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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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填写了,OK,下一行……”
团队内又有两位前辈临近毕业,需要清办的杂务一件接一件。虽然是后辈,但作为Knights目前的leader,朱樱司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关注团队成员的情况,督促大家及时交表,录入资料,以免组合因为忘记移交档案这种哭笑不得的原因,闹出让人头疼的分裂事故。
核对完鸣上岚的资料,朱樱司浅浅松了口气。她呷了口茶,又捋捋裙摆,才专注地点开属于朔间凛月的电子档案。
凛月前辈大部分时间都很靠谱,但偶尔也会犯点小错。以防万一,要更认真地确……确……
朱樱司呆滞地坐在电脑前,一直坐到新泡的茶水都变得微凉。
她的目光长久地凝滞在表格中央,好像被彻底黏在了那里,拽都拽不掉。
那里显示着一行特殊人生状态,大部分偶像——学生——年轻人,根本不需要更改基础显示,让它呈现出这样的内容。
「婚姻状况:已婚」
入学梦之咲的这三年,衣更真绪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自认已然不动如山。
作为学生会长,他做了最大努力,尽职尽责;作为Trickstar的一员,他和队友们完成了许多梦想般的舞台和工作,无怨无悔;以及,作为一名,自认没有什么深刻爱恨对象的普通平民……
他到底为什么会被绑架?!
啪嗒,不算漆黑的空教室里,唐突亮起了一盏拍摄用的打光灯,怼到衣更真绪头顶:“小真绪,你就招了吧,人家也不舍得对你做太过分的事呢。”
“请问太过分的事是指……不对,等等,所以我到底要招什么!!”麻袋离头后,立刻看清面前都或坐或站着谁的衣更真绪,甚至有那么一秒真情实感地怀疑起了自己。
幸好,顷刻间,这种想法就自行烟消云散。哈哈,对这个组合来说,绑架不过是他们解决事务的通常手段,根本不值得奇怪。
“衣更前辈,我也不想的,”一道女声幽幽自斜前方传来,“但如果是你,一定知道答案。如果实在没有头绪……”
“啧,”另一道男声阴恻恻地自左后方响起,“劝你不要嘴硬,这件教室的隔音向来很好,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哼哼,没错。你真的没有任何头绪吗,衣更君。”唯一坐在他对面的人冷漠地交叉起双手,因为打光问题,尽显脸色阴暗,“现在主动坦白,尚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还是麻烦各位主动告诉我吧,我只能想到自己其实有不为人知的第二人格,”衣更真绪有些头痛地往后仰了仰,十分想伸手按住太阳穴,“……并且不小心伤害到了凛月,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Knights全员到齐进行拷问,唯独少了凛月。自己到底犯了何等滔天大罪,他也很想知道啊喂。
可怕的寂静在房间中弥漫。
“嗯……”朱樱司抱起胳膊,用手撑住下巴,沉吟片刻,才断定,“不像在说谎。”
“还是考虑用刑讯技巧严刑拷打一下。”月永雷欧不太想轻易放过嫌疑人。
“其实再问两个问题,观察反应就能知道了吧?”鸣上岚给濑名泉使了个眼色,“我先来。咳咳,小真绪——”
濑名泉单刀直入:“朔间凛月的结婚对象究竟是谁?”
“当然……嗯?嗯?!凛月结婚了?!?!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Clear,”朱樱司松了口气,宣布,“真的不是你,那就太好了……可能也没那么好。总之,现在,你是我们的一员了,衣更前辈。”
鸣上岚充满歉意地上前一步给他松绑:“有些头痛啊,接下来要排查的人可就多了。”
即使得到了暂时的自由,衣更真绪仍然呆滞地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因为鸣上岚的这句问题发言,而回归了一秒通常状态:“不不不,等,给我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凛月怎么可能结、结……以及你们该不会打算把所有嫌疑目标都绑一遍吧?!”
完全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拜托再看重一点Knights乃至梦之咲的风评吧各位!
