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出逃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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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猫不乖哦。”
迅速的下坠带来强烈的失重感,解雨臣的头狠狠撞上通风管道的内壁,他死命扒住边沿,蹬起腿毫无章法的乱踹,接着他的脚腕被一只铁钳一般的手箍住,解雨臣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
“再他妈乱踹就毙了你。”
抓在脚踝的手猛地用力一拽,解雨臣发出濒死一般的尖叫,指甲啪得一声齐齐折断,十指鲜血淋漓的在满是铁锈的管道中留下一串绝望的抓痕。解雨臣跌坐在地,眼前的作战靴满是干涸的喷溅式血迹,他蜷起腿向后退去,面前带着LV墨镜的人挑起一个暧昧的笑容,这个被称作黑瞎子的雇佣兵头目举起手枪一个点射打在解雨臣手边的刀片上,唯一的武器崩开数米远,解雨臣的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不听话的“猪仔”会被丢进实验室外巨大的绞肉机中,最后变成湄公河中微生物的养料。
黑瞎子将手枪别在后腰,作战手套摩擦在皮肤上有些隐痛,解雨臣不敢动,黑瞎子的手劲大得快要将下颌骨捏碎,他透过黑灰色的镜片试图寻找对方的眼睛,尼龙手套抚过解雨臣痛出泪花的眼尾,“过于好奇不是个好习惯。”
解雨臣直视对方,你会杀了我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到七十二小时前解雨臣还在北京的实验室里加班,而此刻他却面临着生与死的难题,他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黑瞎子笑意渐浓,他说也不是非要杀你,裁剪得十分合身的作战服勾勒出对方精壮的身体,他从前胸口袋中掏出一把全黑色的蝴蝶刀,刀尖轻轻挑开解雨臣白大褂上的扣子,露出里面早已碎成破布条子一般的衬衫。解雨臣明白他的暗示,心说果然长时间见不到女人都会变成gay,他心一横,比起命丧当场还是挨顿操性价比高一点。
解雨臣哆嗦着脱掉衣服,黑瞎子看着他磨磨蹭蹭的脱裤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一把拽掉,擒着对方的胳膊扔到实验台上,赤裸裸的身体被碎裂的烧杯划伤,解雨臣吃痛,还没等叫出口那双带着尼龙作战手套的手掐在腿根,两手一掰,露出粉嫩的一隅。解雨臣啊地惊叫出声,巨大的羞耻感笼罩下来,他看着身前穿戴整齐、甚至头发都不曾乱掉的人,而反观自己则像一只煮熟的虾,在用餐者的手中被剥的干干净净。
解雨臣的身体蹭的一下红了,对方似乎很满意他此刻表现出的纯情模样,粗糙的手套捏住软趴趴的鸡巴抬起来,黑瞎子发出疑惑的声音,解雨臣下意识的想要夹紧双腿,像只搁浅的鱼一样乱扑腾,雇佣兵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解雨臣看见对方拧起眉心,他不敢再乱动,只能认命一般躺回冰凉的台面。
解雨臣想起大二学人体解剖的时候,不锈钢实验台上躺着全校人共用的大体老师,解剖老师的手快出残影,她将胸腔剖开,将腹腔剖开,露出早已没有血色的器官,她用那满是不知名粘液的双手捏着柳叶刀,幻灯片上播放着肾脏和肝脏的横截面,解雨臣闻到一股臭味,他知道大体老师并不会发出尸臭,可他还是恶心的眼前一阵眩晕。
此刻的他就像是大体老师,解雨臣紧张的握紧双拳,黑瞎子的手不会握着柳叶刀,他会用92手枪的一发子弹送他上西天。解雨臣怕得要死,尼龙手套的质感格外清晰,他感到那根手指越过鸡巴停在那畸形的肉缝中央,黑瞎子拨开那扇厚重的门,精准的捏住那粒垂珠。解雨臣啊的一声叫出来,后背拱起一个好看的弧,双腿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他都快要忘记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女性器官,解雨臣的背重重砸回实验台,可这场解剖才刚刚开始。
黑瞎子见过很多身体,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那些人在手术台上是一具具提款机,他们的每一部分都被标上价位,这些贫民窟的老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手术醒来麻药还没过就抱着这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美金钻进赌场,这些钱会以各种方式重新回到他们的口袋。那些身体是干枯的、腐烂的,他们因常年吸食冰毒而手脚长满烂疮,因被殴打和营养不良而变得矮小畸形。
解雨臣不一样,白皙细腻的身体像刚出窑的瓷器,黑瞎子的手指捅进阴道,解雨臣痛的大叫,那尘封多年的穴被硬生生顶破,粗糙的尼龙纤维刮烂娇嫩的黏膜,黑瞎子将整根手指送进去,肉壁疯狂吐出粘液,泉水一般涌出来,顺着肉缝流下来挂在臀尖上。
解雨臣痛得眼前一黑,黑瞎子抓着他的双手像是医院冰冷检查椅的脚架,扩阴器捅进孩子还未怎么发育的阴道,解雨臣害怕的望向母亲,却只获得了一个白眼。棉签白着捅进去红着抽出来,解雨臣痛的哭出声,不要了不要了!他大喊,医生的动作不停,直到粘连的肉壁彻底分离,解雨臣叫得嗓子哑掉,眼泪流了一脸,他哆嗦着穿好内裤,淡粉色的裙摆落下来,母亲替他整理好长发后的蝴蝶结,八九岁孩子的声线模糊了性别,解雨臣讨好似的抓住母亲的手晃了晃,女人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妈妈,解雨臣跟着母亲走回家,小心翼翼地说我能不能不去做检查了?好痛。
女人嫌恶地看过去,好像解雨臣是这个世界上最脏的东西,不男不女的东西,她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怪物。解雨臣呆呆的站在原地,红色的血浸透内裤淌到腿上,他并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疼,下面疼,心里也疼。
尼龙手套比棉签更疼,抽动的手指撑开肉壁,解雨臣疼得哭出来,血水混合着粘液一同流下,雇佣兵颀长的指尖似乎要捅进子宫,奇怪的是解雨臣竟然找到了一丝丝舒服的感觉,软趴趴的鸡巴跟着立起来,黑瞎子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解开裤链掏出比手指粗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性器,硕大的龟头抵在已经被手指操烂的阴道口,黑瞎子捏紧对方大腿的软肉,一整根毫不怜惜的操进去,解雨臣痛的双目圆睁,叫也叫不出声,只是剧烈的喘息着,好像马上就要死过去。
解雨臣像是应激一般剧烈的抖动,黑瞎子想到那些刚被搅碎的人肉,偶尔也会像鱼一样跳动两下。鸡巴捅进去,抽出来,再捅进去,乳白色的粘液泛出白沫,肉体相撞的啪啪声被质谱仪巨大的轰鸣掩盖,解雨臣有些头脑发昏,下面好像一根木棍狠狠的翻搅,他连叫床的力气都没有,体内胀大的鸡巴捅进子宫,解雨臣张开嘴,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喊,精液灌进身体,解雨臣颤抖着射在自己的小腹,雇佣兵已经穿戴整齐,白大褂丢在他身上,解雨臣勉强坐起来,腿间的精液噗呲一声淌出来,顺着大腿蜿蜒而下,最终滴落在橡胶地板上。
“穿好。”
黑瞎子的声音还带着些情欲的沙哑,解雨臣趴在地上穿好衣服,他不得不夹紧腔道以免精液流出来浸透裤子,雇佣兵扭着他的双手塞进走廊尽头的实验室,解雨臣瞧了一眼门牌,纯化中间体2,他回头,冗长的走廊四壁看起来像防空洞,两侧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带着闸的防火门,乱看可是会被挖眼睛的,雇佣兵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解雨臣一激灵,悻悻收回视线。
实验室中灯火通明,空间足足有足球场那么大,偌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格子间似的区域,每个区域配备一整套提纯设备,每一行一列都有独特的编号,解雨臣被丢在N210这一间,他是N的最后一间。实验台的培养皿中还残余着黄色粉末,黑瞎子按下桌面的计时按钮,三个小时内改良出新的配方,他比划了个三的动作,解雨臣吞了口口水,实验台上未干的血迹昭示上一位工程师的宿命,黑瞎子朝他吹了个口哨。
“祝你好运。”
Chapter 2: 掸邦的夜晚
Summary:
吴邪还是那么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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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的热浪带着摩托车的尾气扑在解雨臣的脸上,他扯了扯卡脖子的领带,玻璃幕墙倒映出他苍白的脸,昨天他还在实验室里合成辛伐他汀,此刻西装口袋里装着母亲第三次病危通知书。
“桑彻斯生物科技,B座23层。”电梯镜面映出他手背凸起的青筋。猎头发来的宣传册还在手机里闪烁:加拿大蒙特利尔总部、东南亚最大生物酶研发中心、年薪折合人民币一百五十万。
会议室冷气开得极低,金发碧眼的女面试官推来冰镇柠檬水。玻璃杯壁凝着水珠,沿着实木桌面蜿蜒成蛇。“解先生对气味很敏感吧?”对方突然开口,是明显带着东欧口音的英语“关于您简历中提到的桉树酮异构体的手性拆分...”
解雨臣手指一颤。这正是他硕士论文的核心章节,此刻从女人嘴里说出竟像情人絮语。窗外乌云压着还剑湖,他想起早上那个越洋电话里,小姨哭喊着“高利贷的人把冥币贴满了楼道。”
“我们的纯化实验室在掸邦。”女人提过来一张合同,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保密协议”,解雨臣接过女人递来的钢笔,对方露出一个标准的待客笑容,“月薪预付五十万,当然需要您签署三年的竞业协议。”
解雨臣拧紧眉头,指甲有意无意的扣挠着指缘,很快见了血。女人倒也不着急,呷了一口冰美式,没有人会拒绝钱,她胸有成竹。一只迷路的飞蛾落在女人的咖啡杯边缘,她微微蹙眉,两指捻死那只小蛾,解雨臣盯着那只面目全非的飞蛾,碎烂的尸体让他联想到母亲频繁化疗而生出的溃烂伤口,那些发黄发臭的烂疮里甚至生出白色的蠕虫。解雨臣一阵恶心,飞快的在保密协议上签字。
女人用湿巾擦干净手指,解先生,她露出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容,合作愉快。解雨臣握上去,回应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电梯下坠的失重感中手机震动起来,玻璃幕外如爆炸般轰鸣的雨声叫他心烦意乱,手机银行提示汇入五十万人民币,解雨臣长出了一口气,往借贷公司给的账户中汇了四十万,剩下的全部流进母亲干瘪腐烂的血管。
解雨臣站在大厦楼下,看着泼天的雨幕愣神。他没有义务去拯救张萍,哪怕她是他的母亲。解雨臣蹲在台阶旁边,雨水浸湿他的板鞋,张萍的谩骂在耳边响起,哪怕躺在病床上只能插着胃管过活,她也能中气十足的骂解雨臣是个贱坯子。张萍那张曾经姣好的面容此刻已经瘦得脱了相,解雨臣不会还嘴,或者是懒得还嘴,同房的病友都听不下去那些下三滥的骂法,解雨臣早已习惯张萍不重样的诋毁谩骂,等她骂累了自然会住口,他机械的换掉满是污秽排泄物的床单,张萍瘫痪的身体生出褥疮,解雨臣不愿去看那些恶心得恐怖的疮口,他将床单丢进脏衣篓,张萍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的,恨不得用眼神一刀捅死他。
解雨臣抬起头,张萍给了他什么,除了这条他一开始就不想要的生命,就是身体健康的时候甩给他的天价债务,和无底洞一般治不好的病。解雨臣点了根烟,烟气过肺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那位名叫娜塔莎的女面试官告诉他马上就可以开工,他的第一段工作在掸邦,飞机定在今晚十点,他会和其他同事一同前往。
飞机落地东枝,和解雨臣一路同行的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穿着一身紧身旗袍,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剩下的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以及一位看起来与他同龄的青年。青年话比较多,解雨臣通过他了解到女人姓霍,是清华的高材生。我叫吴邪,他推了推无框眼镜,杭州人。解雨臣点点头,并不打算报上姓名,一旁的胖子和吴邪此刻已经混的熟稔,两人火速搭上话头,从吴邪的博士论文聊到缅北局势。解雨臣有些烦乱,商务车一路从市内开往郊区,街道上每隔几十米设一个哨点,隔着灰黑色的车玻璃往外瞧,稀疏的平房里钻出黝黑干瘦的老人和孩子,他们举着破碗一拥而上,随即被高速行驶的车撞飞在路中央。
解雨臣的心脏突突跳,强烈的撞击让他几乎一头撞晕在前座的椅背上,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车载音乐如潮汐一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微甜的气味,解雨臣奋力睁着眼,巨大的疲倦感压垮他的理智,他狠狠在大腿根掐了一下,解雨臣想到此刻他不可控的困倦好像在上那堂无聊至极的有机化学课,昏迷前他与吴邪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用手指比了一个七,解雨臣来不及闭眼睛,意识消散前他意识到车内的芳香来自于高浓度的七氟烷。
尼龙头套被掀开的瞬间,解雨臣最先看到的是倒悬的灯管,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被倒吊在半空,四周一片嘈杂,他透过摇晃的视野试图锁定一些能带来信息的事物,最终映入眼帘的只有高耸入瓦的巨大玻璃烧瓶和眼前一桶桶淡黄色液体,发出刺鼻的墨水味。解雨臣有些恶心,尼龙紧紧捆住脚踝和手腕,他只能像一只蚕蛹一样蠕动身体,解雨臣试图卷起上半身抓住脚踝的金属扣,直到一声尖锐的枪声刺破耳鸣———温热的一坨黄白色半固体混杂着鲜血溅上他的睫毛。
四十多岁的男人仰面倒在实验台上,半个脑袋飞出数米远,脑浆崩溅得到处都是。解雨臣的身体瞬间僵硬,像是背后的发条忽然被人捉住,他不再胡乱挣扎,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黄白色粘稠物在眼前映出一片光斑,他嗅到一丝腐烂的腥味,实验台上的烧杯被震得叮当响,此刻灯光如昼的实验室像一出荒诞的歌剧舞台。
“欢迎来到桑彻斯的创意工坊。”高跟鞋比声音更先到达,解雨臣顺着暗红色鞋底看过去,金发碧眼的女人正是河内的面试官,高跟鞋碾过地上的大脑碎片,跟在高跟鞋后面的作战靴上满是新鲜血液,娜塔莎朝身后勾了勾手,那带着墨镜的雇佣兵收起胸前抱着的轻型冲锋枪,咧出一个试图表示友好的笑容,可在解雨臣眼中却只有恐惧。
“叫我黑瞎子,你们的考勤官。”
解雨臣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嘘声,旁边与他一同吊在半空的大约有十几个人,离他最近的是那个吴邪,对方俨然被吓得丢了魂,解雨臣瞄过去,发现那坨大脑组织几乎全部甩在了他面门,有些人总是有着特殊的倒霉体质,看来是真的。
解雨臣发现自己的名牌被挂在一张板子上面,黑瞎子摘掉一块,丢进垃圾桶。解雨臣想这也许就是这具死尸的名牌,娜塔莎独特的口音显得英文带着浓郁的俄罗斯味道,她踩着高跟鞋在尸体周围踱步,血脚印和红鞋底融为一体,在黑色橡胶地板上绽开华丽的血玫瑰。
“上个月有只小老鼠试图用质谱仪发出求救信号。”她突然揪住某个女人的头发,对方哇的哭出来,吓得用母语大喊,解雨臣听不懂她的语言,但通过语感应该是德语。娜塔莎发出一声安抚似的嘘声,瞄准线的红点跳上对方颤抖的瞳孔,“猜猜他的大脑现在在哪?”
解雨臣顺着激光点的方向向上看,偌大空间至少有三层楼高,穹顶几乎看不到影子,像监狱一样每一层设立一圈铁制方形回廊,四角设立哨点,分配几个狙击手。
德国女人已经被吓傻了,只能拼命摇头,娜塔莎给黑瞎子递了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雇佣兵几乎没有口音,张口就是纯正的伦敦腔“每日配额300克,纯度低于98%的…”,他掀开角落的巨大液氮罐,白雾中浮出七颗狰狞的头颅,“就和前辈们开茶话会吧。”
脚踝上的金属扣忽然解开,解雨臣摔进血泊,他的视线停留在死者的操作台上,手边的移液枪中还残留着半管液体,培养皿中的蓝色晶体正是面试时提到的“生物酶”———纯度97%的甲基苯丙胺。
解雨臣瞬间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发冷,蓝冰的纯度已经是目前最高水平,这群东南亚毒贩希望复刻出98%甚至100%纯度的最纯晶体,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解雨臣被塞进一楼的实验室,门牌上用英文写着“手性拆分组104”,与他一同被丢进来的还有吴邪,对方显然还没从满脸脑浆的恐慌中走出来,魂不附体似的蹲到墙角发呆。
正对着门口的一整面墙都是单向镜,四角装了360度摄像头,每一台设备中央都闪烁着即时记录影像的红点,解雨臣翻开操作台上的记录本,上一位工程师始终没有改良出不对称合成的新路线,因此命丧黄泉。当高跟鞋再次响起的时候,解雨臣戒备地握住操作台上敞开的硫酸。
“特别优待。”娜塔莎丢给他一沓资料,“你们的课题是解决连续结晶和异构体拆分的问题。”
解雨臣翻开厚重的资料书,里面的合成路线几乎有上百条,每一条的最后都画了个叉,娜塔莎说我们并不指望你能改良出最终路线,她抱着双臂,但求生的欲望通常会激发人脑的大部分潜力。
“二十四小时内解决结晶问题。”解雨臣看见单向镜中央显出虚拟时钟,倒计时从24:00:00变成23:59:59。站在门口的黑瞎子朝他比了个salute的动作,蹲在墙角的吴邪是他的搭档,对方此刻才逐渐找回魂魄,双手颤颤巍巍地翻开记录本,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下一个十二面体的晶格构造,娜塔莎满意的点点头。
解雨臣跌坐在地上,吴邪的身上传来一股腐臭的味道,他掩了掩鼻子
“你现在臭得像刚从呕吐物里洗完澡。”
Chapter 3: 生死时速
Summary:
do了
交代一下悲惨的原生家庭
花儿的业务能力真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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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解家人都他妈是短命鬼。”
张萍最喜欢做的事情有两件——赌博和打儿子。解雨臣刚记事父亲就在工厂的粉尘爆炸中丧生,那个时候他还被当成一个女孩子,张萍抱着他跑到工厂闹,解雨臣看着荒凉的废弃厂房只觉得那是一只长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吞掉父亲并不健康的生命和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
工厂方给出的方案是赔偿十万块,张萍刚拿到钱转身就进了棋牌室,就在解雨臣差点饿死的时候玄关传来钥匙声,张萍披头散发的活像只鬼,她翻箱倒柜恨不得将整间房子从里到外扒个精光。解雨臣怕得不敢出声,缩在角落里听着女人大骂操你妈,张萍猩红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女人扯断解雨臣刚出生时外婆买给他的平安锁,张萍发出一阵狂笑,有了有了!她的双眼闪出诡异的光,肯定能翻盘!肯定能!
眼前的计数器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解雨臣收起最后一皿半干的固体放进烘箱,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高度紧张的精神下已经有一些低血糖,偌大的环形实验室过道徘徊着不重样的雇佣兵,这群毒贩的武装力量不容小觑。
隔壁N209是个女人,她似乎也在同样等待产物烘干,解雨臣率先搭话,对方露出的一双深邃眼睛和栗色卷发代表着不同国籍,解雨臣瞟了一眼女人白大褂上的名牌,英迪拉,听起来像是印度人。英迪拉朝他友好的笑了一笑,解雨臣想要打探一些桑彻斯内部的情况,解,英迪拉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知道太多会丧命的。她转身从烘箱掏出纯白色的粉末,似乎很满意这次的颜色,解雨臣看着她召来雇佣兵,对方拿走装着产物的密封袋,英迪拉返回操作台,“你现在最应该发愁的是你的产率和纯度。”
烘箱传来哔的一声提示音,解雨臣按下桌面的传感器按钮,大约两分钟后黑瞎子出现在操作台对面,解雨臣将雪白的粉末递过去,对方挑了挑眉,很不错,他绕进台面后方,隔着白大褂掐了一把解雨臣的腰肉。解雨臣露出一个看起来很命苦的笑容,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他抬起脸,黑瞎子歪了歪脑袋,在纯度检测完成之前你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扔给解雨臣一个卡片,C区1406,黑瞎子指了指实验室外,洗干净去那等我。
解雨臣望着对方笔挺的背影,手中的房卡印着一个蝎子图案,沉甸甸的。
实验室外的环形走廊每隔三间房吊着一块写着B区的门牌,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直通三楼楼顶的防火门,解雨臣偷偷摸摸地摸过去,防火门上开了两扇小门,解雨臣试探着拽了两下,接着警报铃声大作,一只两指奇长的手从他后脑伸出,按到防火门上。解雨臣听到枪上膛的声音,他举起双手,转过来,对方的口语有些中式英语的味道,解雨臣缓缓转身,面前是一张白皙到有些病态的脸,刘海几乎完全遮住眼睛,但他依旧能感到那双漆黑的瞳孔有如深渊般凝视着他。
“我是黑瞎子的人。”
解雨臣捏着房卡举给对方看,房卡的背面刻着两个字母——Qi。解雨臣默念,也许是他的中文姓氏。雇佣兵接过房卡仔细端详,随即捏着胸前的对讲说身份已核实。警报解除,他指了指防火门旁边的连廊。
“走吧。”雇佣兵的声音有种淡淡的死感,解雨臣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活人,他给人的感觉和黑瞎子是两个极端,解雨臣瞄见对方领口下的一串纹身,用花体英文拼了一个Zhang。
“中国人?”解雨臣跟在张后面,对方显然不愿意和他搭话,穿过一条冗长的通道,张刷开一扇玻璃门。门后是极具奢华的水晶吊灯,穹顶勾勒着文艺复兴风格的宗教图案,圣母玛利亚怀抱圣子,四周是地狱中相继涌出的恶魔。
解雨臣跟着张钻进复古的旧式电梯,液晶屏显示14的时候电梯开门,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解雨臣跟着作战靴踏入红丝绒地毯,耳边偶尔捕捉到一些谈笑声,张停在1406门口,进去吧,他淡淡地说,瞎子在等你。
解雨臣还穿着那件崩了一身血的白大褂,此刻站在总统套房中多少有些违和。整间房没有一扇窗子,客厅的巨大玻璃幕上是蒙特利尔的全息影像,断断续续的水声彻底停止,从卧室传来那个熟悉的轻佻声线。
“小野猫终于找到家了。”
黑瞎子探出脑袋,朝解雨臣招了招手。
解雨臣心领神会地脱光衣服钻进浴室,室内蒸汽氤氲,黑瞎子正靠在浴缸中泡澡,手中摇晃着高脚杯,里面是鲜血一样浓稠的红酒。解雨臣有些局促,三小时前黑瞎子留在他身体里的精液已经干涸,像受潮的墙皮一样扒在大腿根,他拼命想要隐藏进濛濛蒸汽之中,拧开花洒,冲刷掉身上的血迹和污垢。
黑瞎子像是在看一出舞台剧一样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解雨臣的每一个动作,他摆弄化学试剂的手指此刻正抠挖着红肿的穴,残余的精液顺着腿根滑出,解雨臣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那还未从紧绷状态中解脱的穴肉缠上手指,淫荡地吞进又吐出。
解雨臣撑在瓷砖墙上的手空抓了一把,接着屁股抵上一根梆硬的鸡巴,他身子一颤,接着被拎起来扛在肩膀,随即解雨臣摔进柔软的King size大床。真丝床单滑得他躺不稳当,黑瞎子抓起旁边的浴巾丢过去,解雨臣草草将身体擦干净,接着身上多了一件镂空的粉色蕾丝旗袍。解雨臣看着手中几乎什么也遮不住的破布,黑瞎子不可置否地抛去一个穿上的指示,他心一横,无论做什么都比被丢进湄公河喂鱼强,于是勾起足尖伸进裙摆,蕾丝完美勾勒出他傲人的身形,同时具备男人的硬朗与女人的窈窕,珍珠盘扣衬得他那天鹅颈尤为白皙,黑瞎子抚过解雨臣的侧颈,一路沿着曲线循至跨间。
“你很适合粉色。”
解雨臣皱了皱眉,他想起八岁前全部都是粉裙子的衣橱,张萍的面容浮现在眼前,解雨臣扶着胸口干呕了几下,急促的喘息过后雇佣兵捏住他的下颌骨,他的眼尾飞红,挂着生理性泪花。黑瞎子对他的表现十分不悦,解雨臣弱弱的说了声对不起,乖顺的跪坐在床沿,湿漉漉的刘海贴在前额,黑瞎子勾起对方的脸,他忽然想到了swan这个单词,解雨臣美得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解雨臣强忍住生理性的不适含住男人青筋暴起的阴茎,他拼命催眠自己这只不过是在吃一根发育过好的香蕉,解雨臣甚至能感受到口中血管的跳动,他生涩的舔舐着龟头,雇佣兵总是那么急性子,按着解雨臣的后脑一整根操进口腔,对方下意识的想要躲,却被死死按在跨上无处可逃。解雨臣的喉咙发出呜呜声,黑瞎子看了眼时钟,他还有大概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做爱,雇佣兵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揪着解雨臣的头发狠凿了几下,对方捂着嗓子趴在一边干呕个不停,却只能吐出一些胃液。
解雨臣的眼睛红得像刚哭过,黑瞎子掐着他的腰将人翻了个面,对方跪趴在床上,高高翘着屁股。解雨臣为了尽量减少伤害伸手主动拨开穴口,红嫩的软肉翻出丝丝缕缕的粘液,黑瞎子抖了抖烟灰,滚烫的灰烬落在臀尖,解雨臣一哆嗦,接着更加滚烫的鸡巴操进来,黑瞎子拽着对方的手腕扯向自己,解雨臣整个人都被鸡巴钉在原处,骨感的肩胛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黑瞎子想穿越进解雨臣的每一个清晨,看他如何展开美丽的翅膀。
烟几乎燃尽,黑瞎子将烟蒂按灭在解雨臣的腰窝,对方被烫出一个红褐色的疤,他尖叫了一声,疼!解雨臣像一只狼一样恶狠狠地盯过去,黑瞎子摆了摆手,缓缓吐出的烟雾喷进解雨臣的口腔,对方被亲的缩得更紧,黑瞎子操干得更加深长,从后面看解雨臣的大腿根露出一朵娇嫩的海棠花纹身,孤零零的落在一块红粉色胎记上。黑瞎子掐住那坨软肉扒开,海棠在他的拉扯下开得更甚,解雨臣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那朵花也已然被乳白色的粘液包裹得看不清原貌。
时钟刚好第六十分钟的时候黑瞎子射在解雨臣的体内,对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有限的时间让这场性爱堪比上刑,解雨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黑瞎子简单清理了一下后套上作战服,扔给解雨臣的依旧是那件面目全非的白大褂,他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浓稠的精液随着动作滑出,黑瞎子带上耳机,对讲中传来解雨臣的纯度测试结果,你捡到宝了,对方操着一口俄式英语,99.8%,堪比标准品。
黑瞎子兴奋的吹了个口哨,解雨臣长出了一口气,至少能活过今晚了。黑瞎子奖励似的狠狠亲了他一口,解雨臣一懵,对方露出一个明媚(他也不知道毒贩子怎么能和明媚扯上边)的笑容,“我的宝贝,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
Chapter 4: 吴邪的计划
Summary:
紧张的新任务
靠谱又不靠谱的小吴(反省一下你的计划为什么总是失败!)
大张哥究竟有什么猫腻…
Chapter Text
解雨臣重新回到手性拆分实验室,这次他在B区二层,比起一层大规模的环形实验室二层大多数是独立空间,张带领他刷开门禁,房间中用玻璃隔断分出四个独立的区域,解雨臣捕捉到隔壁正在挨打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吴邪。
他感到张抓着他胳膊的手猛地收紧,解雨臣吃痛,不安的扭了扭,张马上藏起情绪,交代他的任务是开发新的配方,能够使冰毒的左旋和右旋异构体不需要经过二次拆分,在加料时便能直接分离,毕竟一个小小的化学键带来的效果简直是天上地下。整个二层都在研发这条新路线,每日配额依旧300克,纯度要求98%,只不过这次补充了产率要求——至少80%。
解雨臣的额角渗出冷汗,对于这条路线他早有耳闻,只不过研发者已经躺进骨灰盒,配方也被他带进坟墓。他粗略打量了一下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在他的斜对方正是环形实验室中隔壁的英迪拉,女人此刻正埋头苦干,房间最深处的质谱仪吐出新的报告单,英迪拉大骂了一声fuck,操作台上的玻璃仪器被她扫到地面,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没想到你还活着。”
吴邪凑过来,玻璃模糊了他大半部分声线,解雨臣应声瞧过去,吴邪被揍的鼻青脸肿,但依旧能看出出众的长相。解雨臣想起他们分开的时候,吴邪在通风管道口望着他,对方并没有跟上他的步伐,而是选择按兵不动。吴邪帮他重新扣好管道的铁栅栏,解雨臣独自在七扭八歪的管线中乱走,最终在某个质谱仪检测间被黑瞎子逮到。
解雨臣摆摆手,活不久了,他叹了口气,活得一刻算一刻。吴邪神秘兮兮的在玻璃上呵了一口气,用手指写了个N2,然后指了指质谱仪旁边的液氮罐。解雨臣有些不解,吴邪瞄了眼摄像头,红色的激光扫过他的脚尖,他不再做声,回到操作台继续摆弄试剂。这次娜塔莎给他们的时间很多,只不过每天晚上六点钟都要进行一次处决,那些毫无进展的可怜虫会集中在大厅进行清扫,届时所有“猪仔”都会被强制观看,说不定谁的脑浆就会喷在你的脸上。
当时针与分针形成一百八十度角的时候,发生了第一次处决。马来西亚药剂师配错了甲胺的比例,黑瞎子当众将残次品粉末灌进他的喉咙。男人抽搐着撕开自己的脸皮时,娜塔莎正用俄语哼唱喀秋莎。吴邪轻轻拽了拽解雨臣的衣摆,在他背上用手指写下一串数字,解雨臣感受着手指滑动的轨迹,接着意识到这是一串时间和两个汉字,Fir 0315 换气,吴邪的双唇开合成一个O型,解雨臣盯着对方的嘴唇,那是一个“逃”字。
周五的凌晨三点十五分,解雨臣看向时钟,今天是周一,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准备。他并不完全相信吴邪,对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将这个绝命的信息透露给他。解雨臣观察吴邪这几天的状态,发现他格外在意那个带他来的雇佣兵张,那个眼神不像是猎物恐惧的望向狩猎者,而是带着庆幸和喜悦的,好像在说“终于找到你了。”
在解雨臣加入后的第三次配额考核中,越南女孩的哭声响彻实验室空旷的天井,解雨臣看着她调配的麻黄碱溶液被黑瞎子用漏斗一滴不剩地灌进她的喉咙,女孩挣扎着抠挖嗓子眼,最终在惊慌失措中被硬生生扭断颈椎,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胸前挂着满是血迹的后脑勺。
解雨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当他瞥向天井中央人首分离的尸体时,黑瞎子朝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解雨臣脖颈一凉,在与吴邪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小声说了一句更衣室,解雨臣应声抬头,对方早已装作无事发生一般钻进属于他的隔间。
周五的凌晨一点解雨臣合出了两份产物,他和吴邪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同样捧着两份样本,样本送入质谱仪的同时吴邪发出一声大叫,两个守卫应声刷开门禁,紧跟其后的还有个穿着维修服的工人,手中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是五瓶十升的液氮罐。解雨臣谎称打出了完美谱图,其中一个拿着报告冲出房门,另一个留下看着工人补充液氮。吴邪手中握着一管高浓度的冰毒浓缩液,他躲在质谱仪投射出的巨大阴影下,针管刺入守卫的皮肤,对方几乎没有反抗顿时失去生命体征,与此同时解雨臣将浸满乙醚的纱布按在工人的口鼻,对方扑腾两下软了下去。吴邪将守卫拖进质谱仪背后的狭小空隙,两下换上作战服。解雨臣扒掉工人的维修服,换气检修期间人流量会稍微增大一些,雇佣兵们通常不会注意到某一位同事早已变了模样。
“走吧。”他向解雨臣伸出手,“逃亡第一步,离开囚室。”
作战面罩掩盖住吴邪脸上的伤痕,也许是雇佣兵的数量太过庞大,他和解雨臣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走廊里竟无人怀疑。吴邪七绕八拐地带着解雨臣钻进更衣室,他撬开旁边的柜子,里面躺着纯白色的防护服,估计是那些雇佣兵在穿越生化区时穿的。解雨臣拿起厚重的服装,胸牌上的照片赫然是黑瞎子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淡淡地无语,竟然逃命也躲不掉这个瘟神。
他从柜子里摸出一张地图,更衣室的通风管道紧连着F区的生产车间,再往北走绕过雇佣兵的生活区则通往污水排放池,那里是唯一连通外部的地方。解雨臣暗暗将地图背下来,闪身再次钻进通风管道。吴邪依旧没有跟上来,解雨臣不解,你不走?他狐疑地瞧过去,吴邪摇摇头,我还有事要做。他再一次替解雨臣关上管道的铁栅栏,接着身穿防护服推开更衣室深处的暗门。
解雨臣在脑中反复确认路线,偶尔路过的镂空栅栏闪过一片片巨人一般的反应釜,他意识到此刻已经到了F区,往北爬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左边被铁栅栏封死,解雨臣爬向右侧的通道,转了七八个弯过后原本应该是出口的地方却又是一扇铁栅栏,铁丝网将路堵了个严实。解雨臣拿出从实验室偷出来的王水,强腐蚀液体溶解出一小块缝隙,解雨臣勉强钻出去,带着强酸性的铁丝瞬间在防护服上腐蚀出锯齿状缺口。解雨臣的皮肤被灼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足尖踏上金属梯的第一节,与此同时脚下的空间响起有力的皮靴声,紧接着是纯正的英式英语。
“迷路的小猫,乱跑可是要挨罚的哦。”
解雨臣玩命似的跑,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快跑,快跑啊!大腿绽开血红色的花,解雨臣摔在地面,身后是不徐不慢的脚步声,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并不大,解雨臣疼的无法呼吸,他的后脑被揪起来,黑瞎子第一次对他说中文,解雨臣还能在快要疼晕的时候审判一下对方纯正的ABC口音,“美丽的花儿,别挑战我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Fuck you.”解雨臣笑着朝对方竖起中指。
Chapter 5: 娜塔莎的惩罚
Summary:
抹布预警‼️
是可怜花花,以及瞎你已经坠入爱河啦!
(新的剧情会实时更新tag)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解雨臣在昏迷中闻到一股淡淡的的乌木味,这让他联想到大雄宝殿前的佛牌,乌木之中还混杂着些许佛手柑的清冷味道,但在此刻狼狈的境地下就像有人往停尸房喷上了五星级酒店洗手间的香水。
“看来我们的合作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娜塔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解雨臣发现自己被固定在牙科诊疗椅上,无影灯照亮女人指尖的蝴蝶戒指,蓝宝石复眼正对着他大腿的枪伤。“知道为什么选这里吗?”
