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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普通话 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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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2025-02-27
Updated:
2025-09-25
Words:
37,345
Chapters: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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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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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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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

【黑邪】际会(又名:我与故宫)

Summary:

这时黑眼镜居然露出了一种苦笑的表情:“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倒是想娶,可人家没给我机会,睡完第二天就不见了。”

雾草!

胖子和我一起感叹。这是什么狗血剧情,一夜情之后对方跑了,留男方一个人独自守着这份感情回味了一百多年。

Notes:

ao3代发
这个别名的原因是,某人点菜吃穿越和逆年龄差,想看小齐,但是穿越的契机没想好,碰上作者去故宫了,看见一个很好看的房顶,于是决定让吴邪在故宫穿越。当作者问点菜的起什么标题好的时候,点菜的比较没文化,就随口了一句,就当是致敬经典(我与地坛)吧(根本没有的事)。但是这个名字实在不好说出口,而且作者一早就想到了这个名字,虽然当时没想好给哪篇文用,反正就是际会,因果际会。

Chapter Text

这次从雨村回北京,主要是胖子这边有些事要处理。

来之前他也没说事情到底好不好办,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留足了时间。结果就是,事情办完了,还多出来好几天。改签个机票的手续费都够我吃好几天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当了家了,自然是能省则省,钱得花在刀刃上,不该花的就别花。

我联系了小花。从过完年之后,他就一直在和黑眼镜忙,具体忙些什么,他没透露。他们两个总是神神秘秘,我几次怀疑他们之间有奸情,每次都被小花笑着调侃:“我们两个如果有什么,那你这种为了一个人追着跑了一整个中国还忙活了十年的,我就不敢下定论了。”

这话说的,我说如果换成是你,也是一样。

他说吴邪,你什么样,我一清二楚。

当然,他这句话不是为了说我的情感问题,他让我有屁快放。我说花花,你现在太粗俗了,不要如此。

我约他出来吃饭,我说难得来一趟北京,你不得请点好的。他满口答应,但始终不兑现,后来有几回连电话都不接了,事后再给我打回。

在北京闲得牙都磨平了,最后干脆把自己当成十足的游客,各大景点,能约的全都约了一遍,什么天安门颐和园清华北大故宫,都去。胖子说你就是想去看看老物件。我说去你丫的,当初你诓我过来不说时间,现在还放上屁了。

距离我离开北京还剩三天的时候,小花终于腾出空来。

“晚上吧,正好我新收了个小院,烧烤很合适。”

小花这些年倒腾典当,老有人拿房子抵债,他名下房产遍布各地,这次又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弄来的,北京郊区的小院,据说收拾得相当惬意,比农家乐的档次都高。

说是叫他请客,但这会儿变成了到他的地方作客,总不好拎着两只手顶着个脑袋就去。胖子从美团上买了几箱啤酒,结果送不到指定收货地。

“妈了个巴子,天真,我看你也别开什么农家乐了,回北京开个专送吧,专门送这种偏远地区,指定发财。”

“算了吧。”我拉开面包车的后排车门,闷油瓶搬着三箱啤酒放进去。“开车送外卖,跑这么远的地方,挣的那点钱,连油费都够不上。”

“这就是你思想错误了天真同志。能住这种地方的,都是阿花这样非富即贵的,你加价啊,在你油费的基础上翻个倍,也照样有人来。”

胖子坐在驾驶位叼了根烟,刚点上,闷油瓶就上了车。

我坐副驾驶位,负责看导航指挥,闷油瓶坐后排,守着一堆易碎品。主要是胖子这车年头太久,减震已经不行,走个减速带都能跟个蹦蹦一样,没人守着,这几箱酒到半路就只剩湿纸壳了。

“烟。”闷油瓶在后排突然出声。

“小哥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胖子头也没回就把剩的半包烟递过去了。

“……”

闷油瓶没再说话,我抬手在胖子胳膊上抽了一把:“小哥是说让你把烟掐了,谁说让你递烟了。”

我这一下力道没收住,胖子那粗壮的胳膊上红了一道,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窗把烟扔了,最后还不忘再补一句:“你俩搞什么排挤霸凌,净整我不知道小秘密,现在小哥都不好好跟我说话了。”

我心说我和闷油瓶算什么小秘密,小花和黑眼镜的秘密才算多。感觉他俩都不用怎么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关键是黑眼镜还有个墨镜遮着,连眼神都看不到,小花是怎么知道的呢?有机会我一定得问问他。

晚上这顿饭,我以为是从串串儿开始,结果到了才发现,小花直接请了烧烤师傅来烤,东西都是自带的,天还没黑就开始了,等天黑透,已经全部烤完,大师傅再回去。

“吃不完的一会儿不就都凉了?”我小声问小花。

小花一抬下巴:“交给黑师傅和张师傅。”

我顺着一看,黑眼镜和闷油瓶已经拿着第一批凉掉的在炉子上加热回温了。

“羊肉串羊肉串,新疆吐鲁番的羊肉串。老板来一串?”

黑眼镜这个带着孜然味儿的话一出来,我感觉手里的串儿都正宗了不少。他抓着一把加热好的,递给我一串,给了小花两串,剩下的他自己就开始撸。

“偏心啊师父,凭什么小花比我多呢?”

我平时不怎么叫他师父,有时候他逼着我也不叫,但这会儿,就该这么叫。

“怎么,一串儿喂不饱你?”黑眼镜乐,他坐在长凳上,脚踩着旁边的石头,胳膊搭在自己膝盖上,后背靠着桌子边,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他喜欢对瓶吹,还对我们拿杯喝的方式表达过一些委婉的鄙夷。

他说太不爷们儿了。后来胖子就陪他吹了三四瓶。我既好奇黑瞎子的胃,又好奇他的膀胱。酒量怎么样都放一边,这么喝啤酒,先受不了的一定是我的胃,其次是膀胱。但他居然这么久都没去厕所,我现在也开始怀疑他的肾。

我们一共带了四箱酒,三箱瓶装,一箱罐装,我想一晚上怎么也够了,结果胖子和黑眼镜两个人踩箱喝,胖子一人干进去小一箱,最后剩一瓶说实在喝不下了,他认输,他得先去卫生间放水。

我以为胖子走了,喝酒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想到这货回来一副“十八年过去了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了”的状态,提议来个行酒令。

说实话,这事儿我不太在行,心里萌生退意,但看闷油瓶都没动没说话,我也不好说什么。主要是不能显得我太怂。

几局玩下来,我输得底裤都要不保了——一方面是喝太多,老跑厕所;另一方面,我那点子事儿都被他们扒干净了。就连闷油瓶都罚了我一局,还是在胖子怂恿下问的初恋。小花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

“不行!老子不玩了!你们几个合伙坑我一个,我不玩了!”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我一拍桌子,直奔那个小花后修的高级卫生间。等我再回来,他们已经开了新的一局。没有我,倒霉的就变成了黑眼镜。

我乐得看他受罚。他整人的招数多,当年我在他手底下学本事,有过被他用扇骨在身上抽出一副扇面的经历。现在轮到他,我跟着起哄:“不能罚酒啊,罚酒就没意思了。来点刺激的。”

他挑眉看着我:“想跟为师玩儿什么刺激的?”

我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太出格。其实相比那些大冒险,我更想从他嘴里听点真话。毕竟他这种人,真能叫他窘迫的事情没多少,但能听到的真话可不多。

“真心话吧。”

出题的是胖子,这老淫贼嘿嘿一笑,指着黑眼镜就问:“这一百多年,睡过几个?”

这个问题我确实感兴趣。我看看黑眼镜,又看看闷油瓶。说实话,对于他们两个的情史,我都很好奇。百岁老人,但又不老,漫长的岁月里,指不定要多丰富。闷油瓶就算了,他隔一段时间就要给自己格式化一次,指定是记不住了。那能针对的就只有黑眼镜一个了。

“一个。”

“嗯?”

这个答案太过意料之外,以至于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居然是他的答案。

“我只睡过一个。”黑眼镜耸肩。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首先惊讶于黑眼镜的坦诚,他居然就这样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了。虽然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之间聊这些也太过平常,但我们几个之间,往往都是说些真真假假的荤话,开点黄腔,这么实打实地交底,还是第一次见。但更令我惊讶是的,他居然只和一个人做过。

“想不到你还挺纯情。”

场面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又把话说出来了。恨不得立刻给自己嘴上来一巴掌,这种嘴比脑子快的毛病,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改掉。

黑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赶紧打了个哈哈,打算把这事儿岔过去。但显然,小花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过去,他继续问黑眼镜:“你的妻子?”

说实话,他的这个问题,也正是我好奇的。

按理说,黑眼镜这种人,什么答案都不奇怪。比如,他说一次没有,那也正常。我虽然对于他的经历不完全清楚,但知道他是清朝那会儿过来的,思想上保守一些,当然没问题。

又或者,他说无数,那也可以理解,一百多年的人生,怎么不得有几次,他要是娶妻生子,从那个年代过来,有个十个八个儿子,我都会说一声我操牛逼,但不会觉得真奇怪。

可他说一个,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年轻时的少年夫妻,对方去世他长生,碍于感情,守身如玉?我心说那可真是得感叹一句“我操真牛逼”了,这是什么精神。

可他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顶多算未婚妻。”

这下连胖子都忍不住了,他用力地在黑眼镜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大声说了一句:“行啊四眼儿,没结婚呢就先把人姑娘睡了,睡完还不娶,自己偷偷摸摸守身如玉一百多年,明儿胖爷我就去潘家园给你淘一贞节牌坊来。没有我就去给你定一面锦旗:贞洁烈男。”

和胖子相反的,是小花。他用一种很揶揄的表情看着黑眼镜:“睡完了但没娶?”

显然,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时黑眼镜居然露出了一种苦笑的表情:“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倒是想娶,可人家没给我机会,睡完第二天就不见了。”

雾草!

胖子和我一起感叹。这是什么狗血剧情,一夜情之后对方跑了,留男方一个人独自守着这份感情回味了一百多年。

“百年孤独啊。”胖子嘀咕。

和胖子不同,我开始猜测,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能叫黑眼镜苦守这么久。

电光火石间,我忽然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旁边的闷油瓶。我心说,黑眼镜不能是为了闷油瓶守了这么多年吧?他俩老早就认识,只不过闷油瓶不记得,每一次相遇都算初见,就剩黑眼镜自己独守那份记忆?要真是他,那黑眼镜可真是无望了。

我看看闷油瓶,再看看黑眼镜。黑眼镜脸上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就这么看着我。我心说奶奶个腿儿的,保不齐真叫我猜中了。早年两人就认识,睡了一次之后,闷油瓶就失忆了,后面想不起来,也爱不回去,黑眼镜就这么守了一百来年。

我越想越觉得是,难怪当时我去接闷油瓶的时候他那么帮忙,我还以为是钱到位了,原来是感情到位了。

我不知道黑眼镜是不是猜到我看出来了,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我。这种探究别人内心深处的情感还被当事人抓包的感觉,不太好。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赶紧收回了视线。

眼看着黑眼镜这关就要过了,让他过完,就该我不好过了。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过去的事儿也没法再揭了,我赶紧说,明天我还要去故宫,约好门票了,赶紧散场洗洗睡。

“你怎么约了故宫?”小花感觉很惊奇,“以前说带你去你都不去的。”

“这不是解大老板贵人事忙,没空鸟我,回来一趟闲得蛋疼,当回游客也不错。”

我突然想到,黑眼镜当初应该是能在故宫进出自由的。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曾经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小花倒是知道些,但他只肯说黑眼镜姓齐,是个旗人,其余都不说,和道上的传闻没什么区别。我没有非挖别人老底儿的爱好,只是好奇,但也点到即止了。

此时想到这里,我又看了黑眼镜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也在看我。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他只是面朝我这边,墨镜之下的视线,完全看不见。

“你自己?”小花问我我才回神看向他。

“明天是我和胖子。”

在北京闲逛这段时间,我要么单独行动,要么拽着胖子一起。现在景点都要求实名制购票预约,闷油瓶的情况,实在不好进。再加上他本人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没去叫他。

“那一起吧,正好明天我这边没什么事。”小花说完看向黑眼镜。

黑眼镜一摊手:“我没意见啊,老板都发话了,我这个打工的还有什么不行的。”

黑眼镜又看向闷油瓶,下巴一抬:“哑巴。”

“随意。”

抛开闷油瓶的态度不说,现在他们两个在我眼里完全就是,黑眼镜余情未了,闷油瓶断情绝爱。

我忽然想到一个事儿:“你们没预约怎么进?”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自有办法。”黑眼镜一笑。

到底,他们也没告诉我是怎么进的。

但总之,他们进来了。

Chapter 2

Summary:

进退维谷,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么一种状态。

是继续前进,还是想办法后退,这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夹着屁股扭了半天,丝毫没有移动半分。如果此时有人在我后面,一定会觉得是异形入侵。

夹到屁股都酸了,我干脆放弃挣扎,大不了就是等到明天早上工作人员来上班,把我弄出去,大不了脸不要了,我说我叫张起灵,张海客也行,反正那老小子和我同一张脸。

Notes:

作者:樱桃绿茶锅包肉,AO3代发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对于故宫这些地方,我确实没什么兴趣。印象里,很小很小的时候来过,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记忆,甚至记不清是和谁一起了。按理说不是我三叔,他不会为了看这种老物件花上任何一分钱,只会对我说去铺子里挑,这能看不能摸的东西,要门票和抢没区别。我印象里有个女人,但肯定不是我家老太太,也不能是那会儿正和三叔打得火热的陈文锦。我下意识看了看小花,没想到他也在看我。四目相对,他挑眉对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弄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像上学偷看小姑娘被抓包。为了掩饰尴尬,我只能清了清嗓子,开启个话题。

“所以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小花微微侧头,看了看黑眼镜,我也跟着看过去,就见这家伙笑了一下:“钻狗洞。”

“钻狗洞?”我惊讶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看他们三个。

我觉得他又在扯了,虽然他们三个都会缩骨,但且不说故宫这地方有没有狗洞又让不让靠近,单说这个行为……

我又看了一遍这三人。闷油瓶我不好说,黑眼镜确实能干出来这个事,但小花……绝不可能。

“你丫胡扯。”我不屑,心说老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被你们耍着团团转的天真了,我现在是钮祜禄吴邪。

黑眼镜继续笑:“可以啊,现在骗不住你了。不过这地方确实有狗洞,当初我就看到有人从里面往外爬。”

“然后呢?”我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话吸引,跟着往下问。

“然后啊……”黑眼镜刻意拉长着声音卖关子,而我只能很没骨气地等。走了半条宫门的路,他才继续说,“然后他卡住了,我助人为乐,把他救出来了。”

一个很平平无奇的结局,但黑眼镜的表情总让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本想再追问一个后续,但被胖子打断。

“我去,天真,你看这龙!”