半小时后。
第一次滥用权力,想办法查探到相关账号密码,打开学生数据库进行定向搜索的衣更真绪叹着气捏住了鼻梁:“目前在校的学生,只有凛月的资料,填写的是已婚没错。”
“往届毕业生的资料应当是搜不到的状态。”朱樱司对此早有预料,“还是得入侵事务所的数据库才行。”
“请不要直接放任思维跳到违法乱纪上。”
“偷用教师的账号密码本身也算违反规定,”濑名泉提醒他,“只要小心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这种话从濑名前辈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没有可信度……”
“真相应该比规则重要,小真绪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加入我们吗,”鸣上岚抱着胳膊,颇有些焦虑地走来走去,“啊,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月永雷欧已经蹲在地上写了半天乐谱了,重音低音乱飞,昭显着他烦闷的心情:“事务所有四个,其它可能……”
衣更真绪:“……”
“嗯?衣更前辈有话想说的样子,please讲出来吧。”
衣更真绪:“我……算了,总之先简单排除一下。和凛月关系要好的男性并不算多,基本聚集在了ES大楼,这件办公室业已包含绝大部分。”
熟悉的寂静再次降临到了他们中间。想到某个可能,衣更真绪彻底从情绪上融入了此时的Knights:“总之,我先给莲巳前辈打个电话,约他出来——”
“绑回教室?我们预定了那里一整周的使用时间。”
“…………如果确定婚姻对象是他的话。大概率不是,那样普通谈话也能解决问题,真的。”
除了绑架,这世上还有其它通向正确答案的途径来着。
一个多小时后。
睁眼发现自己被团团包围的莲巳敬人,被迫接受了和衣更真绪如出一辙的临时审查,差点弄碎眼镜后,终于得以听到前因后果:“……”
眼镜险些真的碎了。
嘴上说着不会做什么,实际还是把他半强迫地带到隔音良好、不会有人轻易过来、更没有监控的换衣间来审问了。
Knights的家伙也就算了,衣更,你……
衣更真绪的神情十分恳切:“莲巳前辈,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出奇才能制胜,您能理解吧。”
“停,”莲巳敬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又没说不帮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我是凛月的结婚对象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选择了我作为第二个目标。原因?”
寂静,再次蔓延。
莲巳敬人的眼镜终究掉到了地上,露出动摇混乱的迷茫眼神:“……不可能。朔……凛……总之他们……”
衣更真绪还在构思怎么说出口,朱樱司已经郑重道:“莲巳前辈,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为了凛月的幸福,拜托了!”
莲巳敬人:“……”
她……你……算了。
Rhythm Link作为ES大楼内存在时间最长的事务所,至今还使用着古老的纸质资料存档方式。
但查起来,却比电脑搜索的衣更真绪快。
莲巳敬人走进档案室,找到目标,打开档案袋,抽出纸页瞧上一眼,重新系上,塞回,走出。
礼貌等在外面的四加一已不用问他结果,沉默地或勉强靠墙或就地蹲下,仿佛一群灰头土脸的鹅。
鸣上岚勉强笑了笑:“虽然,但是,也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
濑名泉也深吸一口气:“比如莫名要求的联姻之流,所谓大家族不是经常如此吗。”
衣更真绪沉重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凛月的性格……你们应该也很了解,朔间家如果真敢随意安排她的婚姻,她现在大概已经改姓以断绝关系了……”
莲巳敬人完全就是在机械性地擦着眼镜,理智尽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有朔间那一关。外人……娶走他妹妹,怎么可能在他手下活到至今,还没有让婚姻状况变更为丧偶。”
朱樱司也有些恍惚:“其实还是有的,比如……”
鸣上岚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将那个要命的称呼说出口。
这种时候来一句“哥哥”,特指的却是天祥院家的那位,实在太太太古怪了。
“——目前来说。”蹲在地上的月永雷欧,缓缓抬起了头。Rhythm Link特有的红色墙围簇拥着他,犹如沉重的披风,随时要因为无形利刃重染血色。
“接下来要做什么,其实已经相当明确了吧。”
绑架朔间零,视情况决定要不要直接把他干掉。
诱拐自己的亲妹妹结婚已经罪大恶极,竟然还没能让她获得幸福,根本就罪无可恕,罪该万死啊!