娜塔莎修长的指尖划过手术托盘上的钳子,解雨臣尖叫着试图从束缚带中挣脱出来,女人皱了皱鼻子,“放轻松…”她将钳子伸进解雨臣的口腔一顿翻搅,最终落在最深处的牙齿上。解雨臣听到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他拼命扭动身体,甚至向倚在门框上擦消音器的黑瞎子抛去求助的眼神,解雨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么的脆弱无助,以至于黑瞎子往后回想起来只剩下“他的眼泪让我发硬”。
“嘿…”雇佣兵温柔的顺走血色钳子,“我的姑娘,不必大动肝火。”解雨臣剧烈起伏的胸膛仿佛是濒临喷发的火山口,他有些呼吸过度,黑瞎子在娜塔莎的注视下拆掉他口中的扩张器,解雨臣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对方真的接住了他的求助。
黑瞎子迎上上司质疑的目光,有些无奈的挠了挠额角,ok,他用力挖开解雨臣刚刚止血的伤口,禁闭室穿出凄厉的惨叫,被轰得稀烂的肌肉组织下嵌着颗微型金属片——黑瞎子开枪时射入的追踪器正在皮下闪着寒光。
娜塔莎的脸色微微缓和,黑瞎子抹掉解雨臣的泪珠,指腹下的皮肤吓得一颤,那双叫人心生怜爱的眼睛又变回原本不肯低头的倔强模样。黑瞎子撇撇嘴,“再动歪脑筋,下次打的可就不是肌肉组织了。”解雨臣盯着那双墨镜背后看不清晰的眼睛,“你们会遭报应的。”他换回母语,黑瞎子不以为意,“你会在我遭报应之前先下地狱。”
俄罗斯女人狐疑地瞧过去,黑瞎子用俄语和她说了几句话,对方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心的解开束缚带的金属扣,接着刷开门禁,放进来六七个雇佣兵。
解雨臣像一只狼一样警觉地绷紧身体躲到检查椅后方,黑瞎子扔给他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解雨臣的大脑有一瞬间过载,他分明从雇佣兵紧蹙的眉心中看出一丝丝…不忍。娜塔莎作为东南亚分部的最高指挥官有着压倒性的话语权,黑瞎子已经忤逆了她一次,他感到这位年轻的美丽女人对他已经有一些气恼,因此只能闭上嘴,能否活着离开这件密室,就要看这朵海棠花的生命力有多顽强了。
当那个印度人扭着他的手腕将人背对着按到检查椅上时,解雨臣才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是谁的手撕开他血迹斑斑的上衣,扒光他的裤子,脚踝被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攥住拎起来,娜塔莎如此残忍的给了他一丝能逃跑的希望——那扇并没有锁死的防火门。
解雨臣盯着那狭小的缝隙,双目欲裂。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痛到神经麻木,甚至感受不到身体里乱搅一通的鸡巴。那群印度人说着他听不懂的母语,解雨臣只能毫无章法的在椅子上乱扭,口中大骂着操你妈,他的双眼猩红,ptsd似的剧烈挣扎着。某一只手揪着他后脑的头发狠狠砸向金属椅背,解雨臣瞬间失去反应力,额头淌下来一缕血,似乎是撞出了脑震荡,胃里翻涌上一股酸水,恶心得呕出几缕胃液。
“他妈的,老实点!”
标准的印式英语,解雨臣呕出眼泪,箍着双臂的手忽然将他翻了个面,终于离体的性器又急不可耐的插进来,这次似乎换了一个人,解雨臣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几个人操过他,这些印度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好像是一个妈生的六胞胎。粗糙的巴掌掐住已经红肿的腿根,那朵海棠在黢黑的手掌下黯然失色。解雨臣的双手被皮带捆在头顶,金属扣扎得很紧,末梢神经供血不足导致他逐渐失去手指的控制力,无影灯照亮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吻痕,解雨臣不敢向下看,那些野兽的喉咙中发出舒服的低吼,于是又灌进去一股浓稠的精液。
大腿几乎泡在鲜血之中,一根手指捅进外翻的血洞,解雨臣发出一声濒死的惨叫,他甚至感到对方已经掐在他的腿骨上,那颗金属片被按进组织深处,直到保证他不会将它挖出来。解雨臣疼得直抖,被抓在手里的双腿彻底软下去,白净的皮肤此刻已经伤痕累累,那些印度人不停的用母语交流着污言秽语,偶尔冒出来几句英文来刻意羞辱他,解雨臣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祈祷着他们只需要轮换一次便能结束这场酷刑。
“嘿,他是不是死了?”
解雨臣的呼吸已经弱到和死人无异,一只手按在他的颈动脉,“活着,还能再玩玩。”原本插在体内的鸡巴又换了一根,这是最后一个人,解雨臣想,就快要结束了。他勉强睁开眼,禁闭室外传来绞肉机碾碎骨头的巨响,他哆嗦着合上眼皮,那些被处决的尸体在脑中浮现,脑浆和鲜血在空气中交融,炸开一簇簇来自地狱的烟花。解雨臣不再反抗,突如其来的配合让侵犯者心情大好,甚至动作也缓和了些许。他的下半身已经痛到彻底失去知觉,血迹斑驳的穴口毫无弹性的大张着,接着涌出一股股混合着血丝的精液。
集合哨响彻整座建筑,趴在他身上的雇佣兵们大骂fuck,手忙脚乱的穿好裤子,禁闭室转瞬之间安静得犹如鬼蜮,解雨臣蜷缩在冰冷的检查椅上,终于得到解放的双手紧紧抱着双臂,他将脑袋埋进臂弯,身体因为应激反应而抖个不停,带着牙关轻颤。解雨臣狠狠咬住后槽牙,他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这间禁闭室似乎对应了十岁那个脏乱不堪的房间,他穿着继父买给他的粉红色连衣裙,彼时他还未剪掉那头齐腰的长发,懵懂的孩子在男人的诱导下掀开裙摆,后脑的蝴蝶结被粗鲁的抓掉,那布满晒斑的手伸进纯白色的内裤,幼小的孩子不懂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叔叔,他睁着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半知半解地问“你也要像医生叔叔一样帮我检查身体吗?”男人咧着猥琐的笑,对呀,他的手指像棉签一样插进尚未成熟的通道,“叔叔帮你看看,我们小雨治疗得怎么样了…”
解雨臣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是一双裹在迷彩服下的腿,他整个人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解雨臣甚至能听到牙齿无法控制地互相磕碰而发出的噪音。接着一件作战服盖在他不堪入目的裸体上,解雨臣此刻才敢抬起头,黑瞎子叼着根烟,火已经烧到手指。他不语,只是从上衣口袋又抽出一根在指间点燃,解雨臣勉强伸出手,张开食指与中指,给我抽一口,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切换英文,未烬的烟卷夹在指间,解雨臣尝试着屈起手臂,接着痛得一哆嗦,烟卷落到地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骂了一声妈的。
打火机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炸耳,接着黑瞎子脱掉手套,拇指捏着烟蒂递到解雨臣唇边,他颤抖着咬上去,深深吸了一口,烟气过肺,解雨臣咳出一口血。
“所以现在你是来杀我的?”
他重新找回失灵的语言系统,解雨臣的英文比起雇佣兵的伦敦腔更加的书面化,就像在上一堂英语公开课,每一个单词都标准得仿佛是翻译器。雇佣兵摇摇头,你很幸运,他掏出一张报告单,在解雨臣面前展开。
是那张他没有来得及看的质谱图,两份样品分别是左旋甲基苯丙胺和右旋甲基苯丙胺。黑瞎子像撸猫一样抓了把解雨臣的发顶,“你该庆幸自己有一颗聪明的大脑。”解雨臣忽然卸力,整个人虚脱一样软下去。劫后余生却并没有喜悦之情,解雨臣流下眼泪,呜呜地哭出声。
黑瞎子半蹲在他面前,安抚似的发出嘘声,好了,他轻声说,你已经活下来了,娜塔莎不会再折磨你。黑瞎子试图将他拽起来,解雨臣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别碰我!他险些翻下去,黑瞎子的肌肉记忆已经摸上后腰的枪柄,接着意识到解雨臣并不是某个危险的俘虏,“我只是想帮你。”他伸出手想要捞住对方不断下沉的腰肢,解雨臣依旧在应激状态中,他四处搜寻能充当武器的物品,最终只能在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中找到一根断折的铁丝,他快要崩溃了,只能握着那根毫无攻击力的金属丝朝黑瞎子大吼。
“别!碰!我!”
“OK,OK…你别激动。”
黑瞎子举起双手,他也不懂为什么一根铁丝会让火力充足的他选择投降,也许他是怕解雨臣突然用铁丝自缢。如果此刻唯一知道新路线配比的解雨臣死在他面前,他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上司会生气的,黑瞎子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雇佣兵从口袋中掏出一板药片,扔到解雨臣手边。他捡起铝制包装,上面是泰语,解雨臣看不懂,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消炎药。”黑瞎子笑笑,“不客气。”
解雨臣将药丢到地上,“你以为我会信一个毒贩真心想救我?”他呸了一口,“我不是傻逼。”黑瞎子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好心没好报啊…”他努努嘴,“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Notes:
接下来是甜甜的一段过度,花花开启第二段工作,解锁新地图
Chapter 6: 小葵?
Summary:
新角色上线!
只有小吴和大张哥在认真走剧情…剩下二人已经去谈恋爱了…
Chapter Text
当手机和护照真真切切地抓在手里时,解雨臣才意识到黑瞎子并没有骗他。此刻他靠在黑瞎子那张过于柔软的大床上,雇佣兵慵懒的穿着一件军绿色T恤,裁剪合身的工装裤突显出他修长的双腿,裸露的小臂上满是陈旧的疤痕,解雨臣在那场短暂的性爱之中来不及去观察黑瞎子的身体,此刻才发觉对方的皮肤布满了枪伤和刀伤,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黑瞎子以为他不高兴,宝贝,他坐在床沿,你想要什么?雇佣兵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字句,最终试探着说“那几个印度人…”他小心的观察解雨臣的表情,对方并未表现出和那天一样的激动神情,黑瞎子稍稍放下心,继续说“已经全部被我毙了。”
解雨臣惊诧地抬头,“那是你的手下…”他们不是一伙的么?解雨臣不解,这个人竟然这么冷血,随随便便就能杀掉同伴。是啊,黑瞎子接话,他推了把墨镜,“可是你想他们死,不是么?”
解雨臣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说的倒也没错,装什么圣母呢你,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那我是不是需要谢谢你?”解雨臣久违的明媚起来,黑瞎子嗯了一声,“中国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解雨臣暗骂自己多嘴,抛去一个'那你想怎样?'的眼神。雇佣兵一改在厂区皮笑肉不笑的作风,此刻倒是真真正正的在笑,他自然而然的搂住解雨臣有些单薄的肩膀,贱兮兮地说肉偿呗。
解雨臣没有答话,他在这座工厂里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娜塔莎让他给出新配方,他就要为了活命拼命回忆起在学校那十年里的所有知识;黑瞎子想要他的身体,他就不得不趴在床上给他操。都是为了活下去,解雨臣想,这没什么不光彩的。
嘿,黑瞎子唤回他的思绪,敞开的领口滑出一个镜子形状的吊坠,上面刻着黑瞎子的中国姓氏,解雨臣捉住它,对方迅速抽走吊坠,解雨臣的指尖有些尴尬的悬在半空,他知趣的不再探索雇佣兵的过去,转而给手机充上电。
“这个吊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黑瞎子将吊坠攥进掌心,冰冷的金属被体温捂热。解雨臣瞧过去,吊坠似乎有一个暗格,他用指尖轻轻拨开,里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解雨臣猛地合上,小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明显的东方长相,看起来和眼前的男人有六七分相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的女儿。”肯定句。
黑瞎子挑眉,默认了解雨臣的猜测,他突然一阵烦燥,小女孩的样貌浮现在眼前,你老婆知道你干的这些勾当吗?解雨臣的语气有一些莫名的火大,操!他揪住黑瞎子的衣领,他妈的…你对得起她妈妈吗?
“放松…放松…”雇佣兵握住领口用力到发白的手指,“我没有老婆。”解雨臣明显不相信,对方似乎在思考使用哪些单词,“准确来讲,我不知道她的妈妈是谁。”
啊?解雨臣无语笑了,你真当我是傻逼?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黑瞎子有些懊恼,他确实没有骗解雨臣,小葵出现在厂区门口的时候,陪着她的只有一个菜篮子和一张越南语字条——那个瞎子的种。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黑瞎子都觉得小葵的妈妈应该是个越南女人,所以每遇到一个越南女人他都会比对一下面部特征,试图寻找出那个不愿与他扯上关系的一夜情对象。
解雨臣看着眼前不着调的男人,心想东南亚真的该落实堕胎法案。可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爽是怎么回事,解雨臣不愿再搭理他,按开手机,刚开机屏幕就弹出几十个未接来电,微信已经爆满未读消息,大多数来自于小姨,零星几个同事的问候,以及上司对他突然离职发了三条一分钟的长语音用来骂他。解雨臣叹了口气,草草回复了同事他离职的事情,然后给小姨回电。
越洋电话接通的瞬间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哭嚎,解雨臣皱着眉将手机挪远,小逼崽子!你死哪去了!女人操着一口方言,连着骂了好几句,解雨臣此刻已经忍耐到极点,终于他冲着手机大吼“你他妈能不能闭上嘴!”女人似乎被他吓愣了,支支吾吾的你你你了半天,像是突然想起来此番对话的目的,说放高利贷的那些流氓把她家给砸了,现在她和小姨夫以及他那个不争气的表弟躲在外面不敢回去。解雨臣扶额,我会给你汇钱,他捏捏发胀的鼻梁,这段时间先别回镇里,先去北京,住我家吧。
听到有钱拿女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小雨啊,她努力表现出一个长辈的语重心长,你妈她…快不行了,你不在也没人伺候她,眼看着要咽气了。你快回来看看吧,到时候人没了还得你给主事。
放下手机解雨臣疲惫的窝进枕头,厨房传来咖啡的香气,黑瞎子端来一杯黑咖,解雨臣呷了一口,苦得面目狰狞。黑瞎子看着他即使五官乱飞却仍旧美丽的脸笑出声,解雨臣抄起枕头向他丢过去,雇佣兵一把接住,对方没好气的质问他笑什么,黑瞎子略作思考,弯腰亲了亲解雨臣的额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解雨臣听不懂德语,说什么呢,他推推男人精壮的胸肌,黑瞎子摇摇头,打趣说我在想怎么养殖一株海棠花。
解雨臣是被一个堪称窒息的吻唤醒的,汽车已经驶入掸邦的主路,眼前褪去厂区的荒凉与黑暗,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当地人的集市上人山人海,叫卖声和嬉笑声不绝于耳。解雨臣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厂区里那地狱一般的一个星期只是赶路时做的一场噩梦,睁开双眼,此刻他才刚刚落地掸邦,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雇佣兵已经脱掉作战服,换上一身典型的东南亚装束,黑瞎子穿了一件土到极点的花衬衫,还是那条防水工装裤,裤脚整整齐齐严丝合缝的扎进大黄靴,解雨臣翻过他的衣橱,一模一样的裤子有十几条。黑瞎子递给他一张银行卡,用中文说里面有二十万美金,是你的劳务费。
解雨臣捏着这张卡有些无所适从,短短一个星期他已经赚到十年的死工资,他点开手机银行,看着上面的七位数愣了片刻,随即他将脸埋进双手。黑瞎子以为他哭了,靠过去才发现解雨臣在笑,他紧紧攥着这张卡,解雨臣觉得掸邦满是黄沙的空气也跟着变清新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解雨臣仿佛闻到美金的香气,这些钱完全足够还上张萍欠下的高利贷,交上拖欠的医药费,甚至还能换一部新手机再买几件奢侈品。
解雨臣有些自惭形愧,受过的高等教育与做人的道德良知让他手里的钱逐渐腐烂,他深知从他手中流出的冰毒会残害无数人,那些人又是谁的爱人谁的父母谁的孩子,他们会因冰毒而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解雨臣的心脏有些难受,他大口做了几次深呼吸,黑瞎子正靠在玻璃上吸烟,解雨臣脸色凝重地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黑瞎子将他搂进怀里,“小美人儿。”雇佣兵说起中文的嗓音多了些挑逗的意味,解雨臣抬头,对方抚平他紧蹙的眉心,“好好享受这七十二小时的假期吧。”
吴邪在生化区迷路了。
防护服的面罩上浮起因过度紧张而加速呼出的白雾,这片洁净区像殡仪馆的骨灰陈列区,每一个洞都对应着一间细胞培养室。沉重的防护服让他的步伐有些迟缓,吴邪清晰的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环形走廊偶尔有实验员与他擦肩而过,他们全部面无表情,或是提着便携式液氮罐,或是抱着一沓九十六孔板。
吴邪根据培养室的门牌在脑中搜寻坐标点,他目前的位置是整个复杂生化区的最外围,而他的目标点则是最内侧的那层。吴邪透过培养室房门的玻璃窗向内望去,实验员正坐在显微镜前,另一个则向培养皿中滴入由化学部刚刚合成出的最纯甲基苯丙胺。他瞄到培养皿中的菌丝缓慢攀爬至边缘,最终在即将越狱时失去活性。
“嘿,杰德,你是迷路了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吴邪随即意识到他就是“杰德”,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头,所幸防护服覆盖了绝大部分面容,只留下一双眼睛。女人胸牌上的照片是个圆脸的越南姑娘,是啊,吴邪干笑了两声,生化区的培养室实在是太密集了。这位名叫格兰的女孩是个热心肠,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低声说不要在走廊里乱走,被怀疑你就完了。说着眼神乱瞟,像是忌惮着什么。吴邪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对方领着他绕过外围的岗哨,“前几年印尼的试验区出了岔子,你知道吗?”
吴邪跟在她身后,“不知道,看来你很早就在这了。”格兰耸耸肩,“没办法,这里给的太多了。”吴邪示意她继续说,毕竟有人心血来潮的透露内幕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格兰压低嗓音,“那里出了…”她用口型说了一个单词,吴邪意识到那是“警察”。格兰用虹膜识别刷开第二层的门禁,似乎知道“杰德”应该去哪间培养室,吴邪必须在到达之前套出信息然后跑路,毕竟他的专业技能并不包括培养细胞。
“印尼的试验区是做什么的?”
格兰思索了半晌,“这我不是很清楚。”她给出让人失望的答案,“我只知道那里在进行体内药效试验。”格兰似乎到了,她发出一声感叹“桑彻斯的生产线比任何一家越南的制药公司都要严谨。”进门之前她补充道“而且毒品也未尝不是一种药。”
吴邪梳理了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掸邦的试验区主要合成和提纯冰毒,并进行成吨的生产,化学部和生产区明显占据绝大部分的厂区空间,而生化区的规模相较而言则不过是冰山一角。看来在缅甸的生产线还是以传统的冰毒为主。只不过…吴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深入,只能选择先回到化学部,他看着培养室里花花绿绿的菌丝,这些菌丝以高纯度的冰毒为诱导剂,不知道会培养出什么东西来。
刚要溜之大吉,肩膀忽然从身后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身体瞬间石化,嘿,吴邪转身,我是杰德。对方手中拎着冲锋枪,对他的身份似乎存有疑虑,杰德?雇佣兵发出疑问,我记得他今天并不在排班表上。吴邪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加班,他冷汗直流,我刚刚从休息区爬起来。
“杰德,原来你在这。”
另一个雇佣兵从拐角处走过来,他向同僚低声解释了两句,那位马来籍的雇佣兵点点头,小声抱怨了两下,吴邪隐约听到什么“你带来的人要看好。”说着转回岗哨。
吴邪吓得不敢喘气,对方的身形在面罩呼出的白气下显得格外模糊,他咽了口唾沫,随即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吴邪愣住,不是杰德,而是用中文说的——吴邪。
吴邪的腿瞬间软下去,小哥?他试探着问,对方不着痕迹的嗯了一声,带着吴邪刷开门禁,回到更衣室的路上碰到无数个巡查的雇佣兵,吴邪不敢再做声。更衣室没什么人,张起灵自顾自的脱掉防护服,顺手帮吴邪拉开后脑的拉链。
“你怎么在做这个!”吴邪勉强压住声线,张起灵感到对方有些生气,张张口却还是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眉心紧蹙,似乎在计划怎么将吴邪送回国,对方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斩钉截铁的说我不走。
“只有两种情况我会离开,一你和我一起走,二我被丢进绞肉机喂鱼。”
Chapter 7: 突如其来的假期&为什么还要考试?
Summary:
短暂回国,甜甜
可怜小吴依旧水深火热
Chapter Text
眼下的局势简直诡异至极。
解雨臣和东南亚毒贩作为同伴坐在餐桌的一侧,对面是胡吃海塞还不忘八卦的五十多岁女人,还有她那位哑巴丈夫。
解雨臣夹起一块烤鸭,黑瞎子贴心的帮他铺开蒸饼,顺手涂上甜面酱。服务生传上最后一例汤品,女人用手背抹了把嘴,解雨臣看着她手边吐了一桌子的骨头食欲全无,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递过去,他并不想沾到女人手上的油渍。
“卡里有五万。”
女人的眼睛亮起来,胡乱扯了张餐巾纸擦掉满手油,那双因农活而满是老茧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抓解雨臣的双手,小雨啊,这个家没有你就完啦!
解雨臣脑仁直疼,腿上刚长好的肌肉神经也跟着突突跳,对于女人这幅见钱眼开的嘴脸他已经太过熟悉,不着痕迹的抽开手,呷了一口鱼汤。女人有些尴尬,眼神瞟向一旁大吃特吃的墨镜男,一副挑金龟婿的模样打开话匣子,“小齐是做什么的?”
“保安。”
解雨臣替他回答,黑瞎子露出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笑容,是指那种随便给人爆头的保安吗?他想。保安啊…女人显然有些失望,随即瞄到对方手腕上的金表,话锋一转,保安好啊!她笑的眼仁都是乐的,我们家就喜欢保安。
解雨臣一阵无语,黑瞎子倒是情绪很稳定,还能和女人有来有回的聊上几句。“一个月赚多少钱啊?”女人双眼直放光,解雨臣有点烦了,别问了,他靠向椅背,显然已经有些不悦。“你这死孩子!”小姨突发恶疾一般猛地拍了下桌子,一旁的黑瞎子慢悠悠地卷好一份烤鸭送进解雨臣的盘子,随即用餐布擦了擦指尖,后腰的枪稍微有些硌骨头,女人还在说“我说话你老插什么嘴。”
“他说叫你别问了。”黑瞎子笑意盈盈地看向餐桌对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扯掉你的舌头。”
吴邪没想到这么快就获得了深入调查的机会。
俄罗斯女人身后从不缺席的雇佣兵头目并不在厂区,吴邪搜寻了一圈张起灵的影子,最终在队伍的后方瞄到人。这组部队大概几十人,每个雇佣兵都换上了新的作战服和臂章,不是代表掸邦园区的蝎子,而是不知道代表了什么的眼镜蛇。
此刻吴邪正站在第一次被抓来时的那间方形实验室,他所在的那一队都是中国人,隔着几个看起来已经丢了魂的同僚,他发现一同被送过来的那个胖子还活着,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一张肥脸此刻已经笑不出来,头发短短一周已经白了一半,络腮胡长得满下巴都是,俨然一副被折磨够呛的模样。胖子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在车上时那股谈笑风生的劲早已不在,此刻倒像是被吸光了精气似的,一股死气沉沉的味。
“现在给各位一个升职加薪的机会。”
娜塔莎换上一身黑丝绒低胸礼服,依旧踩着那双红底高跟鞋,她摊开手,实验室中央升起全息影像——马六甲海峡上漂流的巨型游轮,以及一座庞大复杂的地下工事。
“基于各位通过了配额考核,并且还活着站在这里。因此公司会从中抽出三分之一的人力派遣到印尼分部进行下一段工作,工时会有三至六个月,薪资自然会翻倍。”
看来这组部队是与他们一同派往印尼的。娜塔莎向身后勾了勾手,似乎反应过来黑瞎子并不在,于是叫来一位欧洲人耳语了几句,对方差人向依旧庞大的幸存者队伍每个人发下一张试卷,吴邪看着上面的印刷体英文标题——生物化学与体内代谢测试。
“小老鼠们,考试时间一个小时,机会来了可要抓住哦。”
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吴邪听到一句“毒贩子他妈也搞应试教育?”,他抓着试卷同样感到十分无语,看来桑彻斯的首席科学家应该是个中国人,否则他想不出这张试卷存在的其他可能性。
解雨臣站在张萍的病床前,母亲已然大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主治医说她已经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建议转临终关怀区或者直接回家。他甚至已经说不出“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因为张萍已经连胃管都插不下去。
解雨臣觉得十分麻烦,如果现在把张萍带回家,那么面临的问题就是假期结束后她就会烂在他的公寓里,或许变成巨人观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实在太晦气了,并且即使被热心群众发现了他也要赶到警局认尸,而对于他做过的那些事来讲警察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解雨臣靠在走廊思考解决办法,最好的结果是张萍的生命在他出国前就终止,他不认为自己对这个所谓的“母亲”还存有任何亲情。解雨臣不自觉地瞥向吸烟区吞云吐雾的黑瞎子,对方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转过身,对视一眼他已经明白解雨臣的想法,烟蒂按灭在垃圾桶的不锈钢凹槽,他搂住解雨臣的腰,“私人服务。”黑瞎子冒出一句英语,解雨臣欠起受伤的腿,整个人倚在黑瞎子的手臂上,“劳务费需要多少?”他抬起脸瞧过去,傍晚的残阳像火一样烧在雇佣兵锋利的下颌,黑瞎子摇摇头,“免费。”
他垂头亲在解雨臣有点干燥的双唇,对方的愁容烟消云散,黑瞎子觉得解雨臣此刻才从枯萎中脱身,那株濒临破碎的海棠终于重新盛放了。
张萍的其他病友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人世,解雨臣站在空旷的四人病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希望张萍快点去死,可真当她马上就要死掉时他又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可以解脱?她应该就这么烂在病床上,让那些蛆虫啃光她的身体,最后变成一坨腐肉。
心电图的监听声回荡在耳边,解雨臣想起彻底对母亲失去希望的那个下午,他哭着从继父的房间跑出来,披头散发地撞入母亲怀中,粉色裙子被扯开了线,脖颈上满是青紫色的瘀伤。张萍注意到他腿上的斑斑血迹,解雨臣怕极了,他渴望母亲能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不要怕,没关系,妈妈保护你。可张萍给他的只有一个用力到极致的耳光,还有一句咬牙切齿的——贱人。黑珠子一般亮的眼睛涌出泪水,解雨臣祈求一般揪住母亲的衣摆,憋着哭腔说妈妈我疼。张萍浓妆艳抹的脸狰狞得像一个女鬼,她拽着解雨臣的胳膊给他丢到地上,“真恶心!”她丢给孩子一记眼刀,解雨臣只能默默地流眼泪,他不敢哭出声,因为聒噪会引来张萍疯狂的殴打。
解雨臣仿佛又开始疼了,幼时张萍抽在身上的鞭子时隔二十年依旧拥有清晰的痛感。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明明受伤的一直是他,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父亲去世、母亲嗜赌成性、甚至继父对他的侵犯全部都是他的错。这个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烂掉了,解雨臣的人生就像一颗由内而外逐渐腐烂的苹果,北京的公寓、出名的大厂工作和高学历是最外层光鲜亮丽的皮;他的家庭、出身、毒瘤一般的家人才是腐烂的果肉,里面钻出无数蝇虫,连果核都彻底坏掉。
当那只布满薄茧的手握上来时,解雨臣才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几乎嵌进掌心,黑瞎子轻轻叫了他一声,解雨臣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大脑似乎已经产生条件反射,哪怕他再怎么憎恨张萍,幼小无助的那个解雨臣最原始的感情永远是——害怕。解雨臣觉得好笑,此刻的他已经不需要为了那些不属于他的高利贷省吃俭用担惊受怕,他叫醒神智不清的母亲,对方失焦的眼睛游移了片刻后忽然瞪大,婊子!她啐了口唾沫,解雨臣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却早已与以往一再忍让的模样大相径庭。
“妈。”解雨臣最后一次喊出这个让他痛苦不堪的称谓,他拨开女人灰白的额发,露出一个和幼时一样天真的笑容,“永别了。”
黑瞎子让他去外面等,两分钟后心电图归为一条直线。解雨臣冷冷地看着医生象征性地进行抢救,最终平静的在死亡通知单上签字。他流了一滴泪,是为了那个连哭都不敢出声的自己。
再见,解雨臣。
Chapter 8: 叮咚,您的假期余额不足
Summary:
甜甜的do了
主要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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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评论
Chapter Text
解雨臣的公寓在六环以外,是典型的老旧弃管小区。打开生锈的入户门是一眼望到头的一居室,比起掸邦那间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这倒像是一间囚室,逼仄晦暗。
解雨臣将张萍的骨灰盒随手丢到茶几上,巴掌大的匣子里早已空无一物——他已经把张萍的骨灰扬进了医院后院的人造湖。解雨臣无比愉悦,他享受着大逆不道所带来的爽感,仿佛此刻他才是造物主。黑瞎子叉着腿坐在那张吱吱呀呀的单人床边缘,瞧着解雨臣脱掉稍稍厚重的外套和毛衣。缅甸的高温已经让他对季节有些混乱,仅仅一周的时间北京已然落了初雪。解雨臣半坐在书桌边,稍稍冻红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色。黑瞎子想起不久前解雨臣趴在他身下叫床的样子,潮热使那瓷一样的肤色染上绯红,像丹顶鹤的红冠,又像壁画上菩萨的朱唇。
解雨臣只剩下一件薄薄的打底,纯白色的布料透出胸前粉嫩的珠,黑瞎子半撑在床上,眼神从颀长白皙的脖颈转到精瘦柔美的腰肢,“你在诱惑我。”他勾起唇角,修身的工装裤鼓起一个山包,解雨臣脱掉最后一件上衣,两三下剥得只剩下内裤。
“做吧。”解雨臣屈膝顶在对方硬邦邦的裤裆,黑瞎子有一刹那的犹豫,手抚在对方大腿上那道蜈蚣一样的缝合线,他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解雨臣透过半透明的墨镜片瞧见对方灰黑色的瞳孔,那双不健康的眼睛并不像正常人一样亮,他摇摇头,耳语说我没事。
解雨臣渴望真真切切地与那双神秘的眼睛对视,眼睛对于黑瞎子而言似乎比裸体还要私密,他的指尖捏住镜腿,握在大腿的手明显收紧,解雨臣的气息吐在对方唇边,可以吗?带着初冬寒意的指腹划过男人脸颊细小的伤口,黑瞎子嘶了一声,伤疤在解雨臣的指下疯狂生出血肉,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双病态的眼睛已经跟随他五年整,黑瞎子甚至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真正的容貌,持续恶化的病情让他越来越接近失明,哪怕一线天一般灰暗的光线也会让双眼如灼烧一般刺痛。解雨臣关掉日光灯,室内顷刻间只余下盈盈月光。冷白色的光线堪堪照亮黑瞎子的半张脸,解雨臣的心脏跳动着说不清的鼓点,咚咚咚,他清晰的打着节拍,仿佛回到掸邦的血色深夜,可此刻的雇佣兵却与那时大相径庭。黑瞎子任他摘掉自己的“眼睛”,眼前蓦地坠入漆黑,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地绷紧神经,肌肉瞬间收缩,解雨臣望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灰色瞳孔,他忽然想到上学之前特别喜欢的洋娃娃,黑瞎子的眼睛美得像死物——它不应该出现在活人的身上。
大学时某一个经常翻滚在红尘之中潇洒快活的舍友曾在一个失恋的深夜吹着酒瓶和他讲,心疼一个人是爱情的开始,憎恨一个人是爱情的结束。解雨臣那时候并不认同,他的人生中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心痛,可此刻他正在用一个充满悲伤的眼神望着那双永不会回应他的眼睛。解雨臣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有那么一点隐痛。
轻轻柔柔的吻落在黑瞎子轻颤的睫毛,解雨臣感到对方紧绷的身体松了劲,随即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他的腰,黑瞎子循着他的呼吸方向抬起脸,墨镜重新架回鼻梁,雇佣兵又换回那张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花儿,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解雨臣被他问的一愣,爱这个字眼对于他们来讲未免太奢侈了。一个毒贩和被迫犯罪的制毒师,这对组合怎么也和情情爱爱这种字眼扯不上关系。因此解雨臣只能回答“我不知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竟然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而是模棱两可的'不知道'。
黑瞎子撇撇嘴,fine,他勾着对方的腿根正对着抱在怀里,不再探究解雨臣那颗捉摸不透的心。此夜的吻与每一次都不同,解雨臣的脑袋甚至有些被亲的晕晕乎乎,回过神来时下身已经抵上梆硬的性器,伞状的头顶开肥厚的阴唇,却不急着进去,惩罚似的磨蹭着那早已水淋淋的肉缝,龟头碾过发肿的蒂,黑瞎子感到怀中的身体痉挛了一下,骨头也跟着酥掉了,软绵绵的趴在他胸口。
黑瞎子在好奇对方什么时候肯开口求他,只是一味的捉弄解雨臣那风声鹤唳一般点火就着的情欲,黏腻的水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混杂着两人粗重的呼吸彼此纠缠不清。因长年持枪而满是薄茧的手掌抚上解雨臣半立的阴茎,起先是缓慢地套弄,随着他反复碾过湿淋淋的穴而加快速度,解雨臣发出几声呻吟,黑瞎子去亲颈侧那只红得发热的耳垂,“我的小猫,叫得真好听。”解雨臣的身体蹭得红起来,黑瞎子喜欢这么调戏他,于是他继续说“叫得大声点,我喜欢听。”
解雨臣想要忍住这淫荡至极的叫床声,黑瞎子只需动动手就让他爽得快要哭出来,此刻理智这两个字显得十分无力。解雨臣颤抖着射在对方的小腹,与此同时湿软的穴喷出一股水,他不自控得痉挛着,早已被操熟的穴翕张着吐出粘液,他的眼尾飞红,湿漉漉的瞳孔像一对剔透的黑曜石。体内巨大的空虚感让解雨臣下意识地去寻找任何一个能填满他的东西,稍稍抬起屁股摸到腿缝间硬得像棍子一样的鸡巴就要往穴里送,黑瞎子放开搂着他的手,玩味地瞧着对方骑在他身上自己动。
解雨臣有些生涩的扭着腰肢,他像一个刚拿到驾照就被迫开上高速的新手,刚射过一次导致他根本没有力气承受更多的快感,动了两下就酥得不行,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呜呜的叫声,黑瞎子瞧着他急得快要淌出眼泪,大发善心的指出一条明路,“宝贝,求求我。”
“求我操你。”
解雨臣忽然有母语羞耻,他短暂的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拼命地摇头,口中胡乱地说着不要。黑瞎子歪歪头,那就没办法喽,说着露出一个“看你怎么办”的表情。解雨臣无可奈何,他已经濒临高潮的阈值,于是他为了挽尊,选择用英语说“求你…操我…”
啊——
高潮之后解雨臣眼前一黑,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软在黑瞎子的胸口任他在体内深长的顶弄。到最后叫得嗓子都哑掉,灌了一肚子精液,头脑昏昏的被抱去洗澡。解雨臣困得睁不开眼睛,躺在浴缸里任由对方拨开仍旧松软的穴口,扣挖出深埋的浊液。
单人床不比黑瞎子那张king size的大床舒服,解雨臣钻进对方的手臂想要获取体温,黑瞎子点了根烟,烟气袅袅间他用德语说了一句“解雨臣,我好像爱上你了。”
对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月光下雪白的皮肤上那些陌生的吻痕已经消退,黑瞎子抚摸过他如展翼一般折叠的蝴蝶骨,也许是从他狂怒着杀掉那些侵犯解雨臣的印度人开始,又或许是从第一次抓住这个不听话的小野猫开始,就已经爱上他了。
黑瞎子隐隐有些不安,这种原始的生理冲动让他觉得解雨臣似乎很早就进入他的生命,而他也会成为自己除了小葵的第二个软肋。
七十二小时的假期只剩下最后一天,手机上的日期又多了一,解雨臣忽然意识到他的正常生活马上就要远去,他抬起脸,“如果我说不想回去,你会放过我吗?”