这一路上,胖子一直在以他“专业”的眼光估算市值,看见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刚才还在钟表馆对着一座英国传过来的座钟感叹,还问黑眼镜:“哎老黑,这儿有没有那种,就是你看一眼就说‘不对,这假的’,真的已经被你给摔了的那种。就像那个电影,那叫什么来着,叫……”

“《末代皇帝》。”小花提醒他。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

说实话,这个电影我一直没看,我对电影的兴趣本来也不高,所以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哪个桥段哪句话,我甚至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极大可能是胖子瞎编的。但我对胖子说的这个事很感兴趣,我也很想知道,黑眼镜和闷油瓶,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闷油瓶估计记不住那些,我这样活着的都被他忘记过,更别说那些摔了就没了的。所以我看向黑眼镜,想听听有没有这些故事。

结果他只是说:“故宫这种地方,哪儿有你们说的这些事。真当专家是吃白饭的了。而且我小时候可没这么大胆,什么东西都摔。”

想想也是,皇宫里的东西,也不是谁想摔就能摔的。隐约记得之前听说过,黑眼镜的家世在晚清那会儿,已经算不上特别的显赫了,大概就是,蒙古族的王爷,爵位是家传,手里没实权那种。

但即便如此,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东西,他高低是看过摸过。

我这样说,黑眼镜就看了我一眼,用一种我说不上来的语气跟我说:“东西再好,意义也就只在用的时候。这些老物件儿之所以值钱,是在于背后的故事,而那些故事,都来源于它们被使用的过程。”

我惊讶于黑眼镜居然会对我说这样的话,这话不太像是他会说的,倒像我说的。

没等我琢磨过味儿来,胖子忽然一拍我大腿:“我操!对啊!这话说得太对了!我记下来,下回再遇到砍价的,我就这么跟他们说!这价钱能翻好几倍!”

我说胖子你丫拍腿能不能拍自己的腿,你拍我腿干嘛?

他这手劲儿还挺大,拍得我腿到现在都还发疼。这会儿听他喊我,腿又疼上了,我没好气地问他:“又看见什么了,说了不能搬回家。你丫死了这条心赶紧改邪归正吧。”

他说不是,然后指指房顶:“天真,你看这个,真牛逼嘿!”

我一抬头,亭子的房顶,盘着一条龙。

我正站在亭子正中央,龙就盘在我头顶。由于视觉的错位,看起来亭子像是有好几层,层层叠叠之下,像剥开云雾,得见真龙之颜。四周云纹,附有贴金的双凤天花,金龙口衔悬珠。整体色彩饱满,稍微移动一下角度,还能看到阳光下形成的丁达尔效应。

但是,这个龙……

“胖子,”我仰着头盯着这个龙,几乎算是和他对视,我伸手去抓胖子。“你觉不觉得这个龙像是在,‘啵’。”

“播?播什么?电视剧?《末代皇帝》?”胖子也抬头仔细观察。

“不是,我是说,这个龙,嘴像是撅起来的。”我做了一个撅嘴的动作,“这样。”

胖子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嘴撅了起来。我们两个像两条鱼。小花突然抬手,在我们两个下巴上,一人兜了一下,速度之快,让我和胖子都来不及反应,感觉上下牙磕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

“这是万春亭的藻井,这东西的构造,你应该最清楚。”黑眼镜再次看向我。

我上大学那会儿,课堂上确实讲过这些,但看到的都是书上的图片,还是早多少年拍摄的,远没有实物来的震撼。

我仰头对着看了半天,视觉错位造成的错觉,让我感觉龙好像是动了。我晃着身体调整了几次角度,眯起眼睛看。龙从一点点小幅度转动,变成了大范围移动。

我站在亭子中央,左右摇摆着身体。在外人看来,我像是犯了癔症,但其实我只是在看这条龙动的方式。

虽然明知是视线上的错觉,但仍旧会从心底生出一种畏惧。大概是对所谓龙这种东西的畏惧。

在身体向右侧移动的时候,我感觉龙从空中直冲而下,向着我冲过来,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因为退得太急,脚底没有完全抬起,蹭着地面绊了自己一下,仰面倒了下去,瞬间天旋地转。都到这个时候了,身体给出的自然反应,仍旧是挥着手想挡住龙。

我倒在了地上,万幸,后脑没有摔坏,只是磕碰的状况,让我连鼻腔都感觉像呛水一样的发酸,眼前也阵阵发黑,甚至有了那么一点,读取费洛蒙时候的感觉。

大概有两三秒钟的类似眩晕,期间还听到一个旁边的游客小姑娘在喊:“快看!他要穿越了!”

我心说又不是什么七星连珠日全食天狗吃月,要是滑一跤就能穿越,那吴三省那老东西一定和陈文锦躲起来偷偷过快乐生活去了。

我对自己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竟然能想这么多而感到骄傲。

等我再睁眼,已经不在万春亭。

红色的宫墙,夕阳下的一条青石板路,四周也没有人。

这是故宫下班了?我摔倒之前,明明还是中午,不至于一个闭眼,睡了一下午吧?而且,小花他们呢?就算我真的晕倒在故宫里,他们也总不会这么不讲义气的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吧?

傍晚的故宫,真有一种寂静阴森的感觉,整面宫墙都被夕阳照着,石板路隐藏在墙的阴影里,另一边的红色宫墙又被落日的光辉照到刺眼。怎么都不舒服。

我掏出手机想给胖子他们发个消息,问问他们在哪儿,结果发现根本没信号。

“真他大爷的奇了……”

我举着手机换了好几个方向,从蹦着到趴着,全方位无死角,都没信号。

试了十几分钟,我终于放弃。打开了手机上的指南针,看了看我现在所在的方向,推断了一下位置,应该是在故宫的东北角。具体有多“角”,总之是我没到过的地方。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在故宫也没绕多少就到这儿了,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来路,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还荒凉得很,太阳一点点下山,这地方也开始越来越阴森可怖,一眼望到头,就我一个。不过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上山下斗也不是吹的,要不是为了过安检身上什么都没带,就是让我夜闯皇陵我都不带怕的。

一条宫道只有两头,二选一的概率,怎么也能出去。我选了一头就顺着宫墙走,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看到墙根儿下面有一个洞。我想起黑眼镜说的,他们三个钻狗洞进的故宫。

虽然明知那是胡扯,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趴到了地上,探着头往外看了看。也没人。

我看不出这外面具体是哪个地方,我和胖子进来的时候,走的是午门,这里显然不是午门附近。

我双膝双肘着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慢慢磨蹭着前进,先让头和肩过去,试了一下宽度,刚刚好可以通过,虽然有些挤,但调整一下角度,还是可以的。

确认能够通过之后,我才继续爬行。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可以绕一绕找到出口或者找工作人员带我出去,实在不行,在这里睡一晚上也没问题,远比斗里安全,没必要非这样。但理智是一回事儿,行动又是一回事儿。当我意识到我确实不该做这个行为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卡在了狗洞里。

在我刚刚探出头去的时候,其实已经在用肩膀衡量这个狗洞的宽度了。成年男子的身材一般都是倒三角,不是胖子那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肩膀要宽于臀胯,如果肩膀能够通过,整个人也基本上没有问题。我始终也没胖过,尤其这两年,加了训练之后,身上的肌肉更匀称了不少,我对我的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我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肩膀是可以通过改变双臂的姿势来缩减宽度的,而腰臀的宽度,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探身出去的时候,我的双臂是夹在身前的,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收缩了我的肩宽,以至于到屁股的时候,我卡住了。

很尴尬,狗洞卡在我屁股一半的位置,现在我的姿势,是头和上半身在墙外,屁股和腿都在墙内。而且卡得很死,再加上卡在的是屁股中间的位置,我不好用力,蹬腿出不去,往后退也退不回来,洞的边缘还蹭着我的裤子,退回去太用力的话还会卡着蛋。

进退维谷,大概就是我现在这么一种状态。

是继续前进,还是想办法后退,这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夹着屁股扭了半天,丝毫没有移动半分。如果此时有人在我后面,一定会觉得是异形入侵。

夹到屁股都酸了,我干脆放弃挣扎,大不了就是等到明天早上工作人员来上班,把我弄出去,大不了脸不要了,我说我叫张起灵,张海客也行,反正那老小子和我同一张脸。

说来也奇怪,就算故宫下班,这地方怎么说也算北京城的繁华地带,到现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趴在狗洞这儿卡了一会儿,一双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停在了我面前。

我抬头看。

我操,辫子头?!

tbc

Notes:

依旧是没更完,暂定5章

Chapter 3

Summary: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眼前这个缩小版的,是黑眼镜遗落在外的子孙后代。我都不敢说这是他儿子,按照他们两个的年纪来看,重孙子都有可能。

我心说你老小子挺牛逼,不声不响四世同堂。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我抬头看过去。说实话,我现在的姿势属实有点尴尬,我趴在地上努力仰着脖子抬着头,先看见的不是这人的脸,是人家的裆。

黑色缎面的长袍,上面带着暗纹的布料,衣摆上还绣着金边,一看这身行头就知道,放在过去,是非富即贵。腰上还挂着玉环玉佩,从材质和做工来看,也是价值不菲。也不知道哪家影楼,出租的道具这么舍得花钱。

我最大限度地仰头看过去,终于看到了这人的脸。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八的青春期的孩子。

故宫这片很多拍清装照的,光今天走过来的一路,格格娘娘老太后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皇上王爷也不少。所以看见这位贝勒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他的衣服像是常服,没有什么等级标志)的时候,我没觉得奇怪。但仔细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按理说我在北京这边熟人不多,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新月饭店碰见小花。

我心说不能吧,我确信我发小就那么几个,不至于再有什么小草小树了。

而且,年龄也对不上。我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这兴许是我哪位故人之子,身上有故人之姿,所以我在这儿一味地觉着眼熟。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对着看了半天,这小孩儿长得有点异域味道,眉骨很高,眼窝比较深邃,鼻梁也很高,五官很立体,虽然还在青春期没完全长开,脸上的棱角还不明显,但也已经可以看出,是个小说里描述的那种冷峻帅气的长相,长大之后绝对是能秒杀现在所有爱豆小鲜肉,让无数小姑娘追捧的少女杀手。

我们保持这种尴尬的姿势对视了一会儿,估计对方也意识到了我的不方便——我必须很努力地仰着头才能保证视线对着的是他的脸而不是他的裆——一拽衣服,蹲下来和我视线平齐。

“哎,你干嘛的?”

他这一开口,我对着他这张脸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直接把我的脑仁儿劈成两半。

我操他大爷,黑眼镜!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逼天天戴个墨镜比假面骑士还神秘,我几乎已经忘了他的长相,但对他的声音可是熟悉,就算是还带着点刚变完声的青春期沙哑的情况,我也绝对不会认错!

我真你大爷的……你们一群突然跑了,把我一人扔在不知名的地方,现在还整这一出……

我刚想骂他两句,突然又觉得不对。

你要说他闲得蛋疼弄个cosplay回忆一下他的童年,连缩骨和易容加变声全用上了,我顶多骂他一句傻逼,他说我欺师灭祖我也得这么骂。但不管怎么说,墨镜是不可能摘的。而且我之前见过他的眼睛,不是现在这个瞳色。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眼前这个缩小版的,是黑眼镜遗落在外的子孙后代。我都不敢说这是他儿子,按照他们两个的年纪来看,重孙子都有可能。

我心说你老小子挺牛逼,不声不响四世同堂。

想到这儿我再看眼前的小孩儿,我的心情就多了几分微妙。

论年龄,他喊我一句叔没问题,但要论辈分,那我可就得算他爷爷辈儿往上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不论是爷是叔,我这个姿势总归是不太好,跟孩子第一次见面没备上礼也就算了,行这么大礼,是有点过了。我心说,倒反天罡。

我对着小孩儿一乐:“帮个忙,把我拽出来。”

他看我乐,他也乐:“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心说,这是你太爷爷他们干的好事儿了,把我扔这儿不管,要不我何至于沦落到钻狗洞。对,钻狗洞的灵感,也一样源于你太爷爷。

但这话我不能说。我只能说:“意外,好心搭把手,拽我一把。”我对着他伸手。

哪知这厮跟他那假面老祖一个德行,乐得看我笑话,非但没伸手,反而两只手一插臂弯,抱在胸前全收起来了,一门心思看着我。

一看他这个样子,我就想起当初跟黑眼镜学艺那会儿,每每我出糗,丫都蹲我旁边看,我说你就是一变态,就爱看这个。我这么说,他就乐得更欢,然后说对,他要是不变态,解雨臣怎么会让他来教我。

叫黑眼镜这家伙看也就算了,毕竟他是真教我东西,技不如人,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被一小孩儿这么看,我面子多少有点上过不去。心一横,我心说不用你了,小爷我就跟这儿趴了,趴到明天早上,我还不信没人来帮我。

人就怕摆烂,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求人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脾气了:“劳烦让让,别挡着我看风景。另外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家吧,一会儿你家大人该着急了。”考虑到他跟黑眼镜的关系,我还是本着长辈的态度叮嘱了他一句,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听完更乐了。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他蹲我面前乐得更欢,和黑眼镜一个样。

我把头一撇道:“用不着了,早晚有人过来。”

他追着我的视线挪到我面前对我道:“这儿不会有人来。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哪儿?我心说,这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治中心,是我们国家的心脏,我们的大首都,北京。往大了说,这儿是地球。

他见我不答,左右看了看,像是避开别人一样,靠近我耳朵,在我耳边压着声对我道:“这儿是珍妃的地方。哦对了,现在应该叫珍贵人。”

我把脑袋往旁边动了动,他离我太近,呼吸都能喷我耳朵上,我痒得想歪头蹭,这小子变声期刚过,声音还带着点青春期的沙哑,搞得我耳膜也发痒。总之怎么都不舒服。

珍妃?我回头看了看,但因为我上半身已经爬出来了,回头也只能看见宫墙。我回忆了一下,按照地形图来说,珍妃之前住的地方,也就是后来说的冷宫,是北三所的景祺阁,属于不开放的区域。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这小子见我一直不说话,真以为我被吓着了,一脸的嘚瑟,还上瘾了,趴我耳朵边准备再上一记猛料:“你不知道?我给你讲讲珍贵人的事儿,你可不能往外传,现在这事儿是禁忌,这还是当初我阿玛告诉我的。我跟你说……”

“打住打住。”我一抬胳膊把他推了推,顺便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你说话就说,怎么非离我这么近,我又不聋。”

他有点不满意我把他推开,半大的小子,什么都写脸上,他跟我说:“都跟你说了是禁忌,说的时候就得悄悄的。”

“那你别说了,我不准备听。”我心说你给我讲这些算是找错人了,就你这点儿小玩意儿,拿去哄哄小姑娘就得了,你叔我随便给你讲点什么都能迷死你。

可能是因为被我拒绝,感觉被驳了面子,这小孩儿一直都不怎么高兴。但看他那样,我有点高兴了——这会儿我大概能有点理解黑眼镜的心理了。

我实在趴累了,又对他伸手,我道:“帮帮忙吧,我这姿势也挺累的。”

他板着脸从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不理我。

哎,这小子……

哄孩子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我家就我一个,二叔三叔一辈子没结婚,为数不多的几次和小朋友接触的经历,一半是和小花秀秀,那会儿不能叫哄孩子,只能算我们三个一起玩儿。另外一半,是和黎簇……不提也罢。我叹气。

但我是真累了。我用手掌撑着他膝盖拍了拍:“这位爷,行行好,帮帮忙,把小的我弄出去吧。”

低三下四,低声下气,毫无骨气。

到底还是岁数小,这么一哄就消气了。虽然还是不情不愿,但也还是把我从这个尴尬的境地里拖了出来。

我拍拍身上的土,等我站好我才发现,这小子基因确实不错,这会儿就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估计最后的身高,应该和黑眼镜差不多。

“谢了。”我拍拍他,又觉得应该问问他名字,于是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多大了?”