Chapter 2: 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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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找到了。”
在月永雷欧起身实施行动之前,一道众人都很熟悉的身影闪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随之而来的,是她十分有辨识度的嗓音,低沉柔和,还带着浅浅睡意。
“幸好创说看到以后,你们都没走远……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各位?重拾我们的优良传统?”
朔间凛月。她站在那里,就如一段和弦。存在感不高,却稳稳承托起所有意外可能,居中调和。
“凛月……”
衣更真绪又是觉得放松不少,又是想叹气。看到走在凛月身边的北斗,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如果没有Knights的横插一杠,他刚刚就应该和冰鹰北斗一同沉入工作去了。没想到先被Knights绑架,又被凛月的婚姻情况深深牵扯,只能取消见面。
顺便毫不意外的,「Knights临时找我有事」被解读成了绑架。
他忍不住打量此时的朔间凛月。宽松的毛线外套,熟悉的惺忪神情,凌乱的长发微微打着卷,被直接窝在外套下,调皮地左右支棱出几簇。
看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却又的确有什么彻底不一样。婚姻……一个衣更真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朔间凛月身上的名词。
等到真的出现,又莫名带着理所当然。
因为……
“真~绪?”朔间凛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略有些疑惑地歪过头回视,嘴上还在跑火车式找补,“小北你看,我就说有误会。他手脚都活动着,这也算绑架吗。”
冰鹰北斗:“绑架指的是强行限制人的活动范围,并不是只有绳子绑着才算。”
“太严格了吧小北,反正没抓到现行……啊不,看在可爱美少女请求你的份上,忘了这件事吧~?”
“……麻烦不要一脸虚伪期待地看着我,应该面向的是受害人……至少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冰鹰北斗没眼看地捂住额头。
朔间凛月还有些困,打着哈欠溜达过来,往鸣上岚身上一靠,额头抵着肩膀蹭了会儿,才慢悠悠地抱怨道:“所以,谁来和我们解释一下。”
“如果不是小北来告状,我都不知道真绪被掳走了。这么好玩的事,竟然不带我……过分,过分的四次方。”
鸣上岚的确露出认真思考的神色,顺手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小凛月,你对早婚怎么看?”
朔间凛月“嗯?”了一声。美好的上午睡觉时间就被拽起来走路,让她说起话总有种困倦的随意:“个人选择?”
鸣上岚:“如果是地位相差巨大,世俗概念里并不太能接受的……”
朔间凛月:“终于决定逼婚门老师了吗,加油。注意安全,做好防护。”
濑名泉转头:“我看她挺清楚情况,不需要操心。”
“情况不一样,濑名没有妹妹才不会懂呢。”月永雷欧小声嘀咕了一句,蹦跶到朔间凛月眼前,“凛月!你听我说,我们在查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是,是?”朔间凛月仰头看着他,大脑也缓慢转动起来,“有多严重……不对,和真绪有关?”
“是和你有关。”通常,莲巳敬人并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话。但朔间凛月好歹也是他从小就认识,看着长起来的邻家妹妹,现在突然得知对方结婚……已婚不知道多少年,怎么也该问上一句!!
冰鹰北斗感觉情况不太对:“需要我回避吗?”
“凛月不介意的话?”
“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会介意。深夜话题?带小鸣不带我?难道是因为——”
“停停停,再说下去就太过头了,稍微也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吧你这家伙。”
朱樱司轻轻咳嗽一声,抿着唇站了出来:“先对凛月前辈你说一声抱歉,不小心窥探了你的隐私……”
她当时震惊过度,条件反射地跑去问了同样是女孩子的鸣上岚知不知道这件事,毫不意外被电话轰炸。接着,她们在直接去问朔间凛月和再抱点别的希望之间选择了后者……最终线上交流了两句,整个组合飞速决定,立刻去绑架嫌疑最大的衣更真绪询问情况。
直到现在。
听完朱樱司的道歉,朔间凛月:“……”
她叹了口气,彻底清醒过来:“没什么,写了当然会被看到,不传到粉丝耳里就无所谓……偶像团队成员的婚姻情况本来也是敏感问题,是我忘记解释清楚。”
莲巳敬人不抱什么希望地问:“误填?”
