毕竟何家树已经经历了几轮高潮,陈麦冬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小穴已经能够轻松容纳自己的硕大,直接狠狠向上一挺。
“啊——不行!“整根没入的瞬间,何家树惊叫一声,直接软了腰,双手绵绵地扶在对方肩膀上,伸出小半截红嫩的舌喘着气。
“当然可以。你看,全都吃进去了。你好厉害,家,树,哥。”
这个称呼让何家树全身一颤,脑子里刹那间炸开一朵烟花。好色……为什么在床上被陈麦冬叫哥,会觉得这么色啊……
甬道紧紧裹着陈麦冬的肉棒,每一寸都严丝合缝地和湿热软滑的内壁贴合在一起,陈麦冬也爽得不行,急不可待地开始操干。
骑乘的姿势让他进入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他借着重力,一次次托着何家树的双臀整根抽出到穴口再凿到最深处。屁股被胯骨撞出啪啪的肉声,像是恨不得将他贯穿似的。
“好…好深……啊……轻…轻一点……哈……”何家树一面呻吟求饶,一面忍不住收缩着后穴,甬道一阵一阵绞着狰狞的性器,换来的只有更加毫不留情的抽插。
一次又一次发了狠的顶弄,依稀可以看见何家树平坦的小腹上被顶出弧度。陈麦冬坏心眼地往那里一按,何家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嗯哈……陈麦冬,够了……求…求求你……哈……我受不了……”
不够。这怎么够。
何家树被顶得反复往上耸,上翘的龟头频繁地蹭过前列腺的位置,他已经被干得失神,上面和下面的水都堵不住,俨然一副被玩坏了的淫靡模样。
他再也射不出东西,又一次抽搐着达到了干性高潮,陈麦冬才释放在那层薄薄的乳胶里。
照例是抱着何家树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换了床单,才回到床上。
看着面前半眯着眼睛几乎快要陷入梦乡的脸庞,陈麦冬轻叹口气,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何家树才能不别扭不嘴硬,愿意当个任人撮圆捏扁的乖宝宝。只属于我的宝宝。
将被子轻轻拉至他的肩头,悄无声息地钻进去,贴近对方。
他的食指隔着空气勾勒着心上人清削的侧脸轮廓,迟迟不舍得落下。
尽管有一万个不忍心去打扰累极了的人入眠,但是有一个问题陈麦冬必须现在回答,“喂,何家树。”
“又干嘛?”何家树推了推埋进自己颈窝的那颗毛绒绒的头,痒痒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浮现出少年时领居家养的那只大金毛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知道它和他的主人过得怎么样呢?自从搬家之后,再也没机会和他们见面了。“好累。你要是敢说什么再来一次这种话,我真的会当场死给你看。”
“只有你。”
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没头没脑的三个字把何家树打蒙了。
“其他人我向来只接受现金一次性缴清。”
何家树这才明白过来,陈麦冬是在回答这场做爱开始之前自己提出的那个算得上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自己怎么问的来着,是不是“你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向委托人收取报酬的”?他还记着呢?
对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吐露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唯一性,好似一句告白,何家树的脸颊微微发烫,“谁信啊。技术那么好,不知道跟多少人练习过呢。”
“我技术很好吗?”陈麦冬故意跳过重点,打趣了一句。本是个疑问句,用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反问句语气。
何家树被陈麦冬自信满满的口气无语到,翻身找了个舒服的睡姿,习惯性地背对着他,却没再推开习惯性环住自己的手。“困了。睡觉睡觉。”
陈麦冬倒也不恼,收了收手臂,把背对自己的人更紧地圈入怀中。鼻尖钻入对方发梢的清香,陈麦冬忍不住埋进去狠狠吸了一大口。奇怪,明明每天都是这个味道,明明自己也用一样的洗发露,还是觉得他身上的特别好闻。
“陈麦冬,别闹了。我想睡觉……”忙碌了一整天,加之刚刚的体力消耗,困意很快向何家树袭来,他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嘟嘟囔囔说着,无意识地反手揉了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肩膀旁的那一头黑毛。
陈麦冬诧异了一秒,随即顺从地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黑暗中,他勾起一个好看的笑。
晚安,家树哥。
他无声地在心底说道。
-TBC-
Chapter 17
Summary:
我实在是不擅长也不喜欢自己编人名,就从柏康宇宙里逮一个twj同学出场吧。
Chapter Text
清晨,陈麦冬在刻意放低的窸窸窣窣声中睁开了眼。
他没开灯,往侧边一摸,左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身旁的床单微凉,昨夜相拥的温度已消散在空调冷气里,只剩下共用的洗发露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间。
家里自然是足够安全的,陈麦冬不慌不忙地循着食物的味道去找,看到的是饭厅边正叼着半片面包的何家树。
只见他一把提起凳子上的双肩包,单手挎上背包带,利落地将包甩到背后,一副赶着出门的样子。
何家树余光瞄到靠近的陈麦冬,连咬了几大口面包,把它全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嘱咐着:“早饭在桌上呢。你洗漱完了趁热吃吧。”
嚼巴时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进食的小兔子。
陈麦冬看得好笑,把餐桌上剩半杯的牛奶递到他手边,问道:“这么早去哪儿?”
待何家树咽完顺过气来,陈麦冬的手环上他薄成一片的腰,下巴自然地隔在一他的肩窝里,因为隔了一个背包而不得不微微躬背。
很少在床以外的地方接受到陈麦冬这样亲密的拥抱,何家树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的陈麦冬摇了摇怀里的人,“问你话呢。”
“哦,我去实验室。”
“今天是周末。”
“学术牛马哪有什么周不周末的,在导师眼里每天都该是工作日。”
“行。那最近为什么回来得越来越晚了?”
“在赶课题进度。”何家树推开腰上的手,动作轻微发颤。
“何家树。”陈麦冬沉下脸,踱到何家树面前,”我自己去查这么点儿事易如反掌。现在我是在给你机会好好说。”
被锋利的眼神盯得直发毛,何家树并不觉得自己干的事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直接摊牌:“我找了个几个兼职做。”
兼职?而且还是几个?
之前因为家里出事请了几周假,何家树的课题进度确实耽误了一些,一贯要强的他是在加班加点做实验不假,竟然还要挤时间去干兼职?
陈麦冬本是心疼远多于恼怒的,但出口的话语气却不太好:“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住?”
“那……那我也有做饭和分担家务的吧。”
“我现在是在跟你讨论这个吗?”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何家树的脸色也垮了下来,“小浩是我的弟弟,我必须对他负起应有的责任。你垫付的那一部分医药费,我会尽快还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还?”
“我平白无故凭什么拿你那么多钱?”何家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好一个平白无故。陈麦冬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呼吸节奏乱了,“你再说一遍?”
“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还完了就可以和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吗?休想!
陈麦冬突然前倾,阴影把面前倔强不肯低头的人完全笼罩住,“喜欢糟蹋身体来还债是吧?求我多睡你两次不是更简单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再清楚不过了。兼职辞掉,晚上按时睡觉,缺钱找我要。”
“你简直不可理喻!”何家树猛地推了陈麦冬一把,没等他站稳,夺门而出。
陈麦冬向后稳了一步,盯着缓慢合上的门,下颌线条绷紧了一瞬又放松。
这只小猫最近脾气见长啊。得采取一点行动了。
电话拨通到他有且仅有的朋友那里。
不出1个小时,门铃响了。
从未光临过的陶未见一进门就开始吐槽:“你这选的什么破小区啊,不仅旧,还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不嫌危险?”
“老破小才没摄像头啊,哥们。这种常识还需要我再教你一遍吗?这位置我是综合考量过的。”
“综了个什么合?我看你纯粹是为了方便何家树来回学校选的吧。”多年朋友,陶未见一针见血。
吐槽归吐槽,他环视四周,边点头边夸奖道:“房子里面这装修确实不错,绿植、零食,甚至玩偶都有了,完全不是你风格啊。都是他买的吧?”
陈麦冬白对方一眼,坦然地承认,“知道还问个屁。”
这时候,沙发和墙壁的缝隙处忽地钻出个湿漉漉的粉鼻头,几根白胡须先于脑袋出现来侦查敌情。
那对毛茸茸的耳朵被陶未见一眼瞄到,“哟,家里连猫都有了。冬哥,你真变了。”
他一把抄起小猫的肚皮,毛团子刚扑腾两下就被按进了怀里。手掌从耳根捋到尾尖,deidei炸开的灰毛像被施了魔法般层层伏倒,最终化作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小马达声。 爪子还虚张声势地勾着陶未见的衬衫扣子,尾巴却诚实地缠上了他的手腕。
陈麦冬没想到,这只常常自己一靠近就逃的小猫被一个陌生人轻松拿捏住,任撸任吸,暗自愤懑:合着这小家伙全天下就跟我不亲是吧,今天没有猫罐头了!
陶未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势放开了香香软软的小猫,“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他最近回来太晚了,你帮我跟跟吧。送到楼下就行。”
“你自己怎么不去接?”
“不方便。最近感觉……不大太平。”陈麦冬依稀觉得左臂的伤正在随着脉搏跳痛着。这点小伤痛本身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心底有隐隐的不安爬上来,令他皱起眉,“得尽量避免他和我同时出现。”
“行啊。正好我也好奇他真人什么样儿呢。”陶未见一口应下,“不过,就这么点事,直接电话里说不行?”
“你不得熟悉一下位置和周边环境吗?是不是天天蹲小黑屋里对着你那几台电脑蹲傻了?”
“踩点这种事我一般都晚上干。我看你才是满脑子何家树何家树,智商直线下降了。可小心点儿吧你。色令智昏。”
说完,不等陈麦冬反驳,在茶几上的零食盒里扒拉了几下,翻出一袋芒果干,拆开拿出一片,一边咀嚼一边观察着陈麦冬的脸色,“意思是今天就开干了?”
“你方便吗?”
“完全没问题。”陶未见比了个OK的手势,顺手抽了个封口夹,把剩下的芒果干封好后,塞回了零食盒。
“冬哥,什么时候请我来吃个饭?不是老跟我夸你家树哥做饭很有一手吗?”
“有机会再说吧。他最近太累了。”
“啧啧,心上人待遇就是不一样啊。能享受到人形兵器陈麦冬的体贴,稀奇。”陶未见揶揄着,抽了张湿巾擦掉食指和拇指上微微融化的糖粉,站起来,拍拍陈麦冬的肩膀,“你自己也注意点安全。”
陶未见的掌心在对方肩胛骨上稍作停顿,神情转瞬严肃起来,“听说有人出高价找你。”
-TBC-
Chapter Text
夜幕已降临多时。
何家树还站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监控录像显示在23:32。
从早上8:00抵达实验室,他硬生生地持续运转到现在,脑力和体力已基本耗尽。
今天一共就吃了两顿,胃里早就空了。还好他也并不是很有食欲。整个意识里只剩下疲惫。
斜前方的自动门还在机械地重复着“欢迎光临”,何家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缺氧的鱼,连聆听自己的心跳都仿佛隔了层棉花。
意识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沉,终于,他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几分钟后,陈麦冬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陶未见——
“何家树打工中途昏倒了。估计不是中暑就是低血糖。叫120拉走还是给你扛回来?”
陈麦冬思忖一秒,迅速做出了决断:“去最近的医院吧,去的路上医院的位置发我。那个……你避一下,别被他看见了。”
“OK.”
何家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急诊科了。
夜里的急诊科,比他严重的病患比比皆是,轮到他的号的时候,医生例行公事问诊了几分钟,再简单查了个体,就让他赶紧去吃东西,注意休息。
整个过程他都懵懵的,脑子依旧胶着着转不动。
他挪到候诊室末尾的空位坐下。一个人坐在冷硬的板凳上,也抵不住眼皮沉重,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直到一道阴影伫立在他面前。抬头,是一个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味。他当然知道这是谁。
何家树的情绪本来控制得好好的,可一见到陈麦冬,心底的委屈突然全部涌了上来,他很小声地唤了一句“陈麦冬”。语调糯糯的,带着一点点鼻音。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挤进了面前那个还带着室外的热气的拥抱。
全然忘了问为什么他会出现。
两个大男人在亮堂的候诊室里拥抱在一起实在过于引人注目,陈麦冬虽然舍不得,还是后撤了一步,松开了何家树。
环视了一圈周围,陈麦冬把何家树拉到无人的角落,诘难道:“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医院?”
何家树被陈麦冬一吓也清醒过来了,脸颊因为自己刚刚那个莽撞的拥抱而微微发烫。
“我……我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谁知道好心人就给我送这儿来了。”他干笑几声,“你说这事儿搞得。世上还是好人多哈。”
“你再说一遍?”
面前陈麦冬的脸色阴沉到吓人,鼻腔喷出的气流粗重,何家树只好乖乖认怂:“我就是忘了吃东西,加上有点累,晕了一小会儿。刚刚医生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的。”
“何家树,再被我逮到你用命换钱,我绝对把你操到下不了床。逮到一次,兑换一次。”你的身体,要糟蹋也得是我亲自来。
这一次,是他被陈麦冬大力揉进了怀里。
果然,第二天有个人没能起得来。
何家树揉了揉酸痛的腰,无奈地向导师请了一天病假。两个兼职也“被”辞掉了。
日子又像温水般流淌而去。
这天傍晚,陈麦冬到家好几分钟了,发现何家树一直举着息屏的手机发呆,一动不动,于是忍不住发问:“这黑咕隆咚的,你看什么呢?”
“你在我身上装监听器了?”何家树开口便抛出一个对方始料未及的问题。
陈麦冬心头一跳,表面上仍云淡风轻,“我还没那么无聊。”
“哦,监听无聊?”何家树背着手绕道陈麦冬的面前,嘴角弯弯,眼底却没有笑意,“所以你在我手机里安了定位软件?这就有趣了?”
陈麦冬蹙眉。这只小猫,比我想象中聪明不少啊。“发现了还不卸载?”
“没关系啊。留下好了。如果这种东西会让你安心的话。”何家树平静地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已经靠回了沙发,一把捞起正在他拖鞋旁露出柔软的肚皮扭来扭去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的deidei。
陈麦冬望着何家树的侧脸,deidei在他大腿上乖乖伏着,任由他胡噜,一副心满意足的乖顺模样。
一人一猫,干净而美好。
陈麦冬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他难得猜不透何家树的心思。这事儿这么容易就翻篇了?他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我的控制欲?这是臣服,是妥协,还是心甘情愿?
其实,是出了何家树连轴转打工直接累进医院的事情之后,陈麦冬才憋出了这么个法子。
一开始纯粹只是为了确认何家树的人身安全,于是趁何家树入睡的某一天偷摸装了个定位软件,以备救人的不时之需。
才安上的时候,陈麦冬总是习惯性地每天查看好几次这只小猫溜去了哪里,时间久了,发现他的生活比自己了解中还单纯,三点一线——学校,医院,住处,如此循环。偶尔会和师兄弟姐们聚聚餐,更偶尔地会在实验室通宵加班。
每当超过十二点,陈麦冬的手机里也会收到一条简洁的报平安的微信。
大概就是“今晚课题组聚餐,不用等我”、“还有实验数据要处理,你先睡”、“朋友生日,结束的时间不确定”之类不带感情色彩的事实交代。
陈麦冬有时候也会思考这个定位软件是否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他要是哪天发现了,会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大谈什么没有边界感,侵犯他的人身自由?
但是7天养成的“好”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看着那个会定点定时一点点移动的小红点,他会感到莫名的安心。
出于职业的顾忌,陈麦冬无法开车到学校去接何家树,却总是在离家还有五分钟车程的时候,点开置顶的定位小程序,看看他在哪儿。只要看一眼就能预判,到家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个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
一旦低头看见小红点先于自己到家,陈麦冬上楼的步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遇上小红点没有和家的位置重合的时候呢。
如果距离近,他会压低帽檐隐匿在绿化的角落,直到何家树不紧不慢地地走到楼下,他才从阴影里冒出来假装偶遇,再理所当然地同他一起并肩上楼。
“如果下次能牵手就更好了。”每一次,他都会在心里偷偷祈祷。
当然会有不近的时候。
夜深了,陈麦冬大多数时候会下楼等着。那个没有何家树在的空屋子……他也不是很想待着。
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空屋子。毕竟还有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猫咪窝着呢。
deidei这个臭家伙,养了这么久照样跟自己不亲,只有和何家树并排而坐的时候,它才愿意翻出肚皮让自己撸个几分钟,还常常出其不意地“嗖”的一声飞蹿而逃,完全不念及自己曾拎了多少包它的屎出门,又搬了多少斤它的粮和玩具回家。
还是家树哥好,香香软软,虽然偶尔也会炸毛,按床上多做几次就没力气闹了。
想着,陈麦冬的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眉目间抖落一串细碎的笑意。
转头就看到他这副微笑的样子,何家树好奇地问道:“陈麦冬,你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笑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自己小小的表情转变被何家树细心地留意到,陈麦冬的心头的喜悦又膨胀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掩饰住此刻的尴尬,没接话茬儿。
或许,好事是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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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兼职,何家树在家待的时间多了不少。
陈麦冬很快留意到,何家树这人虽然厨艺相当不赖,自己却不爱正经吃饭。经常是往嘴里随便塞点儿零食就停嘴了。
问就是太热了没食欲。
冰冰凉凉的甜西瓜倒是能小口小口地吃下去不少。
忘了是从第几次开始,两人都意识到西瓜还是一刀下去直接捧半个去茶几上放着,悠哉地边看电视边吃最方便,自此便懒得再切小块,共享一把勺子也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其实比起吃西瓜本身,陈麦冬更喜欢的是肩靠着肩一人轮流一勺的那种亲密感。
他学会了特意把空调降低两度,这样何家树就不会抱怨贴在一起时太热,因此挪开半个屁股。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时,陈麦冬已经走到了家楼下,手里提着晚饭后他自告奋勇出来买的西瓜。
天色已暗。
左手被大西瓜的重量勒得发白,他便换了只手。刚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肩头炸开。
湿润的暖意在渐渐渗透肩膀上的绷带。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是刚凝不久的新伤又裂开了。
该死,今天还好自己趴得快。
对方竟然敢在白天开枪,还能在人群中精准命中自己,来头绝对不简单。
到家的时候,何家树正和deidei玩在兴头上。
陈麦冬刻意避开他,想绕去浴室看看自己的伤势,然而,被眼尖的何家树叫住了——
“等一下!你在流血!”
何家树几步小跑过来,一把接过西瓜,火速放进冰箱的冷藏室,又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冲回来,翻出电视柜上层的医药箱,对愣着没动的陈麦冬招招手,“你站着干嘛,快坐过来呀。”
一急起来,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陈麦冬慢悠悠地坐到何家树的身边,像是有意逗他似的,故意侧身把受伤的肩膀往后转。
“哎陈麦冬,你别闹了!”已经有血丝顺着大臂外侧蜿蜒而下,何家树一阵心慌,拽对方胳膊的力气没控制住,稍微大了些。
“嘶——”陈麦冬倒吸一口气。
看到陈麦冬咬肌瞬间绷出的凌厉线条,何家树意识到做了错事,手连忙缩回,语气里满是愧疚,“疼吗?”
陈麦冬默不作声。
疼吗……有多少年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小时候那些所谓的家人不会在意,后来组织里更没人会关心这种事,陶未见那小子没这么矫情也不会问。
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怕疼呢?全身上下深可见骨的伤口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不过是无人问津所以不再提及罢了。
何家树,只有你。
像个笨蛋一样,会为了这么点小伤就急得红眼。对谁都这么好吗?眼泪可以只为我一个人流吗?
眼瞧着自己再不回答,面前的人真憋屈得要哭出来了,陈麦冬赶紧出声:“不疼。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非得强是吗,肩膀你一只手要怎么包扎?”何家树吸了吸鼻子,拿出医药箱里的换药包和碘伏,“放心,我以前有学过的。”
这话不无道理,于是被默许了后续的动作。
“你不要乱动哦,我保证给你包得漂漂亮亮的。”他的指尖小心地拨开血黏住的纱布,一圈一圈,越到内染血的面积越大,他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他把脸挨得更近,纤长的睫毛扑闪得飞快,是紧张的征兆。
伤口的痛陈麦冬完全可以忍,但瞧见何家树发颤的手,倒是狠狠心疼起来。他放低了声音安慰道:“说了不疼。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拆了止止血再包上就行了。”
“陈麦冬,到底怎么了?上次是手臂,这次是肩膀,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何家树夹起浸着碘伏的棉球,轻轻地拭去血凝块和周边的血迹,好看的眉头揪在一起,“我搬进来这么久,只有这一周你在频繁受伤。”
“这是在关心我吗?”
一谈及严肃的话题陈麦冬就变得没个正形,何家树气得腮帮子稍稍鼓起来,像一只没炸成功的河豚:“下次去医院的时候,拜托你顺便检查一下脑子吧。”
说罢,鼻腔里挤出一小声“哼”。
在陈麦冬眼里,这简直无异于撒娇。
他偏头瞥了一眼左肩处崭新平顺的白纱布,甚至在收尾处绑了个小蝴蝶结,心情大好,用右手将正在收拾东西的人一把揽到腿上,将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的耳际,“果然包得很漂亮。怎么这么厉害呀,家树哥。”
听到这个称呼,何家树已经明白了陈麦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况且屁股还紧贴上一团火热的硬物,他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又因为担心对方的伤而不敢有大动作,一脸无奈。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陈麦冬这疤都还没开始结呢,就开始不管不顾了?他是什么色鬼转世吗?
何家树还在心里吐槽着,湿热的吻已经落到了自己的锁骨上。
陈麦冬一边舔吻着,对着何家树左胸的小红豆就是一捻,不出所料,随即听到了一声悦耳的呻吟。
“嗯——”微微挺立的乳尖将薄薄的布料顶出两个小点。
那只作祟的大手摩挲着何家树精瘦的腰,正要往他的衣服里面探,这时,手机在裤兜里突兀地发出“嗡嗡”声,打断了好事。
何家树红着脸,获救般地抵住陈麦冬的手,“我…我先接个电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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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瞟了一眼来电对象,是何家浩所在的病房。这个点医院会打电话来,绝不可能是什么小事,他识趣地停下,放何家树独自去了阳台。
夜色如墨,何家树站在阴影里,发丝被晚风轻轻撩起。
通话不到两分钟便结束,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黑暗中陈麦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望着那熟悉的轮廓,觉得格外清晰,又莫名遥远。
接完电话回来,何家树的情绪明显不对:“医院说,刚刚有人剪了小浩的供氧管!这是一周内的第二次了。第一次严查了没有结果,还以为是个意外。可是,他们建科以来都从没发生过这种事的……”
陈麦冬和何家浩出事的时间点如此一致,不难联想到其中的关联。
“转院吧。我联系一下熟悉的私人医院。”
何家树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我得搬走。”
离开我就能避免一切?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何家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陈麦冬提高了音量,神色笃定到不容置疑,“既然他们已经因为我而盯上了你们两个,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你只会更危险而已!”
何家树此刻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反复翻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小浩出事的!”他的五指猛地收拢,指关节过度用力到泛白。
“先转院再说。那家私人医院有自己的安保系统,我一直都是在那儿治疗的。”陈麦冬用手掌包住对方微凉的拳头,轻轻握紧。
“我要去医院看看小浩现在的情况!”
陈麦冬眼疾手快地把激动的何家树箍进怀里,任他再怎么挣扎也没放手。
开口时,用上了能达到的最温柔的语气:“何家树,乖一点。这会儿是非探视时间,你去了也进不去ICU。而且,动手的人很可能还埋伏在医院周边,这时候去风险太高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他顿了顿,改成了问句,“好吗?”
“可……”
“如果何家浩出了任何问题,医院绝对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们没说其他的,就证明他目前没问题。”
机智逐渐回笼,何家树终于停止了挣扎。他乖顺地伏在陈麦冬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直到感觉到对方偷偷顶了一下胯,他立马弹开,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我说,这种时候都能硬,你可真是禽兽。”
“我禽兽,你魅魔,不是很配吗?”陈麦冬勾起嘴角,手贴上何家树的腰窝,稍一用力就将他整个人凌空带起,抱去了卧室。
将怀里的人轻轻地放在大床上后,陈麦冬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起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确认了一眼,“噢,家里的套用完了,等我十分钟。”
“我去吧。”
“也行。”陈麦冬拍拍何家树的屁股,手感太好,还不忘揉捏了两下,“记得买那款超薄带凸点的,你最喜欢。”
“你凭什么判定我喜欢?”
“凭我戴它的时候你夹得最紧,喘得最厉害,高潮来得最快。”
“你还比较过这种东西?”何家树对陈麦冬的恶趣味表示不解,一脸嫌弃,“你不会还拉了张Excel表吧?”
“放心,我还没那么变态。”陈麦冬倚上床头,半截身子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双腿随意地叠在一起,“快去吧,宝……”想起对方不喜欢这个称呼,赶紧改了口,“家,树,哥。”
何家树的嘴角抽了一下。这真的有比“宝贝儿”好吗?分明是个很正常的称呼,从陈麦冬口里喊出来怎么就那么不正常呢。
原本只是下楼买盒套顺便冷静一下。结账时,何家树的目光扫到收银台后方的玻璃柜里红双喜时,鬼使神差地就要了一包。
他撕开包装,点上一根,盯着指间乍明乍灭的暗红色光点出神。
明明已经大半年没抽了。
以前小浩总是吵嚷着让我戒烟。会握住我的手腕,委屈巴巴地注视着我恳求“哥,戒了吧,对身体不好”,然后趁我不注意,悄悄抽走我手里未点的烟。
如果换做陈麦冬呢?是不是会一把夺过我手中刚点燃的烟,用鞋底狠狠碾碎,再威胁我说“再被我发现抽烟,有几个烟头今晚做几次”?还是会直接塞进他自己嘴里猛吸一口,再地对着我的脸吐烟圈呢?
好像都还挺恶劣的。
不过,回想起来,自己倒是从没在他身上嗅到过烟草的味道,想必他是不抽的吧?
灰白的烟灰越积越长,终于在某个不被注意的刹那,断裂。
带着余温的灰烬顺着自己的白T恤滚落时,何家树才从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抖动着衣角。
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在心里拿他们俩做比较呢?
明明是如此地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何家树摁熄手里一口没抽的烟,把烟蒂抛进垃圾桶,又一次提醒自己:
小浩是小浩。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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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搞什么促销,买套还送烟呢?”淡淡的烟味飘进陈麦冬的鼻腔,勾起他的回忆。熟悉的味道,同他脑中那段曾无数次重放的往事重合。
何家树无心多作解释,随口回诌了一句:“别人抽的。沾我身上了。”
“少来。是哪个别人还往你身上掸烟灰?”陈麦冬跳下床,往何家树的裤兜一摸,很明显是烟盒的形状。“之前何家浩那小子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着别抽,把你烦得不行吧?在他的撺掇下,你都戒烟半年了。现在他躺医院里没人管你,你就来这出?”
何家树整个人僵在原地,提着塑料袋的手微微发抖,“陈麦冬,一个月前我找上你的时候,小浩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周了。你根本不可能见过他和我日常相处的样子。”
“你到底跟了我多久?”何家树还是那么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他能清晰地看到陈麦冬眸子里映照出的自己的倒影。
“你觉得呢?”一如既往的回避式问句。
“陈麦冬,我不是冷血动物,我掂得清谁真心对我好。你跟我非亲非故,没要过我一分钱,帮我报了仇,替我承担了小浩的大部分住院费,除了这副身体,我确实没什么好给你的。”
听到“非亲非故”四个字的时候,陈麦冬的眼神无法掩饰地黯淡了不少。他控制好自己的声音,语调还是平静的:“那就乖乖留在我身边。”补偿也好,强迫也罢,只要你留下。
何家树没有表示出拒绝或者接受,只是问出了那个长久以来盘踞在他心头的困惑:“我不明白,你可以明明找到更听话更漂亮的。为什么是我?”
“给我一个理由。”
我无财无名无势的,为什么是我?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会不会栽在你手里。”陈麦冬并未显出半分的慌张,反而是一种心事终于得以倾泻的坦荡。
“但你还是接了我的任务。”
“那不是第一次。”他的脸色柔和下来,眼中盛着何家树看不懂的情绪,“我早就见过你了。准确来说,我们早就见过了。是你把我忘了。”
或许,比袒露身体更亲密的是袒露脆弱。
“五年前你们搬过一次家,还记得么?”陈麦冬直勾勾地盯住何家树,“搬走之前,被你拯救的那个隔壁家小孩,是我。”
拯救?一顶这么大的高帽子突然安在自己头上,何家树不敢认,只是沉默着在脑海里搜索。
长得像自己的亲弟弟这个特点是无法被忽略的。
所以不难回溯起那个夏天。那个瘦骨嶙峋的倔强少年和那只同他一样干瘦的大金毛。
两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何家树对他的了解大多是来自邻居的闲言碎语。
说什么被欠债的父母扔下了,房子很快也要被收走了。是个命苦的孩子。
何家树进出家门时会见到他蹲坐在墙角的样子,头深深埋进双肘间一动不动,一坐就是一天,太让人心疼了,于是曾连续几天递给他热腾腾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起初,那个少年的目光里满是疑虑,几顿饭后,他开始用亮亮的眼睛仰望自己。笑的时候,眼尾弯起浅浅的褶,瞳孔里漾着星子般的光。很好看,其实……也没那么像小浩。
“哦!你是当时我们家隔壁的那个男孩,我记得你还有只大金毛叫……”何家树思忖了一秒,把一个尘封的名词从记忆中拽了出来,“叫阿黄,是吗?”
再次听到这个多年未再被提及的名字,陈麦冬的心抽痛了一下。
多可笑。你甚至记得一只狗的名字,却不记得我的。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里满是不甘与委屈,“何家树,为什么忘了跟我说再见,也没记住我的名字?为什么?”
习惯了陈麦冬的冷静克制,这样袒露情绪的他实在太过陌生,何家树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的确,搬走前的那些天,时不时会听父母提起陈麦冬,但用的都是“隔壁家的孩子”或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之类的代词,次数多了,自己也完全没想到去问一问他的本名。
何家树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点什么,半晌,只挤出来一句:“这很重要吗?”
“呵,我真可悲。”陈麦冬的神情宛若一只被雨淋透的野兽,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何家树的眉头紧紧皱着,他一下子搞不懂陈麦冬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他不敢猜,也不敢问。
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金钱与肉体之间的交易,不该掺入任何感情纠葛的,不是吗?为什么只是因为我没记住你的名字的,你就一副受了天大的伤的表情?又是为什么,看到他受伤的表情,我的心也像被扎了根刺,钝钝地痛?
何家树后退了一小步,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提的东西,“怎么那么多话,到底还做不做了?”他掏出袋子里的几盒避孕套,往床头一扔,就要去解陈麦冬的皮带。
你看你,明明浑身发抖,却还要假装自己满不在乎。
“何家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选了你吗?”陈麦冬叹了口气,制止住何家树的动作,“这么多年了,我孤身一人,不过是一根飘摇的贱芦苇。我总觉得,就算明天当街横死也不可惜。我不需要替我收尸的人。是你又一次闯进来,让我萌生出从未有过的贪念,不禁开始好奇,和另一个人共同拥有一个小家会是什么感觉……”陈麦冬牵起何家树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何家树垂下那只被吻过的手,指尖无声地陷入掌心的皮肤。
陈麦冬再次拉过何家树的手,掰开他发力的手指,掌心里四弯渗血的指印看得他一阵心疼。他一遍又一遍轻揉着何家树的指腹,带着温存,仿佛想把对方的指纹刻进记忆里一般,“不要因为我伤害你自己。不值当。”
“真有意思。你对我的伤害还少吗?一次又一次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摁在身下操的时候,怎么又不在乎我有多痛了?”
“那你没爽到吗?”
被噎了一句,何家树的脸瞬间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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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情感和精力了。”
陈麦冬的视线定格在何家树张张合合的唇上,这一刻,眼前的人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他不明白,那么漂亮的双唇,怎么可以吐出那么残忍的话语。
字字句句,鞭笞着他的灵魂——
“陈麦冬,放过你自己吧。”
“你说得对,我那时候甚至没问过你的名字。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不再是你记忆里那个邻家好哥哥了。况且,你的记忆早就在你一次次的回味中被你过度美化了。”
“你明白吗?那根本不是我。只不过是你大脑的天然保护机制生成的一个美好幻象罢了。”
“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的我是个什么鬼样子!”
讲到最后,何家树的情绪彻底爆发,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呜咽。
“不,你没变。”陈麦冬将濒临崩溃的何家树裹进怀里,一遍遍轻拍他的背脊。
你笑容明媚的弧度,没变。
你爱护小生灵的执念,没变。
你让厨房布满的烟火气,没变。
这么久了,你还是只抽这个牌子的香烟。
你连气味都同那时如出一辙。
所以,你没变。
对你而言,那只是漫漫人生长河中可有可无的一周,早就被挤到了回忆角落,蒙尘,遗忘,可对我而言,你的出现,是一道光。
你知道吗?
我本来是决意要死在那一周的。
是你给我了活下去的理由。
是你让我对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重燃了一丝留恋。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记忆中何家树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依旧如昨日般清晰——
“它叫什么名字呀?”何家树伸手顺着阿黄不太油亮的毛,眼神却一直挂在少年凌厉的面庞上,心想,这孩子长得和小浩真像呢。又不免有些心疼:怎么人和狗都这么瘦的。
距离如此之近,陈麦冬的呼吸间带着对方身上的烟味。他不讨厌何家树身上的烟味,那并不刺鼻,只是单纯觉得和他干净的模样不搭。
他警觉地扫了何家树一眼,将身旁的伙伴更紧地搂住,“阿黄。”
很久没听过如此朴实的宠物名字了,却又莫名地感觉很适合。何家树笑眼弯弯,“他好瘦。下次我给它烤小狗饼干吃吧。”
可是没有等到下一次。
隔天,何家树端着刚烤好的饼干,左顾右望也没寻见平日里总伏在陈麦冬脚边的那只大金毛,“阿黄呢?”