他没说,打量了我一会儿,反问我:“你问题这么多,爷还没问你呢,你谁啊,哪儿来的,怎么穿成这样?”

我心说嘿,这可真是倒反天罡了,你穿成这样反倒问我。这会儿我还没意识到,倒反天罡的人,其实是我。

我看着他乐了一会儿,心道,行,给你说就说,糊弄你个小屁孩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姓关名根,是天上的神仙,本来呢,是和我几个朋友一起的,但是出了点意外,我就卡在这儿了。”

我一副真是神仙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太阳已经完全下山,整个这一片都暗下去,冷冷清清。我一直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我虽然不常来故宫,但也路过过不少次,原本的商业街现在已经没了,安静得不像话,整体也和之前不一样了。走了一段路,才逐渐能看见远处一点光,听见点人来人往的动静。

随着看到远处的人,我才终于意识到问题。

这些人,全是和我不一样的打扮。

男的辫子头,女的也都是清朝时期的穿着打扮。

我愣在原地……我这是误入了什么影视城吗……

“这是哪儿?”我转头问旁边的小子。

这小子看了我一会儿,脸上逐渐露出一种得意的表情:“这不是刚才我问你的话吗。”

“这是哪儿?”我加重语气重复问道。

“北京城里,紫禁城外,天子脚下,京师重地。”

不对,不对……他这套说辞,看起来没有问题,但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对。

北京,这里是故宫外,虽然偶尔也说紫禁城,但这个说法太文雅,也太复古,不符合我们现在的说话方式。北京是首都,京师这种词,已经不合适。天子更是……大清亡了少爷!

我站在原地沉默着。我经常会为自己的粗神经感到无语。我们一直站到他开始催我,我才觉得,或许我倒地之前听到的那个女生说的是真的。此时此刻我很想抽根烟,但进故宫安检不能带打火机,我也因为闷油瓶和小花的督促,身上早就不再装烟。

又过了几分钟,我深色凝重地转向小孩儿,我问他:“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说应该是酉时。我说不对,我问你现在是什么年份。

他说:“光绪二十二年。”

我抬头望着天,半晌之后他拿脚尖踢了踢我,我又把头低下来,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如果现在是光绪年,那他就应该是……

Notes:

别问我为什么狗洞外面没人,只有小齐;别问我时间线怎么收拢;别问我小齐的名字和出生怎么回事,我全都不知道……我很努力去理逻辑了,但我的知识面和胡编乱造能力就到这儿了,再加上徐磊的坑……凑合看看吧,别较真,作者能力不行……
累吐了,幸运的话下次更新在假期里,不幸运的话……那就没准儿了。感觉5章写不完了……

Chapter 4

Summary:

到这儿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对黑眼镜都抱有一种极强的探索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过于神秘了。

Notes:

水了一章,学学xl
写了1w4了,都没能进感情戏,两位正主的对手戏也少得可怜,我真难过!

Chapter Text

我被安排进了王府,我不知道黑眼镜对外具体是怎么说的,他对我说的是,我是他请回来的师父,关师傅。

我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的雕花,心道,奢靡,真奢靡!连个客房都这么精致,真不愧是封建王爷!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确信,我确实是穿越了,我一直主张用科学解释一切,但这个事情,我真的很难解释。别人生病穿越,死亡穿越,车祸穿越,我仅仅是摔了一跤,就穿越了,我曾试图去理清其中原因,比如说所谓时空裂缝,如果回到藻井下面再摔一下,兴许能够回去。但一来这东西没有理论做支撑,二来,现在那地方不比故宫,预约就能进,现在那是紫禁城里,是皇宫,连黑眼镜进去一次都得走半天流程,更何况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打扮怪异的人。

不过好在,落地就能碰到熟人,熟人还是个有权有势的。小黑眼镜把我安排进他的王府,给我弄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头发是没有办法了,不过好在洋务运动开始之后,有了留学生,所以剪掉辫子的也不是没有。实在不行,他还给我备了假辫子,作不时之需。

这段时间我在黑眼镜的王府里已经混得差不多了,虽然不像胖子那样很容易和人混熟,但我这张脸本来就很有亲和力,这些年在外面走南闯北也熟练了,再加上我的来历比较神秘,很容易就和府里的人打成一片。

我本来想借这个机会打听出黑眼镜的本名,哪知道,这事儿大家都讳莫如深,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想着,要不趁着这厮还是个孩子,哄骗着让他告诉我。

没问出黑眼镜的名字,倒是知道了点别的信息。

府里的人说黑眼镜喜欢听戏,有事没事就往戏园子里跑。我咂摸出点味儿来。难怪这老小子这么喜欢跟小花玩儿,保不齐丫就是一变态,说什么为一个人守身如玉一百年,其实是一直看上了小花吧!再一想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都喜欢包养戏子,我越来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下午黑眼镜来我这里的时候,我正蹲院子里的石凳上啃梨,开口就是一句:“哟,王爷这是听戏回来了?”

黑眼镜一愣,对着我笑了一下道:“哪儿的话,我可没那闲工夫成天往戏园子里泡,这是哪个舌头长得放不进嘴里的来关师傅面前嚼的,”

他往身后扫视了一眼,我能明显看到他身后那几个长期在我院子里出现的人都明显紧张了一下,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说了,我在黑眼镜这儿已经混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他派来我这边的这几个人,要不是他们等级观念太强,我们都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我之前有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拉近距离,以此来打探一些我想要的消息,但鉴于我是他们王爷(黑眼镜)的“贵客”,他们都对我很恭敬,表示这种行为是使不得的,大大滴使不得。我说人生而平等,本来就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所谓三六九等,无非就是上位者划分出来PUA下位者的,在我这儿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就是一样的。但他们还是不敢。我心说也是,为了推翻这种等级制度,前辈们努力了百十来年,多少万人的鲜血才换来的思想觉醒,哪儿是我这种大学公共课睡觉、考试低空飞行的人能用两张嘴皮子就达成的。但我的这番言论,还是让他们对我产生了好奇。

他们问我是不是留学回来的,毕竟我没有辫子。我说我之前确实想过留学这条路。因为我学的专业内容,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可能会更好,但我在语言这方面,确实缺少一些天赋,不像小花和黑眼镜他们,我西班牙语六级考试都没过。所以留学对我而言,不仅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反而还可能给我增添负担,最后作罢。

我说我想去但没去成。

他们就又问我,是不是洋人,因为他们听说洋人里也有很多长得和国人是一样的。

我忽然想到之前网上很火的一个表情包,是叶赫那拉那老女人说的:我要洋人死!

我一哆嗦,心说我可没打算折在这儿。

我说我不是,我是纯正的中国人。

但我忘了,中国这词,现在也不是那么通用。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也没明白中国是哪国。

我也不能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吧?那我还得解释一下,什么是共和。这会儿我要是有录影机,我就应该放那部《走向共和》给你们看。顺带还得再解释一下,列宁斯大林老马老恩共产主义社会主义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争取。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且不说我上学那会儿马哲课都睡过去了,单说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会的也忘差不多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必要上这儿科普来,再过个十几年,自有大儒来传道。

想了半天,最后我只能说,我就是地地道道的国人,只不过我那地方,在你们上头。他们又是一个对视:“上头?神仙?”我说对喽!我就是神仙!

当然,他们对于我的这种说法,显然是不相信的。我心说嘿,21世纪都多少迷信鬼神迷信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黑眼镜手底下的人倒是思想挺先进。

为了证明我就是神仙,他们让我变个法术。这我当然是不会的,就连魔术也得有着超快的手速、超高的熟练度以及道具来辅助才行,让我凭空来点,我肯定是做不到。但我这社会主义国家来的,九年义务制,三年高考五年大学的人,用点别的绝对没问题。我说这样吧,你们告诉我现在是何年何月何日,给我一个准确的日期,我能告诉你过多少天会发生什么。

我根据我那点历史方面的知识,从时间上推断出一些历史大事件,这是一定会发生的。所以几天后,我在黑眼镜的府里,成为了公认的神仙关师傅,我在这群人心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好多人都爱来我这儿听我讲经传道(其实就是胡侃),有几个特别爱过来的,其中就有喜欢八卦的小伙子。

黑眼镜自己的人,他自己当然清楚都是什么德行,一眼过去就能准确锁定当事人,看得小孩儿菊花一紧。

我觉得很有意思。

我还记得最初认识黑眼镜的时候,他在我三叔手底下做事(这里我也一直很奇怪,按照他和小花认识的时间来看,他当时应该也在为小花做事——或者说是为解家做事——才对,他这是一仆侍二主?一人拿两家工资?还是说当时是受了小花的意?那小花和我三叔之间又有没有联系?又或者,黑眼镜虽然表面是给小花做事,实际上是自由的?这里面的一些问题我问过小花,小花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说了之前没有私下和我三叔有过什么过多的交集,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后来更多的信息和接触,都是通过小花获得的。黑眼镜又因为阅历的缘故,人总是淡淡的,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溜,也跟个小伙子一样,但我知道他内心里和闷油瓶差不多,都是那种饱经风霜之后的波澜不惊,鲜有能激起他情绪的事。再加上他虽然被小花手底下的人叫“二老板”,实际身份却也只是个“打工人”,所以也根本不摆谱。我印象里,是没见过他对别人摆什么架子和脸色的。他在府里别人面前的这套做派,我是第一次见,有点新奇。

我拍了拍黑眼镜:“别看别人,你忘了为师我能掐会算了?”

哦对,我哄骗着小黑眼镜拜了我为师,凭的就是我这张嘴和当初他交给我的本事。

清末的小王爷,不用上战场,含着金汤匙出生,没养成二世祖都是他家教严,我这种走南闯北满世界乱颠过的,随随便便就能把他唬住。不过我也好奇,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连日后的他身上功夫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居然也能唬得他过来拜师。那他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才能成为最后的他,才有那一身的本事。我非常好奇。

到这儿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对黑眼镜都抱有一种极强的探索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过于神秘了。

我或许不够了解他,但我非常了解我自己。我的尿性就是,越不告诉我的,我越要去寻求一个所谓真相,越不让我看的,我越想看个究竟。打小就是这样。所以当身上谜团密布的黑眼镜出现的时候,即使我自己都没意识到,也还是在不断探究。尤其是当所有人都对那些越是闭口不谈,我就越想知道。

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好奇,是一种最危险的信号。而想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也恰巧是想获得“独特”地位的标志。我更没有意识到,我的这种对于“独特”的渴求,其实是更深一重的情感需求。

Chapter 5

Summary:

现在的小黑眼镜,身上带着的,则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是一种不服输的,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血性。他眉眼比较深邃,鼻骨高耸,骨架也比一般人要大,蒙族血统的特点,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彻底。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穿着蒙古族的衣服,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弯弓搭箭射大雕的样子。如果一箭射中,他应该会有那种很得意的,很嘚瑟的少年骄傲。之前在西藏的时候,曾经见过黑眼镜和闷油瓶的骑射,现在想来比较遗憾的,是在西藏不是内蒙,不然说不定可以看看他穿上自己本民族的衣服什么样。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我穿越过来已经三个多月了,眼看中秋都临近了,我已经基本能适应这边的生活。

感谢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抱住了大腿——黑眼镜是个世袭爵位,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这会儿还是有点地位的,算是个闲散王爷,平时没什么事,又刚好能给我打点妥当。

我和黑眼镜之前的接触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是很多,我对他的了解并没有很充分——又或者说,是因为他的年龄和阅历的缘故。漫长的岁月磨平了他本身的情绪和性格,让他能够本能地,以一种适应且适合生存的模板方式去面对这个世界。所以我看到的很多并不是真实的他,更像是被世界训练好的一层伪装。

我说这么多是想说什么呢?我是想说现在这个还年轻的小黑眼镜,要比成年的那个老黑瞎子更加鲜活,也更让我意料不到。

我没问到他具体的年龄,从面相和平时的一些来看,我估计应该是十六七岁。虽说这个时代的人都成熟得比较早,但仍旧避免不了那种独属于少年的那份心性。

比如好玩,贪嘴,还有经常临时起意的一些计划。他能在早上突然想到去郊外踏秋,也会对街摊儿上的一些小吃爱不释手,还喜欢买蝈蝈斗蛐蛐。这些绝不可能在成年黑瞎子身上看到。瞎子身上的,是一种溶入他血液和骨骼里的克制,或者说是淡然,你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对事物的强烈执念或者强大的喜欢,凡事适可而止。起初我以为是他本人的性格,后来以为是封建贵族的家教所致,现在看来,应该也是经历导致的。年轻时候的他,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有所偏好。

但他也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细致和周到。我知道他肯定能猜到,我对他说的那些关于我自己的来历里,都是真假参半的故事,但他没有刨根问底,多数时候都是一笑了之。他也知道我自己在这儿举目无亲,平时没什么事儿,偶尔看看他收藏的一些拓本和古籍,研究研究他的古董,除此以外没什么事,他就找那几个喜欢八卦的来我这儿和我聊天,有时候能跟着我一起上街转转,三个月倒是过得挺快。

眼看中秋,作为有头有脸的王爷,黑眼镜这边新进了不少瓜果点心,闲的时候他就每天揣一点,跑我院子里来吃。就带一点,自己捧着吃,我踹他一脚笑骂:“兔崽子,上这儿馋着我来了?”

他被我踢得往前躲了躲,点心渣洒一地,回头就跟我道:“也就你,连我阿玛都没踹过我。”

我乐道:“那还是你太娇惯了,你这样的小孩儿,在我家那边,一天打三遍。”

他冷笑:“上回敲我那一副扇面我还记着呢,师父。”

我乐得不行。

之前我跟着黑瞎子学艺,叫这厮在大腿上抽出来一副扇面,前段时间我教小黑眼镜,我如法炮制,手里握着他那把象牙的扇子,扇面一合,往手心里敲了敲,试了试力道,也在他大腿上敲出来了一副扇面。

我心道,我这也算是一脉相承,没想到吧师父,你教我的,都叫我用回你身上了。

他看我笑,露出几分少年的表情,眼珠一转,我心道不妙,这小子不怀好意,要干点什么。

他把手里那包点心往桌子上一抛,点心摔散,点心渣洒得桌面上都是,他人往我身边来抓着我袖子,居然开始撒娇。

“师父,你下手也忒狠了,那天叫你敲完回去,我大腿都肿起来了,现在还留着淤青呢。”

我又笑骂他:“你少他娘的在这儿诓我,那力道我控制得好着呢,我自己都提前试过了,根本不可能那么严重。”

他听我这么骂他,就开始耍无赖,抱着我胳膊不放:“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我是证人证物,我说了算,反正你得赔我。”

“赔什么?”

