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xt
抽烟、喝酒、纹身、泡吧、滥交。
分化成omega之后便被这些填满了我的人生。
直到,直到——
你毫无征兆地出现。
1.
试纸就不应该随便地扔进垃圾桶,被酒精泡发的脑子想不起那么多细节。至少在上课中就被拽着衣领扯出教室的时候,亚瑟还完全没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斯科特的脸色不好看,但他的脸色从来就没有好看过。亚瑟想不通到底什么事能让这位公务缠身忙得三条两头不见人的大哥翘班来学校抓自己,直到看显示两条红杠,皱巴巴的试纸摆在桌上,宿醉后疼得厉害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这么生气是因为什么。
“多久了?”
“不记得。”
“孩子是谁的?”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
对于亚瑟来说惹怒他根本是家常便饭,看到拳头举起来,撇开脑袋避免一拳打到面中也是本能反应。从小到大,他已经被这位大哥揍习惯了,十分清楚要如何挨揍,怎么做能让自己少受点伤。
只是这次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斯科特气得发抖,威廉冲上来把他抱住,诺斯也赶紧抱住斯科特把他拉开。真奇怪,以前他们从来都不会劝架。
“斯科蒂,现在打他也解决不了什么啊。”
“让他打,打死我说不定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不是吗?”
暴力从来都解决不了什么,但能解气。看亚瑟那副死样子斯科特拳头又硬了,诺斯几乎是挂在他身上才得以阻止他再向前一步。
“老子拼命工作,把你塞进那劳什子教会学校不是为了养你肚子里的野种!”
亚瑟想要反驳,却被威廉死死捂住嘴巴。这倒是帮他避免了直接冲突,几个alpha兄长的气味冲得他难受,真要打起来说不准是要单方面挨揍。
亚瑟的肚子不明显,竟然已经快要足月,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最近长胖了些。医生说当孩子察觉到母亲不想要自己的时候就会降低存在感,而过去几个月亚瑟混乱的私生活竟然也没让它自然流产。
“就是个庸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生了的样子。”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哥哥们七嘴八舌吵得他头疼,还没到家就睡着了。
之后的日子和以前并无区别,他知道哥哥们会把酒藏在哪里,也知道斯科特的衣柜顶上藏着一整条烟。
从衣柜顶抠出一包烟的时候亚瑟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以前烟不放在这需要一个板凳才能够到的地方,只是因为自己怀孕了而已。
他从里面倒出来一半,又把烟盒原模原样地塞回去。
亚瑟已经不再去学校,哥哥们把他关在家里也只不是觉得自己丢人现眼。门窗全部反锁他没办法出去,他们只是嘴上不承认实际上都相信那庸医说得没错。或许这孩子也受够了每天烟酒都来的身体,像寄生虫一样顽强地在亚瑟身体里坚持一个多月后,终于挣扎着想要离开母体。
肚子开始痛时没有人在家,起初亚瑟以为是空腹喝酒的报应打算去厕所催吐。但他只坚持到门口就已经没办法站直身体,扶着门框一点点滑落下去。里面一阵一阵收缩,紧接着就开始不断往外涌出温热的液体,亚瑟费劲地蹬掉湿透的睡裤,只是做了这点事都疼得浑身冒冷汗。
“哈啊……哈……”深呼吸也没办法缓解疼痛,只是稍微动一下就会有强烈的下坠感,亚瑟只好捂着后颈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好一些了,才一点点挪进浴室给浴缸放水。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九个月里就是泡吧滥交也没能让他自然流产,既然如此出生后就溺死他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分化成omega的人生已经够烂了,不需要再来一个拖油瓶。
这孩子从还在肚子里就足够坚强,一出生就哭叫得人头疼。可能是地上太冷了。亚瑟把他抱起来用衣服随便擦了擦,果然很快就不哭了。他终于闭了嘴亚瑟才松口气,也不知道在厕所里生了多久,本想一出生就把他溺死在浴缸里,却没有力气把他扔进浴缸里。
再度醒来看见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真是可喜可贺,衣服被换了一套干净的,威廉正坐在旁边切兔子苹果。每次有人生病他都会这么做,倒是让亚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安心感。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我去叫斯科特他们过来。”
听到斯科特的名字,亚瑟又不怎么开心了。
斯科特笨拙的抱着孩子,面上表情可不怎么好看。他猜这个哥哥要说不好听的话,提前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当鸵鸟。
“对外就说这野崽子是我们领养的,你是他哥哥,懂了吗。”
“等下,斯科蒂,不是跟你说了换一种说法……”
看吧,他们总有办法解决。只是非得要到事情无可挽回才会出手。亚瑟还是觉得很累,他的兄长居然没有把这个丑兮兮的肉团扔出去喂狗,到底还是高估了他们的冷血程度。
“至少能给他喂奶吧?”
明明没有力气也不想抱他,却还是强硬地塞过来。蒙着脑袋的被子被剥开,亚瑟不得不顶着一头乱发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襁褓无言。这孩子居然睁着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看。
“我们就不打扰了哦,想吃东西的话给哥哥打电话。”
生下阿尔弗雷德后,亚瑟并没有彻底放弃学业,或许这是哥哥们的要求,那些事在亚瑟看来不再重要了。起初他不觉得一个生命的诞生值得庆祝,可当他将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时这孩子傻兮兮地笑又让他下不去手。
……他什么都不懂。
阿尔弗雷德诞生后他只在家里修养不到两周就被送回学校。威廉的意思是让亚瑟参与暑假补习,补上之前落下的学业起码得通过GCSE。
诺斯担任了监护或者说是监视更贴切的任务,确保亚瑟一整天都待在学校没有翘课或者跑去哪里游荡,放学后准时在门口接他回家。一个alpha待在教会学校门口起初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但由于在假期中还是让他拿到特批,只不过等人的位置得从校门口挪到街对面。
“唷,小公主,你的骑士大人来接咯。”
亚瑟的朋友——已经可以说是曾经的。这些混混放了假更有时间来找亚瑟麻烦,他们以前可以和亚瑟一起偷摸溜进酒吧,现在就可以拿亚瑟当乐子。一段时间不见他显然已经被踢出他们的小圈子,不再是能一起玩乐的兄弟,而是一个可供捉弄的书呆子。
他知道这些人什么意思。因为会把孩子送进戒律森严的教会学校大多是因为他分化成了omega,相较于其他地方,管教严厉更不容易出错。亚瑟不喜欢这个学校,不喜欢装腔作势的氛围,但更讨厌因为性别而被瞧不起。看样子一个多月不见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忘了亚瑟是个从不低头忍让的好战分子。
毕竟在真正分化之前,他一直都是按照alpha的标准接受教育,他从不被允许撒娇和哭泣,被欺负就要自己打回去。没有人会为自己出头,所以他比如成为领头雄狮捍卫自己的地盘和尊严。
“到头来教会学校的家伙都一个样子。”
亚瑟被念得烦躁,转过身抓住喋喋不休的人,抬起腿用膝盖猛击对方肚子。身体迅速瘫软,亚瑟手一松他就站不住跪了下去,亚瑟顺势踩在他撑住地面的手背,不轻不重地转动足尖撵了撵。
“忘记是谁给你搞到大麻抽了?老子混的时候你还不晓得在给哪个光头吸屌,给我滚。”
他又踹了一脚,亚瑟打架从来不手下留情,对方一下子没能缓过劲,反应过来的时候亚瑟也已经走远。红色头发的柯克兰显然注意到他们的小冲突,但并没有上前,直到亚瑟自己通过马路。
“都说了少给我惹麻烦。”
“要罚也是罚我,你操心个什么劲。”
“说得好像叫家长叫得不是我们一样。”
诺斯搭着亚瑟肩膀,身体也向他倾斜隐隐施压:“还有,你再不注意点血要渗出来咯。”
手臂下的身体变得僵硬了些,诺斯才勾起唇角,脱下长款的风衣外套罩住自己的幺弟。
亚瑟生下孩子之后身体恢复的不怎么样,他自己什么都没说但在一个家里是怎么藏都藏不住。流不干净的恶露比经血还麻烦,好在贫瘠的乳房没有储存多少奶水不需要用奶垫避免奶水也弄湿衣服。在怀孕时没有的反应在生下阿尔弗雷德之后反倒全都冒了出来,原本吃得就不多现在更是吃点就吐,他很难仅靠自己喂饱婴儿,威廉买了很多婴儿奶粉堆在客厅一天三顿给阿尔弗雷德加餐,谁有空谁喂,到最后也不知道一天到底喂了几顿。
“亚瑟,看看你养的小杂种!”刚打开门就听见斯科特暴躁的怒吼,亚瑟皱起眉头,周末总会有一天全家人都在,也就是这种时候容易矛盾频发。通常这位大哥不爱跟自己搭话,大多数时候他都乐于当一个臭脾气的沉默者来避免其他人烦他。如果他主动跟自己说话了,那就说明麻烦大了。
他单手提着阿尔弗雷德出现在亚瑟面前,几乎是用抛的把小孩扔进到自己怀里。
“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管好他。”
亚瑟实在不觉得连爬都不会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觉的小婴儿能有什么破坏力,虽然阿尔弗雷德是有活力了些,但也不至于真让斯科特发这么多牢骚。所以这只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已,斯科特看不惯自己所以才找茬。阿尔弗雷德显然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是斯科特拎他的姿势让他不舒服了,亚瑟一抱住他就开始哇哇大哭。婴儿高分贝的哭声让斯科特眉毛一跳,也不由得提高说话声音。
“快点把他哄好把他吐的奶收拾了!一天天的吵得不得安宁。”
阿尔弗雷德又吐奶了?亚瑟眉头皱得更紧,斯科特的声音和婴儿的哭声都让他觉得烦躁。
他把哭个不停的婴儿举起来检查。阿尔弗雷德只是哭得凶,脸上身上都很干净,连弄脏的衣服都被换过。
客厅的地毯上倒是的确被咽湿一块,打开的垃圾桶里还有一件换下来的纸尿裤。
“什么啊,闹这么凶。”威廉也跟着冒出来,从亚瑟怀里抱走还哭个没完的小婴儿,不断摇晃着用手轻拍背部:“不哭不哭,哥哥来咯。”
威廉似乎对哥哥身份代入感良好,让亚瑟看得牙酸。也就这种时候爱装兄友弟恭了,虽然威廉一向脾气好他也从来没觉得他是个好哥哥,只是擅长隔岸观火罢了。
威廉哄孩子的技巧竟然真的有效,阿尔弗雷德真的逐渐安静下来,小脑袋搭在肩膀上,傻兮兮的冲亚瑟笑。婴儿听不懂斯科特说的野种是什么意思,斯科特的话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或许只是被拎着难受才哭的。
斯科特的抱怨声源源不断从厨房里传来,无非就是抱怨小孩吵和吃得多,三天就要喝完一整罐奶粉。
Chapter Text
2.