“不是。”朔间凛月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垂了垂眼,遮住眼底沉郁的色彩,“个人状态的确是已婚,至于具体情况……不是很想提,反正对方不会用这种事卖黑料,不用担心。”
所有人:“…………”
最不妙的猜想应验了。以及对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只要不卖黑料就满足了?!
“小凛月……”鸣上岚眼泪汪汪,一把抱住她,恨不得揉进怀里,“呜呜没关系的!人生在世总有遇到渣滓的概率,我们踹掉对方换新的。还是他竟然赖着不走?!”
“没,没那么夸张……”朔间凛月一下沉进自家队友又香又甜温暖丰饶的胸怀,声音都模糊了,坚强地努力解释,“我们都分居好几年了,几乎没有感情交流。那家伙的态度也总让人捉摸不透,冷淡又奇怪,虽然没怎么吵过架,但感觉还不如吵架。”
简直就像结婚多年,失去激情,只能寻求额外刺激的扭曲夫妻……但这个形容同样过于超出,还会给大家带来不妙联想,略过略过。
她边想边说,感到鸣上岚缓缓放松了力道,让她能自己拔直身体,做个总结:“硬要说的话,我们的关系已经可以用疏离来形容,体感上距离婚仅有一步之遥。也许什么都没做,明天他也会把离婚申请寄过来。所以不用担心……”
“这还不用担心吗?!”月永雷欧也快要哭了,“凛月呜呜凛月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朔间零在做什么,混蛋,凛月干脆断籍来做我妹妹吧!!硫可一定会喜欢你的!!!”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怎么能随便往家里领妹妹,自己妹妹该怎么想啊。”朔间凛月赶紧去顺他的毛。
濑名泉倒还称得上冷静,随手一扯好像已经神游天外的衣更真绪:“不如现在就分手,一定要结婚可以考虑这边的衣更君。”
“等等,分不分手的另说也没必要又立刻结婚?我还在想‘分居好几年’……凛月你到底几岁结的婚?!”
“……十二岁。”
“…………”
经历过的所谓风浪原来都是和风细雨,意志再山石一般坚不可摧实际也迟早风化崩塌,听到这种回答的衣更真绪,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轻轻崩溃了:“十……十……”
月永雷欧隐忍地抓挠起衣摆:“杀掉……杀掉……”
鸣上岚幽静地问:“真的不能把对方的名字告诉我们?竟然让你还没感受过爱情的美好就步入婚姻的坟墓,至少也要先打断几条腿才合适。”
朱樱司虽然不是很意外,但还是忍不住撩了撩发梢,掩盖局促的同时顺便散热:“大家族……偶尔会出现这种状况,世俗婚姻条款,往往没有内部contract有约束力。”
濑名泉也觉得很正常:“欧洲那边很多这种情况,虽然我不支持,但也见得多了。讨论点实际的吧。”
冰鹰北斗:“……不愧是你们。”你们Knights。
虽然如果他有妹妹……不,他根本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无论她再怎么强烈要求也不行!
“总之都是小事,小事,现代社会离婚很容易啦,我最近也在思考这方面的事,只不过情况比较复杂,延后再说再说……”
朔间凛月干笑两声,仰头眨着眼睛打量大家的神情,悄悄伸手去推自家队友。也没怎么用力,但就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她的力道走:“午饭时间都快到了,让我们忘掉烦恼,一起来聚个餐。食堂新上了草莓巧克力棉花糖芭菲哦~”
“这种事是忘不掉的。”月永雷欧微弱抗议。
“到处尽是不如意,这就是生活,对吧,小月?”
这个问题应该差不多混过去了,暂时。朔间凛月想着,一转头。
对上了衣更真绪认真的眼神。
朔间凛月:“唉。”
她就知道。
指尖搔搔脸颊,她默默后退几步:“有话想说就说嘛。”
毕竟是真绪。
衣更真绪瞧着她,抿了抿嘴,还是选择了直接询问:“真的想离婚?”
啧。
把掉下来的刘海别到耳后,朔间凛月若无其事地说:“当然是真的。毫无意义地拖着又有什么意思,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少女的青春可是美丽稀缺的珍宝,应当好好享受。”
衣更真绪熟练地绕过她的话术,直指重心:“当初会答应,甚至是你主动要求结婚,证明你非常喜欢对方;至今也只是考虑,没有真的离婚,同样说明你们的关系没有恶劣到你无法忍受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即使现在,你恐怕也仍然喜欢着对方,如果可以,根本不想和对方分开吧?”