我心说我吃你的住你的,身上分毛没有,你还叫我赔?打个欠条你收好,一百多年之后拿着去找小花兑现吧,毕竟你找我我也得找小花借,不如直接跨过中间商,反正你们两个关系好,少转我这一手。

他整个人靠我胳膊上。我突然发现,他已经比我刚来时见到他那会儿要高了,他比我高了。

这么高的人,往我身上靠,我急着把胳膊抽出来,他就跟个章鱼一样缠着我:“师父,秋天了,该贴秋膘了。我想吃羊肉,你作陪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我嘴里边就开始馋。

我想着,要是他一说我就立刻同意,显得我很没面子。我故作犹豫,好像在迁就他一样,半推半就地同意了:“行,就当陪你了。”

这小崽子立刻笑得嘴咧后脑勺,看他这幅样子,我脑子里居然莫名出现一个词:傻狼。

这词多少有点不合逻辑。狼怎么能是傻的,傻的只有狗。但用狗来形容黑眼镜,是完全不贴切的。无论是后来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和狗是完全挂不上钩的。后来的他,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活了千百的年岁,有看透人间的疏离,也有他本身独有的精明。而现在的小黑眼镜,身上带着的,则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是一种不服输的,对什么都跃跃欲试的血性。他眉眼比较深邃,鼻骨高耸,骨架也比一般人要大,蒙族血统的特点,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彻底。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穿着蒙古族的衣服,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弯弓搭箭射大雕的样子。如果一箭射中,他应该会有那种很得意的,很嘚瑟的少年骄傲。之前在西藏的时候,曾经见过黑眼镜和闷油瓶的骑射,现在想来比较遗憾的,是在西藏不是内蒙,不然说不定可以看看他穿上自己本民族的衣服什么样。但那会儿的黑眼镜,早就已经对胜负波澜不惊,骑射虽猛,但对结果的反应太过于平淡,反倒叫这场比赛除了观赏性以外,少了一点别的趣味。

想到那次比赛,我又看向眼前的小黑眼镜,我心说,这小子现在已经十好几了,也算是“奔二”的人了,身上还没点本事傍身,都能叫我唬着拜师,后来是怎么成长成那么恐怖的存在的。

他见我看他,立刻又问我:“怎么了师父?”

他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倒是很甜,但我偷看别人被抓包,又生出那种尴尬的心思,只能脑子飞速旋转,想出了一个借口:“我在想,吃羊肉有点酒才好,不然再好的羊肉也是浪费。”

他听我这么说,露出几分别有深意的笑,让我从心底里觉得这小子有事儿。

他道:“这好说啊,我去搬两坛子,洋酒也有,师父你喜欢喝什么跟我说。”

我心说你小子倒是大气,但你师父我见识过你那喝水一样的酒量,肯定不会自讨没趣。

我打着哈哈笑了两声:“行了行了,知道你孝顺师父,但为师喝酒没那么挑,捡你喜欢的来。”

他道:“得嘞,那师父你就喝好的吧,我嘴可挑。”

我心说你挑个屁,你就是纯好酒,百无禁忌,啤的白的洋的你都来,之前听小花说,他们两个在国外还和老外拼酒——当然,所谓两个其实是黑眼镜自己,小花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顶多坐一边看着。

小黑眼镜执行力强(或者是钞能力之下的其他人执行力强),头天刚提的事,第二天傍晚就搬了一堆人和东西来我院子里。

一个大约一米二以上的炉子,两筐碳,半扇已经处理好就差上火烤的小羊羔,另带四坛子酒,看样子也是准备我们两个平均分。

我是见识过黑瞎子喝酒那个架势的,我毫不怀疑这两坛子就是他的量。但不是我的。

平时我这小院没什么人,非常清净,突然一下被堆得满满当当,一群人忙前忙后,还有些不适应。

相比之下黑眼镜这封建奴隶主就显得坦然多了。

他坐在旁边,托着一包西瓜子在嗑,吐了一地瓜子皮。

“起来。”我踢了他一脚。“吐我一地,一会儿你都捡了再走。”

他屁股挪了挪,对着我一乐:“没事儿,晚上吃饭也得脏,吃完明天有人打扫。”

我暗骂,打倒封建资本!

从下午四点多开始,一直忙到晚上天擦黑,烤羊肉的香味儿才飘满整个院子。

我收回我下午说过的。

封建资本是真的有资本。

据黑眼镜自己说,这些大师傅都是专门从蒙古那边带过来的,羊也是半个月之前才运过来的,在这边养了几天,至于香料什么的,也都是蒙古那边的传统秘制法。

之前那些年,我西藏内蒙满地跑,哪里的牛羊都吃过,但都没这次的香。

我再次感叹,封建资本是真有资本。一时之间泪流满面,在打倒封建资本和享受资本带来的好处之间反复倒戈。

羊是好羊,酒是好酒。中秋前后的北京,比杭州、福建那边都凉爽,晚上的风已经带着丝丝凉意,十分清爽。但羊肉这东西大补,火旺,吃到后来,和着烈酒,我就已经开始上头。这酒我没记住名,反正也是他们在蒙古时候常喝的那种,烈,辣,度数高,酒香浓醇,越喝越上头,越喝越爱喝。

从我们两个开始吃上,黑眼镜就让其他人都撤了。因为我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奔四也一样是青年),讲求人人平等,实在不习惯别人低三下四地对我点头哈腰又跪又拜。作为一个生活能够自理的成年人,我也不习惯让别人事无巨细地伺候我。再加上这些年的这些经历,我在外人面前也不是很能放得开,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有点被迫害妄想症,老担心别人要暗算我。我曾经把这些想法和小花聊过,小花只是推了一杯水给我,他说:“别担心,你只是长大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的这些反应,早二十几年就已经在小花身上出现了。

我来这里没多久,黑眼镜就发现了我的这个习惯,叮嘱了他的人,没事儿不往我院子里来,我们两个一起吃饭,他也会在东西都准备好之后,让人退开。

这会儿我已经喝得有些发晕,但嘴上还是停不住。

我举着酒杯道:“这都是古董,清朝的货,揣回去胖子得高兴得杀两只隔壁的鸡。”

我听见黑眼镜笑,我转过头去瞪他:“你笑什么?”

他摇头,在我手指上弹了下,不知道弹在了什么关节还是穴位上,我手上一麻,差点把杯子抛了。

他道:“这算什么古董,街边铺子一抓一大把。你要是喜欢,明天我给你淘两个汉代的来。”

我脑子是不太清醒了,一会儿当他是黑瞎子,一会儿又记得他是小王爷,我先说:“你别去淘去了,我都和胖子、小哥他们交待过了,大家金盆洗手不干了,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争取做个五讲四美十热爱的大好青年。你也别去了,知道你通缉犯债多了不愁,谁也抓不到你,但你的眼睛确实不适合老干这些。你知道,这些年小花一直在为你的眼睛想办法……说起小花,你和小花到底是不是有点什么?”

猫尿喝多了我就满嘴乱喷,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是在探究别人隐私,这不好。

黑眼镜沉默了很久,然后问我:“小花是谁?”

我心说你装什么。

我一转头看向他,他已经喝光了一整坛的酒,但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月亮几近圆满,没有乌云,没有雾霾,亮得像一个手电筒。我再次感叹于黑眼镜五官的牛逼,立体到在月光的照耀下还能看见阴影。

但我隐隐感觉不对。

“你怎么没戴……”我话说一半突然清醒,紧急收住话头,差点咬了舌头。

这是小黑眼镜,不是那个老妖孽!

我一拍脑门儿:“认错了。把你当别人了。”

我心说酒确实喝得有点多,这种认错人的低级错误居然也能犯。

我捂着脑袋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

人是这样的,虽然是视觉动物,但当你闭上眼之后,其他感官也会同时变得敏锐。即使没有睁开眼,我也能感觉的有东西靠近的那种压力,眉心发紧。

我睁开眼,黑眼镜就蹲在我面前。

他已经很高了,骨架也很大,整体已经具备了日后成年的那种状态,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肌肉,看起来没那么恐怖,还带着点少年人的单薄,但蹲着这儿,也是很大一块。

“把我当谁了?”

我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一个故友,非要说的话,我师父吧。但我平时不这么叫他,只初一和十五叫。”

他没说话,只看着我,很认真的那种。

我也看着他。

我很少——不,我几乎没有——我确信我是根本没有这样看过他。黑眼镜永远在戴着他那副墨镜,让人看不到眼睛,也看不到眼神,可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如果你看不到他的眼睛,也就看不懂他的内心。所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这么热烈又这么清澈的眼神。

像一汪潭水,又像一团火苗。

我觉得我完了,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和他对视,我要被他溺死了——也要被他烫死。

他突然抬起手,双手握住我的手。

黑瞎子的手很大,指节比别人的粗,手掌也比别人的大。我在他手底下学艺的时候,他经常用手掌按我脊椎骨,也会拍我各个地方,用于纠正我的一些姿势动作。他也在危难的时刻拉住过我。但都没有那一次是像现在这样。

秋天晚上的风有点凉,虽然喝了酒身上是热的,但我因为气血不足,指尖会有点发凉。但他不一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血气方刚,一整坛的烈酒下去,他手掌心热得发烫。

我是真的被他烫到了。

我挣扎着往外抽手,他却抓得我很紧。

不光手在发烫,我心口也在发烫。

“师父。”

他叫我,我直觉有不太对的事情,我说不出来,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以至于我现在心慌。

我很用力地把手抽出来,猛灌了一口酒,从嗓子眼辣到心口。

“我没吃饱,肉有点凉了。”

我不去看他,以一种很认真地眼神去盯那个羊肉。

但我知道,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刚刚那一口酒喝得太急,酒劲儿迅速上来。

黑眼镜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站起来拿了新的碳倒进炉子里,把炉子重新热上,盘子里已经凉了的羊肉,又回炉重新热。

黑瞎子的背很宽,从背影来看,很符合我对清朝人马背上面得天下的这种认知。我想清朝的贵族,不管是满还是蒙,都应该是这样的。

令我比较惊讶的是,不管点炉子、烧火还是烤羊肉,他都很熟练。

“我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忽然对着他背影道。

他很清晰地笑了一声,跟我道:“怎么可能,以前在蒙古的时候,这些都是常做的事,有哪个蒙古人不会做这个,要被别人嘲笑死。”

我望着他的背影,眼前一阵阵重影的恍惚。我想起那天小花说的黑师傅。

黑师傅,黑师傅。师父。

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在后面看他烤肉的背影。

黑瞎子动作很快,我是说他平时的动作很快,在任何时候都是,动作干脆利落。以往行动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刻意等待,我绝对追不上他。永远都追不上。我还记得他最初教我的时候检查完我关节的发育情况,给我下的定论:毫无天赋。

是的,我毫无天赋。所以就注定我永远不可能做到他们那种程度。我不可能像闷油瓶一样,在他失明的时候帮他在地下河解决掉所有问题。我也无法像小花一样,和他并肩作战,在俄罗斯的雪地里背着他爬着逃出生天。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还是必须得承认,如果他的作战伙伴是我,如果危急时刻他执意不抛下我的话,那最终结果一定是我们两个一起死。这个问题我们曾经聊过,但他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并没有深聊。

我是一个很没有天赋的人,我能做的,就是在他还没有长大的时候,拿那些曾经他教给我的方法,和他逗逗闷子。

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

突然很想抽根烟。

我再次意识到,酒喝多了误事,人容易伤春悲秋。

“肉好了。”

他把重新热好的肉放到桌子上,站在那里低头看我。

他很高,我觉得大概是已经长到了后来的高度了吧。总之比我高。他站着我坐着,我把脖子尽力往后仰,去看他。

他低头,弯腰,几乎是以一种压向我的状态靠近的。

太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和羊肉味儿了。

我继续往后仰,身体也往后。

他越近,我越往后仰。我们中间像是有一段看不到的隐形的物体隔离。

直到我坐不住,整个人仰着向后倒下去。

Notes:

越写越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黑邪里有这么多小花,可能我太爱小花了。
预计下章肉渣,下下章正车+完结,但具体还是得看情况。兴许还能有一章番外。运气好的话本月完结

Chapter 6

Summary:

确实如他所说,都是男人,这会儿要干什么,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再次生出一点恐慌。

一种感觉自己隐藏了很久很深的东西快要随之被挖出的恐慌。

Notes:

一点点肉渣,纠结了一下是直接上车还是弄个前摇,最后为了中间的一个剧情,决定前摇一下,下一章正车,然后完结。估计有一两个番外。抱一丝又拖稿,每次说什么时候更都像立flag,这次就不说了。祝看得愉快,多给我留言,爱看

Chapter Text

我是真的喝多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重心,整个人向后倒下去。我在想,可能我就这样砸在地上,酒劲儿和后脑挨地的撞击一起,把我送回21世纪,可能我醒来还在故宫,也可能我在雨村,或者我在医院里。

但我没真的摔下去。

黑眼镜接住了我。

他就站在我前面,一直弯着腰,我往后仰摔的第一时刻,他就接住了我。他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揽着我的背,一个人支撑起两个人的重量。

我们两个靠得太近了,我有点不自在,我想借着他的力量起来,但他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起来一点。”我只能这样催促他。

“师父,你觉不觉得太热了。”

我心说我觉得啊,我太觉得了,你小子离我这么近,咱俩已经肉贴肉了,都刚吃饱喝足,能不热吗!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丫不是这意思。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我不自觉看向他支撑着桌子的那条手臂。

长时间用一条手臂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完全没有打颤、发抖,连一丁点的晃动都没有。他这条手臂的力量不可小觑。

这小子,自己偷偷加练了吧?