“我最近觉得我自己有些奇怪。”
“我能从亚瑟……也就是我的哥哥身上闻到一股,呃……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味道。”
“不不、不是臭。很难形容,也不是什么香水,他从来不用香水。”
“那味道让我感觉……很奇怪。”
“就像是晒太阳,我知道用感觉来形容味道很不对劲,但就是这样。”
边说着,阿尔弗雷德舔了舔下唇,仿佛说出这件事有多么令人难堪,又低下脑袋摸摸自己鼻头。
“这让我……感觉很好,应该说是安心吗?我不知道。”
-
抑制剂,阻隔贴,亚瑟开始习惯使用这些东西隐藏自己omega的身份。即便是在美国,作为omega的难堪处境和在英国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还在英国时亚瑟选择放纵沉沦,阿尔弗雷德就是其放纵的结果。严格来说他不觉得这段往事有那么糟糕,但他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兄长。
阿尔弗雷德身高窜得很快,到生下他的年纪时就已经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高。美国文化把他养得完全不像是出身英国的孩子,黏糊的美式口音也让亚瑟头疼。
“你这个时间出门吗?”
“嗯,跟戴维他们约好了去看比赛。”
“晚餐时间记得回、”
“我不在家吃了!”
亚瑟皱起眉头。他对阿尔弗雷德的管教太少,所以这孩子才会变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
“我说过无论如何周末都要在家里吃饭的吧”
“好了好了,管得真多你又不是我妈。”
阿尔弗雷德双肩背包当单肩甩到背上,听到门锁旋开的咔嚓声亚瑟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椅子和木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站住。”
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会被严厉的语气唬住。亚瑟双手撑在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今天是周末。”
“…我知道。”阿尔弗雷德轻声嘀咕了些什么才转过头看向亚瑟,摆出一副很不满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向他的哥哥低了头:“晚饭之前我会回来,这总行吧。”
看得出他不情愿,但说话时也有好好转过来看着自己,亚瑟这才放软语气,冲他点点头:“今晚会做你喜欢的苹果派,早些回来。”
就算只有周末的其中一天也好,是家人们必须待在一起吃一餐晚饭的一天。
妈妈还在世时亚瑟就被如此教导,即便经历变故,斯科特不得不卖掉庄园,一家人搬到市区生活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并且一直保留至今。显然阿尔弗雷德并不能理解亚瑟的坚持。可是在他小的时候,明明最期待的就是能够一整天都待在一起的周末。
阿尔弗雷德还是出门了,亚瑟这才脱力般重新倒回椅子里,抬起手按住后颈。
小时候没能得到足够陪伴,所以长大之后也就不需要了,是这样吗?
那孩子还没有分化,频繁出门让亚瑟本能地紧张。青少年这幅欲言又止,欲盖弥彰,遮遮掩掩有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样子他太熟悉了,简直跟自己一模一样。
很正常,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有很多瞒着哥哥们的事。像是某种报应,现在他成了那个需要事事操心的监护人,区别只是不管是斯科特还是威廉都不会担心自己,不管喝了多少又或是夜不归宿,只要学校没有给他们打电话没惹麻烦让他们进警局交保释金,就会全都当做没看到。
可是阿尔弗雷德不一样,他害怕那孩子变得跟自己一样。
戴维和薇娅已经在喷水池广场等了好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姗姗来迟,他俩看上去刚刚从不远处的冰淇淋车买了一份三球纸盒装的冰淇淋分食。
“好慢啊,你哥不让你出门嘛?”
“嗯,毕竟今天是周末。”毕竟是自己迟到了,阿尔弗雷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头:“抱歉,明明是我求你们陪我的。”
“没事,毕竟是重要的事嘛。”
“对了,亚瑟让我晚饭前回家,得赶紧过去。”
“说得也是。”戴维站起身,把一整盒冰淇淋都塞给薇娅。
为了能在最快时间得到答案,阿尔弗雷德预约了VIP通道。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戴维和他的女朋友一直安静地陪在身边。
“我们是都是beta,所以不太懂。不过生理课本上也写了,alpha和omega是能够闻到一种叫做信息素的东西……或许你感觉到的就是那个。”
“我记得,柯克兰先生好像是omega吧?”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等今年学校体检也能知道结果了……”
戴维试图缓和气氛,可是阿尔弗雷德没有回应他,于是医院走廊上三人之间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薇娅吃完了冰淇淋,扔掉垃圾回来时就坐到阿尔弗雷德身侧,两人一左一右将惴惴不安地大高个夹在中间:“有什么可担心的,不管什么性别,你都是他的弟弟啊。”
担心的其实不是这样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整个人都垮了下去,把脸深深埋进掌心里。
不是这样的事情啊。
上课时也经常像这样思绪乱飞,他对现代史不感兴趣,靠窗的座位又刚好能让他瞧见惊飞的鸟,被风吹得乱晃的树枝,还有穿过云层的飞机。
阿尔弗雷德上的学校很普通,在择校时亚瑟没有太过限制他的选择,用他的话说只不过是中学而已,大不了不合适再换。明明小学时候作为监护人的兄长就没有这样的底气,只能把自己塞进离家最近的学校,放学了还不能回家,得去一家托儿班,因为亚瑟晚上要去打工很晚很晚才会来把阿尔弗雷德接回来,身边的小孩都被家长接回去很久很久,才能听到摩托的嗡鸣。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亚瑟很快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会让自己坐在摩托前面,套上对自己来说大号太多的头盔之后视线就只剩下一点点。亚瑟会从后面抱住自己。他开车很快,风吹得很冷,只要在亚瑟怀里就不会那么冷。
大概十一岁的时候,亚瑟掏出攒了几年的工资换了辆四轮的二手车,冬天被风刮得脸颊刺痛的经历就再也没有过了。阿尔弗雷德仍然会怀念摩托车启动时的巨大噪音。
现在的学校里大多都是像戴维或者薇娅一样的beta。一个学期或许会发生那么一两次性别相关的暴力事件,往往会惊动救护车。阿尔弗雷德不去凑这个热闹,从教室透过窗户往外看也能看到,大概又是哪个班的omega控制不好信息素出了问题。
亚瑟没有太过刻意的隐瞒自己性别,气味阻隔贴和抑制剂都是为了避免麻烦。阿尔弗雷德记事起,这些东西就常备在橱柜和药箱里。长效的,短效的,应急使用的,对阿尔弗雷德来说要分辨它们之间的区别比分辨糖和盐还要容易。亚瑟是个克己的人,共同相处的十多年里,他从未看到亚瑟像学校里的那些omega那样失控过。
被打上标记的omega不会受到他人的信息素影响。
伴侣?
笔尖在一片空白的笔记本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竖线。
不不不,亚瑟从来没说过自己有伴侣,也从来没有带过人回家啊。
从小到大都只有自己和亚瑟两个人相依为命而已。
他有被alpha标记过吗?
不可能吧。
到底有谁会看得上那个做饭难吃,一头扎进工作里就忘记时间的工作狂啊?
可是未来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心仪的alpha,就像离开远在英国的老家一样离开自己。
还是说,难道是因为要照顾自己,亚瑟才迟迟没有结婚。
墨水将纸张洇出一团团黑点。
难道是要照顾自己才一直独身到现在?
自己只不过是领养来的小孩,从小到大,不管是哪个柯克兰都会这样说。就算来到美国,亚瑟也是如此,不仅不隐瞒,甚至还会强调。
“你们兄弟长得真像。”住在隔壁的邻居。
“只是领养的而已。”
“诶,是吗,看你们这么像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每当被这样说的时候,亚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你们的关系是?”学校。
“我是这家伙的哥哥,不是亲的,不过领养协议上写得应该是我哥哥的名字,他叫斯科特……”一叠资料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张被翻开。
“你们长得真像啊,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亲兄弟。”
“巧合罢了。”亚瑟的语气冷了下来,不说话的时候,就连嘴唇都紧绷着,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啊,被错认成亲兄弟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吗?