“……话都让真绪说完了,”朔间凛月默然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那个,都再说嘛。毕业已经够麻烦了,别再增添多余负担比较好?”
“无论什么问题,思虑周全地找对方谈谈总不会出错,不要这种时候拖延症发作,绕来绕去地学你……”
突兀终止带来的静默里,朔间凛月弯起眼睛,轻声接口道:“放心。哥哥那种生物,才没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
衣更真绪感觉自己忍了有上百年,才终于能勉强开口:“真的是他?”
“哼。关系冷淡得完全看不出来是吧。”
“不是看不看得出的问题,也不是……你……呃啊啊,不如还是报警?报警有用吗?朱樱说这事大家族通病,你家都同意这种荒唐婚姻了恐怕也没人会管……”
“嘘,都说了不用担心。”朔间凛月晃晃肩膀,撩开厚实的长发,无所谓道,“当初也是我强迫在先,对他来说大概同样困扰。好啦好啦,别放在心上,忘掉这件事,我的婚姻状态从来没影响过我们的相处状态不是吗?”
她恶作剧地笑了起来:“再纠结下去,小心我强迫真~绪做我的新男友。”
衣更真绪无力地耷拉下肩膀:“不要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再怎么说我也是男性……”
好似露珠滚过草叶,微风吹过树梢。幽谧地散发出冷意,又细微到不会被外物察觉。
只有它们自己知道。
几乎抽离了意识的,他循着痕迹侧过身体,就此,与走廊另一端投来的目光遥遥相对。
那双红色的眼瞳好像装满了某种情绪,细细看去,又澄澈得空无一物,平静地倒映出自然景色。
所有人都被收入眼底,只有他清楚自己在真的看谁。
衣更真绪机械地撇回头:“……会死人的。”
朔间凛月挑起眉梢:“怎么会。”
哥哥可是胆小鬼。
虽然她也是。
“作为骑士,我会一直保护真绪妈妈哟。”
“……那还真是谢谢你。”特意加上了妈妈的后缀啊。
Chapter 3: 第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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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的学习工作渐次结束,已然到了归家时间。
初春特有的金红暮色自四野遥远地投射过来,披落在发顶,犹如缀着金珠的薄纱,轻盈又纤薄。
和还带着欲言又止,烦恼过头神色的朋友们依次作别,朔间凛月走在路上,仰头去看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的天空。
和她的心情一样。
并没有什么纯粹可言,反而是数不尽的层层污染,才能让天空呈现出这个状态。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十二岁时领取到了结婚证明。哪怕想要和哥哥绑在一起的心远在那之前,拿到纸页的兴奋也远胜其它。
第一年是单一纯净的喜悦,只需要注视对方,什么都没有变;
第二年逐渐感受到不安,从对方身上传递来的破碎感日益加重,却不知道怎么办;
第三年是一切的转折点,什么都不肯解释,就那样自家中离开,前往国外;
第四年反而简单了些。被抛弃的痛苦渐渐转为了仇恨,所持有的感情仿佛也回归到了曾经的单一,和只需要注视对方的状态;
第五年。看得太久,带上了淡淡的厌倦;
第六年,似乎是和解。争执过了,气生完了,偶尔会一起上学,一起做饭了。能坐在一起商量节目,规划祭典,讨论工作……
却谁都没有勇气设想未来。
此时此刻,已经是第七年。自己的思维好像也发生了些许转变,不再思考“为什么”,而是着落在“怎么办”。
爱一直存在于她和朔间零之间没错。但有时它的性质也会改变,乃至成为负担。
冷风徐徐吹动发梢,却吹不散淤积的烦闷。朔间凛月有些畏冷地拢了拢长发,想着要不要留得更长一些,又嫌弃麻烦。
她自己只会简单地把头发扎起。半长不短的扎脖子,再长更不方便打理。
快点进到自己房间吧……
“凛月。”
朔间凛月停止脚步,转身看向坐在餐桌边的人:“干嘛。”
彼此的态度都很寻常,仿佛午间那场意外从未发生,正如那时,他们的视线也并未交错。
“凛月现在有空么?”他沉吟片刻,不想让场面显得太过严肃般微笑了一下,补充道,“有些事想问问凛月的意见。”
朔间凛月蹙了蹙眉,还是走了回来,站到拉开的椅子边,扫向朔间零,又看向桌子。
桌上摆着两杯热茶,一碟点心。没放冰块,没有雾气,朔间零的那杯也没有喝过的迹象,朔间凛月猜不出他在这里坐了多久,更懒得猜,拄着椅背问:“什么事?”