黑瞎子看向他亮亮的眼睛,“让你失望了,答案是并不会。”雇佣兵的英文击碎解雨臣的幻想,黑瞎子吻上他的唇,“我的宝贝,你的下一段工作会带来更多的美金。到那时,你会更快乐。”
Chapter 9: 泗水,go!
Summary:
紧张的主线(具体的逻辑都是我瞎编的,不要深究hh)
小吴和花花的命运究竟会走向哪里…
Chapter Text
与雅加达一年四季的雾霾相比,临港的泗水空气中多数是咸腥的海味。解雨臣在机场换好夏装,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他想到初入河内时那碗火辣的河粉。热带雨林气候让每一棵绿化带的植物都像是无人区峡谷中的参天古树。机场外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已经停稳,黑瞎子率先钻进去,随即向解雨臣伸出手。一夜的纵欲后他的身子还有些不爽利,黑瞎子在车座上放下一个软垫。
解雨臣觉得对方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和不久前随随便便就能一枪毙了他的那个黑瞎子简直派若两人。他带着打量的目光瞧过去,黑瞎子正帮他调整靠垫的位置,“舒服吗?”他调低椅背,解雨臣几乎快要躺到车座上,随着柔和的车载音乐不断流淌,他再次嗅到那股淡淡的芳香气息。解雨臣此刻已经了然又是熟悉的七氟烷,黑瞎子扣上防毒面具,他的眼皮逐渐沉重,在意识消散前,雇佣兵将他搂进怀里,解雨臣隐约听到对方和司机说“下次浓度配小一点,他醒过来会头痛。”
解雨臣闻到一股浓重的咸腥,耳边偶尔传来海浪撞击铁皮的声音。眼前的空间比起掸邦那个几百平米的方形实验室稍稍小了一些,他摸到身后生锈的铁制墙壁,指尖碰到湿润的冷凝水,通风口传来海鸥的鸣叫,解雨臣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在一艘船上。
昏暗的船舱像是监狱一般分出上百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都由一扇铁栅栏充当房门,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大约有五六平米,唯一的光源来自一盏接触不良的白炽灯。这看起来像是底舱,解雨臣想到中世纪横渡大西洋的黑奴,在一个个漆黑冗长的深夜等待着未知的命运,或是成为殖民者的奴隶,或是在荒无人烟的公海上死于黑死病。
震耳欲聋的笛声昭示着这艘巨型游轮已经收起船锚,解雨臣并不知道第二段工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黑瞎子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解雨臣有些忐忑,掸邦那些死状狰狞的尸体浮现在面前。也许是船底氧气不足,又或许是他太过紧张,解雨臣有些喘不过气,他扶着胸口靠近通风口,透过生了锈的金属扇片,他看到管道中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上面已经结了蜘蛛网,灰尘掩盖掉皮质封面原有的光泽,从侧面来看纸张已经发黄甚至变脆,解雨臣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大概得在那放了一两年的时间。
通风扇时不时吹出几股厚重的灰尘,在灯光下形成丁达尔效应。解雨臣从房间的角落摸出来一根金属棍,上面还残余着某位住户生前的鲜血,此刻已然发黑,成为了腥臭的铁锈。解雨臣别住通风扇片,轰隆隆的换气声小了一些,他掏出那本笔记,灰尘呛进肺部,解雨臣剧烈的咳了几下。手中的本子几近散架,他小心翼翼地翻开,脆成薯片的纸张跟着碎成一片片,解雨臣不敢再轻易翻动,残余的扉页用英文写着“实验日志”。
他简略的读了一下残缺不全的文本,第一页记录的是四年前的七月,记录者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字里行间充满了愤恨与恐惧,日志写到——
“7月13日。
他们都疯了,B-17菌株吞噬了3号培养皿,操作员发生幻视。当他打开恒温箱时,一团会蠕动的黑色菌丝正攀附在蓝冰晶体表面。”
解雨臣意识到在掸邦合成的那些冰毒大概率绝大部分都用来培育这些菌株,他捏着纸张轻轻翻页,第二张跳跃了大概半个月,记录者的字迹开始龙飞凤舞,解雨臣勉强辨认那些单词,偶尔的拼写错误代表记录者并不是英语母语人士。
“7月29日。
菌株活了过来!他们将B-17菌株注入人体,那些人全部被吞噬了…不知道我是否能研发出阻断剂,我的女儿…希望她会没事。”
解雨臣眉头紧锁,这艘船上的勾当看来是人体实验,那些丧心病狂的毒贩子竟然…解雨臣暗暗攥紧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浮现出黑瞎子那条项链里小女孩的模样,不会这么巧的,他说服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日志中写道的女儿不会是小葵。
他的心脏跳的飞快,下一页是空白,解雨臣将所剩不多的纸张全部翻完,后面被扯掉了一大半,余下的内页全部是空白。不知道是记录者撕掉的,还是看守者撕掉的。解雨臣的心落到谷底,随着游轮逐渐平稳航行,底舱的中控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他飞速将记录本丢回通风管道,随即无数小房间中央那条甬道尽头的舱门缓缓开启,熟悉的高跟鞋声比女人的身影更先到达。
娜塔莎看起来很兴奋,她手中抱着个玻璃器皿,里面是一株灰绿色的菌株。解雨臣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迄今为止一直在培育的生物毒素,娜塔莎提起黑丝绒的鱼尾裙摆,底舱偌大的天幕上亮起一串RNA序列。
“欢迎来到海上伊甸园。”女人的声音依旧带着死亡的阴森,“这次不需要玩那些制药游戏了,在座的各位已经通过生化考试,本次的任务与基因息息相关。”娜塔莎指向穹顶的全息影像,“这是半成品实验体的RNA序列,我们希望各位能够在此基础上进行化学修饰,以达到最高神经活性。”
全息影像换成娜塔莎手中菌株的显微图像,旁边写着编码Y-19,她继续说“这是最接近理想状态的菌株,各位的第二个任务是利用生物酶进行基因编辑,敲除一段特定序列。”
“这些还要感谢掸邦培养室的同事。”娜塔莎心情大好,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这次的工期定为四个月,每半个月考核一次,未通过的人…就为公司的事业献身吧。”
金属门锁传来咔哒的清脆声响,接着铁门开启,房间两侧分别站着一位雇佣兵,解雨臣接到一本实验记录本,一枚名牌以及一摞厚重的资料。上面是关于基因编辑的内容,以及桑彻斯过往的优化路线。
被带出囚室后解雨臣才瞧见黑瞎子的身影,雇佣兵已然换上熟悉的作战服,双手抱着冲锋枪,蝎子臂章换成了眼镜蛇头像,此刻朝他扬了扬下巴。解雨臣所在的一队全部是中国人,大约有十几个,解雨臣跟在队伍的末尾,顺着螺旋金属梯到达B2层,眼前陈旧的中世纪风格焕然一新,B2层是洁净区,雪白的防静电地板一尘不染,他们和几队亚裔被带往更衣室,而其余数支队伍则继续上行。
解雨臣套上沉闷的防护服,橡胶手套严谨地包裹住袖口,仿佛马上要进入手术室。B2依旧是环形区域,分布着密集的培养室和细胞房。一位白人雇佣兵正在分组,解雨臣拿到3号牌,分好组别后他才发现自己和那个吴邪是真的有缘分。对方此刻已经满脸胡茬,一张脸憔悴得仿佛老了十岁。吴邪像机器人一样干巴巴的和他寒暄了几句,解雨臣没想到他还活着,短暂的惊讶过后雇佣兵交代了他们第一次考核的内容——解决菌株体外活性的不稳定性,也就是所谓的“变异菌株”。前体培养区的水平一直不稳定,Y-19是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发生变异的菌株,但未来究竟如何依旧不好说,毕竟这也只是半成品。
解雨臣瞥到环形区域中央的黑瞎子,他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登船后黑瞎子的行动会大幅度受限。娜塔莎似乎不希望他干涉伊甸园的事业,奈何他硬是要来,毕竟指挥官需要雇佣兵来协助管理,也不好严词拒绝,只是限制雇佣兵们的活动区域仅到地上二层,三四层的试验区则只有蒙特利尔总部的实验员才能进入。
白人雇佣兵再次强调考核的严肃性,以及他们不能去往除了实验室以及底舱休息区的任何地方。解雨臣隐隐觉得这条生产线远比他想象和接触到的复杂得多,神经毒素与其说是毒品更像是武器,如果真的研发出完美的成品,不知道这些东西会流向哪里,又被用于什么。
Chapter 10: 那些少女
Summary:
走走剧情
要虐一下下
Chapter Text
伊甸园的工作比起掸邦的化学部更加灵活一些,兴许是知道这些小老鼠并不能跳海逃亡,最新发布的守则中雇佣兵们每隔三天会带着他们到甲板上放半个小时的风,美其名曰——人性化管理。
咸涩的海风吹到脸上时解雨臣有种不真实感,这一周的实验并不顺利,那些菌株总会在最后一刻变异成黑色丝状物,攀附在培养皿中,甚至顺着移液枪爬上手套。他们不得不处理掉这些失败品。伊甸园生化事业部的首席曾在例会上告诉他们这种变异菌丝只能用液氮超低温灭活,高温会让它们更加放肆的生长,直到吞噬掉所有有机物。当然包括人类。
每间培养室都配备一个巨大的液氮储存池,里面密密麻麻的摞满了变异菌株,看数量大概一两年前就已经在研发了,只是一味的失败让整个小组都变得愁容满面,毕竟考核期限将至,如果依旧没有进展,他们则会成为新的小白鼠。
解雨臣点了根烟,尼古丁勉强卷走一丝焦虑,他有种赶ddl的感觉,只是完不成kpi带来的不是扣工资,而是丢掉小命。一旁靠在船杆上的吴邪伸来一只手,给我一根,他露出一个苦命的笑,你有什么想法?吴邪猛吸了一口,解雨臣思索片刻,夹着烟的手用无名指挠了挠额角,他叹了口气,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是吗?
“是啊。”
烟雾缓缓吐出,吴邪的眉眼被掩盖在白雾之中,他凑近解雨臣的耳根,轻声说“或许我们应该弄清楚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解雨臣瞧过去,对方的眼睛亮亮的,“过于好奇不是个好习惯。”
吴邪撇撇嘴,烟头被他扔进吸烟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公海,不知道已经离港多远,吴邪说就算死我也得明明白白的死。他抛给对方一个坚决的眼神,休息区的日志和那些奇怪的菌株同样让解雨臣十分好奇,他未尝不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解雨臣说三天后放风,你我分头行动。吴邪比了一个ok的手势,雇佣兵们吹响集合哨,他们被重新带回B2。
雇佣兵们喜欢在甲板的娱乐区喝酒,那些金发碧眼的姑娘自然会投怀送抱。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庞大的队伍中少了两个中国人,在休息区的墙壁上,解雨臣看到一张用金属刻下的简略地图。
此刻他穿行在二层B区的通风管道,眼下的空间比起洁净区的一片白色,更像一艘游轮应该有的装潢。走廊铺着红丝绒地毯,两侧稀疏的分布着几间舱室,解雨臣拐了个弯,随机从一个出口钻出来。
与走廊中精致的装潢不同,室内防撞门上褪色的“病理科”字样正在霉菌中腐烂。在涌出的福尔马林雾气中,几百个玻璃标本罐沿舱壁呈环形排列,每个都大概两米高,玻璃罐的顶端连接着粗壮的管道,像蜘蛛网一样汇集到穹顶,解雨臣抬头望去,在一片雾气中那是一个足足覆盖着整片穹顶大小的储液池,透过玻璃外壁他能看见里面翻涌的福尔马林液体。
解雨臣有些震惊得说不出话,这间房里足足有近千具泡得发白的尸体。他的身体有些颤抖,这些标本罐上都贴着泛黄的实验日志。标本按照性别、年龄分区排列,他面前的正是十周岁以下的少女标本。解雨臣有些反胃,标本表面爬满了黑色的菌丝,必然是那些失败的试验品,天知道这艘船上还有几个人间炼狱,这太可怕了。
解雨臣不敢再看,他抬头去瞧旁边一组更小的标本,底部的标签写着——NK-213至NK-217批次,亲代基因链排异反应。解雨臣的橡胶靴踩在地面的水坑里,指尖扫过结霜的罐体,第三个罐子中悬浮着五个月大的女胎,脐带连接着半融化的菌株培养基——实验日志记载这是用NK-100的脱落细胞克隆的胚胎,在妊娠24周时因肝衰竭终止。
解雨臣转而去寻找NK-100的标本罐,却发现连续的编号偏偏少了100,他隐隐觉得这个缺少的实验体与那本日志中记载的女孩有所关联,如果她不在这间病理室,那么兴许还活着。解雨臣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也许是生命终结的具象化让他格外渴望幸存者的存在,又或许是他那该死的同情心作祟,上一位住户的孩子还活着么?她还在这个炼狱之中么?或者她已经成为某一个罐子里发白的尸体,又或许已经丢进公海喂了鲨鱼。解雨臣拧着眉头,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赶在放风结束前两分钟他从卫生间的管道中钻出,吴邪已经在出口旁等着,回到实验室后他们互相交换了信息。吴邪的路线是二层C区,那边似乎是药品舱,偌大的空间摆放着数不清的冰柜,吴邪没有权限打开,只粗略的看了一眼标签,上面写着“阻断剂”。解雨臣想到日志中记载的阻断剂,看来那个人成功的研发出来了。
那些生物阻断剂更新迭代了十几次,每一排冰柜都是更新一代的产品,看来是为了克制那些变异菌株所带来的不良反应,他们试图通过阻断剂来改良效果,但根据病理室那些数不清的失败品来讲,明显是失败了。
解雨臣梳理了一下当下的信息——已知的伊甸园的事业主要是观测由冰毒作为诱导剂而培育出的菌株药效如何,并且记录成功实验体的基因序列,再经过化学修饰从而研发出一种人体不可逆的神经毒素。最新掌握的阻断剂以及标本室日志上的NK-100实验体,她应该是整个项目的关键部分,目前阻断剂的具体功能和配方还是未知,可怜的100号是否活着也是未知,如果想要进一步接近真相,必须潜入三四层那个只有总部员工才有权限的区域。所幸那些虹膜识别并不会装满每一个通风管道。
“总体来讲看来和核酸药物差不多。”吴邪在RNA三个字母上画了个圈。
“这东西的劲儿可比纯化学制品大多了。”
如果真的在市面上流通,那么整个亚洲、甚至全球的毒品市场都会被桑彻斯集团垄断。解雨臣感到头皮发麻,他究竟卷入了什么巨大的阴谋,这已经不仅仅是原则问题那么简单,这些东西甚至会被用于某些战争之中,所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
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
解雨臣的脑袋一团乱麻,他无法再进行这种反人道伦理的实验。或许黑瞎子会知道核心的内容,但他毕竟是桑彻斯的人,哪怕他们早已滚到一张床上,解雨臣仍然无法信任他。天知道雇佣兵会不会因为他知道太多而一枪崩了他,解雨臣觉得脑门一痛,一定会的,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吴邪此刻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和我们合作吧。”他伸出手。“合作?你们?你和谁?那个张?”解雨臣连着抛出几个问题,吴邪点点头,“我们带出Y-19的样本还有娜塔莎给我们看的那个实验体的血样,然后回国。”
“你在开玩笑?我们三个估计只会在标本间做邻居。”
解雨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吴邪显然料到他的反应,慢吞吞地说“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解雨臣显然不信,只当他在胡说八道,吴邪用蚊子一样的声量靠近对方的耳朵“警察会来救我们的。相信我。”
“伊甸园每个月会靠岸一次,到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解雨臣垂眸思索了半晌,吴邪倒也不急,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改变现状的方法,解雨臣咬住下唇,带着一个稍稍质疑的眼神握住吴邪的手。
“我只想活着离开。”
Chapter Text
比和黑瞎子一起坐在全聚德吃烤鸭更加诡异的场景出现了,短短十个小时内解雨臣多了两位盟友,此刻正围着茅坑里的智能马桶开会。卫生间的乌木香气倒是显得这个地点也没那么离谱——至少没有臭气熏天的氨味。
最诡异的是张起灵开始打手语——原因是以防隔墙有耳。解雨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得懂,甚至可以用手语交流,在他的过往中并没有涉及到手语这种东西。短暂的疑惑后,他开始专注于张起灵透露的信息。
[在克隆失败后,他们在尝试用母体基因修复排异反应]
吴邪想到泗水的地下仓库,那里塞满了流浪汉和单亲母子。张起灵的臂章上只有两颗星,看来权限并不会太高。在他秘密的调查过程中发现B3的禁闭室时常会运出大量血浆,以及白花花的骨髓样本。
[是配型。]
这场生化游戏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涉及到的无辜者也越来越多,泗水的仓库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伊甸园就是审判场。活着的实验体全部在三四层,看来有必要铤而走险一下了。
解雨臣对于自己能在通风管中如若无人之境般地穿行表示疑惑,大腿中的定位器难道发生故障已经报废了?他此刻正沿着上行的管道攀爬,层高大约四五米,解雨臣身上那件单薄的制服被刮破,小腿上划出一条血痕。
血珠沿着脚踝滴落,狭窄的管道中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那一平米的窗口,解雨臣有些呼吸短促,短短几分钟的爬行已经让他有点幽闭恐惧,他闭上眼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赶从心底升起的恐慌感。
从狭小窗口向下望能看到一条幽长的走廊,这部分是医学部,大概是用来治疗和观察那些还没有死亡的实验体。过道中匆匆忙忙地穿行着身穿白大褂的白人医生,护士推着满是血样的小推车小跑着跟在后面,推车有两层,解雨臣注意到底层摆着的是一瓶瓶注射液。
沿着北侧的路线继续深入,解雨臣钻进一间类似档案室的房间,脚下的空间传出干燥剂的味道,屋内一片漆黑,似乎不常有人来。
档案室的一排排玻璃柜子中叠满了病历本,在柜子的顶端仍旧是病理科的那些编号。幸运的是他找到了NK-100,似乎是因为医学部都是内部人员,因此档案柜的门禁并不是虹膜识别,而是简单的门锁结构。解雨臣用从管道中摸出来的铁丝撬开锁,找到NK-100的病历。
病历本很厚,解雨臣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正是他登船后不久,她果然还活着。他简要翻了一遍纪录,实验体明显经手过很多人,甚至不止是医学事业部的人。前期的纪录多是体温、心电图以及脑波的分析,到中部则多了多项器官衰竭的治疗,直到中后期才开始使用阻断剂,实验体的状态改善了一些,但长期使用免疫抑制剂会加重器官衰竭的症状,实验体随时都会死亡,因此他们决定启用克隆计划,试图在克隆体身上继续未完成的基因改良。
但克隆体始终无法存活,因此计划搁浅,他们转而在阻断剂上进行改良,试图延长这例最接近完整体实验品的寿命。翻到大概三年前的纪录,生化部在阻断剂的原始配方基础上增加了环孢素A的剂量,抑制效果明显提升,却远超儿童耐受极限。
此时档案室的房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随即响起女声电子音“认证通过,医学事业部3305。”解雨臣来不及将病历放回柜子,按灭手电,闪身躲进档案柜侧方。
略空旷的房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对方停在他所在的档案柜前,发出一个疑惑的声音,又是托马斯那个粗心鬼…对方暗暗吐槽,在柜子中翻找了一通,却偏偏没有NK-100的病历,男人骂了一句shit,明明没有登记有人拿出去,怎么会凭空消失。解雨臣抱着病历本的手抖个不停,如果必要交战,他在脑中回忆档案室的地形,哪怕那些医生不敌他的花拳绣腿,但警报铃响起的刹那医学部的安保便会一枪爆了他的头。
解雨臣只能尽量放缓呼吸,盼望男人并不会发现。脚步声逐渐远离,就在他以为男人已经离开时,后脑勺抵上一个冰冷的枪管。
“底舱的老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话音刚落,与此同时警报声大作,几乎瞬时之间档案室涌进来一队欧洲人,解雨臣的心沉下去,完蛋了,他想。这些安保的作战服与看守他们的雇佣兵不一样,臂章上最少的也有五颗星。领头的是加拿大人,他示意身后的安保将解雨臣捆起来,那些人高马大的白人力气大得很,解雨臣完全扭不过两个彪形大汉的钳制,加拿大人扯掉他的名牌,随即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
“丢进焚化炉。”
名牌滚了几圈隐没在黑暗的角落中,解雨臣几乎心如死灰,他像一具尸体一样被拖出档案室,就这么死了吗?久违的恐惧压下来,解雨臣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有没有人能救救他,有没有人…
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唤醒解雨臣濒临崩溃的神经,押解他的两个安保大叫着捂住手臂,防弹衣并不能覆盖脆弱的四肢。加拿大人端起冲锋枪一顿扫射,医学部瞬时陷入混乱,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白人透过转角的转向镜瞟见枪声的来源——一个亚裔墨镜男,穿着东南亚区的作战服,臂章上五颗星。
无差别扫射打死了几个换液的护士和两名医生,闹得太大影响实验进度他可是会掉脑袋的。加拿大人大声喊道“嘿!兄弟!内斗可不好!”
解雨臣看着多日未见的黑瞎子从墙后钻出来,手枪挂在指间,摆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抱歉长官,他是我们的人,应该由我们处置。”黑瞎子朝解雨臣努了努嘴,对方迟疑了片刻,接着皮鞋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口传来,解雨臣抬起眼去瞧,娜塔莎一身干练的白色制服,朝加拿大人行了个军礼,对方回礼,解雨臣注意到娜塔莎和加拿大人的臂章都是一个太阳,大概属于整个集团的高层。
“老朋友,这个小偷用在公司的事业上不好吗?至于瞎子,我自会根据员工守则惩罚他对你的不敬。”
“我们都是拿枪的,对于你们那些实验一窍不通。如果对公司有用处,你讲一声就是,何必闹成这样。”
那些横死的尸体被运往尸体收集区成为那些疯长菌株的培养基,押解解雨臣的守卫换成亚裔雇佣兵,随即他被丢进禁闭区,解雨臣想到娜塔莎所说的员工守则,“黑瞎子会怎么样?”他抓住某一个陌生面孔的裤腿,明知道对方什么也不会告诉他,可他还是问出口。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雇佣兵锁上房门,禁闭区全部由三星级看守,像监狱一样,或者这就是监狱。解雨臣靠在湿冷的生锈墙面,整个空间唯一可以联通外界的只有四个直径大概五厘米的通风孔,长方形的房间像一个竖着摆放的棺材,解雨臣的心紧张地跳个不停,黑瞎子为什么要承担着风险救他?娜塔莎又要用他的身体做什么?
黑瞎子毫不拖泥带水地脱掉作战服上衣,此刻他那位盛怒的女上司正翘着腿坐在离他不远处。黑瞎子十分清楚员工守则上的惩罚措施,过往他通常是坐在娜塔莎那个位置上,看着那些违反守则的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此刻他却并不胆怯,吹着口哨坐上电击椅,像镜像一样学着娜塔莎的动作翘起腿。“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女人点上一根女士香烟,示意身后的柬埔寨人将电流调至最高安倍。“虽然我们共事了很久,但我并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娜塔莎吸了一口烟,黑瞎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姑娘,快动手吧,这椅子舒服得我快要睡着了。”
电流穿过身体时,全部肌肉跟着剧烈的痉挛,娜塔莎好心地在他口中塞了硅胶口塞,免得咬断舌头。黑瞎子赤裸的上半身尽是焦黑的痕迹,大脑似乎被一根棍子搅散了一般疼,冷汗落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比起电击带来的痛感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娜塔莎摘掉他的墨镜,那双灰色的眼睛已经痛的睁不开,黑瞎子却仍旧能露出个嬉笑的表情,“劲儿不够大啊,你心疼我了?”
娜塔莎将特制墨镜丢进一旁的电解液池,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讥笑,“还有力气嘴硬,看来确实是下手太轻了。”女人转身向几位行刑官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出囚室。
走廊里回荡着难以压抑的惨叫,解雨臣趴在厚重的铁门上去听,传到禁闭区就只剩下隐约的声响,他死死拧着眉头,此刻比起自己未知的命运,他更怕黑瞎子因他而死。
大约两个小时后走廊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解雨臣将额头抵在房门,紧紧攥成拳的双手被掐出满掌的血印。
娜塔莎一直对中国的刑具文化比较感兴趣,她的书柜里包含了从神话传说中妲己所谓的“炮烙之刑”到清朝末年十分盛行的“满清十大酷刑”,因此伊甸园和掸邦的惩罚条例全部由她制定。
黑瞎子惊讶于自己还活着,他被吊在刑具室的中央,硅胶口塞被挖出来,他吐出一口鲜血。女人拨开他几乎浸在冷汗和鲜血之中的额发,满意吗?她的手指捅进被金属钩插了个对穿的锁骨,血洞被扩大了一倍,黑瞎子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嘴硬,“你是在公报私仇…”他弱弱地回击,娜塔莎凑近他的耳朵,“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一举一动,牵连的不止是你一个人。”
黑瞎子睁大那双失焦的眼睛,别动小葵!他猛地挣了一下铁链,金属钩险些扯断骨头。“放松,你女儿的药还有很多。我们对于员工子女的福利还是有保障的。”娜塔莎招来狱医,对方简单的对锁骨上那两个血洞做了处理。黑瞎子此刻接近失明,违反守则的禁闭期有五天,看守拖着他丢进走廊尽头第二间囚室,正巧在解雨臣的隔壁。
Notes:
完结倒计时
Chapter 12: 爱上了他?
Summary:
惨兮兮
虐身
Chapter Text
浓重的血腥味从通风孔飘进囚室,解雨臣靠近孔洞,对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呼,是你吗?他趴在通风孔边缘,透过狭小的洞瞧见对面那个浑身是血的人。黑瞎子似乎没有料到解雨臣会在隔壁,近乎全盲的视野让他有些不安,摸索着扶墙靠近声音的来处,他的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别看了,有点狼狈。”黑瞎子用身体挡住通风孔,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沿着孔洞滴到解雨臣的指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救我?”
对面漫长的沉默一度让解雨臣以为他已经昏过去。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鲜血滴落的声音炸响。解雨臣从孔洞中伸去两根手指,滑腻腥甜的血浸湿指腹,他感到指尖下的身体触电一般僵了一下,随即响起黑瞎子有气无力的声音,“解雨臣,我不会让你死。”
解雨臣一愣,雇佣兵的语气十分严肃,正式的好像在说“我要娶你”。黑瞎子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解雨臣有很多代称——花儿、小野猫、宝贝儿、小美人儿,他以为黑瞎子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什么。与雇佣兵一夜风流的人数都数不清,解雨臣作为一个在这条食物链最底端的人,只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
或许是吊桥效应作祟,解雨臣想,而且他更加确定自己已经斯德哥尔摩了。胸膛下的心脏仿佛被一根根小刺扎穿了似的,不会致命,也不会痛不欲生,只是每一次呼吸都跟着隐隐作痛,那种痛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心跳,解雨臣揪住胸口的衣襟,溺水一般大口地喘着气。
“他们对你动手了?”盲人的听力大多超群,黑瞎子捕捉到解雨臣不正常的呼吸频率,他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指尖,“疼吗?哪里疼?我把消炎药给你。”
黑瞎子的声音带着撕裂感,解雨臣明显感受到对方攥着他的手同样在发抖,他使劲摇头,摇了半天才意识到黑瞎子看不见,“我没事…他们还没对我做什么。”声音出口解雨臣才发觉自己哭了。对面传来重重的咳嗽声,解雨臣紧张起来,“你怎么样?”他恨不得撞碎这堵墙,黑瞎子摩擦了两下对方的指尖,“花儿,你这是为我而流的眼泪?”
解雨臣吸了吸鼻子,“我是怕你死了之后来找我索命…”黑瞎子噗嗤一下笑出声,随即腹部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诚实一点吧宝贝儿,爱上我并不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黑瞎子还能臭贫调戏他,看来还死不了。解雨臣此刻却鬼使神差的问“你呢?你爱上我了吗?”话刚出口他就后悔莫及,你在干什么啊解雨臣!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你都要小命不保了还在这探讨这些东西做什么!解雨臣希望黑瞎子没有听见他喃喃自语般的声音,但事与愿违,黑瞎子思索了片刻,十分认真的说“我先爱上你的。”
雇佣兵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很可笑吧,他背靠在墙壁上,屈起一条腿作为胳膊的支架。“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爱这个字。”他的声音十分落寞,解雨臣的大脑乱成一团,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雇佣兵扯上关系,感情又告诉他再靠近一下吧,一下就好。解雨臣的脑中在天人交战,在这种前方生死未卜的状况下他竟然还能因为爱不爱而纠结,解雨臣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解雨臣决定放过自己,也许从回国的最后一夜开始,又或许是从黑瞎子用肩膀接住他的眼泪开始,他是不是就已经爱上他了呢。解雨臣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爱过他,唯一的母亲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小姨也曾哭喊着你们母子怎么不早点死。解雨臣的心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直到黑瞎子阴差阳错的修补起来一个角落。斯德哥尔摩又如何呢,解雨臣自认为不是个精神正常的人,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曾吞掉几十颗安眠药自杀。他痛恨这个操蛋的世界,同样平等的痛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也许他对黑瞎子的是爱,又或许只是一种病态的感情,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解雨臣想,我就是爱他了,谁他妈也管不着我。
隔壁囚室的呼吸越来越轻,解雨臣叫了他几声,黑瞎子似乎快要昏迷,过了半晌才弱弱的嗯了一声。解雨臣有些慌乱,他怕对方昏过去就不会再醒来。你别睡,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黑瞎子的脊背,对方瞬时倒吸了口冷气,解雨臣不敢再碰他,只是不停的说着话,他说下船后我们找个村子躲起来吧,住在当地人的高脚楼里,放几只羊,种几亩地…黑瞎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解雨臣继续说白天我们就放羊,晚上就…他停顿了片刻,黑瞎子勉强提起精神和他聊天,晚上就做爱,他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地打趣,解雨臣并没有再反驳他,而是顺着对方的话答应下来,好,他说你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黑瞎子眼前荒芜漆黑中照进一束光,他循着光源向前望去,那片纯净的白色中是一扇门,推开门是一间两居室。客厅里的装潢有些古早了,厨房传来炒菜声,小葵坐在餐桌上啃排骨,他想要去看清楚那个人的影子,可一切忽然像被硬生生切断一般戛然而止。黑瞎子的头又开始痛了,马六甲的那场爆炸后他只有吃过止疼药才能勉强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不知道伊甸园的那场事故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那台手术究竟在他脑子里动了什么手脚,可对于一个被抓住命脉的人来讲,根本没有好奇的资格。
黑瞎子昏迷了整整三天,期间狱医来给他换过药,打过破伤风,注射液勉强推进损坏的血管。解雨臣透过通风孔看到对方血衣下满目疮痍的身体,他捂住嘴,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那么多的伤,在他眼中几乎从未流过血的人此刻躺在血泊之中,一张脸白的像是死尸,解雨臣默默向上天祈祷,不要让他死,拜托,不要让他死…
五天后黑瞎子被转出禁闭室,紧接着他的牢门被打开,一位推着小推车的白人护士踏入囚室,解雨臣意识到这是医学部的人,他的脑中闪过张起灵说的配型,雇佣兵按住他的肩胛,护士拿着一个血袋,至少有500cc。如此庞大的抽血量,代表这些血不会只用于配型。
护士将针头刺入臂弯最粗的静脉,随着血液流入收集袋,解雨臣的眼皮沉重下去,他的身子逐渐变软,甚至最终只能倚靠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当牢门再次关上时,解雨臣滑倒在地,眼前除了一片杂色点什么也看不清,大量失血让他呼吸困难,心跳得有些失律,解雨臣浑身发冷,却连抱紧自己的力气也没有。
第三天解雨臣被押到医疗舱,他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嘴唇白得吓人,双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连续三天的抽血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抽干了,所幸护士同他讲往后一段时间都不需要他的血样。解雨臣以为这种折磨终于要接近尾声,接着护士说“我们需要你的骨髓。”
白人护士从冷柜里掏出一只注射器,针头扎进皮肤,解雨臣像一只濒死的兔子一般疯狂的挣扎,那针管里装的是什么?会是那些要人命的菌株吗?解雨臣一脚踹在护士的腹部,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身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险些按不住他。解雨臣控制不住的尖叫,安保将口塞塞进他的口腔,他只能无助的发出呜呜声,眼看着护士将那管液体注入他体内。解雨臣流了满脸眼泪,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之常情,解雨臣害怕得直发抖,束缚带将他捆在病床上,粗长的骨穿针捅进腰椎,凄厉的惨叫即使被口塞堵住依旧响彻整条走廊。
当解雨臣被拖回囚室时,嗓子已经喊得哑掉,他只能蜷缩着身体嘶嘶得吸着冷气,他身上的每一节骨头都在疼,那种疼让他根本无法忍受,喑哑的呻吟声像猫叫一样微弱,解雨臣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离开前医疗舱时他瞥到护士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个勾,他的名字下面每隔两天就要重新经历一次今天的全部过程。解雨臣痛得不敢呼吸,每一次吸气都激起浑身蚀骨一般的疼,不如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也好过经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第二次骨穿后解雨臣已经说不出话,像具尸体一样被雇佣兵丢进囚室。他保持着被丢进来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几个小时牢门轻启,解雨臣看到一双作战靴,视线上行,接着他看到黑瞎子的脸。雇佣兵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如今已经可以归队工作。
强烈的痛感让他无法动弹,黑瞎子半蹲在他面前,作战手套熟悉的粗糙感落在脸颊,解雨臣勉强抬起眼,冷汗浸湿了他有些过长的刘海,黑瞎子轻轻拨开遮眼的发丝。
“你现在是来…救我的吗…”
黑瞎子的心被刺了一下,解雨臣期待的目光是一柄剑,狠狠戳在心口。对方的沉默已经昭示答案,解雨臣眼中暗了一暗,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上雇佣兵的裤腿,救我,他的眼泪滴在黑瞎子的手背,对方攥紧拳头,“对不起。”黑瞎子偏过头不再与他对视,解雨臣识趣地松开手,他真是个蠢蛋,解雨臣发出几声怪笑,明明已经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的人竟半撑着身体爬起来,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变得有些扭曲,“我他妈竟然真的相信一个毒贩子的话…”解雨臣险些摔回地面,黑瞎子捞住他的肩膀,对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耳边是解雨臣难忍的呻吟声。
短短一周多的时间解雨臣几乎要瘦成皮包骨了,黑瞎子搂住对方不断下沉的腰肢,接着他感到颈侧一片濡湿,解雨臣的眼泪落在侧颈,烫得他发疼。
解雨臣并没有资格奢求什么,老天给他什么他便只能受着,他从来就没得选。于是此刻他已然心如枯木,耳畔响起黑瞎子绝望的声音,“花儿,我没得选。”
我知道了,解雨臣流不出眼泪了,他最明白什么叫“没得选”,他的出身没得选,他的父母没得选,他的人生哪怕再怎么扑腾最终的结局仍旧是——没得选。
解雨臣推开对方,一双眼睛再也没有一点人气,够了,他想,黑瞎子不止一次为他在伊甸园乱跑而覆写监控录像,所谓的如若无人之境并不是定位器损坏,而是黑瞎子一直在暗中帮他。“你走吧。”解雨臣哑着嗓子,黑瞎子将他拽进怀里,“宝贝儿,我不会让你死。你只需要忍一忍…他们不会把那些毒药注入你的身体。”
黑瞎子吻了吻那双毫无血色的唇瓣,解雨臣已经没有推开他的力气,“相信我,好吗?”黑瞎子抹掉解雨臣流出的鼻血,对方一直空洞地望着前方,直到黑瞎子一脚迈出囚室,解雨臣才轻声说“那天你对我说的,有一句真话吗?”