这天,陈麦冬没有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睛望住他,而是把哭肿的双眼藏在双臂后。
不知是太饿了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阿黄前晚上趁他睡着钻出了狗洞。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是为什么了。第二天留在他家门口的只有已经僵硬的尸体。他甚至不知道夺走它生命的凶手是谁。
陈麦冬抱着它哭了一天,在夜里继续流着泪,亲手埋葬了自己最后的朋友。
没过几天,何家树一家也搬迁了。
陈麦冬没有离开,还是用一样的姿势蹲在门口的老位置,期待着那只熟悉的手出现,再递过来一碗温热的饭。
直到半个月后房子被债主收走,孤儿院的人找上他,他才带着自己一个挎包就能装下的全部行李,趁乱出逃,再也没踏足过这片土地。
再后来,GS组织里多了一条赫赫有名的好狗。
其实之前陈麦冬没有刻意去打听过何家树的去向,纯粹是听从组织的安排才定居于此。
可天下就是会有这么巧的事。二人都辗转他乡,偏偏又在人海茫茫中相遇。
半年前,何家树来到这个城市读研,在街上无意间同陈麦冬擦肩而过。
是他。陈麦冬永远不会认错。
自那时起,陈麦冬才开始在工作之余远远地观察起对方的生活。
如果不是何家树家人遇害,陈麦冬也不知道彼此平行线般的人生要维持多久。
可直到你找上门来,我才知道,你早就把我忘了。
对,耿耿于怀的是我。
一直都只有我。
回忆侵袭,陈麦冬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阵阵地痛,他下意识将何家树抱得更紧。
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隔着衬衫咬了自己一口,他才笑了,“要不再多咬两口?”
陈麦冬,你这个疯子。你连笑声听起来都好苦。不要再对我好了。
何家树的牙齿逐渐泄了力,乖乖依偎在对方的怀里好一阵,感受着对方渡来的体温和心跳。
陈麦冬揉了揉怀里软绵绵的何家树的发旋,掌心包住他后脑勺的弧度,没忍住在柔顺的发丝间多停留了几秒。“洗洗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医院吗?”说着,不准痕迹地把散落的盒子收进了抽屉里。
言出必行。第二天,两人掐着表来到ICU门口。
“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今天上午就能动身。”陈麦冬接过一沓签好字的文书,收进文件夹里,“你进去吧。我在外面。”
“嗯。”
何家树先是迫不及待地向医生询问了何家浩的情况变化,才来到位置,拉了把椅子紧挨着床坐下了。
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和医护人员的脚步声,他的手搭在床栏上,静静地端详着一天未见的弟弟。多时,才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小浩,我好想你。”
他的右手贴上何家浩的面庞,如同对待珍宝一般,拇指指腹一下一下轻抚着。
那眼神太过专注,像思念,像诉说,又像是给自己的安慰。
良久,他阖上眼,轻柔地,落下一个吻。
站在玻璃门外的陈麦冬呼吸一滞,仿佛瞬间被抽空了肺部的全数空气。刺痛感从胸腔内传遍全身。
因为他看见了。
那个吻落下的位置,不是何家浩的脸颊,而是,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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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曾11次拒绝同陈麦冬接吻。
无论床上床下,一旦陈麦冬的鼻息帖近他的唇,他都无一例外地别开了脸。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陈麦冬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手心传来清晰的痛感,逼迫他从何家树吻了何家浩这个刿心怵目的事实中抽离出来。
何家树,这TM是一个哥哥对弟弟该有的行为吗?
他撞开玻璃门,大步跨到何家树面前,厉声道:“你出来一下。”
“干什么?”
“我数到三,出来。”
三个数字,如同他理智崩塌的倒计时。
何家树觉察到对方发火的前兆,朝旁边一脸困惑地探头的护士致歉地笑了一下,跟了出去。
“你TM刚刚是在干什么?”
“这里是医院,你不要在这儿大吵大闹。”何家树的眉心蹙起一道浅痕,讲话的语气还是没什么波动。
“行!何家树,你好样的。”陈麦冬五指钳住他细瘦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回到车库,单手拽开车门,把踉跄的他塞进了副驾驶。
车门被重重地关上。
锁止键被按下的瞬间,何家树听见四扇车门同时落锁的机械声。他明白自己已无处可逃。
车库内昏暗一片。陈麦冬一言不发,下颌紧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何家树也不去看他,静坐着等待宣判。
终于,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力道之大,何家树被惊得一颤,甚至有种四面八方的玻璃被震碎了的错觉。车上空调很足,但几滴冷汗还是顺着他的后背滑下。
他深呼吸了一次,试图拦下陈麦冬正拧动车钥匙的手:“就在车里说吧。回去会吓到deidei。”
“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陈麦冬一脚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啸,旋即弹射向公路。
一到家,何家树就被大力地甩到沙发上,算不上疼,但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他蒙了几秒。
“现在总不在医院了吧。说吧。”
“你想让我说什么?”
“呵,何家树,你可真是个好演员。第一次被我操的时候,还求着我关灯说什么不想看见我的脸。我看你应该是爱我的脸爱得要死才对吧?”陈麦冬一边怒吼着,一边拽开衬衣的纽扣,向何家树逼近,”看不到这张脸,你根本高潮不了吧?”
“你对自己的能力就这么点儿自信?”
陈麦冬被何家树淡漠的态度彻底激怒,额角青筋暴起,“何家树,你TM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是把何家浩当做弟弟吗?!”
何家树双肘撑在沙发上,仰头直直地盯住陈麦冬,神色坦然,“你不是自诩很了解我吗?这都需要问?”
那语气像是冰,顷刻间淬灭掉陈麦冬血脉里即将喷发的火。
多可笑,不是吗。我满以为自己是游戏的掌局者,不料,电源键由始至终就握在对方手里。活脱脱一个傲慢的末流玩家。
何家树,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但是,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谎言。
“对呀,我爱他。我们早就睡过了。出事之前,我们已经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了整整一年。”说罢,何家树仿佛觉得还不够似的,继续将残忍的真相剥离到底,“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见过小浩很多次了吧?难道不觉得他和你长得很像吗?”
心中的猜测被何家树一一验了真,陈麦冬钉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素养才得以维持住最后的体面。明明早就隐约猜到了,明明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可是,真听他亲口讲出来,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一字一句,将陈麦冬的自尊一厘一厘剜得粉碎。
他终究没舍得动手,任由面前的人吧话说完。
“我委身在你身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透过你这张脸,找他的影子。真遗憾,你只有脸像他,小浩可比你温柔多了。”
陈麦冬脑子里炸开核爆般的噪音,让他无瑕思考这番话的真假。
心脏仿佛被锋利的匕首破开一道口子,再狠狠掐住,伤口随着心脏的搏动越扯越大,终究溃于须臾,温热的血大股大股地喷涌而出。
而那个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人,只是手持着那把沾血的凶器,静静地注视着他,面不改色地任他耗尽最后一滴生命的燃料。
何家树,为什么?连路边的阿猫阿狗受伤都会担心得睡不着觉的你,独独对我……能做到如此残忍……连它们都可以得到你的爱,为什么哪怕分我一点都不行?
那种灵魂被所爱之人血淋淋地撕裂般的剧痛,比过去任务中所有受过的伤的总和更甚,更让陈麦冬难以招架。
陈麦冬的嘴角咧开一个向上的弧度,眼里却看不见丝毫笑意,“是啊,简直是太遗憾了。我的字典里早就把‘温柔’这两个字撕了,烧成灰就着血咽下去了!老子从来都不像何家浩!”
凶悍的拳头凿在何家树耳旁不到五厘米处,掀起一阵风,皮质的沙发被生生擂出一个凹凼。
伴随着这声闷响,正在小步靠近何家树的小猫浑身的毛发骤然炸开,后腿一蹬,蹿出半米远。
“你这样会吓到deidei!”
“正好。你不是在乎那只猫在乎得不得了吗?今天让它也来见证见证,它的主人,是个多么欠操的骚货。不仅会勾引自己的亲弟弟上床,逮到个跟自己弟弟长得像的,也照样被干得爽到翻白眼!”陈麦冬瞥了眼蹲在客厅一角的小猫,抽出皮带,三两下把何家树的双手反剪着绑在了身后。
速度之快,对方甚至来不及反抗。
何家树就这样被摁在沙发上,他努力抬高脖颈,视线里正好是舔毛的deidei。
他完全不知道身后在发生什么,只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直到一只手伸到前面开始扒他的裤子,他才又慌了,胡乱踢蹬着双腿奋力挣扎,一个不留神,撞倒了旁边的落地灯。
“砰”——
灯泡碎裂发出巨大的响动,小猫的瞳孔骤然缩成细线,短促地惊叫一声,逃开了。
何家树望着deidei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突然觉得好累,没了挣扎的气力。他明白的。他当然明白身后的人为何会暴怒,这把火是他自己加的,但他不后悔。
何家树闭上眼睛承受着这一切。小腿被对方的膝盖死死压制住,裤子被粗暴地拽到脚踝,陈麦冬随便撸了几下,就抵在了温软紧闭的穴口上。
未经任何前戏的后穴干涩得厉害,连龟头都进不去,陈麦冬直接伸了两根手指,撬开何家树的嘴疯狂搅动,不一会儿手指就变得水滑黏腻。
两根手指借着唾液的润滑一齐插了进去,湿热的软肉一如往日般争先恐后地缠上来,挤压着他的手指。他耐心乏乏地扩张了几下,随即将何家树发抖的大腿掰得更开,硬生生地插了进去。
“啊——不要——”穴口被粗大的性器强硬地撑开至撕裂,何家树无法抑制地尖叫出声。
他一定……很恨我吧。
这是此刻他脑子里唯一的感想。
隐隐有一丝甜腥味往鼻腔里钻,身为一名杀手,陈麦冬太熟悉那是什么的气味了。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立马紧张地停下查看何家树的情况,询问他的感受,但这个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仅存下动物最原始的嗜血本性。
“不要?你不是就喜欢这么玩儿吗?”借着那点温热的血液的润滑,陈麦冬野蛮地抽动了几下。
每一下,都仿佛是在凌迟。
“放松一点!骚货!”掌心与臀尖撞击的瞬间,皮肉凹陷又弹起,发出一声脆响。
何家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陈麦冬的行为还是语言更煎熬:“爽吗?何家浩知道你就喜欢粗鲁的吗?每次一被我打屁股,反而夹得更紧了呢。那种没经验的毛头小子能满足你这副淫荡的身体吗,何家树?”
-TBC-
Chapter Text
过去,陈麦冬极少选择后入的姿势同何家树做爱。其一,是何家树曾表露过这个体位会引发他的不安感;其二,自然是因为何家树被干得意乱情迷的媚态着实美丽,不多看几眼是一种损失。
而现在,陈麦冬一秒也不想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
何家树被迫匐在沙发上,T恤被卷起来,露出那截盈盈一握的腰线,向下延伸是饱满具有肉感的臀,隆起两道漂亮的弧度。
倒也是另一番绝色。
陈麦冬扣住何家树的胯骨,拇指按进两个温软的腰窝,死死压抑着把他翻过来操的冲动,那透白如丝绸般的皮肤由于他指节过于用力而留下缕缕红印,分外刺眼。
每一次抽出、插入都会重复拉扯刚被撕裂的穴口,何家树被折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喉间偶尔溢出一声闷哼。
如此粗暴的陈麦冬,是何家树所不熟悉的。
他掐住何家树白皙的后颈,在他耳边哑声发问:“何家树,你那个宝贝弟弟最喜欢用什么姿势干你?能操得你这么爽吗?他一定舍不得像我这样对你吧?是不是你稍微一皱眉一喊疼,他就乖乖停下来了?”
话撂得够狠,手上的力道却精准控制在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尺度,不过是为了禁锢住对方。
“回答我!”陈麦冬的五指上滑进何家树浓密的黑发,猛地一拽,逼迫他后仰着更加贴近自己的胸膛。性器一下子全部抽出,只留下顶部在穴口磨蹭,没等小穴合上又整根一插到底,狠狠顶在肉壁深处的凸起上,“我和何家浩,谁操得你更爽?”
身下的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喉咙里泄出一丝呻吟。
陈麦冬边冷笑边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继续瞄准穴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快速挺身,龟头毫不留情地一下又一下往上撞,身下的人果然抖得更厉害了。
“不说话也没关系,你的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
陈麦冬腾出一只手,环过何家树的腰,往跨间一摸,前面的阴茎果然在没有任何抚慰的情况下已经半硬了起来,正随着他挺动的节奏小幅度前后晃动着。
他坏心思地握住它,拇指顺着龟头转了一圈,刮了些顶端渗出的液体,借着滑腻的体液套弄起柱身来。
而下身又快又狠的贯穿一点没慢下来。
双倍的快感来袭,何家树终于耐不住,张口就是蛊人的呻吟:“嗯啊……你别……”
“别什么?嗯?”满意地听到何家树美妙的声音,陈麦冬反而停下了全部动作,粗长的性器半插在穴里,还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既然你这么不想要,那我可就停了。”
差一点就要即将攀上极乐,偏偏卡在高潮的前一步。
何家树的双手还被捆着,只能努力地抬高身子,想转头去看陈麦冬此时的表情,好猜测他下一步的动作,却只是徒劳,“你!你……”
陈麦冬把对方红得快滴血的耳垂含进口中,轻轻吮吸,“我怎么了?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啊。你不开口我怎么知道?”
饱胀的阴茎还在对方手里,马眼被带着薄茧的指尖不疾不徐地刮过,何家树浑身一颤,终于在欲望面前服了软,“求你了……动…动一下……“
“好啊。”陈麦冬的声音满是得意,性器再次重重地凿进穴里,将何家树填满。
身下的人还不忘塌下腰去迎合,索求更多的快感,“哈……陈麦冬,嗯啊……再快一点……”
肉体的拍打声和交各的水声翻涌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是最好的催情剂,何家树的高潮终于要来临,然而,却被陈麦冬的食指一按,堵死了狭小的马眼。
MD,他就是故意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通道被堵住,何家树却感觉身体完全落入了陈麦冬的掌控。
“现在该说什么?”
生理被逼到极限,何家树喘着粗气,全身的肌肤都因为情欲而泛起薄红。面子什么的都顾不得了,脑子里只有射精的欲望,不必多加提点就开始连连示弱,”求求你……啊哈……放开……让我出来……陈麦冬,我…我想被你操射……”
“对,我是陈麦冬。”陈麦冬松开作祟的食指,在何家树的阴茎根部轻轻揉捏,“记住现在的这种感觉。它是只有我能给你的。”
话音刚落,何家树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小腹抽搐着一股股射了出来,在深色的沙发上留下一滩白迹。
那根又硬又烫的性器却没有放过他,仍在痉挛的穴道里不停操干。
陈麦冬享受着高潮后湿热内壁的不规则吮吸,继续深重地冲刺,最终将精液灌满了肠道深处。
-TBC-
Chapter 25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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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记不清这场漫长的性爱断断续续进行了多久,更数不清自己被操射了多少次。
他趴跪着,双手被皮带绑住,穴里满是陈麦冬射进去的东西,身上到处是红痕和彼此的体液,像一只丧失了思考能力的破碎玩偶
到最后,他只能哑着嗓子无意识地求饶,抽搐着被推上一轮又一轮的干性高潮。
陈麦冬始终没有让他转过身来。
就在他以为今天要被操死在这张沙发上的时候,它却突兀地结束了。
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两人耳边环绕着彼此急促的喘息声,谁也没有先开口。
何家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脸贴在沙发上,而交合的部位还紧紧连结在一起。
陈麦冬低头吻上何家树汗湿的背,嘴唇顺着脊梁徐徐下移,虔诚地吻过每一节脊骨。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滴砸在他的手背。
然后是第两滴。三滴。
陈麦冬心头一惊,被烫得缩回了手,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赶紧把身下的人拉起来,解开何家树被皮带束缚住的双手,让他面对着自己。
只见何家树咬着下唇,眼眶红透了,任泪水汹涌地漫过脸颊,在下颌汇聚成溪,摇摇欲坠。
“你发够疯了?”
陈麦冬慌了,想抱他又自觉唐突,喉结滚了滚,只吐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我……”他慌张地去抓纸巾盒,抽出几张想替何家树擦泪,却被他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
陈麦冬的手无措地垂下,发出深长的叹息。活像头受伤的野兽,从齿缝中漏出哀哀的呜咽。
陈麦冬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悲。
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怎么会这么窝囊,简直不像我了。
何家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用全部的真心来交换你一分不掺杂旁人的爱意,也算贪婪吗?
“我有多像他?”陈麦冬问出口的时候,瞟了一眼手里的纸团,觉得它们仿佛一面面投降的白旗。
事已至此,何家树对陈麦冬的心意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还要无端地刨根问底:“陈麦冬,你是在嫉妒吗?”
明明泪珠还挂在眼睫,明明身体被对方掌控,这一秒,何家树的姿态反而更像一个上位者。
陈麦冬颓然地低下眼帘。
怎么能叫人不嫉妒呢?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躺在那里,你就爱他。
而你也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这里,我就爱你。
可惜爱就像一道乘法题,但凡一方为零,结果便为零。
何家树,我还能怎么办?
我生来没感受过多少爱,这辈子来之不易的那一点点善意是你给的。
爱不是一项无师自通的本领。我没学过爱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对待你才是对的好的。可我已经把我能掏的都掏给你了。何家树,求你了,教教我吧。
“对啊。我就是嫉妒!我嫉妒得要疯掉了!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陈麦冬,你本来就是个疯子。不要把小浩扯进来。”何家树哆哆嗦嗦地要站起来,陈麦冬连忙先他一步站起身,伸手去护,果不其然又被拍开了。
“滚开。我自己可以。”光是站起来都费了不少力气,何家树路都走不稳,踢开地上两人交叠的衣物,勉强扶着墙壁往浴室一步一步地挪。
生怕他被绊倒,陈麦冬迅速把那堆皱巴巴的衣服裤子一把抓起来,再抬眼时,正好对上何家树颤巍巍的背影。
他白皙的的皮肤上遍布红痕,手腕和屁股尤甚,腿间还有半干的血迹,混合了白色的精液,正一起顺着大腿内侧缓缓往下淌。陈麦冬不敢想象,被疯狂蹂躏过的后穴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
这是唯一一次,做完后,何家树没有蜷在陈麦冬怀里,任他抱去细心地清洗。
锁好浴室的门,何家树在浴缸里放好温水后,慢慢坐进去,手指试着探入红肿不堪的后穴,来引出深处的浊液。两指小心翼翼地一扩,疼得他一激灵:“嘶——混蛋陈麦冬,射那么深。刚刚没给他一巴掌我亏大发了。”
何家树在心底用能想到的脏话把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狠狠骂了个遍。末了,脑海里闪过方才陈麦冬凄惨的表情,竟多了些许的怅惘。
被强上的、痛得要死的明明是我,他在伤心个什么劲儿?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脸给谁看呢?
可是我……不想再见到他那么难过的表情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疼,晃了晃头收回思绪,重新专注到指间的动作上。
洗完澡吹好头发,何家树身上轻松了不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么久了怎么没什么动静?陈麦冬人呢?
他借着接水喝的由头,步态不太正常地在屋子里饶了一圈,没看见半个人影。
好你个陈麦冬,睡完就跑?
何家树把水杯往桌上一掼,忿忿地往卧室挪。
来到两间卧室的分叉门口,他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回了次卧。
想来也奇怪,明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陈麦冬就交代过了,哪一间是属于他的房间。但这确实是何家树入住以来,第一晚踏足次卧。
尽管被单会每周定时换洗,但久不住人的房间难免积尘。
掀开床单的时候,腾起的点点浮尘让有洁癖的何家树皱起了眉。灰尘簌簌飘散,有几粒钻进鼻腔,惹得他打了个小喷嚏。
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换一套了,何家树劝着自己忍忍算了,一手抓起一个被角抖落余尘的时候,身后多了个人。
“我……”
“干嘛?”
“我刚去买了药,需要帮忙涂吗?”
“药留下,人滚。”哦,原来刚刚不在是去药店了,算你小子有点人性。
陈麦冬敏锐地察觉到何家树对灰尘的介意,却少了那份邀请何家树同睡的勇气,他一面打开打开衣柜拿出洗好的被单,一面叮嘱:“你稍微坐一下,我帮你换一套。”
“哦。”何家树莫名鼻子一酸,但倔强地没出声。他抱起一个枕头,后撤在一旁,看着陈麦冬绕着床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
“铺好了。那……你睡吧。”陈麦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何家树回避的眼神全数堵了回去。
关门声那么温柔。
温柔得不像出自刚才那个暴虐的陈麦冬之手。
羊数到第831只,身也翻到第214次的时候,陈麦冬再也躺不住了。
想见他。
他还好吗?药涂了吗?清理干净了吗,会不会不舒服?身上还痛不痛?
脑子里闪过一万件关于何家树的担忧,陈麦冬一个打挺,悄悄地来到次卧,极尽无声地将门隙开一条缝。
他借着微微的光亮向屋内望去,侧躺的何家树背对着门,或许是睡熟了。
他的目光粘在不远处模糊的轮廓上,静静站着,任时间流淌。
忽然,脚踝被一个毛茸茸的长条扫过。
“小家伙,你也睡不着吗?”陈麦冬用气音问候了一句,缓缓蹲下来,朝向deidei的手才伸到一半,顿住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发疯时的举动,他怕再次惊扰到小猫,只是试探性地伸出去一只手,停在距它头顶五公分的地方。出乎意料地,deidei没有躲开。
等那湿凉的鼻头主动蹭上来,陈麦冬才敢轻轻挠了挠它的耳根。
他的指腹穿过小猫银灰色的绒毛,每一下抚摸都轻得像是怕碰碎了梦境,“deidei,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也不是故意要那么对他的……”
陈麦冬声音渐渐压了下去,另一句嵌在心口的抱歉,始终没有被想诉说的对象听见。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擅自把你拽进我腐烂的人生里。
居然还妄想你爱上我。
-TBC-
Notes:
写的时候都要心疼死这个越爱越自卑的cmd了,谁来共情一下我啊🥺
Chapter Text
门猛地打开了。
一个瘦高的剪影伫立在门口。
是刚刚还躺在床上装睡的何家树。
“你妈没教过你吗?‘对不起’要当人面说才有诚意。”
”没啊。”陈麦冬顺嘴接了一句。妈?好陌生的词汇。自从逃离家乡的那一天起,多少年了,自己就这么横冲直撞地活着,几乎忘了如何表达歉意。
彼此眼神交汇的瞬间,陈麦冬眼睛一亮,“噌”地站了起来,兴奋地握住何家树的双肩,“还好,有何家树来教我!”
完全搞不懂正在发生什么,失了宠的deidei“喵呜”一声便一溜烟没了影。
“对不起!”陈麦冬深深鞠了一躬。
何家树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吓得后退了一步。90°鞠躬?这是什么霓虹国中年大叔的老套道歉方式啊?
没有等来宽恕的回应,陈麦冬以为是仅一次诚意不够,严肃地又鞠上一躬补了一句:“对不起!”
眼瞧着第三个大礼又要行下来,何家树连忙用一个禁止的手势拦住了陈麦冬已经低下30°的头,“诶行了啊,别搞这些。”身上几个小时前才被面前这个男人折磨得没有一处好皮,何家树实在是无法真心实意地回上一句“没关系”,干脆转移话题:“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啊?什么?”
“哎呀就是……”何家树当然不会坦白讲说,身后少了只八爪鱼好不习惯,他一个人睡不着。本来还犹豫着怎么狡辩最能保住面子,一个喷嚏先替他做出了决定,“啊——啊啾——!”他揉了揉鼻子,”哎,还是我过去算了。这屋子一股灰尘味,我不喜欢。”
说罢,绕开还歪着头在原地愣神的陈麦冬,径直进了主卧。
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还愿意跟我一起睡?
在我发了那么大一场疯之后?
或许,他也有那么一点地……离不开我吗?
陈麦冬转头望向拍了几下枕头准备躺下的何家树,心想着,就算明天彗星撞地球全人类一起灭绝,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何家树轻车熟路地找准了大床右半边自己固定的位置,睡下,连枕头的凹陷都是熟悉的弧度。他嗅到床单上残留的沐浴露的薄荷香,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觉得好安心。
皮肤上遍布的新伤存在感还是很足,他动动手挪挪腿,尽量找了个最舒服的睡姿。
美美睡个好觉的万事已俱备,唯一欠缺的就是同床的那个人了。他不满地朝着怔怔望着自己好久没动的陈麦冬,嘟囔道:“喂,还要不要睡觉啦?”
“睡,睡!来了。”陈麦冬的惊喜完全溢于言表,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十秒内火速完成了从起跑、蹬鞋、躺下到盖被子等一系列动作。
同一床薄被斜搭在两人的腰腹。
空调风掠过汗毛,陈麦冬轻柔地把被沿拉到了何家树的胸口,避开了肌肤的触碰,手也很快又收了回去。
何家树闭着眼睛数着秒等待着。
过去了好几分钟,身后也没动静。
那双平时会勒在腰上挣都挣不开的手臂,今天却没有环上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抱着我睡?陈麦冬转性啦?何家树撇撇嘴,鼻尖微皱,轻轻“哼”了一声。
算了,不抱就不抱,反正我还没原谅他呢。
何家树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陈麦冬的依赖。即使在他做了如此野蛮到恐怖的举动,自己竟然还要借口那么一点点灰尘,习惯性地找他同床而眠。
他无法解释这样的自己。到他能感觉到,心里曾经筑起的堡垒,似乎在被一点点瓦解。
半梦半醒间,脑海中飘过一个问题:留在陈麦冬身边……是被允许存在的选项吗?
他一时想不出答案。
今天实在是被折腾得够呛,意识如指间的沙子般点点流尽,何家树的脑子昏昏沉沉,思维很快停止了流动。
床头灯滤下蜂蜜色的光,他合在一起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浅浅浮动。
听到何家树的呼吸逐渐均匀下来,陈麦冬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了。
关于抱他入睡这件事,陈麦冬没有忘记,更没有不愿意。只是不敢。
几个小时前自己失控的画面还不断在闪回。
愤怒无法完全熄灭,悔恨无法宣之于口。太多的情绪压抑在同一个躯壳里,连他自己都无从计量,自己究竟何时会全面崩溃。
一切不可预知的失控都源于面前的人。
可我就是爱他。
他绝不会称呼我为爱人。
可我就是爱他。
那……既然他都睡着了,我偷偷抱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陈麦冬心怀侥幸地抬起手,等了两拍呼吸,才放心地让整条小臂贴上何家树的腰,略高的体温透过棉质面料缓缓熨了过去。
何家树睡得迷迷糊糊,没有躲开,只是轻声呢喃着:“陈麦冬,轻一点,痛。”
每一点重量和衣物的摩擦都引发细密的灼痛,身上那些交错的红痕虽未破皮,却像被火舌舔舐过般正发着烫。
自诩处变不惊的陈麦冬被一个“痛”字吓得缩回了手。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他暗自训了自己几句,老老实实地找周公去了。
睡吧,梦里啥都有。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陈麦冬心跳漏掉了一拍。
怀里多了个人。
何家树不知睡到何时依偎进了陈麦冬怀里。现在,手臂正箍住他的腰,掌心还虚虚地捏着他睡衣的皱褶。
这……不仅梦里什么都有,现实里也有啊!我真的醒着吗!他昨天不是还嫌痛不让碰吗?
怀里的人头顶正抵在陈麦冬的下颌处,几缕翘起来的头发刺痒着他的喉结,他不敢动,生怕这个虚幻的瞬间会在他醒来后消散殆尽。
还好,何家树的闹钟准时替陈麦冬解了围。
何家树按掉恼人的声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咕哝道:“唔,早安。”拜昨天的体力透支所赐,这一觉睡得还挺好。
“早……早啊。”陈麦冬磕巴地回应着。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感受着怀里残留的温度。
这是你第一次没有背对着我从日落到黎明,也是第一次对我说早安。
-TBC-
Chapter 27
Notes:
好像把twj写得相当ooc,早知道应该请xzy出场的🤣
Chapter Text
即便是两人因为何家浩的存在闹得如此不堪,陈麦冬依旧没有食言,当天就安排好了转院。
新入住的私人医院出入监管严格且条件设施精良,监护室的花费显然不会便宜。
“小浩的住院费……”
陈麦冬猜得到倔脾气的何家树想说什么,先他一秒开了口:“费用都记在我账上。不用你操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不想再听到一堆生分的客套话,陈麦冬再次打断道,“何家树,我从没觉得你欠我的。”
他的目光扫到对方腕上那圈勒痕,一天了还没完全消退。原本白皙光洁的手腕,被皮带剐压出紫红的淤痕,边缘泛着青黄色的雾霭,仿佛是自己疯狂的占有欲被具象化,嵌在了何家树的皮肉里。
“那……谢谢。”可是,我觉得我欠你好多。多到还不清,多到逃不掉,多到痛了我也不敢喊。
陈麦冬叹了口气,尽量控制住情绪,说道:“何家浩一醒,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离开,我就还你自由。我们的旧账也一笔勾销。”
他悄悄地,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个赌。
赌何家树对这段关系有多少留恋。
事实上,他深知自己不是个好赌徒。
他清楚地记得何家树注视何家浩的眼神,里面饱含的柔情稠得能拉丝。
或许,自己连五成的胜算都没有吧。
他甚至没有找个借口,阻拦何家树每天在结束实验室的工作后,照例去陪弟弟。
这天,何家树从医院出来,没走出几步,就感觉到有人尾随着自己。
他的余光瞥见墙角的黑影一动,迅速转头却什么都没有,但那种被注视的不适感始终挥之不去。
黄昏的街头行人三三两两,何家树特意挑了人多的路段,时快时慢,左拐右转进了一家超市。
不疾不徐地买完菜出来后,那种被监视感还在。
他不敢停下步伐,右手提着刚买来的菜,左手紧紧扣住手机的边缘,手心微微出汗。
幸好今天陈麦冬说邀请了朋友要来家里吃饭,人肯定在家。能跟陈麦冬成为朋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哎不对,保命要紧,我得先跟他报备一下。
何家树谨慎地解锁屏幕,点出对话框,生怕身后的人上前来一把夺走自己的求救工具。
——陈麦冬陈麦冬陈麦冬!
——说。(天色一暗,陈麦冬回消息总是特别及时)
——我快到家了。麻烦你到来接我好不好?
——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你教我的方法我都用了,没甩掉他。有点害怕。
——他什么打扮?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听话地侧过头飞快瞟了一眼)一身黑,运动装。
——(切换到定位软件查看了一下何家树的位置,离家直线距离已经不超过一百米)门口等你。
发现聊天记录就定格在那四个字,何家树蒙了。就这样?你倒是教教我现在怎么办呀。
心底埋怨着,何家树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了小区。
何家树提着东西小跑起来,在看到倚在门框上的陈麦冬的时候,心率到达了巅峰。
“陈麦冬!”他想也没想就扑进面前的怀抱。手上的购物袋轰然落地。
“差不多得了啊。一来就让我吃狗粮啊?我留着肚子是用来吃大餐的。”身后的陌生人说着,带上了门。
何家树连忙松开了自己紧紧环绕在陈麦冬脖子的双臂,脸颊发烫,不自在地避开了同这个陌生人的眼神接触。啊他不是坏人吗?他该不会就是今天来家里的那个朋友吧?那干嘛一路上鬼鬼祟祟跟着我又不说话?
来之不易的拥抱被截断,陈麦冬不爽地给了门口的人一记刀眼,“再敢吓他你就完蛋了。”
“放心。我跟人技术没那么烂的。今天只不过是因为来蹭饭,露出点马脚逗逗你家这位。”
你家这位?听到这个暧昧又直白的代称,何家树的睫毛紧张地扑闪了两下,脸更红了,“您是?”
“陶未见。”陶未见报上姓名,礼貌地伸出右手,扬起一个公式笑,“和这小子的关系嘛,勉强称得上个同事吧。”
“那……那你也是……”何家树欲言又止,在脑子里筛选着合适的措辞。
简单如何家树,实在是太容易从他的表情猜透他的所思所想,陶未见抢先回答道:“不。我不是。”
“啊?”
“让人消失的脏活都是他在干。”陶未见换了拖鞋,找了个顺眼的空位把自己的跑鞋摆正,顺手帮忙拾起滚落到脚边的番茄,一抬头,看到何家树迷茫的大眼睛,继续解释道:“我在明,他在暗。能帮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是搜集些他需要的资料。”
何家树接下递过来的两个番茄,这才想起来该去捡地垫上散落的食材,动作里透露着些许的慌乱,“那你们先聊,我……我去做饭。”
忙忙碌碌了好一阵。
最后一道汤已经烧好,何家树左手碗右手勺,正准备盛出来,背后突然冒出个人。
“你怎么进来了?饿了吗?”
“有点。”陈麦冬回味起何家树刚刚进门时那个主动的拥抱,勾起一抹笑,凑到他耳边,沉着嗓子说了句:“好香。”
“好啦,知道你们饿了。马上就好。”
“我不是说菜,是你好香。”
感觉到对方鼻息扑打在自己的后颈,紧接着就落下温软的触感,何家树猛地一抖,差点没端稳手上的瓷碗,“陈麦冬!你不帮忙就出去。”
陈麦冬被凶了倒也不恼,饶有趣味地瞧着红晕从何家树的后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打算再逗逗他:“我就是想起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
“下次再遇到有危险的人跟在你后面,你再这么直接蹦跶到我怀里,我俩都得完蛋。”
何家树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自己刚刚回家时的情景,羞得一跺脚,“你……你把汤给我端出去!”