发现她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朔间零也只是沉默了一瞬,便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凛月也快要毕业了,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
她抬起眼帘,重新看向朔间零。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安排,没穿他那些深色居多的内搭,少见地穿了浅色衬衫。
暗灰的柔软色调将他衬托到白得发光,深黑的散乱发尾还带着水珠,少许洇入衣领和口袋上的刺绣,也不让人觉得失礼。
却让她愈加烦躁。
“有没有规划和你关系都不大吧,”她忍不住抠紧椅背的皮质表面,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直接吐出接下来的话,“还是你打算用专注事业作为借口,劝我离婚?”
“……”
说出来了。房间里烦闷的燥热,朔间零奇怪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话题。一定都是冬日和哥哥的错。
朔间零的脸色好像也苍白了些许,细看过去,又只会觉得是光线变换的错觉:“凛月希望的话。无论什么决定,吾辈都能接受。”
她简直要被气笑:“麻烦不要假惺惺地摆出这幅面孔,包装得好像我怎么说,你就会怎么做。”
“吾辈……”
“来吻我啊。”
“…………”
看,就是这样。闭了闭眼,朔间凛月径直挺直腰背,目标明确地走向楼梯。无论再怎么想哭,这种时候也绝对不能示弱,在可恶混蛋面前流泪。
就算被对方察觉,装也要装得像个样子,才不会……
被攥住的概念先闯入脑海,接着才是皮肤被触碰了的实感。朔间零的力道很小,手指也带着湿润的潮意,好像被蛛网挂住似的,稍有动作就能挣开。
可朔间凛月就像忘了应该怎么行走,毫无反应地站在原地,脑海当中唯有一个念头悄然盘旋。
上次牵手是什么时候……果然是表演的时候吧,教堂?舞台?也有可能是某次递东西……啊啊,自己都在想什么啊。
僵住的时间有点久,她不自在地蜷蜷手指,觉得现在动作很大的抽回手不合时宜,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突然听到朔间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凛月戴戒指。”
朔间凛月猛然抽回被握住的左手,回身瞪着他:“巧了,我也没见你戴过。”
凭什么指责她。
朔间零还坐着,仰起头看她,半晌,他偏侧过一点脸颊,撩开了耳侧的发梢。
一抹本应陌生的银芒闪现在了朔间凛月眼底。
他按着鬓发,用指尖轻托起耳廓软骨上那枚银环,原本能套入无名指的尺寸,已经连指尖都难以伸入,只能孤零零地展示出来。
银色的光辉在黑暗的波浪里浮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澡,他的眼神也湿漉漉地涌动起伏:“……我的在这里,一直都戴着。”
朔间凛月默不作声地将双手搁到了身后。右手用力地抓着左手手腕,却按不下狂跳的脉搏和微微的颤抖。
幸好已经把手抽回来了。
“做成耳环……又不算戒指。”
不能不能不能再说话了,哭腔要出来了,绝对不可以!
“毕竟以前的尺寸已不再适合戴到手上。”
“……”
“那时我们还太小。只能改成这样。”
……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行。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咬了下泛麻的舌尖:“我不喜欢耳环,也懒得改。”
勉强控制着眼神,只从对方裤子口袋上一掠而过,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看出。
“也是,凛月连耳洞都没打,表演需要有耳夹也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啊。”朔间零松开手,嘴唇几度抿起,最终化作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微笑,“凛月还没吃饭吧,吾辈做了……”
像是没看到朔间凛月难以置信瞪大的眼睛,他撑着桌面站起身,身形有些佝偻,在朔间凛月面前却仍然如山崖仞影,极具压迫力。
谁要吃啊!!!