雇佣兵什么也没说,或许他已经没有回答的资格,毕竟在小葵和解雨臣之间,他选择了前者。黑瞎子从来也没得选,小葵续命的药品在他们手中,他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保住解雨臣的命,并且不会让那些菌株吞噬他的身体。
Chapter 13: 糖醋排骨超级咸啊!
Summary:
交代小葵的剧情
Chapter Text
丹戎帕拉帕斯港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女孩的蓝裙子已经看不出颜色。中转商是个带玉佛牌的中年女人,翡翠镯子卡在浮肿的腕骨随着双手合十的动作与乌木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狭长的吊梢眼扫过集装箱中数十个孩子,尖锐的指甲拨开越南女孩的棕色额发,“这个A货,眼角太吊。”她转向麻秆男孩“B货肝不行,上次那一批不到两个月就死光了。”
身穿POLO衫的蛇头递上iPad,上面是几十页小孩的大头照,“新到的C货都打过疫苗,应该符合你们的标准。”他点开一个新的记录簿,上面大概有四十多个人,中年女人点点头,“送过去吧。”她轻轻摆了摆手,女孩的黑色长发被海风吹动,集装箱中偶尔飘出的尸臭被咸涩的气味驱散,干瘦的蛇头插上集装箱的栓,女孩看着那唯一的一束光线越来越窄,直到只有那昏黄的一线天。她扒住满是血锈的铁门,口中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呜声,那双浅栗色的眼睛满是血丝,孩子们会被运往集中营进行分组——没有被选择的,则会成为器官贩卖市场的供体。
铁栓哐啷一声锁上唯一的生路,女孩只能蜷缩在那个腥臭的角落。集装箱中没有时间观念,那些面色蜡黄身形消瘦的缅甸人偶尔会扔进来几份发馊的椰浆饭,塑料水瓶里掺着地西泮溶液,带红发卡的女孩在第三份饭扔进来的时候停止抽搐,尸体被裹进印着“永发水产”的蓝色篷布。
当渔船驶进马六甲海峡,集装箱内已经死了十几个孩子。女孩手中攥着妈妈买给她的蝴蝶胸针,她无声地哭着,她听不到集装箱中绝望的哭号,也听不到那些叽里呱啦的议论声。女孩将蝴蝶别在胸口,她不明白那个身形佝偻的老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妈妈告诉过她做人要善良,于是她扶住奶奶的手,然后万劫不复。
货车驶入集中营时是在一个泼天雨夜,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金发碧眼身形高挑,女孩想她的声音一定很好听。女人穿着一身白丝绸鱼尾裙,纯白高跟鞋踏在水泥地面,女孩的眼睛放出光芒,女人窈窕的身材像橱窗里的模特一样。金色的头发拢在颈侧,一串红宝石满钻项链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女孩的眼泪戛然而止,她看呆了。她所在的C货队伍排成排被塞进另一辆货车,而其他人则被永远留在了那里。女孩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她向那位美丽的女人伸出手,掌心是那个展翅欲飞的蓝色蝴蝶,女人朝她笑了笑,双唇煽动着,女孩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我听不到。]
女人接过那只蓝色蝴蝶,她用纸巾擦拭掉女孩脸上的血痕。女人在手机上输入英文,“你很漂亮。”
女孩看到beautiful这个单词,咧出一个笑容,随即被推搡着跌进集装箱。女人接过蛇头的花名册,第一页就是女孩的大头照,旁边是她的名字和编号——齐小葵,NK-100。
娜塔莎始终保存着那枚蝴蝶胸针。
无菌舱内的女孩已经瘦成骨头架,头发掉得精光,幼小瘦弱的身躯连接着一屋子的仪器,注射液缓缓流入干枯的血管,最终汇聚在那颗不再强劲的心脏上,催动它最后跳动的力量。
哪怕迭代了十几次的阻断剂仍然无法抑制变异菌株的疯狂繁殖,小葵的基因序列因常年服用免疫抑制剂而发生突变。与她同期登船的孩子们几乎全部成了腐烂的培养基,也许是她运气好,娜塔莎想,又或许是运气太差了,他们不会让她死,也不会停止继续实验。
实验员递过来小葵的观察记录本,脑电波和心电图已经与最初大相径庭,病理报告显示小葵的骨髓腔已经被菌丝占据,真菌正在构建生物电路。旁边一张脑电波图的备注写着——她的痛苦远超量表上限,但前额叶皮层异常活跃,可能是菌丝在模拟快感信号。后一页的镇痛泵纪录上吗啡的用量仅为常规剂量的1/20,痛觉传导通路已经被菌株代谢物阻断。
针对于小葵RNA序列进行的基因编辑产物已经送往蒙特利尔总部进行最后一步的确证,Y-19菌株成功进入人体实验阶段,最新一批的实验体会在靠岸的时候登船。
医生将配型报告交给女人,娜塔莎挑眉,如果母体基因可以一定程度修复被菌丝占据的身体,那么B-17菌株将具有可控性,再经过三批人体实验就可以在市面流通。比起更安全的Y-19菌株,价格上可以有所调动,但仍可以卖出天价。
这些年里其他的实验体几乎撑不过一年就死于器官衰竭,亲代母体基因链也许是唯一可能的修复方法。
黑瞎子每周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小葵通常是昏迷状态,偶尔能睁开眼睛看看父亲的手语,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黑瞎子像一座石兽一样杵在病床前,厚重的防护服遮盖住他的面容,小葵难得清醒的时候甚至认不出他。对于小葵的病情,娜塔莎给出的答案是——器官移植排异反应。并且出示了小葵的肾脏移植手术记录,只不过将供体和受体对调。
那些药哪怕停用一个小时小葵都会心脏骤停,黑瞎子没办法,哪怕他心知肚明娜塔莎的欺骗,他没得选。他的女儿离不开无菌舱,就像他离不开这座生化坟墓。
氧气面罩下的小脸白得像张纸,防护服隔绝了一部分触感,黑瞎子轻轻抚摸她满是出血点的皮肤。小葵难得睁开眼睛,刚注射过阻断剂通常精神会好一些,她抬起枯树枝一样的手,比划了一下回家。
[等小葵好起来,爸爸就带你回家。]
[想吃糖醋排骨。]
女孩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黑瞎子想起重伤时的那个梦,梦中的女孩大概四岁左右的模样,她啃光一根排骨,好咸!女孩比划着,黑瞎子塞进一口肉,此时厨房中忙碌的人解下围裙落座,怎么样?那个笼罩在光斑之中的人出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黑瞎子和小葵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竖起大拇指。
“好吃!”
Chapter 14: 伊甸园的毒苹果
Summary:
交代过去
真相逐渐揭晓
是苦命鸳鸯
Chapter Text
瑞丽的那间老式二居室是黑瞎子的父母留下来的。父亲在他还在襁褓里吸手指的时候就因公殉职,母亲带他到六岁,然后在一个湿热的雨夜投海自杀。小齐有一段时间很怕水,那些水漫过他的鼻腔额头,他的眼中只剩下迷离的光斑,他想到母亲因溺水而发青的肤色,和那像石头一样的体温,那些水会吞噬所有人,会杀死所有人。
小齐在六岁时住进福利院,那是一个无名的教化场。在这间房子里那些“老师”可以随意使用权力,他们至高无上,他们盛气凌人。和他同期的孩子多数被打怕了,磨平了棱角,只有他不肯低头,不肯屈服,而是拿着那看起来甚至有些好笑的武器横在身前,他绝望的反抗,声声控诉仿佛泣血,于是他被赶了出来,走在漆黑的夜幕中,小齐才真正意识到,他似乎从出生起就没有了家。
22岁的秋天是他第一次遇见解雨臣,昆明大学的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彼时刚刚拿到警号的他被派往化学实验室调查卡西酮流入高校的案子。黑瞎子扣动移液枪的食指还残留着枪茧,缉毒警的便衣任务让他混在大学生中显得格格不入。解雨臣的白大褂扫过操作台,递过来的咖啡压着一张字条——你盯着天平的样子像在盯炸弹。
黑瞎子还没瞎的时候眼睛很好看,是望着狗都深情的那种,他捏着字条从一堆他看不懂的化学试剂中抬起眼,在花花绿绿的瓶罐之中寻找刚才解雨臣的身影。对方脱掉宽松的白大褂,露出一件淡粉色衬衫,腰线处瞧得出对方纤细的腰肢,却不失刚柔并济的美感。
解雨臣感受到他的视线,彼时作为小师弟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朝黑瞎子摆了摆手,对方蹭得一下站起来跟上去。解雨臣的个头很高,但比起他还是稍稍矮一些。黑瞎子的目光追上对方的眉梢眼尾,解雨臣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像早上起来他养的那盆海棠花瓣上结的露水。解雨臣的皮肤白得像雪花,但他的性子在不相熟的时候却冷得像冰霜,黑瞎子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毕竟他们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的对话除了化学试剂就是你好再见。
解雨臣给出的官方答案是——你做起实验看起来实在是太蠢了。他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说,黑瞎子的表情看起来像满头黑线,“这么说真让人伤心啊…”他无奈扶额,解雨臣舔平双旋甜筒的一面,将另一面递给黑瞎子“尝尝吧,草莓味的。”
解雨臣的唇角沾了些奶油,也许是黑瞎子鬼迷心窍了,又或许是他精虫上脑了,等他回过神已经亲在了解雨臣的唇上。对方显然被他吓了一跳,甜筒啪得一声掉到地上,解雨臣的皮肤唰得红透,他有些惊诧地睁圆了眼睛,黑瞎子此刻觉着对方像一头森林里受惊的鹿。解雨臣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黑瞎子嘿嘿一笑,指着地上摊成一坨的冰淇淋欠兮兮地说“以身相许赔给你行不?”
解雨臣一开始觉得黑瞎子疯了,他在干什么?解雨臣的脑袋一团乱麻,这是告白?太荒谬了,他想。解雨臣总是将自己封锁在茧子里,缠上厚厚的隔离带,他不愿意任何人走近他,他也不会走近任何人。直到这个姓齐的小警官走入他的世界,那个拿着移液枪像是在射击的人,那个承包了他一学期三餐的人,那个在他失落难过的时候会在宿舍楼下等他一夜的人。解雨臣的眼泪会被对方接住,打碎了的牙也不用吞回肚子里,他自认为从小到大一直很勇敢,勇敢的承担所有痛苦和悲伤,勇敢的在那片吃人的沼泽中奋力挣扎。可直到黑瞎子告诉他,独自穿过悲喜不叫勇敢,他说解雨臣,你应该任性一点。
于是解雨臣任性的选择留在黑瞎子那间古早的二居室,任性的切断和母亲的任何联系,任性的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和对方绑在一起。解雨臣不担心爱会随着柴米油盐和孩子变淡,因为他毫不怀疑黑瞎子的忠诚。
好像夏娃吃下的第一口苹果,那个夜晚无比瑰丽。解雨臣第一次不再害怕触碰,黑瞎子的手抚摸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划过每一寸柔软的缝隙,他有些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对方吻开那两瓣肥厚的阴唇,湿热的舌卷进敏感的蒂,这种登云一般的陌生快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解雨臣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粉嫩的穴淌出几汪水,那柔软的舌顶开半开的软肉,精瘦的腰肢拱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解雨臣的翅膀徐徐张开,在莹白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黑瞎子试图用爱来包裹着他,解雨臣破碎的肉体被他一片一片黏合完毕,他不再恐惧,也不再只能想到儿时那场悲剧。黑瞎子吻在解雨臣不完整的心上,吻在那被称之为怪物的器官上,吻在腿根那朵盛放的海棠上。他的花儿开得正艳,晨露浇灌每一片脉络,他会把这株海棠栽在最隐秘的地方。黑瞎子吻去解雨臣的生理性眼泪,对方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他。黑瞎子冒出一个他以为再也不会有的想法——他想有个家。
黑瞎子此刻无比确定,他太想和解雨臣有个家了。推开这间尘封的大门,老旧的二居室有了新的主人,父母的悲伤底色被覆盖住,画上一朵绚丽的海棠花。
老房子几十年如一日的陈设焕然一新,解雨臣在阳台摆满海棠花,四月初春粉红色花瓣迎阳盛开,又在落棠时纷纷扬扬。推开那扇曾经以为永不会为他而开的门,厨房传来解雨臣炒菜的声音,油炸开的声响此刻无比悦耳,比任何一首世界乐章还要动听。黑瞎子钻进油烟滚滚的旧厨房,解雨臣的白色衬衫沾了些污渍,他调配调料的样子精准得像在配制毒药,黑瞎子接过他手中的铲子,歇着吧,他自然而然的亲上对方的唇瓣,此刻窗外的海棠摇曳生姿,和解雨臣一样明媚瑰丽。
解雨臣有一段时间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他的人生不配拥有幸福,哪怕是弹指一瞬最终的结局仍旧会回到最初的——没得选。
黑瞎子锒铛入狱的时候小葵才刚刚两岁,解雨臣带着路还走不稳当的小女孩坐上通往文山监狱的客车,眼前的高楼逐渐褪去,大雨冲刷掉世间所有污浊,解雨臣望着车窗上玻璃珠一般的雨滴,凸起的曲面映照出无数个缩小的他,小葵在身边睡得正酣,他拨开女儿凌乱的胎发,这条路格外的长,解雨臣想。法庭上黑瞎子判了十五年,原因是暴力执法致死嫌疑人。解雨臣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那个悲伤的眼睛,和望向他时落下的一滴泪。
解雨臣从来不会说自己过得苦,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成为刺回来的利刃。他唯一一次做出自毁的行为就是吞了几十颗安眠药。在他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黑瞎子出现在他面前,解雨臣没有精力去想对方是怎么闯进来的,又是怎么发现他自杀的,黑瞎子抱着他的手臂在抖,解雨臣无力地靠在对方的胸口,黑瞎子的心跳格外急促,他听着那一下下如擂鼓般的声音,原来还有人在乎我,解雨臣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黑瞎子的眼睛里全部是血丝,氧气面罩发出噗呲噗呲的细微声响,解雨臣用气音说“为什么救我?”对方揉了揉他的发顶,攥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解雨臣的眼睛红起来,他破烂一样的人生里没人拿他当宝贝,除了眼前这个严格意义上和他认识并不算久的男人。
有时候很难不去相信命中注定,浪漫的爱情故事总是带着不真实,解雨臣从来不会相信所谓的爱情,更不会相信谁会留在谁身边一辈子。他从来不会给一辈子下很漫长的定义,也许意外会比明天更早到来,但即使是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解雨臣仍旧不相信有谁会在每一个“末日”的清晨给他一个吻。
解雨臣以为黑瞎子会说类似“为了我活下去”的话,他从对方那双湿淋淋的眼睛中读出了心疼,解雨臣有些惊诧,黑瞎子屈起指节抹掉他眼尾的泪珠,“解雨臣。”他无比认真的,甚至带着些恳求地对他说“为了你自己,活下去吧。”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所以从今天起,为了你自己而活吧。”
第一次有人和他讲“为了自己而活”,张萍会像吸血虫一样吸光他的血肉,小姨也会叫喊着“你妈欠的一屁股债你不管谁管”,沉默寡言的姨夫甚至也会帮腔“你不能这么自私”。解雨臣二十多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教他怎么为了自己而活,他只能一味的掏空自己去填补那个无底洞,可还是不够,永远不够。
客车转进文山监狱的路口,乘客全部埋着头,恨不得没有任何人能瞧见他们的容貌。小葵抓着解雨臣的手大着舌头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他蹲下露出一个看起来没那么疲累的笑容,“爸爸很快就回来了。”解雨臣揉揉女儿的脑袋瓜,“只要小葵长大,爸爸就会回来了。”
女孩彼时还没有失语,声音像百灵鸟似的清亮。解雨臣不会想到短短一周之内小葵在生死边缘走了几个来回,最终以失去声音为代价换回了几年的生命。
黑瞎子一直拒绝探视,解雨臣只能以女儿想爸爸为由申请,黑瞎子坐在玻璃的另一侧,他们沉默的对视,直到黑瞎子的眼睛红起来。小葵似乎感受到父母之间微妙的氛围,乖乖地坐在解雨臣的腿上不说话。漫长的沉默持续到探视时间快要结束,解雨臣才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解雨臣满眼血丝,黑瞎子拧起眉头,他明明说过会让他幸福,可解雨臣仍旧形销骨立地坐在他对面,而他能说的只有一句“花儿,对不起,我没得选。”
黑瞎子不再做声,解雨臣的眼中平静无波,他没有失望也没有愤恨,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只是默默起身,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黑瞎子在狱中只见了解雨臣两面,最后一次是小葵失聪后,解雨臣几乎憔悴得他快要认不出。仍旧是漫长的沉默,解雨臣已经说不出什么话,家里已经被花花绿绿的药堆满,阳台的海棠也全部枯死,那个家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黑瞎子想摸摸解雨臣,但他甚至没办法绕过这层玻璃。算了,黑瞎子想,就到此为止吧。别耽误他。
“别再来了。”
解雨臣一直在等对方开口,他的背影因这句话而停滞了片刻,随即解雨臣大步迈出文山监狱五六米高的大门。他真的没有再来,解雨臣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关注黑瞎子的消息,直到新闻上报道——文山监狱今日发生一起严重的刑事事件,四名囚犯持枪越狱。
解雨臣看着电视上的照片,三个缅甸华裔,其中一个是金三角有名的大毒枭坤沙,以及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头照,下面写着A类通缉犯齐XX。
Chapter 15: 努力努力再努力
Summary:
花花为啥找的工作都不靠谱!高薪高风险应聘需谨慎啊啊!最可怜的还是葵葵(一家小可怜)
过去时间线还会在插叙里交代一下下,猜猜be还是he吧
Chapter Text
立交桥上的重卡压断隔离带时,正是晚高峰。吨级的大型卡车压扁了六七辆小轿,随即在一片惊呼和恐慌声中掉出来一具僵硬的尸体。
重卡的司机是个黑户,交通事故发生前他已经死亡,尸体甚至呈现僵硬状态,如此迅速的尸僵让这场死亡变得扑朔迷离。法医照例进行尸检,尸体四肢末梢呈不同程度的腐烂状态,眼底血管破裂,整个眼球呈充血状。法医在脊髓液中提取出一种未知菌丝,呈透明乳白状与脊髓液融为一体,整具尸体的血液循环系统全部被寄生,这个男人可以说成为了这类菌丝的培养基。
而重卡之中的货物在鉴证科的鉴定下发现是一大批麻黄碱,而那座立交桥恰好通往距离中缅边境不过几公里的文山县。案子移送禁毒大队负责,短短半个月内捣毁了几个小型制毒窝点。可那些小作坊制作的冰毒连70%的纯度都不到,顶多合成一些劣质纯度的卡西酮,那些浑浊的冰卖都卖不出去。从重卡司机身上提取出的菌丝样本在高温下呈现超高活性,而在超低温下立即失活。如此反常的温度耐受性代表这并不是一种常理之中的产物,根据司机瞳孔散大的表征,得出那些菌丝具有致幻能力,并且耐久性很强。
市局对于此类生物致幻剂进行深入调查,顺着小作坊供货源的藤摸到缅甸的原料供应商,在严打期间抓捕的吸毒者之中,有10%的人接触过此类生物毒品。从那些瘾君子口中得知这些被称为菌子的东西大多由缅甸人供货,货源不稳定,并且质量也不稳定。缅甸当地人讲这些东西都是船上丢下来的“废品”,但一个废品的致幻能力和精神控制力都比他们吸食的低纯度冰毒强太多。
伊甸园的放大图被放在幻灯片上,这起重大交通事故牵扯出镜外制毒集团的新型生物毒素,并且与三年前2.11案——“五名清华博士后于印尼失踪”有关。因此当局决定派遣卧底出境,任务是拿到生物样本回国,并且重启211案寻回失踪人员。
清莱的热浪扑面而来。
也许是女孩并不明白什么叫“聋哑”,小葵似乎很快从失聪的恐慌中走出来。解雨臣送她去了聋哑学校,冷冷清清的家里安静的如若无人。解雨臣不去学校的时候几乎两三天也不说一句话,黑瞎子的失踪牵扯很多麻烦,包括无止境的问询和监视,解雨臣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自己的生活,无数个噩梦惊醒的夜晚他看到的都是黑瞎子身首异处的死状,那双眼睛变得浑浊发灰,那颗断掉的头颅切面肌肉还在生理性震颤。解雨臣再也没安稳的度过任何一个夜晚,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他的状态越来越差,最终以险些引发实验室爆炸的严重事故被迫暂停学业。导师是位和蔼的老太太,她知道解雨臣家里的事,帮他介绍了个外包公司的研发工作补贴家用,毕竟小葵每年吃进肚子里的药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讲都快是天文数字。
名片上的公司算是外资企业,总公司在马来西亚。导师说她有学生在那工作,待遇很好,硕士学历年薪至少50万人民币。解雨臣的博士课题与公司的主要研究方向很契合——异构体拆分和抗体生物偶联技术。
工作地点定在清莱府的生物化学实验中心,面试他的正是导师那位考去清华的学生,对方大概比他大个十岁左右,专业知识过硬,同时对他的能力十分认可。
清莱作为边境城市远比首府治安混乱的多,集市上甚至买卖走私枪支和弹药,解雨臣紧紧攥着小葵的手,女孩身上那条宝蓝色的连衣裙是妈妈出国前新买给她的。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解雨臣身后,成人的步速太快,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在转角时解雨臣感到小葵轻轻拽了拽他,女孩睁着一双和解雨臣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指了指身旁摊位上的一枚蝴蝶胸针。宝蓝色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棱光,展翅欲飞的雕工让他想到黑瞎子在床上说过“你好像随时都要振翅飞走一样。”
小葵很喜欢这枚胸针,拿在手里反复地瞧。解雨臣揉揉女儿柔软的发顶,小葵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她比划着,谢谢妈妈。解雨臣晃晃手掌,不客气,他牵住小葵的手。女孩像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的,羊角辫在空中划出两道彩虹,蓝裙子在残阳下分外耀眼。女孩笑起来露出一颗刚褪去的豁牙,她张了张口,妈妈,解雨臣看清她的唇语,此刻他万分肯定他绝不能像张萍一样,小葵是他唯一能留住的宝贝,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再也无法丢掉任何一样。因此当小葵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时,解雨臣几乎快要疯掉。
他仅剩的、用来维持生活的理智也土崩瓦解,熙攘的街道巷尾尽是他听不懂的语言,解雨臣自认为是个冷静的人,但他此刻却像一个精神病一样在街头疯狂叫喊,哪怕小葵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解雨臣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如果小葵在他手里丢了,如果她自此走向一条地狱一般的人生,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解雨臣在那条街上找了七天,清莱的警察几乎就是摆设,当地人的儿童拐卖案已经积压了厚厚一沓,更何况他这个外国人。解雨臣蹲在马路边抽光了几乎一条烟,每呼吸一下肺都跟着一阵刺痛,他无比后悔,他后悔教给小葵善良,更后悔带她来这个混乱的城市。解雨臣久违地拨出那串尘封已久的号码,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嘟嘟声,解雨臣重新点燃一支烟,再开口已经沙哑到像是磨砂纸堵在喉咙口,“你在哪?小葵丢了…”解雨臣夹着烟的手背抵在额头,是我的错,他的声音越发颤抖,我该怎么办…电话里不会有任何回应,解雨臣在问自己,他究竟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找到小葵,怎么才能…
底舱剧烈的震荡叫醒地上昏迷的人,解雨臣的额角渗出血,头部强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忽明忽暗。三小时前他试图挟持护士逃离医疗舱,事实上他成功了,护士被安保一枪爆头,而他在挣扎的过程中一头撞向墙面,颅骨可怖地凹陷下去,所幸不致命,但造成了重度脑震荡。解雨臣尝试着爬起来,随即在天旋地转中跌回地面不停呕吐。
他只能吐出些胃液,医疗部的人为了让他们这些“供体”的血液保持绝对的洁净,只给他们注射营养液。解雨臣骂了一声,脑袋疼得像是一万辆车碾过去,此刻他几乎丧失行动能力,正如一只待宰羔羊。
每次去医学部他都会记录时间,距离伊甸园下一次靠岸还有七十二小时,他必须在这最后的三天活下去,并且告诉他的两位盟友他还活着。至于黑瞎子,解雨臣的头传来一阵剧痛,好像一把刀捅进大脑一样疼得他不敢呼吸,解雨臣缩在地上抽着冷气,他感到脑浆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那些芽已经冲破屏障,将根深深刺进丘脑。
解雨臣的脑中闪过一枚蝴蝶胸针,他曾看见娜塔莎在某个加密医疗舱前摆弄它,蓝水晶的棱光此刻在他眼前无比刺眼,解雨臣合上眼睛,雨林中的蓝闪蝶每煽动一次翅膀,另外一颗半球就会爆发一场暴风雪。蓝裙子、羊角辫、那个女孩转过身,解雨臣瞪大了眼睛,是那个名叫小葵的女孩,她抓住解雨臣的手,似乎是哑的,可解雨臣仍然能读出她的唇语。
[妈妈。]
解雨臣大口的呼吸着,溺水一般剧烈的喘气。他硬撑着眼前的眩晕爬起来,抓着房门上的铁栅栏,在远方的黑暗中逐渐靠过来一个人影,解雨臣眯起眼睛试图看得真切些,作战靴踩在地上沉重有力的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格外炸耳,解雨臣逐渐看清来者的容貌。他有些说不上此刻的感受,黑瞎子站在栅栏的另一侧,解雨臣感到对方反常的情绪,抬起的指尖想要触摸他那双血迹斑斑的手,却又在半路收回。雇佣兵刷开门禁,解雨臣注意到对方的左肩中了一枪。
“他们会带你走。”
黑瞎子从后腰掏出来一把92手枪塞给他,解雨臣看着这把曾经差点要了他命的枪此刻正作为武器被他握在手里觉得有些好笑,枪口直指雇佣兵的眉心,解雨臣的脑袋像一颗快要爆开的西瓜,他揪住黑瞎子胸前繁复的口袋,枪口怼到对方额头上,“你他妈究竟想做什么?”解雨臣的脸有些扭曲,他从作战服领口下扯出那条项链,对方却没有阻止,解雨臣格外烦躁,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此刻快要爆炸的情绪。
解雨臣扯断了那条项链,黑瞎子始终没有说话,他像一个仿生人一样杵在原地,这让解雨臣看起来像一个疯子。“她究竟是谁?”解雨臣的声音有些颤抖,对方揉掉他流下的泪,解雨臣的眼睛充满无助和不安,多出来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女孩是谁,他又是谁。
“花儿。”黑瞎子重新装扮上他那张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的面具,他抚在解雨臣颈侧的手捏住后脑轻轻一按,“一切都过去了,忘了桑彻斯的所有,然后活下去。”
解雨臣最后听到他的话是,“活下去。”
Chapter 16: 复刻回忆
Summary:
逐渐填坑ing 不会be的哈
进入尾声,小吴:我操碎了心
因为都是花花视角偏多所以小吴和瓶仔的任务线就弱化了…
Chapter Text
蒙特利尔的时间比雅加达慢12个小时,小葵的RNA序列经过亲代基因链修饰后奇迹般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力,菌株所带来的毁灭性影响甚至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
解雨臣的入职照被贴在幻灯片上,高层中唯一的东方面孔跑神了一瞬,娜塔莎对他的印象只来自于每一批登船者必答的生化试卷。那位名叫林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他穿过全息影像与解雨臣对视,五年的时间里解雨臣几乎一点也没变,那双当初恨不得将他剜心抽筋的眼睛此刻变得暗淡起来,那个拼尽全力想要逃出去的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这里,这又何尝不是因果业障。
女孩满是污垢的蓝裙子让她看起来像个乞丐,集卡在雨林中穿行,长时间缺氧让她有些头晕。对未知的恐惧感再次到达顶峰,她无声地呼唤妈妈,眼泪从红肿的眼眶溢出来,小葵吸了吸鼻子,妈妈会来救我的,她想,因为他说过永远不会离开她。
第一批实验体集中在洁净区进行消杀,女孩的长发被剃光,脱掉那件面目全非的裙子,换上纯白的病号服,那些高大魁梧的白人士兵像屠宰场给猪肉盖戳一样在他们的脊骨盖上编号,钛钢钉打进骨骼,剧烈的痛感让那些孩子大声哭嚎,女孩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拖进输液室。白大褂抱着她的简历,在过往病史中“基因缺陷”两个单词标了红色。医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浑浊的菌丝混悬液随着生理盐水流进静脉,小葵怕得直发抖,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眼泪浸湿床单,小葵甚至能闻到走廊飘过来的淡淡血腥味。
伊甸园远比想象中的复杂,解雨臣作为新生产线的第一批研究员登船时,小葵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他凭着曾经的医学和生物学背景获准参与研发针对B-17菌株的阻断剂,目前已经有了雏形,他只需要构建新的缓释剂型,并且延长半衰期。解雨臣第一次踏入医疗区,那一具接着一具被推出来的尸体中,那些裹着白布的小小身体里会不会有一个就是他的小葵。解雨臣的心随着担架床颤动,从白布下滑出来的小手蹭到他的手背,解雨臣抓住运送护士的胳膊,一把掀开白布。那是个面目全非的男孩,顶多五岁,浑身都像发霉一样生满了灰黑色的藓斑。解雨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护士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解雨臣后知后觉自己瞪大的双眼已经干涩到流泪,他紧张到呼吸过度,甚至有些眩晕。
眼前的白人护士逐渐变成光斑,解雨臣硬撑着最后一点身体的控制力没有直挺挺地倒下去,他的腰肢不断下沉,直到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揽住肩膀。他的呼吸声重到像一个快要报废的旧马达,尼龙手套的质地捂住他的口鼻,解雨臣惊慌地绷紧身体,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在他耳根“放轻松,你有些呼吸过度。”
解雨臣的大脑卡壳了片刻,光线重新汇入瞳孔,随即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生死未卜杳无音讯的黑瞎子。对方带着个墨镜,一身雇佣兵的行头。解雨臣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挣开黑瞎子的手臂,一巴掌甩上去用力到扇飞了那副上百万的昂贵墨镜。解雨臣气到每一根汗毛都在战栗,黑瞎子的眼睛艰难的追踪光源,解雨臣压着嗓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知不知道小葵在哪!”
黑瞎子的视线定在眼前白色的轮廓上,小葵?他抓住解雨臣的肩膀,她怎么了?解雨臣注意到对方始终不肯与他对视,眼神像是在看他又像没在看他。对方焦急万分的神情不是假的,他根本不知道小葵在船上。解雨臣颓丧地佝偻下去,黑瞎子拽着他的手腕钻进配液室,短短的十几米路年轻的前缉毒警竟然磕了三四次。锁扣咔哒一声合上,解雨臣抬起手在他失焦的双眼前晃了晃,黑瞎子凭着推断追着他的动作动了动眼球,聪明的工程师立刻发现破绽。
解雨臣轻轻碰了碰那双像蒙了一层毛玻璃一样浑浊的眼睛,黑瞎子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接着耳边响起解雨臣无比肯定的声音:“你的视力几乎为零。”
黑瞎子露出一个苦笑,分开的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一年前他查出当年失踪的五名博士后已经全部喂了湄公河的鲨鱼,但整个东南亚区的首席科学家却是个中国人。黑瞎子没有权限参与高层学术会议的安保工作,因此只能确定对方也来自清华。在B-17研发初期,掸邦的合成部出了内鬼,高浓度甲醇发生爆炸,造成连环反应,巨大的气浪几乎掀翻屋顶,在这场爆炸中黑瞎子的眼睛被氯仿灼伤,最终对视神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黑瞎子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瞎掉,他只是希望这一天能再晚一点,至少在他完成所有事情之后。
爆炸后他昏迷了半个月,再次醒来眼前就再也无法忍受任何一点强烈的光线。他像一只老鼠一样根本无法在日光下活动,哪怕一丁点白光都能让他的眼睛像被挖出来再塞回去重复一千次那么疼。作为一个“废人”他已经无法继续呆在桑彻斯,黑瞎子面临两个选择,在掸邦的实验室重建完成之前找到恢复视力的方法,或者被丢进绞肉机变成一滩烂肉。
解雨臣不理解对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跑出去将掉在墙角的墨镜捡回来,漫长的沉默中隐约传来低泣声,黑瞎子上扬的唇角有些僵硬,“你我都还活着,小葵也一定还活着。”他摸索着抹掉解雨臣的眼泪,对方用力攥着那副墨镜,傻子,解雨臣哭着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解雨臣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都会问自己,究竟哪一步出了错,他们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突然被按下重置键,难道这些美好的日子只能是灰姑娘午夜的舞会,一旦过了期限就会全部消失。
明明他们也像这个世界上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在计划攒钱买一间新房子,翻着字典在想给小女孩起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解雨臣希望每一天从实验室回来都能看见家里的灯是亮的,黑瞎子也愿意一辈子都夸解雨臣烂得要命的厨艺一顶一的棒。那两本结婚证已经在黑瞎子失踪后被永久的锁进抽屉,那间二居室的门也或许再也不会有人打开。
这几年的时间里他一个人带着小葵到处看病的时候没有崩溃,在清莱怎么找也找不到女儿的时候他也能快速从惊慌无措中找到解决办法。可是现在,在这艘危机四伏甚至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的船上,解雨臣埋进黑瞎子的颈窝,对方的体温让他不再从内而外的发冷,一生不愿袒露一点软弱的解雨臣第一次彻底崩溃。他说不出一个字,那些快要逼疯他的痛苦彻底爆发,黑瞎子只能将他紧紧按进怀里,他的花儿正在枯萎,翠绿的叶变得灰黄,娇艳的花也黯然失色,可他能说的却只有重复的道歉。
“不要…道歉…”解雨臣有些哽咽,他抬起脸略微颤抖的吻过那双动了无数刀的眼睛,解雨臣难受得揪住胸前的衣襟,原来心真的会因一个人而痛。他将墨镜架回对方高挺的鼻梁,漆黑的镜片后淌出两行泪,“你没有错。”解雨臣有些无力地说“你只是不得不这么做。”
解雨臣首先听到的是海鸥声,紧接着是对讲机的通话声,他睁开眼,湛蓝色的天空刺得他瞳孔收缩。解雨臣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见过太阳,抬起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部是泛青的针孔,他反应了一会,随即意识到自己在一艘救生艇上。
眼前是满脸胡茬的吴邪,对方的嘴唇皲裂得像一片旱了五百年的荒地。解雨臣的脑袋经过紧急处理,包上了纱布,他掏出黑瞎子给他保命的92手枪,我要回去,解雨臣拉开枪栓,吴邪觉得他像被夺舍了,平静的疯感让他害怕。海警的坐标还有几百海里,吴邪手里抱着个低温箱,解雨臣想都不用想那是什么,他重复一遍“我要回去。”
伊甸园的轮廓仍能远远瞧个大概,随着救生艇越开越远,解雨臣有些急躁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送我回去!”