听到厨房的动静,正在逗猫的陶未见悠哉地踱过来,撞了一下陈麦冬的肩,“冬哥,你跑厨房去干嘛?偷吃啊?”
陈麦冬回想起何家树发尾的香气和颈间细腻的触感,点点头,“嗯。味道挺不错的。”
见到这一副荡漾的表情,陶未见一脸无语:“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吓人?”
于是,成功收到了今天的第二记刀眼。
五菜一汤全部上桌,何家树这才想起来有个问题没问:“你们喝什么?不好意思啊,陈麦冬他不喝酒,家里一直没有备。我去楼下便利店……”说出这句话时,何家树发觉自己的口气太像个操持家事的女主人,尴尬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俩都不沾酒的。”陶未见抽出凳子坐下,指了指餐桌上几罐透着凉意的可乐,“全糖可乐就挺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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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哥,你这手艺是真好!怪不得这段时间冬哥天天就爱蹲家里。”陶未见咽下嘴里的那块炖得软烂适中的牛肉,又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对了,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噢,不介意。”
然而,陈麦冬立马跳出来否决:“我介意。”就见一次面,谁准你叫哥了?叫这么亲干嘛?
“非本人意见,不予采纳。”
“你小子!”
“不满意那我直接叫嫂……”一个未出口的“子”字被陈麦冬死死捂住。
陈麦冬不禁庆幸,自己是选择坐在这个不着调的朋友旁边而不是对面。
平日里安静的饭厅,因为第三个人的到来,突然生动了不少,连一贯只会安静扒饭的陈麦冬也一起鲜活了起来。
何家树小口小口地咀嚼着食物,把两人闹腾的画面尽收眼底,不觉间嘴角也弯了起来。
好像这样也挺好的。
偶尔热闹一点,这间房子倒更像个家了。
吃饱喝足,何家树正要起身收拾碗筷,却被陶未见拦住了,“这不公平。你买的菜,你做的饭,我们三个人吃的饭,凭什么默认是你洗碗?”
何家树露出一丝诧异,这位新朋友倒是挺喜欢挑战规则的,“没关系的。也不多,我很快就洗完了。”
“不允许!”一双手挡在了吃剩的碗盘上方,“冬哥,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嫂……”陶未见装作不经意地瞟过陈麦冬的脸色,赶紧识趣地闭了嘴。他能想象到,但凡自己嘴瓢多说出那一个字,一定会直接天降一个绞杀扭转把他的脖子拧断。
sǎo什么啊?并没有联想出陶未见两次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词,何家树笑着随口帮衬了一句:“小陶不是你朋友嘛,你凶他干嘛。”
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一笑,眼下两弯饱满的卧蚕如同浮起的新月,漂亮得不像话,陈麦冬瞬间败下阵来,“行。”他咬牙看向陶未见,“你说,怎么才公平?”
谁能料想到,两个混黑道的和一个搞学术的,餐后竟然要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去洗碗。更没人料到,输的人是陈麦冬。
听着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陶未见拍拍肚皮,自然地找何家树攀谈起来。
“树哥,你很喜欢史迪仔吧?”陶未见说话的音量不大,估摸着厨房里的人应该听不真切。
他来过家里一次,排除掉陈麦冬会喜欢这种玩意儿的可能性,电视柜旁这一大排玩偶的主人是谁一眼便知,“我昨天瞄见,他随身那把枪的套筒上也贴了一个。谁TM武器上贴张卡通贴纸啊?简直离谱。”
“噢。”何家树附和道。他一时不知道对方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用意。
而陶未见显然是什么话都挑明了说的性格,“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也特意留下了你的痕迹。冬哥他真的很……”他顿了顿,心想“爱”这个字还是本人讲出来比较有重量,于是换了个词,“很在意你。”
“我知道。”
“我和他认识挺多年了。都是孤儿嘛,当初一起被挑中进了组织。什么苦都吃遍了。我的身体素质不咋样,当不了实战派,他照顾过我很多。”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面前的人显然和陈麦冬交情不浅,甚至还能随意地调侃他,何家树不免好奇,他眼中真实的陈麦冬是怎样的形象。
“他是个,只活今天的人。”陶未见跷起二郎腿,手掌贴上后脑勺,轻轻往后一靠,动作懒散至极,表情却认真无比,“在道上混了也就几年,凭他的年纪,能杀出一条血路达成今天的地位,全因为他小子真不要命。不要命地训练,不要命地抢夺任务,不要命地出色完成每一个任务。他身上的伤疤不计其数,我从没听他喊过一声疼。传闻,M是没有软肋的。”
打量着何家树抿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陶未见又补上一句:“直到你出现。”
厨房的水声逐渐小了下来,陶未见也相应压低了音量,“在你出现之前,我认识的陈麦冬是只野狗。本事够,在组织处于放养状态,所以没人管得住,做事简直不计后果。”
“那我出现之后呢?他现在这样,算不上什么温良的家犬吧。” 何家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几天过去,陈麦冬留在身上的印迹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却在记忆里烙下了隐隐的疼。
“不,是变疯狗了。为了你见人就咬。逼急了,恐怕连你都免不了被啃上一口。”
好狗是不会哭着嚎着要霸占主人的,但疯狗会。
-TBC-
Chapter 2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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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陈麦冬猜一猜他和何家浩谁的意外先临头,他脱口而出的绝对是自己的名字。
日日刀尖舔血的是自己,何家浩就一个安然躺床上睡大觉的臭小子,能有什么问题。
然而这一次,老天选到了何家浩。
当何家树接到医院的抢救通知,被告知尽快到医院签署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正坐在家里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本周的组会汇报刚写到一半。而陈麦冬就在他身后,企图凭借一根猫条摸到沙发边舔毛的deidei。
何家树的大脑一瞬间就宕了机,咣当一声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陈麦冬听到声响,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发现何家树的腿软到根本扶不起来,他只好把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何家树向他投来求救般的目光,“小…小浩他……正在抢救……”
赶到医院的时候,家属已经不允许再入内。
一名医生在监护室门口简要地向何家树陈述了现状和后果之后,就递上了一叠通知书和一支签字笔。
“不放弃。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放弃。”何家树冰凉的左手被陈麦冬握在手心,依靠着那一点温暖才得以写下自己的姓名。
何家树伫立在外,他看见玻璃上映出自己变形的脸,而隔在里面的人,被各异的管道和电极线分割成一个个破碎的色块。
他的视线聚焦在何家浩的病床。
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自己唯一的亲人,正被医护人员包围着。他的胸骨被按下又弹起,被叫不出名字的药液扎进血管,他的肌肉在不自主地痉挛。他看起来那么难受,却无法开口喊痛,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小浩他明明那么怕痛的,曾经在学校里磕破了膝盖都要嘴巴翘得老高,回了家在自己面前装惨加卖乖,非要亲一下才哄得好。
可现在呢?
何家树的泪腺再度失守。
陈麦冬用拇指指节一次又一次替他抹去不断涌出的泪水,直到他眼下细嫩的皮肤都摩擦得微微发红,无奈地作罢,塞了包纸巾在他手里。
医院走廊里早已空空荡荡。陈麦冬陪着何家树一起守到后半夜,直到确认何家浩脱离了生命危险,才试着开口劝说:“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再陪小浩一会儿。”
“何家树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医院有医院的规矩。非探视时间,你在这儿蹲一宿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我只是不明白……”
新的医院。新的环境和人员。还是有人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患者动手,并且还是如出一辙的手法。何家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旧泪痕还在脸上的,新的眼泪又堆在了眼眶里。
“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说话的时候,陈麦冬心里已经大概有个指向。那帮人明明是为了找自己的麻烦,为什么会牵连到他弟弟头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此下作又不确切的手法,意图何在?
陈麦冬消失了几分钟,再回来时,拿着一盒加热过的牛奶,递到何家树手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哭。喝点东西补充水分。”
“如果是你就能办到吧?”
什么意思?陈麦冬的瞳孔骤然紧缩,手僵在半空,“你是在……怀疑我?”连自他己都没意识到,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语气有多么受伤。
“我不是那个意思……”觉知到自己刚才的提问引起了歧义,何家树连忙想解释,却被陈麦冬打断——
“我TM要是真想灭他口,你亲他那天他就早死透了!保证你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我需要费这个功夫替他转院,再反反复复去拔他几根管子?”
陈麦冬的话不无道理,况且何家树本来也不是真心觉得凶手是面前这个男人,只是一时嘴快说错了话。可见到他这副激动的模样,何家树也跟着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都说了我不是在怀疑你!”
可惜,怒火攻心的陈麦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何家树,身为一个杀手,我连的藏身之处都带你回了,每天和你同床共枕。你以为,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秘密?”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只是假设,如果有个人他跟你身份差不多,就可以顺利进到医院里,然后……”
“不用假设了。是是是,全世界的坏事都是我干的,特朗普的耳朵都TM是我射的!”
“陈麦冬,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对啊,我现在给的,不就是你想听到的答案么?”语毕,陈麦将那盒未拆封的热牛奶甩进一旁的垃圾桶,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大门。
陈麦冬大步迈着,一条路不觉间竟已到了头。
在分叉的十字路口,他突然停住了。
蓦地意识到自己竟如此毫无目的,连下一步往哪儿跨都全然不知,一种无人倾诉的悲怆感蔓延开来,死死攫住了他。
明明在夏季,却有一股寒意沿着衣领灌进心口,让人莫名产生了一种全身血液在一寸寸凝固的错觉。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果然,你是不会追来的吧。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你难道会放着那个心肝弟弟不管来找我吗?
即便是黑暗慷慨相赠的阴影也掩盖不住他此刻无人问津的惨相,陈麦冬坐在路缘石上,脸埋进双肘间,凉意从尾骨一路沁到了心脏。
他想起监护仪的指示灯,想起那张和自己很像的脸,和将爱全全倾注于他的那个人。
陈麦冬咬紧了后槽牙,眼里尽是苦涩。
无所谓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静静地坐在独坐在那里,任时间流逝。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麦冬警觉地竖起耳朵。
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他没有回头。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加速一阵后忽地停在陈麦冬背后,顿了好几秒,从头顶传来一句带着喘气的质问:
“大晚上突然冲出来干嘛?不回家坐马路牙子上公益喂蚊子啊?”
“‘家’?”虽然对于何家树会找来感到了些许惊喜,但汹涌的悲伤依旧压制着陈麦冬,“我哪有家。”
那个因为你的出现而曾被我列为“家”的地方,从你开始怀疑我的那一秒开始,就不复存在了。
“那我们住在一起的地方是什么?”何家树对陈麦冬情绪的爆发点表示不解。
这家伙到底在生什么气?也不听自己的解释,胡乱理解一通,发了火又突然跟只丧家似的耷拉着个脑袋,一副被我欺负狠了的样子。
“反正你也从不认为那儿是你的家。当然了。我算什么,我们算什么,你眼里就只有那个躺在医院里一动会不动的宝贝弟弟而已。”
“陈麦冬你是白痴吗?堂堂第一杀手的聪明脑子都被狗吃了?”何家树气得简直要跳脚,“如果我不把那儿当做家,我何必费一堆心思把它装点成我喜欢、我猜你也会喜欢的样子?家里不能开窗帘日照不足,为了养活绿植,我还特意查资料买了补光灯,这些一叶兰和网纹草不是照样长得很好吗?还有我们一天天一起养到现在的deidei,从病恹恹到活蹦乱跳,他从进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可就是姓陈的!”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否认我的真心?
“那只流浪猫,不过是看它要死不活的实在可怜才同意你养的。”
“还装!你明明喜欢得不得了,不是吗?我不止一次看见你站一边盯着我怀里的它偷偷笑了!”
坏心情被何家树默认deidei跟着自己姓这份偏爱一扫而光,陈麦冬开心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偏偏嘴巴还是不饶人:“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电视没开,屏幕反光了!100英寸的液晶大屏,把你那张大脸映得清清楚楚的好吧!”
哟,家里的猫老大急了,呲牙开始咬人了。
一种酸胀的甜蜜在陈麦冬的胸膛里发酵。他站起来,向何家树伸出一只手——
“好啊,我们回家看看猫。”
-TBC-
Notes:
cmd就是这样一个在爱人面前敏感自卑又很容易被哄好的大男孩。
放心,很快就要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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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的朋友突然联系,正好何家树今天的日程不满,便欣然应邀。
老朋友重聚,果然还是从饭桌聊到了酒吧卡座。
陈龙安加上老家几个曾经的玩伴,和何家树一起畅聊着过往的日子,虽然听说了何家树家里的事,有意在避开家庭相关的话题,但多几杯下肚,就没了边界,不免会提到那个从小到大就喜欢追在哥哥屁股后面跑的何家浩。
何家树强撑着笑容应着,趁着还没被灌醉,给陈麦冬发了条信息报备。
退出微信,切回主屏幕,何家树盯着快一年没换过的手机壁纸愣神。是与弟弟的合照。蓝天绿树下,两张个笑脸灿烂的少年,肩膀紧紧依偎在一起。
“嘿,你小子,盯着手机想什么呢?”
“没什么。”何家树下意识按熄了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来来,继续喝。”一杯酒应声推到了他面前。
觥筹交错。
某些何家树不愿再触碰的记忆,在酒精的激扰下通通松了绑。
脑海里闪过西樵的石板小巷,热烈艳红的三角梅,那间他跪过无数次的祠堂,以及总是被咬掉尖尖的草莓,和那个弟弟千方百计像珍宝一样护着的兔子灯。
从小到大的每一段记忆,似乎都有何家浩的身影陪伴左右。
其实,何家树骗了陈麦冬。由于突破不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并且顾忌到弟弟的年龄,两人并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一步。尽管如此,流动在两人之间的爱意,都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是个糟糕透顶的哥哥。不仅过去给不了弟弟正常的爱,现在连他的生命安全也保护不了。
他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冰块在杯底撞出清脆的响声。
酒精灼烧着喉咙,麻痹着神经。
酒量不佳的何家树很快有了醉意,无论是背景里电子乐的震动,还是耳边朋友的聊天声都模糊起来,只有自己一杯又一杯吞咽的咕咚声在耳道里放大到失真。
酒局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在桌上趴了好一阵。被朋友们调笑了几句酒量不见长,陈龙安见他醉得太厉害,提出要送他回家。
“不用了。”
在酒吧门口吹了会儿风,何家树清醒了两分,依稀记得不该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住址,“我有室友,我叫他来接。”于是背过身,拨通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电话,“喂,来接我好不好?”
“喝够了?”电话那头的陈麦冬语气显然不太好。
“嗯。没力气,走不动了。”喝醉了的何家树仿佛变了个人,说话黏黏糊糊的,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可爱得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更何况陈麦冬本来就在家里等得坐立难安。
陈麦冬赶来的时候,担心的对象正像只考拉一样搂着陈龙安。他一脸不爽地把挂在别人身上的人挂回自己身上。碍于何家树的面子,才没有直接一个打横把他公主抱起来。
“谢了,我先带他走了。”
回到车里,替何家树系好安全带,陈麦冬边启动边诘问:“为什么喝这么多?”
“开心嘛。”何家树笑着,颧骨处两团漂亮的酡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连住医院里24小时受人监护的何家浩他们都敢动,在你落单的时候对你下手更是易如反掌!”
何家树此刻的思绪宛如搅进泥潭里的乱麻,他用力眨巴着眼睛,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抽出一根麻线来,得以回答:“所以,你也怀疑,是因为我和你待在一起,才牵连了小浩,是吗?”
陈麦冬不语。
沉默中,困意很快占领了何家树的意识。
陈麦冬听见睡不踏实的他朦胧地呢喃:“小浩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他的眸色暗下来。如果你和他只是家人,该多好。
替懒洋洋的何家树洗澡本是陈麦冬家常便饭。
然而,醉酒版的何家树仿佛换了个灵魂,洗到一半来了精神,不是捏捏陈麦冬胳膊的肱三头肌,就是摸摸他凸起的喉结。
“何家树,不要乱摸。看在你喝醉的份上今天放过你,我不想第二天起床还要跟你解释为什么会屁股痛。”
终于洗好,陈麦冬身上也湿了一大半,他腾出一只大手攥住那两只闹腾的细白手腕,顺势把何家树裹进浴巾里,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又起身回浴室冲了好一阵凉水。
浴室的灯终于灭了,时间也不早了。
陈麦冬拂开何家树的刘海,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照常躺下。刚阖上眼皮,就感觉到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子。
放松的腹肌不似发力时硬实,倒是弹性十足,何家树似乎很满意它的手感,沿着肌肉的轮廓一块块抚摸着,越摸越向下。
一股无名火沿着何家树的指尖蔓延,陈麦冬清楚地感应到那只点火的手就快要钻进自己裤裆,再也无法装睡,一把抓住那只作祟的手,“我再警告你一次,老实点睡觉。”
没想到何家树又换了只手,隔着陈麦冬的睡裤在裆正中揉捏了一把,“陈麦冬,你是不是不行了?”
这都能忍,还是个男人吗?
陈麦冬弹起身,把不老实的人困在双臂之间,“仗着喝了点儿酒胆子就肥了?”
何家树笑嘻嘻的,也不接话,手勾住陈麦冬的脖子,一点点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近到彼此鼻息交织的位置,伸出水嫩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对方的喉结。
陈麦冬骂了句脏话,全身的血液开始往同一个地方涌。他单膝顶开了何家树并在一起的腿,压低的嗓音里欲火昭昭,“何家树,你今天不挨一顿操是不打算睡了,是吧?”
何家树明显还是不太清醒,他用脸讨好地蹭了蹭陈麦冬的胸膛,眼神迷离,“里面…好热……”
陈麦冬的吻落一一下,唇下的每一处肌肤比平时还要滚烫。只消轻轻一碰,就开始发红颤抖。
“嗯……你别……”何家树被亲得舒服了,半眯着眼,混沌的脑子没来由地闪回曾经和弟弟玩闹的情景,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哼:“小浩……”
“你叫我什么?!”陈麦冬的虎口倏地卡上了身下人的脖子。
-TBC-
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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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窒息感已抵达。
颈前的五指收拢,拇指精准地压在他喉结的凸起处,故意留出了半厘米的呼吸缝隙。
陈麦冬死死地盯住面前的人,瞪圆的眼睛里浮着一层水光,使得那抹红色更显狰狞:“何家树,你TMD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原来,你今天的主动,这些日子来你对我态度的转变,我们关系表面上的缓解……最近的种种,那么多温柔的假象,依旧只是因为我像他,是吗?
陈麦冬人生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这张脸。
呵,我可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人家随便演演,我就信了。
就因为是何家树吗?
他看着完全笼罩在自己阴影下的人,正像一条搁浅的鱼般徒劳地张着嘴,挣扎着,死命地想把扼住自己咽喉的大手推开。
那张漂亮的脸漫开病态的红晕,生理泪水混着哀求,冲击着施暴者的视觉和听觉,“陈……陈……麦冬,放……放开……”
此刻的求饶和那一句“小浩”交替闪现,在陈麦冬的耳内融合成悚然的二重奏。他的指节仿佛生了锈,始终无法完成那最后半厘米的行程。
他颤了颤,掌心的薄茧摩擦过何家树颈侧的一颗痣。那颗他在几分钟前才亲吻过的小痣。柔软的触感仿佛向神经末梢传递出某种阻力,让他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拒绝了杀戮的指令。
不,绝对不行。
他缩回手的姿态近乎崩溃。
得到释放的何家树猛地站起来,退出一米开来。氧气争先恐后地重新充盈起每一簇肺泡。
他捂住脖子咳嗽了好一阵,原本浸在酒精中的思绪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等到呼吸重新顺畅,何家树才瑟瑟地望向那个刚才几乎要了自己命的男人。
他的下唇蓦地陷进齿间,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竟然,在陈麦冬眼中看到了泪光。
眼泪这种东西,是可以和他共存的吗?
明明只是人类用来表达感情的一种平凡的物质,偏偏一和杀手M联系起来,让人感到那么地不可思议。
他曾见过压抑喜悦的陈麦冬,见过愤怒溢于言表的陈麦冬,见过暗藏哀伤的陈麦冬,喜怒哀乐,唯独从未遇见过他眼尾潮湿的红。
他哭了。是因为我吗?
那双含泪的眸子,刺得何家树心口有些发疼。明明被伤害的是我,他为什么哭?他凭什么哭?
陈麦冬从对方的眼中读到明晃晃的震惊,甚至掺杂了一丝怜悯,他垂下头,凝视着自己微微发抖的左手。
指间还残留着对方脖子的触感,温热的,带着脉搏的跳动。
何家树,或许我该说声谢谢吗?谢谢你,让我认清现实,把我重新推回这个凛冽的现实世界。
我很感激因为遇到你而活了下来,也可以立刻毫不犹豫地为了你去死,但我,没办法这样活着。
我永远不会是他。更替代不了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那就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陈麦冬黯然不语,转身出了门。
咔哒——
何家树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吓得酒彻底醒了。
他冲到门边,转动门把手无果,只好大力地拍打着紧闭的门,“喂,你锁门干嘛?你要干什么?”
门很快又被打开了。
返回的陈麦冬手里赫然拎着一副泛着银光的手铐。
何家树惊讶了一秒家里为什么会有手铐这种东西,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恐怖的事,本能地朝着门的方向拔腿就要跑,然而,对手是M,一切根本来不及。
等他反应过来时,双腕已铐在背后锁死了。金属的寒意渗入皮肤。
“放心,这副是新的。没沾染过死人的气味。”
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攫住了何家树。
不同的是,这一次,皮带换成了手铐。
而陈麦冬的眼神,比上一次发疯时还要冷。
两枚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映不出任何焦点。其中的恨意,比爱意还要汹涌。
陈麦冬将战栗不止的何家树押坐回床上,温热的手掌贴上他随呼吸剧烈起伏的左胸,掌腹下是极富生命力的搏动,“心跳得这么快,是因为我,还是他?”
“什么他?哪个他?”何家树无瑕去猜想陈麦冬发疯的原因,只顾着逃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放开我!你是不是疯了!”
“是啊。这点你不早就一清二楚了吗?我TM就是个疯子。”
来硬的显然斗不过,何家树试图同发疯的陈麦冬沟通:“陈麦冬,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这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用看他的眼神望向我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陈麦冬嘶吼道。他直视着何家树的眼睛,骨子里的自卑快要将他吞噬殆尽。
何家树的肩膀猛地一颤。突然明白过来陈麦冬再次发疯的原因了。
“菀菀类卿那一套说辞,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我从没把你当做过小浩。”
“是吗?”陈麦冬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那只不久前差一点杀了何家树的大手,挑开了他宽松的裤腰,往下探去,没有内裤,很方便地直接握住了他的脆弱。还没动情的性器软趴趴地垂在陈麦冬的手心,没有一点防备。
灵活的手指沿着柱身上下滑动,描摹着血管盘虬的纹路,拇指时不时绕着敏感的顶端打个转。
在他极富技巧的爱抚下,手中的性器很快有了抬头的趋势。龟头发红,几滴渗出的腺液随着撸动被抹开,挤压出湿滑的声响。
“嗯唔……”何家树不自觉地漏出一丝呻吟声,很快咬住了下唇。
“啧啧,我随便摸几下就这么精神了,跟我装你不想要?”
“陈麦冬,你真是有病!你就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吗?”
“接着骂。你现在骂多狠,待会儿我就操多狠。”陈麦冬顶了顶腮,手下的动作一点没慢下来。
他明明知道,暴力和性爱无法解决他和何家树之间的任何矛盾,可凡事一沾上何家树,理智再也占不了上风。
“家树哥,你知道吗?我好喜欢看你扭着腰在我耳边叫嚣的样子。一听到你用这种语气叫我的名字,我就硬得发痛。”
如果只有疯癫至此,才能让我在你眼里区别于他,那么,爱到血肉模糊也无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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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撸动的动作越来越快,何家树发出甜腻的叫喘,快感源源不断地从下体直达大脑。
“啊——要…要到了……”
他猛地一僵,一抖一抖地射了出来。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的黑白噪点乱闪,一时间忘了思考。
趁着何家树仰躺着喘息的间隙,陈麦冬从兜里抽出一条纯黑的丝巾。
“你……你又干嘛?”猜不透陈麦冬的行动走向,何家树扭动着从床上费力地爬起来,挣了挣,却被按住了颅顶。
黑丝绸覆上他的双眸,凉意拂过眼皮,随即被体温烘出隐秘的暖。黑暗降临视野,他只能隐约感知到外界的光影。不安地摇头时,丝巾边缘的金线刮擦过他的眉骨,入耳沙沙的响声。
黑金的丝巾,与何家树胜雪的肌肤倒是出奇地相配。
好可惜。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遮起来就看不到了。
但也好过在做爱的时候因为见到我的脸,让他怀念起第三个不相关的人吧。
陈麦冬咬了咬牙,把丝带的活结又系得紧了些。
先是被限制了手的活动,现在又被剥夺了视觉,何家树的安全感无限缩减,止不住地颤抖。
有湿热的呼吸扑打在他的面庞,何家树感觉到施压的男人已近在咫尺,下意识摇晃着向后移,可对方仍步步紧逼。
终于,后背贴上冷硬的墙面,退无可退。
腘窝被床头柜的边缘硌得生疼,他的指尖抵着柜缘发抖,指甲与木料摩擦出细碎的吱嘎声。
下一秒,何家树感觉到耳垂被轻轻含了一下,耳边传来喑哑的低语:“别怕。”
简单两个字,似是在安慰,实际上带来的只有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无措间,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一股蛮力往下一压,他膝头一软,猛地跪了下去。
预想中骨骼与地面重重相撞的疼痛没有到来。
平的,软的。
很显然,陈麦冬为了保护他的膝盖,事先折了几层织物垫在他的膝盖下。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吗?
没有给何家树过多思考的时间,一阵短暂的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之后,下一个指令已经发出:“张嘴。”
一根温度略高的棒状物戳到了他的嘴边。散发着一点腥气,混合了和自己同款沐浴露的薄荷味。
何家树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
“舔。”
从未做过如此屈辱的事,何家树呜咽着拼命摇头,却被牢牢捏住了下颌。
“我说,舔。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三次。”
何家树还想要挣扎,试图挺直腰背来抵抗肩头的压力,无奈跟对方的力量和技巧都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他强忍着羞耻感,双唇才稍稍分开,那根粗大的物体便迫不及待地戳进他嘴里,他本想报复,一句警告在耳边炸开——
“敢咬的话,我敢保证你这辈子再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以陈麦冬这个混蛋的臭脾气,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何家树腹诽道。闭到一半的红唇认命地张大了些,纵容那根巨物直直往自己嘴里捅。
他十分努力地把嘴巴张到最大,还是难以将粗壮的阴茎整根包进口腔,加上他根本没有过此类的经验,只好时不时毫无技巧地吸吮几下,更多的是装死放任陈麦冬自由进出。
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滴落,淋得胸骨、锁骨上亮晶晶一片。
一个动作维持久了,何家树的下巴有些发酸,哼哼几声,嘴不自觉的合了一些,放松的牙正好跟闯进来的龟头碰上。
“嘶——”突如其来的磕痛让陈麦冬倒吸了一口凉气,“收牙。”
他抽出水润的性器,在何家树的右脸拍打了两下,以示惩戒,“骑乘也不会,口交也不会,何家浩到底教了你点儿什么?”
“我们根本就……”何家树想辩解,但一想到如果讲出自己和弟弟没有真枪实弹地做过这个事实,陈麦冬内心会有多爽,当即愤愤地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就什么?”
陈麦冬还在等一个回答,何家树却置气般地将嘴边的性器再次含进嘴里,舌尖环着硕大的龟头舔吮了几圈后,心一横,干脆头向前一伸,试着把剩下的柱身全部吞吃进去,直接被顶到了喉口,他强忍下生理性的呕吐欲,继续吮吸舔吃。
何家树在主动吃我的鸡巴。
这件事对陈麦冬的心理冲击远大于肉体刺激。
太TMD爽了。
何家树感觉到嘴里的东西抽动了一下,又胀大了些。
-TBC-
Chapter Text
“陈麦冬,你到底还要多久才射啊!”
很难不把这般抱怨当作是一种夸赞,陈麦冬十指陷入面前柔顺的短发,控住他的后脑勺,“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一个挺身,深深进入到底,封住了一声卡在喉咙里的惊喘。
他一边快速挺动着胯部,一边用手掌感受着何家树的面颊被自己的性器顶出的形状。
终于,一股热液喷薄而出。全部留在了湿软的口腔中。
何家树生平第一次尝到精液的味道,那滋味实在算不上美好,正准备吐掉,却被捏住了双唇,“咽下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
懒得跟陈麦冬纠缠掰扯,何家树暗自骂了句“变态”,皱着眉把嘴里腥涩的液体一股脑咽了下去。
“舌头伸出来。”
虽然双眼被遮住了,知道陈麦冬看不见自己使眼色,何家树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才伸出红艳艳的舌头向对方示意。
“好乖。”陈麦冬原本微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稍稍一拉就把面前的人带了起来,揽到自己的大腿上,才射过半硬着的性器正贴在他的臀缝间。
陈麦冬箍着何家树的细腰,仗着他看不见自己的下一步动作,便肆无忌惮打量起怀中的人来。视线从锁骨逡巡到乳尖、平坦的小腹,再往下,发现何家树胯间秀气的阴茎竟精神地挺立着。
他忽然绽开一个笑容,手掌毫不犹豫地抚上对方再度抬起头来的前端,指尖绕着马眼打旋儿,若有似无地刮蹭,”怎么,被逼着舔我的东西自己也会硬吗?好骚啊,家树哥。”
果然在床上听到这个称呼就没什么好话!何家树张口正要骂,惊觉对方的鼻息悬停在了自己的唇畔。他下意识把脸一偏,一如既往躲过了陈麦冬的亲吻。
前几秒还在得意的陈麦冬立马僵住了,心脏像是被狠狠握了一下,在肋间褶缩成皱巴巴的一团。
呵,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第一百零一次,结局和第一百次又会有何不同呢?
难道我不是一直在演这出只有自己入戏的独角戏吗?
他顿了顿,很快掩埋掉情绪。
拇指挑起何家树的下颌,凝视着他饱满的下唇,口气里不乏戏谑,“就这么喜欢躲我?你现在整个嘴里,不都是我的味道吗?”
他没再给何家树转头的机会,双手托住他的后颈,直接吻上了肖想已久的唇。
第一下的触碰轻得如同蜻蜓点水,第二下,他直接吮住那泛着水光的唇瓣,舌头灵活地撬开两排贝齿,划过敏感的上颚,去纠缠对方躲闪的小舌。
果不其然,被狠狠咬了一口。
陈麦冬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停下的打算,自顾自加深了这个吻,任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
直吻何家树缺氧,软了身子,陈麦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唇。
他的舌尖略过被磕破的下唇,不疼。
口中的苦涩盖过了应有的铁锈味。
明明得偿所愿亲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然而,他一点也感受不到原本想象中征服欲达成的喜悦,反而是满腔的挫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吻。
陈麦冬很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被束缚住了双手,一个巴掌已经大力赏到了自己的脸上。
何家树,对于吻你这件事,是该告白呢还是道歉呢?
他自嘲地笑笑。攒在心中的千言万语突然间干涸了。
被蒙住眼缚住手的何家树咽了口唾沫,完全冲不淡口中弥漫的血腥味。
尽管不愿承认,可他偏偏就是能从此刻的沉默中感知到陈麦冬受伤的情绪。
他大概猜得到,陈麦冬为何执着于同自己接吻。
可是……你想从这个吻里得到什么样的肯定呢?
双唇的触碰就能证明两人的亲密吗?
根本不可能的。
从你拷住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是不对等的。
爱不该是委屈或妥协。
陈麦冬不再多语,将跨坐在身上的人放平到大床上,掰开了两条白嫩的大腿。微凉的润滑油跟着指节一齐挤入紧闭的穴口,“放松一点。不然等一下,疼的是你自己。”
扩张到三指后,陈麦冬抽出湿淋淋的手指,一手将何家树的臀托高了一些,另一手扶住自己早就硬胀不已的性器,将龟头抵上被揉开了的穴口,缓缓向上顶入,撑开紧致的肉壁,整根操了进去。
尽管做了这么多次,还是无法一下子适应陈麦冬的尺寸,何家树挣扎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攥住了身下凌乱的床单。
淫靡的水声、粗重的喘息声分不清是来自谁,全和金属的碰击声搅在一起,在何家树的耳膜上形成激烈的漩涡。
他无言地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对方太了解自己的这副身体了,一下小小的触碰、一次轻轻的揉捏,都能激起最大程度的快感,自己的感官全都陷落于他的掌控之中。
好可怕。我的身体,背叛了我的意志,百分之百地诚服于面前这个暴戾的男人。
渐渐地,痛楚中开始夹杂着几分舒爽,甬道内甚至主动分泌出一些肠液来迎合他的抽插。快感替代了胀痛感,堆积到极限,几乎将理智尽数冲走,然而,他十指交错在身后,紧紧抠住自己的手背,修剪圆润的指甲硬生生在自己的皮肤上刻出月牙形的凹痕,咬破了嘴唇也没泄出一丝呻吟。
可他控制不了眼泪。
他也说不清这么多的泪水是来自生理性还是情感上,可是泪珠一直在掉。
眼泪很快在丝巾上洇出两团深色的泪痕。陈麦冬察觉到这异常的安静,根本不会哄人,试图用一句玩笑来化解:“这么喜欢哭呢?上面的水快赶上下面的多了。”
没有得到嘴硬的反驳,陈麦冬反而有些慌了,一把拽下已经松了的丝巾,笨拙地吻去何家树眼睫上堆积的泪水。
何家树湿润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的瞬间,恰好撞上陈麦冬眼底的柔情,带着点无措的讨好,他的心不由得一揪,紧绷的牙关忽地松了劲,眼里本就不多的恨意也顷刻间烟灭了。
好可悲,人为什么总是为片刻的感动原谅所有伤害?