我推他胸口,让他起来。真的很热,这个时候虽然比之前盛夏那会儿凉爽了,但也还没完全凉快,再加上刚吃的羊肉,本来就燥热,还喝了酒,现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酒气混杂着呼吸,全混在一起。我觉得燥热。

他托着我后背,胳膊上用了点力,他往后直起身,我也顺着他的力量跟着起来。他站直的时候,我也坐直了,我和他之间稍微有点空隙,晚上的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感觉肚皮发凉。我刚想说,吃差不多就回去睡觉,话还没说出来,刚张了嘴,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摁着我脑袋把我摁在了他肚子上。

“师父……”

我被他这么摁着,声音从头顶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声音发黏,就是那种黏糊糊的,不太真切的声音。黑眼镜的声音一直都是那种很清亮的,不是说声音薄,而是说话特别清晰,虽然时不时还有点北京人的吞字,听起来懒懒的,但和胖子一比,简直不算什么。即使是我刚来的时候小黑眼镜刚过完变声期那会儿,说话也是虽然有点哑,但很干脆。都不像现在,黏糊得好像被什么糊住了一样,有点像养蜂那会儿从蜂箱里捞出来的蜜,直接用手去捞,浓稠的蜂蜜从手上淌下来的那种感觉。

“干什么?你小子要谋杀亲师,把我闷死在你肚子上?松开。”

我脸闷在他肚子上,说话也发闷,毫无一点作为师父的威慑力。我拍拍他腰道:“你给我松开。”

他倒很听话,手从我脑袋上撤开,我往后仰了仰,刚准备判他一个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话都没说,他就弯腰到我面前,手放在我肩上,和我平齐着对视。我一下忘了说话。

我真的从来没有和黑瞎子离得这么近过,更别说对视,我每次和他对视,看见的都是他镜片上反光出来的我自己。现在他没有墨镜,我看得很清楚。但我看见的还是我自己。

他忽然叫我:“关根。”

我一个激灵。

关根这个名字,只有那几年用过,身边的人虽然都知道,但没有人会这样叫我。秀秀,小花,胖子,黑眼镜,没有人真的叫我关根,只有我以这个身份结交的朋友,他们会这样叫我。后来有几个很相熟了,加上我这边的事情都了结了,我也会把我吴邪的名字告诉他们。所以越来越少人这样叫我。

黑瞎子,从来没这样叫过。

早先他还跟我三叔做事那会儿,和其他伙计一样,喊我小三爷;后来受小花所托,来负责教我之后,称呼往往是吴邪和徒弟。

关根,这个名字更像一个咒语,让我想到的是那十年里的回忆。

那十年我改变了太多,从身体到心理,从思维到性格。而这些也不光是经历造就的,还有一部分,来源于教学。

所以我的身上有很大一部分关于黑瞎子的影子。

我偶尔会忽视掉这些,但此时此刻,他的这一句“关根”,让我恍惚中感觉回到了那十年,黑眼镜窥探到了我内心深处连我自己都不敢去正视的一些东西。

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一丝恐慌。

“没大没小,师父的名字是你随便拿来叫的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因为我自己都没少直呼其名,这会儿愣充长辈,多少有点“双标”了。不过好在,小黑眼镜不知道,这种话倒是很好转移话题。

“我想跟你做点别的事。”

我愣了愣,转过头盯着他看。

什么叫别的事?我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心底隐隐有预感,但又觉得不可能,咽了咽口水,羊肉吃太多,酒也喝太多,口干舌燥。

“师父,关根。”他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反而更让我想起后来的黑眼镜。他又靠近,近得我退无可退,然后他对着我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大爷!

我刚想骂他,他突然展开双臂把我圈住,呼吸受阻,嘴巴上一阵柔软的压力,眼前也被遮蔽。片刻后我终于反应过来,丫在和我接吻。

他蒙古族的血统在身材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又高又壮,即便是这种少年时期,身上的肌肉密度也很可怕,整个人压过来的时候,压迫感十足。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看上去应该没什么经验,结果吻起来很带技巧。我愣怔的这么一会儿,就让他抢夺了先机,舌头像蛇一样灵活,钻进嘴里缠上来吻。

相比之下,我更不擅长这些事,况且本来就没准备和他这么干,拼了命地往后退。但他抱得很紧,估计是预料到了我会拒绝,压根没给我能后退的空间。

羊肉的膻香,酒的浓郁,滚烫的呼吸,全交缠在一起,湿滑的舌头在我嘴里搅,我忘了要吞咽,兜了口水含不住,顺着嘴角往下淌。他离得太近,我一呼吸就会闻见他身上的味儿,导致我后来开始屏住呼吸,连同着嘴里含住的口水,我像是溺水一样。我心说,这算不算一种非典型性谋杀?

嘴上还没处理明白,他开始用手往我身上摸。起初在腰上,我拿手扒拉了他两下,后面他就开始直袭下三路。

“我操!”

我侧头挣开他的唇舌,赶紧拽他手:“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他还是搂着我,特别认真地看着我,我莫名地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我再次感叹,黑眼镜的蒙古血统真牛逼,从身高体格到五官长相,都那么优越,没有墨镜的遮挡,他这张脸简直是人神共愤。但更为莫名的,我对着他的脸,想起的是车总那里的一条叫西多弟的狼犬,体型大,毛色亮,能吸引很多母狗的那种,而且随便一站都很帅,很有精气神,人路过都得多看两眼夸一句好狗。不过对西多弟,真的只能看两眼,再多看下去,就会发现它眼神里有一种委屈和忧郁。车总说这是天生的,从刚一出生还是小奶狗的时候,它就这样,没有吃不饱,没有训练和压榨,也没有爱而不得的狗血故事,它就是单纯的长成这样。但也因此更让人心生怜爱,想多给他两块肉吃。

我看了看小黑眼镜。我心道,莫非是因为刚刚一直是我在吃肉,没叫他吃上,所以才这样?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个小孩儿,比黎簇和苏万那会儿还小,又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也不是三叔手底下的伙计,我这一晚上光拿人家当厨子使唤了,想想也确实不大地道。我拍了拍他道:“行行行,你坐着,我去给你烤,我伺候你总行了吧。”

他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无奈的笑道:“关根,你这个老狐狸。”

我心道我可真是冤枉,但也是风水轮流转,以往都是我说三叔老狐狸,黑眼镜更是狐中之王,还是成了精的,谁能有他狐狸,这会儿也说上我了。

我正在思考怎么回他这话,他突然一头扎进我怀里,顶得我往后仰了一下,但还是条件反射地下意识搂住了。

“师父,关师父,这会儿了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都是男人,什么心思你再清楚不过了,再和我装狐狸,我就把你尾巴揪下来做成毛领子。”

他这么大的体格,在我怀里又拱又蹭,让我想起在狗场的时候,家里那些大型犬往我身上扑的状态。毛茸茸一颗脑袋,在我胸前蹭完在我脖子上蹭,又热又痒,加上这一晚上吃吃喝喝的味道,跟他自己身上的体味,察觉到身体变化的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大喊不妙。

两个硬东西碰到一起,我感觉身上的血一下烧开了一样,脸都发烫。

黑眼镜估计也发现了,不动了,抱着我闷闷地笑。

“笑屁!”我骂道。

我心里冷笑,这会儿你笑得高兴,一百年之后你要是想起这事儿,就得烧高香感谢你多年练就的厚脸皮,感谢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儿,不然就按当年老子那个脾气,一见面就得把你老底儿掀了。

我本以为擦碰出了反应,这家伙应该就此打住,结果没想到,他还加了把劲儿,侧着头在我脖子上蹭,故意喘出声,就跟以前戴着耳机看黄片一样,听得我酒劲儿上涌。

确实如他所说,都是男人,这会儿要干什么,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再次生出一点恐慌。

一种感觉自己隐藏了很久很深的东西快要随之被挖出的恐慌。

“你他妈……别喘了!”我忍无可忍。

让他这么一弄,本来就因为喝完酒不太清醒利落的身体,这会儿软得像面团,推了他两下,没推开,这小崽子还抱更紧了。

“不行啊师父,这会儿收不住啊。”

“你他妈……”

他搂着我蹭,下半身贴在一起,裤子不够紧,这会儿已经支起来了,互相顶着,也不知道他腰怎么那么好,这么高的身材,我坐在这里,他弯腰抱着,上半身拱在我怀里,这么别扭的姿势,他竟然还能和我在这儿磨枪,速度还这么快。

我叫他蹭得难受,也跟着喘起来,抬手拍他背:“别他妈蹭了,我要叫你蹭射了。”

“那不是正好。”

我脑子突然嗡的一声,耳朵和脑子一起像被扔进水里那样真空。

他在亲我。

耳朵下面,颌骨后面一点,他在那个地方反复蹭,嘴巴像鱼一样开合,呼吸全喷在我耳朵后面,从那一片开始发酥发麻,随之蔓延到全身。他的手特别烫,开始摸我脊背,被他摸到我就往前挺,我感觉我像挺着胸脯的鹅。但这样也并不能逃,虽然躲着他后面的手,但前面就是他的怀抱。怎么躲,都是在他的范围里。

手往下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伸进了裤子里,握住的那一刻,我被他手上的硬茧磨得惊喘。

“别……别在这儿弄……”我抓住他手腕。

我知道,今天晚上是非弄出来不可了。我不知道这事儿之后等回去了要怎么面对黑眼镜,但料想这一百多年过去,他也未必还能记得多少,打个手枪的事儿,全当互帮互助。可无论如何不能在院子里,这跟脱了裤子在人前撒尿没区别。不,有区别,更羞耻。

我话说完,黑眼镜就把手从我裤子里拿了出来,喘息着看了我一会儿,就着弯腰的姿势,把肩膀顶在我肚子上,单臂圈住我的腰,把我扛着头朝下带起来。

“我操你大爷姓齐的!”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黑眼镜他也不知道是谁,只能说他的姓。

我这么说完他反而乐了一声:“师父,我有名字。你不一直想知道吗,我告诉你。”

他用满语说了一个名字,我根本没听懂。

这小子,跟我玩阴的。

我被他扛着在他肩上晃,胃顶着,有点想吐。

幸好从院子里到屋内就几步路,不然我真可能把晚上吃的全倒出来。
我被他放到床上,人已经软得像面条了,仰面躺在床上喘气,下面的玩意儿把裤子支起一个帐篷,我眼神往下一动,就看见他那里也是一样。

黑眼镜弯腰摸上床,手撑在我身边,低头就要来亲我,我一侧头,他没亲上,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低头,亲到了我脖子上。

“师父,你别躲我,我帮你弄出来,你让我亲两下。”

他又用那种黏糊的调子在我耳边说话,听得我耳膜发痒。

“你不帮我我自己也能弄。反倒你小屁孩儿,你会吗?”我有点不屑,心说虽然老子需求没那么高,但好歹岁数在这儿摆着,怎么不也得比你个毛头小子会得多?

他坚持把脸转到我面前,在我唇角亲了一下道:“试试不就知道了,肯定比你自己摸着爽。”

他把手再次伸进我裤子里握住我的东西。

那确实是和自己弄的时候不一样的感觉。

自己弄的时候,是熟悉的手掌,能够控制的行为动作,你甚至可以预料到你的下一步是要做什么。但被别人握住的时候,陌生的触感,未知的行动,还有无法掌控的全部。那种隐秘的羞耻的刺激感,我差点一下子就交待了。

“师父,舒服吗?”

黑眼镜握着我的东西,有节奏地套弄,时松时紧,指腹偶尔蹭过我前面的马眼,爽得我打了个哆嗦,大脑已经快要停止转动。他拉住我的手,也放到他自己的东西上面。

“师父也帮帮我吧。”

我咬牙骂了句脏话,抓着他的东西也开始撸。

操,这人吃什么长大的,不光个子高,连他妈的这玩意儿都比别人大,我握住的时候,都要感觉自卑了。这难道就是基因的优越性?

“师父,别人给弄和自己弄还是不一样吧?”

这小子的嘴是真的欠,这个时候也不闲着,我叫他弄得头皮发麻,眼前发晕,哪儿还有心思回他。

“你闭嘴!”

我骂了他两句,紧接着就被他圈着紧握了一下,拇指在前端反复地磨,我立刻抽了口气。

操啊!

不行了。

“不行了……”我直接说了出来,大口喘气,呼吸急促,他反而放慢了速度,堵着我前面不慌不忙地蹭。

“师父,让我亲一个吧。”

“操!”我眼看就要到了,他丫给我来这套。

“等会儿再操,不着急,先亲。”他脸就在我面前,挂着欠揍的笑。“亲不亲啊师父,亲不亲?”

“你他妈……趁人之危!”我大骂。

“错了关根,这招儿应该叫‘关门捉贼’。”他又在我耳边笑。“你这种老狐狸,只能用这种方法,在这个时候才能听我的。”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我要疯了。他一口一个关根,我被他喊得一激灵,丫一直贴着我,身上又热又烫,我要射,前面还叫他堵着。

操!

“你快他妈亲,老子要让你弄废了饶不了你!”

“废不了,废了我就重金求医给你治。”

“你他妈放……”屁。

我话没说完他就亲上来,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就这么被他入侵,舌根让他吸得发麻,口水疯狂分泌,下面也终于被松开,他含着我舌头猛然一吮的同时,我也跟着射出来。

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完了。

Chapter 7

Summary:

我叹气。心软是个病,从前小花和胖子都说过我,但我始终改不掉这个毛病,和我待的久了,他们也都被我传染上了这毛病,现如今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我心软,我认栽。

Notes:

我服了,还是没写完,水了半天,最后连车都没开上。好了好了我承诺,下一章一定完结。

Chapter Text

那天晚上完事儿之后,我让黑眼镜赶紧滚,他赖着不走。都是成年男性——不是,他好像还没成年——也不重要了,他可能比我还血气方刚,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是真清白不保了。避免两个大男人擦枪走火,最后我们各退一步,我帮他弄出来,他赶紧回他自己院子里,别留在我这儿。

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躲着黑眼镜。

之前和他手底下这群人混得熟,他们也知道我在黑眼镜这儿的地位高,我要打听起黑眼镜的动向来,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再加上我这么些年的经验,轻轻松松就能避开见面。

如此几天,黑眼镜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开始让人往我这儿送东西。今天送点瓜子点心,明天送俩茶杯盖碗儿,后天送些瓜果梨桃,顺便让人给我带话。我让他气笑了,也叫人给他回话:“帮我带个话,就说少拿他那套王爷做派来对我,老子是他妈坚定不移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把他封建主义赏爱妃的方式收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番振聋发聩的社会主义发言感染了他,后面消停了几天,没看见他人,也没再送东西过来。但我有时候也觉得我是有点贱,一旦没什么需要我斗智斗勇的事儿了,我就有点闲得难受。我又开始琢磨起回去的事儿。

我习惯从源头考虑事情,一般知道最根源的问题,也就能找到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如果不能,再去想曲线救国。但这次这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就连当年在斗里遇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都逃不开一个生活与科学,唯独穿越这件事,完全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也丝毫无法解释。

我开始不断回想我们在故宫的那些细节,连着头天晚上吃烧烤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有丝毫头绪。

难不成,真有什么天相之说?是那天天降异象我们几个没发现,又恰好让我赶上了,所以才有此一遭?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弄了……

我开始回想前一天晚上吃饭时候的天空。

那天是在小花新收来的院子里,在北京的郊区,附近很黑,没有路灯,光都来自于这些独立的小院和独栋小楼。所以那天晚上的天空显得特别明亮。抬头可以看见星星。

我的天文不是很好,看看风水地势还可以,看天相,完全没可能,能认清这些星座都是后来在野外练出来的。

……

“能认出来都是什么星吗?”