“你要干什么啊我的祖宗!”
吴邪快要崩溃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他的眼睛红得像小白鼠,“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吗!”解雨臣几乎是吼出来一声“谢谢你救我!”,吴邪被他吼得一愣,疯了,他得出结论,解雨臣疯了。
“回国我们会给你安排治疗…”吴邪似乎在寻找一些能稳定对方情绪的话,“你放心,针对你做的事法律自会公正对待…你不会死——”
“你手里抱着的是我女儿的血。”
解雨臣的声音陌生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出自他人之口,吴邪震惊得说不出话,他记得NK-100那副濒死的模样,那太可怕了,吴邪偷走采血室新鲜的十管血,那些血浆已经不再是静脉血应该有的暗红色,菌丝像是岩浆中的鬼手一样在血浆中翻涌,吴邪很难想象解雨臣看到那样的女孩后会不会原地疯掉。
解雨臣的食指搭在板机上,他最后一次请求吴邪,“我的家人都在船上,我必须得回去。”
Chapter 17: 公海上的向日葵
Summary:
完结倒计时!
前情终于要交代完了…马上结束!还是有点虐虐的风味
Chapter Text
2012年初冬。
暴雨冲垮了文山县派出所门口唯一一条通往市区的路。解雨臣第二天还有例会要开,此刻却不得不跟着黑瞎子困在这个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山区。暴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窘迫狭小的警员宿舍一股浓重的霉味。受潮发滞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哀嚎声,铁架床上的被褥湿得快能挤出水,缉毒警刚刚换下的制服还丢在床头,屋子里乱得像刚被劫匪一扫而空。
解雨臣注意到洗漱台上多出来的一份牙具,以及门后实习警员的新制服,黑瞎子奥了一声,说这些是小张的。解雨臣想起来办公室里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眼神转回对方凌乱无比的床铺。心想这上下铺简直是天上地下,上铺的被子叠成豆腐块,下铺的堆在那像一坨…大便。
解雨臣噗嗤一声笑出来,黑瞎子难得有些窘迫,他飞速腾出一块落脚的地儿,抱着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菜钻进筒子楼破旧的公共厨房。解雨臣卡其色的风衣上沾满了雨珠,他脱掉抖了抖,在这一眼望到头的房间里满是男人粗糙的生活气息,他卷起粉衬衫的袖子,随手丢在桌子上的剃须刀回到原位,满是褶皱的床单被整理得一丝不苟,海棠花干涸的土壤也重新汇入水源,窗外树影幢幢,解雨臣垂下的脖颈露出一条银白的蛇骨链,衬得皮肤更加雪白。
公共厨房涌出滚滚油烟,小齐警官端着盘西红柿炒蛋钻进宿舍,饭菜的香气让解雨臣有些恍惚,上一次他真正意义上坐在家里吃饭似乎还是父亲活着的时候。原来已经这么久了,解雨臣的眼睛落在男人扬起的唇角,这个人总是会让他想要拥有某些平凡而美好的东西,解雨臣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感到孤独,可如今他推开学校的单人宿舍,冷清的黑暗包裹上来,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都是孤独的,他也渴望被爱着。
山区的路灯几乎是摆设,太阳刚下山窗外就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解雨臣起身告辞,说我在县上招待所订了房间。腿还没等迈出去已经稀里糊涂地跌到床上,黑瞎子的手垫在对方的后脑,铁架床发出快要散架的吱嘎声,解雨臣的衬衫扣子被粗鲁地扯断,露出那片羊脂玉一样的皮肤。
“你的室友——”
解雨臣的话被吻堵回喉咙,黑瞎子两下脱掉衣服,缉毒警紧实的肌肉曲线哪怕隔着制服也清晰可见,长满细小枪茧的手掌扣住解雨臣修长的指尖,窗外的冷雨并不会降低屋内的温度,炙热的火燃遍每一寸肌肤,解雨臣觉得身体烫得好像发起高烧。尖锐的牙齿啃噬着他滚动的喉结,解雨臣半屈的腿抵住对方梆硬的裤裆,此刻他的的上半身只剩下松松挂在臂弯的衬衫,白日里被烫的板板正正的西裤已经揉得尽是褶皱,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隐约露出内裤的边缘。解雨臣的肌肉线条更多的是柔美,衬衫下不盈一握的腰肢裸露在外倒也不失力量感。
“他要是回来了怎么办?”
解雨臣有些担忧地瞧了眼门口,黑瞎子过短的寸头显得他像一颗小卤蛋,他笑嘻嘻地说没事儿,我让他今晚去隔壁住。低沉的嗓音落在解雨臣的耳根,他过电似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随即黑瞎子又亲上来,唇齿交缠间解雨臣已经被剥得一丝不挂,对方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下一步行动,解雨臣觉得他是缉毒警刚刚抓到的犯人,床是审讯桌,而落在他腿间的手就是刑具。
解雨臣抓住那只探向深处的手,黑瞎子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他尴尬地合上腿,“很奇怪吧。”解雨臣无奈地说。他侧过头,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他屈起的膝盖,顺着大腿吻住那个只带来过伤痛的肉缝,解雨臣的身体震颤了一瞬,柔软的舌头虔诚的舔舐着穴口那片软肉,透明的汁液从体内涌出,解雨臣拱起腰肢,在绵长的呻吟中到达顶峰。
“很美。”黑瞎子吻掉他爽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解雨臣偶尔发出几下微弱的叫声,他搂住对方的脖颈,黑瞎子的犬齿咬在解雨臣的肩膀,硬得充血的性器顶进那片隐秘的花圃,解雨臣深深后折着脖子,扣住缉毒警有些刺手的后脑瓜,强烈的快感随着抽动冲向天灵盖,解雨臣的叫床声甚至带上了哭腔,黑瞎子的温度驱走伴随他十几年的潮湿,于是解雨臣颤抖着在他耳边说“我们结婚吧。”
救生艇距离海警的坐标越来越远,吴邪已经认命了,他清点出最后几个弹匣,全部交给解雨臣。不远处的巨型游轮冒出黑烟,望远镜中看见甲板上围满了雇佣兵,在那重重围困之中的,正是浑身是血的黑瞎子。解雨臣的心提到嗓子眼,随着救生艇逐渐靠近,伊甸园的状况更加直观,那些滚滚黑烟来自于一片被炸毁的平台,解雨臣在脑中搜寻地图,随即确认那是冷冻室。如果那些菌丝全部被激活,那么伊甸园就会变成另一艘太平洋鬼船。
解雨臣顺着排污口摸进通风管,鼻尖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和烧焦的臭味,他顺着发烫的管道一路上行,最终从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医疗部钻出来。第二次爆炸紧随其后,船体剧烈的晃动了片刻,病房里涌出丧尸一样的医护人员争抢着挤进狭小的电梯口,白人雇佣兵端起轻型冲锋扫射过去,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和哀嚎声中尸体像蛋糕一样一层叠一层。解雨臣此刻却只感到恶心,发臭的血汇成一片红海,蜿蜒到他脚下。血泊中映出他和那些尸体别无二致的面容,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满是青紫色掐痕的脖颈,解雨臣拉开抢栓,走廊的另一端是小葵的病房,也是医疗部目前唯一一个仍旧工作的病房。
解雨臣跨过那些快要垒成小山的尸堆,提着枪的手仍旧有些无力,他的裤腿忽然被一股力量拽住,解雨臣机械地回头,一位满脸血的白男医生正在向他哭嚎着“救救我。”解雨臣冷笑了一声,一发子弹送他往生。手枪的后坐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子弹偏离轨道,射在医生的脊背,对方嗷一声叫出口,解雨臣人体描边一样发疯似的狂射一通,医生的白大褂已经成了血褂,滚烫的腥臭的血液溅在解雨臣苍白无比的脸颊,他抹掉遮挡视野的血珠,踹掉医生仍然死死抓着他的手,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迈向最尽头的的病房。
心电图的嘟嘟声格外刺耳,那扇门的背后是一根黑洞洞的枪口,直戳戳地顶在解雨臣的脑门。冲锋枪的主人认出他,于此同时他拉开作战面罩,是张起灵。解雨臣想起文山派出所的那个雨夜,张起灵就是新来的实习警员小张。张起灵的另一只手正举枪指着一位护士给小葵装上滞留针。女孩的状态尤其差,滞留针之中的阻断剂只能维持不到五个小时,她必须马上送进医院的无菌舱进行治疗。护士哪怕吓得浑身发抖,手上仍然稳得像机械臂。接着镇痛泵换好的同时,解雨臣一枪射在护士的脊柱,人倒在地上扑腾两下没了气息。张起灵拧起眉头,解雨臣随手将枪丢在桌面,“要审判我?”他疲累得走路直晃,张起灵没有说话,帮他拆掉小葵的心电监护仪,以及一大堆他叫不上名字的仪器。
阻断剂流入女孩萎缩的血管,解雨臣鼓足了勇气才敢去看女儿衰败的面容,枯瘦的身体几乎只剩下骨架子,他合上眼睛,视觉冲击让他有些眩晕。接着他感到指尖被轻轻握住,解雨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葵,他的所作所为和张萍又有什么不同…解雨臣蹲下去,女儿只剩下一双眼睛仍旧亮着,小葵已经没有力气打手语,只能张张口用口型喊了声妈妈,解雨臣抚摸着女孩光秃秃的脑袋瓜,他竭力地回忆着小葵那头柔顺的长发,竭力地回忆着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解雨臣的心绞着疼,疼到他呕出一口黑血。
身体机能甚至不如一个八十岁老人的女孩竟然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解雨臣将她抱进怀里,尚未成熟的脊背上刺入的钛钢编号随骨骼生长,解雨臣不敢再去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解雨臣想,如果他一直抓住小葵的手,如果他没有带她到清莱,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是不是他们还能在瑞丽的那间房子里,至少那还算是一个家。
[妈妈来晚了。]
解雨臣擦掉女孩满脸的眼泪,小葵摇了摇头,回家,她的手臂已经被针扎得发紫。解雨臣点点头,他抱起女孩轻得像纸片的身体,抓起手枪别在后腰。穿过一片浓重的烟雾,解雨臣瞧见吴邪那辆救生艇仍旧停在排污口旁。张起灵通过微型通信装置向黑瞎子发出信号,紧接着第三次爆炸响起,解雨臣意识到那是B2的储液池,剧烈的震动快要掀翻整艘游轮,储液系统全部是易燃易爆液体,接二连三的小型爆炸正在摧毁整艘船的动力装置。甲板上能隐约瞧见双方对峙的场景,来自于桑彻斯的高层中难得遇见东方面孔,解雨臣透过望远镜定睛观察,随即确认那正是他那个离经叛道的师兄林崇文。
当年林崇文捅出来的篓子让他被清华开除,永久被国内学术界封杀。原因是他在博后期间的五位同门联合举报他私自进行违背伦理审查的人体试验,林崇文却仍不知悔改的在法庭上辩驳道“我只是让那些死刑犯早死一会而已,那不叫错。”医药界的冉冉新星就此陨落,最终不得不跑到马来西亚才再次有机会继续他的研究。
桑彻斯的东南亚分部很看好他的想法,自此一条全新的生产线徐徐展开。而当初妨碍他的那五名同门,也在被榨干价值后在高速运转的绞肉机中变成一坨烂肉。与此同时林崇文远在昆明的导师给他打来电话,言语中透露能否给他素未谋面的师弟一份工作。林崇文读过解雨臣发表在顶刊上的文章,电脑屏幕上正是文章中关于异构体拆分的部分。鼠标在YuChen Xie上面画了个圈,随即男人笑着说“既然是老师的学生,能力必然过硬,直接让他来吉隆坡,我亲自面试。”
林崇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伊甸园的人体试验全部由他策划实施,那些病理室的标本罐也全部是他的杰作。他最是喜欢那些环绕四壁的标本,那些菌丝是他的作品,发白腐烂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展览框。解雨臣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张起灵轻轻的催促了一声,他放下望远镜,“我还不能走。”解雨臣的眼神无比坚定,吴邪露出一个“怎么还没完”的绝望表情,张起灵更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两指在对方的枕骨一捏,用得劲比黑瞎子大了几倍,绝对能保证解雨臣睡到救生艇行驶到海警的坐标。
解雨臣几乎是瞬时失去意识,张起灵捞住他的腋下放倒在救生艇上,吴邪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慌,小哥,他叫住他,张起灵回头,“等我回来。”
这是他第二次说“等我回来。”吴邪不愿回想第一次的结果,如果他真的回来了,吴邪就不会出现在这。
Chapter 18: 尾声
Summary:
一些闪回和收尾剧情
其实夫妻俩在报仇上还是有点疯疯的
不是终章
从花花被瞎搞晕之后竟然再也没见过…(我都没意识到
瞎残疾预警‼️
评论🥺
Chapter Text
丹戎佩拉港燃起冲天大火。失去方向的巨型游轮冲进货物集散地,连环爆炸掀起滚滚浓烟,化学品刺鼻的味道混合着蛋白质燃烧的焦臭味弥漫整个海平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进瞳孔,解雨臣关掉闹钟,身边睡得正熟的男人还在休假中,他挪掉那条压在肚子上的手臂,黑瞎子的睡姿像一只八爪鱼。解雨臣有些无奈的扶额,他是怎么做到三十多岁了有时候还和小屁孩一样的。早餐是几片梆硬的法棍——墨镜男昨天在超市非要抱回来说是要用来制作新食谱,解雨臣托着腮嚼了几十下才用牛奶顺下去,手机上弹出一条邮件消息——他的文章刚刚被cell接收。
解雨臣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光中,白纱窗帘随着晚春的微风飘飘摇摇,窗台上的海棠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屋花瓣。手机上陆陆续续弹出同门的祝贺,床上的爱人睡得正酣,若有若无的花香绕在鼻尖,解雨臣闭上眼深深嗅了一口。
睁开眼首先出现在模糊视野中的是心电监护仪的指示灯,解雨臣耳边是被呼吸机扩大数倍的喘息声。他的脑袋痛得要命,病号服里伸出五六根线不知道连着什么仪器。病房中的中文代表他已经回到国内,解雨臣紧绷的神经短暂放松了片刻,他尝试着爬起来,头部强烈的眩晕感在肾上腺素褪去之后重新袭来,他不得不躺回原位,一双眼睛仍然布满血丝,几乎是惨白的面色更让他看起来像随时都会死掉。
心跳声顺着胸骨传递得更加清晰,解雨臣的耳边掠过一阵强烈的耳鸣,随即是汹涌而来的恶心感。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解雨臣的眼前出现大片光斑,接着从房门涌进来三四位医护人员,此刻他的大脑有些缺氧,经过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夜晚后解雨臣终于听到熟悉的中文。
“准备电击。”
解雨臣的长头发在脑后绾了一个低丸子,张萍将巴掌大的丝绒蝴蝶结夹上去,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九十年代过后时代似乎翻天覆地的变了样,那个老旧的工厂最终也要干不下去,男人的名字已经在最新公示的裁员名单上。
解连环的脸色很差,报纸上的招聘电话他打了个遍,却仍旧没有一间工厂愿意要他这个腿脚不利索的工人。男人烦躁地将报纸丢到地上,如果这个月他无法找到下一份工作,那么他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
工厂爆炸的事故登上社会新闻头条,张萍那张狰狞的怒容占据了版面一半的空间。赔偿金的官司打了几个月,解连环的操作失误导致粉尘爆炸,给工厂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但在张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迫下也不得不选择庭下调解,赔了几万块钱。张萍拿到那些钱第一件事是钻进赌场,几圈牌下来几万块变成几千块,最后变成几百块。
解雨臣从很小就最擅长躲猫猫,那些上门催债的地头蛇个个手中拿着剁骨刀,张萍在极度疯狂的时候甚至想过把解雨臣卖给那些人贩子送进窑窝。解雨臣躲在柜子里惊恐地捂住嘴,魁梧的男人揪住张萍的头发撞向墙壁,女人的口中呕出鲜血,脑袋开了瓢,她挥舞着手臂求饶,哭喊着说“我把孩子押给你!再宽限我三天…”
解雨臣透过柜门的缝隙瞧见那只凶狠的独眼,他害怕地缩紧身体,粉裙子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本素雅的颜色,独眼龙拽开柜门,揪着解雨臣的衣领拎起来。粗糙的掌纹蹭得他的脸颊发疼,独眼龙掀开他的裙摆,解雨臣就像流水线上的猪肉一样在男人的手中经过质检,张萍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眼看着独眼龙扒掉那件粉裙子,拽掉内裤,接着他松开手,解雨臣摔得痛了,趴在地上哭起来。独眼龙踹了张萍一脚,“残次品。”他用脚尖指了指解雨臣,“不值钱。”
那天是解雨臣五岁的生日,并没有蛋糕。
“肾上腺素静推——”
抽屉里锁着的结婚证是用胶水重新粘上的。在小葵确诊基因缺陷差点死掉之后,解雨臣提光了三张卡的存款。ICU一天的钱足抵一个家庭一个月全部的收入,他从儿童医院缴费区的落地窗向外看,刚好是殡葬一条龙。解雨臣沉默的交钱,沉默的从医生口中得知小葵需要终身服药以及失聪的后遗症。他紧紧攥着那些收据和化验单,上面满篇的下降箭头代表小葵正在衰败的生命。
生命总是那么脆弱,即使他再希望女儿能像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也无法再让她回到从前健康的模样。解雨臣推开门,十几天没人住的房子一股尘旧的味道,他拉开抽屉,拿出最后一张存折,露出底下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解雨臣盯着看了半天,他想起那个深冬的清晨,民政局的门口排起长龙,那个时候他无比希望能在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活一次,那本结婚证于他而言是解雨臣重生的证明,代表着有家、有爱和希望。
解雨臣忽然觉得很累,这十几天来他的睡眠时间每天不超过三小时,强烈的疲倦让他再也无法挺直脊背,解雨臣靠在床边,指尖划过那张红底照片,那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无数个美好的画面,紧接着房间里荒凉的黑暗又提醒他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于是结婚证被撕成一片片,就连双人照片也从中间扯断。
解雨臣昏迷了半个月,期间每天都有警察来探视。吴邪歪打正着地成了他的临时监护人,倒也称职的扮演起“家人”的角色。解雨臣的脸色差到他时时刻刻绷着神经第一时间按急救铃,所幸只用上了一次。医生对他迟迟不醒给出的结论是——病人求生欲望极低。吴邪也很无奈,毕竟有人想死这是拦也拦不住的。
伊甸园残骸清出的尸体中并没有发现黑瞎子和张起灵,中方解救了一批幸存者,并且在桅杆上找到被砍得只剩躯干的林崇文。人奇迹般地还活着,但没撑到送医院就在半路死于综衰。聪明的白俄女人在爆炸前就逃之夭夭,国际刑警立刻对她进行通缉,但他们的办案效率一向难以评价。
警方根据张起灵体内的微型gps在一座无人岛上发现他的坐标,彼时他已经像个野人一样在岛上生活了七天。于是失踪人员又只剩下黑瞎子一个人。
搜救队在马六甲找了半个月,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深入腹地便进入公海,搜救队不得不返航,最终给出黑瞎子已经死亡的结论——毕竟没有人能在公海上漂整整十五天。
解雨臣醒过来的时候吴邪正在看结案报告,他因擅自行动被处分降职到派出所当化验员,下周一报到。吴邪垮着一张脸,身后站着的是像个装饰物的张起灵。他吊着胳膊,脸上的晒斑还没消,两片高原红在他那张扑克脸上格外违和。解雨臣的脑袋似乎被撞傻了,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他那两个靠谱又不靠谱的盟友。
吴邪看见他睁着的两个眼睛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他快要给老天爷当场磕一个,“你终于醒了我的老天爷。”吴邪终于可以按下呼叫铃,一群白大褂乌泱乌泱地涌进来。解雨臣躺的快要四肢退化,胳膊上在伊甸园扎出来的针孔又被全新的覆盖,手肘的静脉已经青到发紫,滞留针只能扎在他的躯体上。解雨臣张了张口,沙哑的声音让他像是忽然恢复声音的哑巴。
“小葵怎么样…”
吴邪有些难以启齿,从伊甸园带出的阻断剂仍然可以维持她以这种活死人的状态继续活着,但医生给出的答案是,停止注射后活不过二十四小时。菌丝的生长速度因为解雨臣的血浆减缓不超过10%,并且女孩所剩无几的生命显然撑不到新的治疗方案诞生。
解雨臣对这种结果毫不意外,他也知道哪怕抽再多他的血浆和骨髓,也无法再让小葵像个人一样活着。解雨臣有些失焦地盯着天花板,用他的基因研发新的阻断剂,还是就此放小葵走。解雨臣很难抉择,在女孩短暂的十年生命里,漫长的时间都在无菌舱和儿童医院,解雨臣的心脏间歇性的抽痛,而他却在两年前的那场爆炸中失去记忆,曾经在东南亚和云南的一切被他忘了个精光,解雨臣的指甲嵌进掌心,他不配做小葵的妈妈。
ICU的无菌病房不如伊甸园的洁净级别高,那艘船上的每一间无菌舱光是每天开机需要的钱都是天文数字,而那些所谓的“病人”却是人体试验的受害者。那些被拐来的儿童妇女,那些不够试验体标准的老人,则会流向器官贩卖市场或是被送进诈骗组织。人性的恶很难估量,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狰狞可怖的尸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那些恐怖至极的生死瞬间,解雨臣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人到底能有多恶。
小葵的状况迅速恶化,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转院治疗,心肺功能也必须体外循环才能维持生命。解雨臣在ICU外面守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这太痛苦了,他很难想象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一个几乎无意识的人,留住她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执念罢了。儿童医院外面仍旧是那一片殡葬产业,解雨臣有些恍惚,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就好了。
“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一个月后解雨臣回到北京,他站在燕郊殡仪馆的纪念堂里,半露天的回廊中一整面墙被分割成一间间小格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骨灰坛。小葵的邻居是一位正当壮年的年轻人,玻璃窗后的一支白菊花已经风干枯萎,解雨臣偶尔也会给他换一支新鲜的,他想也许这样小葵在这里就会多几个朋友,那么在他不来的时候女孩也不会孤独,因为小葵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
解雨臣临走前回了一趟在瑞丽的家,推开门满屋的灰尘呛得他咳个不停,属于这间房子的记忆已经遥远到像上辈子发生的事,而空旷得像毛坯间的房子甚至已经找不出第二张小葵的照片。解雨臣将玻璃柜门合上时,纪念框里的女孩刚刚褪去一颗乳牙。解雨臣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北京此刻已经春暖花开,印尼和缅甸的一切也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一切显然已经尘埃落定,可解雨臣还是放不下,因为所有他需要黑瞎子在他身边的时刻,对方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解雨臣退掉了北京的公寓,他想了想如果黑瞎子还活着他会去哪,一整条船被他炸了个稀巴烂,始作俑者也成了猎奇的展示品。他知道对方是以同归于尽的心态面对这一切,他也知道哪怕不做出这些黑瞎子也注定无法再回到原本的生活。
解雨臣在禁闭室说过想和他躲进一个偏僻的山村,于是黑瞎子来到这里。东爪哇地区仍旧存有古朴的村落,黑瞎子也真的按照解雨臣的想法放一群羊,种几块地。
伊甸园的两次爆炸分别夺走他的记忆和一条腿,彼时身形矫健的军人此刻却不得不拄着拐杖。而奔涌而来的陌生记忆让黑瞎子有种精神分裂的错觉,他虚假的人生在那一刻被粗鲁的画上终止符,于是他疯狂到用整条船为小葵和他们原本应该幸福的生活陪葬。当刀砍下林崇文的四肢,那些滚烫的血溅在他的脸颊,那时黑瞎子才真正找回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塞莫洛拉旺村是前往布罗莫火山的必经之处,布罗泊林格镇上七成的流动人口都是去火山的游客,人山人海的集市上当然无人会在意一个瘸腿的瞎子贩卖的几斤羊毛,所以黑瞎子的生意一直很惨淡。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是——至少等新买的那盆海棠开花再去死,因此他每天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花骨朵。全盲的状态十分糟糕,那副墨镜如今彻底成了装饰品,除了时有时无的光斑,他眼前只剩下虚无的黑暗。这也许是一种报应,黑瞎子不会给自己任何适应的时间,他几乎是在失明的下一秒就进入盲人的角色中,除了偶尔摆弄刀具的时候伤到手,一切井然有序。
第一百零三个人走过他的摊位后,终于有一个人驻足。对方的脚步和呼吸声代表这是一位年轻且苗条的人,黑瞎子摸到拐棍儿,纯正的英音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显得格外违和。对方并没有在他的推荐下选择购买,黑瞎子微微拧起眉头,那人的喘息声越发急促,他知道那是情绪失控的前兆。
黑瞎子挑起唇角,拐棍儿啪地一声摔在地上,他循着对方的声音转过头,“花儿,好久不见。”
Chapter 19: 不是终章
Summary:
一辆车作为结尾
有点痛痛的,不过还好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如果你也喜欢这个故事,那么请给我评论捏~
(还想写古风柄图的拉郎,脑内已经开过一万辆豪车)
Chapter Text
截肢术后患者可能会出现持续的疼痛,这种疼痛被称为残肢疼痛,通常在伤口愈合一段时间后出现,为残端瘢痕中神经瘤引起的神经性疼痛。
解雨臣荡过那条空荡荡的裤腿,廉价假肢和那副天价墨镜相比显得特别寒酸。紧接着他的手被擒住,对方勉强的将断肢向后掩了掩,有些无可奈何“这幅鬼样子你还是别看了。”
黑瞎子的头发有些长了,刘海已经快要遮住三分之一的镜片,狼尾已经失去最开始的精致,半长的发尾堆在颈窝,卷起一个外翘的弧形。生死一瞬并没有让他的身体变得过分憔悴,黑色背心下面仍旧是与往日几乎一般无二的肌肉线条,只是裸露在外的肩膀多了片狰狞无比的烧伤瘢痕。
新生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与小麦色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古朴的竹楼里四处漏风,总闸的电压也不稳,头顶那颗频闪的灯泡终于噗得一下熄灭,黑暗中呼吸声尤为清晰,解雨臣刚刚洗过的发梢滴下水珠,啪嗒啪嗒地落到黑瞎子的手背。随即一只手顺着他的脖颈摸到脸颊,指腹轻轻擦过眼尾,“我没哭。”解雨臣微微摇头,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黑瞎子的轮廓逐渐浮现在眼前。
解雨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些幽怨的话他本来就不会讲,诉苦和发泄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人生已经被搞得一团糟,没必要再往里添堵。解雨臣觉得有些闷,印尼火球一般的天气无论呆多久他都不会适应,单薄的一件睡衣也让他闷得呼吸困难。解雨臣解开三颗扣子,黑瞎子的状况让他格外焦躁,对方从过速的呼吸频率中察觉到他的不安,“别这样。”黑瞎子握住解雨臣有些硌手的肩膀面向自己,他似乎在奋力搜寻一些可以称之为好消息的信息来减缓对方的焦虑,但他随即发现他妈的根本没有好消息。
于是黑瞎子干巴巴地说“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解雨臣发出一声自嘲的讪笑,也许十年前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时会相信“任何事都可以重新来过”,而此刻这种空洞的话语却让他觉得可笑。他们都明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却还要装作满怀希望的模样,虚伪至极。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选择用嘴堵住对方毫无作用的安慰。黑瞎子难得露出几分慌乱,解雨臣在他们之间第一次成为主导者,他的脑中掠过很多曾经遗忘的细节,比如黑瞎子只用薄荷味的牙膏,因为他觉得薄荷会刷得更干净,因此在他们刚结婚的每一个早安吻里解雨臣尝到的都是冰凉的薄荷味。即使现在黑瞎子仍然只用薄荷味的牙膏,清凉的气息钻进喉咙,解雨臣吻得很深,他的指尖隔着工装裤硬挺的布料划过偶尔还会隐痛的残肢,接着黑瞎子忽然侧过头,将这个吻草草收场。
解雨臣追上去索吻,对方仍旧躲开他,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火气涌上头,解雨臣学着黑瞎子曾经对他的所为捏住对方的下颌骨,用力地掰向自己,那双彻底浑浊的眼球透露着病态的灰色,空洞无神地望着某一个虚焦的位置。“吻我。”解雨臣发布号令,黑瞎子拧着眉心,似乎现在的他已经不配再吻一下爱人的唇,于是他始终没有动作。解雨臣从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读出了悲伤。燥热的温度加重他的火气,解雨臣几乎是强忍着怒意,一字一顿地重复“吻、我。”
“抱歉,花儿…我——”
“够了。”解雨臣不再给他机会,掐着下颌骨亲上去,黑瞎子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ptsd带来的窒息感逐渐褪去,他开始回应,精壮的手臂勾住柔美的腰肢,解雨臣搂住对方的脖颈儿,随着黑瞎子越来越深的吻微微后折着脊背。呼吸声愈发粗重,粗糙的手掌钻进下摆,沿着腰椎向上抚摸,那些骨穿的伤口留下密密麻麻的点状伤痕,解雨臣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一下。随即那只手扣住他的后脖颈,解雨臣的头有些晕,身体也跟着软下来,索性全部重量都倚在腰间的手臂上,睡衣的扣子全部崩开,布料划过肩头,摇摇欲坠地挂在手肘,露出那片已经开始泛红的胸脯。
解雨臣剧烈的喘息着,那个吻已经夺走他身体中的大部分氧气,接着对方尖锐的犬齿落在他的喉结,随着一声声轻喘啃噬着敏感的神经。解雨臣的眼前是晃晃悠悠的简易吊灯,湿淋淋的唇舌吮吸过胸前早已硬挺的乳尖,内裤下的穴淌出水,湿漉漉地挂在腿根。脊背的手从身后探进裤腰,臀缝下面抵着的性器硬得吓人,解雨臣轻轻蹭了蹭,被顶开的两瓣唇涌出来一股粘液,洇湿内裤落在粗糙的指尖。
黑瞎子去吻解雨臣敏感的耳垂,沿着颈线咬住肩窝,轻微的痛感放大下身的酥麻,那两指按住充血突出的蒂,光是隔着内裤轻轻揉捏两下就快要喷出一股水,湿润的触感越发清晰,解雨臣彻底失去力气,张口只能是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他快要受不住了,指尖终于拨开连着丝的内裤,湿滑的穴口瞬间吸附上来,指尖毫不费力地插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G点,粗糙的细茧碾过腔道的褶皱,解雨臣狠狠抓了一把手掌下的脊背,痉挛着收缩阴道,腰肢以下已经用不上一丁点力气,他哑着嗓子,呻吟声伴着呼吸溢出,“让我来…”解雨臣颤抖着解开对方的裤链,粗得吓人的鸡巴弹出来,他伏下身,黑瞎子挡住他的脑袋表示不必,解雨臣拨开他的手,没事,他轻声说,这次是自愿的。
解雨臣的口活真的不怎么样,因为他不喜欢,所以黑瞎子从来没有强迫过他非要做,除了在掸邦的那次。黑瞎子感到对方十分努力地在让他舒服,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口中的巨物,解雨臣不再需要过多的想象力来勉强自己,他做了几个深喉,生理性干呕让喉咙口极速收窄,接着一股浓稠的精液射进口腔。解雨臣干咳了几声,擦掉唇边的白色液体,他轻轻拽下对方的裤子,断肢愈合的情况不是很好,廉价假肢粗糙的连接处磨破了初生的皮肤,留下一条条血痕。解雨臣的心脏有些难受,他继续俯下身去吻那些细密的伤疤,包括手术留下的蜈蚣一样的刀疤。对方的身体重新绷紧,残肢疼痛大概率会伴随他的余生,空荡荡的腿骨似乎重新长出肢体,他又开始疼了。
那狰狞的、不忍直视的残肢在解雨臣的唇下重新活起来,对方无比怜爱地试图用一个个亲吻来驱散神经的疼痛。接着那些带着止痛效果的舔舐落在肩头的瘢痕,黑瞎子揉了揉肩窝的后脑勺,“够了,花儿。”他去吻对方涌出来的泪珠,“我早就没事了。”
解雨臣将脸埋进去,他摇头,一定很疼,解雨臣想,光是几次骨穿就让他痛得想自杀,他不敢想失去一条腿的痛苦会扩大多少倍。解雨臣只能去亲他,咸涩的眼泪淌进交缠的唇齿间,那是如此来之不易的重逢。
性器顶进穴口,骑乘的体位让鸡巴插得更深,解雨臣仰着脖颈发出一声深长的呻吟,登峰造极的快感接连爆发,沙哑的嗓音显得情欲越发浓重。龟头顶开深处柔软的肉环,在平坦的小腹上拱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濒临高潮的时候解雨臣狠狠咬向对方的肩窝,他说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马上就自杀去找你。解雨臣颤抖着射在对方小腹,肉缝战栗着喷出乳白色的液体,他趴在黑瞎子的胸口,听到了吗?解雨臣的嗓子已经完全哑掉,对方亲了亲他被汗浸湿的发丝,“宝贝儿,我哪能舍得你呢。”
意外和第二天的太阳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至少这个夜晚里他们还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Chapter 20: 芬太尼
Summary:
虐虐预警‼️
最近忙完了刷了好几部缉毒片,感觉这个故事还没完,超长时间的后续不知道还有人看没
这部分有新的产业链出现!不过小两口还是蛮惨的(我真的控制不住想吃点虐的
Chapter Text
燃尽的烟蒂快要烧到手指,手机屏幕幽绿的荧光打在解雨臣有些憔悴的脸上,好像一具刚刚从太平间爬出来的尸体。越洋讯号时常接收不良,他只收到吴邪传来的一张新闻截图——熟悉的A类通缉令和黑瞎子的大头照,只不过悬赏单位变成了海关总署。
解雨臣将烟头攥进手掌,强烈的灼烧感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伊甸园炸毁后中缅联合警署捣毁了掸邦的工厂,收缴了几十吨的高纯度冰毒和原料,可抓获的工程师却只有亚裔,所有欧洲籍的雇佣兵和工程师一夕之间全部撤离,随之而去的还有配方和核心资料。
娜塔莎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桑彻斯显然已经将她同东南亚分部一起当成了弃子,至于黑瞎子,解雨臣回过头,高脚屋里漆黑一片,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方的状况一直很糟糕,即使黑瞎子拥有再怎么精湛的伪装技术他也能从那些空得越来越快的止疼药瓶里窥见对方越发颓萎的生命。解雨臣深吸一口气,抻开拧成川字的眉心,换掉肺中尼古丁的臭味,拍拍裤腿上的烟灰,钻进高脚屋。
狭小到一眼望到头的屋子里到处飘着淡淡的药苦味,解雨臣想到实验室里花花绿绿的中间体,哪怕带着防毒面具仍然从舌根分泌出苦涩的唾液,连通鼻腔臭得让人恶心。在他有些碎片化的记忆里黑瞎子几乎没怎么吃过药,生病也是硬挺着,发着三十九度高烧也能端着枪出任务,铁人似的。解雨臣听见一个弱弱的闷哼声,踩在地板上的脚忽然停住,接着是片剂撞击塑料瓶的响动,哗啦哗啦,随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解雨臣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像是熟睡时进入梦魇似的,面前对于视力良好者来说过于深邃的黑暗让他眼前时不时出现莫名的光斑,那些药片滚动的声音仿佛一根根刺扎进他的心脏隔膜,随着每一次心跳反复加重刺痛感,最终彻底戳破。
直到一颗白色的扁片滚到解雨臣的脚边,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他弯下腰去捡,指尖蹭上那股涩涩的苦味,站起身迈进眼前漆黑的空间,眼睛似乎很快就能适应不充足的光线,月光刺得瞳孔忽然收缩,他看见黑瞎子仰着头又吞了几颗止疼药。
强烈的痛感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几乎要戳破耳膜,所幸潮水一般的窒息感逐渐消退,黑瞎子使劲晃了晃脑袋,耳朵里的水声仍旧清晰可闻,他用腕骨用力砸了下太阳穴,第二次却被垫了一下,他瞬时将手边的注射剂塞进枕下,循着对方的呼吸声转过头,眼前依稀能瞧见模糊的光点,黑瞎子咧了咧嘴,仿佛一切如常地嘿嘿一笑,说这么快就回来啦。
解雨臣干巴巴的嗯了一声,掌心还残留着对方额角的冷汗,黏糊糊的冷。他抓起桌子上几乎空了的芬太尼口服片,“如果我没记错,这一瓶是上周买的。”
寂静的房间响起解雨臣清亮的声音,“规格是1瓶20片。”他将剩余的药片倒在手心,“现在还剩…3片。”解雨臣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手心的药片碾成粉末,随即握住对方的手腕撩起衣袖,露出肘静脉上几个还未愈合的针孔。
黑瞎子有些掩耳盗铃似的遮住早已暴露在解雨臣眼下的痕迹,青紫色的血管布满细小的淤青,想解释什么,最终发觉已经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我烂透了吧。”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缉毒变贩毒,现在变成只有靠嗑药才能活下去。”
“你一定很失望。”
黑瞎子的声音还带着阵痛过后的颤抖,解雨臣久久没有说话,此刻他竟然有些庆幸自己看不见对方失望透顶的眼神,他为数不多感到害怕的就是解雨臣失望的表情,因为那就代表着他永远失去他了。
解雨臣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两瓶芬太尼注射液,房间内只剩下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随即啪得一声玻璃打碎,液体和药片流进高脚屋外奔涌的小河。解雨臣将空药瓶轻轻放回桌面,“我只是心疼你。”他抬手遮住眼睛,紧紧咬住下唇,可黑瞎子还是捕捉到微弱的低泣声,他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拽过对方抱进怀里。“对不起”黑瞎子将脑袋蹭进解雨臣的颈窝,“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疼了。他并没有说出口。
一个从来不会喊疼的人,一个自认为什么都能忍得了的人,实在高估了自己。印尼的医疗条件太过简陋,爆炸产生的内伤始终没有得到彻底的治疗,那些金属碎片仿佛一片余烬落在残火之上,在身体里点起一片片燃烧的烈焰。解雨臣只知道他的外伤,不过对于黑瞎子而言这些事对方并没有必要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如果过量的芬太尼能让他暂且在解雨臣面前算是个生龙活虎的人,那它就不是毒,是药。
“别哭了宝贝儿。”
指腹蹭掉解雨臣眼睑的泪珠,黑瞎子想象着芬太尼带来的短暂幻觉里解雨臣的模样,他此刻应该皱着眉,眼尾鼻尖都红红的,牙齿咬住下唇,睁着一双倔强的眼睛瞧着自己。黑瞎子的眼前忽然清晰起来,身体里四处弥漫的痛感迅速蒸发,他的脑袋从未如此清晰,高脚屋变成瑞丽的家,老式玻璃窗投射进一片金灿灿的夕阳,解雨臣就站在他面前,回过身小葵正抓着他的裤腿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回来啦。
忽然这一切如同一面打碎的镜子崩裂开来,黑瞎子下意识地想要抓住解雨臣的手,唇上却迎上一个咸乎乎的吻,看着我,解雨臣掰正他的脑袋,墨镜下灰白的眼珠动了动,一边的泪腺因外伤而坏死,于是他只能流出一半的眼泪。
解雨臣摘掉墨镜,吻过对方眼睑上的伤疤,顺着舔掉咸涩的泪珠,亲了亲高挺的鼻梁,那两片薄唇露出病态的苍白,他的吻变得有些颤抖。那些报告单上一串串下降的箭头让他想起小葵,印尼国立医院的后身是一片公墓,解雨臣看着“器官移植”两个单词愣了半晌,黑瞎子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抽走对方手中的超声报告和诊断书随手扔进垃圾桶,花儿,解雨臣应声回头,他惊讶于黑瞎子竟然还笑得出来,对方摸过他紧蹙的眉头,顺势而下揉了揉他的脸颊肉,“开心点,活得一天就赚一天,我们回家。”
黑瞎子微微垂下头回吻,湿润的水声打破死沉的寂静,他俯下身将人按在床板上,摇晃的木板床发出一声吱嘎的哀嚎,解雨臣被亲得有些缺氧,脑袋像一颗憋掉的气球一样被抽走所有氧气。黑瞎子此刻异常亢奋,难得粗鲁的扯开解雨臣身上碍眼的衣服,棉布衬衫撕拉一声碎成两片,对方过高的心率仿佛随时都会休克一样,解雨臣有些害怕,黑瞎子的呼吸逐渐短促,拽掉他的裤子几乎是毫无前戏地插进来,解雨臣痛的咬破了下唇,腿间渗出来几缕血丝。
芬太尼放大了全身的快感,紧致的腔道几乎让他控制不住射精,愉悦让所有的痛苦暂且远离,脑中只剩下绝顶的快感,从头皮到脚趾的每一寸皮肤一起高潮,精液灌进穴里,混合着撕裂的血迹一同流到大腿。
愉悦过后痛感和恶心感同时撞进大脑,被麻痹的受体再次发出痛感讯号,黑瞎子按住胸口,豆大的汗珠滴到解雨臣的锁骨,他勉强撑着直起身,抱住眼前有些发抖的身体,“又疼了?”解雨臣忽然有些后悔丢掉所有止疼药,对方摇了摇头,“没事。”黑瞎子安抚似的拍了拍解雨臣的背,“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身体不可控地滑下去,最终倒在解雨臣的腰上。他听到黑瞎子紧咬后槽牙的咯吱声,解雨臣假装没听见,说睡吧,睡个好觉。
头顶响起柔和的摇篮曲,黑瞎子轻轻地嗯了一声,解雨臣的声音很温柔,这首歌应该是小葵最喜欢的,小时候只要听到立马就止住哭声。黑瞎子想着小葵的模样,此时他才发现他似乎已经忘了女孩原本健康时的样子,他能想到的,只有医疗舱里濒死的模样。
“睡吧,睡吧,我怀里的小羽毛…梦里有糖果的香,彩虹轻轻绕…”
解雨臣一下下揉着手掌下有些乱蓬蓬的头发,黑瞎子的呼吸逐渐平稳,最终只偶尔传来几声闷哼。解雨臣的眼泪砸到手背,“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吸了吸鼻子,“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Chapter 21: 老朋友发来邀请?