还是说你其实不想要我这个弟弟呢?
“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我,不想要我。”
“怎么会呢阿尔弗,我不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弟弟啊。”
亚瑟蹲下来抱住了自己。
还能向亚瑟说这种话的年纪,一切都好像很很高大,他的世界是朦胧的,一条看不清的界限不断发出警告。每当亚瑟抱住自己,用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讲话时,那条界限就变得更加模糊一些。
又来了,那股若有若无,叫人心情平静不下来的味道。
“恭喜您柯克兰先生。根据检查结果显示的指标,尽管性征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但您大概率会分化成alpha。”
Notes:
不用担心叛逆小妈妈英还会返场的!
Chapter 3
Summary:
本章末尾出现的路人只借用爱哥的名字和外貌,跟本家爱尔兰没有任何关系!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3.
“哥哥,为什么我的眼睛和你们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揪住斯科特的头发,后者吃痛地惊呼一声,把毛手毛脚的小家伙拉开,双手夹在他腋下把小孩高高举起。更小一点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还总哭,而现在竟然被举到这么高都一点不怕,甚至还很享受似的眯起眼睛冲自己笑。
这傻样跟亚瑟小时候还有点像。
斯科特从鼻腔里重重地哼气,没好气地说:“蠢货,当然是因为你是个没人要的小杂种。”
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和我们家,和柯克兰家的孩子都不一样。
你是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
十六岁的生日他没有跟亚瑟一起度过,而是被戴维和薇娅拉去了一个派对。充满炸鸡,奶油,碳酸汽水的派对。亚瑟同意得很勉强,但在阿尔弗雷德的百般请求下还是同意了。
在分化报告送达之后,他立刻就变得有个alpha的样子了,最典型的那种。亚瑟深觉自己已经要管不住他,好在他对亚瑟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有些讨好的意思,再怎么疯玩也会在门禁之前回到家。
他一到家就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一头扎进浴室里。亚瑟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一片乱象——T恤在沙发背,裤子却在桌子上,两只沾着泥的球鞋踩到地毯,而通向浴室的走廊还歪着一只双肩背包。
“阿尔弗雷德!”亚瑟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衣服鞋子不要乱扔,你知道地毯有多难洗吗!”
淅淅沥沥的水声或许是弱化了他的愤怒程度,阿尔弗雷德漫不经心地大声回应:“我洗完就收。”
他回应的声音被水声盖过,在亚瑟听来就是敷衍的哼唧。
“真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亚瑟鼓着脸嘟囔,
“能帮我把换的衣服拿过来嘛?”
亚瑟把他的脏衣服都一起塞进洗衣机,一转头就正对上一大个赤条条的肉体,他被浴室氤氲的水汽冲到后退半步,沐浴乳的味道铺天盖地。
“你你你……至少围条浴巾再出来!”
“我没有拿浴巾啊。”阿尔弗雷德满脸的无所谓,alpha霸道的信息素几乎将亚瑟整个人都浇了个透,让他腿根发软。
自来到美国到现在,他们换了好几次居住的地方,这套房子是亚瑟好不容易才狠下心买下的,一直颠沛流离的生活对阿尔弗雷德不好,而自己也需要一个可以不用担心明天的避风港。买房时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纠结很久,但现在看来,两室一厅的房子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似乎还是太小了。
“亚瑟,我的领养协议上写得是斯科特的名字对吧?”
洗完澡后阿尔弗雷德就赖在客厅里打游戏,他整个人都歪下去坐没坐相,手里还握着游戏手柄,眼睛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我也想知道当初斯科特为什么要领我回来。”
“不知道,或许他不想结婚但想要个小孩吧。他的想法我也说不准。”
回答过无数次的,已经烂熟于心的答案。
阿尔弗雷德偷偷打量着亚瑟,他在厨房背对着自己,从瓶瓶罐罐移动的声音里根本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他拖着长音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全都放回到屏幕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社会义务。不被法律条款束缚。
只是喜欢上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年长些的大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再说,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哥哥,这甚至是亚瑟的要求。那么也不能怪自己不将他当做兄长看待。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愉快地勾起唇角。之前的烦恼一扫而空。
甚至和他结婚都不需要改姓,嘿!还有这么好运的事情吗?
亚瑟终于从橱柜里找到一支短效抑制剂,他已经足够熟练了,不需要看着镜子也能精准扎进血管。
进入新学年后,亚瑟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发生改变。尽管斯科特是可以合法领养孩子的年龄,但一个没有父母的家庭会再领养一个孩子,并且叫他弟弟这本身就很奇怪。
斯科特二十几岁,工作稳定还是个alpha,原本他应该和一个钦慕与他的omega或者beta结婚,从现在兄弟几个住在一起的房子搬出来,他会真正独立最后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不乏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以前这位高大的兄长可称得上炽手可热,但自从多了阿尔弗雷德之后,就再没人愿意主动为他介绍了。
没有哪个好人家会愿意跟带着拖油瓶的男人生活,虽然他说阿尔弗雷德是弟弟,但所有人都知道领养协议上只会有亲子关系,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为这个还在吃奶的小不点负责任,而成家之后他总是要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孩,到那时候又该如何?
带大三个弟弟对于长兄来说已经足够辛苦了,他本不需要肩负如此重任。
起初进入议论的话题是阿尔弗雷德是斯科特外边的私生子。这个猜测有理有据,毕竟alpha容易受到信息素影响。可要是亲生的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弄个领养手续?
更何况斯科特的生活过于三点一线,实在让人挑不出错来,于是矛头很快就转向亚瑟。
亚瑟糟糕的风评在整个街区都是出了名的,在放暑假前他请了一个月假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没有人在街上见过他直到开始暑期补课。没有证据的流言在孩子间传得更快,虽然以前也不少,现在盯着自己的视线就更加明目张胆了。
“阿尔弗雷德长得跟亚瑟也太像了。”
“说不定是因为一直待在一起的缘故,我和亚蒂也很像!”
“不一样啊,你们绿眼睛的几个是亲兄弟。”
“家庭环境更重要吧?”威廉笑着解释道,他总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语气里也没有多少起伏。
至于教会学校里自诩清高的omega,他们从来都看不上亚瑟,看向他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轻蔑。
“但愿他别把脏东西带来学校里。”
“不知廉耻。”
“听说他生了个小孩,全家人都帮他瞒。”
“真不要脸。”
“之前还跟外边的人混在一起。”
“谁知道他都干了什么,这种人怎么还敢留在学校里?”
亚瑟捏紧拳头,这些窃窃私语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甩也甩不掉。任何事都能成为嘲笑他的理由,终于在某次扫除时被泼一身水,他再也容忍不了被这群精心呵护在温室里的小孩骑在头上吵。
只要动手,吐出恶毒言论的嘴就变得只会尖叫和哭泣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忍气吞声到现在?暴力从来都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终于在亚瑟抡起椅子的时候老师赶了过来,被他骑在身下的omega只会用手臂护住脸,不停地,不停地哭。
“亚瑟,不管怎样你不应该打人。”
“我没错。”亚瑟仰起脑袋直直对上校长的视线。
“阿尔弗雷德是兄长通过正当途径领养的孩子。”他机械性地开口,这句话已经对很多人说过无数遍以至于麻木。无论几个哥哥如何统一口径在他人的质疑面前都像是无力的辩解。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家确实比较复杂……但这也不是你对同学动手的理由。”
“这是非常严重的侮辱。”
“凭什么我不能反抗?”
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惊醒差点要晕过去的亚瑟。他没有力气去找剪刀剪断脐带,只是用上衣随便擦了擦。指甲掐进掌肉,钝痛才能让人抓到些实感,每多说一句,就要再添一道伤痕。
斯科特没空,来的是威廉。他一来先埋怨地扫了亚瑟一眼,随后就把自己推到他身后。
“有关我们家的私事,我本不需要跟你们这些外人浪费口舌。”
威廉死死地咬着每一个单词的音节。
“亚瑟在学校里遭遇欺凌,你们老师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如果要处分亚瑟,就把欺负他的那些孩子全都带过来。”
亚瑟还是吃了个处分,只是没有退学,并且和亚瑟打架,或者说是单方面被亚瑟揍的几个孩子也被按照打架斗殴清算。尽管如此柯克兰家还是给他们出了一笔医药费。为此斯科特没少念叨,说这些都要算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价上。
好在自那之后,起码没人再敢当着亚瑟的面嚼舌根。
他和哥哥们费了那么大劲维护的身份,这一切反倒成了阿尔弗雷德做这一切的保护伞。
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亚瑟,我喜欢你。”
阿尔弗雷德握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起已经能把自己的手掌完全裹住,力道大到有些疼痛的程度。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同意。”
“能不能等等我,等到我成年再答复?”