而陈麦冬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俯身伏到何家树的颈间,随着挺身的节奏浅浅啄吻,“何家树,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呃啊……混蛋!”
“再叫一声。”
“混蛋陈麦冬!嗯…别……顶那么深……”
“不要停,我喜欢听。”
“混蛋!混蛋!”
“真好听。”
“疯子!那…那里不行……哈……”
陈麦冬的眼角漾起笑纹。混蛋也好疯子也罢。只要是你对我独有的称呼,我皆甘之如饴。
我要你只看着我。
何家树的心绪被撞得支离破碎,也依稀能明白面前的人为什么被骂了还是一脸荡漾。
陈麦冬,我从未搞混过你和小浩,你明白吗?你就是你。我很清楚这一秒正在我的身体里的是谁。
“混蛋,再…再快一点……嗯……”
听到这么坦诚的要求,陈麦冬知道何家树快高潮了,捏住他的屁股加快了贯穿的速度,又深又重,还次次往那处最敏感的凸起上撞。
“啊……要…要到了!啊啊——”何家树双腿勾在陈麦冬的侧腰,呜咽着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陈麦冬停了下来,难得地没有在不应期里继续作祟,一边享受着痉挛的小穴一抽一抽地绞吸自己的性器,一边欣赏着身下泛滥的美色。
自己舒服完了,何家树缓过神来,半眯着眼小喘气,瞟到陈麦冬右臂内壁那圈不算浅的牙印,他羞耻地垂下眼睫,露出一副乖顺的样子,“你还没射啊?能不能快点,好累了。”
“家树哥今天好乖。”陈麦冬拂开何家树额角汗湿的碎发,摸摸他的额头,连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不少,“送你一份小礼物。”
何家树还来不及困惑,后颈就传来几秒尖锐的刺痛,一丝凉意随之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很快陷入了深睡。
-TBC-
Chapter 34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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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粘稠得像冷却的火山灰,重重地压着何家树的眼皮,似是不想让他醒来。无奈窗帘缝隙透进的阳光入侵了眼帘,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挡那道扰人清梦的光亮,骤然被一股外力拽住了。
手铐还在。
不过原本束缚住双手的自由之枷,已经在他昏睡时被换到了左手,另一边的拷环直接锁在了床头较低的雕花上。
为了替他尽量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睡姿,陈麦冬还特意在何家树的大臂下垫了几个靠枕。沙发上那个他看剧时最喜欢搂在怀里的大史迪仔玩偶也被悄悄地塞到了怀里。
何家树单手挼了挼史迪仔软乎乎的蓝肚皮,摸索到床头的开关面板按开了灯,侧头一看,身旁只剩半截堆起的被子和被压得皱巴巴的床单。
他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床头柜上触手可及的水和食物,旁边放着个药盒。他没半点兴趣去碰。
左肩因为维持着同一个伸展姿势太久变得十分僵硬,他略微活动了一下,胸口处随即传来一阵明显的牵扯痛。
我怎么了?何家树飞快掀起自己的T恤,低头向疼痛的来源寻去,看清的一瞬,他如坠冰窟,连呼吸都被冻住了——
自己左胸上赫然多了一枚乳钉。一根银色的细棒穿透了娇嫩的乳头,棒的两端上小巧光滑的球形珠体各雕刻着一个花体的M。
金属和血肉连接处还残留着点点血痂,周围的一圈皮肤明显是被碘伏消毒过的,还残留着棕黄色的痕迹。
视觉和心灵遭受了双重冲击,何家树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件事,他的震惊远大于厌恶。
M。陈麦冬,你是想在我的身体上打上你的印记吗?
好拙劣的方式。
你明明可以直接用刀划开我的皮肉,刻在这具皮囊上的。不如就刻在左胸,心跳搏动最强烈的第五肋间吧,那样……我这辈子也洗刷不了、摆脱不掉了,不是吗?
我每天照镜子的时候,虹膜上都会映出你的姓名然后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你那张可恨的脸,不是吗?
你明明可以轻易做到的。怎么,是舍不得吗?
你这般残忍,却又残忍得不够彻底。
太蠢了。蠢到让我……无法下狠下心去恨你。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比较蠢呢?
“礼物喜欢吗?”陈麦冬走近,出声打断了何家树的沉思。
“喜欢NM!”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把如此冒犯的强制行为定义为“礼物”,更何况何家树也不是什么任人鱼肉的小白花,他张嘴就要发火,不料,咒骂的话被一粒胶囊堵了回去。
“我妈早没了。”陈麦冬讪笑一声,把止痛药塞进何家树的嘴里,递过自己备在一旁的温水,”布洛芬的时效是12小时。如果需要更强效的药,再和我说。”
没道理在受疼这件事上为难自己,何家树接过水咽下了药。
他的手伸到胸前,企图把那个该死的东西撤掉,然而,才从红肿的乳尖抽离出一点点距离,他立马痛得龇牙咧嘴,整张脸的血色唰地褪尽,侧颈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在在苍白中格外刺眼。
“乖,别扯。现在才几个小时,痂结得不牢,一乱动又得流血。让它自然长着,会好得快一点。”陈麦冬的大手干净利落地包住那个差一毫就要砸到自己脸上的拳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拽下来的话,待会儿给你打到另外一边。”
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滑动到何家树的手腕,轻轻一握,控制住了他唯一自由的右手,再不疾不徐地说道:“再拽,可就只能打在下面了。我敢保证,你不会喜欢那种感觉的。”
何家树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条大蛇钻进了衣领,冰冷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怪不得陶未见说他是条疯狗。不对,什么疯狗,简直是变态!
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的不可战胜。过去的对峙中,自己能占到哪怕半分上风,全是因为他在让着自己。
眼下,他分明是不打算再礼让了。
陈麦冬淡漠的脸还印在何家树的眸子里没有消散,人却已经转身又出了卧室。
没心情探究对方的去向,何家树惊醒般地去掏扔在一旁的灰色牛仔裤兜里的手机。
还好,还在。
他快速浏览着不同软件右上角的红色提示。
没有医院的电话。好消息。
没有同学发现自己的缺席。好消息。
没有导师布置的新任务。好消息。
何家树放下心来,退出微信的聊天界面,盯着主屏幕上跟弟弟的双人合照愣了神。
好想念小浩那时的笑容。
盛夏明亮的日光下,他单肩挎着书包冲着等在校门口的自己奔跑而来,白色校服的衣领在风中荡漾,皓白的牙齿、飞扬的眉梢比整个夏天还要耀眼。那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
不知道下一次见到那样的笑容会是什么时候呢?一定还会有的机会吧?
一阵脚步声靠近了何家树。这一次,陈麦冬的手里多了碘伏和棉签。
“你去看过小浩吗?”已经两天没有到医院探望弟弟了,何家树软下口气询问道。
“嗯。”
“他还好吗?”
“放心,我不会动他的。我没那么下作。”
受不了何家树眼神中的怀疑,陈麦冬蹙眉质问:“何家树,迄今为止,我许给你的承诺,哪一件没做到?”
何家树的心脏仿佛被轻轻地撞了一下,失神的瞬间,手中的手机已经被抽走,“喂,你拿我手机干嘛!还给我!”
很显然,何家树抢不到也拧不过,甚至还被捏住拇指解了锁,眼睁睁看着退到一米外的陈麦冬手指点击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这该死的手铐!何家树愤怒地大力晃荡着被困住的左手,然而无论是金属的手铐还是木质的床头都比他的血肉之躯结实得多,只是徒劳。
“你在给谁发消息?”
”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安心在这里待着吧。”话音刚落,手机顺势滑进了陈麦冬的裤子后口袋。
他单手夹着小瓶的碘伏和无菌棉签,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何家树,下达了命令:“衣服掀高。”
“干……干嘛?”
“你刚刚不是乱碰了吗?我再消个毒。”
或许是被陈麦冬不怒自威的气场所蛊惑,何家树乖乖地卷起了衣角,露出雪白的胸膛和两颗红果。
平日里粉嫩柔软的左边乳头在受创后,颜色更艳了些,也肿大了些,敏感得几乎不容触碰。
浸过碘伏的细棉签,湿润中带着点点的凉。
陈麦冬的头凑得很近,沿着乳钉边缘,小心翼翼地拭去快干掉的零星血痂。
痛意和痒意一齐蹿上脑门,何家树一阵轻颤,没忍住呻吟出了声:“嗯……”
果然遭到了陈麦冬的调侃:“是痛还是爽啊?还是又痛又爽?”
羞耻心被激了起来,在胸腔内翻涌,何家树干脆闭了眼,不再去看陈麦冬手上的动作和自己被刺穿的乳尖。
没一会儿,棉签的擦拭结束了。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右边乳晕被温热湿润的物体蹭了一下。
未受伤的右乳尖在刚刚的刺激下悄然挺立了起来,被陈麦冬的舌尖卷住舔弄。
何家树睁开眼睛,眉眼中含着几许娇嗔,“陈麦冬,我真想把你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纯黄的。”
灵巧的舌头绕着小小的红点来回打转、按碾。它似乎在一点点胀得更大。何家树无意识地挺身,得不到安慰的另一侧乳头燃起一股莫名的痒意,却又因为不能触碰而得不到疏解。
“陈麦冬,另……另外一边……“
随即遭到了拒绝:“另一边不可以哦。虽然我也很想。”
看到面前的人不怀好意的笑,何家树这才想起应该推开这个埋头在自己胸前舔吃得一脸满足的色鬼,实际上推拒的力道并不实,跟小猫踩奶似的。
家树哥,承认吧。其实你也很喜欢吧?
-TBC-
Notes:
对不起,满足了我的恶趣味🤣 一直觉得乐乐的胸上打乳钉应该会很好看,想不到麻烦家树哥先以身试钉了。
Chapter 35: 🪞
Chapter Text
炽热的吻和擅长点火的大手辗转流连,游遍了何家树的全身。他记不清自己的衣裤是何时被扒光的,也不记得手铐又是如何被扣回了两只手腕。
他只是在陈麦冬的引领下,感受着两人身体紧密连接的部分。
插在体内的性器又硬又快,借着后穴漫出的湿滑汁液,进出畅快无比,每一次进入的时候,龟头都故意擦过最敏感的那一点,让快感如电流般向全身窜动。
何家树无数次被顶得耸向前又被拉回床沿,将身下的床单抓出混乱的皱褶。他思考不出该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地求着饶:“不行了……啊哈……太…太深了……陈麦冬,你…慢一点……嗯……”
“慢一点?慢一点我们怎么能爽到呢?”陈麦冬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把身下人迷乱的意识拉回了三分。
“唔痛——”何家树半睁开迷蒙的双眼,责问的话被下一个巴掌惊了回去。
适度的痛感像是性爱的最佳佐剂,陈麦冬每扇一巴掌,身下的人就跟着哆嗦一下,小穴下意识地绞得更紧。
陈麦冬仿佛是捕获了什么秘密开关,不时将何家树的臀拍得肉花乱荡,自己也爽得头皮发麻。
原本白嫩圆润的臀瓣被掴得发红,隐约还能看见几道浅浅的指痕,熟透的水蜜桃似的,随着何家树小声的抽噎微微颤动,将陈麦冬的目光钉住,“家树哥,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美。”
此般美景,怎么能光光我一个人欣赏呢?
何家树突然被翻了个面,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凌空,无奈锁在背后的双手勾不到陈麦冬的脖子,他只能紧紧依偎在对方的胸膛,尽可能地后倾来保持重心。
显然,这一行为让陈麦冬话很受用。
一米八几的个子怎么可以在我怀里缩得这么小一只的。像只没有骨头的软乎乎的小猫咪。乖死了。但还是太瘦了,以后得多喂点。
他就着后入的姿势把何家树抱在怀里,把两条细白的小腿挂在自己的肘窝,站了起来。
“要…要去哪里?”
陈麦冬不语,只是继续抽插着朝与主卧相连的浴室走去。
脚步停下的时候,何家树这才惊觉,浴室的墙面多了一面两米高的大落地镜,正对着日常洗漱的方镜。
没有蒸腾的雾气,镜面光洁无比,离近了,连面庞上每一根浅白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何家树本能地打量起自己的镜像。
身体被折叠成小孩把尿般羞耻的姿势,面颊、耳根、指尖、臀尖都透着漂亮的红晕,闪着光的乳钉和锁骨链跟着陈麦冬的顶弄一齐晃荡,再往下,是泥泞的交合处,深红粗大的肉棒将穴口的嫩肉高频率地带出又塞回,粘满彼此体液的耻毛黏糊成一片。
“好看吗?”
难以处理眼前过于刺激的画面,何家树闻声立马闭了眼。
“睁开。”
何家树自然是摇着头不肯睁眼。
“任性的孩子会受到惩罚的。”陈麦冬托住对方臀部的大臂有意地往下一沉,松了半秒,身体在重力作用下猛地下坠,把退出几分的肉棒整根吞吃进去,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啊……别……”一听到“惩罚”两个字,完全猜不到会发生什么的何家树慌了,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认命地慢慢抬起了眼皮。
“这就对了嘛。”陈麦冬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往上颠了颠,把人又牢牢框回自己怀里,“不如奖励家树哥再看清楚一点好了。”
说些,他又往前几步,让何家树的脸直接贴上了镜子。
湿热的鼻息扑打在镜面,模糊了小片面积,让何家树反而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前面高高翘起的阴茎被压在冰凉的玻璃上,他打了个激灵。
身后的人还在不管不顾地用力冲撞着,将彼此肉体拍打出声响。
视线久久无法聚焦,何家树受不了地将目光上挪,顶灯明亮的光在眼前模糊成一片光晕。
他的下半身悬在半空中摇晃,那根滚烫的柱体仿佛成了此时唯一可靠的支点。细嫩的皮肤不得不跟镜面来回摩擦,又红了一片。
终于,何家树被逼出了哭腔,“不要这样……好…好难受……”
小猫撒娇对陈麦冬而言永远是有效的,他退了几步,欣赏起镜中的美景。
何家树也再一次望向那面凭空多出来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体无完肤却满眼欲望的自己,他突然觉得,陈麦冬从前给的好宛如一座海市蜃楼。
“像吗?”陈麦冬掐住何家树的下巴,逼迫他直勾勾地对上镜子里两张紧贴的脸,“很喜欢我这张脸吧?”
又是这个重复的问题。
何家树已经没力气去猜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干脆反问道:“不然呢?”
轻飘飘三个字,彻底击碎了陈麦冬的最后一丝希望。
前一秒还火热的氛围骤然被铺天盖地而来的暴雪截断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剜走一块,风一吹,冷得发颤。
何家树原以为自己的逞强会换来更粗暴的对待,然而,但这一次,陈麦冬只回了一个单字:“嗯。”他嘴角往上扬了扬,带着点自嘲似的笑意。
陈麦冬转身将何家树放在洗漱台上,毫不犹疑地吻了上去。
可何家树永远在挣扎。
为什么我就不能亲?陈麦冬愤怒地将他偏开的脸扳正,食指和中指扣住他的枕骨,额头相抵,坚持着这个毫无章法的称不上吻的吻,直到舌根泛起铁锈味。
牙齿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他却没觉得疼。
或许是有个地方太疼。
陈麦冬那一天终于懂了,原来钻心的疼可以不是个比喻。
何家树记得,那天做完,陈麦冬照例安静地替自己清理完,给左胸的伤口上药,甚至没忘记一点点擦干被泡湿的手铐。
可终究没有解开它。
然后,他默不作声地抱了自己很久。就那么把自己箍在怀里,闭着眼睛,下巴虚虚地撑在自己的颈窝。
不习惯陈麦冬这种亲昵的行为,何家树动了动,随即被抱得更紧,耳边传来对方疲惫的声音: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们从未拥有过那么绵长的拥抱。
久到像是在等待爱枯萎。
久到何家树百无聊赖,开始用指腹丈量起陈麦冬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密密麻麻。
很多都有些年份了,可是最近,老是添新伤。
“陈麦冬,我好疼。”
陈麦冬心一颤,以为是压到了他的乳钉,慌乱中要去摸床头的止痛药,却因为下一句话僵住了——
“你也跟我一样疼,是吗?”何家树喃喃着,眼神抚过陈麦冬腰间和小臂的新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剧烈活动,它们又渗出丝丝的红。
陈麦冬的心扑通一声被浸入一大灌柠檬汁里,酸得不行。
眼前的人,再度同五年前初识时那个温暖如春的何家树重合。
在遭受了自己亲手施加于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依旧那么温柔。
温柔得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密网,把我的不堪我的戾气我疯狂的爱意全都网罗进去,轻轻揉碎无踪。
这样的人,让我怎能不执迷呢?
“为什么你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呢?”何家树平静的话像尖锐的锥子,缓缓地刺进陈麦冬的左胸腔。
每多一毫,疼痛就剧烈上好几倍。
“没有为什么。”也许……很快了吧。
陈麦冬站起身来,如同昨夜一般,将手铐的另一端扣回床头。
我翻过无数的高楼,踩过无数的血泊,埋过无数的尸骨,手里握着无数条不算无辜的人命。
看惯了凋谢,我的血早就凉了。
一个烂掉的人,过着腐烂的人生。
可你一出现,轻易地打乱了所有节奏。
春醒因为你,雪落亦因为你。
纵然没有作为情侣在一起过哪怕一秒,我竟然时常会害怕和你分离。
那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陈麦冬捡起滚轮到地上的史迪仔,轻轻拍掉粘上的灰尘,塞进何家树的怀里,出了门。
-TBC-
Chapter 36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那一夜,主卧的门没有再被打开过。
何家树身边始终空无一人。
万籁俱寂。灯光明亮如白昼。
他没有关灯,默默蜷在床的右侧,想了一夜。
他无数次举高那只被困住的左手,眯起眼端详它。手铐在灯光下自带了一圈光晕,闪闪发亮,干净得刺眼,与被它禁锢的苍白的手形成荒诞的对比。
直到窗外响起恼人的蝉鸣,何家树下定什么决心般突然撑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止痛药。
指甲抠进铝箔封口的瞬间,半透明的橙白胶囊挣脱铝箔,发出类似纽扣崩落的轻响。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凉水,两颗药丸沿着食道下滑的轨迹清晰可感,沉沉地直达胃部。
把剩下的药塞回盒里之后,他重新倒回残留着自己余温的被窝里。
胸腔内的心跳清晰而规律,仿佛是替在他倒数。
他看过说明书了,药物起效的时间大概是30分钟。
到现在足够了。
他毫无征兆地开始拼命挣扎。
最初手腕只是破皮泛红,随着破口边缘翻卷的皮肉被反复摩擦,原本银亮的钢环被染成锈红色。每挣扎一次,铐齿便更深地楔入伤口,血沫混着汗水顺着小臂滴落,在地面溅出花朵状的图案。
普通止痛药的药效并未强劲到足以掩盖掉不锈钢的锯齿边缘啃进新鲜皮肉的强烈痛觉,但何家树仍全然不顾地继续大力晃动着镣铐,金属的摩擦声和他喉间的哀鸣搅在一起,连同刺鼻的铁锈味一齐钻进他的脑子里。
痛。好痛。再痛一点吧。
他渴求的正是这个效果。
是带着早餐回到家的陈麦冬看一眼就会崩溃的效果。
“何家树!你对自己干了什么!”陈麦冬手中提着的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包子统统坠地,他冲向何家树,拽起那血肉模糊的手腕检查。
即便自己遭遇过比这严重千百倍的伤,可面对此时何家树的破碎,陈麦冬才真实的感觉到不堪重负的剧痛。
手铐取下的瞬间,撕下了几片早已失去痛觉的表皮。手腕终于重见天日,裸露在潮湿的空气里。
陈麦冬指下的温度同比记忆里要凉,不知是缘于失血还是疼痛。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足以让他的心疼再膨胀三分。
伤口大部分流血的地方都已经凝固,看不清实际的伤口有多深。陈麦冬急匆匆提来医药箱,何家树当然不配合。
“送我去医院。”
“别乱动,好吗?我得给你上药。”带着悔意的陈麦冬语气明显温柔下来,手却有些抖。
“我说我要出去!”
“伤口太深了,不赶紧处理会留疤的。”
“呵,留了疤又怎样?怎么,给你撸的时候不好看了?”
陈麦冬全然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情,开好一次性换药包,等待手消蒸发的中途,差一点被抬起手臂的何家树污染了无菌手套,才开口震慑道:“何家树,别逼我再给你一针丙泊酚。”
面前的人悻悻地噤了声。
职业原因,处理伤口这件事陈麦冬干了没一千也有五百次,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当第三根胶布条贴上纱布尾的时候,何家树再次不死心地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真要关到我死在这里的那一天才肯把我的尸体横着抬出去吗?”
“想都不要想。就算变成尸体,也得给我留在这里。”看着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腕,陈麦冬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一座矛盾的钟摆,在反复的冲动与后悔之间撞得头破血流。
或许,稳定的情绪与浓烈的爱意注定无法共存吧。
他从扯出枕头下扯出一截柔软的织物。何家树一眼认出了那根黑丝巾,几天前曾剥夺过自己视野的罪魁祸首。
这一次,何家树没有挣扎,甚至没有躲。
他只是在想,如果这一秒我邀请陈麦冬一起下地狱,那个疯子也会欣然接受吧。
“为什么呢。”这句话太轻,轻到让人分不出何家树是在质问面前正在拴结的男人还是在逼问自己。
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对方的脸上见到了藏不住的悔意和疼惜。
尽管如此,他还是捆住了自己。
再一次地。
陈麦冬收拾完一堆换药后的杂物,连同那副沾血的手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转头看见床头柜上空掉的水杯,又接了一杯放回原位。
“还想要点什么吗?”
何家树蔑笑一声,“真的有必要问吗?我最想要的只有你放我走。”
陈麦冬的眼神跌至冰点,“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浪费机会提这种无用的要求。”
如果我是你。何家树脑海里没来由地蹦出他第一次找上M时的情景,那时他也说过这么一句。
可是,你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怎么可能是你呢?
这个世界上才没有感同身受这码事。不过是掌局者的惺惺作态和可怜虫们的自欺欺人罢了。
“那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TM闭上眼都能背得出你全身上下每一颗痣在哪里,你说我不够了解你?”存着怒气的字词从陈麦冬的齿间迸射出来,像霰弹枪喷出的铁砂。
“陈麦冬,你真的很可悲。妄图通过性来抄近道。健康的亲密关系不该是这样的。你了解过我的内心吗?你对我敞开过自己的精神世界吗?”
陈麦冬僵住了,仿佛有人按下他面部神经的总暂停键,让他不知作何表情。
“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怎么回答?”
对啊,我们是什么关系呢。自己过去竟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未来也……没必要了吧。没有未来了。
陈麦冬仍是一言不发,所有未出口的爱意都化作一声低不可辨的叹息。
从那天起,除了解决何家树的基本生理需求,两人几乎没再打过照面。
“陈麦冬,站住。”何家树的呼唤声成功留住了陈麦冬的脚步,“你这两天回来得越来越晚了,为什么?”
“两天都没睡我了,是因为怕脱了衣服我发现你身上的一堆新伤吗?”
你真以为我蠢到不会察觉吗?
为了逃避入睡后开裂的伤口在床单上浸出血迹的可能,你连睡觉都不敢睡在我身边了。
对呀,我是看不见它们。
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气味变了。我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以防在人群中留下印象,你从来都不会使用香水。所以,伤口有多新鲜,那种铁锈味就有明显。
有些事情是无法隐藏的。
比如你的那锁骨下的道疤,比如涌进我鼻腔里血腥的气息,再比如,你望向我时一万次瞳孔的震颤。
“陈麦冬,为什么不回答我?”
“别问了。睡吧。”陈麦冬停顿了好几秒,还是躺到了何家树身旁那个最熟悉的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环上久违的纤腰,把对方拢进自己的臂弯。
他不明白何家树为何会心软。可是何家树自己一清二楚。
不再进主卧睡觉之后,每天深夜那个笨蛋都会出现。先是开一点点的门探个头,误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后,就会溜进来,蹲在床前。
他掩面无声地擦去眼泪的模样好狼狈。
狼狈得不像他了。我心目中的M,应该是傲然的,意气风发的。
至少是不为情爱这类琐事动容的。
看,和我待在一起久了,你都不像你了。
杀手M,不该在凌晨亲吻着别人被束缚的手腕,反复落下轻柔的吻,还一声又一声的细语“对不起”。
你连当面跟我说一句道歉都不敢。
是怕我亲口告诉你这一切都不可原谅吗?
“可以对我说一次晚安吗?”提出这个从未有过的请求后,陈麦冬闭上了眼睛,如同等待宣判般默数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可惜,久久没有回应。
始终盼不到期待中的那两个字,苦涩的笑容漫上陈麦冬的嘴角。
最后,他用唇语安慰似地对自己道了句“晚安”。
出口的那一刻,笑容还挂着,但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已经熄灭了。
-TBC-
Notes:
这一章真给我自己也虐到了。已经说不清冬树假谁更惨了😭
3章之内必开始追夫好吗 好的
Chapter 37: 💔
Chapter Text
折腾了一大通,仿佛还是停在原点。
手铐换了丝巾,被困的事实却并未改变。
孤零零呆在卧室的何家树,只能竖起耳朵,每日凭借听力来辨别对方大概的行踪。
这天,陈麦冬出门得格外早。
中午时分,传来了关门声。
来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奔来主卧,关心何家树的状况,而是在客厅里停留了很长时间。
反常的静寂令人不由得紧张。何家树紧盯着墙上的电子时钟一分一分地跳转,想防御无奈手边连个合适的物什都找不到。
还好,熟悉的脚步声朝着他迈过来了。
到家也没取掉黑色鸭舌帽的陈麦冬扫了一眼只啃了几口的三明治和剩下四分之三的牛奶,喉结滚动了几次,最终只挤出一截干咳。
说不上为什么,即便对方的小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何家树总觉得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憔悴。
沉默像凝住的雾。两个人距离不过半米,却好似隔了片无人区。
陈麦冬坐到何家树身边,手伸向他缠着纱布的那只手,何家树本能地缩了一下,“早上出门之前不是换过药了吗?”
“嗯。我记得。”这是陈麦冬今天开口对他讲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解开了何家树腕上的束缚。
最后一个结被松开的时刻,陈麦冬没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对方未伤处光洁白皙的皮肤,指下的温度同记忆里如出一辙。
那根黑丝带在空中轻盈地翻转几圈,飘落在木地板上,像一帧烧焦的胶片。
然后是第二句——
“你走吧。”陈麦冬缓缓地说道,沙哑的声音里写满了疲惫。
“你说什么?!”
仿佛早就预料到何家树会是这样的反应,陈麦冬不恼也不喜,只是继续盯着所爱之人的双眸,变着法儿重述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你自由了。”
短短四个字,他却说得那么用力,像是从灵魂最深处生生挤出来似的。
每一个字,都在隐隐发着疼。
语毕,他缓缓探出手,也许是想抚摸何家树的双唇,不出所料,第一百零二次被躲开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只是悄声收回了手,目光仍定格在何家树的面庞上。
家树哥怎么会这么漂亮呢。
眉眼漂亮,鼻峰漂亮,脸颊痣漂亮,胸膛里那颗扑通扑通的温暖的心,最漂亮。
好可惜,它从不肯为我而跳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吧,我喜欢你的灵魂,多过你的身体。我也想和你一起枕着胳膊躺在星空下,从窗台的花聊到宇宙爆炸。
然而,有些人从相遇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分别。
好遗憾,不能和你出现在同一个明天里了。
见面前的人震惊到一动不会动,陈麦冬收回视线,挪得离他远了点,开口催促道:“还不走?不怕我反悔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三分钟热度。你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操够了。”隐约察觉到温热浓稠的液体正在顺着腹部的伤口溢出来,陈麦冬低头飞快地瞟了一眼,把手搭在上腹,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那块越浸越大,已经开始透出黑色卫衣的血渍。
何家树几乎要把牙咬碎,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好。”
离别到来得太仓促,他们甚至没有看着彼此,好好说一声再见。
于是,何家树带着不少的伤和不多的行李,做回了一名象牙塔里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普通研究生。
日子一天天地过,那个一度摆脱不掉的男人真的没有找上门来。身上的伤在一点点愈合,心里却空落落的。
何家树依旧每日去看望转回公立医院的何家浩,那些曾对弟弟动手脚的人竟然真没再出现过。连住院费也被预存到了未来一年都无忧的额度,至于付款人是谁,何家树心里早已了然。
只是何家浩依旧没有醒来。
望着病床上安睡的弟弟,何家树偶尔也会恍惚,之前的经历是真的吗?陈麦冬真的存在过吗?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
可是低头见到左腕上痂壳快掉完的红痕,才意识到那个男人给予的一切都是如此真真切切。
思念也真真切切。
日复一日阻挠他入睡的担忧愈发地真真切切。
陈麦冬,你好不好?
deidei好不好?
可他不敢去探个究竟。他怕自己回头一步,又被那套只住着他和M两个人的三室一厅吞掉,再也逃不出来了。
这天,何家树完成了实验室的工作,傍晚到家时,家门口多了个人。
他警惕地靠近,蹲在门口的竟是一脸颓然的陶未见。
“……小陶?”
“树哥,你回来了啊。”陶未见终于见到了等的人,连忙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快要蹲麻的双腿。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在哪儿?”想想以陶未见的本事,要查出一个普通人的住址实在易如反掌,于是没等他回答,何家树问出了另一个更迫切想知道的问题:“那个混蛋在哪儿?”
陶未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带尴尬地寒暄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你先回答我问题!他人在哪儿?”
“冬哥他……没有回来。从他去跟仇家对峙的那天起就没信儿了。这几天我都联系不上他。我以为,冬哥如果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你吧?他说过之前那个房子没住人了,所以我想着在你这儿等等他。抱歉,可能有点冒昧了。”
何家树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客套话,脑子里捕捉到的重点只有陈麦冬消失了。他深呼吸了一次,声音仍旧无法控制地发抖,“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详细点!我问的是他消失那天是多少号!”
“14号。”
对,何家树忽的记得了。
陈麦冬放他走时的神情,一点点在脑海里变得清晰。像一阵突地呼啸而来的寒风,吹散了大雾,吹开了真相,也吹痛了他近些日子来敏感的神经。
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选择视而不见?陈麦冬那时唇色的苍白,眼神的疲惫,那么明显,那么惊心,自己明明早就应该察觉到的……
“陈麦冬,你这个骗子。”
“他或许骗过你。但我想,他也给过你选择的。”陶未见倚在门框上,语气平静却落寞,“树哥,那时候,但凡你多挣扎几下就会发现,他绑的是活结。不是他不肯放过你,是你没真想逃。”
察觉到何家树双手的颤抖,他像是明白了点什么,继续接着说:“从手铐换成丝巾的那天起,他绑的就不再是死结。如果你真的有心要逃,根本易如反掌。所以,他猜想,即使你不愿意承认,在你心里,其实是为他留有一席之地的。”
“这些话都是他告诉你的?”
“没啊。冬哥那么硬的嘴,怎么可能。他走之前,跑来一脸严肃地拜托我,让我以后尽可能护着你。口气就跟世界末日要来了似的。那我不得刨根问个底嘛。”
“谁要他假惺惺的关心了!”何家树突然爆发。要保护我,让他自己来啊!
他不知道陈麦冬去了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受伤,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无数个“不知道”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巨大的恐慌霎时间将他淹没。
陈麦冬,对不起,没能读懂你的每个隐喻。
陈麦冬,其实……我好像爱上你了。
-TBC-
Chapter 38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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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了太久,陈麦冬一向擅长隐藏自己。每逢他有心销声匿迹,鲜有人能寻到他的踪迹。
偏偏这次,引诱M出洞的方法实在简单,只需一张何家树被绑的照片和一个定位。
他便如约而至。
入夜,城郊一个破败厂房的仓库。
铁门如巨兽的鳄齿般虚掩着,留下一条透光的缝。
陈麦冬没有犹豫,抬脚,军靴重重踹在铁门的铰链上。
整扇门轰然向内倒塌,砸起一片尘土。
面罩阻挡了扑面而来的杂味,他大步迈过无用的铁门,眼神直接对上仓库尽头处自己所在组织的头目——GS。
独独一枚旧灯泡高悬在顶棚,散开昏黄不明的光。
陈麦冬的目光迅速扫过仓库的每个角落,大量锈迹斑斑的废弃货架之前,散布着约摸20几个打手,其中不乏同他交过手的熟面孔。更准确来说,是手下败将。
而那群面无表情的人中心,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何家树。
稀薄的月光从破顶棚漏进来,正好照亮仓库的西偏角,为他的面庞镀下一层银边。
陈麦冬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何家树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却不含一丝惧色。
不愧是我的家树哥。
陈麦冬的目光缓缓抚过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他还是那么完美,除了,双手上潦草缠绕的电线和左半边脸上的巴掌印实在是刺眼得过分。
“我来了。可以放人了吧?”陈麦冬驻足在距何家树十步之遥的位置。不远,不近。
“啧,招呼都不打一声吗?”GS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陈麦冬没说话,只是又朝前走了两步,视线凝固在男人搭在何家树肩上的那只脏手上。
MD,碍眼。
见陈麦冬根本不接话,GS干脆直奔主题:“M,你在我手下也干了好几年事了,年轻人有点小脾气,我一向包容。本来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惜,这次你动到了不该动的人。”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何家树的肩峰,动作里挑衅的意味十足,“我也保不了你。”
陈麦冬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有仇TMD找我报,抓个不相关的人干什么?”