Summary:
来点剧情,补充一下瞎的逃亡过程
美女又要搞事,🕶️即将满血复活 ps咱花还是那么的靠谱
Chapter Text
首先流进耳朵的是心电监护仪的嘟嘟声,接着是氧气面罩的气体流通声。黑瞎子近乎失明的视野里只能捕捉到紧急通道的指示灯,从侧颈一直蔓延到肩膀的烧伤已经贴上镇痛敷料,抗菌注射液正从臂弯的输液港缓缓滴进身体。
特护病房外偶尔传来几声夹杂着马来方言的印尼语,接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停在房门,门禁咔哒一声打开,来人踏入监护室,轻轻抬起他夹着脉搏血氧仪的手指,食指指腹触到一片冰凉的屏幕,十秒后传来一声英文机械音——配对成功。随后黑瞎子半垂的手腕箍上一节手铐,另一节铐在床头的金属杆。
黑瞎子只从男人浓重的口音中捕捉到“中国”这一个单词,对方激动得叽里呱啦讲着爪哇话,似乎已经想好如何办升职party了,毕竟抓住忽然起死回生的通缉犯足以让他连升两级。
病房外多了几个持枪的武装警察,护士大约每隔三小时会进来换一次液,最后一次换液接着给缝合口清创并注射一次镇痛药。黑瞎子大致瞥了一眼超净玻璃外晃动的人影,房门口有两个,靠近监护室的一侧有两个。平均六个小时换一班人,其中护士清创时会有警察进来查哨。
七十二小时后脱离危险期他便会被移送雅加达国立医院,监护室内响起咚咚的整点提示音,显示器跳到凌晨十二点,第四十八小时刚过。房门口响起英文电子音“特护病区,认证成功。”换液推车硌在橡胶地面上传来嘎哒嘎哒的滚动声,不锈钢托盘内镊子和手术剪撞到一起,顺着推车运动的轨迹发出一阵刺耳的滑动声。
护士瞧着眼前散落在床边的监护仪连接线狐疑的嗯?了一声,弯下腰去捡,刚好挡住身后警察的视线。昏暗的环境让黑瞎子勉强能瞧见物体的轮廓,铐着金属铐的手腕在视野盲区诡异的翻折着,床头只剩下空荡荡的一节手铐在月色下闪着白光。他摸到护士身侧的手术剪,屋外刚好推过一台担架车,车轮快速滚过房门的同时手术剪直挺挺地插在警察的胸口。
护士的尖叫声被一把尖头镊子永远封回喉咙,她捂着颈动脉惊惧地看着监护室内仿佛厉鬼一般可怖的人,大张着嘴想要喊救命却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微弱呜呜声,鲜红的动脉血拖出一条蜿蜒的爬行痕迹,鲜血淋漓的手掌扒在房门,随后毫无生气地缓缓垂下。
黑瞎子硬生生扯掉锁骨边粗长的滞留针,随手抓起一团止血棉按住血洞似的针孔,病号服下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绷带不同程度地渗出血。裤管遮盖的左腿绑着厚重的石膏,黑瞎子尝试着迈下床,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几乎立刻崩开,猛烈的痛感甚至带来窒息,他抓起镇痛剂打进臂弯的输液港,求生的本能激发出肾上腺素,痛觉暂时被麻痹,黑瞎子扯掉警察的制服捡起左轮手枪,弹匣里整齐的躺着六发子弹,随后持枪上膛,食指指腹轻轻搭住板机。
护士的指纹刷开门禁,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戳在看守警员的脑门儿,没等对方掏出配枪,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轰飞了半个脑袋,腥臭的脑浆喷在身后正闪烁着红光的Emergency指示牌上。
泗水警员的射击水平堪比活靶子,黑瞎子两下点射打飞对方手中的左轮,一发落在变电箱的电闸上,整条走廊登时只剩下幽绿的紧急出口指示和监护区仪器的微弱光点。黑瞎子闪身掩进胡乱奔跑的人流,突如其来的枪击和断电让整个医院都处于混乱的状态,无数人的鞋底踩过黄白的脑浆,腥臭的味道顿时弥漫整个特护区。
黑瞎子顺着人流闪进更衣室,随手抓了一件白大褂,血液已经几乎浸透绷带,但好在他暂时不太能感受到疼。黑瞎子快速在脑中梳理了一下现有的信息,更衣室紧邻应急出口,手枪还有三发子弹,防火门上贴着的平面图中显示特护区在五层,药局在三层靠近天井电梯的位置,因此他必须穿过整个几乎毫无遮挡的天井区域,才能拿到镇痛药。
身上的白大褂只略微有些狭小,黑瞎子扶正名牌,上面是英文的特蕾莎,应该是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白人女医生,他从特蕾莎的更衣柜里翻出记录本和口罩以及一根兔子图案的头绳。黑瞎子有些无语地笑出声,用兔子头绳绑了一个短短的马尾,特蕾莎的制服在他身上紧得快要崩开,黑瞎子抱着记录本遮住胸前,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更衣室。
三层同样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特蕾莎医生,浓稠的黑暗掩盖了橡胶地板上的血脚印。断电情况下电子门禁随之失效,普通的门锁只需要一根属于特蕾莎的发卡,锁头咔得一声打开,黑瞎子虚掩上门,镇痛的效果逐渐减弱,他拧开药瓶又嚼了几片,口中浓重的血气让他基本尝不出苦味,注射液和口服剂每种药都拿了几瓶。十分钟后待希法医院的灯光再次亮起,来自中国的通缉犯早已逃之夭夭。
解雨臣从信箱里拿出一张配型报告,以及一张用俄语写着“马尼拉”的字条。字条的背面用圆珠笔画了一只猫,还有一句——看来小老鼠还活得好好的。
解雨臣蹙起眉头,像是被监视一样,手机应声响起,来电是一个虚拟号码,他接起来,听筒里不出意料的是娜塔莎慵懒的声音,“嘿老朋友,做个交易如何?”
“伊甸园爆炸怎么没炸死你。”
解雨臣惊讶于自己能够如此平静的和这个他痛恨至极的女人对话,对方哇奥了一声,挑衅地说“看来不幸的只有你们。”解雨臣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勉强压下怒火,视线落在报告单上配型成功两个红色的粗体单词上“配型报告是怎么回事?”
娜塔莎显然对这次合作胸有成竹,懒懒靠进酒红色皮质沙发,金色卷发遮住右眼上暗红的蕾丝眼罩,她摆了摆手,红色激光点闪烁两下随即从解雨臣的后脑勺消失。眼前的监视器画面里是一张嗔怒的面容,娜塔莎笑了一声,little kitty,监视器里的脸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新鲜的供体可等不了那么久。你要这颗心脏,我要你的配方,我们双赢。”
“我要确认供体。”
“做交易要有诚意啊。100公斤纯冰,让你见供体。”
电话里只剩下连续的嘟嘟声,解雨臣攥着报告单的手气得直抖,对着断掉的通话大吼了一声“Fuck!”
解雨臣有些无力地扶额,烟燃尽一根又一根,直到烟气过肺带来一点灼烧感才发觉已经抽了一包。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没得选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再次拿起烧瓶去制毒,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黑瞎子死于心衰。解雨臣将烟蒂按灭在报告单的successful字样上,100公斤不是个小数目,恐怕至少要耽误一周的时间,而且他并不放心让一个药物成瘾的通缉犯自己呆在家里。
印尼不能呆了,解雨臣扫干净满地的烟头,格雷西克港作为东爪哇有名的偷渡港岸每隔一天会有货船驶向菲律宾,他长出了一口气,想着只要离开印尼,他们就更安全一些,稍稍减弱了心中的不安。
高脚屋中仍旧黢黑一片,解雨臣走过昏黄闪烁的白炽灯,有些迷蒙的灯光照亮一条腿,接着是一节绳索,解雨臣捧起眼前低垂的脑袋,黑瞎子的戒断反应很严重,强烈的恶心和头痛几乎撕碎他的颅骨。喝点水吧,解雨臣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对方浅浅的抿了一口,暴汗不止让他有些脱水,嘴唇皲裂得裂开血道子,血珠滴进水中,墨一样散开。
解雨臣咬碎了一片对乙酰氨基酚,含了口水捏着黑瞎子的下颌吻了上去,微弱的镇痛效果对他来讲几乎毫无作用,满是铁锈味的口腔中尝到一丝药苦味,黑瞎子皱了皱眉,随即湿漉漉的唇落在低垂的眼帘,接着是青筋突起的太阳穴,顺着额角吻到肩膀的烧伤疤痕,吻过半敞的衣领下胸口的枪伤,最终落在生理性痉挛的断肢上。解雨臣解开捆在对方手腕的绳结,黑瞎子几乎瞬时向前栽下去,他捞住对方不断下坠的身体,无论如何解雨臣也不会想到某一天他会成为拯救别人的角色,更不会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将人爆头的雇佣兵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记忆似乎让黑瞎子失去了很多,像突然被扎破的氢气球,迅速的衰败下去,解雨臣小心地亲了亲他稍稍有些湿润的嘴唇,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抱住怀里有些消瘦了的身体,我们明天去菲律宾。
“她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黑瞎子扶着解雨臣的肩膀直起身,“菲律宾的工厂还在运作。”他的语速逐渐变快,“制毒?还是器官买卖?”
“你怎么知道…”解雨臣一时无言以对,有些心虚地扭过头,耳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不要低估一个瞎子的听力。”
“宝贝儿。”黑瞎子摸到解雨臣的侧颈将他的脑袋摆正,“逃出来就绝不能再回去。”对方低下头,攥紧口袋里的配型报告,我必须回去,再抬头则是一个坚定执拗的眼神。
“解雨臣你是不是活够了?活得好好的非要上赶着去送死!”
对!解雨臣也急了,我就是活够了,你他妈都快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两人之间瞬间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随即解雨臣的肩角抵上一个湿淋淋的额头。“你不要为了我做这些,不值得。”解雨臣从口袋摸出一管地西泮注射液,“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针尖扎进脖颈,颈侧的人几乎瞬时昏睡过去。
Chapter 22: 冲呀马尼拉!
Summary:
🌸又开始社畜了,怎么逐渐疯起来了(不兑
再补充🕶️的逃亡过程
新角色和新产业正式上线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干季的吕宋岛多是泥土气息,季风吹过棕榈树和香樟,叶片上的露珠随之风干,最终又在雨季凝成雨滴汇入湍急的卡加延河。沿河的船夫多为吕宋岛北部的农民,无论在亚洲的哪个地方,农民淳朴憨厚的气质似乎一脉相承,不过与金边坡的柬埔寨人不同,罂粟并未蔓延整个科迪勒拉山。
椭圆饱满的果实在手心挤压,爆出乳白色的汁水,变得有些松弛的壳掉落在地,湿黏的水挂在指根,滑腻腻的有些恶心。
“这就是罂粟?”
残余的汁液有一股说不清的异味,不似纯化学品的苦臭,也不似中药饮片的回甘。解雨臣动了动鼻子,几只飞虫落在爆开的罂粟壳上,浅尝辄止地用口器捻了一滴,扑腾的翅膀发出几声微弱的振鸣后顺直落下,啪得死在白浆中。是腐烂尸体的味道,解雨臣皱起眉,脱掉丁腈手套丢进画着一个骷髅头标识的黄色垃圾桶。
眼前的金发女人仍旧踩着一双高跷似的高跟鞋,只不过露出的手臂上多了一条金蟒纹身,用来遮盖爆炸冲击波带来的烧伤。娜塔莎完好的左眼仍然透着狐狸一般的狡诈,卷发遮住一大半眼罩,只露出一个蝴蝶翅膀形状的边缘。
距离解雨臣从马尼拉湾爬上陆地已经过去六小时,在南海漂着的这四天他学会了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扣动扳机,不过在黑瞎子的眼中他的手仍然只适合摆弄烧杯漏斗,并不适合给某人开瓢。
和掸邦的化学部比起来马尼拉工厂显得格外潦草,娜塔莎似乎为了表现诚意并没有对他使用麻醉剂,穿过通多区脏到满街苍蝇的贫民窟,随着满是死鱼和白沫的帕西格河一路向南,拨开榕树辫子一样的气生根,工业时代的水泥外壳与热带雨林原始的神秘格格不入。
厂区仍旧是四方形天井结构,只不过占地面积只有掸邦的三分之一,楼体外侧保留着生锈发绿的脚手架,解雨臣迈进已经看不清质地的门槛,头顶扫出一条细微的瞄准线,四层楼高的防火门发出“工程师,认证通过。”的提示音,缓缓打开的铁门仿佛正在拉开的帷幕,解雨臣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不知道在这陈腐帷幕后面,等待他的是什么。
雇佣兵们是明显的东南亚长相,军火也多是有些古早的传统步枪,枪身已经不同程度受损,看来这组队伍是临时在当地黑市雇佣的散货。刚迈进实验区就像一头扎进满是死鱼的桑拿房,腐臭的味道比起实验室更像是乱葬岗。奇臭无比的味道冲破防毒面具直冲脑门,解雨臣透过有些起雾的护目镜向玻璃内瞧去,工程师裸露的手像天花病人一样布满块状泛白的化学品烧伤痕迹,圆底烧瓶中的褐色液体正在高温下冒着泡泡,实验台脏得像屠夫的案板,散乱地摆放着印有海洛因字样的密封袋。墙壁被挥发气体熏得发黄,地面甚至时不时爬出来几只肥硕的灰老鼠。
娜塔莎身边的雇佣兵覆面之下露出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抱着一把ppk-20冲锋枪,典型的俄罗斯货。解雨臣注意到西北角的岗哨斜靠着一个狙击手,激光点时不时在他眼前晃荡一圈,又像鬼魅一样消失不见,仿佛在无声的警告他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具甩飞半个脑壳的死尸。
娜塔莎好心地为他预留了一个视野最佳的实验室,解雨臣的名牌后加上了首席工程师两个单词。他觉得有些荒谬,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当上首席竟然是在制毒工厂。
“怎么样?看来你们夫妻达成一致了。”
娜塔莎稍微停下脚步,解雨臣正汇神地观察环境,险些撞到女人的后背。眼前忽然多了一条粗壮的手臂,解雨臣对上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睛,没来由的一阵恶寒。他注意到雇佣兵的名牌,Kim Hyun,他默念了一遍,大概是金贤,韩国人。眼前的电梯井传来叮的一声,娜塔莎率先走进去,金贤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身上,激得解雨臣后颈一阵发凉。
“你的人太差劲了,制不出高纯度很正常。”
解雨臣暗戳戳挖苦了她一句,娜塔莎笑了一声,所以我们的事业需要你,解雨臣转过头,我们?他下意识地向远处挪动一步,你的恶心勾当不要扯上我。“别自诩清高了。”娜塔莎的语气充满轻佻,故作惊讶地反问“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吧?”
“通缉犯和制毒师,谁能和好人沾上关系?”
电梯进入B2层,敞开的门后是一片黢黑的仓库,半人高的原料桶几乎堆满整个空间。“这就是你需要的所有原料。”金贤递过来一个ipad,表格上罗列着各种化学品的英文名。不过纯度比起掸邦的原料低了很多,解雨臣皱起眉,“原料纯度太低,很难得到高纯度产物。”
“先小试,纯度达标后我要确认供体,否则免谈。”
解雨臣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女士,指尖落在铁皮桶上发出规律的敲击声,“你很难短时间内再找到一个能制出纯冰的人,除非去蒙特利尔求那些加拿大人大发慈悲赏一个配方。不过在开口前你就应该已经脑袋搬家了。”
“毕竟鸠占鹊巢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解雨臣不紧不慢的向下滚动表格,紧张得心率飙升,漫长的死寂过后,娜塔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该庆幸自己有一颗聪明的大脑。”解雨臣一愣,脑袋里快速闪过掸邦那个充满男人腥膻气味的禁闭室,黑瞎子也说过同样的话。他的面部神经抽动了两下,娜塔莎转身迈进电梯,金贤将他拦在外面,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听到一声恶狠狠的。
“deal。”
黑瞎子开始接触器官黑市是在掸邦工厂爆炸之后,突如其来的眼伤让他没办法立刻恢复工作,于是成了编外人员,负责一些边缘产业。
器官产业的vip手术室大多位于马来西亚,在桑彻斯亚洲控股旗下的希亚医院。超净等级的手术室光是打开一次消耗的美金都是天文数字,黑瞎子亲自运输那些来自于菲律宾贫民的器官进入一个个上流人士的身体,他们用曾经所不齿的心脏泵出血液,用从未见过高楼大厦的眼角膜在酒池肉林里醉生梦死,而那些可怜的供体只拿着几百美金却当作一笔横财。
低温箱里的器官也仿佛一跃成为了资本家,重新装进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身体,试图再为宿主延续几年苟且的生命。黑瞎子仿佛听到美金被撕碎的声音,和赌场里的筹码声,黑市里卖肉一样对人体器官的叫卖声一起冲进耳朵,在他与国内断联生死不明的时间里,仿佛真正扎进东南亚沁满鲜血和罂粟汁水的土地,彻底被同化了。
自此他见过各色各样的肉体,偷渡来的贫民、被拐卖的妇女、像草一样被父母卖掉的孩子,以及恨不得把自己掏空来换钱的赌鬼。黑瞎子需要做的就是运输,将喘着气的人运到肮脏不堪的地下诊所,再将新鲜的器官运到吉隆坡顶尖的手术室。他更像是双脚,一步之内就是死亡和新生,往来马来与菲律宾的航线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他也似乎对一具具被丢进焚化炉的尸体不再有恻隐之心,麻木的拉上裹尸袋,再麻木的将低温箱送进冰柜。
他仿佛一头扎进泥泞的沼泽,越挣扎陷的就越深,越往下查就越发现这并不是他所能撼动的东西。一条条灰色产业链像蜘蛛网一样笼罩在城市林立的高楼之间,每个人都像是在网上迷茫徘徊的虫,随时都会被一口吞食。
从希法医院逃脱后黑瞎子不是没想过偷渡去菲律宾,但他那张持枪杀人的照片被印成通缉令发布在泗水城区的各个角落。因此黑瞎子只能暂且躲在人迹罕至的雨林村庄,干季虽没有雨季那么闷湿,但湿度仍能达到七十以上。潮湿和高温成为细菌的温床,在躲避警察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高烧。医院里偷出来的消炎药只剩下空瓶,绷带换了一卷又一卷,鲜血在高温下发出腐烂的腥臭,引来苍蝇飞虫徘徊在木板屋周围,黑瞎子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到快要飘浮在半空。
村里的赤脚医生偶尔会来帮他换药,清理掉一些腐烂的组织,伤口发炎的状况很严重,医生比划着用爪哇话和他讲“再不去医院治疗就得截肢”的噩耗,黑瞎子曾想过一万种死在东南亚的方式,却没想过是以这种憋屈的方法。他在高烧的时间里偶尔会想到一些从前的事,也许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越发喜欢怀旧,他总能梦到蹒跚学步时的情景,母亲在泡沫垫的尽头向他张开手臂,露出一个温柔又明媚的笑容,小齐,女人的声音飘进耳朵,到妈妈这来。
他很卖力的迈开腿,结果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母亲的身影随着光斑的愈加明晃而渐远,他想张开嘴喊住她,最终却只能发出呜呜声。接着是那身很多年没穿过的制服,淡蓝色的衬衫在水洗过后褪去原本鲜亮的色彩,窗外文山县公安局六个大字刺得他眼睛痛。
“小齐是孤儿,身份干净,安排他和坤沙见面。”
然后是冰冷的铁窗,失望的爱人和病重的女儿。他像一根断线的风筝飘进潮湿的雨林,彼岸抓不住那根线,于是他飘的远了,落得深了,模糊了原本的面貌,脑子里也再记不起穿上那身制服的样子。
地下诊所的廉价麻醉剂失效得很快,但所幸捱过了危险期,虽然大大小小的感染多到数不清,但地下医留下的锯齿状缝合口也生长成了蜈蚣一样的疤。泗水警署似乎不再执着地搜寻通缉犯,黑瞎子在黑市办了一个假身份,扮作养殖户逃到塞莫洛拉旺村。
这是解雨臣失踪的第三天,套房内照例准点送来牛排和意面,桌上还放着那个小型留声机,解雨臣的声音充满疲态,但又执着得像个疯子——不要乱走,相信我能搞定一切。黑瞎子有些无奈地扶额,对方像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他几乎带走了所有枪,只留下一把92式和一部卫星电话。
此刻竟然有些被软禁的感觉,戒断反应暂时夺走身体的大部分机能,黑瞎子头一次对于解雨臣胡闹一样的计划有些无能为力。
卫星电话拨出一串数字,一阵空旷的嘟嘟声后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老态的声音,黑瞎子换成粤语,“猜叔,好耐冇见。”
Notes:
球球评论🥺
Chapter 23: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Summary:
新人物准备搞事,小两口准备大干一场
快速过过剧情
狠狠do了
Chapter Text
来自于金边的鸦片穿越33号公路和扁担山脉运输到沙缴府东部的丛林,经水路至马尼拉湾,最终整齐的排列在工厂的地下室。
原料桶上每一个都画了∞的标志,和掸邦的原料供应商不同,这批无论是规格还是纯度都降了很大的档次。湿热的气候让解雨臣有些头疼,距离他第一次来到马尼拉已经过去三天,可小试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身旁的缅甸助手帮他调好加热温度,解雨臣瞥到金贤一直在转角处监视他,这种感觉似乎是被一条眼镜蛇盯上,防毒面具忽然闷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在马尼拉工厂的这三天内雇佣兵数量一直在增长,仿佛如临大敌一般每隔几小时就会换一次岗哨,红外探测24小时不停,狙击手的瞄准线随时扫在每一个工程师脸上。解雨臣显然已经习惯娜塔莎的做派,但好在没有掸邦可怖的配额考核。也许是她明白这里几乎没人能通过,干脆省略掉激发他们的求生本能。
烘箱叮得一声终止加热,新鲜的产物颜色更加接近于纯白,助手拿走蒸发皿,解雨臣偶然与窗外站岗的金贤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地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冷漠地抱着枪转过身,好像在提醒他“不要试图套近乎”。
“听说猜叔丢了一批原料。”
“听说你现在成了个废人。”
黑瞎子并没有反驳,某种意义上他说的倒也没错。陈天猜作为桑彻斯在菲律宾事业部的原料供应商合作了近十五年,起先东南亚分部主要生产海洛因和K粉,在林崇文出现后才逐渐将重心转移至高纯冰毒和生物制剂。因此在那之后桑彻斯基本不再采购低纯度原料,只零星为马尼拉工厂提供几批。
陈天猜在沙缴府拥有一整支佤族军队,和金边的绝大部分罂粟田。每一桶从沙缴运出的原料都有一个∞的标志,猜叔觉得无穷是无法预料的意思,正如他的名字,只有老天才能猜出他的命运。
黑瞎子早些年跟着坤沙做事的时候和猜叔打过几次照面,接着加入桑彻斯后依旧保持生意往来。不过自从伊甸园被毁,桑彻斯临时暂停在东南亚的活动后,猜叔似乎也随着风浪迭起而暂时隐退,他的原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市面流通,直到马尼拉再次出现使用桑彻斯的配方而制备出的海洛因,黑瞎子才有理由怀疑娜塔莎偷走了猜叔那一批滞留的原料。
黑瞎子发送了一个坐标过去,“猜叔不妨亲自确认一下。”
打印机像年迈的老人一样艰难地吐出报告书,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将视线移到结构式上——完美的异构体,和在掸邦时一模一样。解雨臣有种异常的兴奋,掌控感从一张报告钻进大脑,他将纸张递给金贤。
“告诉娜塔莎,我立刻就要见到供体。”
娜塔莎的心情很不错,特别爽快地答应了解雨臣的要求。商务车行驶在贫民窟七扭八歪的马路上,绕过一个又一个廉价简陋的木板房,不远处马卡蒂的百米高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是另一个平行世界。车停在一个类似集中营的地方,十几个黝黑干瘦的孩子扒着铁丝网奋力地将头伸出围栏外,随后被几个雇佣兵拽着衣领丢回地上。
解雨臣跟着金贤穿过一条黄泉路一样晦暗的走廊,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类似格子一样的小房间,每一个隔间外都贴着一张信息卡,上面写着年龄、血型和可售卖的器官名称。活生生的人仿佛被肢解成一块块碎片,每一块肉都贴上标签和价格,最终在展览柜里等待被购买。
金贤停在尽头的房间前,里面的人大概二十来岁,一副安然赴死的模样。金贤说他欠了几千万的赌债,身体里能摘的都摘下来也还不清,但至少能抵消一些,不至于扔给父母太多。
解雨臣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人的眼睛,金贤带着他去化验室,医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配型检测。解雨臣看着报告单上成功的字样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此刻他什么也管不了了,他只想要黑瞎子好好活着,无论代价是什么。
解雨臣提出五天之内必须安排手术,娜塔莎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女人的表情冷下来,一旁的雇佣兵已经将枪口对准解雨臣的脑袋,食指轻搭板机。解雨臣的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娜塔莎却忽然莞尔一笑,话锋一转,“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不过…”她前倾着身体将手肘撑在桌面“你得加入。”
“我要三成,三天后手术。”
解雨臣觉得自己疯了,口袋里的枪柄沾满了手心的冷汗,近乎行尸走肉似的迈出工厂的大门。拇指还残留着红色的印泥,新鲜的指纹刚刚落在协议的末尾,解雨臣有些恍惚,以至于站在套房门口仍旧魂不守舍。手机收到一则讯息,解雨臣在斐济的新账户刚刚到账五十万美金,备注是部分劳务费。海洛因在黑市的标价是五百美金一克,高纯度冰毒的价格高出二十倍不止。可娜塔莎似乎并不满足于化学品的高昂利润,她手中保留了一部分未上交总部的基因序列,或许可以复刻出那种具有超强神经毒性的菌株。
典型南洋风格的红木门咔哒一声打开,房间内仍然一片漆黑,像是忽然失去了时间和空间感,脚踏进门槛甚至有一些轻微的失重。忽然门廊处点亮一点光源,解雨臣的呼吸因方才的紧张而微微急促,房门合拢的刹那后背撞上热带潮湿的墙壁,迎上一个带有侵略性的吻。
壁灯的光源让黑瞎子的脸几乎都隐藏在阴影中,对方的身上满是潮湿的雨水气息,口中薄荷牙膏的味道钻进鼻腔,冲散了实验室的苦味。解雨臣被亲得稍稍有些短气,对方尖锐的犬齿略显恼火地咬在他下唇,他哼了一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黑瞎子的呼吸粗重得像一个快要报废的风箱,撑在解雨臣头侧的手落在腕间微微收紧,掌心捏在一块硫酸烧伤的疤痕上,解雨臣痛得吸了口冷气,随即捏着他的手触电似的松开。
身前的压迫感忽然消失,黑暗中传来瓶瓶罐罐相撞的声音,他的手被轻轻握住,修长的手指掠过泛白的伤口,始终未经过处理的伤隐隐感到刺痛,黑瞎子仍旧一言不发,解雨臣屈起手指碰碰他的手背,你生气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解雨臣,有时候我真想给你关起来。”
纱布缠好最后一圈,解雨臣反握住对方抽走的手,“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面前的侧影稍稍停顿,他上前一步,手臂穿过对方些微流失肌肉的腰肢,脑袋抵在黑瞎子仍然宽厚的脊背,我们是夫妻不是吗?解雨臣去吻对方的侧颈,气音吐在耳根,“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吗?”