在那之前,不要带alpha回家,拜托你。
他好像很认真。认真地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想要放松的时候,亚瑟会去酒吧,一个安静,并且昏暗的吧,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喝一杯。不像以前那样喝到人事不省,现在已经不是可以借由酒精遗忘一切的年龄,这只不过是……放松。
区别于家里,酒吧的氛围的氛围能让他混乱的脑子安宁一些,但思绪飘远,就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明明这间酒吧和他以前常去的那种根本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啊亚瑟!”吉他手高亢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出现把亚瑟游离的思绪拽回来。
他是这家酒吧的驻演之一,性格开放又自来熟,有着一头张扬的红发,他说他来自爱尔兰,在那落后的地方没法发展自己的音乐梦想。
“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他的话让亚瑟闷闷地笑了起来。
“我嘛……还是那样,好不容易进了个不错的公司,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来岁。阿尔弗雷德再长大些,或许也会长成这样明媚的样子。
帕特里克和亚瑟曾经认识的那些混子不大一样。只是偶尔抽烟,连酒都只喝被在座酒鬼戏称娘们喝的甜水的低度数鸡尾酒。
所以他相信帕特里克是真的在追逐音乐梦想,而不是将摇滚当做标签别在胸前当吹嘘的资本。毕竟这样的人亚瑟见过太多了,甚至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而那把威廉掏钱买的吉他,也不记得是在哪场混乱中被某个人的脑袋砸穿。
“天啊亚瑟,你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
就这样,他俩在这间酒吧里熟络了起来。
他们不涉及酒吧外的生活,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只是偶尔在酒吧里碰面会一起聊聊罢了。帕特里克在亚瑟身边找座位坐下,向酒保讨了杯冰水。
“听起来你已经要变成无聊的人了。”
“我看起来无聊吗?”
“你看起来有些烦恼。”
亚瑟用手肘撑住吧台,脑袋靠在臂弯之间无奈地笑了声:“……别说得这么准嘛,”
“是因为你那个弟弟吧,十五岁,还没分化……”
“十七岁了。”亚瑟打断他的话:“并且在去年生日那天分化成alpha。长大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呢。”
“哇……那?恭喜你终于能解脱!”
帕特里克的话让他感到疑惑,“什么解脱?”
“你想啊,十八岁之后完全就是大人了,他能自己照顾自己,也不用每天这么操心。你自己工作也很忙吧。”
“……”
亚瑟眼神呆滞一瞬,他显得有些恍惚。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带着孩子孤身一人来到美国,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在一个没有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地方,和阿尔弗雷德一起生活。直到现在也没有变化。他从来没有想过阿尔弗雷德长大后会离开自己。
“你以后会有真正喜欢的人,现在只是把对我的依赖会错意了。”
“我已经三十二岁了阿尔弗雷德,你会喜欢一个年龄几乎能当你爸爸的人吗?”
这些话明明是自己说的,现在却没法想象阿尔弗雷德要是真的交女朋友,带回家一个陌生人,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不想要阿尔弗雷德离开自己,但想到那孩子对自己说出喜欢,又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阿尔弗雷德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自己不能也脑子不清醒。
得断了这个念想才行,亚瑟眨眨眼睛,看着帕特里克忽然有了个想法。
“帕特里克,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听完之后不要有奇怪的想法。”
“嗯?什么?”帕特里克喝光了面前的水,冰块在杯中碰撞出声。
棕色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单纯的家伙。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临时标记?”亚瑟认真地说,为了防止他误解,赶紧补充说明。
“只是临时标记。我没有其他的意思,omega总是会有很多麻烦,如果有一个临时标记就可以方便很多。”
“哇、哇噢?”
帕特里克被这个提议吓呆了,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向一个omega打上标记几乎等同于确定关系。就算只是临时的,也会被旁人默认他们即将走入婚姻。想到这里,帕特里克的脸就微微泛出红色。
“讲真的,要不是……我以为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呢。”
“开什么玩笑。到底帮不帮我?不愿意拉倒。”
“你怎么突然想要一个标记?”
“这是我的隐私。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
“等一下、你还有其他认识的,呃,我是说,靠谱的alpha吗?”
亚瑟这样子真的很容易被误解。
“轻一点,别太多。我已经十几年没有接触过别人的信息素了。”
亚瑟脱下外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露出平时都藏得严实的颈部。尽管知道他没有任何奇怪的意思,帕特里克还是忍不住吞咽口水。
只是帮忙而已仍然让他紧张地心跳很快。近距离接触omega的腺体实在称得上是冒犯,帕特里克只是轻轻咬一口都觉得恐慌,很快就松开他。
而亚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拉好领子,他又成了平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叫人怀疑信息素是不是对他根本就没有效果。
“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来看我的表演吗?”
“不了,我今天本来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既然运气不错,就不多留了。下次再看吧。”
对了,今天是周五,亚瑟从不在周五热闹的晚上多留,他总是要准备周日的活动,尽管家里那位未成年都已经到了青春叛逆的年纪,亚瑟仍然会一本正经的准备周末一起过的娱乐活动,还有晚餐。
他热忱地亲手准备这一切,像是拿着积木搭建城堡的孩子构建出自己的世界。说实话,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位只在亚瑟口中出现的青少年,却让帕特里克十分羡慕。
Notes:
本作小米是个性格很好的小孩,因为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人生充满欺骗和隐瞒w
Chapter Text
4.
就算是很好的朋友,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计划还是让戴维不由得眼神放空,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说,你向你哥告白了?”
怪不得把自己叫来食堂还要单独支开薇娅,阿尔弗雷德看上去过度兴奋,但仍然保留部分理智,他想与谁分享喜悦,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严格来说,他不能算我哥,亚瑟也不让我叫他哥哥。”他解释道。
在第一次见到亚瑟的时候他也如此解释过。
“小时候亚瑟就不让我叫他哥,所以一直都直呼其名,其他哥哥也是,斯科特,威廉那几个……不过也没怎么见过他们,不重要。”
阿尔弗雷德家的入户柜上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家族五人的合照,亚瑟牵着阿尔弗雷德站在前边,远在英国的三个哥哥站在后面,非常传统严谨的照片,最小的孩子看上去不明白是在做什么,咬着手指看向亚瑟,另外四人表情都紧绷绷,冷淡地看着镜头。不像在拍家族合照,倒像是应付什么不情愿去做的任务。
另一张是两人单独的合照,亚瑟看上去比上一张放松很多,他靠着一辆机车,阿尔弗雷德抱着亚瑟笑得很开心。大概是刚来美国不久的照片吧?光看这两张照片戴维都能擅自猜出他们两人来美国发展的原因。
戴维只跟亚瑟打了个照面,他交代阿尔弗雷德要好好招待客人,只跟戴维说天黑之前要准时回家,就出门加班去了。
比起哥哥倒是更像是更加成熟的……像父母一样的存在。起码自己的兄弟不会管那么多,但考虑到柯克兰家一直处于没有长辈的状态,兄长代替父母的职责似乎也很正常。
“可是,他比你大很多吧?”
戴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一样干瘪。
“隔壁班的珍妮还爱上新来的实习老师呢!这又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你之前那么紧张分化的原因是这个吗,亏我还那么担心你。”
“我只能是alpha。毕竟这个世界AO结合才是最合理的!万一我分化成omega岂不是完蛋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Alpha总是处于权利顶层,在分化前阿尔弗雷德总被当做未断奶的小孩被排挤,可在分化之后就再没人看不起他了,甚至原本排挤他的小圈子向他抛出橄榄枝,希望阿尔弗雷德加入他们的社团一起活动。不合理的变化令人不适,好在阿尔弗雷德仍然更喜欢和戴维他们这些beta玩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大概也没有真的在意其他人,分化晚一些让他更清楚看到性别红利。
“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omega,真受不了你……但是你可要想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哥哥。”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哥哥。”
在亚瑟找到稳定的工作之前,两人相处的时间一直不太多。
从托儿班回家后,亚瑟有时会一直陪着自己,有时又会趁自己睡着后偷偷出门。小小的阿尔弗雷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亚瑟丢下自己离开。他总在半夜惊醒,只有看到亚瑟还在身边才能够安心。
可是大部分时候,亚瑟都不在家。
他对门锁的声音很敏感,公寓楼的隔音不好,隔壁的声音也会把他惊醒,他像是海面上的一叶浮萍,一到晚上就担心海浪会将自己掀翻。就算用被子蒙住脑袋也无济于事,如果错过了亚瑟回家时的开锁声,就没法知道亚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只有周末,亚瑟不管多忙都一定会空出来这一天,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他会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明天是周末,我们能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他一定能理解我是认真的,追求他这件事。”
“亚瑟,你回来啦!”
周五学校放学很早,阿尔弗雷德现在也不怎么想出去玩,比起跟同龄人厮混他总想快点回家,得尽快表现出成熟的一面,才能让omega另眼相看不在把自己当成弟弟。亚瑟今天回来的有点晚,他已经无所事事地在客厅看了好一会儿垃圾电视剧,一听见开锁的声音就从沙发上弹起来。
小alpha跑来门口迎接自己的样子像是摇晃一条无形的尾巴,不可否认阿尔弗雷德无事献殷勤的样子很可爱。让亚瑟想起他还小的时候,会将整张脸贴在玻璃上,看到自己走进托儿班的院子,恨不得就从窗户跳出去一样。
他总是会扑进自己怀里,用力地抱住。就算清楚他此时的热忱是因为前些天的告白,即使是目的不纯的迎接也会让亚瑟高兴。
“今天没有和戴维他们去玩吗?我记得你说过周五俱乐部都会有活动。”
亚瑟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阿尔弗雷德,脱去外套随手挂在入户衣架上。
只喝了一杯不至于醉,没代谢干净的酒精让脸上有些发烫。阿尔弗雷德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冰箱,一转头就瞧见亚瑟坐在沙发上,单手勾着衣领散热。
“你喝酒了?”