“……我才不饿!”硬梆梆地抛下这句,朔间凛月大踏步冲上了楼,把自己摔进床铺仍不解气,恨恨地狂捏起了枕头。
朔间零——!!
满怀怒气地看了会儿书,夜半肚子又疼了起来,折腾到三五点都没能睡着。偏偏昨天就约好了要和真绪见面……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学校,却只接到了衣更真绪充满歉意的解释邮件,说他临时被校董事会叫去开会了,暂时没办法抽出空闲过来,请她稍等。
朔间凛月面无表情地合上手机,裹紧毯子。竟然要美少女无望等待,拉黑真绪三十秒。
最可恨的是,在延后的见面中,她根本没办法对着衣更真绪忧愁的脸撒气。
作为军师,她必须永远第一个保持冷静状态。
又是废校又是合并……这些人真是有空闲,不像她……这就是已婚者的烦恼吗。幸好从来没想过要生孩子……
“凛月?”衣更真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黑眼圈,有点不敢问自己昨天勇敢去找朔间零话疗后的结果,“你……昨晚没睡好?”
“都怪哥哥。真绪可不要成为那样的垃圾男人。”
“呃……”
“嗯?什么表情,真绪是想歪了吗?啧啧……”
“啊啊啊凛月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嗤嗤,以前的我也偶尔会说这种段子,真绪的反应都没这么大呢。”
“完全不是一回事!!拜托不要戏弄我了,你和朔间到底谈得怎么样?”
“好真实地去掉了前辈的尊称……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昨天找我谈话了,”朔间凛月飞快反应过来,“……是真绪啊。”
衣更真绪本来也没想瞒过她:“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主动找他谈谈,虽然根本没说几句,话题就莫名其妙被他带跑……现在想来实在有点冲动,我应该打更详尽的草稿再去的。”
“哎呀,我好感动,感动得反而不好意思说邀请你做男友的话了。被真绪这样的好男人拒绝实在让人伤心耶。”
“略过这个话题吧……还有废校,我到底要怎么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来祈求凛月大人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怎么办。”
“求求你了凛月大人!”
“哼。很简单,直接告诉他们,不就好了。”
朔间凛月无聊地支起下颌,语气懒洋洋地透着漫不经心:“这点事都经受不住,那还是不要进入演艺界比较好。”
衣更真绪默然许久,才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都不敢想,如果你和你哥哥的婚姻情况暴露出去,会引起多么恐怖的庞然海啸……”
有这样的前提,朔间零还敢跑来做偶像,自我意志真是牢固又坚定,可怕。
“呵呵……说来实在是巨大牺牲,对吧。不仅为了体弱多病的妹妹频繁外出,还奉献自己达成她的愿望,为自己的偶像事业增添了岌岌可危的不稳定因素。”
朔间凛月裹紧毛毯,却还是觉得从骨缝一阵一阵发寒:“谁要他假好心……大男子主义的混蛋。”
什么都不肯告诉她,连即将出国,办理证件的那段空档,都伪装得毫无破绽。拖到最后才迎来匆忙而慌乱的离别,像是在借此表明,他明天就会回来。
她也很想那么相信。当时仓促到哭都哭不出来,许久以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感觉伤心的泪早已在不知不觉烧干,只剩下愤恨的火焰。
年岁渐长,她也逐渐能明白朔间零行为背后的深层原因。纵然讨厌,但并非不能理解。
甚至也一度觉得,她们已和好说开,恢复如常。
可是那仿若根本无效的婚姻誓约,已经成为了扎入他们之间的深深尖刺,埋在愈合的伤口里。一日不挑明,阵痛一日不会消停。
她犹自不太解气地强调:“如果真绪变成那种人,我会伤心到和你绝交。”
衣更真绪已经差不多看明白了情况:“这不是侧面证明了你超爱朔间前辈,以至于他这么可恶都没有分手吗。”
“……你竟然又叫回前辈,绝交,这次至少一分钟。”
“啊啊,我错了,请凛月大人不要生气,快帮我想想什么时候告诉Trickstar和桃李他们这个消息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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