解雨臣几乎快要陷进柔软的丝绒沙发,胸前蹭过来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许久没打理过的头发在潮湿的空气中乱蓬蓬的,手掌摸上去好像小狗的毛发。黑瞎子扯掉他衣服的速度快到像换弹匣一样,在床上解雨臣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一把枪,身体里抽进抽出的几把就是弹匣,黑瞎子的指腹抵在他半勃的性器上,好像轻扣扳机就会连发子弹。
解雨臣光得像条没有鳞的鱼,柔软的大腿被分开,屁股微微向上抬起,勃起的阴茎哆嗦着渗出精液,顺着被拨开的批流过穴口,指尖碾着突起的阴蒂狠狠按下去,大张着的穴里滋咕一声淌出水,粘稠的透明液体粘在手掌,抬起的瞬间扯出几缕丝线。
中指滑进阴道,湿滑的壁吸裹上来,随着缓缓抽动吐出汩汩粘液,挂在臀尖浸湿了身下的红丝绒。粗粝的掌纹揉按着有些发硬的珠核,解雨臣的脖颈沿着沙发边缘深深后仰,眼前是倒悬的吊灯,正如掸邦那晚黑瞎子掀开他的头套,眼前也是倒悬的灯管。
穴里插进三根手指,轻微的撕扯带着小腹有些肿胀,他甚至能听见体内深处传来的水声。指腹时不时蹭过一片突出的褶皱,电流一样的酥麻瞬时爬过全身,却在快要高潮的时候消退。黑瞎子似乎是在惩罚他的自作主张,解雨臣的脑袋有些宕机,口中无意识地发出绵长的叫声,十指抓上身下的丝绒布料,抬起的腿爽得有些颤抖。
黑瞎子忽然抽出手指,将湿淋淋的水蹭在对方腿根,手掌啪得拍在批上,翕张的穴颤动着喷出一股水,带着臀肉也跟着颤了几下。身体里突然的空旷让他有些不满地扭了扭腰,预想之中粗壮的几把并没有插进去,解雨臣抛去一个催促的眼神,见对方不为所动才想起来黑瞎子根本看不见,于是半撑着身子勾住对方的后颈,亲了他一下,轻声说快进来。
黑瞎子将食指抵在面前柔软的唇上,你该怎么叫我?他用几把蹭了蹭仍不时痉挛的批,解雨臣啊地叫出声,脑袋埋进对方的颈窝,老公,他的喘息声落在黑瞎子过分敏感的耳朵,潮水一样的黑暗中解雨臣的声音仿佛一颗炸弹一样砰得炸开,接着他舔了舔对方的耳垂,“操我。”
龟头顶开阴唇,挤进紧致的穴口,粗长的几把压住每一寸褶皱,解雨臣脱力跌下去,随即腰肢被一条手臂拦住,像条丝绢一样挂在手上。解雨臣爽得直哭,好像条被揉坏的破布一样,放浪地喊着好舒服,屁股迎着几把撞上去,肉体相撞的啪啪声格外响亮。
解雨臣干脆跨骑在对方腰间,黑瞎子宽大的手掌捏住柔软的臀肉,用力地扇上去一个五指印。身上的人颤抖着射在小腹,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腰腹线条流下来,和着交合处的泥泞液体一同滑落。解雨臣有些晕乎乎的,扭动着腰肢试图寻找到那个软弹的小环,忽然身下忽然一顶,胀大的伞戳进狭窄的口,小腹拱起一个微小的弧,解雨臣拧起眉头,身体随着快感逐渐无力,高潮过后软绵绵的趴在黑瞎子的胸口。
听着对方不再那么强劲的心跳,解雨臣稍稍寻回了一丝理智,保持着交连的姿势歇了一会,他靠在黑瞎子的肩窝,对方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解雨臣稍稍安下心,告诉他三天后排好了手术,只不过隐瞒了协议的事。不过解雨臣并不打算和这位俄罗斯女人纠缠下去,比起巨额美金,他更想要娜塔莎的命,解雨臣有些焦虑地咬住下唇,他用两小时就能制出可以将整个工厂夷为平地的TNT炸药,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同归于尽,不过他对于死亡已经司空见惯,此刻倒也不再恐惧了。
“放心,我不会让那女人活得这么舒服。”
黑瞎子亲了亲解雨臣的脑袋顶,对方狐疑的嗯?了一声,你有什么计划?他抬起眼,黑瞎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猜叔的人此刻应该已经从沙缴启程,几百吨的原料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不会轻易放过小偷。
“答应我,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吗?”
Chapter 24: 难得的休息时间
Summary:
对镜,一些dirty talk(但感觉挺纯爱的,继续纵欲!
搞事之前谈谈恋爱
下章国内的小情侣短暂登场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在黑瞎子的眼中解雨臣一直是一只猫,不亲近的时候龇着牙哈气,亮出爪子恨不得把他挠成花脸,时不时赏一个高傲不屑的眼神过来,好像在说“垃圾就得回到垃圾桶里”。稍稍亲近之后就偶尔试探着翻翻肚皮,却发现得到的并不是伤害而是怜爱,爪子自此就再没试图攻击对方,眼睛也不再只露出孤高的神情,反而开始依赖给他安全感的人,疗伤的地方也从黑暗的小角落变成人类柔软又结实的怀抱,比如现在。
解雨臣累得狠了,脑袋枕在黑瞎子的肩膀。一场性事过后还没来得及洗澡,脑袋晕晕乎乎的困得不行,黑瞎子勾起小臂蹭了蹭他额前的汗,轻轻叫了一声,解雨臣懒懒地拖了个长音,身体跟着向他贴得更紧了些。黑瞎子有些无奈地扶额——他竟然又硬了。
“洗过澡再睡。”
解雨臣困得有些口齿不清,“不要,好累。”说着翻了个身,侧躺过去背对着对方。仍旧湿漉漉的臀缝忽然抵上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解雨臣几近昏睡的脑袋清醒了一瞬,滚烫的温度让他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抛给黑瞎子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你不会还想做吧?”他下意识地想往前躲,却被另一条有力的手臂箍住腰肢猛地按回怀里,又烫又硬的几把滑进臀缝,抵着仍然湿淋淋的批蹭了蹭。
可以吗?毛茸茸的脑袋埋进颈窝,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忍心说出口,解雨臣摸了摸他的脑袋顶,“做吧。”随即一只手捏在大腿根将一条腿高高抬起,被操开了的穴几乎不需要任何扩张,饥渴难耐的吸吮着硕大的伞头,可对方却迟迟不进来,只浅浅的磨蹭前端的软肉,至多顶进去半个头。解雨臣不得不在他插进来的时候翘起屁股向后撞,粘稠的体液在交合处泛起白沫,解雨臣的耳边只剩下肉体撞击的声音和他放荡的呻吟声,粗长的性器轻松碾过G点,宽大的手掌握住身前半勃的几把迅速地撸动了几下,解雨臣爽得眼前一阵发黑,像快死了一样身体不自主地颤动个不停,颤抖着射在对方手里。
“舒服吗?”黑瞎子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解雨臣长长的喟叹了一声,迷失的魂魄还未归来,双眼失神地点了点头。“要我拔出去吗?”指腹抵住仍向外吐着精液的小孔,解雨臣又哆嗦了一下,“啊———不…不要…”
体内的性器向外抽了抽,“不要什么?”黑瞎子轻轻握住对方的下颌,濒临的高潮忽然坠落,解雨臣反手拦住他的后腰,“不要…拔出去…”
体内的性器瞬间填满每一处缝隙,紧接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加深顶弄的力道,黑瞎子握着他的大腿将人背对着抱在怀里,泥泞的交合处正对着床边的落地镜,昏暗的月光映在洁白的肉体上,淫靡的场景配合着窗棂前若有若无的纱,仿佛神话里最圣洁的神祇堕落于欲界的污秽,自此纵欲无度,再也没有了纯净的思想。
“宝贝儿,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低沉的絮语落在耳畔,解雨臣不敢去看镜子里自己淫荡的模样,只一边念着不要一边摇头,拒绝的声音在唇边被操得只剩下呜呜声,听进耳朵更像是催情剂。黑瞎子猛地提胯,对方身前已经半软的几把又颤栗着射了一次,精液吐在光洁的镜面,刚好弄脏了镜中人的脸。
残余的液体顺着茎身淌过交合处,混合穴口流出的水滑到腿根,最终滴在黑瞎子的皮肤上。解雨臣无力地几乎躺进对方怀里,尖锐的犬齿落在肩窝的皮肤,轻轻浅浅地咬了一口,酥麻的刺痛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解雨臣此刻才垂眼去瞧镜中的自己,他的肉体不再像十年前那么年轻,原本紧致的皮肤也悄悄多了些细纹,那些在伊甸园留下的伤口仍能瞧见淡褐色的疤,他的头发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乌黑,洗澡的时候甚至能拔下两根白发。跌宕起伏的命运让他濒临枯萎,可他却没有一次想过顺势而为去接受,顾影自怜地认为自己是被命运捉弄的弃子,解雨臣想哪怕他枯萎得只剩下一根枝叶,也要用身上的刺做最后的反抗。
体内起伏的撞击唤回他的思绪,粗粝的指腹滑划过腿根的软肉,捻了一缕粘稠的体液,你流了好多水,黑瞎子亲了亲他的侧颈,解雨臣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勉强找回的理智瞬间瓦解,身体软绵绵地向后靠去,“告诉我从哪流过来的?”
指腹抵住被堵满的穴口,拨开泛红的肉,“是这里吗?”黑瞎子插进去半根手指,解雨臣仰着头高昂地叫出声,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呜咽似的呻吟。手指在抽插了几下后啵得一声拔出,两指拨开有些充血的阴唇,湿滑的液体流过指尖挂在根部,黑瞎子轻笑一声,找到了,他碾住突起的蒂,怀中的身体像是痉挛一样扑腾了两下,腔道紧得快要把几把夹断,在潮喷和射精中共同高潮。
急促的喘息声中黑瞎子紧紧抱住解雨臣,花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告诉我你现在的模样。失明导致他的记忆也跟着越来越模糊,起先是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红色是什么样子了,接着解雨臣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五官开始不再清晰,一开始他还能根据触摸加深记忆,后来他发现自己所能拼凑起来的只是二十二岁的解雨臣,而对方现在是什么模样,他已经记不起来了。对于突然的脱轨黑瞎子通常会迅速更正。可想象力随着长时间的黑暗而越发贫瘠,他越想去修正,就越发无能为力。
解雨臣感受到对方的不安,抓着他的手落在眼尾,指尖蹭过几条细纹,划过依旧高挺的鼻梁,抚摸不再有婴儿肥的侧脸,触感拼凑出他们再一次重逢时解雨臣的模样,黑瞎子想起他们在掸邦的那些夜晚。
“我不再年轻了。”解雨臣松开手。
对不起,解雨臣的面容再次清晰的浮现在脑中,黑瞎子自觉亏欠了对方太多,也知道可能此生也还不完了。说这个做什么,解雨臣亲了亲对方的唇瓣,黑瞎子有些无奈地说“我配说的,恐怕只有这个了。”解雨臣摇了摇头,不,他搂住面前有些颓丧的人,柔和的声音落在黑瞎子的耳畔,还有我爱你。
“解雨臣,我爱你。”
“我也是。”
Notes:
挺喜欢我写的这个花儿哈哈哈哈
性格什么的
对外面的危机很坚硬很有想法并且还有点不惜一切代价的疯感,对爱的人又很柔软温柔,对命运也从来不低头(坏人是我
Chapter 25: 现在是cooking time
Summary:
逐渐放飞xp放飞自我…
小两口最后还是幸福下去吧
超长过渡章
Chapter Text
连续十天的糯米饭让解雨臣闻到椰浆的味道就想吐,剧烈呕吐导致的胃酸返流烧得喉咙像被刀割一样,他吐得眼球有些充血,直到胃里只剩下酸水才从洗手台直起身子。湿热的天气食物的保鲜时间大大缩短,他甚至觉得椰浆本身就是变质的酸味。
距离黑瞎子的手术完成已经过去十多天,解雨臣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脆弱的样子,他好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落到病床上。菲律宾的地下诊所几乎没有窗户,殖民时期留下的建筑仿佛中世纪的高塔监牢,昏暗的病房里只有幽微的应急灯和监护仪的红光,解雨臣耳边只听得见连续的滴滴声,以及黑瞎子清浅的呼吸。
长时间的黑暗让他几乎没有时间观念,金贤仍像一只猎犬一样守在特护病房外,每天负责投喂三份快馊掉的糯米饭。解雨臣有些不解娜塔莎为什么不急着抓他回去,病房外的雇佣兵也时常是新面孔,这代表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解雨臣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强烈的不安让他又泛起一阵恶心,潮湿的雨水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酸臭的椰浆气味里,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失去嗅觉和味觉。
金贤是在第十五天将他押回厂区的,韩国籍雇佣兵的脸色很差,整个马尼拉工厂一片死气,解雨臣注意到那扇巨大的铁门上布满了弹孔,实验区早已一片狼藉,超净玻璃碎了一地,断裂的玻璃碴上仍能瞧见干涸的血迹。
解雨臣的心空了一拍,金贤扭着他的手将人丢进地下室,偌大的仓储区挤满了实验员,每个隔间大概三四个人。大部分人身上的白大褂都不同程度地溅上了血,熙熙攘攘叫喊着听不懂的拗口母语。解雨臣被单独关在一间,身后的铁栅栏忽然伸出一双鲜血淋漓的手,钳子似的抓在他的后背,解雨臣吓得几乎跳起来,那双手的背后是一张青灰的脸,浑浊的瞳孔仿佛一具僵尸,大张着的嘴里呜呜地发出几声濒死的低吼,鲜红的血液泄洪一样吐到白大褂上,解雨臣急促地喘息着,那双灰白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随即那颗脑袋发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卡巴一下掉了下来。
喷涌的鲜血高压水枪似的滋了他一身,包括断颈的腐烂碎肉,解雨臣的大脑瞬间宕机,连躲都忘了,腥臭味瞬间扎进鼻腔,粘稠的血液和不知名组织挂在他衣服上,解雨臣想起掸邦的那个中年男人,黄白的脑浆仍带着人体的温度,正如此刻他身上的鲜血。
解雨臣的眼睛里再次出现恐惧的神情,他以为经历过这些事后再也不会产生恐惧,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天真,恐惧的起源不过一瞬间,在濒临死亡或见证死亡的时候,那才是最原始的情感。
解雨臣的手不自主地颤抖着,恐惧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眼前的无头尸体仍在痉挛,那双手保持着抓握的姿势,好像身体还没意识到死亡的来临,仍然保有求生的本能。解雨臣扶着墙吐出一口胃液,强烈的视觉嗅觉冲击让他吐得几乎昏天黑地,身体无力地滑下去,再抬眼已是双目通红。
监禁并未持续多久,每隔一段时间雇佣兵会清扫一批死者,直到留下来的全部是可以继续工作的人。娜塔莎的脸色很差,金贤的激光点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美丽的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高跟鞋扣在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半干涸的血液粘在鞋跟,随着步伐牵扯出粘稠的丝线,解雨臣下意识地向后退,隔壁的无头尸体早已清理干净,可他还是脊背发冷。娜塔莎鲜红的指甲捏住他有些瘦削的下颌,尖锐的前端刺破皮肤,解雨臣甚至能感受到血管下脉搏的跳动。
“贱婊子,是你们搞得鬼吧?”
娜塔莎的面容变得扭曲,陈天猜的军队劫走了几乎全部原料,包括一些还未出货的海洛因。临时组建的雇佣兵队伍缺少磨合,称得上是任人宰割,逃的逃死的死,最终什么也没抢回来。娜塔莎气急败坏地将枪口戳在解雨臣的下颌骨,解雨臣几乎不敢呼吸,女人的食指搭上板机,碧绿的眼睛发出凶恶的光芒。
可最终预想中的脑袋开花并未到来,女人愤愤然移开手枪,恶狠狠地对金贤说“敲断他的腿,别把人弄死了。”
雇佣兵微微颔首,解雨臣来不及反应,枪托和无比强烈的痛感同时落在他的小腿,裤腿顿时被鲜血浸透,他几乎瞬间丧失行动力,整个身体如断线风筝似的坠到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他却疼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抱着伤腿吸冷气。
“明天开始工作,务必一个月内出货。”
“无法达标每日配额的,用器官抵押。”金贤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各位如果不想被摘光器官,就打起精神!”
解雨臣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讲,他只能确定马尼拉工厂遭火拼,这件事大概率和黑瞎子有关。解雨臣的脑袋痛得有些混沌,他强撑着爬起来卷起裤腿,骨刺戳穿皮肤,鲜血正顺着腿骨流淌。他扯断一块衬衫的布条,尝试着绑住伤口,指尖刚碰上去就痛得发出一声惨叫,冷汗唰得淌下来,手指瞬时失去力气,身体也软绵绵地倒回地面。
解雨臣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模糊的视野前出现一板药片,失神的眼睛短暂地聚焦,随即出现一双作战靴,视线上行,他看到金贤那张冷漠的脸。雇佣兵将药片踢过来,顺便扔过来一瓶水。
解雨臣半撑着身体吃了两片镇痛药,金贤显然不愿意在此逗留,扔下东西就要离开,解雨臣弱弱地叫了一声金贤,他原本不抱有对方会因此驻足的希望,却没想到金贤真的停住了,仍旧是冷冷地一瞥。
“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金贤的视线下是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肩胛折起一个振翅的形状,微微抬起的上目线充满不屈和憎恶,苍白的面色更像一座美丽的雕塑,额角的细汗顺着鼻梁挂在鼻尖,“他被劫走了。”金贤本不该和他讲这些,也不该来到这的。
解雨臣的神经瞬时松下来,看来黑瞎子暂时没有危险,他不知道这是对方计划中的哪一步,解雨臣只知道如果他再不生龙活虎地提着枪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能就得每年清明去卡加延河祭奠鱼群了。
马尼拉工厂的制冷系统几乎全部崩溃,只留下用来保存中间体的巨大冷冻室仍在运行。高温潮湿的天气下防护服成了蒸笼,解雨臣连续十五天睡眠时间每日不超过三小时,他觉得自己快要脱水了,间歇性的耳鸣和眩晕感让他有些站不稳,越南助手递过来生产区送来的样本,解雨臣使劲晃了晃脑袋,透明的晶体在灯下折射出光辉,随即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实验台上。
渴。
解雨臣贪婪地向喉咙里灌入冰水,眩晕的感觉逐渐消退,他发现自己正靠在沙发上。递给他水的人是越南助手,女孩的下半张脸已经被防毒面具勒出红印,厚重的黑眼圈像个女鬼。解雨臣仿佛照镜子一般在女孩脸上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他此刻才真正看清楚自己助手的样子,包括她的姓名。
“老师,您吃些东西吧。”
女孩递过来一块椰饼,解雨臣立刻皱起鼻子,胃里登时翻江倒海,好像椰子的气味在他的大脑里已经和腐烂酸臭对等,他摇了摇头,你吃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解雨臣有些头痛,距离出货日还有十五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强度熬死了四五位工程师,他此刻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是中国人,毕竟国人对加班的耐受程度几乎无人能敌。
巨大的反应釜发出轰隆隆的噪声,高温让化学品的苦臭气息格外明显,实验室里除了计时器没有任何钟表,解雨臣只能根据计时器上跳动的数字来推测时间。人一旦失去时间观念就会变得不安和焦躁,于是开始有人暴动,起先是小规模的装置爆炸,接着是实验室起火,雇佣兵从焦黑的房间拖出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有毒废气在通风管中呼啸着排向雨林,滚滚黑烟熏枯了工厂四周的榕树,最终让这片绿洲逐渐变成鬼蜮。
解雨臣的特别优待是作为首席工程师一同参与交易,走出工厂的大门抬头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雨滴丝丝缕缕地掉在脸上,驱走工厂内湿热的气息。防毒面具在脸上印上了一个可笑的痕迹,解雨臣偶尔摘下来看向镜子里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时,他会想黑瞎子戴了那么久的呼吸机,脸上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搞笑的印记。
五辆货卡穿梭在植被茂密的原始森林,阴雨天气加重雨林内湿热的空气,窒息感随着车轮不断向深处旋转而逐渐爬升,厚重的头套阻隔本就稀少的氧气,解雨臣不得不加重呼吸,越野车野兽咆哮一般的发动机声震耳欲聋,在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雨林穿行后,车队终于停靠。
金贤掀开解雨臣的头套,眼前是一片灰黑的海域,海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湿咸的气息钻进鼻尖,洗净化学品根深蒂固的苦涩。他抬头看去,不远处是艘巨型货轮,大张着的起降板像个血盆大口,解雨臣有些巨物恐惧,货轮大部分掩盖进浓重的夜色,漆黑一片的海域显得它更像一头怪兽。货卡缓缓驶入货轮,此时从货轮旁的路虎下来四五个人,路虎的后面停靠着大概六七辆车,却并未有任何动作,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漆黑的车窗缝隙中正缓缓伸出黑洞洞的枪口。
娜塔莎换了一身干练的作战服,绑腿上捆着一把瑞士军刀,后腰别着班蝰蛇手枪,胸前挂着把ppk-20冲锋。解雨臣走在最后,依旧是一身粉衬衫搭白大褂,脚下踩着实验室橡胶鞋,耳边时不时传来集装箱升降的噪声,随着两组人之间距离的不断缩短,买家的容貌越发清晰,对方是典型的中国面孔,解雨臣捕捉到为首者的几句耳语,听起来像是粤语的“验货。”
为首者是个大约六十几岁左右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稀少,他身后两男一女,看起来是骨干成员,女人和解雨臣一样是对方带来的工程师,解雨臣瞧着有一丝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她的面容暴露在射灯的光照下,解雨臣才忽然发觉对方正是他刚到掸邦时同行的那个姓霍的清华博士。
女人似乎并未认出曾经的同伴,转身登上货轮。娜塔莎示意派人带解雨臣一同验货,接着笑嘻嘻地和男人握手,蔡先生,她谄媚地说“我们这批货,绝对是上品。”
解雨臣跟在女人身后钻进货舱,货卡内的货箱已经全部整齐地码在舱内,女人拿上一袋几乎看不出浑浊的晶体转身走进实验室,解雨臣跟进去,帮她碾碎晶体倒进圆底烧瓶。
“别这么看着我。”
女人打开加热装置,抱着手臂转向解雨臣。“这个世界真小,是吧?”
“是。”解雨臣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霍小姐与他也不过一面之缘,那场血腥的掸邦之行改变了无数人的生命轨迹,也将他们推上不可转圜的绝处。
圆底烧瓶内的粉末快速溶解,霍秀秀将液体过滤后进入色谱,“我听说黑瞎子把伊甸园给炸了。”她设置好方法,“十分钟。”霍秀秀半靠在实验台上,所以,她上下打量了解雨臣十秒钟,你们现在还是一伙的?
解雨臣没有回答,对方露出一个我明白了的表情,说“我懂了,privacy”
“蔡先生对你怎么样?”解雨臣试图从霍秀秀这获取一些信息,女人摆了摆手,“资本家的一贯套路咯。”
“厨子要有厨子的觉悟,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个好事。”色谱仪发出一声提示音,霍秀秀打印出报告,发出一个满意的声音,抛过去一个略带崇拜的眼神,“你很厉害。”她的语气很笃定,“你应该来清华读博。”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将纯度检验结果报告给蔡先生。
解雨臣走下起降板,忽然一声枪响炸破海域,随即是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的枪声戳破夜幕,带领他的雇佣兵被流弹击毙,解雨臣就势滚下起降板,狠狠摔在港岸边。他手脚并用地一翻身滚到起降板下的死角,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击碎,整个港口一片漆黑,他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到几个人影,以及子弹擦出的火花。
解雨臣摸到尸体手中的ppk背在身上,顺便拿走一把92式。突如其来的枪战让他摸不清头脑,难道是姓蔡的黑吃黑?还是双方出现分歧?解雨臣攥紧手枪,猫着腰沿集装箱掩体缓步前进,他的射击差到离谱,黑瞎子经常取笑他连pubg都是人体描边大师,解雨臣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脚边不时落下流弹,而这却是他近在咫尺的逃生机会。
解雨臣深深吸了口气,一个月前的腿伤还没完全愈合,此刻跑起来仍然有些不爽利,他刚想就地一滚去往不远处的下一个集装箱背后,腰肢忽然被猛地一拽,身前横着一条健壮的手臂,接着他几乎是被捞进一辆越野车。解雨臣极速将手枪上膛瞄准驾驶位的人,接着他的眼睛瞬间睁大,“你怎么在这?!”
黑瞎子嘿嘿一笑,猛地拽起手刹一个飘移闪出港岸,解雨臣哐得一下撞在车门,“你你你!”他看着黑瞎子行云流水的急转弯一时间有些结巴,“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右后视镜啪得一下被击碎,黑瞎子撞进一片路障,宝贝儿,他还能转过头对解雨臣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这些过后再说,现在换你来开。”
Chapter 26: run,Lucifer
Summary:
过过剧情
怀了👌
妈妈🥺
Chapter Text
在时速近200迈的车上更换驾驶位是个极度危险的行为,解雨臣很难相信自己此刻正攥着方向盘,黑瞎子捞住他的腰一拽,在他落在驾驶位的同时探出副驾驶的车窗向后扫射。
解雨臣有些耳鸣,攥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到发白,前方断崖不断逼近,时速却仍在增加。后车咬得很紧,从后视镜看去至少有三辆,解雨臣的心跳得飞快,眼看就要冲下悬崖,猛地一个车身飘移转入弯道,后车哐得一声巨响撞上护栏,随即一头扎进林立的礁石。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爆燃的火光刺穿粘稠的夜色。
“wow!”黑瞎子换上新的弹匣,朝解雨臣比了个大拇指,“我的宝贝儿,怎么这么厉害。”解雨臣的手还在发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小路,甩掉了一个尾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一辆切诺基瞬时咬上来,解雨臣低低骂了声fuck,流弹落在车身,击碎了后挡风玻璃。
黑瞎子越过车座几个点射打在切诺基的左前轮,越野瞬时失去方向,摇晃了几百米后翻下悬崖。解雨臣猛踩油门,车开得几乎和飞起来差不多,耳边黑瞎子的呼吸逐渐粗重,你怎么样?解雨臣的眼睛不敢移开路面,只能短暂腾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手掌下湿稠的触感代表那是血液,你受伤了?!解雨臣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抛过去一个担忧的眼神。
“小心!”黑瞎子一把打死方向盘拽起手刹,耳边响起让人牙酸的急刹声,几乎与那脆弱的护栏擦身而过。两个急转弯暂时甩掉身后的尾巴,解雨臣看着方向盘上的血手印越发不安,越野驶出临崖公路,远方逐渐瞧见零星的灯火。“我们去哪?”解雨臣稍稍降低车速,转头看向副驾,黑瞎子的手臂挂了彩,所幸看着是擦伤,他正潦草地捆上止血带,“帕特罗斯。”黑瞎子找到坐标点,越野驶入跨海大桥,湿润的海风吹干解雨臣的满脸冷汗,他胡乱用袖口蹭了蹭,转向一条乡路。
距离帕特罗斯仍有四五小时的车程,漆黑的乡路满是雨林植被,过低的气压让解雨臣有些呼吸困难,精神极度集中连带着有些反胃,一双好看的眉蹙得很深,紧紧咬着下唇,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
“花儿。”黑瞎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手掌下的体温有些发烫,“停车。”他的语气不可置否,解雨臣瞧了瞧对方仍在汩汩流血的手臂,和黑色工字背心下扎眼的白色绷带,“不用,我没事。”他勉强忍下翻涌的恶心感,一脚油门踩到底,解雨臣的脸色越发惨白,黑瞎子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瞧见对方越发支撑不住的身形,解雨臣,他握住方向盘上的手腕,“你的状态很差。”
强烈的恶心带来眩晕感,解雨臣不得不踩下刹车,推开车门扶着胸口呕出几缕胃液,他流出生理性眼泪,眼睛红得像兔子,难受到弓起的后背被轻轻拍了拍,“怎么回事?”黑瞎子揉了揉对方颤抖的肩膀,解雨臣的眼前忽明忽暗,他合上眼靠在对方的肩窝缓了缓,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喑哑,“只是有些恶心,可能是…”
紧张过度四个字还没出口,声音戛然而止,解雨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向身侧一脸担忧的人,黑瞎子蹭了蹭他唇角的唾液,“伤到了?”他扯开对方的白大褂,手指已经解开三颗衬衫扣,解雨臣抓住胸前的手,不是,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很好。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确认,在小葵出生后明明已经不太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他甚至将这些折磨他的恶心感归结于对臭椰子饭的ptsd也没想过也许是妊娠反应,解雨臣轻拍握在他肩膀的手,扯断一截白大褂绑在黑瞎子早已被血浸透的绷带上,“不用担心我。”
解雨臣将人推回副驾位,越野继续向前方的黑暗前进,gps的讯号忽强忽弱,黑瞎子拗不过他,想来确实解雨臣更适合开车,于是抱着枪微微合目养神,耳朵却仍旧灵敏地关注着周遭的环境,车内一时间沉默无声。直到解雨臣率先发问,“你的伤怎么样?”他的视线落在背心下的绷带上,黑瞎子嬉皮笑脸地说我生命力很顽强的,老婆大人。
解雨臣一时有些无语,他那张嘴既然又可以臭贫了,看来一时间死不了。但是吧,这人话锋又一转,解雨臣的心提起来,怎么?他转过头瞧去,对方凑过来,要是你亲我一下,好得能更快。“你有病吧?”解雨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让你干一次啊?”
好啊!
解雨臣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对方倾身凑过来,毛茸茸的脑袋上眼看着蹦出来两只耳朵,尾巴都要摇成残影。“你是种马吧?”他难以置信地说,“我们在逃命!”
“我知道啊,我们当然在逃命,所以到帕特罗斯再做。”
解雨臣认命地叹了口气,说说吧,他目视前方,将话题从做爱转移走,这到底怎么回事?
黑瞎子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师父就曾告诉他,做事得给自己留后路。后来师父死在一场激烈的枪战中,而他的防弹衣正套在黑瞎子的身上。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总是觉得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如果不是他硬要跟来,如果不是他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也许师父就不会死。那场惨剧后黑瞎子请调到偏远的的文山县,也是从那之后他不允许人生中的任何一件事有脱轨的可能。
可是解雨臣总是能成为超过他计划范围的变量,认识他是计划之外,爱上他也是计划之外,和他有一个家更是计划之外。最让黑瞎子感到不安的是对方如今近乎执念一般执拗的性格,失去小葵似乎让他在面对这一切残破的生活时有些应激,以至于他疯了似的去寻找一丁点挽救爱人的方法。黑瞎子不愿意听到解雨臣憔悴疲惫的声音,不愿意触碰到他滚烫的眼泪,更不想他把自己再次推向深渊。
可解雨臣注定不会是一只听话的猫,从黑瞎子第一次在伊甸园撞见他时就明白,自己永远阻止不了他做任何事。躲在东爪哇的那些日子解雨臣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烟气,在他假装听不见那些夜深人静时的痛呼声,假装看不见那些空掉的镇痛药瓶时,他紧紧抱住面前这具正在走向衰败的躯体,颤抖着说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小葵,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黑瞎子忽然想起解雨臣在搬进婚房的那天对他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家,那时候解雨臣的眼睛亮亮的,他是那么珍惜这段感情,那么在乎这个家庭,那么爱护这个孩子。二十几岁的小齐仍会为了使命去伤害他最爱的人,可如今黑瞎子不愿意再让解雨臣伤心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他不愿意再看到对方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自私一点吧,他想,如果师父自私一点不管他也许就不会死,如果他自私一点呢,解雨臣就不会因他而受尽折磨。
在手术前黑瞎子将所有钱分批转移到了格陵兰,并且办了两个格陵兰籍华裔的假身份,在手术前一天他久违地拨通缉毒大队的电话,我要自首,他平静地说,并且我有蔡振邦的线索。
蔡振邦,缅甸籍华人,常活动于中缅边境,在香港控股一家金融公司用来洗钱,经他手流通入境的毒品不计其数。警方曾派人卧底到缅甸,但不幸的是并未有任何结果,蔡振邦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在仰光拥有一支完备的队伍,并且可笑的是他竟然是大金寺最阔绰的香客,一张脸看起来慈眉善目,每日诵经上香,却没想到干的是这种缺德勾当。
我愿意做线人,黑瞎子说,让哑巴来找我。
陈天猜袭击原料库后卷走了大部分未出货的成品和中间体,娜塔莎不得不选择延后交易日,与此同时张起灵带领的外派小组落地马尼拉,在解雨臣被押回工厂后不久从地下诊所带走仍处于昏迷的黑瞎子。
五天后黑瞎子在国立医院苏醒,机体仍未完全适应新的器官,排异反应导致急性炎症,又急匆匆地被推进手术室。所幸他的生命力足够顽强,甚至从全盲状态恢复了一丁点视力,虽然比起伊甸园爆炸前仍差得很多,不过至少恢复了一些追光能力。面对昔日的后辈黑瞎子有些尴尬,伊甸园中并肩作战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而他也确实不计代价不顾阻拦地炸毁了一整艘船,杀了林崇文和几乎所有船上的实验员,他也自此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黑瞎子看着右腕的手铐自嘲地笑了一声,“交易日当天蔡振邦会现身马尼拉北港。”单人病房只有他和张起灵两个人,对方仍旧沉默寡言,黑瞎子的眼睛上缠着一条纱布,此刻寻着窗外的日光侧过头,眼前忽然微微一暗,他知道张起灵正站在那,哑巴,他的声音难得带了些示弱的意味,帮我一次。
张起灵仍旧沉默,漫长的寂静之后他打开黑瞎子右腕的手铐,你后悔吗?张起灵看着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地,变得一切都无法挽回,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将手铐铐在昔日同生共死过的人手上。后悔,他说,后悔让我老婆变成现在这样。
爱可以让一个人变勇敢,同样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怯懦。它带来的是更多的不安,更多亏欠,更害怕失去一个人。黑瞎子曾经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也没有人爱他。直到他遇到解雨臣,在他发觉那些见不到对方的时间过得那样慢时,黑瞎子才真正意识到爱正在悄然生长。自此他拥有了软肋,拥有了想守护一生的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去爱一个人,可每次见到解雨臣那张美丽的面容,他就懂了什么叫甘愿为一个人去死。
为一个人而死是那么容易,而为一个人而生却是那样的难。
张起灵能做的只有解开他的手铐,因此黑瞎子才能在三方交战时抢了辆菲律宾警署的车带着解雨臣逃之夭夭。联合警署抓到蔡振邦,他带走解雨臣,双赢。
“你认识金贤吧。”解雨臣想起那板止疼药,黑瞎子嗯了一声,老朋友罢了,他用拇指蹭了蹭解雨臣的侧脸,还好你没事…
“我们要到哪去?”越野驶入帕特罗斯界碑,距离终点的小镇还有不到十分钟车程,解雨臣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忽然有种无力感,黑瞎子握住他的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说,宝贝儿,新生活在向你招手。
车停在一间木屋旁,此刻已是清晨时分,小镇的居民不多,但似乎也无人在意两个突然出现的人。解雨臣去药店买了些抗炎药和消毒剂,临走时拿了一盒验孕棒。黑瞎子手臂的伤已经大致止血,解雨臣简单地处理过后重新帮他换上绷带,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仍旧一幅病容,他有些心疼地吻了吻对方泛白的唇瓣,黑瞎子顺势扣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胯下几乎瞬时硬起来。解雨臣稍稍推开他,“有件事要和你说。”他正色,黑瞎子拧起眉头,怎么了?他有些担心,出什么事?
手中的验孕棒上清清楚楚画着两条线,他握住黑瞎子的手放在小腹,“我想也许是小葵回来了。”解雨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就快要哭了,黑瞎子愣了片刻,“可你的身体…”他的眉心蹙得更甚,小葵的出生几乎带走解雨臣的半条命,他仍然记得病床上几乎和尸体无异的人,“不行。”沉默了半晌后他肯定地说。
“我已经决定了。”解雨臣的语气毫无转圜之处。“花儿。”黑瞎子握住他的肩膀,“小葵已经不在了,她又怎么会回来呢?况且这个孩子也许会要了你的命的。”
解雨臣的眼睛湿漉漉的,他说你知道吗,我每一天都很痛苦。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有一个母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掉,可我这么做了。
眼泪溢出眼眶,黑瞎子将人拽进怀里,解雨臣难得如此发泄情绪,自从小葵离开后他几乎没有展现过一丝脆弱,花儿,黑瞎子轻轻抚摸着怀中颤抖的脊背,这不是你的错…
“我总是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松开她的手,如果我没带她去清莱,如果…”解雨臣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几乎说不出连续的句子,“我很后悔…我恨不得替她去死…”
黑瞎子去亲他的泪珠,亲他颤抖的唇,我知道,他抵住解雨臣的额头,对方的眼泪砸在他的鼻尖,我知道你难受,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好,那就依你吧。
Chapter 27: 藏进小木屋
Summary:
温情时刻!