“一点点。”
“酒量还是这么差。”阿尔弗雷德坐到他身边,“这么差的酒量就不要喝了。”
“小鬼懂什么,你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呢。”
在美国21岁才允许喝酒。
不过跟年龄没有关系,斯科特用蜂蜜棒沾威士忌骗自己舔的时候撑死不过十二岁,到了十五他就能偷家里酒窖的酒自己勾兑混在一起喝到昏天黑地。不合法理的事情他没少干,倒也不介意阿尔弗雷德在家偶尔喝一点,甚至买的啤酒藏也不藏就放在冰箱冷藏层,只是绝不允许在外面喝。
不过看阿尔弗雷德这样子,就算在外面他也不乐意喝酒。美国的饮食文化把他养成一个爱吃糖油混合物的孩子口味,一点也受不了酒精的辛辣,吃个墨西哥玉米脆片都要伸着舌头大呼小叫老半天。
阿尔弗雷德把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整个人不自觉地向亚瑟靠近,小心地保持着危险的界限,在说过喜欢之后一切触碰都会变得暧昧不明。想要亲吻他,但这是不可以的,亚瑟没有给予回应,就不可以太过冒犯,可还是忍不住再靠近一些。
紧接着,alpha敏锐感觉到亚瑟身上有股和平时不一样的味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直到亚瑟都感觉不对劲的程度。中学之后或许是青春期的缘故阿尔弗雷德有些抗拒和亚瑟太过亲密的接触,一直到前段时间。
“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你身上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嗯……啊、今天去在酒吧见到了一个之前认识的,你也大了,我想偶尔也可以尝试一下交往什么的。其实在你还没分化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是个不错的人……”
虽然只是很快,很轻地咬了一下,久违的感觉仍然让他想起来都耳尖发烫。亚瑟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尽量将其修饰得像那么回事些,僵硬地将视线放在还在播放什么的电视屏幕上,不忍心看阿尔弗雷德的脸。
到底谁会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孩子难过啊。
不得不这么做,必须亲手把好不容易变得重新依赖自己的孩子推远些。
阿尔弗雷德只是呆呆地听着,其实说到一半他就已经听不进去了。
“你和他做了吗?”
“什么?”
“你让别人碰你了!”
刚才小心翼翼维持的距离好像在嘲笑自己,阿尔弗雷德双手按着亚瑟的肩膀把他按倒,脑袋拱进颈侧嗅来嗅去。亚瑟天生就对自己的孩子没什么戒备,摔在沙发上好几秒过后才想起反抗。阿尔弗雷德重得像一座山,怎么推都岿然不动。
“这是我的私事!”
在亚瑟的预想中,阿尔弗雷德会难过,会伤心一阵。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拒绝沟通。但总会好的,青春期的孩子只是太敏感而已,哭过以后就会忘记这场根本就不应该开始的初恋,找到一个更好的……
他从来没想过会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
连一天都不愿意等我吗?
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时说不出话。
对啊,亚瑟没有做过任何承诺,他本来就可以和其他人交往。
心跳很快,每一次跳动都重到连鼓膜都跟着抽痛的程度。阿尔弗雷德湿了眼角,但他忍住了没有像个没出息的小孩一样哭出声。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要在那之后?
他想要得到答案,亚瑟却别过脑袋连对视都不愿意。
苦涩在心中蔓延。
——那是被背叛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的思考断线,咔哒咔哒线蹦开的声音,纽扣崩飞掉在亚瑟喜欢的地毯上。Omega脆弱的颈部暴露在眼前,一向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温暖的味道混入了讨厌的东西,要怎样才能让一切倒回原点?
只要让讨厌的味道消失就好了。
犬齿刺入皮肤, 还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小兽死咬着猎物颈部,首次狩猎的兴奋让他暂时忘记刚才的不快,一次性灌入太多,亚瑟发出细碎的又难过的呻吟。
短时间内被两个alpha标记,互相冲突的信息素对omega来说只是单纯的折磨。在最放纵的年纪亚瑟也不愿意这么干,他会像发烧一样昏沉,或许还会呕吐,直到信息素彻底代谢出去。
阿尔弗雷德突然发作叫人反应不及,“阿尔弗,松开我,放开!”
年轻的alpha下嘴没有轻重,咬得他很疼。
也是疼痛让他反应过来,拼命捶打阿尔弗雷德的背,扫在颈侧的呼吸滚烫,却只觉得背后发凉。
“阿尔弗雷德!!”
亚瑟夹杂着愤怒的叫声才让被冲昏头脑的幼兽大梦初醒,猛地撒开紧扣肩膀的双手,脸上还挂着震惊的表情,嘴角都是亚瑟的血,举着双手不知所措。
亚瑟赶紧爬起来,抓着衣领将衣服合拢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染红衬衫,现在亚瑟没工夫在意这些更没空关照阿尔弗雷德的心情,他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扯下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外套裹住自己再拿上钥匙——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终于让他冷静一些,按下快进的磁带突然卡主,亚瑟赤着脚站在门口慢慢回头。
阿尔弗雷德在看着自己,他不敢出声,知道做错了事情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视线可怜兮兮的。
好像想要对自己说不要走,又开不了口。
“把抑制剂给我。”亚瑟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听起来冷淡:“我今天晚上出去住,你先自己冷静一下。”
只不过是一时失控,阿尔弗雷德仍然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孩子,只要自己生气了他就会知道不该这样做。只是需要一点距离和时间,明天就是周末,他们还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起度过。
亚瑟捏着抑制剂,刚关上门就立刻拉开衣领对着脖子扎下去。他必须保持冷静,迅速,果断,在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之前。
长时间使用抑制剂本身就让身体机能紊乱,现在一下子吃下太多,也只能祈祷即时起效的抑制剂能够发挥作用。
——亚瑟没能走出去多远。
湿滑的液体一直流到脚踝,打湿裤管被夜风吹得发凉。
没有办法在这种状态下找一个酒店入住,亚瑟只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到家,好在还有一台车可以当做短暂的避风港。
但最终他还是需要回家面对阿尔弗雷德,希望两个小时后他已经冷静下来,最好已经抱着他最喜欢的那只小熊睡着。
明明是自己家却小心地像个小偷。亚瑟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看,灯已经被关掉,一切还维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只是没看到阿尔弗雷德。
浑身上下烫得吓人。过不了多久恐怕连站直身体都要变得困难,亚瑟轻轻呼出口气,掂起脚尖安静迅速地穿过客厅,溜回房间反锁住门。
来到美国,决定自己一个人抚养阿尔弗雷德长大的时候亚瑟就已经做足了应对生理需求的准备。除去定期购买的抑制剂和阻隔贴以外,万一不得不迎来发情期,他的房间里也准备了一些模仿阴茎制成的硅胶玩具。
在那孩子分化后,长期近距离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自己也变得难以控制,于是这些玩具的使用频率也变高了,就放在触手可及的柜子里,除此之外还有润滑液。外套落到地上,床上就像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安全小屋,想做什么都可以。
湿成这样,恐怕连润滑液都不需要了。亚瑟只有耐心脱掉裤子,一只手握住硬起来的阴茎,用另一只手插早就变得湿滑的穴,只草草扩张一会儿亚瑟就拿起按摩棒往穴里塞。他太着急进入时把自己弄痛,但很快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就会被快感淹没。
“呜……”
阴茎可怜兮兮地流出很多前液,把手掌也打湿,两边同时刺激下很快就射了一回。但这还不够,alpha的信息素在体内横冲直撞,只是一次还完全不够。亚瑟湿了眼眶,扭过脑袋咬住被子一角,逼迫自己把感到舒服的声音全都咽回去。
闭上眼睛就会不由得想到阿尔弗雷德,想到两个小时前在客厅发生的一切。他不敢闭上眼睛,只好盯着墙上的一块小污渍当做视线落点。
亚瑟绝望的发现想到阿尔时身体变得更加兴奋。
这绝对是alpha的信息素作祟。
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罪恶感翻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英国人自虐般的把假阴茎往身体里捅,偶尔撞到舒服的地方才忍不住叫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会觉得这么舒服啊?
鼻头酸酸的,密集的快感难以承受,他快用这种简单的玩具把自己操哭了。
——因此连房间门被打开了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对不起,亚瑟。”
Alpha不介意他没有发现自己,室内满是发情时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味,在还没有打开门的时候,阴茎就在裤裆里涨得发疼。
朝夕相处的omega正在发情,因为自己的原因。
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亚瑟像是突然被噎住了一样。身体还在因快感而不停发抖,他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出、去,别进来……”
阿尔弗雷德不仅没有退出去反而堂而皇之踏进omega的房间,打破英国人唯一一处安巢。亚瑟想把按摩棒抽出去,另一只手却按着它重新捅回深处,疯狂转动的机器刚好抵在要命的点上,亚瑟咬紧牙根也控制不住漏出一串呻吟。
他又高潮了,可是堵在身体里面的玩具很快就被抽出来,处在高超的余韵中被强烈的空虚感袭击,不管是谁现在进来都会饥渴的缠上来。
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
亚瑟几乎要对omega淫荡的体质绝望,他不知道若是失去和阿尔弗雷德唯一的兄弟关系后,自己最终还能剩下什么。
阿尔弗雷德仍然满脸无辜,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可怜:“对不起亚瑟,我搞错了,给你的好像不是即时起效的那种。”
Notes:
米虽然性格很好但坏狗(唱起坏狗之歌)
Chapter Text
5.