“认出来一点,认不全。”

有一次和黑眼镜在野外过夜,我手里夹着烟,胳膊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人靠着背后的土堆看着夜空。那会儿闷油瓶走了有一阵了,我的计划尚未完整列出,顺着线索摸,真相越多,谜团也就越多。九门,汪家,张家,终极,我爷爷,我三叔,我的名字……好像所有要素都摆在了我的面前,但我就是不知道如何把它们联系起来。就像这个夜空。

小时候三叔经常带我玩,我爹和我二叔没少告诫过三叔,让他留神着带我,三叔嘴上答应,实际上拿我比对我们家狗都不上心。但没少教过我东西。

他带我出去玩,晚上回来晚了,就把我扛肩上,让我骑着他脖子,我困,他怕我睡着掉下去,就让我仰着头看天上。那会儿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路上没有那么多路灯,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他就告诉我,都是什么星星,这个星座那个星宿。那时我年纪太小,他也没有刻意让我去记,只是哄着我别睡觉,我记个三四成,他也没有重复再讲。

我现在看着这个夜空,那些星星都很眼熟,但我认不出它们。认得出三四成,但认不全。野外,很多人可以靠着星星指路,它们就是最好的方向标。但现在它们就在我面前,如此清晰,我却不懂如何使用。

我抬手把烟放嘴边,狠抽了一口,一口吸到燃尽快要烧手。

“烟不是这么抽的,你身体受不了。”黑眼镜在我旁边半靠半侧地姿势看着我。

那也是我刚开始把烟抽得很凶的时候。

烟这个东西,是麻痹,也是刺激。痛苦的时候,可以麻痹你的感觉,你麻木了,它又可以刺激你。

我把烟头扔掉,头仰起看着天。黑眼镜也把头转了过去,也看着天。

“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他抬手指着一颗星星。

“辰星。”这个我记得,当年三叔给我讲这颗星的时候,讲了一个故事,所以我记忆很深。

“嗯,辰星,也叫商星。”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低声道。

黑眼镜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地笑了一声,重复我的话:“人生不相见……其实是‘千里却同风’啊!”他又笑了一声。

我转过头去看他,有些疑惑:“这两句不是出自同一句吧?”

他还是笑,没有解释,只是看着我。

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从他的表情里,我始终觉得他有别样的意思,只是当时的我读不懂。现在回想起来,也依旧没有明白。

想着想着,我又忽然想起吃烧烤的那天晚上,那个真心话。

那个让黑眼镜守身如玉念了一百来年的人……

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穿过,我感觉我快要抓住什么。

“关师傅。”

没来得及想明白,黑瞎子的人又来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啧了一声,“今天又什么东西?”

“我们主子说了,他那儿新得了一个老物件儿,请关师傅过去掌掌眼。关师傅要是不去,他就把那玩意儿砸了。”

我乐了:“换招数了?开始威胁我了?”我心说这王八羔子,以为是上了岁数才开始老不要脸,没想到小小年纪也会耍赖。“那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说的,什么老物件新物件,在我这儿都一样。”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故宫他的那套说辞,“东西再好,意义也就只在用的时候。这些老物件儿之所以值钱,是在于背后的故事,而那些故事,都来源于它们被使用的过程。光是这么个物件儿,没用。再说了,我见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用拿这套勾着我,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再好的东西我也带不回去,留在这儿就过个眼瘾,有什么意义。

我说完这番话,派来的那个人有点为难,站了半天,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对我道:“关师傅,我们主子说了,如果您不去,就把这东西留给您。”

“什么玩意儿?”

这几年我的好奇心已经远没有之前那么重了,因为我知道,那些所谓的探究欲,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到了这边,或许是因为没了那些危险,也可能是因为我太过相信黑眼镜,总之,我放松了警惕,接过了那玩意儿。

事实证明,好奇害死吴邪,这个道理永远都能用。

那人把带来的东西托在手上,把上面包着的布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壶盖。

我接过,用布隔着看了看。

唐代的,看起来应该是茶壶的盖子。

“关师傅,这东西我留您这儿了,我得回去复命了。您要是跟我一起去,就把这盖子盖回去,您要是不去,我自个儿回去复命,我们主子就把那玩意儿给碎了。”

“操。”我骂了一句。

这兔崽子,是真威胁到我命门上了。

唐代的啊!他把盖子留我这儿,把壶给砸了,我天天对着个壶盖,让我碎了我不忍心,让我看着只剩个盖子没有壶的老古董,我又心痒。

操,这人可太法手了!

我又骂了几句,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不就是见个面!我还怕了他!

我到的时候,黑眼镜在他自己的院子里摆了一桌子酒菜,旁边就放着那个没盖的壶。我一看,也不是茶壶,是个双嘴壶灯。

“你这点算计,都用我身上了。”我没什么好气地落座。他这个架势让我有点不爽,好像拿准了我一定会来一样。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师父,我就是想见见你。”黑眼镜嬉皮笑脸地过来,按着我肩膀把我按在凳子上。

我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尤其是看着这个小时候的黑眼镜,和后来的他像是两个人,但又带着那么点相似的本色。我们两个现在的年龄上,我要年长他一倍还多,看他就真像看小孩儿,又一想到后来的他,想到漫长的百年岁月里,不知他经历了多少,也不知他遭遇过什么,一点一点磨没了曾经的那些性格,磨成了最后的样子,我就又觉得,不愿对他太过心狠。

我希望每个人都好,我尤其希望我的朋友们好。

我喜欢在我能遇到的时候,能做到的范围里,让他们都更好。

所以我私心里,本身就舍不得他失望和难过。

我叹气。心软是个病,从前小花和胖子都说过我,但我始终改不掉这个毛病,和我待的久了,他们也都被我传染上了这毛病,现如今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我心软,我认栽。

Chapter 8

Summary:

“你喜欢谁也写在脸上。”

我突然开始耳鸣。

我觉得没有。

顺着他的话,我开始回忆。在我最藏不住情绪的那几年,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喜欢。当我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已经过了我藏不住情绪的时候。

所以,不可能被发现。

但显然,现在黑眼镜说的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我落了座,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以前还不知道黑眼镜来历的时候,我就已经隐约觉得这人有种对生活品质的高追求了。要说吃苦,他肯定是数一数二的能吃苦,否则单说沙漠里一趟下来,但凡有一点矫情的因素在,都活不下来。

但他又会在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挑剔。即使青椒肉丝炒饭再不好吃,在极端情况下,也是一种奢侈品。直到这会儿我才清晰地认识到,这些因素都来源于他曾经的身份。

太他妈奢靡了!

就我们两个人吃饭,上回找人来烤羊肉就算了,技术活不好说,这次居然也摆了一大桌,典型的封建资本!

但同时也唏嘘。黑眼镜确实心细,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后来的他,都是。

按照本家来说,我和小花一样,我们都算长沙人,但都没在长沙长大,他在北京我在杭州。后来刘丧说过,他说我们两个都是运数背,一人守着一个美食荒漠。但我本人感觉还好,可能是吃惯了家里我妈自己做的,口味就是清淡了点,吃的全是浙江这边的传统味道。初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点吃不惯这边的味道,有一回黑眼镜弄了点淮扬菜来,我说了几句杭帮菜的东西,他就记住了。后来我们聊天,也多多少少提到了一点长沙的事儿。

今天这一桌子菜,都是我之前提过的。

我一时之间感慨。

这段时间的经历对我来说,不输我之前任何一次,抛开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也感慨于黑眼镜。

我不知道他后来还记不记得这段时间的事,因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过。我思考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可能明天,也可能下个月,但我想应该不会太久。

对我这种寿命一般的常人来说,这段时间都不算太久,占比没有那么高,更不用说黑瞎子这样拥有漫长人生岁月的人。他的未来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很长很长的路。我算了一下,我们的相遇在一百多年之后。现在的我和当初刚遇到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天差地别,但也说得上是相去甚远,在他那些非常人的经历里,我这几个月可能算不上什么。

一百多年,我这种人十几年都会记忆模糊,我难以想象一百多年之后我还会不会记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人。所以可能,他也没有记得我。

但我在贪恋这段时间。

那些我从来没有直面过的,一直被我试图隐藏掉的情感,在这个时候完全摆出来。

我试图趁着这段无人获知的时间里,去偷偷实现我心里那个不可告人的情感。

一种我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连自己都不去碰的情感。

躲黑眼镜的时候,我不是在怕他。我是怕自己。

因为我察觉了这份贪恋,令我心惊。

之前搞摄影的时候,我在一个朋友那里看过一个戒毒的纪录片。

瘾君子想要戒毒,必须一次也不碰,绝对不可能是那种减小剂量。

因为你一旦尝到甜头,就绝对不会想再放弃。

你知道获得渴望已久的东西是什么滋味,就不可能再心甘情愿放手。

我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即使到了这个年纪,即使我已经对很多东西学会了释然,也不代表我就能根除掉我性格里最本质的底色成分。

我说了,一百年很久,他可以有一百年的时间去遗忘,我没有。

十几年已经是我人生相当大的一部分,我非常努力地隐藏住了,毫无痕迹,但如果让我尝到得到是什么滋味,再一瞬回到现实里。我肯定再也藏不住。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这么多年下来,我对危险的规避已经超过了我对一些事物的好奇和执念。我没有必要在明知必输的情况下还去冒这个险,这不划算。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避开。

我抬头对上黑眼镜的视线,他正笑着看着我。

“笑屁啊,动筷子!”我拿起筷子重重戳了一下,夹菜吃饭。

有钱确实不一样,这些菜都是个顶个的味儿正。

我以为这是什么鸿门宴,这小子肯定会跟我说点儿什么,让我别躲着他之类,结果还真就是吃饭,一句相关的话没有,只聊闲天。

等吃差不多了,他给我来了一招图穷匕见。

黑眼镜拿着酒过来,坐到了我旁边,给我倒满。

酒还是那天晚上吃羊肉的酒。蒙古酒,又香又醇,上瘾又上头。

有了那天晚上的前车之鉴,我不敢再多喝,他给我倒了,我也就放着不端。

“师父,你都晾我好几天了,也差不多了。”他端着酒腆着脸靠过来,酒杯就在我鼻子下面,酒味儿像从杯子里伸出来的一只手,在我鼻子底下挠,手指头插进我鼻孔里,勾着我走。

我确实没什么跟小孩儿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这种黏糊的小孩儿。端着酒往我身上黏,那么高的架子,趴我肩膀上,酒杯伸到我嘴边,我往旁边侧身,他就跟着过来。

“师父,我道歉,那天确实我冲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回,咱一笑泯恩仇,行不行。哪有师父记徒弟仇的是不是。”

我哼一声:“你小子挺会说,我要是不喝这酒不原谅你,就是我小气了。”

他乐:“我没这么说,我是纯哄,诚意十足。”

“你少他娘的放屁。”我骂道,“少跟我扯诚意,藕都没你心眼儿多。”

说是这么说,我也还是把酒喝了。

喝酒这方面,我确实吃亏。度数高了我不行,量大了我也不行。我按照之前的量,给自己减了分量,避免喝醉,但一顿饭吃下来,还是有点多,上头。

黑眼镜坐我旁边,跟我聊了整个下半场,说他这段时间都捡了什么货,有哪些便宜的,哪些感觉叫人坑了。

“师父。”他叫我,“你这段时间也不替我掌掌眼,我这学艺不精的,让人坑了不知道多少去了。”

我叹气:“你这是人傻钱多,现在有就花吧,往后没有的时候想花也花不着了。”

我又想起之后的事。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经历和时间,但按照历史的大时间线来看,也大致能推测出,用不多久他就要去德国了,再回来,就已经是改朝换代,没了家。从一个奢靡的逍遥王爷,成一个落魄的无家可归的人。

我又叹了一声,拍了拍他脑袋。

我看见他一直看着我。这会儿我上头得厉害,看东西已经有点重影了,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

“师父,你休息会儿吧。”他来扶我,我腿上也开始发软,几乎是被他提起来的。

吃饭的地方在他院子里,旁边就是休息的地方,我让他提着送到了屋里,躺在床边,抬头看见房顶都在转,转头看见黑眼镜坐旁边,高度不太对。低头看了一眼,他坐的是地上,这样才跟我高度是合适的。我就又叹气。

“关根。”

我闭着眼,不想再和他纠结这个称呼的事儿了,嗯了一声算回答。

“你今天叹气好几回。”

我侧头睁眼,皱眉使劲瞪着他,才把重影合在一起。抬手拍了拍他脑袋:“小齐啊……”我语重心长,“你的人生还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乐观一点,因为你肯定会撑过去的,你能活一百多岁还不死。”

后面我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等我再有点意识的时候,是我在抱着他。

我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趴在床边,抱着他脑袋,自己的脑袋搭在他脑袋上。

这会儿我是尴尬的。因为我意识到我刚才一定是断片儿了,不知道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刚才还义正词严以师父的身份压人家,现在就抱着人家脑袋不放,不知道瞎说了什么。

我松手,刚躺回去准备说让他回去,我睡会儿,黑眼镜就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床上,跟着我的动作压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知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看着我,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眼睛的颜色已经有点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你眼睛最近是不是不对?”我双手卡着他脸,仔细看他眼睛。

“一直这样,家传的眼疾。”他握住我手,“别打岔。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刚才我断片儿了。”

“嗯,我看出来了,因为你醒着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和我这么说。”他定定地看着我,让我觉得不妙。

“我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不肯告诉我我到底说过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不是什么好话。

黑眼镜靠过来,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抱住,又像那天晚上一样的,声音发黏,他说:“关根,你的喜好其实挺明显的。你的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

这我知道。我性格就是这样,以前胖子说过我,凡事写在脸上,但那十年里,我已经基本上磨掉了自己的这种状态,最大可能地去掩盖自己的情绪了。

“你喜欢谁也写在脸上。”

我突然开始耳鸣。

我觉得没有。

顺着他的话,我开始回忆。在我最藏不住情绪的那几年,我没有意识到我的喜欢。当我开始喜欢他的时候,已经过了我藏不住情绪的时候。

所以,不可能被发现。

但显然,现在黑眼镜说的和我想的不是一回事。

“你的喜欢很明显,你的隐藏也很刻意。关根,你的脸上就写着‘我要把我对他的喜欢藏起来’。”

我沉默了。

这种类似的话我以前也听过。

“身体到了极限就该休息,心急没有意义。隐藏心急更没意义。吴邪,你脸上写着‘我知道我很急,我在掩饰我的心急了’。”

我闭眼,深呼吸。

“关根。”

关根……我再次叹气。

在最开始选择名字的时候,我有过备选的假名,犹豫了一下,最后是黑瞎子说:“就关根吧。”

但是他没这样叫过。

“算是让你把这个叫足了本。”我自言自语。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我睁开了眼。

不对,不对。

三千世界难丈量,不问因果自思量。

但这世界上根本就是有因果循环的,是种了因才有果。

因和果,本来就是互相存在的。

我抬手捏上黑眼镜的后颈,用了点力气。

我已经学会了当初闷油瓶那一招,捏一个人的后颈就能把他捏晕,但我现在不是这个目的,所以捏的地方和力道也不对。黑眼镜就笑。

“师父,你捏得不对。”

“你闭嘴!”我骂了两句,脑子里把往事桩桩件件都拎出来,忽然苦笑。

原来一切真有因果。

我以为我是那个果,结果我是自己种下的因。

所以他比我更早知道我的想法,早就看破一切,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老狐狸。

我顺手摸到下面,握上已经顶了我半天的小黑眼镜。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顺天道而行,是时候回去找老狐狸算账了。

我的手一摸下去,身上的黑眼镜就吸着气把屁股抬起来了一点,开始控诉:“我跟你说我收着呢,你别我好不容易忍住的,又弄得像上回一样,好些天不理我,像我理亏似的。”

我说嘿,上回不是你理亏还我主动的?