补充一些谈恋爱时候的事情
暂时do不了了,那就口一下
幸福生活就要来啦!
Chapter Text
黑瞎子的计划是在帕特罗斯休整一段时间,这个位于吕宋岛西南部的边陲小城拥有完备的渔业,帕特罗斯港每日出海的渔船数不胜数,他打算借此偷渡到印度,再从印度飞往欧洲。
人口密集的老城区遍地黑诊所和器官交易市场,黑瞎子轻而易举地拿到免疫抑制剂和一些抗炎药,只是开胸手术留下的伤口短时间内无法乘坐飞机,他只能静静等待那条蚰蜒一样爬在胸口的伤愈合成一道疤,才能启程离开东南亚。
新闻频道并未出现关于那一晚枪战的相关报道,小木屋里光线昏暗,上世纪的老旧电视里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当地新闻,黑瞎子点上一支烟,飘渺的烟气在丁达尔效应下呈现出轻纱一般的纹理,修长的指尖沾上了尼古丁焦灼的气息,自从手术后他几乎已经戒了烟,此刻烟气过肺甚至有一丝灼烧的痛感。黑瞎子低低咳了两声,一时间觉着自己真是不再年轻了,岁月在身体上留下深深的刻痕,哪怕他再怎么想忽略,都没办法视若无睹。他有些自虐倾向地叼住烟蒂,没等再吸一口,一只温玉一样白净的手捏住烟卷一扯,顺势按灭在桌面。
“禁烟。”
解雨臣挥手驱走烟气,他这个人向来对自己很严苛,他的烟瘾曾经一度比黑瞎子还要重,直到有了小葵,说戒就戒了。黑瞎子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解雨臣叼着根烟卷的时候有种很割裂的感觉,好像这么美丽的人就不应该吸烟。后来他又觉得解雨臣的指尖轻轻夹住烟蒂,露出那种懒懒的、不屑一顾的表情特别性感。黑瞎子刚和他相识的时候解雨臣经常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嫌弃他漏洞百出的实验操作,彼时解雨臣并不知道对方是一个潜入调查的警官,“你究竟是怎么考上的?”几乎是他说过最多的话,后来黑瞎子为了每天都能和解雨臣呆在一起特意请求他的导师把他们编到一组,他还记得对方那张晴天霹雳似的表情,解雨臣满含怨毒地剜了他一眼,可他却觉得哪怕这位美人成天骂他蠢笨也是一种莫大的赏赐。
解雨臣也曾经和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一样好奇对方为什么会爱上他,在每个相拥而眠的夜晚他都会想自己究竟有什么好的呢,他那么卑劣的家庭,那么残破的人生,除了在实验室里能找到一丝存在的价值外根本不值得被爱。解雨臣从来不允许自己展现一丝一毫的怯弱,他故意摆出一幅“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模样,明明对方每次任务都要失联好久他很担心,可解雨臣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强迫自己不要去问“你这次要去多久?”,强迫自己不要那么爱他。揣测一个人的感情是一枚定时炸弹,解雨臣不愿去求证对方的爱有多么汹涌,他十年如一日的压抑自己,好像一个高压罐一样将所有的欲望深深压在心底。
他似乎已经习惯不需要,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不需要依赖别人也不需要被人依赖,直到某次接到医院的电话,叫家属过去陪床,解雨臣看到吊着一只胳膊躺在床上痛的龇牙咧嘴的人,此刻他才忽然明白了,如果你已经十分恐惧失去某个人,那么就早已深深爱上了他。在黑瞎子的视角中,他这位仍然有些疏离的心肝宝贝儿忽然哭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想抬起手给对方擦擦眼泪,刚抬起手就疼的嗷得叫出声,黑瞎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解雨臣表现出的若即若离甚至让他觉得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可此刻颈侧的眼泪却是那么烫,烫得他发疼。
“怎么了宝贝儿?”黑瞎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揉揉颈窝的后脑勺,接着他听到了解雨臣第一次说“我爱你。”他的脑袋宕机了半晌,解雨臣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从那之后不久他们就去领了证,解雨臣没什么朋友,就简简单单邀请了几位局里的朋友办了婚礼,他的行李也很少,搬过来甚至只需要两个行李箱。婚后的生活很平静,没有懵懂时期想象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只是柴米油盐,生儿育女。
黑瞎子照常一出任务十天半个月没有人影,而解雨臣也终于将“你什么时候回来?”问出了口,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他一个人照顾女儿,一个人哄她睡觉,一个人喂她吃饭,一个人陪她玩闹。解雨臣从来没有怨过几乎是他一个人在抚养女儿,他这辈子只怨过黑瞎子一次,那就是小葵生病乃至失聪的时候对方丢下他们锒铛入狱。
在监狱里强迫自己对解雨臣表现出无比冷漠的样子是黑瞎子最痛苦的时候,他拒绝探视申请时脑子里全部都是解雨臣说“我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有了一个家。”可他却要一次次回绝他,一次次伤害他,一次次推开他。
黑瞎子希望解雨臣不要再来了,一个注定不知归期不知死活的人不配再做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于是他就这么离开他,就这么做出了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解雨臣关掉声音有些失真的电视,黑瞎子回过神,一把搂住他的腰带进怀里,按着后脑勺亲上去,他的口腔中还残存着一丝烟草气息,解雨臣被亲得有些发软,整个人开始向下滑去。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失衡的缘故,身体似乎格外敏感,光是一个深吻就湿了一片,修长的手指滑进内裤,粘连那些粘稠的液体发出一阵无比清晰的水声。
“这么快就湿了,看来这里更想我一点。”
指尖轻轻拍了一下湿漉漉的批,解雨臣的身体随之震颤,发出一声软绵绵的呻吟,脑袋抵住黑瞎子的颈窝,湿热的呼吸越发急促,接着忽然一阵失重,黑瞎子单手揽住他将人正对着抱起来,解雨臣的后背陷进柔软的被子,双唇再次被堵了个结实,身上的衣服两三下被剥光,黑瞎子的手掌抚在他那条伤腿,“疼不疼?”他去亲吻骨刺戳穿皮肤留下的伤痕,无比怜惜的吻顺着小腿落在脚踝,又沿着内侧攀至腿根。解雨臣摇了摇头,不疼,他揉揉腿间的脑袋顶,“一点都不疼。”
和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解雨臣想,光是骨折就痛得快要昏过去,那么他该多疼呢。解雨臣的心也跟着疼起来,爱一个人就是是爱他所爱,痛他所痛,那么他希望黑瞎子身上的伤痛能给他一些,正如他无数次祈祷能代替小葵遭受这些病痛。
滚烫的口腔含住半勃的阴茎,解雨臣拱起脖颈,五指插进腿间毛茸茸的头发,随着吞吐的动作勾起脚背,口中不断溢出舒服的嘤哼。随着猛地一下吮吸射出一股精液,一双迷离的眼睛有些失神地向下瞧着,黑瞎子吞掉口中的液体,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残秽。
解雨臣明显还未从高潮中缓过来,身体仍时不时地发抖,接着湿软的舌头舔过含着水的批,灵巧地拨开那两扇肉,卷起滑腻的粘液吮住发硬的阴蒂。解雨臣抬手遮住眼睛,微张着唇发出细弱的声音,一时间静谧的屋内只剩下吮吸的水声和他的呻吟。解雨臣不自主地挺起腰,在一个高昂的叫声中到达高潮,一阵痉挛过后身子软下来,他垂下眼,瞧见黑瞎子顶起的裤裆,“我来帮你。”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情色,“不用。”黑瞎子掐了一把腰肉,“我自己解决就好。”
解雨臣弱弱地嗯了一声,简陋浴室里传来水声,他有些困了,听着哗哗的声音意识逐渐模糊。黑瞎子抱着他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一个月的极度劳累和妊娠反应让他的身体有些虚弱,在小木屋的这几天解雨臣几乎一直在睡觉。黑瞎子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跟着躺在一边,这会解雨臣忽然拽了拽他的手臂扯到脖颈下面,整个身体贴过来,比起平时略高的体温像一个人形暖宝宝,身体像小猫似的蜷缩起来,窝进对方微凉的臂弯。黑瞎子屈起手臂,手掌落在解雨臣仍旧平坦的小腹,他的孕反仍然非常严重,几乎一口饭也吃不下,只能吃一些没有味道的东西,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憔悴。
“臭小子,别再折腾你妈了听见没。”黑瞎子愤愤然地说。
Chapter 28: 最后的休整
Summary:
后门do(是软花嘿嘿我舔舔
补充一些花花在北京时候的小细节
马上结束!
Chapter Text
解雨臣第一次赶上东南亚的雨季,空气中潮湿得快要凝出水珠,台风和暴雨袭卷整个沿海地区,古旧的木屋墙壁不同程度地渗出水渍,昏暗的阴雨天气看不到一点太阳,狭小的空间中除了雨滴拍打植被的声音就是弥漫在鼻尖的水气。
小木屋周围几乎没有人烟,除了透气的时候偶尔能碰到一两个上山采摘松茸的农民。解雨臣绝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床上听着雨声睡觉,黑瞎子仍时刻紧绷着神经,意料之中的蔡振邦并未落网,那场枪战过后联合警署抓获了一批中国籍脚夫,老狐狸带着骨干成员早就逃回仰光,绝大部分冰毒被联合警署缴获,那俄罗斯女人生死不明,但大概率是没有力气再扑腾出任何水花了。
对于黑瞎子的通缉令仍在生效,张起灵只答应给他一次逃生的机会,能不能活着离开东南亚就得凭他自己的能耐了。雨季的湿气钻进旧伤的缝隙,断裂的骨骼时不时传来刺痛,因此大多数时候黑瞎子都拄着拐杖,偶尔能瞧见阳光的时候就点上根烟坐在门槛上擦枪,所幸极度潮湿的天气并未导致枪械哑火。
解雨臣一觉醒来屋内已经一片漆黑,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迷迷糊糊地摸向枕边,属于黑瞎子的位置空空如也,被窝冷冷的,估计已经离开了几个小时。解雨臣瞬间清醒过来,昏暗的月光下狭小的空间内并未瞧见黑瞎子的身影,雨声敲砸着让心不安的鼓点,解雨臣的身体还有些发软,他摸索着下床,脑袋仍然昏沉沉的,一脚深一脚浅地推开门,倚靠在门框的人应声回头,将未烬的烟蒂按灭在水坑里。
看到他的瞬间解雨臣暗暗舒了一口气,黑瞎子起身扶住他,柔声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解雨臣觉得当下的情景有些魔幻现实主义,擦得锃亮的冲锋枪正挎在黑瞎子的肩膀,并且他们仍在逃命的途中,而此刻这种醒来就能看见对方的感觉是那么让人安心,好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通缉和伤病,就这么回到最平淡的生活。
解雨臣紧紧抱住眼前人的脖颈,黑瞎子的身上飘着些淡淡的泥土气息,他深深嗅了一下,将鼻尖埋进颈窝,“怎么了?”被折腾得有些骨感的脊背抚上一只宽大的手掌,黑瞎子微微俯下身,皱起眉“小东西又闹你了?”
“没有。”解雨臣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像只小动物一样蹭了蹭,“只是有些想你了。”
从他们到帕特罗斯开始解雨臣一直表现出极度的不安全感,他开始做噩梦,半夜惊醒时常浑身冷汗。解雨臣很害怕,害怕黑瞎子忽然有一天又会离开,到那时他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于是解雨臣在梦中演绎无数种再次失去他的情景,有死亡、有突如其来的失踪、有再次锒铛入狱,每次醒来他都要确认这是否是现实的世界,确认枕边是否照常躺着那个人。
黑瞎子感受到解雨臣的不安,于是除了偶尔采买物资几乎不离开他半步。他睡着的时候就搂着他一起睡,醒着的时候就趁着雨停出去透透气,解雨臣有时觉得自己似乎才是那个生病的人,成天昏昏沉沉食不知味,而黑瞎子已经可以生龙活虎地每天一百个俯卧撑唤醒肌肉,并且色兮兮地让他躺在身下,做一个亲一口。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吗?”解雨臣抬起上目线瞧过去,一双眼睛含着浓重的水汽,黑瞎子吻上去,膝盖顶开对方的双腿,猝不及防的吻让他发出短促的呜呜声,解雨臣的上半身向后微微仰过去,腰肢紧紧被充满力量的手臂箍着,他被亲得有些短气,轻轻推了推眼前的臂膀。幽暗的光线下黑瞎子才可以勉强看见解雨臣吻得发红充血的唇瓣,以及泛起红晕的皮肤,他小心翼翼地舔掉对方唇角的唾液。
“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黑瞎子打算待这段台风过境便启程从帕特罗斯港经南海转至新加坡港,再从新加坡经马六甲海峡抵达斯里兰卡的科伦坡港,最终跨保克海峡到孟买港。三段航线大概需要十几天,船上需要的物资已经全部备齐,只是解雨臣如今的身体状况可能无法承受海上多日的颠簸,所幸他的身份仍然是干净的,可以直接飞到新德里。
起先解雨臣并不愿意分开走,可在黑瞎子的一再坚持下也只好妥协。只是这一走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而小葵还在北京,所以他打算先回去一趟,带着小葵一起离开这里。
上一次离开北京的时候柳枝刚出新芽,而再次站在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经热得穿上半袖。解雨臣也惊讶于自己可以畅通无阻地回到北京,1号线仍然挤得动都动不了,拥挤的地铁路过他原本的公司,解雨臣看着熟悉的站牌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去年冬天他还窝在五环外的廉价公寓里吃着外卖,在血汗工厂疯狂加班,拿着压榨生命得来的那几个钱游荡在北京冰天雪地的街道上。
过去的一切矛盾的既模糊又清晰,解雨臣在北京的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突如其来的失忆让他的人生缺了一大块,他在昆明的生活变成了空白,除了一张硕士学位证之外没有任何的痕迹。他的导师听说一年前已经因病去世,学校曾多次询问他是否选择更换导师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可解雨臣觉得空白的人生没有再继续的必要,曾经的母校现在如此陌生,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让他产生恐惧,因此他在校长的强烈建议下办了长期休学。
解雨臣丝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以濒死的状态搁浅在海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去印尼,他被捞起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白大褂上的胸牌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印尼警署只能靠胸牌上的拼音撞大运似的联络了中方驻印尼使馆。解雨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距离他飘在岸边过去了十天,他脑袋上的撞击伤导致强烈的脑震荡,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重新学会说话,又花了一个月找回四肢末梢的控制能力,可不幸的是他完全丢失了将近十年的记忆,解雨臣甚至以为自己硕士还没有毕业。
回到昆明后他发现自己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联系的人,昔日的同门早已各谋高就,他曾经的宿舍也空空如也,解雨臣坐在凳子上发呆,在这里他寻找不到任何痕迹,除了实验室名簿里的记录和几篇发表的文章,他好像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解雨臣拼命地想要记起些什么,可越渴望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在某些碎片撞进大脑的瞬间他只感到剧痛,接着他又开始发不出声音和控制不了手指。因此解雨臣决定离开昆明,做了几十小时的绿皮跑到北京,那时候穷得口袋里只剩下几百块钱,他租了一间城郊的地下室,投了几百份简历,最后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找到了个丝毫配不上他学历的岗位。
在这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城市里解雨臣除了工作交流几乎从来不说话,同组的同事起先甚至以为他是听障患者,解雨臣也不太喜欢交朋友,以至于工作了两年仍然只有一两个偶尔关心他的人。
那两年解雨臣经常做噩梦,梦里通常是血肉横飞的恐怖景象,一些没有表情的人将他剥光了丢在实验台上,粗长的针头扎进颈动脉,他奋力地挣扎叫喊,可身体却无法动弹,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液体流进身体,并在绝望中死去。这些噩梦让他开始失眠,严重到每晚只能依靠安眠药入睡,并且他再次出现失声的症状,而张萍也在此时病重入院,面对这个将近十年没有音讯如今又突然出现的儿子她并没有任何出于母爱的关心,张萍想要的只有钱,赡养义务和良心让解雨臣没办法抛下母亲不管,哪怕她没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爱。
医疗压力和张萍欠下的巨额债务让解雨臣几乎掏空了存款,他失声的状况越发严重,起先只是偶尔无法发声,最后甚至恶化到像哑巴一样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公司鉴于解雨臣超强的工作能力特批他带薪休假去治病,又是吃药又是针灸过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回声音,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上班。而此时他的财产状况早已入不敷出,催债电话几乎打爆他的手机,恶毒的诅咒字样布满了楼道的墙壁,因此房东一度要把他赶出去。就在解雨臣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一位猎头发布的招聘信息,接着潘多拉的魔盒缓缓开启,一切天翻地覆。
燕郊殡仪馆整体翻修了一次,比起去年有些破旧的装潢,大厅里变得明亮了许多。小葵那间的玻璃有些灰涂涂的,解雨臣用纸巾擦了擦,一面玻璃相隔生与死,里面是不幸夭折的孩子,外面是仍在孕育中的新生命。
女孩的骨灰匣小小一个,解雨臣办结了存放手续,窗外是万古长青的松树,阳光穿过松针落在地上形成条状的阴影,解雨臣像是抚摸女儿柔软的头顶一样用指腹摩擦着木盒的纹路,小葵,他轻声说,妈妈带你回家。
在北京除了小葵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首都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空气中仍然是熟悉的雾霾气息,解雨臣一度认为自己从未离开,东南亚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他坐在什刹海公园看了半天夕阳,想来那些失声的日子里扎完针灸之后总是临近傍晚,他就转道跑来这看夕阳,什么也不想,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水边,看着烧成金黄的太阳坠下云端,听着熙熙攘攘的人声放空自己。
“喜欢吗?”
解雨臣喃喃自语,他看向手边的木盒,好像小葵还扎着羊角辫晃着腿坐在他旁边,咿咿呀呀地问“妈妈,北京是什么样子呀?有高楼吗?有海吗?有很多很多人吗?”那个时候解雨臣是怎么说的?他正忙着处理课题,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从一堆数据中抬起头,“妈妈在忙。”他说“你自己看书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小葵生病后解雨臣一条一条罗列着自己的罪行,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再处理那些事情呢?为什么不能多陪她说说话呢?可如今哪怕他对女儿说再多的话,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了。善良的女孩哪怕直到最后一刻仍然会擦掉母亲的眼泪,哪怕已经几乎丧失语言功能仍然会含含糊糊地叫出妈妈两个字。解雨臣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爱这个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却仍无力回天地亲手将她埋葬。
解雨臣乘上凌晨的飞机,印度和北京有三小时时差,到了新德里天色刚好微微亮。他按照约定先到孟买拿到新的id卡,住进黑瞎子在君悦酒店的长租套房。推开门的那一刻解雨臣还以为穿越回黑瞎子在掸邦的那间总统套,熟悉的king size大床和真丝床单,解雨臣已经快忘了柔软的床垫是什么触感,此刻躺到上面才觉得快要断掉的腰终于复位,床单上残余着一丝隐约的乌木气息,闻着莫名地有安全感。
十天后的雨夜黑瞎子靠岸孟买港,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胡茬也冒了出来,刚见面就恨不得要把解雨臣吃了似的直戳戳地吻上去,唇齿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三两下剥光他的衣服,托着屁股给人抱起来按到床上。解雨臣高高翘着屁股,深陷的腰窝透着红,回头瞧见黑瞎子鼓胀的裤裆,他忍得有些青筋暴起,解雨臣一只手拨开臀肉,露出粉嫩的后穴,“用这里吧。”他拨弄着穴肉,尝试着稍稍扩张了几下,肠液顿时流出体外,勾在他纤长的指尖。
黑瞎子看着眼前色情的自慰动作更是血脉贲张,不过插进去的时候仍留了力道,生怕他疼了,只是轻浅地顶弄。后穴的紧致程度与前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不常用那处,倒是更加敏感,解雨臣爽得有些撑不住胳膊,随着顶撞的力度摇摇欲坠。
黑瞎子俯身包裹住身下的人,细密的吻落在解雨臣的后颈和肩胛,下身缓缓顶到深处的前列腺,隐秘的肉被一层一层剥开,最终碾在尽头的核上,解雨臣几乎立刻射了出来,爽得浑身发抖,口中呜呜地哭出声,连着前面也挤出一滩水。他扭过头索吻,黑瞎子抽走解雨臣口中最后一丝空气,在一个堪称窒息的吻中对方猛然收紧腔道,哭着到了高潮。
可是还不够。黑瞎子将人翻过身正对着自己,仔细欣赏那张因他而变得色情泛滥的面容,双乳因孕激素的分泌而变得越发柔软,他去吮吸饱满的乳肉,抚摸稍稍有了些肉感的小腹。手掌下的身体仍在时不时地颤动,黑瞎子掐住软成一滩泥的大腿分到两侧,烂熟的后穴正吞吐着透明的粘液,他再次顶进,捞着对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解雨臣软得几乎坐不住,动一下就叫一声,像个精致的布娃娃一样趴在黑瞎子的肩膀。对方亲亲他的头发,“舒服吗?”他柔声问。解雨臣勉强吞回嗯嗯啊啊的呻吟点了点头,“叫我一声。”黑瞎子故意使坏,碰了碰尽头的腺体又匆匆撤走,解雨臣难受得扭了扭腰,这会已经被干得有些神志昏昏,难得软乎乎地叫了一声老公,黑瞎子听得更硬了,抓着腰肉猛凿了几下,在欲仙欲死地叫床声中灌进解雨臣的身体,在急促的喘息中静静地抱了他一会,直到喘息平复,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才帮他清理身体。
Chapter 29: new life
Summary:
超长完结章!彻底完结!
幸福的一家三口
比较温馨啦
某花竟然妄图反攻(某瞎be like nonono🤦
想要点评论阔以嘛🥺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你猜我小时候抓周的时候抓的什么?”黑瞎子神秘兮兮地问,解雨臣仰起脸,柔顺的发丝穿指而过,什么?他的声音刚刚叫得有些哑,眼睛里还荡着水光,黑瞎子低头吻了他一下,轻声说“是花。”
“还记得家里摆的那些海棠盆景吗?小时候我妈就特别喜欢,一养就是一整个阳台。”
解雨臣很少听黑瞎子说起父母,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对方一带而过的父母早亡四个字。他半支起手肘趴在黑瞎子身边,壁灯光线下那双灰色的瞳孔稍稍带上了些柔和的色彩,“后来她和我说那天刚好搬进来一盆新的,我直直地就爬过去了。”
黑瞎子笑了笑,“我爸还以为完了,生个儿子长了颗女孩心。”解雨臣想象着眼前这个一眼看去像是悍匪的人穿裙子的样子,那实在是太滑稽了。他噗嗤笑出声,“你笑什么?”黑瞎子挠了下他的下巴,解雨臣瞧着他有些过长的狼尾,垂在肩窝的长度倒是能扎两个小辫儿。对方空洞的眼神像一个精致的玩偶,解雨臣忽然凑得很近,他其实非常不愿意承认当初能看上这位成天没个正形的人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黑瞎子长得太好了。
五官立体得像雕塑,静态的时候漂亮得像死物。有时候解雨臣还是希望黑瞎子少做一些抽象的表情,这样会让他的滤镜持续得更久一些。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和你在一起吗?”
解雨臣纤长的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落在那两片薄唇上,黑瞎子抓住有些挑逗意味的指尖,张开嘴含住,柔软的舌尖绕上来,抽出的瞬间发出啵得一声。解雨臣垂下脖颈去吻他,顺着喉结向下吻过肩角的瘢痕,吻过依旧紧紧缠绕在胸口的绷带,像一条蛇似的缠绕在精壮的腰间,湿漉漉的吻沿着人鱼线落在半勃的几把,解雨臣抬起头,“因为你长得好看。”
黑瞎子啊?了一声,他以为解雨臣会列举一堆他的优良品质,确实没想到这株曾经冷冰冰的高岭之花竟然是个颜狗…那和他很配了。黑瞎子嘿嘿一笑,“老婆,咱们也玩玩那个什么坦白局呗。”
解雨臣眯了眯眼,心想这人又想干什么坏事,但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利利索索地应了个好。黑瞎子给他拽回怀里搂着,“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婚?”他垂下眼,失焦地看过去,解雨臣想起他一怒之下把结婚证撕得稀巴烂这件事,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离婚这两个字,“没有。”解雨臣笃定地说。
黑瞎子还想说什么,解雨臣抢过话头,“现在到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不这么做,你真的打算去死?”真的决定再次丢下我一个人吗?后半句解雨臣没有问出口,他盯着眼前玻璃珠一样的瞳孔,黑瞎子沉默了半晌,回答“花儿,我不希望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
“所以你真的是这么打算的。”解雨臣的声音冷下来,黑瞎子有些紧张,“不是的老婆!”他坐直了身体,解雨臣抱着手臂等着听他的解释,黑瞎子努力的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脸,“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宝贝儿,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你相信我!”
解雨臣又觉得他屁股后面摇起来一条黑色的狗尾巴,耳朵也跟着一起晃,黑瞎子见他迟迟未做声,心想他不会真生气了吧,毕竟解雨臣最近的脾气有些难以捉摸,“宝贝儿,只要这事翻篇,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黑瞎子狗里狗气地凑过来,解雨臣忽然冒出来一个坏主意,“什么都行?”他故作深沉地问,黑瞎子点头如捣蒜,接着他从解雨臣的嘴里听到一句倒反天罡的话。
“那让我在上面。”
黑瞎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扶额,“我的好老婆,我能让你在上面就只有骑乘这一种可能。”解雨臣挑衅的话燃起他的征服欲,“而且你每次都软得动都动不了吧?”
“你玩不起。”
解雨臣微微侧头躲过咫尺的吻,黑瞎子扑了个空,有些恼火地顶了顶腮,心说美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行,他忽然话锋一转,让你一次。解雨臣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唇上紧接着被吻封死,他还想找回主动权压过去,随即一双有力的手钳住他乱动的手臂反折到身后,掐住仍然有些泛红的臀肉抱上腰间,拨开双腿,两具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处,刚刚做过的穴口还软得厉害,轻轻松松滑进一节手指,解雨臣发出抗议的呜呜声,骑在他身上乱扭,黑瞎子松口,撑起腿抵在解雨臣的腿根后面,此刻他有些骑虎难下,想退却退无可退,想挣脱却被死死抓住手臂。
解雨臣露出一张微微嗔怒的脸,黑瞎子挑挑眉,梆硬的几把滑进后穴,解雨臣不得不前倾身体撑在他肩膀,他的眼神顿时柔软下来,呻吟随之溢出,身子眼看着软下去。黑瞎子却没有动,手掌摩擦着解雨臣深陷的腰窝,发号施令一般说“自己动。”
解雨臣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尝试着摆了摆腰,粘稠的水声格外清晰,他抓在黑瞎子肩膀上的手抖个不停,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只浅浅动了两下就几乎趴在对方胸前,一副被玩坏的表情,几把随着他的动作滑出来,带出一滩水。
“不是说要在上面么?”黑瞎子揉揉胸前的脑袋,“怎么动两下就软成这样了。”解雨臣无力反驳,他怕张口就是叫床声会让某人直接发情。黑瞎子抬起解雨臣的下颌吻上去,掰开屁股插了半根进去,解雨臣被顶得整个人向前晃了几下,摇晃的肉体和放荡的呻吟回荡在套房偌大的空间中。解雨臣果然软得直都直不起来,软若无骨地窝在黑瞎子的怀里,“还想不想在上面了?”黑瞎子深深顶了一下,解雨臣跟着仰起脖颈绵长地叫了一声,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发颤,“你…你骗我…啊——”
“宝贝儿,这叫计谋。”
几把全部操进去,解雨臣爽得有些过载,“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他的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黑瞎子嗯?了一声,胯下动作不停,解雨臣报复似的一口咬在他锁骨,力气倒也软绵绵的,只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这具过于敏感的身体已经到达顶峰,解雨臣几乎哭喊着叫出来,“你这个发情的…种马…你想…干死我是吧…”
黑瞎子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对方仍处于高潮的余韵之中,碰一下就抖一下,解雨臣无力地抬起脸,勉强起身把自己从仍然硬邦邦的几把上拔下来,接着软倒在黑瞎子的手边。
那一晚过后解雨臣在床上躺了三天,腰痛得像断掉,脚尖碰到地就疼的龇牙咧嘴,接着一脸怨气地看向始作俑者。孟买的这间套房让他再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每天和黑瞎子窝在床上、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电影,昏暗的光线下黑瞎子的目光从来都在解雨臣的身上,看困了他就靠在黑瞎子怀里睡,有时一觉醒来就已经是清晨,枕边永远有他爱的人。
在孟买窝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启程离开东南亚,第一程先飞哥本哈根,九个小时的飞行后终于从炎热潮湿的热带落地冷得多的北欧。解雨臣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哥本哈根的天气,他已经很久没穿过棉服,此刻感觉自己像一只企鹅,反观黑瞎子的抗寒性简直强到没边,到哪都是背心工装裤,只不过加了一件皮夹克。
目的地近期爆发暴风雪,航班不得不推迟一周,他们也不得不在哥本哈根逗留,解雨臣倒是觉得挺好的,他们一直在不停地赶路,偶尔在中转站停一停也不错。
黑瞎子找了一间民宿,典型的欧式老房子,开门是一间小院子,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红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外墙,铁艺围栏里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解雨臣很喜欢这间房子,屋子里是古朴的深褐色地板,壁炉里燃起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皮质沙发下铺着一张白色的毛绒地毯,解雨臣脱掉靴子踩上去,地毯陷进两只脚印。黑瞎子检查好门窗,转身瞧见解雨臣靠在窗棂前,窗外是寂静的社区街道,这里比起东南亚安静的多,无论是空气还是气温都让心很快的平静下来。
一周的时间内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街上逛,解雨臣很享受这种难得的静谧时光,他们坐在哥本哈根港口边的椅子上,看着远方的夕阳落在一艘艘返航的帆船上,海鸥鸣叫着落在他们脚边,解雨臣转过头去看黑瞎子锋利的侧脸,一切痛苦的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去,而此刻他们真正的拥有着彼此。解雨臣牵起嘴角,他们的家正在一点点重组,而这种归属感只因那个最爱的人正在身旁。
黑瞎子感受到解雨臣的视线,夕阳洒下漫天金光,耳边传来流浪歌手的吉他声,黑瞎子忽然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解雨臣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他眼看着对方单膝跪地,捏着那枚亮闪闪的指环,认真地问“解雨臣,你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带着眼泪的吻,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掌声,解雨臣尝到自己咸涩的泪水,他吸了吸鼻子,“我愿意…”戒指刚刚好是无名指的尺寸,他们曾经的婚戒早就在黑瞎子入狱之后丢掉了,这对新的婚戒代表着婚姻的新生和幸福的开始,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下拥吻,在路人祝福的声音中额头相抵,也许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解雨臣想,哪怕这是一场梦,也永远永远不要醒过来。
一周后如期登上飞往格陵兰的飞机,舱内已经几乎没有东方面孔,落地康克鲁斯瓦格的时候正是深夜,北极圈的小岛冷得不行,黑瞎子掏出一个耳包给解雨臣带上,提上提前备好的车,切诺基风驰电掣地驶向乡间的小屋。车内的暖气让解雨臣有些昏昏欲睡,耳边放着上世纪的美式乡村音乐,黑瞎子帮他在腰后塞了一个软垫,解雨臣睡得很熟,睡颜不再像从前一样拧着眉头,而是安宁平和的模样。
解雨臣再醒过来的时候切诺基已经缓缓停进车库,黑瞎子拉开车门想抱他下车,解雨臣无奈地说不用,我能自己走。黑瞎子也不听他的话,打横给人抱起来,迈进院子。新的房子也是典型的北欧风格建筑,和在哥本哈根住的差不多,黑瞎子给他放到沙发上,解雨臣的脑袋还有些没睡醒,这会又懒懒地靠进椅背。
黑瞎子帮他脱掉外衣,解雨臣嗜睡的症状还是比较严重,有时候前一秒还在看书下一秒就睡过去,因此黑瞎子解锁在家里的各种位置将他抱上床的成就,解雨臣的睡姿还是像一只小猫一样,如果黑瞎子躺在身边就紧紧靠过去,如果身边没有人就蜷起来。
彻底安顿下来后解雨臣将小葵安葬在努克老墓园,雪白的十字架代替狭小的玻璃格,再次面对小葵的时候夫妻俩都释然了很多,他们唯一能希望的就是女儿可以安安静静地长眠于此,每个月他们都会来换一次鲜花,打扫干净墓碑,哪怕后来解雨臣的行动有些不方便也没有空过一次。
九月份中旬是格陵兰的极光观赏季,那时候他们刚过来不久,对周围的环境还有些陌生,解雨臣也不怎么喜欢出门,黑瞎子暗暗计划着到中南部地区看极光,在一个深夜悄悄把人抱到车上,等解雨臣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前已经不是天花板,而是绚烂缤纷的极光天幕。
解雨臣震惊地微张着嘴,裹着羽绒服跑下车,“真美啊…”他跑到山脚下,开心得牵起唇角,黑瞎子过去抱住他,温热的吻落在有些冷的唇瓣,极光映射出碧绿的光辉,我爱你,黑瞎子轻声说。
“我也是。”
次子出生的时候是春天,虽然北极圈四季如冬,但好在春日能稍稍暖和一些。解雨臣也没有将小白当成小葵的影子,他依旧耐心地教他说话,教他走路,尽心尽力地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如果说小葵长得几乎和解雨臣一模一样,那么小白就是从黑瞎子脸上刻下来的,连脾气秉性都一模一样。还没上学就学着他爸吊儿郎当的样子舞刀弄枪,上了学又改去泡妞打架,解雨臣有时候觉得特别无力,果然家庭教育也扭不过DNA,所幸小白不是个坏孩子,不惹出什么大祸,解雨臣也就由着他去了。不过他聪明的脑瓜倒是随了母亲,也不至于空有个发达的四肢。
小白上了幼稚园后解雨臣找了个高中教师的工作,黑瞎子本来想叫他来餐厅帮忙(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只能拿枪的手竟然可以颠勺),不过解雨臣严词拒绝了,他表示自己除了能当吉祥物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明明他们带来的那些钱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不过他们都知道彼此闲不住,因此在小白眼里他家生活还是挺困难的,黑瞎子有时候想想小白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其实是富二代,露出惊掉下巴的表情就好笑。
在小白已经开始有些叛逆的生长期,解雨臣偶然在收拾阁楼的时候翻出来次子稚嫩的蜡笔画,他端详着这张被遗忘的画,上面是一家四口,两边高大的人影上写着爸爸妈妈,中间一个小女孩写着姐姐,旁边一个光秃秃的小男孩上写着小白。解雨臣翻过画的背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family。
他把这幅画拿给黑瞎子看,解雨臣那时候还以为小葵会成为次子心中的一根刺,却没想到顽皮淘气的孩子心里也是懂事的。黑瞎子亲了他一口,我爱你,他将人拽进怀里,解雨臣回抱上去,脑袋在对方的肩窝蹭了蹭。
“我也是。”
Notes:
碎碎念
终于把后半部分写完了,这个结局俺觉得还挺甜的
精神状态好了之后果然还是想大团圆嘿嘿,好妈妈好爸爸我出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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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ca_9 on Chapter 1 Mon 10 Feb 2025 05:18PM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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