“我恨你。自从有了你,什么都不一样了。”
亚瑟坐在摇篮旁边,愤怒地用手指戳阿尔弗雷德的脸。
小孩子的脸很软,像某种解压玩具。阿尔弗雷德很快就被他戳醒,睁着一双朦朦胧胧的蓝色眼睛,与亚瑟对视三秒过后,小嘴一撇就开始哭。
为什么小孩子总是有这么多眼泪?
为什么他就可以想哭就哭?
这个点哥哥们都还没有回家,亚瑟被哭得烦躁,只好把他又抱起来哄,这小子只是把脑袋靠在亚瑟胸口,蹭了一会儿很快就不哭了,如此收放自如简直叫人怀疑他其实是故意的。
“唉……”
怀里的生命温暖又柔软,亚瑟忍不住叹气。
诺斯准备大学结业变得忙碌,便不再担任监视亚瑟的摄像头。没有人监视亚瑟也得在放学后立刻回家,因为哥哥们忙着工作和学业,没有人帮他照看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第一个会说的单词是‘妈妈’
第二个则是含含糊糊的‘亚瑟’
斯科特对此非常不满意:“明明老子照顾他的时间最多吧?”
看到黑头发的alpha气得头发都炸起来的模样,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腾升,他的小阿尔弗雷德,怀中温暖又柔软的孩子,竟然在这个年龄就能轻而易举把斯科特惹怒。
“难道不是因为斯科蒂的名字对小孩来说很难读?”
“可是我的名字很好念诶,他都不叫我。”诺斯紧跟着说道。
“你根本就只有想玩小孩的时候才照顾他一下,小弗雷迪跟你不熟吧?”
哥哥们七嘴八舌地对他的小孩指指点点。阿尔弗雷德只是更加用力地扯住亚瑟的衣服,斯科特生气的样子他不害怕,反而傻里傻气地咯咯笑起来,另一只小手乱挥,似乎是想要抓住斯科特头上那根晃来晃去的呆毛。
他越是长大,斯科特好像就越看他不顺眼。若是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斯科特还有些好脸色,当他会跑会闹,会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打翻什么,长兄的耐心也就到达尽头。
“他比你小时候还烦。”
斯科特莫名其妙的找茬让亚瑟逆反心理更重:“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大了,不能天天关在家里,再大一些就要送去幼儿园。接触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些亚瑟不想听的话,也会传进阿尔弗雷德的耳朵里。
或许小时候他还听不懂,但孩子并非像大人所想的那样无知。
“哥哥,为什么我没有妈妈?”
“我们都没有妈妈。”
“为什么我是野种?”
“谁这么说你了?”
“斯科特哥哥。”
“那混蛋……”亚瑟抿着唇,想要给懵懂无知的孩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听好了,阿尔弗。你是……你是小精灵送到我们家门口的,我们不知道是哪位小精灵,所以也没办法带你去找他。你出生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等长大一些,我就带你去找,好不好?”
孩子很好哄,注意力立刻就被亚瑟所说的精灵、仙境之类的东西吸引。亚瑟从书架中抽出一个绘本重新回到床上,和阿尔弗雷德一起趴在床上翻开。
“你看,精灵们也没有爸爸妈妈,它们也能过得很好。”
可惜,哄骗孩子的魔法只在家里有效。
阿尔弗雷德完全相信亚瑟的说辞,又在不久后因为这套说辞和幼儿园的孩子们起冲突。
没教养的小孩尖锐的嗓音像一根根小刺扎进他的心里,“爸爸妈妈都说你野种,我不要跟你玩!你很脏!你碰过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只是一次普通的争抢玩具。阿尔弗雷德长得比同龄人稍快些,他力气很大,其他人抢不过,就手一撒,噘着嘴巴撒泼。
阿尔弗雷德抓着小火车,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松手站不稳摔了个屁股墩。很痛,但是他很勇敢,不会因为摔痛了就哭,“我不脏,亚瑟哥哥说我是小精灵送到家里的!”
“我才不信什么精灵,爸爸妈妈都说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亚瑟!他最坏了!”
“不准你说亚瑟坏话!”
抢到手的小火车已经不再重要,阿尔弗雷德从地上爬起来,高高举起手臂,把手里的玩具砸到他脸上。
那个比他矮一些的小孩愣了一下,玩具尖锐的折角把在他额头上砸开一块皮肉,那块地方迅速变红流出血,他立刻就痛得哇哇大哭。阿尔弗雷德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就哭了,这讨厌鬼刚才推过自己还骂最喜欢的亚瑟,他凭什么哭!
小阿尔弗吸了吸鼻子,毫不示弱地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
亚瑟来接阿尔弗雷德回家时他的脸都还是红红的,幼儿园老师向亚瑟报告,“其实只是小冲突,阿尔弗雷德就拿玩具打别人也实在不对。这孩子处理矛盾的方法太过激,回家之后要好好说说他。”
Omega女性尽量将语言修饰得动听,亚瑟还是觉得她只不过是不得不保持中立立场,心底里倒是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为阿尔弗雷德的过错,原因不过是自己的风评不好所以教出来的小孩也不怎么样得歧视罢了。
因为受了委屈,亚瑟破例背着他回家,阿尔弗雷德大了他就有些抱不住,背起一个孩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哥哥不怪我吗?”
小脑袋搭在肩膀上,哭了大半天声音都变哑了。
“斯科特那边我会跟他们去说,别害怕,他才管不到你。今天哭是因为什么呢?”
“他说你的坏话……”
“嗯?他说什么了?”
“我不想说。”
“好吧,这也并不重要。你打回去了吗?”
“我们柯克兰家可从来没出过只会哭的软蛋。”亚瑟边说着勾起唇角,孩子稚气的回答让他觉得心情很好,老天,他可从来不知道被维护的感觉这么好。
“我打回去了!”
“这才是柯克兰家的人该有的样子。”亚瑟忍不住大笑起来,身体也跟着不停抖动。阿尔弗雷德紧紧抱着自己,这孩子不害怕掉下去,反倒是兴奋地晃起小腿。
“不愧是我的——”
掠夺母体的养分,被自己的身体喂养长大的血肉。即便再清楚不过他是如何出生,也只能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临时改口,“——弟弟”
孩子没有注意到亚瑟短暂的停顿,只要被哥哥夸奖就什么都忘了。
原本亚瑟并没把这点小冲突当回事,可时间长了,他发现阿尔弗雷德不喜欢跟同龄人玩耍,只想跟自己待在一起。他还记得阿尔弗雷德更小的时候是如何向往外面,这不是好兆头。
具体什么缘由,他多少也有点头绪。
只是童言无忌,虽然现在阿尔弗雷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但他更大些,若是听进去了更多闲言碎语,难免会对自己认知的一切产生怀疑。
只要呆在这里,我的阿尔弗雷德永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不合时宜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
既然这里不行,就换一个地方生活好了。
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阿尔弗雷德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度过不需要忍受排挤和欺凌,无拘无束的童年。
——不是为了让阿尔弗雷德合理化上床的理由。
另一个人的重量压上床铺,亚瑟手肘撑着床榻想往后躲也被抓住脚踝拽回原味。还没能合拢的穴口一张一合,很快就吸住顶上来的大家伙。身体感受到热度本能地瑟缩一下,他甚至没工夫觉得羞耻,更多的只是恐惧。男孩的阴茎勃起后简直像个凶器。
“不行……你是个乖孩子吧,阿尔弗?别这样,我能自己解决……”
高潮过两次穴里湿得厉害,阿尔弗雷德在股间来回抽动的热度也勾得体内一阵阵发紧。迟迟没有插入让亚瑟还残留一点希望,他提起嘴角努力露出笑容,伸出双手捧住男孩还未褪去稚气的脸颊,想要像以前那样将他抱在怀里。
“抱歉,亚瑟”阿尔弗雷德侧过脸用唇蹭过亚瑟小臂,握住弄得湿润的阴茎对准已经空虚很久的小穴缓缓插入“我只是想帮你。”
和塑胶玩具不一样,温暖的东西进来了,亚瑟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冲上岸的鱼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场凌迟。
不可以感到舒服,身体却擅自向自己的儿子打开。被充分扩张的小穴根本就没有抵抗alpha进入,倒不如说受到信息素安抚,无法满足的难受反而被他抚平。身体里湿淋淋的,只是被龟头顶到深处,就涌出更多淫水让他插得更方便。
阿尔弗雷德挤在腿间导致他都没有办法合拢双腿,若是想要合拢腿,就会像是欲拒还迎似的夹住腰。亚瑟只好咬着下唇绷紧腿根,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往外推。
“不……不……”
男孩当然没有经验,只会在体内横冲直撞,可天杀的就算是没有技巧的顶弄也让omega早就准备好性交的身体舒服得发抖。硕大的顶端一寸寸碾开媚肉,偶尔蹭过前列腺都让亚瑟射出一点稀稀拉拉的清液。阿尔弗雷德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卖力地耸着腰不停抽送。
“不要,已经……够了!”亚瑟的声音无可奈何的染上哭腔,阿尔弗雷德一下操得很重,又反应过来不该这么粗暴对待自己最爱的人,只是放松力气没多久就又控制不住重重往里顶。偏偏适当的疼痛让他无比受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听起来严肃。他是想要生气的,快感如同暴风雨般击碎一切自控能力。
“亚瑟,亚瑟、”最后的抵抗也不凑效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体压下来,一边黏糊糊地咬着名字的音节将鼻尖拱进颈侧,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他一下一下舔着肿起的腺体。有些懊恼自己的不成熟咬得太重留下四个可怖的血洞,一定是让亚瑟太疼了,才会那么生气。
亚瑟的脑子都乱成一团了,只能无助地仰起脑袋,呼吸急促得像是快要死掉。腺体被叼住他的身体又一次绷紧,在顶到前列腺时没出息的高潮。
阿尔弗雷德抽动的速度放慢了,每一下都重重顶到腔口。腹部一阵阵酸楚让亚瑟顿感不妙。Omega在发情的时候生殖腔会动情地为他打开,意识到这点亚瑟的挣扎变得剧烈,脚跟蹬着床单想离开。
“不行、只有这里不可以,阿尔弗、!”