这回我承认,我确实没怀好意,但上次确实不是我先动的手。

他虽然躲了,但也没真躲,这小子是等着看我态度的。

我既已打定主意,就没再扭捏,好歹这时候也是大他不少的老手了,在个毛头小子面前,肯定不能跌面子。没再客气,手直接伸到他裤子里,握住那玩意儿,直接就开始上状态。

我承认上次他帮我弄的时候是挺会,但这方面绝不可能输给他一个小屁孩。

手里握着的东西蓄势待发,掌心都能感觉到上面鼓起的脉络。

和上回不一样,这次我是放开了的,也就刻意去挑逗。男人最懂男人,就算人与人有差别,基本的人体构造还是一样的,往哪儿捏最让他忍不住,一碰一个准。没多大会儿,他就喘着捏住了我手腕。

Notes:

确实没招儿了各位,之前在卡车,本来以为这一章能出,结果写了太多还没写完,感觉放两章都不少,所以又分开发了。
这篇怎么越写越多的我也不知道,本来想1w多就结束,4章差不多,结果越写越多,6章7章8章还是没写完,目前已经3w6了,预计下章车,下下章吴邪回家,师徒对账然后完结,还有两个番外,有一个是黑瞎子视角的,所以可能最后要5w了……如果超过5w,我就可能出纯净版的本子了……我真的跪了。再给我点时间

Chapter 9

Summary:

我见到他的时候,是苏万在陪着他。苏万指了指黑瞎子,又比了比眼睛,小声跟我说:“师父看不见了。”

我当时大脑有过一瞬间的空白。我知道他的眼睛不好,也听说了他随时有失明的可能。他曾经告诉我,他一直在做这个准备——一个成为真正的盲人的准备。所以那个时候他非常镇定,行动方面也几乎和常人无异。但我还是大脑真空了一下。

Chapter Text

“这就不行了?”我乐,松开手有点得意地看着他,下一秒就被他抓着两只手的手腕单手拧到了头顶。“我操。”我挣了两下,发现完全挣不开。

“差不多了师父,你玩儿够了,也该轮到我了。”

他把我衣服解开,随手一翻,刚好卡在我手腕上,拧了两下打成个结,按着固定在我头顶。

“我操你他妈干什么!”这个姿势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我又挣了两下。他两腿跨开在我身体两侧,双膝作为支撑,身子直立着。

他本身就骨架大,身体比较宽,这会儿脱了衣服直着身子跪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从我这个角度看来,压迫感十足。让我有点后悔了。

他看我挣动,手放在我裤腰上,按着我腰侧把我压下去,还拍了拍:“别挣了,你都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我发现他的力道用得很巧,很会控制程度,完全不像平日里接触到的。我又试着拧了几下,发现他连这个结也打得很到位。

这些都不是我教给他的。

到这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妈的,这逼根本就是什么都会,说什么让我给他当师父,根本就是哄我玩儿。

我想起当初听说过的关于黑瞎子的一些旧事。

一个草原出身的蒙古少年,是马上得天下的清朝贵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个废物,也怎么都可能是十七八还什么都不会,等我来给他开蒙。

我就是让他给哄骗了。

“好了师父,别挣了,我打的结,你挣不开的。”

他打断我的思路,低头咬住我喉结,湿软的触感自右至左舔过去,牙齿咬住皮肤错着磨,嘴唇像鱼换气一样抿,我只能完全本能地仰起头吞咽,腰也向上抬。就趁这个时候,他妈的他把我裤子扒了。

“操。”我缓过劲儿来骂了一声。

这个时节脱光了本来会有点冷,但这种时候身体只会感觉到热。他的右手三指弯过来,和手掌一起贴住我侧肋,食指支着,慢其他手指一步,从我身上摸下去。

从来没人这么碰过我。我记忆里除了小时候长辈帮忙洗澡的时候,再没人仔细碰过我的身体。

但意外的,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感,只是会条件反射地把身体弓起来,对于任何一点碰触都特别敏感。

“别紧张,放松点。”

他按着我胸口,把我再按下去,手掌心贴着的地方就和我刚咽下一口烧酒一样,从喉咙烧到心口,滚烫。

我操这怎么放松啊!

“要不你脱光了躺这儿让我绑着,看看你能不能放松!”我骂他。

我操这什么事儿啊。

“我怕您不会。”

我刚想顶着诡异的敬语骂街说一句谁不会,就感觉胸前的地方一疼,低头就看见他趴在我胸前。只能看见他头顶,但也猜到了他在干什么。刺痛过后是一阵吸力,口腔的包裹,无规律的吮吸,手从我侧肋摸到腰,伸进大腿根,揉得我腿根发痒发麻,我只能并上腿把他手夹住。

眼下的姿势真的相当别扭,我像个要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别着腿,偏偏事因都是从我而起,导致眼下说点什么都像贼喊捉贼。黑眼镜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手被夹住了就从嘴上报复回来,黄片里那些女优演出来的快感我没寻思到多少,牙印倒是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连成了一串。

我腿夹得紧,不过非要说其实也敌不过人手上的力气——这事体脂率占一方面,另一方面就灵活程度上来讲也是五指更占便宜——也就是说如果他非要突破,我也就只有跟着他按快进的份。我还寻思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扭转局面,结果黑眼镜指尖勾了勾就直接放弃。脑袋又抬起来,惹人烦的开口:“师父,你夹得太紧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虽然事情已经到了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但只要一想到是黑眼镜在跟我撒娇我就觉得有一种非常诡异的违和感,然后就听见了他后半句:“很容易抽筋。”

……还是这个香油兑水要贱不贱的味。

莫名其妙的我又感到放松下来。

显然这点放松又给了他机会,摸索着握住把心。这下我是真的一动也不敢动。开玩笑,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绽让人抓在手里,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定的想表达拒绝。

黑眼镜大概是不满我的走神,指腹压搓上龟头的动作毫不客气。掺杂着细微痛觉的快感一下子蹿上来,要不是两只手都被他绑着我指定是要一巴掌挥过去从他身子底下逃开。

身体对意志的背叛让我有点尴尬,但好在这种尴尬没持续多久。我不知道他从哪摸出来的女人用的香膏,用指尖裹满了就往后门钻。不得不承认黑眼镜在这时候很细致。

我下意识去看他表情,少年人的眉眼轮廓除了稚嫩些已经与我更熟悉的那个别无二致。久违的道德感居然又在这个时候又出来打岔,偏偏是没往好的地方推波助澜,专门逮着往更兴奋的方向发展。

黑眼镜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这厮一向是个善用优势的,这会把头抬起来,有意无意地把脸凑到我面前来。我再次感叹,他这个脸还是太能打了,从前真没怎么好好看过他的脸,这么近,也没有墨镜的遮挡。我会顺着他现在这张脸,去思考后来的那张脸。少年人和成年人还是有点细微的差别的。

估计是不满意我走神这么频繁,他压着我就往我嘴上啃,一口下去我感觉他像十几年没吃过肉的,我刚张嘴想骂街,身后那块位置就被按到了正地方上,到嘴边的脏话吃了音节太长太复杂的亏,比不上生理性反应出来的声音,慢了一步,先发出了一声浪叫,我又赶紧闭嘴。闭嘴的反应太快,咬了自己舌尖,我又开始抽冷气。

黑眼镜伏在我身上就开始乐,他那胸膛贴着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笑的时候胸腔的震动。

“你他妈乐个屁……嗯我操……”

话刚骂完,就又让他在那地方戳了一下,身体跟过电一样的,像有根电线在我腰后边的地方杵着,从尾椎到头顶都麻酥酥的,是直冲大脑的感觉。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被电麻了一样,后面的反应都不受我控制,全凭本能,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又他妈在浪叫。

我真像刚从水里被捞上来放到案板上的鱼,就在这儿张着嘴喘气,腰往下都是软的,使不上什么劲儿,但是感觉异常清晰。

黑眼镜的骨骼比普通人要大,手指也是,指节更粗,刚挤进来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好受,但这么按着弄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后边原本很排斥他手指的地方好像也开始配合,不自觉地收缩。更让我在意的,是我感觉屁股底下湿湿的,我心说不能吧,总不能是喝点猫尿上头了,这么一弄尿床了吧,这可太他妈丢人了。但又觉得真不能,老子他妈尿也应该是从前面,关他妈的屁股什么事儿。

我正这么琢磨,耳朵上一热,我一个激灵,黑眼镜又缠了上来,嘴不老实地往我耳朵上舔,嘴唇贴着我耳廓蹭,一会儿吻一下,还每一次都要亲出动静。我是活了一把年纪了,但是真没和谁干过这种事,所有的经验都来自波老师和饭老师,也都是隔着屏幕,这会儿让他亲的,感觉好像有谁在我耳边干这种事儿,听得我老脸一红。

“不走神不行吗,你老想着谁呢,师父?”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黑瞎子是一个他妈的这么能黏人能撒娇的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好几回了,这种语气老让我觉得我像一个渣男,这边和他上着床,脑子里想的是别人。

……要这么说也不算错,刚才我确实走神没想他,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别人,只不过一个老的一个小的。说到底都是一个人。

我刚要说话,就感觉后面一阵发胀,明显感觉到被撑开,原本已经适应了,现在又有了那种明显的被塞进来的感觉。

“我操!你干嘛呢?”我低头努力往下看,确实什么也看不见,又倒回枕头上。

那种感觉很奇怪,一开始有点不舒服,现在开始不自觉往上抬腰,臀部就跟着发力,括约肌也跟着收紧,然后再落下去,又放松。

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黑眼镜又开始笑。

“你他妈……”

他听见我又要骂他,就凑过来亲我。他鼻子很高,凑过来的时候鼻尖总会蹭我,亲着亲着嘴巴又湿了,我总觉得他要蹭我一脸口水,让我想起小满哥,每次看见我都冲过来舔我一脸。

“师父,您可太配合我了。”他一直笑,从嘴角亲到我耳朵,刻意压着声音耳语。他过了变声期,声音已经和后来的时候差不多了,本来就低沉浑厚,又压着嗓子,听得我耳朵又样又麻,跟着身体一起,麻酥酥的。我心想真他妈操蛋,要不是在清朝,我非以为我床上电热毯漏电了不可。

“我手刚进来,您就自己往里压,比好些身经百战的都会夹。”

操!

这王八羔子,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说这一堆混账话!

我一下子就不行了,抬腿就去踹了,又拧着腰往上蹭,让他滚蛋。

但他估计是料到了我的反应,两根手指往里一送,我能感觉到他手指全插进去了,压着我反应最大的位置过去,我一下就软了,腿上根本使不上劲,抖着腰在那儿喘。

他开始变本加厉,拉着我腿往两边放,跪在我两腿中间,用膝盖顶着我的腿,打开到最大,低头趴在我腿间的地方,我仰头喘着气,视线往下一移,刚好看见他跪趴着俯身下来,又抬着头看着我,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从这个角度看他,有种羞耻的美。

对,美。他不光是男人那种硬朗的有棱角的好看,还有一种异域的美感。美不代表阴柔,也不是女性特有,那就是一种感觉。我甚至觉得他这个表情透着一种妖气。我觉得他像一只狐狸,也可能是狼,就是草原上森林里最原始最野生的那种,懂得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知道该怎么在复杂的环境里捕捉猎物,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他是成精的妖怪。

很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露出了这种表情。

他从这个角度看着我,高耸的眉骨和鼻梁,一低头就会蹭到我那个正值壮年神采奕奕的玩意儿,他用鼻子蹭了蹭,又用嘴去蹭,在顶端小口小口地亲抿。这种程度的碰触,简直就是挑逗,又不给我一个痛快。我抬着腰顶着胯继续蹭,他就张开嘴含住。

我发不出声了。

我很难说是生理上的快感更强,还是心理上的冲击更大。

从我意识到那种感情,再到我望向现在的这个人,想到他真正的身份。

“关根。”

我的手抓紧了被我压在身下的被子,小腹抖了一下,眼前失焦了片刻。

有点像喝多了断片之后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抓着我的手,手心有些滑腻。

“师父,岁数大了,身体有点不行了吧。”他松开我的手,把掌心摊开在我眼前晃。

这时候我才明白抹到手上的是什么。

“少他妈放屁!”我刚有点缓过劲儿来,抬腿踢了他一脚,“不行你躺下让我来。”

“别急啊师父,这不就来了。”

他话刚说完,我就听见一阵像在那种解压玩具里挤着抓的声音,感觉身后被堵着的地方一空,立刻就被更粗的东西堵进来。

我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绷紧了,腰腹也绷直。

“师父,放松一点,要被你夹断了。”他一只手压着我大腿根揉,那块的肉嫩得敏感,一碰我就懈劲儿,腰和屁股都塌下去,他就两只手去抓我屁股,往两边掰,同时感觉被捅得更深。

“吸气。”

这会儿我脑子正乱着,一锅浆糊一样,他说什么我就完全照做,刚深吸一口气,就感觉身后一下被捅到底,后面有种撕裂的感觉,我立刻大叫:“裂了裂了!”

“放心,没有。我有分寸呢。”黑眼镜手在我腰上揉,就在我胯上一点的地方,他一掐我就喘出来了,跟什么按钮一样,屡试不爽。而且碰这里,下面也会有感觉,他还一直在后面磨,一点一点进去又蹭出来,反复磨。

我感觉屁股后面更湿了。

我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操,不是尿了吧……”

听我这么问,他开始笑,弄得我更没面子了。

“师父,您这不是尿了,是天赋异禀,我刚操进来就开始流水了。”

我心说这他妈难道真是天赋?可我要这天赋有个屁用啊。

脑子没琢磨完,应该说就压根没给我琢磨的时间,黑眼镜这边就开始大开大合地干。

一开始挺不适应,但黑眼镜显然是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没几下就让我进状态了,起初那种不适已经几乎可以完全忽略掉了,心里那点子羞耻感也没了,剩下的全是生理反应上带来的快感了。

我心说这小子看着年龄不大,换到现在,顶多是高中,这么有经验,莫不是睡过几个?