“呵,不相关?”GS冷哼一声,向前踱了半米,身后全副武装的好几个保镖即刻自觉地跟上来。“拿捏他俩可比逮你容易多了,不是吗?”
“之前我不过就是试探试探。组织里令人闻风丧胆的M,有多少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GS眼神里闪烁着毫不避讳的杀意,寒光凛凛,“杀手一旦有了顾忌,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早晚的事。”
明明已入秋,今夜却异常燥热。
空气中的热气像是有了形状,凭空钻出一只骇人的鬼怪,伸出火舌四处舔舐。
何家树后背的大部分布料已经被汗浸湿,洇出点点片片相交的圆。
向来沉着的陈麦冬,此刻手心也是湿润的。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一贯阴辣,今天他应邀来,唯一的念头就是救走何家树。自己的性命,永远无条件地列在他的安危之后。
何家树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形式成为陈麦冬的软肋,眼眶发烫,“你们就剩这点本事了?动手啊,我倒好奇今天你们打算给我一个多么无聊的结局!”他激动地想站起来,起身到一半,和椅子一同重重摔到了地上,好不狼狈。
“杀你可太容易了。相比碾死一只小蝼蚁,我还是觉得折磨M更有意思。”GS向左边最近的手下点了一下头,角落里一阵响动,几个黑衣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到陈麦冬的身后。
何家树顾不得身上的泥和疼,还想说些什么,张口便被陈麦冬一个眼神制止住。
“放过他。有什么账,找我一个人算。”
“呵,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我丝毫感受不到你的诚意。”GS一脚踹上何家树身后的木椅,又用脚跟狠狠碾了碾,木材噼啪的破碎声在安静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膝盖未免太干净了点儿吧?”GS说完,用手背掸了掸自己袖角的细灰,一副好整以暇的等待之态。
陈麦冬听了,不恼也不动,入耳的狠话显然惹不起他心境的丝毫波澜。
久久得不到回应,对方倒是露出了些许急色:“怎么?不愿意?”
“呵。”陈麦冬的嘴角咧开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弧度,“不过是下个跪而已,换两条命,不亏。”
什么?!何家树觉得这个世界一定已经疯掉了,否则,自己熟悉的那个陈麦冬去哪儿了?那个开枪前连听听临终者的遗愿都嫌脏耳朵的男人,那个习惯了冷眼傲视这世态炎凉的男人,竟然,被逼死在今日了吗?
就……为了这个无能的自己?
不不不,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麦冬,不许跪!你今天要是跪了这种人……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激动中,何家树胡乱挣扎着,这才发现,刚刚椅腿被折变形,竟让手上的电线松脱了大半,得以抽出双手。
他撑了一把从水泥地上爬了起来,刚要朝陈麦冬飞奔过去。
砰——
子弹擦过大臂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利落。
“啊——!”何家树踉跄一步,跌坐在地。
对方显然没有下死手,但心上人大臂处刺目的红已足以震慑住陈麦冬。
“你们TMD有本事冲老子来!!要开几枪随你便!”他疯了般地想要甩脱身后的桎梏,足足费了五个打手才把他暂时压制住。
GS把陈麦冬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自信压对了筹码,猖狂的笑意更甚。他捏住何家树的下巴,发问道:“啧啧,小可爱,你的嘴巴可真硬呢。‘这种人’,嗯?展开讲讲,我是哪种人?”
而何家树根本不理会一旁小人得志嘴脸的GS,一面捂住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一面望向陈麦冬,语气坚定,“陈麦冬,不许跪!我欠你的……不是还没还完吗?现在…现在就当…还你了……”他面色惨白,磕磕巴巴地说着,疼痛让他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说了跟你不熟。你没欠过我什么。”陈麦冬右手紧握了藏在袖口内的利刃,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直直跪了下去。
傻瓜,膝盖点点地而已,算什么大事。
当够了五毒俱全的疯狗,我偶尔也乐意装一装人人夸赞的好狗。为了你,没差。
陈麦冬垂下头,看似一副认输的模样,指腹蹭过冰冷的刀刃,脑海里高速盘算着对策。
没有人注意到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个什么。
一阵金属碰撞地面的脆响声后,仓库里炸开一片烟雾。
GS怒吼一声,还没来得及下令,陈麦冬手中的短刃已经划破了身边第三个保镖的喉咙。
大片鲜血溅在他的黑色外套上,他连眼都没眨一下,自如穿梭在十几个来人之间,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又一脚将身前挡道的人踹飞后,陈麦冬退到了何家树的身边。
三两下割断、扯开他手脚上的电线。
末了,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只一秒便放开了。
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细嫩的手心,微微粗糙,却注入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忽地,一个人影闪现过来,刀刃在昏暗中划下一道冷弧,陈麦冬本能地挡在何家树身前,丝毫没有犹豫地,直接用手挡住了偷袭者的刀。
刀尖刺入皮肤的刹那,陈麦冬顿了一下,没有过大的反应。
但有人比他更着急——
“陈麦冬!”何家树惊呼着,瞳孔骤然收缩,连喊出对方名字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只才握过自己的手,现在也正是因为自己才多了一道狰狞的大口子。
陈麦冬却不敢停。他将何家树往身后一护,只是换了个握刀的姿势,继续同袭来的保镖缠斗。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伤口,眼神依旧锐利,如同一头不可战胜的猎豹。
何家树的视线木然地追随着那只不断挥动的负伤的手。
他看见刀柄上缠着的防滑布迅速被浸出暗红色的血渍,更多的血则是顺着陈麦冬指缝往下滴。
“嗒、嗒、嗒”……
在他的心头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陈麦冬,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你的手啊。
是你赖以安身立命的右手啊!但凡断一根手筋,你这辈子还能握得稳抢吗?
你为我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喘息的间歇,陈麦冬转头发觉何家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试图拉回他的思绪,“我还没死呢。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刺鼻的铁腥味近距离地往何家树鼻腔里猛钻,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脸上温热的触感里还裹着粘稠的血。
那是陈麦冬的血,为了保护他而流的血。
持枪的GS就在不远处,恶煞一般。脸色已经很难看。
MD,那老头子的枪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陈麦冬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扔出一枚烟雾弹,趁乱拽着身旁呆住的人退到一张歪斜的钢板后。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额角沾着汗,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何家树,听我说。有个隐蔽的后门在你的三点钟方向,看到了没?”
“嗯,看到了。”
“刚才进来之前我试过了,能打开。等会儿从那儿出去之后左拐,一直跑。陶未见的车就在外面。听我口令行动。5,4……”
“那你呢?”
“听话!”
“要走一起走!”
“1!逃!”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脱口而出,何家树感觉被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道托离了地面,几乎是被推了出去。
起身奔向门口的瞬间,他的身后传来连续的爆炸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巨大声响。大量的钢铁货架猛然间同时倾塌,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向人群砸去。
-TBC-
Notes:
这个令人作呕的反派叫GS诶!有没有人get到我的私心🤣
Chapter 39
Notes:
七夕节就不整太虐的了!柏康你俩偷偷幸福,我就让冬树俩也爽一把吧。
Chapter Text
直到被陶未见带去诊所处理完手臂上的枪伤,再回到车上时,何家树整个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不久前仓库里的打斗声、金属倒塌的碰撞声和陈麦冬的闷哼声一齐在耳边打转,交织成尖锐的轰鸣,攻击着他的神经。
干热的晚风穿过车窗扑打在脸上,他却感到浑身冰凉,控制不住地发抖。
“树哥,现在是送你回哪儿?”
陶未见连续问了好几遍,副驾上的人仍然对自己的提问毫无回应,他只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树哥?”
何家树肩膀猛地一抖,这才从混沌里醒过来一点。
“回……和他的那个家吧。”他将自己饱满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压得有些泛白。在一次深呼吸之后,下定决心般开口:“我等他回来。”
离开了大半个月,再次踏足进这间充满双人共同回忆的屋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deidei,我回来了哦。deidei呀,deidei?”没有像往常到家一样听到热情的喵喵叫,也没见到兴冲冲朝自己奔来的灰白色小身影,何家树慌了,“deidei呢?”
“噢,不好意思,猫冬哥走之前拜托给我了。现在在我对象那儿。你放心,他也很喜欢小猫,照顾得挺好的。”陶未见挠了挠头,解释道。谈及自己在意的人,他自然地流露出何家树既往从未见过的和煦笑容,“我明天一早给你送来,可以吗?”
“嗯。”何家树闷闷地应了一声。
也对。我和他都不在,deidei当然得有个其他的临时归宿。
陈麦冬,你总是把一切都计划得那么井井有条。无论是我,还是猫。
那你自己呢?那……我们呢?
“树哥,时间也不早了,我……”
“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何家树被深深的疲惫笼罩着,也顾不上多余的待客礼节了。
开门声已经响起,他又回神般趿着拖鞋追到玄关,恳切地补上了一句:“他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得到陶未见肯定的点头,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目送对方走出好远,直到再也望不见他的背影,才愣愣地关了门,去了主卧。
自己已经太过熟悉于这个房间,从气味到布局,无一不同记忆里如出一辙。
与其说这里影响了自己,不如说是自己塑造了这个地方。
墙上唯一的装饰画是自己某天心血来潮时的杰作。床上四件套在自己软磨硬泡下换成了合自己心意的浅暖色。自己枕头边那个史迪仔玩偶正乖乖地躺着,还被盖上了被子,只露出个大头。
甚至好多天前用完的那两个套还皱巴巴地躺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看来他真的走得很匆忙。
换做往常的陈麦冬,绝不会允许有垃圾过夜。
可他偏偏又记得在理平被单时,给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盖好被子。
陈麦冬,当你的指尖触到它微凉的绒毛的那一秒,想起的会是我的脸吗?
夜色沉沉。
何家树用尽最后的力气洗漱完毕,终于得以瘫回床上。
他把史迪仔拢进怀里,鼻尖贴上它软乎乎的浅蓝色的肚皮,嗅到那股熟悉的栀子香气也快要消散殆尽了。
好累,可又没什么困意。
他翻了个身,不由自主地盯住了那两幅永远紧闭着的厚重窗帘。回想起来,自从入住以来,便自愿被剥夺了站在床边欣赏外景的权利。
从诧异到习以为常不过几天的时间。说到底,自己从没真正记恨过他什么。
“陈麦冬……”何家树低低地唤着,一滴眼泪顺着眼尾无声滑了下来。
要是他在就好了。有他在自己身后,总是能睡得很踏实。
再次见到陈麦冬,是五天后的傍晚。
何家树早早接到陶未见的消息,在家准备上了清淡营养的晚饭。刚刚解下围裙,准备去换掉身上沾染的油烟味时,关门声就传来了。
何家树把围裙往板凳上一搭,匆匆往门口跑去。
门口站着的是少了些锐气的陈麦冬。
看样子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精心处理包扎过了,全身上下不是绷带就是敷贴,活像个喜剧片里的木乃伊。
头顶上倒是没有白花花一片。
还好还好,看来脑子没什么大问题。
何家树见到陈麦冬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还好还好,腿脚也很灵活。
猝不及防地,一个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拥抱将他牢牢地包裹住了。
何家树生怕压痛对方躯干上遍布的伤口,忍住了更紧地回抱他的冲动,只敢虚虚地把手绕在陈麦冬的腰间。
顺便偷偷瞟了一眼对方带着好几处擦伤的脸。还好还好,脸也没破相还是很帅。
不,不止还好,是太好了。
他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何家树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稳稳落回了肚子里。
他没动,任眼泪一滴滴贴着皮肤往下淌,滑过脸颊的小痣,汇聚到下巴,悬了一瞬,才没入彼此的衣襟里。
陈麦冬没有阻止这场预料中的哭泣,大手一遍遍地抚摸过对方后脑垂顺的发丝,“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deidei它很想你。也很担心你。”泪水多到根本藏不住,何家树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只有猫想我吗?可我进门这么久了,它连看都没来看我一眼。”这小白眼狼。
“你好烦。不许问了。”
“行。”陈麦冬干脆地应下,嘴角上扬得很明显。
一时间,谁都没有打算结束这个拥抱的意思。
宁静中,何家树感觉到有几根温暖干燥的手指,在轻轻搓揉着自己后颈的皮肤。陈麦冬稍高一点的体温沿着指尖渐渐传递过来,让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微微发了烫。
隐隐察觉到陈麦冬的用意,何家树避开绕着绷带的位置,推了推对方,“好了啦,放开我。身上都是油烟味,我去换一件衣服。”
“不换了。反正待会儿都要脱的。”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何家树连退了好几步,“喂喂,你别胡来。身上一堆伤呢。乱动待会儿裂开了怎么办?”
“那你来动不就好了。”
“什么?!”
何家树觉得陈麦冬一定会什么蛊术,不然自己怎么又莫名其妙就软了身子被他拐到了床上。
直到一根粘满润滑油的指节自己探入了自己的后穴,下身传来熟悉的不适感的时候,他的头脑才清醒了几分,“喂,你来真的?”
“你说呢?”陈麦冬顶了一下胯,何家树明显感觉到裹在布料中的那个巨物已经开始苏醒。
说话间,那根作祟的手指已经在穴口打了好几个旋儿,迫不及待地要探入更深更软的秘地。
“嗯——陈麦冬,慢…慢一点……好久没有过了……我不行的……”
“家树哥没有背着我偷偷玩吗?”
“当然没有!”
“那你猜猜看……”陈麦冬的舌尖掠过对方泛红的耳廓,引起一阵微小的战栗,“我有没有?”
何家树在脑子飞快里过了一下,无论是正反哪个答案都令人羞赧无比,他被臊得满脸通红,“我……我才不猜!”丢下简短的一句就把脸往陈麦冬怀里躲,额头不小心碰上了对方的胸膛。
“嘶——”
“啊对不起!撞到哪儿了?我看看有没有事!”
“有事。”陈麦冬一把握住那两只慌乱地挥舞着的手,按向了自己开始变紧的裆部,“现在,这里的事情最大。”
-TBC-
Chapter Text
陈麦冬稍显急切地掀开对方宽大的T恤,随即见到了白净的胸脯上自己亲手烙下的专属印迹。
那枚刻着M的乳钉还在原位。
他心头一阵窃喜,情不自禁用食指和拇指轻轻碾了一下左边红嫩的乳尖,随即满意地得到一声悦耳的呻吟。
他不说话,盯着那枚乳钉的眼神中,情绪浓烈到近乎痴迷,偏偏又担心娇嫩的皮肉没有愈合完全,不敢大力去捏,只好低头含住了那颗诱人的红豆。
舌面扫过两颗球形的金属,不凉,带着和何家树相同的体温。他很喜欢。
他一边舔吮,一边观察着对方表情的变化。
“嗯哈……陈…陈麦冬……轻一点……”何家树的眼眸很快变得迷离,似是含着春水,无意识扭动着身子在躲。
那大概是爽痛参半吧。
直到把何家树胸前的两点嫩肉都吸弄得胀大挺立,陈麦冬也只得出这个模糊的结论。
之后,他终于肯放过被磨得晶莹一片的双乳,将吻向下蜿蜒。
柔软的唇细细密密地眷顾着每一寸肌肤,何家树被亲舒服了,十指不自觉地插入陈麦冬的发间,脖颈仰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口中反复低唤着眼前人的姓名:“陈…麦冬…………哈……麦冬……麦冬……”
难得听到对方不连名带姓地叫自己,陈麦冬的心颤了一下,不打算再磨蹭,一脚踢开彼此还堆在脚踝的裤子,把下身光溜溜的何家树搂上了床。
手指在臀缝处摩挲着,意图不言自明。何家树一只手捂住脸,自觉地塌下了腰,如常地等待着进入前的扩张,不料,紧贴的胸膛突然离开了他。
陈麦冬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一个枕头被他立起来垫在腰下,再大剌剌往床头一靠,坏笑着道:“哎呀没力气了。不如今天家树哥自己来扩张吧。”
“啊?我…我不会……”
“可是我手好痛。”陈麦冬故意把完好无损的左手撑在身后,在何家树面前摇晃着自己因伤被缠成哆啦A梦的右手,“家树哥不能代劳一下吗?”没等对方做出抉择,他又用更低沉的嗓音补了一句,“或者,我直接进去?”
“不……不行的!会坏掉的!”不是没有品尝过被暴力侵入的痛苦,何家树吓得连连拒绝。
他悄悄拉过一旁的薄被,挡住自己关键部位,试探性地问:“既然你也累了,我们今天就不做了吧?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可是,我累的只有手而已。”陈麦冬带着何家树的手覆上自己勃起的性器,“家树哥忍心让我这么难受吗?”
光是看着就能知道陈麦冬那家伙的分量,真实上手摸到更是硬得吓人。
何家树想抽开的手被陈麦冬牢牢压制住,他受不了盘错的青筋在掌心的搏动感,嘴角抽了抽,认命地说:“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爬到床尾,找了个正对着陈麦冬的方向,磨磨蹭蹭地推开了挡住会阴部的被子。
很快,他就后悔选错了位置。
对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聚焦在自己最羞于外露的部位,实在是过于炽热,烫得何家树的大腿刚打开一点又紧紧夹上了,“陈麦冬,你能别看吗?”
“当然不能。”陈麦冬完全没有要收回视线的意思,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润滑油,好心地拧松了盖子,递了过去。
接着继续倒回床头,半坐着,一副看客的嚣张表情。
何家树挤出一些润滑油,稍稍搓热,学着记忆中陈麦冬的样子,可手指一靠近穴口,身体就不自觉地夹紧,根本连一根指节就进不去。
陈麦冬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春色,好心地出言指导:
“你太紧张了。腿再打开一点,屁股抬高一点。嗯对,先揉一揉穴口,然后食指试着进去。”
“家树哥好棒,再加一根。”
“对,在里面转一转,找找看有没有一团小小的凸起,你最喜欢我碰那里了。”
何家树跟随着陈麦冬的指令一点点开拓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咬住下唇也压不住喉间不断泻出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快熟了,“已经三根了,可……可以了吧?”
再忍下去陈麦冬自己也得爆炸,于是应了一声,一把拽住何家树细白的脚踝,直接把他拽到自己的腿上,捏捏肉感的臀瓣,示意他自己坐下去。
没有了裤子的阻隔,陈麦冬粗热的性器就直接抵在自己的穴口磨蹭,何家树又慌又羞,全身都泛起漂亮的粉红色。他跪坐在陈麦冬上方,凭借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骑乘经验,一手撑在对方的腹肌上,另一只手在身后找到那根粗壮的柱体,缓缓往下坐。
小穴已经足够湿软,进入不算困难,但是出于对疼痛的恐惧,何家树不敢彻底放松,进到三分之二就停住了,“唔……太大了……”
MD,好爽。
陈麦冬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句。无论是眼睛,脑子,还是鸡巴,都好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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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麦冬扶住何家树摇摆的腰,拇指扣住胯骨尖儿,而后几根手指正正好卡在腰窝的位置,似是严丝合缝地契合,“家树哥,再深一点,好不好?”
“不!不行的……”
“可以的。以前家树哥每次都能把我全部吃进去的,忘了吗?”陈麦冬揉捏着何家树腰间的肌肤,压低了声线蛊惑道。
“你别说了……”何家树羞得不行,手悬空了想要去捂陈麦冬的嘴,却趁机被他猛地向下一按,径直插到了底——
“啊——顶到……最里面了……嗯啊……要撑坏了……”龟头直接擦过前列腺的位置,何家树惊喘一声,倒在了陈麦冬身上,然后吐着舌头小猫般地哈着气。
“光是这样就不行了吗?抖得这么厉害。”陈麦冬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有点疼,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诱哄着,“今天家树哥不是要自己动的吗?我还等着呢。”
言而要有信,何家树只好说服了自己,撑起身子,一低眸便发现陈麦冬上腹的白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星星点点的红印在何家树的瞳孔里,令他有些惊慌,“陈麦冬,你在流血!我们不做了好不好?我先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而此刻精虫上脑的另一位是顾不得这些的,他一面助力何家树上上下下吞吐着自己的性器,一面配合着大力耸动腰胯,肉棒一次次抽出整根又狠狠没入。
“陈麦冬,我说你……呃啊……快停下……”
箭在弦上,爽到一半的陈麦冬当然不可能就此结束。何家树最敏感的那一点在哪里他一清二楚,于是疯狂地撞击着他的敏感点,撞得身上的人彻底没了脾气,更没了力气,双手都伏在他的大腿上才堪堪立得住,终于屈服在了巨大的快感下,“你简直…胡闹……哈……”
穴肉如小嘴般将陈麦冬的性器紧紧吸住,被带进又带出,随着抽插分泌出一些肠液,顺着臀缝流下,使两人的下体更加黏腻不可分离。
快感一波又一波袭来,很快,何家树一如既往地丧失了主动权,只知道随着对方的操弄一同晃动身体,沉沦在陈麦冬织造的欲望天国中。
直到何家树的第三次高潮来临,什么都再也射不出来,只能抽搐着绞紧了小穴吮吸体内的肉棒的时候,陈麦冬才低喘着和他一起释放了出来。
待到两人搞定这场性事的收尾工作,换上了舒服干净的居家服时,距陈麦冬到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盘盘碗碗里原本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早已散了热气。
“都怪你!饭菜都凉掉了!我专门给你做的。挑了最新鲜的鱼和虾,牛腩我也炖了足足两个小时。青菜等会儿回完锅都不脆了!”
“专门给我做的?”陈麦冬一贯擅长从何家树的话语中捕捉自己中意的关键词。
“那不然呢。”
“可是我其实更想吃羊排哎。”
“是吗……”何家树的眸子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不少,头也跟着一起垂了下去。
看到何家树瞬间失了光彩的眼睛,陈麦冬不忍心再闹了,难得软下语气来哄人:“逗你的。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况且,我最想吃的,刚刚已经吃到了。”
何家树抬眸,正对上陈麦冬那副得逞的笑容,脸和耳红成了一片,小声嘟囔道:“反正我就是欠你的呗。”
但他完全没料想到,陈麦冬会因为一句无心的抱怨而严肃了起来,“何家树,我再重申最后一次:你不欠我的。如果你现在留在这里的原因是觉得亏欠了我,你大可以马上走人。”
“可我连命都是你救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被卷进这堆烂事!”
何家树嘴一撅,倔脾气也被激上来了,“哼,我才不喜欢你!你把我扔出去好了!我要把零食和deidei都带走,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换药没人陪你玩!你一个人,要做什么都只能单手折腾,半夜后背痒了都挠不到!”
面对这一串连珠炮似的感叹句,陈麦冬一时语塞。天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连斗个嘴都这么可爱啊?自以为的狠话实际上软乎乎的没一点攻击力,跟撒娇没多少区别。
可是,家树哥,在没有你之前,我过的就是那种暗无天日、踽踽独行的日子。是你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
见陈麦冬没了声音,何家树自以为胜券在握,作叉腰状,“怕了吧?”
“行行行,算我输了。吃饭吃饭。”
“吃完你洗碗!”
“好,你做饭我洗碗,天经地义。”
“啊不行,还是得我洗。你另一只手缠着绷带呢。不能沾水。”何家树瞥到陈麦冬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右手,连忙改口。
他本不愿认输,但又舍不得真逼因为替自己挡刀而伤了右手的陈麦冬去动手洗碗,于是嘴翘得更高了,“你真的好讨厌!”
“啊?”我做什么了?这就又被讨厌了?
水足饭饱,陈麦冬倚在厨房门框上,眼球溜溜地跟着忙来跑去的何家树转。看样子对方手臂的枪伤并没有影响到手部的灵活度,陈麦冬放下心来。
何家树把边边角角的油污都擦干净了,才满意地擦手歇口气。
两人心照不宣地窝在沙发上,一起逗了会儿deidei,一根旧逗猫棒把小家伙引得上蹿下跳,一家三口今日的运动量均圆满达标。
待到困意上来了,又默契地一起钻进了被窝。
才躺下没一会儿,何家树从床上弹了起来,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翻找出抽屉里剩下的止痛药,掰了一颗,和水杯一起递到陈麦冬嘴边。
“不用。”
“陈麦冬,我光是胳膊受伤前几天都痛得睡不着,你全身那么多伤,我不信会不疼。明明有止痛药,为什么要忍着?对自己好一点很难吗?”
家树哥,你是在心疼我……对吗?
面对何家树眼底明晃晃的关心,陈麦冬反而显得有些不自在了,他略显笨拙地撑坐了起来,不知道该回句什么。
伤口痛是痛的,但又好像没那么痛了。
何家树平日里虽然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在这件事上倒是出奇地坚决,“张嘴。”
闻言,陈麦冬的唇间隙开一条窄窄的缝,不过也足够让那颗带着对方手心温度的胶囊塞进他嘴里了。
看着陈麦冬的喉结连续滚动了两下,玻璃杯里的水跟着消了小半,何家树终于安安心心地再次躺下。
这次,却没背过身去,而是面朝向那张写满爱意的脸。他没有解释,缩了缩,脸几乎贴上了陈麦冬的胸膛。
对方身上同款沐浴露的淡淡薄荷香气飘刺激着嗅觉。
仔细闻闻,其实是跟以往不同的。今天还掺杂着几许碘伏的味道。
何家树皱皱眉,这样的气味让他不喜欢。不喜欢有人受伤,尤其是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陈麦冬,谢谢你回来。”他轻轻呢喃着,搂住对方腰的手又收得更紧了一些。
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你让我能再次听到你的心跳。
谢谢你一直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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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开中途去了趟医院复查,陈麦冬一连好几天没出门,反倒是何家树每天规律地早出晚归。
陈麦冬被安排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家养伤和陪小猫,他也不闲着,保养武器、创伤模拟都照常进行,体能没法练就对着镜子练习伪装模拟,做足了功课,确保M的水准随时在线。
但心总是被一根弦牵着。
他差不多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拿起一次手机,点开手机里的定位软件,确认何家树的动向。
很好,今天的小红点也是定时地移动到相应的位置。
一想到电波后同自己隔空相连的那个人,陈麦冬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
而现在,已经是他起床后第15次瞄向那个软件了,终于等到小红点快要与本人的位置相重合。
不出五分钟,耳边传来指纹锁识别成功的提示音,接着是锁芯快速转动的“咔哒”声,陈麦冬放下手中的软布和刚组好的手枪,抽屉一拉,塞进了底层。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迎接自己每天最喜欢的时刻。
“我回来啦。”扶着玄关柜换鞋的时候,何家树总会习惯性地唤上一句。
陈麦冬私以为这很可能只是在向某个角落里的deidei示意主人打猎结束归家来了,但他欣然地把这声问候转嫁到自己身上,并且每每会在心底偷偷应上一句“嗯,欢迎回家。”
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陈麦冬无法克制地沉溺于这样有爱人有猫咪的平静的日子。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没隔几天,他交代陶未见去查的事情已有了结果。
凌晨的天台浸在无垠的靛蓝色里,空调外机低吟着持续不变的频率,成为城市醒来前的鼾声。
陈麦冬后于陶未见一步到来。
他到底的时候,陶未见已经在屋顶吹了会儿风。
掠过的夜风带走身体多余的热量,令他的指尖发凉。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被护栏上的露水洇湿了袖口,垂眸瞥了一眼,只随意地将袖口往小臂卷了卷,转而迎上朝自己大步走来的男人:“这个点,你背着树哥偷偷溜出来没事吗?他不担心?”
“累睡着了。”或许是想起了刚刚出门前趁着何家树熟睡时在他唇边落下的那个吻,陈麦冬的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
陶未见一秒理解到陈麦冬的话外之音,但是方向似乎跑偏了,“都这样了还能把嫂子累睡着,可以啊你冬哥。”
“咳咳,说正事。”
“我查到了。这次开价的人,是上次你帮树哥干掉的那个富二代他爹。”陶未见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陈麦冬没接,只是认真听着。
“那帮混蛋也没遮掩,挑明了要一命换一命。不然是你,不然是树哥……加你。都一个价。”
“GS没一点意见?”
陶未见叹了口气,“没办法。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陈麦冬不禁回忆起上周死里逃生的经历,嗤笑道:“不意外。那糟老头子不是一向只看钱的吗?”
他平视着前方,目之所及一片黑暗,“我终归只是一颗棋子。”
再厉害的棋子,也成不了对弈者。
但是。
要我去死,可以。要家树哥再替我受半点伤害,绝不行。
“还有一点很奇怪。他们今天又找过一次树哥。“
“今天?”
“哎,行行,已经过了零点,非要说是昨天也行。”太了解陈麦冬严谨到骨子里的性格,陶未见干脆地改口。
但陈麦冬当下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昨天他明明按时出门去完学校去医院再按时回了家,定位从没出过正常范围……
想到这儿,他僵了一秒。该死,组织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了吗?光天化日直接潜入学校逮人?
“据说只是被找去谈了次话。具体谈了什么没探到。”
听完陶未见的话,陈麦冬紧蹙的眉头明显松下来。他思忖了好一阵,脑海里穿梭过无数种猜想,都只汇聚成同一个结局。
“冬哥,你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吧?”
“嗯。”经历了上一轮的恶战,组织内部也算元气大伤,GS肯定意识到了,要除掉自己,找何家树来下手,远比寄希望于一帮二流打手的胜算大得多。可是,要逼何家树对自己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除非……
陈麦冬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万语千言终究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就这么着吧。”
“冬哥,你想清楚。”陶未见皱眉注视着面前站得笔直的男人。从那样笃定的眼神中,他知道陈麦冬已经做出了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劝,“你好歹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陈麦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默示让他放宽心。
“再一再二不再三。其实你已经为树哥做得够多了。做人要懂得给自己留条退路,这是你教给我的。”
“遇上他我早就无路可退了。”
“真的值得吗?你们……他……”陶未见反复调整着措辞,有一个残忍的问句如鲠在喉,即使是习惯了直来直去的他此刻也问不出口。
这么多年朋友了,陈麦冬不难猜透对方的顾忌,反倒是坦然,“我知道啊,他不爱我。”
可那是何家树啊。
陈麦冬敢肯定,假如时光倒流重来一次,自己依旧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何家树。但是,或许不会再执着于接近他了。
或许吧。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就像没有陈麦冬不爱何家树的可能一样。
“如果代价是和他永不相见呢?”
陈麦冬的眼神定住了。他背过身去。
呼啸的风从领口灌进去,将他的薄衣鼓得如同一张即将远航的帆。
城市的灯光在他的脚下流淌,车流拖曳出细长的光痕,像无数条发光的蛇在黑暗中游动。
他又想起何家树腕上那道丑陋的疤。
明明是那么干净那么漂亮的人,仅有的一点瑕疵全拜自己所赐。
我能带给他什么呢?连保全他性命都办不到的龌龊的爱恋吗?
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答案的。
我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有家人相伴地、作为一个正常人来活着。
如果只能用我的命去换,那就给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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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何家树晚上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进门意外地没见着另一个身影。
起先他没在意,可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机的震动没有一次是来自陈麦冬。
“这个家伙,去哪儿了呢,也不说一声。”他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单手托腮,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被咬扁的吸管戳着奶茶杯里的小料。
本来是买来两个人一起分享的超大杯,现在自己应得的那1/2已经空下去了,那人怎么还没个信儿。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没有他在,短视频里装傻卖乖的猫猫狗狗都少了几分可爱。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又旋转了一小格,何家树的焦虑开始呈指数级增长。
这次重伤以来,陈麦冬再没有过不知会他一声去向就出门,更没有这么晚了还不归宿。
何家树急不可耐地再次将电话拨了出去,回应他的依旧是冰冷的滴滴声和机械的女声。
好害怕。
怕他带着新伤回来,更怕他回不来。
不安攀上了顶点,何家树全无睡意,也无心跟deidei玩闹,只能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呆呆地盯住手机屏幕。
灭了又点亮,亮了又暗。周而复始。
手机忽地自动切换成了夜间模式,锁屏上的数字跳向00:00。
他终于听见了开门声。
然而,迎来的不是他熟悉的陈麦冬,而且一副浑身上下透着酒气的模样。
搬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何家树还是第一次见陈麦冬喝醉。
这样脚步摇晃、目光呆滞的陈麦冬,让他感到陌生。
事实上,深知酒精会削弱神经系统的灵敏度,自从何家树搬进这里起,陈麦冬便滴酒再不沾。今天他醉醺醺地出现在何家树面前,一改往日自持的形象,实属异常。
陈麦冬撞进门时,绷带还未拆的右手被压到墙面上,明显吃痛地皱了皱眉,何家树抢先一步想将他的右臂架在肩上,却被推开了。
何家树有些不明所以,只好暂时退在一边,望着陈麦冬换了鞋,再踉跄着整个人垮在沙发上。他用小臂挡在眼前,似乎是在遮蔽明晃晃的光亮引发的不适。
何家树细心地把环形灯的照明切换到左右两边。
没了灯光的干扰,陈麦冬仍然没把手拿开,选择把双眼藏在黑暗下。
干站着有些尴尬,何家树往前凑了半步,想去摸摸陈麦冬的额头,对方连手都没拿开,一开口竟是诘难:“何家树,你还准备在这儿待多久?”
“什么意思?”