“我是——!”本来应该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那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十多年不敢让任何人察觉到的现实。
眼泪滚过脸颊带来干涩的疼痛感:“我是你哥哥啊……”
“只是领养的不是吗?”
阿尔弗雷德掐住他的腰,将亚瑟整个人都往后拖,犬齿再一次刺入腺体,阴茎鞭挞体内每一寸软肉,最后毫不留情地捅进生殖腔。
成结,标记,腔内射精,说来可笑,并不是非得这样做才能平息发情期翻涌的情潮。亚瑟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抹了把酸涩的眼睛才发现眼泪已经流干了。
信息素纠缠一块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喘不上气似的。阿尔弗雷德阴茎还插在体内,甚至意犹未尽地往里顶了顶。
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可当那孩子的脸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亚瑟呆滞的思绪才重新转动起来,不明的情绪开始膨胀。
他已经比刚才理智多了,耷拉着眼皮,眉尾下垂,亚瑟见过他这副表情。每当做错什么事情,害怕被责骂的时候,他会像这样表情讨好的支吾着隐瞒。
瞧他模样,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有错,甚至想要靠近讨个吻之类的。
“亚瑟,我……”
啪。
一耳光打得他脑袋连带着肩膀都偏向一侧,眼镜飞出去落到地板上。
方才暧昧的温度瞬间消散,亚瑟用力到手臂因为过度紧绷而发抖,“你知不知道,”
亚瑟咬住后牙,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实际上发情的影响还没结束,他仍然感觉不到力气,心中翻涌的情绪仍然支撑他从床上爬起来,捏紧拳头在他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就一拳砸到他脸上。
“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
他没有打过阿尔弗雷德。
起码没有用拳头打过。
阿尔弗雷德被这一耳光扇懵,耳边嗡嗡响个不停甚至连嘴里都尝到一股腥气。直到被骑在床上时才反应过来抬起手臂护住脸,以免被不断落下的拳头打断鼻梁骨。
亚瑟从不提倡暴力,就连打手板一天也不会超过三回,犯错后的惩罚最多是关关禁闭,写检讨书,饿一顿而已。他完全符合教科书里写的那样,是个温柔的omega。
这是阿尔弗雷德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亚瑟按在身下揍。他不敢反抗,害怕让omega受伤。当结消退,阴茎终于能从身体里拔出来之后,亚瑟才抓起阿尔弗雷德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出门外。
羊水流得到处都是,亚瑟靠在浴缸边上,无力地抹了把脸。他没有流眼泪,脸上全是汗。头发湿得一簇簇,漫长的分娩过程令他眼前发白,连头顶灯的光线都显得刺眼。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体内阵阵收缩的疼痛让他本能抓住什么,可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变得更痛了。
产道被撑开,他从来没被这么大的东西撑开过,更何况还是从里面。穴口已经完全打开了,亚瑟往身下摸一把,没摸到孩子的头更是令人绝望。
到底还要折磨我多久?
亚瑟深吸口气,撑着浴缸勉强爬起来些,从架子上扯下来一条毛巾卷起来咬进嘴里才重新躺回去,背和瓷砖亲密接触立刻被冰得起了一身小疙瘩。为了防止用力的时候腿合上妨碍骨盆打开,甚至将一条腿卡在了洗手台柱子后面。
“唔……呼……”
为什么我非得忍受这种事不可?
调整呼吸,亚瑟扬起脑袋开始用力,比撕裂还要夸张的痛感重击下半身,虽然没有尝试过但这绝对比拳交还要痛。亚瑟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呻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过。
双手紧紧拉着大腿,每过一会儿就要摸摸被撑开的穴来判断这个折磨母亲的坏蛋有没有出来,下半身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手臂还算活动自如。
娇嫩的穴口已经被撑出圆形,似乎能够摸到里面的东西,但因为太大了,怎么也出不来,甚至只要稍微放松就又缩回去一些。
“呃…!唔!呜…”
母亲到底为什么会愿意生下自己的呢?
这样的痛苦她足足经历了四次。
生为omega就必须得忍受这个吗?
眼泪一滴一滴溢出眼角,不只是因为痛,而是他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呼吸的节奏变得混乱,明明这种时候不应该想些有的没有,突如其来的情绪却迅速将他吞没,酸楚如同一滴黑墨水迅速包裹他的心脏。
“呜……呜…呜呜…”
毛巾吸走来不及吞咽的口水,起码不会被自己呛到真是再好不过。
亚瑟无助地在没有尽头的痛苦中抽泣着,连双手都已经使不上力气。
收到分化报告时兄长失望的目光,同龄人回避的视线,还有截然而止的原本应该去走的路。
什么都不可以做,处处都被限制的人生。
我不想要啊。
求求你,求求你。
别再折磨我了。
下腹剧烈的疼痛让亚瑟从无垠的噩梦中惊醒,亚瑟下意识把手伸到下身摸了摸,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刚才只是梦境。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已经忘记最后是怎么把阿尔弗雷德生下来的,只是那时的委屈仍然刻骨铭心。
没有胎儿会从身体里出来,那只不过是幻痛。从下身流出来的东西……是精液。
浑身上下烫的吓人,汗水把衣服都弄得湿透。发情热还没有结束,浑身酸痛不说腔内一阵阵抽痛。
亚瑟摸到床头的电灯开关,咔哒一声房间变得明亮。阿尔弗雷德的眼镜,两个人的衣服和裤子交叠都摊在地毯上。
啊,对了。
我和阿尔弗雷德做爱了。
想起这件事的瞬间,体内突然涌出一股热液,亚瑟忍不住捂住肚子弓下腰,大腿紧紧合拢也无法阻止它们争先恐后的流出来。
这一次发情比以往都要汹涌剧烈,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alpha的存在刺激到作为omega的本能。
该死的本能。
“……我受够了…”
亚瑟吸了吸鼻子,撑起身体想要下床。只是刚起身踩上地面就腿一软跪了下去。即便如此,亚瑟还是强撑着挪到书桌旁边。
他曾经在书桌的抽屉里藏了一整盒抑制剂。家里从来不缺这些东西,时间久了也就没有放得那样严谨,就像创口贴一样总是东一个西一个。
他把一整盒都拆开,一支接一支往脖子上扎下去,直到用空一整盒,才如重释负。
Notes:
卵巢英风评很差的原因其一:
幼儿园门口围满接小孩的家长时
英:8个耳洞2个眉钉1个唇洞皮衣皮裤衬衣领口开到沟这么蹲在大门口抽烟
Chapter Text
6.
阿尔弗雷德用客厅里的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和以前不一样亚瑟动手完全没有轻重,他第一次知道亚瑟的拳头这么重,这么疼。
脸颊肿得厉害,眉毛上边还有擦伤。手臂隐隐作痛,恐怕隔天就要全是淤青了。
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嘿,这里有个看起来霉运冲天的哥们!
小时候靠在亚瑟怀里看过动物世界,和母狮求偶失败被赶出狮群的雄狮就是这个样子。
阿尔弗雷德肩膀垮得更厉害了。
亚瑟从来都没有真正拒绝过自己的要求,没有想到这一次会遭到如此强烈的抵抗和阻力。亚瑟愤怒的样子仿佛气昏了头,可不久前他的穴还用力的夹着自己的阴茎好像不舍得放开,他明明被操得高潮好几次,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阿尔弗雷德吸了吸鼻子,他觉得委屈,想到omega眼睛通红骑在自己身上挥拳头的样子鸡巴却变得更硬了。
说真的,亚瑟揍自己时结都没有消肿还插在柔软的身体里。如果他没有那么慌张,或许能在保护自己的脑袋时想起来这回事,发情的omega很容易被情潮淹没,如果记得挺一挺腰按摩被操得很敏感的里面,说不定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阿尔弗雷德身体一歪倒在沙发上,把垫在身后的抱枕拽来胸口抱紧。一起看电影,尤其是恐怖电影时,亚瑟总要抱一个枕头在怀里,这上面有亚瑟的味道。
贴着纱布的脸肿着发热,只是碰一下都觉得疼,但把脸埋进枕头里就好多了。
阿尔弗雷德一直在沙发上等到快要睡着,omega的房间里再没传出过动静,一直到窗外的鸟都开始叽叽喳喳,把他的瞌睡吵走,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不再是一团浓稠的黑。
不对劲,亚瑟一次都没有出来说明连清理都没做。他难道要保持这个状态一整天吗?