这么想着,我也直接问了出来:“你他妈……够熟练的啊……没少睡吧?”

我刚问完,就感觉最敏感的那块地方又被顶了一下,仰着脖子就又喘了一声,他直接咬在了我喉结上,之后就啃着往两边亲。我能感觉到,他亲的是我脖子上那道疤。

“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查我了。放心,就你一个。”他嘴贴着我脖子,说话含含糊糊。

疤痕像是死掉的皮肤,感觉上没那么灵敏,但这会儿我就是能感觉到,他湿漉漉的舌头在那一道疤上反复舔,一边舔一边用牙啃着咬,咬完又往我脖子上亲。

我忽然想起我刚结束一段计划,从悬崖下回来的时候。那阵小花也正在假死的计划里,也没有人知道我的情况,看上去就是我们两个都死了,黎簇和苏万他们都托付给了黑瞎子。当时我和黑瞎子是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情况的。再见面,已经是快要去长白的时候。

我见到他的时候,是苏万在陪着他。苏万指了指黑瞎子,又比了比眼睛,小声跟我说:“师父看不见了。”

我当时大脑有过一瞬间的空白。我知道他的眼睛不好,也听说了他随时有失明的可能。他曾经告诉我,他一直在做这个准备——一个成为真正的盲人的准备。所以那个时候他非常镇定,行动方面也几乎和常人无异。但我还是大脑真空了一下。

我当时只说了几个字,他就问我:“你被割喉了?”

我嗯了一声。

其实当时距离我被割喉的事儿,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整体已经恢复差不多,唯独声音上,还是有点没恢复完全,说话还是有点费劲。我锻炼了很久,但他的耳朵很灵,一下就听出来了不同。

可能是长久以来对于完全失明所做的准备和训练很到位,黑瞎子走过来的时候,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走到我面前停住,一抬手就准确地摸上了我脖子上伤痕所在的地方。我还因此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瞎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又笑着抬手抓住我手腕,说不用试了,是真的瞎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能准确摸到我脖子受伤的位置。

想到这里,我心脏忽然酸得发胀,也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两条胳膊搂上他,手抱着他脑袋往我自己怀里按,两条腿也夹上他的腰,彻底放开了。我心说去他妈吧,这老王八蛋真他妈能装,在我面前装了十几年,我不趁现在吃个回本还等什么呢。

我抓着他脑后的辫子,让他把头抬起来,主动亲上去,搂着他脖子抱得死紧,咬着他嘴唇像他那样又亲又啃,腿缠着他腰往下压,下面也又夹又吃,满屋子都是这种淫靡的动静,谁要是路过听见了,我这脸就不用要了。

兴许是我突然的主动,让黑眼镜有点没反应过来,我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有点惊讶,后面就开始搂着我干得更狠。我张着嘴放开了声音叫,也在他身上咬。

到后来的时候我已经意识没那么清醒了,这时候我是相信的,人确实很难抵抗最原始的欲望,很难征服自己的身体,克服本能的反应,所以我会觉得闷油瓶和黑瞎子都很反人类,同时也会去考虑,他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能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机器一样的人。

我能够记住的是后来黑眼镜抱着我一直在叫我关根。

他不再叫师父,那时候他也已经快要到达顶峰,抱着我在我耳边喘着,一直在喊“关根”这个名字。我抓着他的背,一直到忍不住了先释放出来,缓了半天才跟他说:“吴邪。”

“什么?”

“吴邪。”我重复。“是吴邪,不是关根。吴邪才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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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Summary: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我就是觉得他在盯着我审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看清楚了。

“我说过,你藏不住任何事儿,你的脸上就写满了这些东西:‘我要藏起来’。”

Notes:

有失禁情节,避雷一下哈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他没问我名字的事儿,直接改口喊我吴邪。我闭着眼,两种声音重叠在一起。

一边是热烈喑哑的声音,一边是清亮戏谑的,也可能是严肃的。他喊过我太多次,用各种语气,各种声音,但没有现在这样的。

我张了张嘴,发现根本不知道要喊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齐,他们喊他瞎子,黑爷,我也跟着这么叫过,后来喊师父。这些都是他,但不是现在的他。全都不是。

“恩和。”他亲我耳朵,说出了一个名字,给我解释,“是我额吉给我起的乳名,是平安顺遂的意思,她说希望我一生顺遂。”

恩和。

我重复,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悲凉。

我曾经也研究过一些西藏和蒙古相关的文化,草原上的男孩子,我以为会是巴特尔,是莫日根,或者是昂沁,是阿古拉。但偏偏是恩和。

你的母亲没有希望你成为英雄,没有想让你成为神射手,你可以不用像高山一样可靠,不用像石头一样坚强。你只需要一生平安顺遂,好好长大就可以。

但偏偏老天爷就喜欢戏弄你,最简单的愿望,成了最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一个人的异国他乡,看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全部化为灰烬,看家族败落,家人死去,看你自己从高高在上摔入最底层的泥沼,从不可一世意气风发变成恶疾作伴,随时成为废人,还要时时刻刻警惕别人的背叛和算计。

而这样的记忆,会伴随之后的整个人生,这样的日子,你有一百多年。

我咬紧了牙,连脸后面那块肌肉都跟着动。

“恩和,恩和……”我抱着他一直这样喊他。

他就应我,他说:“嗯,这是我的乳名,额吉走了之后,就没人喊过了。”

我不知道后来的一百多年里他都经历了什么,可能除了他自己以外,也没人知道了,我曾问过小花,就连小花也所知甚少。

那段漫长的岁月,最后只成为了他一个人的回忆。

包括这段短暂的时光,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如果岁月漫长难行,那你抬头看看远方,那里站着一个和你对望的人,他正站在那里回头望向你,等你走向他。”

“你会说蒙语?”黑眼镜有些惊讶。

我摇头。

这段话确实是我用蒙语说出来的,但我也就会这一句。

这是在那十年的时间里,我最难熬的一段时候,黑瞎子对我说的。

彼时我走进了死胡同,刚经历完第十六次失败,手上所有的资料都在验证之后变成一堆废纸。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着窗帘不见阳光,灯也不开,只有桌面上的台灯,抽烟抽到一开窗都能让外面报火警的程度。黑瞎子来找我的时候,用蒙语说了这段话,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点着烟抽着,半天才给我翻译成汉语。我当时不懂,我以为他在说闷油瓶在青铜门里等我去接他。我说我知道。他没多说,抽完了一整根烟才很轻地笑了一声,拍了拍我肩膀,跟我说,你还是没懂,但也没事儿,记着就行。

他后来教了我这句蒙语,我记下了,也因为这句话,我一直反复琢磨,我想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叹气。有些东西,有人知道得太早,有人知道得太晚。老天爷喜欢他自己安排的这场戏,把所有人当猴儿耍。

一百多年,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活成后来的样子的。

我搂着他脑袋摸狗一样地摸他后脑勺:“你就记着这句话吧,未来会有用。”

这时候的黑眼镜才不到二十岁,一个高中生的年纪,从年龄到阅历,我们都相差太多——虽然后来我和他相差更多,但至少现在我是那个比他大了估计有两旬的人,我还想为他之后一百多年想想。

我又想了一下,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说的,只睡过一次,睡完第二天早上人就没了。我心说莫不是明天早上我就回去了?我拍了拍他后脑勺:“如果明天早上你醒了发现我没了怎么办?”

“去哪儿啊?”他估计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没了,凭空消失。”

黑眼镜乐:“怎么个意思师父,大变活人?行啊,没了我就贴告示,到处找,寻妻启示,把你画像贴上去,逢人我就说,这人是我未婚妻,睡完我不认账,提上裤子就跑,我现在等着找他对我负责呢,有线索的重金酬谢。”

我对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子:“别扯淡了。你就记着,如果我不见了,也别找,还能再见面。”我算了算时间,四舍五入取了个整数,“一百年之后吧。”

“怎么个意思师父,跟我来生再见了?”他可能也听出来我多多少少带点认真的意思了,也不嬉皮笑脸了。

“你这一辈子长着呢,我的……我的也还是这辈子呢吧。”我盘算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算这个事,想了想,应该不算转世。

他不说话了。

不论是后来的黑瞎子,还是现在的黑眼镜,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识时务,在很多事情上觉得不适合多问,就真不再问了。

但不代表他没有不满。

他趴我身上继续撩拨我,刚才来了这么一次,他基本上把我摸了个清楚,该往哪儿摸最容易起反应,他一清二楚。咬着我胸口,手上四处点火,下面也没闲着,没两下就把我撩拨得又开始喘。

我心说我操这年轻就是好,这他妈火气旺的,才刚完事儿怎么又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说的明天早上就走了的原因,这小子像是准备一次做够本一样,到后面我已经不行了,没比在沙漠跑一晚上舒坦多少,浑身又酸又累,我让他滚出去,他按着我小腹揉。晚上刚喝的酒,本来就催尿,一个晚上没动地方,从上了床就在做,就第一遍做完休息了那么一阵,聊了几句,后面就按着我一遍又一遍来,吃多少高蛋白也射不出来了,再来就该是尿了。我开始骂他。

“你属狗的吗,还他妈有完没完了我操。”我想抬腿踹他都嫌累。

“师父,您养过狗吗?”

我心说怎么没养过,家族产业,一整个狗场,什么品种多大年龄的都有。

他接着说:“狗是会标记地盘儿的。”他说完,压着我小腹继续揉。本来我就被他操得有点撑不住了,这会儿他这么弄,我就更忍不住了,握着他手腕推,什么话都骂出来了,但在绝对的力量优势下,我完全被碾压,根本推不动。

“你他妈松手!再揉我要尿了!”

“那就对了,吴邪。狗就是靠撒尿来标记地盘儿的。”

他咬着我耳朵,手掌往下压,那玩意儿碾着我腺体往里狠狠操。我眼前一阵发白,小腹颤抖着一松。

我被他操到失禁了。

等我回过神来意识到,失禁的不光是我,还有他。

不,他应该是故意的。

他尿进去了。

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但这一晚上折腾下来,也没什么力气了,这一下纯是我因为这事儿感觉到羞耻,心理上过不去这关,冲他发泄呢。

他自己把脸贴上来,握着我手腕贴着我手心,在我迷迷糊糊的啥时候跟我说:“吴邪,你得记着我。”

“记着记着。”我累得敷衍了几句,心说不光记着,现在我教你的这点东西,都是你教我的。以后日子长着。

我都不知道我后面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总之醒了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生活终究不是电视剧,我醒的时候没有那种手指先动动然后人再醒的过程,是直接睁眼的,和睡醒没有任何区别。

“哟,醒了。”

先说话的是黑瞎子,我转头看他,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坐旁边椅子上在喝豆浆。

往右一转头,闷油瓶抱着胳膊在右边的病床上坐着。

我也是挺大派头,南瞎北哑,平时一个都难请,现在给我左青龙右白虎在病床前守着。

“我怎么回事,多长时间了?”我动了动身体,还行,至少不是植物人,看黑瞎子和闷油瓶的衣服,应该也没过去太久,季节都没变,除非我睡了一年。

“你终于醒了!医生说再醒不过来就进ICU了,你知道这两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被黑瞎子的话吓了一跳:“两年?!不至于吧!”

我到那边才三个来月,不至于这边一下过了两年吧?

我看了看黑瞎子,又转头去看闷油瓶,奈何这俩都是不老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昨天。”闷油瓶开口回应我,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被骗了,立刻回头去瞪黑瞎子。

丫的说得那么情真意切,亏我还真信他了!狗日的,这才是真狐狸!

我一看过去,黑瞎子就笑得一直哆嗦,手里豆浆喝完扔垃圾桶里,把桌子上的包子递给我:“胖爷他们去给你办住院手续去了,昨天下午你晕倒之后一直叫不醒,给你送到解家自己的私立医院来了,检查之后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低血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解雨臣不放心你,给你办了住院手续,说如果今天还不醒,就全面大检查。”

我吃着包子听着瞎子讲这些,回忆着那些事,又去偷瞄他。

这边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在那边就过了三个月,而且我始终是我,不是灵魂状态,这边的我也肉体一直存在。那我是怎么做到在两个时空同时存在的?影分身?这还是个被动技能,摔倒触发?

这完全不符合科学常理。

最后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我的一场梦。我因为低血糖在故宫晕倒,所以才做了一个有关于清朝的梦。至于梦里为什么是黑瞎子小时候,我猜是因为我心里的那份感情被我压抑了太久,再加上他确实能够存在于清朝时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那个世界里,能够把很多事情和我后来乃至现在结合起来了。因为这是我的梦,我在梦里将这一切合理化了。

仔细想想,那些出现过的元素,不正好都是我才接触过的吗。我的教学方式影响小时候的黑瞎子,也因此有了成年黑瞎子对我的教学,但反过来说,也是因为我接触了他的教学方式,才在梦里运用到了他身上;他才说过关于自己的情史问题,所以我才会梦到和这件事相关的事情,并且因为我的感情原因,把这件事和我自己联系起来,还做了一场春梦;又因为我的感情,才延伸出了对于他的名字的解释,也同样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梦里他告诉我他的名字的时候,才是我听不懂的那句满语。

一切全都解释通了。

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眼前的人是真在一百多年前跟我睡过的了,也不用担心我心里那点破事被当事人知道。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估计是我偷瞄太频繁,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黑瞎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

我一转头正准备和闷油瓶说两句话打散一下这个气氛,没想到他看都没看我,直接出去了。

这下就剩我和黑瞎子,突然有点尴尬。

“你从醒了就一直不敢正眼看我,说说吧好徒弟,是不是梦见我什么了。”

我还在犹豫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如果抹去后来那点关于春梦的部分,梦到自己朋友其实很正常,尤其是在这个故事背景里,他的出现是非常合理的。但真说的话,我又感觉有点心虚。毕竟心思还是不干净。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黑瞎子突然说了一句蒙语和一句满语。

蒙语我知道,就是之前我跟他学的那一句,但满语我听不太懂,就觉得耳熟,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又不敢确认。

“是这个吗,关根?”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戴着墨镜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我就是觉得他在盯着我审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看清楚了。

“我说过,你藏不住任何事儿,你的脸上就写满了这些东西:‘我要藏起来’。”

黑瞎子说完这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你再歇会儿吧,我去看看哑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知道小花胖子还有闷油瓶他们都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只有黑瞎子在。好像特意留出来的机会,在等我老实交代。我在黑瞎子出去之前开了口:“是恩和吗?”

他站住了,转过身回头笑着看着我。

我也看向他:“平安顺遂,一生顺遂的祝愿,所以是恩和。”

我望向他的眼睛,即使隔着镜片我也知道,他在看我,在和我对视。

他的笑意加深,摊开双手,双臂半张,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对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关师父。”

End

Notes:

终于写完了,正文完结,后面至少还有一个番外,首先就是黑瞎子视角的番外,不知道会有多长。如果写完还有精力,那第二个番外就是两人捅破窗户纸之后,群像草原行,类似雨村西藏赛马那里详写的,有可能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