“滚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陈麦冬的喉结滚动,带出一丝威士忌的酸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又是闹的哪出?”何家树被这毫无逻辑的话刺了一下,“你简直莫明其妙。”
“对啊。所以你更应该离我远一点。”陈麦冬声音里并无醉意。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寂静如藤蔓一般缠住了两人的心脏。
“你知道他们找过我了,对吗?”何家树试探性地问出这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攥住自己的裤缝,将布料捏出好几道褶子。
陈麦冬一怔,没反驳,手臂垂到一侧,却没有勇气睁开眼睛,怕一睁眼便暴露了自己发红的眼眶。
“这算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把自己喝个烂醉能解决什么问题?你还有一身的伤,医生难道没告诉过你这段时间都不能沾酒吗?”
陈麦冬一言不发,目光往旁边偏了偏,再次避开了彼此视线的交集。
“陈麦冬,你看着我!”得不到正面的回应,何家树的尾音忽地拔高,又被他压了下去,带着点发颤的尖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夫。”
陈麦冬阖上眼皮,藏住了眼底那片浅淡的落寞。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个懦夫。
我也想带你去看花鸟树木和山川湖海,去体会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像普通情侣那样去看电影院逛超市,在散场前故意偷亲一下你的脸颊等着看你娇嗔的反应,在超市晚间打折时一起挑大半个西瓜拎回家,可是……我连带你去吃学校门口你最喜欢的那家夜摊都不敢。
我太怕了。
我怕寻仇的枪口指向的不是我,而是你。
家树哥,就让我当个懦夫吧。
原谅我从前自私地不顾一切地把你拴在我身边。如今,我只要你安然无恙。
陈麦冬无法望向那双近在咫尺的写满错愕的眼睛。那眸子永远那么漂亮,像细小的钩子,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决心一点点扯散。
可是这一回,我不能再心软了。
家树哥,对不起。
他在心底无声地念道。
我以为我已经强大到能够保护你,但意外接踵而至。是我的出现,让你和你的家人都受到了伤害。我很抱歉。
何家树叹了口气,心想着先留陈麦冬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起身打算去厨房兑杯解酒的糖水,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
以为陈麦冬改变了心意,何家树惊喜地回头,却只迎来一句——
“把那只猫也一起带走。”
“连deidei你也要推开?”意识到陈麦冬的决绝,何家树瞬间觉得鼻子酸得厉害,“我没说过我要走!”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他们会用什么来要挟你,又会要挟你做什么,太好猜了,不是吗?”
听到这句,何家树明显慌了,心跳如擂鼓,却没有正面回答陈麦冬的提问,而是佯装冷静地跟面前的人谈条件:“那deidei住哪里?我们研究生公寓不允许养宠物的。”
“租房子吧。我明天就帮你安排好。房租直接付到你毕业。”
面前的男人是如此之果断,残酷得让人别无他法。何家树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眼眶一点点积蓄起泪水,“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我们不必做到这种份上……”
“没有。”
“陈麦冬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们再想想其他的解决办法。一定有的吧……”
“我说,没有。”陈麦冬的眼神如寒潭古井,深邃又冰冷,“何家树,别骗自己了,没有就是没有。”
“但是……”何家树的眼泪再也盛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外涌。他的语气放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可以不要赶我走吗?我难道没有任何帮得上你忙的地方吗?”
“有啊,你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我爽。”
到了生死攸关的严肃时刻,对方还在讲着这种不着边际的荤话,何家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陈麦冬,你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吗?!”
“你根本不明白……”
“你希望我明白,却从来什么都不和我讲。陈麦冬,我多么希望,你也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我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我不需要你为我卸下全副盔甲。陈麦冬,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希望能和你并肩一起战斗的。
“不是的。”
我不过是想尽我所剩的全力,保你完好无损。你已经因为我承受了太多苦难了。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到现在还是那个清清白白快快乐乐的何家树。
你理应是那样的。
把你拽进泥沼里的我,简直该死。
“不是什么?!”受够了陈麦冬话里无尽的潜台词,何家树只觉得疲惫。
没有回应。
光线在陈麦冬的肩上投下一道冷硬的阴影,仿佛一道无形的墙,把两人隔绝在各自的情绪里。
熬不过磨人的沉默,何家树先做出了让步,“陈麦冬,我权当你现在说的都是酒话。等你明天清醒了我们再谈。”
路过陈麦冬身边时,手腕意外地被拉住了,陈麦冬的手心比眼神还要滚烫,“家树哥。”
极少在床下听到陈麦冬对自己用这个称呼,何家树的脚步成功被截停。他的眉心蹙起小结,等待着下文。
“我现在很清醒。远比你更清醒。”陈麦冬的目光扫到茶几上那杯少了一半的奶茶上,两根吸管,一圆一扁,明显是留了一份给自己的。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还是说完了该说的话:“待在我身边,你没办法正确地思考。我们分开几天,你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再做决定吧。要我滚也行,我马上可以搬。”
“陈麦冬,别逼我好吗?”
“他们只会比我更急。你要拿自己的命和何家浩的命一起陪我赌吗?”
“我说过了,我不走。”
“那就……陪我去一次海边吧。我一直想去看看海。”陈麦冬的手松了松,一阵苦意顺着舌尖往胃里钻。
如果你做不了决定,就让我来帮你吧。
“好。”
-TBC-
Chapter Text
没有询问目的地和时间,何家树听话地翻出积尘的护照,登上飞机,又踏下大巴,跟随陈麦冬的脚步抵达了英格兰的南部海岸。
肯特郡,一个他从未听闻过的地名。
何家树从未预料到他们会来到这么远的海,但是他一句都没有多问。
而陈麦冬也一如既往地什么也没有多说。
他永远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仿佛未雨绸缪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在酒店办理入住的时候,何家树守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陈麦冬流畅地打点各事的背影,不禁心想,明明是那么精于筹划的一个人,走到如今这一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根源在我吗?我是他困局的起始点吗?
说是来看海,确实没耽误一秒,两人到房间把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搁,换上两双拖鞋就轻装去了海边。
北温带正是宜人的初秋季节。
淡季的多佛尔白崖人不多,游客三三两两,不成文地各自隔出一段距离,框定出陌生人之间的私密领域。
海风拂过抵崖顶的绿茵,浪花在崖脚碎成雪沫,给人一种伫立在世界的尽头的错觉。
陈麦冬随意挑了个离边缘不远的位置席地而坐,何家树也挨着他坐了下去。他用双臂环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抵在膝头,姿势中透露着几分放松与惬意。
两人的身子贴得很近,近得能体感到彼此散发出的暖融融的热气。在旁人眼里,他们也许是一对普通的亲密的同性恋人吧。
见陈麦冬一直出神地望着远方的某一点,何家树也顺着他的视线眺望出去,却只见到无边无际的蓝。
“陈麦冬。”
“嗯?”
“为什么想来这儿?”这是何家树今天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选中这片白色的悬崖?”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喜欢大海。很久以前,无意间在手机里刷到过这个地方,就记住了。是个很美的地方。过去一直躲躲藏藏,没机会来。”陈麦冬的目光依然定在海天相接处,眼底映照出一片寂寥的蓝色。
“那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来了?”
陈麦冬的鼻间漏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只是觉得,如果现在不来,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何家树蓦地转头望向陈麦冬的侧脸,恍然意识到,陈麦冬过去极少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更从未向他表露过内心深处的喜恶。
只是因为他不肯说吗?可是……我主动询问过吗?我关心过吗?
风从耳畔掠过,带着远方咸涩的潮声。
两人在那里坐了很久,周围的人已经更替了几波,何家树的坐姿也换了不止一个,可他还是什么也问不出口。
终于,顾及到两人空空如也的胃袋,陈麦冬收回了视线,利落地站起身来,“走吧。”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何家树的眼前。
他毫无迟疑地把手交给对方,那掌心温暖而粗糙,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
陈麦冬手腕微微一用力,他便借着这股沉稳的力道起了身。
手指顺势交缠,一路上再没有松开。
吃完饭,被陈麦冬剥光了按在大落地窗上亲的时候,何家树一点也不意外。
他早就就预感到,以陈麦冬的性子,两人必定会在这里做个痛快。他甚至很庆幸,眼前这个男人还保有一丝理智,没有把地点选择在大庭广众的崖边。
自知抵抗毫无意义,异国他乡似乎也给了何家树放纵的借口,干脆由着陈麦冬胡来,同他共沉沦。
被贯穿的瞬间,后穴传来一阵锐痛,他惊喘一声,后仰着死死攥紧了身后凌乱不堪的窗帘。多亏了托住两边臀尖的手掌,他才没有硬生生摔到陌生的木地板上。
无法忽视何家树紧紧揪起来的眉头,陈麦冬忍住继续抽插的欲望,将性器略退出去一些,给了对方一点适应的时间。
何家树深呼吸了几次,穴肉收紧又放松,感知着体内熟悉的尺寸和温度,心底竟油然而生出一种被撑开填满的满足感,“应该可以了……”
话音刚落,蛮横的操干几乎立马就启动了。硕大的阴茎次次顶进深处,把湿软的内壁凿得发烫,淫水四溢。
今天的陈麦冬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快速挺动着胯部,撞得何家树字字句句全破碎:“陈…陈麦冬……啊……别…一开始就这么深……轻一点……求你了……嗯啊……太深了……我真的…受不了……哈……”
涨得通红的阴茎随着对方抽插的节奏,在身前晃荡着,和大腿、小腹处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不色情。
“家树哥,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陈……麦冬。”何家树承受不住过于汹涌的快感,眼神涣散地回应道。
“我说,看着我。”陈麦冬把性器抽离出到只剩四分之一,在对方以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一记又深又猛的顶插。
“啊啊……不!陈麦冬,你别这样……太里面了……”
“别哪样?”陈麦冬把何家树的一只小腿挂在自己的肘窝,腾出一只手来钳住他的下巴,逼双方对视,“那这样好不好?”说着,将充血的龟头抵在前列腺的凸起处,边摇边磨。
“啊不行!那里不可以!”何家树眼眶倏地一红,声线染上了浓重的哭腔,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是疯子,但我不是何家浩的影子。我叫陈麦冬。那个因为你而活下来的陈麦冬。”陈麦冬说着,一个转身,将何家树压在了沙发上,抽插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不需要再重复了。”往事又再重映,何家树伸直了一条长腿,虚虚地踩在陈麦冬的肩膀上,这一次回答得很坚定,“我很清楚你不是他。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陈麦冬。只是陈麦冬。”
内心的不安感被何家树明确的答案击破了大半,陈麦冬捏了一把何家树丰润的大腿肉,正打算再夺回主动权,却听到对方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自己名字——
“陈麦冬。”何家树难得主动地勾上陈麦冬的脖子,弓着背,整个人缩进他怀里。良久,才喃喃低语道:“除了你,我没有和其他男人做过。”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小浩也没有。”
说完,他偷偷瞟了陈麦冬一眼,立即读到了对方瞳孔里显而易见的愕然,甚至连自己体内的肉刃都随之震了震,有了胀得更大的趋势。
但陈麦冬身下的动作却猛地停住了。
人生在世二十几年,他第一次经历过电般的颅内高潮。原来,有些话语带来的快感远比来性交得更强烈。
“喂…你……动一动……”
闻声,陈麦冬眼神暗了暗,将何家树的大腿掰得更开,腰腹猛地沉下去,粗长的性器再度没入了紧窄的甬道里,但动作的幅度明显没有了刚才急躁。
一个轻吻落在何家树左臂的枪伤处。那里已经拆去绷带,生出了新肉,微微凸起,宛如一条匍匐在他手臂上的淡红色细蛇,无声地昭示着那颗子弹曾离对方的心脏有多近。
陈麦冬仍清晰地记得,枪响的那一刻,自己曾是如何的焦灼与恐惧。
一阵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何家树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手想去挠,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疤痕的那一刻被制止住了。
陈麦冬向他倾身,又在相同的位置上落下好几个吻。
何家树忽然笑了。他把陈麦冬猛然向面前一拽。
当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的那一刻,陈麦冬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决定。
家树哥在吻我。好软。好不真实。
可惜,不会有第二次了。
如果和他的缘分能再深一些,该多好。
-TBC-
Chapter 45: 🌊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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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的主动带来的是加倍的疲惫,经历了一场如此热辣的体力活动后,即便是异乡床铺带来的生疏感也不能阻拦睡意的席卷,何家树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而陈麦冬一向体力比他好得多,撑着头注视了他的睡颜好一阵,在确定他睡踏实了之后,才轻柔地把自己腰上的手臂和那只不安分踢开被子的脚一起塞回薄被里,掖了掖被角,把空调降低了两度,起身又去了海边。
还是下午相同的位置,也还是同一片海,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海水隐去了明媚的湛蓝,灰蒙蒙跟海岸连成一片,只剩高悬的白崖浅得突出。
四下无人,陈麦冬在海边呆了一夜。
一个人散步,吹着海风,偶尔也坐坐,青草和泥土的凉意贴着聚酯纤维从尾椎骨一路往上沁,漫到心尖。
他的眼底映照着暮蓝的海平面,听浪花与陡峭的崖臂拥吻,也看了一夜的月亮。
似乎终于有了个喘口气的机会,能把身体里习惯紧绷的弦拧松一些。不去担心什么生死什么黑白,此刻,他可以把心思通通聚焦在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身上。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好似追逐了一生才勉强触到。
“家树哥……”他伫立在崖边,哝哝道。回想起来,好像只有在床上和心底,自己才敢于换上这个亲昵的称呼。
何其怯懦。
越汹涌,越克制,在梦里我爱了你一万遍,你却从未听闻过一遍。
他自嘲地笑笑。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是杀死了其他所有可能性,逼你陪我走了一段没有结果的路。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生难忘。我发了疯般把你束在我的樊笼,妄图让你只看着我,可我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像我置身黑暗中,望着明亮的圆月,骗自己那是白日的骄阳。
但日是日,月是月。
望着月亮的陈麦冬,将告别在心头预演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有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他转头便对上那张含着笑意的脸。粲然得能嗅到阳光的味道。
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看够了海。
已经够了。应该满足了。
“一个人偷偷来看日出,不叫我。”
“何家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拖着你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大老远跑这儿来吗?”
“你不是说……”
“不只是那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任何人,也绝不会有人认识我们。是个动手的好地方。”陈麦冬悄然退了一步,好让何家树离悬崖远一些,”GS跟你谈过什么,我不想问。但是我猜得到他会以什么来要挟你。是何家浩,对吧?”
“我……”
“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一定会后悔。”我不允许你因为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背负一辈子的愧疚感。
见何家树显露出逃跑的意向,陈麦冬一把勾住了他的腰,明明只用上了七分力气,却紧得让人挣不开。
他面不改色,继续把事实掰碎了呈给面前的人:”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唯一的家人。该怎么选,太显而易见了。”
家树哥,你知道组织为什么选择逼你来动手吗?
他们杀不掉我的。我要死也只能死在你手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赴死。
“不是的……你怎么会是无关的人呢?陈麦冬……”何家树慌乱无措地继续要逃,推搡间,一把出鞘的利刃递到了他的手上。
刀柄上的纹路是如此的熟悉。它正是救过自己的那一把。
单单是触到那温热的刀柄,何家树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已被疼痛占领——那个昏暗的仓库,刺鼻的锈腥味,和血泊中的陈麦冬。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给我这个干嘛……”
陈麦冬的大手从下方盖住何家树摊开的五指,收拢,逼那只手亲自包住刀柄,再将刀尖转了个向,指向自己的左胸,“等会儿要从这个位置进刀。还有,要往这个方向倾斜15度,才能避开肋骨。”
当何家树手中的那把匕首迟疑了良久,最终还是插进陈麦冬身体里的时候,陈麦冬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仍是:家树哥的眼睛,好漂亮。要是没有泛着泪光就好了。
他深情的双眸直直地对上何家树婆娑的泪眼,目光里没有一丝颤抖,没有一毫责怪。
我应该恨你吗?
或许吧。可是你知道吗?无论你再捅我多少刀,我都不会恨你的,因为我分明看到你比我更痛苦。你的手抖得那么厉害,好像也在被无数根无形的线牵动着,跟我一样,径直被勒进五脏六腑。
“这把匕首的刃足够长,有15厘米,以我的身形,你只需要推到底,就能确保刺进了心脏。如果还不放心的话,”陈麦冬说着,甚至带领对方的手,将刀刃转了半圈,“就这样。唔——”疼痛如同火山喷发,从伤口处汹涌而出,他咬牙忍下了那声呼叫,每一块肌肉都因为剧痛而僵硬,差一点就要跪下去。
“不……不要!够了!”
“何家树,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我很感激能和你再次相遇。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后悔。”
鲜血早已浸满胸膛。
陈麦冬再也撑不住,缓缓跪了下去。
被那愈浸愈多的鲜红刺了眼,慌乱中的何家树蹲在他身边,想用手去捂住那不断淌血的伤口,又想去拭自己断了线的眼泪,却发现两头都堵不住,眼泪和血液交融在一块,血水灼灼,痛得他连灵魂都好似在被扭曲撕裂。
“你看,我怎么老是惹得你哭。”陈麦冬强忍着尖锐的刺痛,用手背替何家树抚去泪水,他试图将动作放得轻柔些,却终是掩饰不住指间的颤抖,“不可以哭啊。哭起来的话,就看不清我了,不是吗?”
说到一半,他又忽地笑了,“也好。过了今天,就把我忘了吧。”
沉浸在朝阳初晖中的陈麦冬的微笑,一如初遇时的样子。
何家树忽然记得了。初遇时的他,一点点清晰地拼凑在脑海。
五年前的那个少年,落魄如今朝。
从自己递上的第一个热面包换来一个惊讶又腼腆的笑容时,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他们注定要相遇。
就算被命运蹉跎了五年,也注定要重逢。
不知为何,陈麦冬撑着何家树的肩,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
明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可他仍在笑。
这一帧,定格成了何家树生命中最长的一个慢镜头。
那是他生平第二次见到陈麦冬脸上露出那么动人的笑容,仿佛又将他带回了相识的那天。
他无言地凝望着陈麦冬,甚至忘了呼吸。
泪水还在滚落,所有原以为已经被遗忘的回忆,全都越发鲜明地涌进脑海。
但他看到的不是那个困顿不得志的少年。不是。而是现在这个活生生地屹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总是在黑暗中向自己伸出一只手的他,同小猫闹得正欢的他,明明早就到家非要躲着等自己一起上楼的他,即使被背对也坚持要搂着自己入睡的他,甚至是一次次狠狠贯穿自己身体的他……
所有的所有,恍如昨日,走马灯般从眼前跃过,和眼前这个胸口绽开血花的人,交融在一起。
眼看着陈麦冬膝盖颤巍巍,要倒下去,何家树立马将他扶住。
手心相贴的那一霎,何家树再次感觉到心中最坚硬的部分在顷刻间轰然崩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得更厉害。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温热的血液在悄然流逝。
连同他爱人的命,也一起带走。
从未体验过的恐慌感渗透至四肢百骸,何家树开始颤抖。
剧烈地、发了疯般地颤抖。
他甚至觉得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颤抖。
昏天暗地。天旋地转。
疼痛和失血令陈麦冬越发苍白,冷汗不断从脸颊滑落,连眼神都少了几分清明,他却只顾着安慰面前的人:“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我不知道真爱是否瞬息万变,我只知道,这一刻,我好爱你。
“何家树,听我说。”陈麦冬在何家树发凉的额头上郑重地落下一吻。他的唇色逐渐苍白,但唇上的触感还是温热的,“手机拿出来。”
“什么?”
“你的手机,带了吧?”陈麦冬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涣散,双腿逐渐不受控制,还是本能地想要保护面前的爱人,“把摄像头对准我。GS那边必须有个交代。”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确认何家树的打开了相机并切换到后置摄像头后,陈麦冬才长舒了口气,狠狠将他往远处一推。
“为什么……”何家树被推得摔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家树哥,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里了。”陈麦冬的声音很虚弱,轻到像一阵留不住的风,“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怨恨,没有指责,反而是一句挚诚的道歉。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身体向后倾倒,坠入了无边的碧蓝。
-TBC-
Notes:
终于,端上了我的醋!老实说,我自己一开始也没料到,追妻这一part 会写这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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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没有勇气踏进满是两个人记忆的家,又住回了租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寓。
一开始,他整夜整夜地失眠,紧紧阖上眼皮也等不到睡意。
白天,他干干净净地出门,逼着自己好好吃饭,认真投入科研,但人还是一天天瘦下去,黑眼圈重到连常年不苟言笑的导师都主动提出给他批一周假。
七天里,有六天他都足不出户。
假装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做饭时会想起陈麦冬来厨房捣乱时在自己颈间落下的那个滚烫的吻,deidei翻着肚皮对自己撒娇时会想起曾经喜欢站在一旁偷看的他,每每向窗外眺望时会想起那个密不透风的家和他的叮嘱,然后下意识猛地合上窗帘。
然而当真把屋子捂得像当初一样密不透风了,又会低头嘲笑一句自己的蠢相。
陈麦冬,你看到了吗,分离并不能抹除我的记忆。
连肌肉也有它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无处不在,却偏偏不能在我的身边?
撑到第七天的时候,几乎被失眠逼疯的何家树决定搬回那个家。
嗅到枕头上残留的气味,他终于能常常见到陈麦冬了。
在梦里。
午夜梦回时,那句粘满鲜血的“把我忘了吧”,总能一次又一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可是醒不醒又有什么不同呢?梦境的结尾自己变成孤单一个人,而现实里,身边也是空无一人。
收假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因为恢复了寥寥几个小时的必需睡眠,何家树的似乎状态好了一些。
日子被种种琐碎稀释得像白开水。盲目而寡淡。
一切好似退回了遇见陈麦冬之前,白天学校,傍晚医院,晚上偶尔碰上朋友的邀约也不拒绝,但大多时候则是回到没了生气的小家,一个人窝在沙发里。
还好有deidei。
可是,也只有deidei。
本以为会和对方一直一起养下去的deiei。
浑浑噩噩间,三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
深秋的寒气已经扩散到整个城市。
记忆里,秋天明明是个很短的季节,只是夏冬之间匆匆的交替,气温转瞬陡降,才熨平的灰风衣来不及穿第三轮就又被叠成方块放进收纳箱里压出新褶。可是何家树却觉得,从英国回来后,日子被无限地拉长了。
但凡遇到一点点波动的小事,何家树都会忍不住掏出手机,向那个再也不会有回复的号码发几条消息。
明明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那么爱给他发消息,更不擅长同他分享生活,而现在,那个纯黑色的头像再也不会弹出新的红点了,自己反而喜欢上了没日没夜地跟他叨念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多可笑。
他盯着已经息了屏的手机发了会儿呆,拇指不断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边框,直到它开始发烫,心里一遍遍重复:如果人不是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该多好。
时间仿佛成了疼痛本身,日复一日,把何家树躯壳里仅剩的生命力全部抽尽。
终于到了咬牙也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好想去见他。如果我也从同一处悬崖跳下去,我们……会再次相遇吗?
这个念头一旦萌发,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查好行程,很快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
那一夜,一潭死水般日子终于有了点盼头,他兴奋得一夜没合眼,以至于第二天到机场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摇摇晃晃,下了出租还没到值机柜台,踩空了一步,差一点就要跟明亮的瓷砖来个亲密接触,还好被身后的好心人接住了。
“谢谢了。”何家树受了一惊,思维清明了不少,急忙站直了,转头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小陶?”
面前的人没有任何行李,一看就不像是要出国的样子,何家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树哥,没必要去那里的。”陶未见开门见山。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何家树诧异地反问。
自己刚刚的确是朝着飞去伦敦的值机柜台走没错,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清楚自己的具体目的地?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追踪我的行程?”
清晨的机场大厅人并不多,但出于谨慎,陶未见还是把何家树拉到了一个无人的摄像头死角处。再次确认了一遍周围的情况之后,他才开口回答刚才的问题:“你们出国之前,冬哥他就交代过了。”
“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他都不在了……”何家树缓缓低下头,瘦削的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
而陶未见接下来的一番话,是他始料未及的——
“树哥,还记得你们最后见面那一次吗?”
“打从一开始,返程机票就只订了你的。”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M,也无法预估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我帮他做过计划,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大概率不能。”
“但是他说,如果未来有一天你买了飞英国的机票,我一定要亲口转告你,不要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巨大的痛感铺天盖地袭来,炮火般疯狂冲击着何家树的大脑。
陈麦冬计划过?
对啊,他当然什么都计划好了。
他带我去,他让我走,期间纵容我对他一切的所作所为,引导我做出最艰难的决定,连锋利的刀子扎进身体里了也丝毫不反抗,只是为了我能头也不回地抛下他逃走,是吗?
陈麦冬,你是疯子吗?
为了一个连钱都付不起的委托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你能不能有点原则,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回来……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接下来就是劝我带着他的意志活下去这种老套的说辞吧?”
“我……”陶未见叹了口气,但何家树确实猜中了他编好的理由。
“小陶,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好想他……”多日来积攒的思念终于有了个能够倾诉的出口,何家树溃不成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赖在我的脑子里不肯离开。我没有办法了。我要去见他……”
“可冬哥已经不在那里了。”
“什么意思?”
何家树反应了好几秒,突然间,像是参透了陶未见的言外之意,音调忽地拔高,“那他在哪儿?”他的呼吸也骤然加快了,“他还活着吗?”
“小陶!你说实话!”
“嗯。”
”他是不是早就回国了?”
“嗯。”
“那他现在在哪儿?”
这一次,陶未见没吱声了。
“小陶,我求求你……”何家树的嘴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让我去见见他,可以吗?”
“树哥你别这样。我如果告诉你,我和冬哥以后兄弟都不一定有得做了。在你的事情上,他一向没什么理智。”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陶未见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撇撇嘴。
“那你又何必告诉我他还活着!”
“冤枉啊。我只是来跑个腿,完成他的嘱托。多的我可一句没说。”
虽然何家树也不忍心为难并无恶意的陶未见,但想见但那个人的心情已经疯狂压制住了所有其他情绪。
于是,他转身,作势又要奔着值机柜台赶去,不出所料,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树哥,你真想见他的话。不妨在你们共同的过去里找一找答案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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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思来想去,两人共同的过去只有两段。
不是三个月前,那就只有五年前了。
一段被少年陈麦冬奉若瑰宝的回忆。
自己只不过是出于本能在他最饿的时候递去了几口热食,嘘寒了几句,甚至搬家后转眼便忘了,没多久就开始了新生活。
可这短短几天,生生被他记了五年。
如此看来,被过去困住的,不止是自己,还有陈麦冬吧。
好想快点见到他。到时候,我一定要先跟他抱怨一通,害自己难过这么久,再告诉他想念有多么难熬,当然了,也要听听他的心声。陈麦冬那个家伙,多半不肯老老实实袒露真心的,那也没关系,只要能重新再见到他,就很好了……
何家树一如既往躺在双人床的右侧,一面遐想着,一面手掌抚过对方常睡的位置,睡梦前,好不容易找回了久违的微笑。
隔天,他提着一个更大的行李箱,一路忍着大巴的汽油味回到了老家。
暖湿多雨的西樵。
虽然久违的故乡不免有了些变化,还好老房子都没拆。他循着记忆走到了隔壁陈家。
岭南风格的一层住屋,看样子是被翻修过,石墙脚的杂草也被清除得十分干净,但整体仍保留着古朴的气息。
何家树的脚步停下来。
陈麦冬会在这里吗?他的刀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这三个月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他为什么瞒着我躲在这里?
霎时间,无数个好奇奔进脑子里,全都关于那个令他彻夜难眠的男人。
人活着,才会有无数种可能性。
何家树深呼吸一次,让思绪回笼后,上前半步,小心翼翼地叩响了那道老旧的铁门。
门开了。
四目相接的瞬间,何家树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向对方展示着自己漂亮的卧蚕。
虽然有陶未见的报备,可当风尘仆仆的何家树真人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陈麦冬的心跳还是漏掉了两拍。
原来,真正爱的人,再见一万次还是会心动。
好久不见,家树哥。
何家树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略显生疏地叫了声“麦冬”,太多太多想开口询问的话,竟然只化作了埋在心底的一句: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
对方对自己的招呼没回应,何家树一时也没想好该客套点什么,于是,干脆双手把半人高的箱子拎上台阶,稍一用力,让沉重的箱体自然倾斜,握紧了拉杆就准备往里走。
见何家树要进门,陈麦冬侧身挡了一下,“你跑到这破房子来干什么?”
“找一个躲起来的胆小鬼。”
“他死了。”
自以为狡黠的哑谜被陈麦冬毫无情调地点破,何家树嗔怪道:“呸呸呸,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所以请回吧。”
何家树忽然愣住了,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陈麦冬不期待自己的到来吗?
“三个月了,我发了上千条消息你都没回过。”何家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我真以为你……”
“那抱歉啊。没死成。”
“既然你没有……“还是觉得“死”字太沉重,何家树直接把它略去了,“那为什么不联系我?你安在我手机里的定位软件我一直没删,如果你想找我,随时都可以找到的。”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陈麦冬反问道,无论是声音还是表情里都毫不掩饰地刻着疏离二字。
被这个反问句打蒙了,何家树一阵慌乱,嘴唇抿了又抿,才挤一些无力的辩白:“我来之前,一直在想,如果再见到你会是怎么样的情景。我做了一百个版本的白日梦,幻想了太多太多种如果,但……”他的声音发颤,“绝不是现在这样的。”
“行,失望了吧?很好,可以滚了。”
“陈麦冬,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夹枪带棒的吗?”预想中重逢的美好被现实狠狠打碎,何家树脸颊上原本因为兴奋而增添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也说不清这一秒的自己是怎样心情。
失望吗?难受吗?遗憾吗?后悔吗?
种种难以名状的坏情绪混杂在一起,统统积压在他的心脏上,滞重得它连跳动都显得困难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尝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痛,聪明人不会再往悬崖下跳第二次了。”
“我是……悬崖吗?”何家树红了眼眶,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陈麦冬一眨不眨,可是对方依旧没有表情,也不表态。
终于,在眼泪掉下来之前,何家树手背一抹,拦住了两股洪流。他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问道:“可以让我进屋去说吗?”
“不必了。有什么话赶紧说了就请回吧。现在走,赶上最后一班车的时间还绰绰有余。”陈麦冬一只胳膊横亘在门框上,一点没有要让的意思。
“那借个厕所总行吧?”
趁着陈麦冬犹豫的空挡,何家树身子一躬,飞快地从他手臂下钻了进去。
陈麦冬叹了口气,“厕所直走左拐。”
从何家树手上接过箱子的时候,陈麦冬的食指和中指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背,有些凉,他忍住了一把握住何家树的手再揣进自己衣兜里捂一捂的冲动,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倒了杯热水,等着塞进他手里面。
“谢谢。”何家树自然地捧住玻璃杯,借着水温找回了一点暖意。
“何家树。”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何家树瞳孔一缩,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屏住了呼吸,等待对方的宣判。
“厕所你上过了。该走了吧?”
“陈麦冬,我们谈谈,可以吗?”何家树实在搞不明白陈麦冬态度180°大转变的缘由,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逃走。
“没什么好谈的。你就当倒了个大霉遇见我,现在霉运散尽了,终于能够摆脱我,重新过回你的好日子了。”
“可是没有你,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又一次,陈麦冬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而何家树也又一次选择了妥协。他咕噜几口把一杯水全灌进肚子里,然后把空杯子递回给陈麦冬,“那……那我再喝杯水可以吗?我坐大半天车了,中途不想憋尿都不敢多喝水,现在好渴!”
见陈麦冬没回应,何家树摸了摸鼻子,举着杯子尴尬地站在客厅里,眼神四处乱飘,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简洁的深色。
除了生活必需品无一多物。
嗯,这很陈麦冬。
但是,当目光扫过桌案时,他发现台面上多了个破坏简约感的东西——
一个木质的立式相框突兀地朝向门边。
何家树眼尖地一眼瞥见里面的大头合照,轻轻笑了。
照片里,是两个年轻男性中间夹着一只没有镜头感的小灰猫。
那可是我们仨唯一的一张合照。
会特意把它打印出来一直摆在显眼的地方,你明明也很想我们。
何家树这下有了底气,“麦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
很遗憾这么说,但是,不好。
有些伤是难以治愈的。
很多事我们都无能为力。比如我的右手废了就是废了。
陈麦冬悄悄攥了攥揣在兜里的右手,他作为杀手时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右手。那种紧绷的麻木感仍然如前,于是他很快又松开了。
“为什么?”
“我给不了你任何未来。”陈麦冬感觉右手心又在发烫。
曾经我以为我唯一擅长的、唯一能够为你做的事就是护你周全,现在,我大概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了。
“那你以前宁愿把我拷起来也不放我走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何家树,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陈麦冬的声音里多了点刻意的轻描淡写,“况且我们之间,也没有多少好的回忆。”
“才不是那样的!你帮我报了父母的仇,一直保护我和小浩,愿意和我一起养捡来的小猫,还不要命地救了我两次,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何家树憋了千言万语想告诉陈麦冬,可是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却什么都讲不出来了,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越涌越多,砸在他的手心,砸进空杯子里,砸到地板上。
也砸在陈麦冬的心间。
“别哭。”陈麦冬坚固的外壳终究还是被爱人的眼泪浸软了一些,“我只是觉得,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家树哥,不要被命运裹挟,不要被我腐烂的人生侵蚀你清白的未来。
而像我这样被血和泥泡透的人,注定摆脱不了霉菌从裂缝最深处爬出来,顺着遗憾慢慢蔓延,到最后,连曾经你给的那一点温暖,都会被那堆黑败的纹路吞噬殆尽的。
爱啊。特别爱。可是那又怎样。
终日裹着一层化不开的腐味的阴暗角落,是开不出蔷薇的。
-TBC-
Chapter Text
“哭够了没?够了就收声回家。”
何家树把水杯往旁边的桌上一扥,开始找理由:“不要。我看时间了,最后一班回去的大巴在18:20,现在已经18:31了。
“我马上给你叫专车。钱我付。”
“不要。我才坐了那么久的大巴来,屁股好痛,腰也痛,再继续坐几个小时,还没到家我就散架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反正我不要!”被反复催促,这下子何家树的逆反心占据了上风,“陈麦冬,你还要我说几次?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我才不走。”
“你不回去,家里猫谁喂?”
“我来之前拜托给小陶了。”
陈麦冬不爽地撇撇嘴,“陶未见那小子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
“这你也要吃醋啊?”何家树背着手绕到陈麦冬面前,故意凑近了去欣赏陈麦冬的臭脸。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揭穿而脸色更臭了,何家树突然因为陈麦冬这份藏不住的在意有点开心,吸吸鼻子,眼泪也不流了。
“小陶说,他对象可喜欢我们家deiei了,他们家本来没宠物的,现在也多了好多小玩具。不过,我一直没见过他对象呢。上次他来我们家接猫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来的。”何家树说着,手指在唇下点了点,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
陈麦冬嘴上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听见何家树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我们家”这样的字眼时,紧绷的心还是猝不及防地被揉捻了几下,漫开柔软的暖意。
他顿了好一会儿,终于松了口:“只准留这一晚。明早坐第一班车走。”
“真的吗?”何家树眼睛一亮。
“再问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好,我不问啦。”何家树笑出漂亮的卧蚕,“肚子好饿哦,我来做饭吧?”
陈麦冬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拒绝理由,只是默默推到一边,等待晚餐的降临。
望着瘦了一大圈的何家树在小小的厨房里洗洗切切、翻翻炒炒,忙前忙后的背影,陈麦冬只能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拼劲了全力,才忍住上前去抱住他的冲动。
安静地饱餐一顿后,何家树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得到应允后就去了浴室。
没多会儿,洗完澡香喷喷的何家树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屋子里找陈麦冬,生怕他又不见了似的。
还好。他还在。
奇怪的是,陈麦冬仍旧维持着和何家树进浴室前差不多的姿势。沉默地坐在阴影中,什么都没做。
“陈麦冬,我洗完啦。你以前的睡衣我也带来了,你要穿吗?”
款式一模一样的两套居家服,白色的在何家树身上,灰色的那套正挂在他臂弯,怎么看怎么像像情侣装。
那么多睡衣,偏偏要带这两套,要说没有私心当然是不可能的。
陈麦冬一声不吭,何家树只好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睡衣就近搭在沙发靠背上。
“我记得之前像这样闲下来的时候,你总是在摆弄你那一堆枪械啊、刀啊什么的。”何家树把毛巾换到另一只手上,继续在自己头上揉擦,“今天怎么不了?最近没有任务了吗?”
闻言,陈麦冬的眼角明显地颤了一下,眉间蹙起来,保持着默然。
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何家树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那……时间不也早了,我们去睡觉吧?”
总共不过几十平的下房子,卧室自然也不大。
“陈麦冬,这里总共就只有一张床诶。”何家树用的虽然是遗憾的语气,嘴角却弯得老高。
“我睡沙发。”
“可是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这三个月以来都是一个人在睡。”
“对,所以我一直做噩梦。梦里你有一万种消失的方法。每次我惊醒的时候,都要花好几分钟来分清现实和梦境,因为……你都不在我身边。”
很少听到何家树如此直白地袒露心迹,陈麦冬明明能读懂他口气中的满到快溢出来的哀伤,却没有勇气给出一点正面的回应,只是淡淡说了句:“睡吧,我在你旁边打地铺。”
“可是,这张床也没有很窄啊,你上来跟我挤挤得了。”
“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把你连人带箱子一起扔出去。”
“好嘛。知道了。”
入夜。
离两人上一次对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何家树也就那么平躺在被窝里,酝酿了一个小时睡意。
被单不是熟悉的触感,但味道并不陌生。
和床下的陈麦冬不到一米之距,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何家树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但是依旧是睡不着。
到后来,他实在是数羊也数倦了,灵机一动,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轻轻掀开陈麦冬被子的一角,还没来得及完全躺下去,就被惊了一跳——
“很挤。回床上去。”
何家树尴尬地笑笑,“你醒了啊?”
“你弄这么大动静,我要是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命早没了。”
“我已经很小心了啊。对不起嘛,不是故意要吵醒你。”何家树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其中的委屈却很明显,“我还是睡不着,想挨着你睡。”
陈麦冬翻了个身,腾出一点身后的空间。
何家树顺从地侧躺下。
谁都没有越界,只是背靠背,任彼此背心的温度隔着两层单薄的睡衣融为一体。
人果然是靠记忆而活的生物,睡着了就会回归本性。清晨何家树自然醒来时,发现两人又恢复了以前最熟悉的睡姿,何家树背对着陈麦冬,被他圈在怀里。
只是有一件事,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麦冬,你顶到我了。”
MD,这纯粹是生理反应啊。陈麦冬“噌”地坐了起来,瞄了一眼自己裆部胀鼓鼓的一团,准备起身去浴室解决一下,才站起来,就被何家树勾住了小指。
“麦冬,其实我……”过去,从来都是陈麦冬精虫一上脑就主动来扒拉自己的裤子,一场做爱常常毫无预兆地就开始了,何家树没必要也没想过去学如何求欢,导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我们要不要……”
“闭嘴。”被那么一对盈着春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陈麦冬很明显感觉到胯下更精神了,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
陈麦冬靠着墙,坐在浴室冰冷的地砖上,脑海里回味着何家树的脸,左手高速劳累了二十分钟,才好不容易解决好这一茬,然而,回到卧室,迎接他的是更香艳的画面。
艹,这简直太超过了。
何家树这几个月是去什么不正经场所进修了吗?
只见他腿间大敞,脱下的裤子被随意扔在床尾,上半身只扣了一颗扣子的睡衣晃晃悠悠地挂在他瘦削的肩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陈…陈麦冬,哈……想要你插进来……我自己到不了……”
两根白嫩的手指在后穴里不快不慢地进进出出,软红的穴肉被翻出又带回,无奈就是触不到最关键的那一点。
“何,家,树,大清早在别人的床上干这种事礼貌吗?”
何家树本来眼眶就红着,看到陈麦冬回来了,更是热泪一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犹若一只发情的漂亮小母猫。
“陈麦冬……嗯哈……帮…帮我……求你……”何家树央求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没有得到照顾的前端翘起来,可怜地随着身体小幅度上下晃动,胀得深红,就是达不到顶点。
何家树轻咬住下唇,喉间不断泻出甜腻的声音呻吟:“嗯……陈麦冬……想要你……”
撑住身体那只手边的床单上,留着清晰的被五指抓握的形变。
换做是以前,面对这样的邀请,陈麦冬只需半秒就扑上去了。
只可惜,今非昔比。
“家里没套。”他走过去,扯了一把被子,把何家树光溜的下身挡住了。
可何家树仿佛没听见似的,只顾着挺起上半身往对方面前凑,“麦冬……”
陈麦冬推开紧贴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那颗软蓬蓬的头,语气冷冷的,“我说家里没套。不做。”
软磨不成,何家树干脆向前一倾,半跪在床上,手急不可耐地攀上了对方的裤腰,“不用戴。除非你消失的这段时间背着我找了别人。”
陈麦冬一手控住正在自己胯部作乱又不得章法的那双手,一手捏住何家树的下巴,向上一挑,“凭你现在这一副欠操的模样,我又凭什么确认你没有被别人睡过?”
这番羞辱性的话语果然起奏了效,何家树的脸垮了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你说我该怎么想?”
“那你呢?到底有没有背着我睡别人?”
陈麦冬不置可否,双手交叉在胸前,放任着何家树的进一步动作。
何家树把右手举到唇边,刚刚才被小穴包裹的过两根手指,此时此刻,又落入了湿热的口腔,被舔得亮晶晶,看样子是想再插进去。
“啧,两根手指能满足你吗?”其实,光是刚才眼前的黄片直播已经再次让陈麦冬起立了,但他偏偏还要故意去撩拨面前这个薄脸皮的人。
陈麦冬的大手抚上他的后颈,嗓音低沉,“来,含进去。舔硬了好操你。”
-TBC-
Chapter 49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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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树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完全没抗拒。
他将双手撑在身前,眸光慢悠悠转向陈麦冬的跨间,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黏黏糊糊勾着人。
双唇才微微张开,饱满湿滑的龟头就随之顶了进来。压在后颈的大手一点点推进,腥膻的气息越来越靠近,在鼻腔内无限放大。
是陈麦冬的味道。
说不上好闻,但他确实有点想念。
第一下,粗长的性器直接完全进入,顶到喉咙了才罢休,何家树被激得呛咳了几声,还是没有躲,反而把嘴张到更大,努力去适应陈麦冬的长度。
可惜实在是不得章法,只好扶住口中未完全勃起却已经相当可观的性器,小幅度吞吐着,舌头活动范围也有限,贴着柱身小范围地舔。
分别了三个多月,面前的人口活还是烂得一塌糊涂,陈麦冬的心情不知为何明亮了几分,一边享受,一边给埋头在自己跨间的人开小灶,“舌头先绕着那个地方打几个圈,对,然后全部吞进去……牙齿收好……嗯……再吞多一点……没关系,剩下的可以用手……”
被舔爽了,陈麦冬似乎又修复了过去在床上那套欠揍的语言系统,忍不住俯身凑近那张漂亮的脸,撩开他微微汗湿的刘海,在眉间落下一个吻,“啧,小嘴这么会吸,看来家树哥很有天赋嘛。”
谁要在这种事情上有天赋啊?!
何家树嘴里被塞满了不方便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哼哼两声,尽力做出吞咽的动作,收缩喉口。明明很不熟练,好几次被顶到喉咙深处,差点干呕出来,还是忍着没抽离嘴里的硬挺,听话地又舔又吸。
舔吸了好一阵,长久维持着嘴巴大张的姿势,何家树的下巴实在酸了,怯怯地发问道:“都这么……这么硬了,还不可以吗?”
那沉甸甸的重量就在他五指间搏动,已经蓄势待发。
陈麦冬抽出性器,打量着面前的人。
何家树丰满红润的唇瓣上被糊得水光淋淋,眼神里还带点委屈,完全是一副被蹂躏惨了的表情,于是陈麦冬坏心思地用龟头蹭了蹭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道发亮的水痕,“只有后面想要吗?不如我先来检查检查其他地方吧?”
说着,左手指尖捏住何家树睡衣上还扣住的最后一颗纽扣,轻轻一拽,扣子从扣眼滑出,更多早已羞红的皮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对方倒也乖乖地配合,双臂向后抬起,等待布料脱离皮肤。
两秒后,柔顺的睡衣便堆落在了陈麦冬脚边。
忽地,他的目光全聚到了何家树左胸前明晃晃的那一点上。
这东西他竟然还戴着?没有扔掉?
时过境迁,与上次见到它不同,被乳钉穿透的乳尖上的红肿已彻底消退,钉头泛着银光,圆圆的,亮亮的,只剩下漂亮。
可是陈麦冬却看得蹙起了眉,“以后别戴了。”
“不好看吗?”
陈麦冬沉默了。
怎么会不好看呢?家树哥在我心里,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
但它会让我想起,你被我折磨的过去。
“你喜欢,对吧?”
陈麦冬不语,目光却像被粘住似的,怔怔地定在被两枚小小圆珠簇拥着的红嫩乳尖上,眼神里只剩下迷蒙的痴。
“你明明很喜欢。”何家树看透了对方眼神中的痴迷,嘴角勾起的笑带着些胜利的意味。
他向前探出半截身子,手臂攀上陈麦冬的后颈。
不经意间,掌腹蹭过一条金属的细链。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黑色卫衣的圆领下藏了一条细链,不免心生疑惑:这是什么?陈麦冬过去从来不戴饰品的。
指尖一挑,链子便顺着颈窝被勾了出来。
何家树一眼辨出,项链上的圆形挂坠,无论从质地、形状还是雕刻的字体都和自己胸前那枚乳钉两端的珠子如出一辙。
除了字母。
单独一个S。
它们不可能不是一对。
就像我和陈麦冬不可能不是一对一样。
想来也挺好笑。树和麦,S&M。还挺符合我俩心态的。
何家树的指腹捻了捻那两颗珠子,笑意更甚,“陈麦冬,我也很喜欢。”
喜欢?
喜欢什么呢?
乳钉?链子?
或是我?
无论哪个答案,陈麦冬都会很满意。
他拍拍何家树的屁股,大手顺势裹住臀瓣向两边拉扯,“趴好。这就满足你。”
屁股被舒服地揉捏着,何家树却不满地哼哼着不肯转身,“不…不要……”
“不要?刚刚不还迫不及待的吗?”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不要背面……我想看着你,可以吗?”
MD,何家树也太会勾人了。
陈麦冬脑子里轰隆炸开一声惊雷,下一秒,就急不可耐地把整根性器埋入了何家树体内。
湿热的内壁严丝合缝地绞着性器的每一寸,舒服得他差点射出来,赶紧深呼吸了一次,调整状态,“刚刚不是自己玩过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啊?”
一个巴掌落在浑圆的臀尖,激得何家树浑身一颤。
“因……因为太久没有过了嘛。”
“乖,再放松一点。”
“都怪你……太…太大了……”
“怪我吗?”陈麦冬被这句娇憨的埋怨被逗笑,把人更近地圈进怀里,低头凑到何家树耳边,舌尖掠过他红透了的耳廓,再轻轻含住发烫的耳垂,沉着嗓子用气音调戏道:“可是,家树哥不是很喜欢吗?一直咬着我根本舍不得我退出去。”
床上的陈麦冬一如既往地不温柔,大力又快速地挺动胯部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暴虐,可是此时此刻的何家树觉得好满足。
他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熟悉的尺寸,熟悉的手掌温度,以及那个熟悉的疯狂渴望着自己的灵魂。
这就是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吗?
何家树微微仰头,努力把眼睛再睁大一些,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对方盈满爱欲的双眸,它们正散发着一种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兽性,恍惚间,一切仿佛又回答了从前。
一猫两人三餐的短暂的从前。
那段时间,闲暇时的最佳调味剂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其实两人也没有太多悠闲的时候,但对彼此身体的渴望会让人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事务,被拉进情欲的漩涡。
一开始被打断正事的何家树当然会试图抵抗一下,但还没等到真正被扒下裤子就自己软了腰,任捏任揉。
陈麦冬,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回想起自己曾无数次拒绝同陈麦冬接吻时他受伤的神情,何家树的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于是,他轻轻扣住对方的后颈,主动将唇瓣向他凑近,“哈……陈麦冬……亲亲我……”
彼此的鼻尖交错相触。
陈麦冬瞳孔一震,忍不住拉开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拇指指腹绕着圈摩挲着何家树的唇瓣,红润,柔软,饱满,曾是他朝思暮想的圣地。
他斗胆尝过两次,不甜,带着血腥味。
甚至裹满了苦涩。
那么,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吗?
-TBC-
Notes:
诸位请放心,这个cmd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哄好的🤣
Chapter 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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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躲开?”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何家树的手垂了下来,抬眸眨眨眼,几滴眼泪跟着晃了晃,最终坠下来,在床单上绽开几朵深色的小花。
艹,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这么会哭啊。哭起来也漂亮成这样。
陈麦冬佯装镇定,视线却一秒也没从对方的脸庞上挪开过。
何家树就那么巴巴地注视着高出一截的人,嘴抿成个委屈的小弧度,睫毛轻轻颤着,眼尾还留着点湿软的红,像极了一只受了欺负又不敢吭声的小动物。
这尤物放眼前TMD还能不亲?老子又没戒过毒!陈麦冬在心底暗暗咒骂了自己两句,倾身重重地把何家树压倒在床上。闷沉的响声混着床垫轻微的回弹,对方的肩头也跟着晃了晃,晃得人心痒。
还没等何家树反应过来,炽热的唇就撞了上来。
这是个极具侵略性的吻,陈麦冬灵活的舌头蛮横地撬开齿关,席卷了口腔,察觉到对方小舌的躲闪,他却低笑着更加深入,缠住没逃掉的舌头反复厮磨,将灼热的呼吸统统灌进他的口腔。
十指陷进对方柔软的发丝,剥夺掉他所有的退路。
何家树哪里接过这么暴烈的吻,过去发生在他和弟弟之间的寥寥几次亲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小孩式亲法,作为没什么经验的年长者,何家树自然并未有过更深一步引导,和陈麦冬不容抗拒的热吻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陈麦冬吻得又急又凶,何家树只觉得肺内的氧气都快被榨干了,整个人笼罩在轻微的眩晕感中。
与凶猛的亲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下身明显放缓的动作。
亲吻期间,陈麦冬依旧温柔地挺动着下身,一秒没停,每一下都直插到底,再抽出三分之二,复而缓慢地顶入,耐心地和甬道内的每一道褶皱摩擦、交融。
感觉到到后背上传来无力地锤打,陈麦冬才终于舍得松开一点距离,给何家树以喘息的机会,“满意了吗?还要再亲吗?”
”不……不要了!”呼吸都还没顺过来,何家树生怕陈麦冬马上再来一次,连忙抢答道。刚说完,又唯恐对方误会自己不喜欢,红着脸补上一句:“只是现在不要了。下一次,可以轻一点吗?”
他害羞地伏在陈麦冬的胸膛上,小口小口喘着气。
直往自己怀里躲的爱人实在是过于可爱,令陈麦冬情不自禁想要逗弄他,性器猛力一顶,开始抵在他最敏感的前列腺上磨蹭,“头抬起来。不是说想看着我做吗?”
何家树眼里还氤氲着水汽,还是听话地抬起头来。源源不断传来的快感让他的身体很快过载,抖得越来越厉害,“嗯——陈麦冬!不要…一直碰那里……好难受……”
“哦?真的吗?是难受,还是舒服?”
“是……是……”羞耻心作祟,何家树实在是开不了口去详细地描述自己的体会。
“既然让家树哥这么难受的话,我还是不动了吧。”陈麦冬直起身来,果然停下了动作。
“陈麦冬,你…你故意的……”后穴空虚得厉害,何家树偷偷将手伸向自己前方亟待抚慰的阴茎,然而,还没碰到,就立马被陈麦冬钳住了五指。
陈麦冬也不说话,只是俯视着他,将握住的那只手带到唇边亲吻。
滚烫的吻落在每根手指、每个指节,最后将它们一并含进口里吮吸,发出暧昧而色情的声响。
前后都得不到满足,何家树噘起嘴哼哼唧唧道:“你每次都欺负人。不做就放开我,我自己解决。”
何家树撑起身来,分明是要逃,于是,陈麦冬单手将他的腰箍得更紧,饶有兴趣地继续跟他拌嘴:“那一开始是谁求我帮他的?跪在我面前扒我裤子的又是谁?”
“那……那我后悔了!你不帮我就算了。”
“不准碰前面。”陈麦冬再次拦住了何家树伸向前端的手,顺势将他的大腿根撑得更开,“作为说谎的惩罚,我们来试试,只靠后面挨操的话,家树哥今晚最多能射几次吧。”
狭窄的穴道再次被填满,何家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满足。粗硬的性器一遍遍凿开他身体的深处,黏腻的水声混着他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在房间内回响。
“好…好胀……陈麦冬,你慢一点……嗯哈……要坏掉了……”
“现在知道舒服了?”
何家树连眼神都被撞得失了焦,嘴软得不行,乖乖地点点头,“嗯,好舒服……”
这个回答换来的是陈麦冬越发快速的顶操,他的胯骨大力拍打着何家树的臀部,引起的疼痛远不及交合处绵延不断的快感。
何家树的阴茎被抵在陈麦冬的卫衣上摩擦,涨得深红,没一会儿,就跳动着吐出了一股股白液。
白色的精液顺着黑色的衣料往下淌,拉出细细的丝,晕开一小片湿痕,令何家树无法直视。
“啧,这么快就射第一次了?”陈麦冬的性器被还在痉挛中的小穴夹到爽得不行,压根不会在意衣服上的这一点污渍,只是一心想要看到身下的人羞得全身泛红的样子,才故意借此开口:“怎么办呢,全都射到我的衣服上了,家树哥要负责任吗?”
何家树胸口剧烈起伏着,脑子里空白一片,懵懵地不知作何回应。
陈麦冬见状,用食指沾了点精液,糊在对方的嘴边,“不如自己吃掉吧。”
本以为何家树会抗拒,谁知他二话不说便含住了眼前的手指,将指尖的白色液体舔吮干净后,还意犹未尽般用红嫩的舌尖把嘴角的也全部舔吃进肚子里。
陈麦冬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活春宫,再没有了玩闹的耐心,狰狞的性器猛地顶进去,大开大合地挺动着腰胯。
他一刻不停地贯穿着湿软的后穴,快感持续累积,直到自己的性器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他感觉到高潮的临近,随之停住了胯下的摆动,不很用力地掐住何家树的大腿,似乎是想拔出去射在外面。
何家树一秒读懂了陈麦冬的动作,双手揽住陈麦冬的脖子,同时双腿环住他的腰,“不要拔出去。”
“我没戴。”
“没关系的。陈麦冬,射进来。”何家树的小腿越发收力,眼神里满溢的爱意掺杂着固执。
陈麦冬心一软,却还犹豫着,“听话,别闹。如果……”
“全部射给我。”何家树用一个吻封住了陈麦冬所有可能拒绝的话,“射在我的身体里,求你了。”
让我属于你。
-TBC-
Chapter Text
头脑一热把精液全部灌进何家树身体深处的后果,就是让事后的清理工作难度加了倍。
陈麦冬倒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过去每一场旖旎的性爱结束了善后的事都是他在做,况且他本人也不是没有因此而爽到。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而言。
他如从前般,默不作声地把人抱去浴室。
累得没了力气的何家树半眯着眼睛,嘤嘤呜呜地将双臂挂在陈麦冬脖子上,怎么掰都不肯松手。
陈麦冬只好将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耐心地将手指缓缓探入对方红肿敏感的后穴深处,张开两指轻轻搅动,如此反复,尽量将混着淫水的精液全部引出来。
老房子面积有限,浴室自然不如市中心的家大,陈麦冬长手长脚的本来就施展不开,再加上生怕何家树着凉,浴缸的水位也放得高,水花一波高过一波,没一会儿,某只任性小猫的澡还没洗好,袖子挽得老高的陈麦冬自己倒是被溅湿了一大片。
他不打算脱下长袖的卫衣,但湿哒哒的布料贴着皮肤实在是不太舒服,费时和费事都是怀里人的不配合所致,于是训人的口气冒出来了:“何家树,再不老实今晚你就睡这儿!”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声,何家树惊得缩回了手,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迷茫地望向陈麦冬。
他双手抱膝,歪着头,盯着盯着,忽地意识到,从开始到做完,自己老早就被剥得一丝不挂了,对方却一直只脱了裤子,上半身被一件长卫衣罩得严严实实,怎么看怎么别扭。
换做是以前,陈麦冬早就衣服一扒,一起泡进来了,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难道是因为浴缸太小了嫌挤?不,不会。陈麦冬那个色鬼巴不得随时和我肉贴肉呢。
以我对他的了解,极有可能是为了掩藏身上的什么痕迹。
项链已经被发现了,他还是不肯脱衣服,那么,还会有其他什么秘密吗?
何家树拉拉陈麦冬卫衣的下摆,那里还残留着几道干涸掉的白色痕迹,试探性地问:“你衣服都湿掉了,不脱掉吗?反正待会儿不都要洗澡的吗?”
“怎么,这么想和我一起洗啊?”
陈麦冬越是这样故作轻松,何家树反而越在意,干脆直球出击:“陈麦冬,我想看看……你胸口的那道疤,可以吗?”
陈麦冬显然没有料想到何家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眉头一皱,果断拒绝:“没什么好看的。已经长好了。”
“可是……”
“就跟我身上其他的疤一样,没几个月就会被新的盖住,不用在意。”陈麦冬直起身来,想去拿挂在门后的浴巾,却被拉住了手腕,“麦冬,我想看看。”
话已经挑明到这种地步,甚至不是询问而是直接请求,陈麦冬依旧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就是不肯让何家树实实在在看上一眼。
“既然你还有多余的力气再关心这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再帮你消耗一下。”
“别别别!我不问了!”何家树捂住屁股投了降。
半小时过去,何家树没敢再多说一句,乖乖配合陈麦冬将自己洗好擦好,再套上千里迢迢从家里带来的本属于陈麦冬的灰睡衣,大眼睛全程滴溜溜地跟着陈麦冬转,一秒也舍不得挪开。
陈麦冬没多看那双黏在自己身上的亮晶晶的眸子一眼,冷脸把后续工作干完,连头发都帮对方吹得蓬松顺滑,顺便偷偷嗅了一口。
该做的都做完了,何家树还抱着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陈麦冬实在忍得辛苦,语气不太好地催赶道:“出去。”
“你呢?”
“我还没洗。”
“那我等你吧。”
“我不卖艺。不表演这个。”陈麦冬闭眼,忍下了一个即将翻出来的白眼,心里嘀咕:我刚刚是不是操太狠把面前这个人操傻了?
“那……那我帮你吧?”
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陈麦冬转身一把将还在嘟嘟囔囔的人打横抱起来,大步扔回了床上。
被单上清新的栀子味沁入鼻腔,何家树这才发现被单已经被换过了。
我甚至没注意到他是在什么时候换好的。
陈麦冬,你永远是这样,细心地照料好我身边的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说明。可是,偶尔,可不可以也让我做一次主呢?让我也有机会参与一下你的人生,可以吗?
求求你不要再把我推开,不要把我排除在你未来的决定之外。,可以吗?
何家树“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又被按了回去——
“我不需要搓澡工。”
何家树挣了挣,无奈对方的手劲儿实在是太大,只好暂且吃瘪地应了声“知道了啦”。
待陈麦冬洗好澡走出浴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而何家树正埋着头坐在餐桌前削苹果。每一刀力度都刚好,既没削到果肉,也没让果皮断开,削出的果皮垂成一条细细的螺旋。
陈麦冬的视线被那条细薄的果皮所吸引,脚步不觉间定住了。这些天来,因为懒得削,水果自己都是冲一冲甩几下水直接上嘴啃的,这么细腻的日子,好像只有何家树存在的时候才体会过。
可惜,那样的日子很短暂,也很遥远了。
听到对方停滞的脚步声,何家树停下手中削到一半的苹果,望了过去,唇角轻扬,“吃早饭吧,不然凉了。”
“嗯。”
陈麦冬自然地靠近落座,何家树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接着看似随意地说道:“等会儿吃完了,我可不可以看看……”
对方如此不懈地提出同样的要求,陈麦冬终于炸了——
“何家树,一个破疤而已,三番两次嚷着要看,你有意思没?”
“你不愿意给我看,就是因为没有原谅我,对吗?”
何家树出其不意地冒出这么一句,陈麦冬简直搞不懂他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干脆地否定:“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看一眼?”
对啊,为什么呢?陈麦冬不禁反问自己。到底是因为不愿意在何家树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还是真如他所言,自己心里其实过不去那道坎,所以才试图把它掩埋起来,好逃避触及到关于那件事的一切呢?
问题来得太突然,连陈麦冬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陈麦冬的眉峰倏地皱起。可是,我要怎么去原谅你呢?明明错根本就不在你。
看不到陈麦冬内心的波涛,面对他冷淡的反应,何家树的情绪反而激动起来,“如果我也往自己身上扎上一刀吗,能扯平吗?”话音刚落,锋利的刀刃已经扬了起来。
疯子。
陈麦冬顾不上其他,飞速夺过何家树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踩在脚底,“我烂命一条,你没必要和我比。”
淋淋的鲜血从划破的指节丝丝缕缕往外渗,陈麦冬立即握成拳头,不想让刺目的红色出现在何家树的视野里。
“你的手!”何家树紧张地抓起陈麦冬正准备往裤兜里藏的右手,脸色被吓得苍白,“疼吗?”
陈麦冬很快抽回了手,平静得仿佛没有痛感,“反正也是只废手。”
“什么意思?”
陈麦冬面不改色,抽了张消毒湿巾捂住手上的口子。
“陈麦冬,你的手到底怎么了?”何家树再次拉过他的手,这才看清,除了新鲜的血迹,手心还横亘着一道苍白的凸起。他的指腹沿着那道旧疤的走形极轻地划过,感受到它硬韧的触感,脑子里突然闪过仓库里陈麦冬帮自己挡的那一刀,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是因为我,对不对?”
“别问了。”再开口时,陈麦冬的嗓子哑得像被粗粝的沙粒磨过,“何家树。我累了。不想再当你的保护神了。”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何家树整个人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他的目光从垃圾盘里那截断掉的苹果皮,缓缓移到地上被踩住的水果刀,突然觉得不知所措。
“人这一辈子,总是不得不放弃些什么的。”
“所以,我就是被你放弃的那个吗?”
“很抱歉。但是,是。”
何家树猛地抬眸,陈麦冬锁骨上的细链再度撞进他的眼帘,两枚漂亮的小圆珠还在闪闪发着光。
闪耀的银色光晕正中,醒目的字母S突然给了他底气,再启齿时,他的声音发涩却坚定:“陈麦冬,我不信。”
你的谎言漏洞百出。
你明明爱我爱得要死。
-TBC-
Chapter 52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无意将这场辩驳继续下去,陈麦冬没再接话,弯腰捡起脚下的水果刀,插回刀套。
随着一道染血的弧线,刀稳稳地落入垃圾桶。
“陈麦冬,你把刀扔了我还怎么削水果?”
“喜欢削,滚回你自己家去削。”
“那是我们的家!”
这句话明显令陈麦冬僵了一秒,他的语调却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从来就没有什么‘我们的家’。我这种人,是没有家的。”
不。才不是。陈麦冬,你好贪心,有了我和deidei,还不算家么?
何家树看穿了面前这个男人所有的强撑,没有戳破。他的指节绷得发白,暂时地服了软:“有什么大不了。不用刀就不用刀,我洗洗啃呗。”
陈麦冬极轻地叹了口气,径直越过一脸不认输似的盯住自己的何家树,拖出茶几下方的医药箱。
“我来吧。”何家树靠近了几步,小心翼翼地挨着陈麦冬坐下。
近到裤腿相贴的距离,陈麦冬却在即将接受到对方体温的前一秒向旁边挪了半寸,“走开。”
“陈麦冬,你睡完就翻脸啊?”
“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吗?”说话间,陈麦冬快速用生理盐水冲掉了血渍,抽出几根碘伏棉签,顺着伤口纹路由内向外画圈,动作干脆得没有半点拖沓。
接下来,是与纱布的斗争。
在何家树看来,缠纱布这一步显然是无法单手完成的,他瞅准了医用包装纸被撕掉的时机要去帮忙,不料,被陈麦冬一手挡开。
只见陈麦冬用牙齿扯住纱布的一端,左手熟练地缠绕着,一圈,两圈,三圈。绷带像条被驯服的蛇,不曾从他的手中滑脱。打结时,他猛地将绷带头一扯,左手近乎粗暴地狠狠一勒,力道大得让刚刚止住鲜血的伤口又渗出了星点的猩红。
“陈麦冬,你轻一点行吗!”何家树心疼地忍不住再次靠近。
也又一次,被挡开了。
陈麦冬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将身体微微一侧,用肢体语言筑起一道冷硬的墙。
何家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半握成个拳,缓缓收回。
结终于被打好。
一个紧绷的、丑陋的结,牢牢地钉在陈麦冬的右手上,如同一个沉默的宣告。
“何家树,我说过了,有你没你,我都一个样。”
何家树既插不上手也搭不上话,把咬碎的牙都咽进肚子里,“行。你好样的。”
解决了一个麻烦,陈麦冬拎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黑色鸭舌帽,就往大门走。
”你要去哪儿?”
“不关你事。“陈麦冬按住帽檐往下一扣,阴影立刻隐蔽了他的双眼,“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屋子里一切都恢复原状。你趁早走,很碍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何家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没有出声,只是背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桌上那个来不及削完的苹果和失了热气的早餐一起被遗忘在原处,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果肉已然氧化发黄,让人没了食欲。
就好像我。碍眼的旧人。
绝望紧紧地裹住了他,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体面。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他没有擦眼泪,任由它们肆无忌惮地淌过脸颊,汇集,然后重重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孤岛。
还以为眼泪已经在那三个月流尽了,还以为见到陈麦冬一切都会好起来了,还以为再遇到他就可以抓住幸福的尾巴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时间一直向前走,而我却什么也留不住。
悲伤来得太快太猛,胸腔内像是钻进了条镶满尖牙的食人鱼,四处啃食,疼得他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时间失去了刻度。
唯有痛意,无边无际。
待到眼泪和心痛得以逐渐平复,膝盖和前胸的衣料早已湿成一片,何家树才慢慢直起身子。
他握住自己带疤的左腕,像触到了一段被揉皱的誓言,眼神里对失去的恐惧转为了质疑。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麦冬。一定还发生了什么!
何家树咬住下唇,求救般拨通了认知中陈麦冬唯一的朋友。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传来陶未见稀松平常的寒暄——
“喂,树哥。怎么样?你俩谈了吗?”
“嗯。”何家树小声回应着,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哭腔。
“噢那就行。放心,你家那猫挺好的。我待会儿给你发几张照片吧?拍了好多呢,都在我对象手机上,他乐意拍,也拍得好看。”
“嗯,谢谢。deidei在你那儿我不担心的。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一问你……”何家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拐弯抹角了,“陈麦冬他的身体恢复得好吗?”
“身体?冬哥有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死活都不肯让我看一眼他胸口的疤。他……心脏还好吗?”
“目前在功能上没什么大问题。虽然之前伤得很重,但是这么久了也算养回来了。
陶未见诚恳的叙述让何家树稍稍放下心来,紧握的拳头松了松,接着发问道:“那他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冬哥跟你提了?”陶未见诧异道。不应该吧,这不是他的性格啊。
“没,我自己猜了个大概。再跟你确认一下。”
“那我可不敢说。还是你自己去撬他的嘴吧。”
“小陶,我是真的没人可问了……”
“树哥,你别为难我啊。上回我给你透露了点小道消息,结果你这么快找到冬哥,他转头就给我骂得狗血淋头了。千真万确。”陶未见一边拒绝,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当时和陈麦冬的对话:
——“冬哥,你俩都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是想吓死谁?我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做人啊。”
——“GS那边以为我已经死了,才懒得再找何家树和他弟的麻烦。所以,我不能再露面,更不该出现在他的方圆百米内。你现在心软,是在害他。”
——“可是,你考虑过树哥的想法吗?没有你他有多难过,你又不是没看到。”
——“总之,你嘴巴闭紧。再有下次,舌头我来帮你保管。”
虽然陶未见心里很清楚陈麦冬只是在放狠话威胁,但是对方凌厉的表情还是让他打了个寒战。
“喂?小陶?”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何家树不免多了一丝焦急。
“噢,我在听。不好意思,刚刚想起来冬哥批我那时候来着,走了下神。”
“那……他现在还接任务吗?”
“不了。”
“可他是M啊。”
陶未见自然地接过话头:“已经不是了。”
“就是因为右手,对吗?”
沉默从听筒弥漫开来,这沉默长得足够何家树在脑海里把他和陈麦冬相识至今的所有片段都重演一遍。
他没有再追问,因为他明白,电话那头的人也同他一样煎熬。
手机握在掌心快捂出汗。而他只是屏着气,静静地等一个答案。
果然,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的是陶未见:
“其实,仓库救你那次,冬哥的手被割了一刀,挺深的。还没好利索,接着又在海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右手的尺神经彻底没救了。
“他不认命,也试过很多次,但确实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自如地控制枪和刀了。日常生活倒是没问题,就是时不时会疼。
“你知道他有多要强的。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都是拿命在拼。好不容易你出现了,我以为他终于肯歇口气了,却落到如今这个局面。至于他以后有哪些计划,都被他憋在心里,我问了他也瞒着。
“树哥,现在跟你坦白这些,我真是冒着失去这个兄弟的风险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他本可以轻易从那些事里脱身的。可你是他唯一的软肋。
“选择是他自己做的,我无权干涉。但是……
“别让他后悔,好吗?”
“嗯。”何家树鼻头又一酸,没有将陈麦冬这次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和盘托出。“谢谢你,小陶。”
“别的没啥,以后你们的婚礼,主桌给我留俩位置就行。”
“啊?”
“哈哈 开个玩笑嘛。”正事说完,陶未见又恢复了往常嘻嘻哈哈的状态。“冬哥那儿拜托千万别提我啊。虽然他多半能猜到是我多嘴,但是现在可不同了,他哪儿舍得离开你一秒满世界来追杀我呢,对吧?”
何家树闷闷地“嗯”了一声。
“树哥,没其他事儿我挂了啊。哦,对了,猫的照片你还要吗?”
“要的。”提到deidei,何家树心间难得萌生了一丝暖意,“他也喜欢。”
-TBC-
Notes:
让我们一起来感谢这位有嘴的好兄弟陶未见!这个家没他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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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装作出门办事,不过是照例避开监控跑个十公里的步,顺路观察一下周遭有无异常,花不了太长时间。
陈麦冬一路有意放慢了脚步,折回的时候,也还不到黄昏。
还有百来米到大门口,他正巧瞧见何家树站在大门前,笑眯眯地接过外卖员手里的一个袋子。
不大的棕色牛皮纸袋,不知道会藏些什么。
于是,陈麦冬下意识后退一步,隐进阴影里,在房子边罕有行人的小巷里蹲了很久。
久到他身上的热汗被冷却又风干,黑色的卫衣上印下了浅浅的不规则盐渍。久到天色全暗下来,天空不见了云朵,从蔚蓝沉至靛蓝。久到他知道何家树必定又会以汽车停运为借口赖着不走。久到腿都失去了知觉,他终究不得不站起来面对这一切。
他翻来覆去思考了几个小时,也无法定论自己真正在逃避的是什么。
是怕他留在我身边再无安稳可言,怕失控的我令他无端蒙受更多屈辱?还是怕他终有一天会清醒过来弃我而去,我不能承受,不如先快刀斩乱麻?
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
又或许,这些理由早就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了。
陈麦冬没有一秒动摇过对那个人的爱,然而,他更深知,有些人注定只是经过。
可历来行事果决说一不二的M,面对意中人明亮清澈的眼睛,总是节节败退。
那双眉眼弯起来时,眼下的卧蚕像浸了蜜的小月牙,软乎乎鼓着,裹着点浅粉,平添了八分软态,太漂亮,太令人心动,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向计划之外。
无论如何,保护不了何家树的我,不配把他留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陈麦冬撑住膝盖站直,扶着墙,捱过了那阵麻意,大步踏进了家门。
刚进来,他就注意到桌案上多了点东西。
他出门前,台面上还只摆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照,而现在,它周围多了好几个矮几厘米的相框,全都是那只他一眼就认得出来的灰白色银渐层。
不仅如此,每个相框上都多了几张史迪仔的小贴纸。
映衬上蓝色卡通贴纸的相框,和房子整体素净的软装并不协调,可放在何家树在的身边,却出奇地融洽。
陈麦冬没忍住多看了想念的小猫几秒,很快,有嗒嗒的脚步声伴着一声“你回来啦”从里屋向他奔来。
他没回应,默默换了拖鞋,才走了两步,便迎上了刚刚盘踞在自己脑海不肯消失的那张面庞,随即冷声训斥:“还不走,非要等着我回来把你和你的那堆垃圾一起打包扔出去?”
而何家树却像感受不到对方的冷淡似的,自顾自地走到新照片旁边炫耀起来:“ 快来看,这些是我们deidei最近的靓照。都是你没见过的呢。”
说着,他拿起近处的一张相框,照片里,小猫的肉垫埋进肚皮,正团成个小小的绒球睡觉。
何家树轻轻抚了一下它头顶的位置,隔着微凉的玻璃,记忆中软毛的温热触感仿佛从指尖复活了,他的嘴角浅浅地弯起来,这才想起来把相框呈到陈麦冬眼前,“你好久都没抱过deidei了,不想它吗?不怕它不小心把你忘了呀?”
“忘了就忘了吧。忘了反倒好。”陈麦冬低语道,声调里萦绕着惯有的冷意。
简简单单两句话,不仅是在谈论小猫,更像是在提点对面前的人。
何家树又怎么会读不懂这言外之意。他的眼神黯了不少,勉强撑开一个笑容,“我们deidei才不是只健忘的小猫。你不在的日子里,它乖乖在我怀里听我念叨了你好多次呢,它才不会忘记自己的另一个主人。”
说着,他双手捧着相框,递到陈麦冬的手边。
陈麦冬下意识用右手去接,出乎意料地,相框直直从他指尖滑脱,摔碎大理石地面上。
一声刺耳的脆声,玻璃碴像冻结的浪花,四散飞溅。
他滞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维持着那个未能完成的、承接的动作。
世界失声了。
陈麦冬只听得到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他怔怔看着地上碎裂的温馨画面,那只曾稳如磐石、能拆解最复杂枪械的右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TMD太可笑了。我竟然连一个相框都接不住?
陈麦冬猛地攥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直到旧伤疤在掌心发出抗议的刺痛。
何家树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凝望着爱人的每一个小动作。他既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出言阻止。
直到陈麦冬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地转过身去。
就在那一瞬间,何家树忽地从背后用力抱住了他,侧脸死死抵在他背脊上。
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肩胛骨传来,震动着何家树鼓膜。
这个拥抱那么紧,紧到仿佛是何家树正在试图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他承担所有痛苦。
“放开我。”
“麦冬,没有关系的。” 何家树的声音闷在对方的衣料里,带着哭腔,“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的。”
陈麦冬的整个身体骤然僵住,下一秒就想挣脱,但背后的人扣紧了十指不肯撒手。
何家树一刻也不愿放松,直到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肌肉一点点地松弛下来。
他以为陈麦冬总算接受了这个拥抱,也接受了自己,于是缓缓蹲下身,去收拾一地的残局。
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愿。
“何家树,够了。我不需要你来替我收拾烂摊子。”陈麦冬下意识瞥了一眼自己隐隐作痛的右手,再度避开那道热切的目光,“你走吧。”
走吧。
走得越快越好。去追逐日出,去飞驰旷野,去享受高处的风景。
别回头了。
我巴不得你跑起来,狂奔着远离我周遭这腐烂的一切,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当然了,是你的家。
不是,我们的家。
想到这里,陈麦冬发出一声叹息。呵,“我们的家”?这种东西真存在过吗?我何德何能?
何家树停住了。
几片原本被捡起来的尖锐玻璃蓦地从他的掌心坠落,碎裂得更彻底。
他抽出那张压在一堆碎片下的照片,温柔地抹去表面残留的细小玻璃渣子。他没有抬头,只是愣愣地注视着画面上惬意的小猫,眼眶里酝酿起水汽,“陈麦冬,你真的很自私。当初要我留的是你,现在逼我走的还是你。”
“对啊,我就是个自私至极的人。认清了现实,趁早躲我远一点。”陈麦冬盯住何家树精心准备的那一堆照片静了两秒,垂下了头,连眉梢都一并垂了下去。
“如果我说我不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何家树猛地站了起来,视线精准地落在对方的左胸膛,即便隔着衣物,他也清晰地记得入刀的位置,因为那是他亲手犯下的错,“你认真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要什么我管不着。至少,不该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
“怎么?你还指望我去拯救世界吗?”何家树眼周的肌肉轻微颤动,尽力抑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我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宏图大志!我只想和我爱的人过普通的生活!”
“普通的生活?什么叫‘普通’?”陈麦冬嗤笑道,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终于听到自己曾在睡梦中渴求了无数次的“爱”字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宣之于口,他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何家树,你真能区分爱和怜悯吗?
还是算了吧,我们都拯救不了对方。
放过彼此吧。
-TBC-
Chapter Text
“这大晚上的,你把我赶出去,我住哪儿?”
“附近酒店多的是。”
“我认床。”
“昨天我打地铺,你半夜往我被子里钻的时候,认的是哪门子床?”
“那我有洁癖。”
“床单被套枕套我这儿都有,看上哪套拿哪套,不用还了。”
“可是……可是……”借口连连被驳回,何家树的眼帘半垂着,支吾了半天,满腹的委屈跟着眼泪一起涌了上来,“没有你,我睡得很不好。”
昨天有你在身边,是这三个月以来我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不会半夜被大片大片漫无边际的碧蓝色惊醒,然后缩在只剩我一个人的双人床上,一边想你,一边咬着牙拼命憋住眼泪,独自熬过黑夜。
陈麦冬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连我好好睡觉的能力都剥夺了。好讨厌。
那个家里,你的东西我没动,明明都还在原位,可是你的气味却淡了。好讨厌。
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都好讨厌。
“陈麦冬,”何家树把手中的照片轻轻放在其他相框边,用手背抹去了即将滚落的眼泪,“相框碎了就碎了,你只是不小心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明天我们一起去买新的,选你喜欢的款式,把它们全部换成亚克力的,好吗?”
好吗。不好吗。
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回答呢?
陈麦冬犹豫了。
为什么要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要把选择的权力交到我的手上?为什么要替我的错误托底?为什么即使被逼得红了眼眶,还要如此努力地渗入我的生活?
何家树,你永远是这样。善良得不像话。
不要再一直原谅我了。
陈麦冬找不出恰当的回答,薄唇抿成条直线,怔怔地注视着何家树被泪水沾湿的手背,无法不被手腕上那道疤吸引。
白釉瓷般光洁漂亮的手腕,在腕骨凸起处生生被一圈不规则的淡粉色疤痕截断,像被风弯折的枯枝在雪地上胡乱留下的压痕。
是那个曾经嫉妒得发了疯的自己,将他锁进地下室,他挣扎时被镣铐勒进皮肉,留下了永久的痕迹。
何家树很快发现了对方视线的落点,左手向后缩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那个……我早就不痛了。”然后努力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麦冬,你摸摸看。这些痕迹都是你爱过我的证明,不是吗?”说着,往前凑了半步,抬高手臂,拉了陈麦冬的手就往自己的手腕上放。
可陈麦冬好似突然被烧透的烙铁烫了一下,狠狠地甩开何家树的手,冲他吼道:“何家树,你也疯了吗?!”
他剧烈地发抖,喉咙里堵着千万句“对不起”,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在空荡的房间里碎作齑粉。
家树哥,我欠你好多句对不起。
可是那些伤害,仅仅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过不去。
“何家树,你好好回想一下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陈麦冬的喉结狠狠滚了一圈,“你应该恨我的。”
“你才该重新想一想!明明你为我付出得远比我为你更多!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和我这种人这么拉扯能换来什么?”陈麦冬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有哪个正常人会爱上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我不过就是个残了的废物……”
“你不是。”何家树坚定地打断陈麦冬,阻止了更多难听的话从他口中流出,“陈麦冬,你从来都不是废物。就算你想赶我走,也不必用贬低自己这种方式。”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我没有爱错人。
陈麦冬将目光从对方脸上移开,先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那声叹息又沉又长,充斥着散不去的疲惫,连他的肩膀都跟着垮了半分,仿佛把心里的重东西都叹进了空气里。
感知到陈麦冬态度的松动,何家树的语气也平和下来:“麦冬……”
“叫我陈麦冬。我有姓。”
“听不见听不见。收拾完我要去睡觉了。”面前的男人太过心口不一,何家树干脆改变了战术,不再正面同他争辩,转而去解决当下的实际问题。
他快步从阳台的一角拿来扫帚和簸箕,三两下扫掉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破了边角的木框。
何家树的轻车熟路让陈麦冬诧异。
短短一天,他竟然连这种东西放在哪儿都记住了?所以,他是真的在努力去了解这间破屋子,对吗?他……真心打算留下吗?
为了确认没有任何玻璃碎渣嵌在地板缝里,何家树又耐心地把地面拖了一遍,才满意地把清洁用具放回原位。
洗完手,指尖还悬着点未擦干的水痕,何家树甩了甩手,对围观了全程的陈麦冬发问:“今晚你还打地铺吗?”
“问这个干嘛?”
“昨天睡着有点硬。今天我加一层垫絮吧,我们可以睡得舒服点。”
“我答应你留下来了吗?”
“反正你睡哪里,我睡哪里。”
”何家树,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陈麦冬的嗓子有点哑,像在极力压着什么,“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招惹疯狗。你唯一的结局,只会是被撕成碎片。”
陈麦自以为狠话都撂到到这个份上了,何家树总该受挫地拖着行李箱忿忿离去了。
但是他没走。
看透了陈麦冬的言不由衷,何家树反而笑了。他歪着脑袋把脖子伸过去,还伸手把睡衣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白皙的颈侧。“那你咬我吧。”
像个幼稚的玩笑,又像一场无私的献祭。
见对方盯着自己不动,何家树附赠上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陈麦冬,你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完。”他一字一句郑重地陈述着,不疾不徐,“你不是疯狗更不是废物,你就是陈麦冬。在我面前,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以前,一个人扛过那么多伤痛,很辛苦吧?我不是在这里了吗?以后,可以试着多依赖我一点吗?”
过去,现在,将来。
竟被三个短短的问句统统囊括了进去。
陈麦冬的嘴唇动了动,突然找不到也不想再找拒绝的理由了。
-TBC-
Chapter 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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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陈麦冬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的被子里已经拱起了一团。
而昨天打地铺的空位不仅没有铺好被子,还堆了几本睡前读物、沙发上的两个抱枕甚至是一个半满的水杯。
如果换做别人,可以勉强解释为粗心或是任性,但放到事事周到的何家树身上,显然是故意的。意图太明显。
陈麦冬不语,靠床沿站着,这才注意到,何家树又换上了以前两人住一起时自己最常穿的那件灰色居家服。
两人同款不同色,一灰一白,都是何家树带来的。那件白的早上做爱的时候弄脏洗掉了,正在晾衣杆上发散着水汽。
而这件灰的,在被主人拒绝之后,何家树竟然直接套在了他自己身上。因为大一码,松松垮垮的罩住他清瘦的身子,空了不少,露出纤细的手腕和颈窝,添了几分令人揪心的脆弱。
目光上移,落在对方的侧颜上。
没稳住的呼吸有些浅快,抖动的睫毛在鼻梁处投下颤动的阴影,分明是在装睡。
陈麦冬没点破,只是抬手按灭了卧室的灯。
黑暗顷刻间如潮水般涌过来,连刚才清晰的爱人轮廓都融进了墨色里。
陈麦冬在床边站了足足十几分钟。
这六百多秒是如此漫长。
何家树的心跳越来越快,“咚咚”撞击着胸腔,就在他快要演不下去时,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即便是在黑暗中背对着对方,他也不敢睁眼,仅能凭借听觉来推测对方的行动。
他到底要干嘛?这么小的动静,大概……似乎……应该……不像是在铺床吧?
况且,关了灯他要怎么铺床呢?
糟糕,他该不会准备去睡沙发吧?
正懊恼地思量着,何家树身后的床垫微微地陷下去了一块。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陈麦冬真的如愿躺在了他的身后。后背和对方的胸膛之间仅隔着一拳的距离,不远,不近,足够清晰地听见陈麦冬平缓的呼吸声。他记得它的频率。还是那么令人安心。
再然后,一只手环上了他的腰。
这下何家树的身子僵住了。这是超出他预料的结果。
好熟悉的睡姿。
那个在他梦里回味了千百遍次、能让他哭着醒来的睡姿。
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陈麦冬依旧没拆穿,偷偷将臂弯收紧了一点点。
有点硌手。他心想。昨天就发现了,他比最后一次面对面时更瘦了吧。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那些我没能参与的日夜,他究竟独自承受了多少?可是如今,我连叮嘱他一句“多吃点”都找不到合适的立场了。
一声长叹从陈麦冬的喉咙里漫出来,尾音里裹着明显的疲惫。
听到那沉重的叹息,何家树不安地动了动,转身的意图被掐灭在摇篮里——
“别转过来。“
“为什……”
“也别说话。睡吧。”
就当我也任性一次好了。抛开对明天的顾忌。今夜,我也只想在你的身边入眠。
“好。”何家树听话地应下来,试探性地把手轻轻搭上自己腰间的大手,发现对方没有撤回的意思,嘴角挑起点弧度,小声哼了句“麦冬,晚安”,满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何家树是被透过窗帘缝隙的晨光叫醒的。整个人被踏实感充盈着,脑子没一点混沌,只觉得浑身松快。
他没舍得睁开眼睛,顺手向身边一摸,当指尖碰到失温的被面时,心头一慌,连呼吸都乱了,下意识喊出了陈麦冬的名字。
没有回应。
他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拖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外跑。
浴室,没有。
厨房,没有。
客厅,没有。
何家树彻底急了,嘴里不断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在面积不大的屋子里反复绕圈,直到瞥见餐桌上多出的一把陌生钥匙,脚步才骤然顿住。
心还在砰砰直跳,他盯了桌面上那枚静静躺着的钥匙好一会儿,忽地抓起它跑到玄关,毫不犹豫插进了大门的锁孔。
锁芯转动的刹那,他的鼻尖一阵发涩,眼角却漾开了笑意。
麦冬,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了吗?
-TBC-
Chapter Text
仲秋的第一场雨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时分还只是零星小雨,正午前竟越下越急,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敲打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家里多了份挂念,陈麦冬回来得还算及时,本以为进门会迎来饭菜的香气或是意中人的笑脸,然而,屋子里等待他的只有一片昏暗。
他沉默地伫立在玄关,好半天,才鼓足按下灯开关的勇气。
家里空空落落,没有半分人气。
桌上留下的钥匙不见了。
可那个被赠与钥匙的人也不见了。
原本立在客厅一角的绿色行李箱也随之没了踪影。
他……走了?
陈麦冬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他分不清胸腔里正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是不甘还是失望。
何家树,你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没来由地,开关再度被按灭。
光线骤熄。
陈麦冬颓丧地倒向沙发,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黑暗漫过周身,连影子都被黏住,仿佛要同这片寂静化为一体,无半点声响。
他望向天花板,脑子里翻滚着三天前何家树亟亟找上门时,那个明媚的笑容。
明明就在昨天,赶不走的他还花费小心思使自己与他同床而眠。
明明还清晰记得怀里他的体温和他发梢的幽香。
可他却不在了。
强烈的悲伤持续了不超过五分钟,忽地,被门口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打断。
紧接着,灯光亮起,引发悲伤的主人公抵达。
“咦,你在家呀,怎么不开灯?”
黑夜变白昼,光明重回世界,驱散了陈麦冬刚才那阵莫名的感伤。“去哪儿了?”
“我在附近转了转。自从搬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这几年变化好大。”
“嗯。”
“你怎么了?”
陈麦冬把脸一偏,没让对方看到自己被咬出深深齿印的下唇,“没怎么。”
何家树敏锐地察觉到陈麦冬态度的异样,但双手都被占满了实在顾不上询问,先把手里的伞立在门边,半拉半踢着换了鞋,另一只手提着大包小包就朝厨房走。
刚走过客厅,陈麦冬的声音突然飘过来:“你带来的那个大箱子呢?”
“哦,这不是暂时用不着了嘛。放在客厅里不好看又挡事,我看客房的衣柜是空的,暂时把它塞在那个衣柜里了。”
见陈麦冬脸色不太好,加上刚刚的两个问题,何家树心中有了个猜测,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所以不开心?”
“不是。”陈麦冬偏头,拒绝承认疑心病的重量。即便它宛如一块卸不掉的巨石,差点把他压得喘不上气。
逃避分明就是肯定,何家树偷笑着,故意把脸凑近对方,“我才不走。陈麦冬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随即,成功捕获了两只红耳朵和一句嘴硬的“谁想管你啊。”
“陈麦冬,你变笨了。”看到一向深沉的男人露出大男孩般别扭的神态,何家树的笑意更甚,“不是在我手机里安定位软件了吗?打开查一查就知道我去哪儿了呀。干嘛一个人窝在这里生闷气。”
闻言,陈麦冬的第一反应是愕然。
对啊,我居然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自己几年来用数不尽的鲜血和教训筑起的理智高墙,在何家树三个字面前竟如此地不堪一击。
他的大脑不断自动闪回所有因对方而偏离的决策、忽略的细节、心软的瞬间。每一次失控,都足以让他和他的他死上十次。
这笔账,算得他心尖发凉。
陈麦冬惊觉自己曾视为荣光的判断力正在加速生锈、剥落。而腐蚀它的,不是敌人的毒药,而是爱人温软的眼波。
这种感觉比肌肉撕裂更让他恐慌,因为它来自内部,无法防御。
而一旁的何家树正背对着陈麦冬,在一堆塑料袋里扒拉出两个塑料打包盒,说道:“对了,我还买了从小吃到大的糖水铺的双皮奶和绿豆沙,就是隔壁巷口的那一家,你以前吃过吗?“
“没。不喜欢甜的。”话是真话,但五年前的少年没品涉足过糖水铺的真实原因是贫穷。遭遇不合格的父母,口袋和胃袋一样空空如也,日子剖开了只剩潦倒,哪有多余的钱买上一碗甜品。
日子太苦了。
扬言自己不喜欢甜蜜的滋味,无人知晓他是因为没尝过真的甜。
直到那颗糖本身出现——
“我记得呀,所以绿豆沙特意嘱咐了店主阿姨少放点糖。要尝尝吗?”
“不吃。”
“哎,我可是冒着大雨特意给你护回来的,给个面子嘛。”
“不吃。”
“好啦好啦,那就先不吃,当作饭后甜点好了。”
拳头打在棉花上,“不吃”两个字,终究没有出现第三次。
何家树把两份糖水放进冰箱上层,回到沙发边,“对了,下次你带我出去转转吧。离开好几年,家乡的巷子还是弯弯绕绕的,今天我不敢走远了,那些变化大的地方我都还没去呢。”
“为什么?”
“怎么着我也得熟悉熟悉周围呀,毕竟以后要住下来了。”
“你研不读了?”
“来之前我办了半年休学。”
“何家浩不管了?”
“那当然不会啦。我和医生沟通了下,目前小浩的情况比较稳定,我会定期回去看的。”说起何家浩,何家树脸上的欢快少了些,“放心,去的时候都会告诉你的。”
“你回去吧。过你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守在这儿。”明明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人永远镶进自己怀里,理智还是让陈麦冬尝试着最后的挣扎。
“你都给我一把钥匙了。不是希望我留下来吗?”
“那是我自己的,忘在桌上了。”
“骗人。这把钥匙在我兜里,之前你回来是用什么开的门?”
陈麦冬沉默了。
知道对方不禁逗,何家树可不想大中午饥肠辘辘的先被按着操一顿,于是转移了话题:“饿了吗?今天中午我来做饭吧。”
“何家树,我留你下来,不是因为缺保姆。”
“那你摸着良心说,是你做饭好吃,还是我做饭好吃?”
陈麦冬哑然。
“那不就得了。”得意的笑容爬上何家树的嘴角,他拍拍对方的肩膀,“你要是觉得当甩手掌柜过意不去,进来帮我的忙吧。”
一分钟后,大厨已经系好了围裙。
陈麦冬默默地跟进厨房。
主要步骤自然是何家树来把控。
起初,陈麦冬被分配到了最简单的切菜任务:“帮我把洗好的白萝卜滚刀切一下块吧。”
他比划了半天,可萝卜总不听话,滚到一边,切出来的寥寥几块有长有短、有厚有薄,他调整了好几次握刀的姿势,眉头却越皱越深。
难得见到陈麦冬这副笨拙的样子,何家树没忍住笑出声来。
“喂,何家树,我听见你笑了。”陈麦冬的声音虽然冷冷的,却多了点傲娇的孩子气。
“还是我来吧。”何家树接过陈麦冬手上的菜刀,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这些本来以前也不是你在做的呀。不熟练是自然的。”
温温的触感在手背一瞬即逝,那点温热顺着皮肤骤地往上爬,陈麦冬的心口忽然就软了一块。
还剩大半截的长萝卜在何家树灵活的手下,很快就变成了均匀的小块。他清洗完菜板,一边沥水,一边嘱咐道:“油麦菜在那边袋子里,水池现在空出来了,帮我洗一下哦。”
动作和语气都无比自然。
他并不提及陈麦冬右手的问题,也不因为他的右手而剥夺他帮忙的权力。
我的爱人他不必是天神。
他可以是普通人。在外他为我挡子弹,在家换我为他下厨房。爱,本无高低。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香气。
开饭的时间是有些晚了,好在两个人的餐桌无需那么多条条款款。
吃着吃着,何家树先停下了筷子,碗里的米饭也还剩小半碗,这下陈麦冬不满意了,“怎么又吃那么少?”
“啊?我……”突然被关心到胃口,何家树语塞了一秒,小小声嘀咕,“我饭量不是一直这么小的嘛……”
陈麦冬没说别的,夹了块带着筋的红烧羊肉到对方碗里,“好好吃饭。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
等一下?他说了什么?抱起来?
何家树愣了愣,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好!”他夹起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咬上了一大口。咸香的汤汁裹着肉香,嚼起来满嘴是羊肉的鲜劲。
拥抱的睡姿。备份的钥匙。碗里的羊肉。
一滴滴,一点点。
宛如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底下温润的春水随之溢了出来。
麦冬,你看,天是不是开始放晴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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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饭后不忙的时候,常常是一个人笑眯眯地逗deidei,另一个人在一旁偷看逗deidei的美人和被逗得喵喵叫的deidei,现在,没了小猫当缓冲,这段多出来的时间竟有些尴尬。
电视从打开就停在央视一台没换过频道,何家树偷偷瞄了几次,沙发上与他仅几拳之隔的那个人虽然面朝着屏幕,但怎么瞧都不像是在认真观赏抗战电视剧的样子。
按理说,饱暖思淫欲,陈麦冬也该在某件事上有所行动了,可从他那端正又松弛的坐姿,何家树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没有正揣着什么花花肠子。
算了,不猜了。
这一次,何家树决定主动出击。
起初,他坐得离陈麦冬有些远,过了会儿,趁对方低头翻看手机,悄悄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如此反复,肩膀还差一点就碰到时,他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停了几秒,又咬着唇挪了半寸,这下,两人的手臂终于轻轻贴在了一起。
聪明如陈麦冬,当然猜得到何家树的心思,也不躲,把手机扔到一边,静待着后续。
“陈麦冬……”
“嗯?”
“麦冬……”
“有事说事。”
自知嘴上占不到便宜,何家树心一横,侧身一翻坐到了陈麦冬的大腿上,胳膊环住对方的脖子,低沉的气音里氤氲着蛊惑,“现在,叫我家树哥吧。”
两个人交叠的重量都陷进沙发的软垫里,背景的电视光明明灭灭,对视的眼眸也跟着闪烁。
“这么喜欢被我叫家树哥啊?”面对何家树的积极,陈麦冬不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噙起笑意向后一仰,一副悠哉的模样。
“不是啦。”更大尺度的调情话何家树实在是说不出口了,额头抵在陈麦冬的肩头,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肌,“那个……我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吧?”
陈麦冬明显被怀里的人可爱到了,压低了声线逗他:“不知道啊,要不你来解释一下?家,树,哥。”
吐词的时候,刻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又重又慢,挠过对方的耳际,引得他一阵轻颤。
何家树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日常称呼会变成性暗示的代名词。都怪陈麦冬起的坏头!现在他还装不懂!太坏了!
于是,他把嘴一噘,大长腿一抬就要从陈麦冬身上下去,下一秒,腿根就被按住了,“想去哪儿?”
何家树被牢牢箍住,对方发胀的性器隔着轻薄的布料紧紧贴着他的臀缝,那硬度和热度一触便知,他一下就软了身子。
陈麦冬故意向上顶了顶胯,何家树惊喘一声,而后立马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羞人的声响。
他的双手虚虚地扶住面前结实的胸膛,听见对方喉间低低的笑声,愈发不好意思直视面前这个使坏的男人。
陈麦冬食指勾住何家树的下巴,慢慢将他的脸托了起来,直到两人视线相撞。
“你知道的,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陈麦冬挺身靠近,手掌轻轻覆在对方的后颈,“尤其是当我有机会将它说出来的时候。”大手一托,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
鼻尖相抵,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彼此的面庞,诱人的唇瓣近在咫尺,陈麦冬气息不稳地询问:“可以吻你吗?”
没了主语的问句,少了霸道,多了尊重,把决定权全全交于对方手中。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规矩了?”何家树嘴角扬了起来,攥住对方的衣领,用力一扯,彼此的唇生生撞在一起,谁都没有因为这一丝疼痛而退开。
陈麦冬灼热的双唇辗转间带着占有般的急切,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竟如此熟悉。感觉到何家树的回吻,他更是吻得不管不顾,手掌扣住对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胸口紧紧相抵,贴合得不留一丝缝隙。
第二次真正意义上地同何家树接吻,陈麦冬自觉心跳震得耳膜嗡嗡发响。
原来亲吻自己爱的人是这样的感觉吗?
这般热烈的纠缠,分不清是谁的呼吸更滚烫,连空气里都浸着细碎又真切的甜。
好柔软。好湿润。灵魂的交融比肉体更缠绵。
我的全世界都只剩他。
我的全世界都属于他。
何家树,我能相信你口中的爱吗?
求你了,爱我吧。
只爱我吧。
沉醉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感中,陈麦冬直到吻得怀里的人没了力气,才舍得从深吻变成细碎的轻啄,最后慢慢退开,给对方恢复呼吸的空间。
他忍不住又蹭了蹭何家树泛红的唇角,仍没收回环着他后背的手,手掌轻轻上下摩挲着。
何家树也动了情,悄悄抬头的性器贴在陈麦冬的小腹上,他不由自主扭着腰小幅度地磨蹭着,嘴里发出小声的哼哼。
这下,陈麦冬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加旺,托着他的双臀就站了起来,对方刚刚垂在他身侧的双腿下意识夹住了他的腰,一整个倾进他的怀里。
步子刚往卧室迈了几步,何家树却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猝不及防地挣扎了起来,“哎等等,我先洗澡!”
“反正做完了也要再洗的,何必麻烦。”
“可我现在身上有油烟味啦,不要去床上。”有洁癖的处女座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我去冲一下,很快的。”
陈麦冬拉住何家树的胳膊,直接把他捞回怀里,埋进他的颈窝嗅了嗅,“明明就很好闻。”
“哎,你别……”何家树慌乱地逮住了开始搓揉自己下体的那只手。
“刚刚是谁先招惹我的?”虽然被握住了手腕,陈麦冬灵活的手指还是不死心地捏弄着手下正在苏醒的茎身,刮过敏感的铃口,“你都硬了。而且,”说着,轻舔了一下何家树艳红的耳垂,“我也硬得好难受,家,树,哥。”
何家树自觉理亏,闷着不吱声了,但内心还在做着最后的交战。
行,大丈夫能屈能伸。
此刻,硬成这样的鸡巴是无论如何也必须伸了,于是陈麦冬决定让做爱的环境屈一屈:“那我们去浴室做也行。我不介意你边洗边被我操。”
“你TM……”何家树开始后悔今天的主动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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