“亚瑟,我要进来咯?”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因为知道倔强的兄长就算听见声音也不会回应自己。
门框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滚动的声音,他想,亚瑟可能会变得比之前更加生气,就是再给他揍一顿揍到消气也没关系。待在omega身边是alpha的职责,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走。只是唯独没猜到会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亚瑟和滚得到处都是的抑制剂空瓶。
“这是、?亚瑟……亚瑟!”
倒在地上的人呼吸微弱,像是发了高烧似的身上烫得吓人,属于omega的那股味道几乎要闻不见了。阿尔弗雷德把他抱起来用力晃了几下也没有反应,才想起叫救护车,并找来一条毛毯把衣不蔽体的omega包裹起来。
戴维睡觉没有把手机开飞行模式的习惯,急促的铃声响起时也着实是把他吓得心脏都要停跳。
“戴维……”
白天还眉飞色舞的alpha的声音现在听起非常沮丧。戴维原本还迷迷糊糊的,一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大半。
“阿尔弗?”
“我搞砸了。”
“怎么了,阿尔弗雷德?你干什么了?”
“糟透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亚瑟他…总之我叫了救护车,你能来陪我吗?”
“还有,我不确定我的存款够不够付救护车的费用……亚瑟晕过去了,你可以……”
“我知道了。”戴维打断他的话:“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的零花钱还有一些,凑一凑应该够的。别担心阿尔弗,我马上就来。”
从认识阿尔弗雷德起,他就是个性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分化得比同龄人较晚遭遇欺凌也没有放在心上。他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就算身边的朋友随着年龄增长换了又换,也永远都是领头的孩子王。他们是同龄人,阿尔弗雷德却永远看上去比自己成熟,尤其是在分化后,戴维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大学时他就已经选好心仪院校。戴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拼命地追逐未来,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似的。
而现在,站在病房外手足无措的阿尔弗雷德才终于有个十七岁的样子。只有急诊科开门的这个点周遭每个人都忙得像个陀螺,没人有功夫关注一个看上去没病没伤的孩子,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捏着手指站在原地。
就算是犯错被赶出课堂,站在走廊发展时他都不会看起来如此沮丧。往常他总想要表现得成熟。只有现在,才瞧见他这可怜见的,眼神空洞。鼻梁上还贴着一块滑稽的纱布。
“你真是,怎么搞成这样的?”戴维加快步伐小跑过去,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连你都一脸伤。”
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在戴维看来阿尔弗雷德只是很凄惨,若是另外两种性别,就能从alpha身上闻到原不属于他的味道。
“就是车祸也比你差不到那里去,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哥打你了?你们互殴?”
戴维尽力想要打破这沉重的氛围,可惜永远都不那么管用。阿尔弗雷德沉默起来仿佛没有尽头,还是抿着嘴巴不说话。戴维看到他嘴角不停地颤动,很快眼眶也红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或许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想哭。
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肯把脑袋转过来。垂头丧气的,发丝挡住眼睛,很快就有亮晶晶的东西不停落下来,掉在鞋背上。
他才发现这可怜的大块头竟然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
“我……好像,做错了……”
靠墙的座位空出来了,戴维拉着他到空位坐下。阿尔弗雷德不愿意说更多,戴维也就不再追问,而是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女朋友发消息,让她天亮之后过来医院,帮忙带带早饭什么的。或许填饱肚子,他就有精神了。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只有人们来回踱步,医生推着推车的声音。还有病人痛苦的呻吟,除此之外,这时候会在医院的人都很沉默。戴维只是来回看了一圈,就回到阿尔弗雷德身边,实在是令人倒胃口的景象。
旁边的门开了。
“哪位是亚瑟·柯克兰的家属?”
“我在!”一听到医生说到亚瑟的名字,阿尔弗雷德噌地站起来。
“你是病人的?”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局促地摸摸鼻头,一下子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面对。
我是他的弟弟,但我不想要当他的弟弟。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医生看着迟迟没有给出答案的高大alpha,眼神中充满戒备。
戴维眼见氛围不对,马上站起身抓住阿尔弗雷德的衣摆用力拽了一下,他刚想开口就咬到舌尖,没来得及说出‘我是他的alpha’,戴维就已经代替他回答了医生的问题:“他是病人的弟弟。”
医生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戴维紧紧抓着阿尔弗雷德衣服后摆,因为过度紧张指甲陷入掌心。他的不安很快就从医生那得到答案。
“病人昏迷是由于发情热中使用过量抑制剂导致,只要做完透析醒过来就没事了。不过,我们检查后发现他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并且在生殖腔内发现他人的体液。这种情况多出于强奸案,建议家属报警。”
“我知道了,我们等病人醒过来,问问本人意见吧。”见阿尔弗雷德没有反应,戴维就将他往后拽一把,向前一步用半个身子把他挡到身后冲医生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们。”
“这是预付押金单,如果没有医疗保险的话就去把钱交一下。”应该是看他俩年龄都不太大的原因,医生虽然还充满怀疑,但仍然没有多管闲事。
戴维替他接过单子,只是扫了一眼也被这上面的金额吓了一跳。
“你哥应该有医疗保险吧?”
要不然,这上面的数字可不是零用钱能够付得起的。
从见面开始,阿尔弗雷德就看起来很不对劲。
看起来太不对劲了,幸好自己有立刻跟过来。
“医生说的事情你有头绪吗?”
“亚瑟说,他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alpha,想要交往试试……”阿尔弗雷德咬了下舌尖,他的口腔内侧破皮了,还是能够尝到丝丝血腥气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
告白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
“你啊……毕竟被自己的弟弟喜欢什么的,也太夸张了。正常来说很难接受吧?要是我的妹妹向我告白,我保准会被吓得逃得远远地。就算不是亲的,你们也跟亲兄弟差不多不是吗。”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说的不是真的,其实只是想要让你放弃?”
亚瑟的病房从急诊转到透析中心,当身上的透析管拆掉后,才转到普通内科病房。亚瑟的虽然一直没有醒来,但体征稳定,倒也没有特别危险。薇娅来的时候他们刚好转到普通病房。跟着护士的指示跑来跑去把两个小伙子都累够呛,好不容易能坐下来休息喘口气,才感觉到饿。
忙一点也总比呆站在急诊科不知所措要好,陪护的椅子只有一把,阿尔弗雷德待在床边守着,戴维就拉着薇娅到外面去交代她发生了什么事,也好留给他们兄弟俩单独的空间。
戴维带着他女朋友离开之后,阿尔弗雷德才轻轻握住亚瑟的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就要做到底,现在退缩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对吧?
年满十八岁后监护人便不需要履行抚养义务,既然脱离了监护没有血缘纽带两人之间就没有世俗意义上的兄弟关系。
没有理由只是因为自己让亚瑟受伤了而退缩,从决定要这样做开始,就已经做好会伤害到他的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就算被打也好,被骂也好,要做的事情不会变的。在等待亚瑟醒来的时间里,阿尔弗雷德暗自下定决心。
阿尔弗雷德五岁的时候,亚瑟离开了家。
他选择了一个对omega歧视没有很严重的国家,希望可以重新开始,对阿尔弗雷德也好,对自己也好。
不想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不想被生下来的孩子。
为此他不能做一个糟糕的“哥哥”
大学的课程修完一半,他就带着阿尔弗雷德来到美国,在这里没有人认识柯克兰一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在这里他可以重新开始。
正如阴霾的雨天里,斯科特牵着自己的手离开北约克郡,来到伦敦一样。
“在这里你可以不用叫我哥哥了。”亚瑟在新家门口蹲下来,认真地和阿尔弗雷德平视。
“你不要我了?”
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亚瑟不确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懂斯科特口中的野种,杂种,至少现在他能很迅速理解亚瑟的话,即使理解错了意思。一双小狗似的蓝眼睛迅速蓄满泪水,他会往悲观的方向想也一定是因为他在那个家里听懂太多孩子不该听懂的话。
“不是,没有,我不会不要你的阿尔弗。”亚瑟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安抚,他听见细微的抽泣声:“只是换一个称呼而已,以后我和你就住在这里,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阿尔弗雷德对美国适应良好,他对新家充满了好奇,虽然这间公寓和英国的独栋洋楼比要小太多,但住两个人也已经足够大了。阿尔弗雷德嘟起嘴吧,模仿汽车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跑来跑去,现在这里还没有添置太多家具,他会一点一点把新家修缮成心目中家的样子。
他的一生颠沛流离,来到美国后也没有发生好方向的转变。短短几年里不得不带着阿尔弗雷德数次搬家。好不容易搭建的积木城堡一次又一次被推翻。阿尔弗雷德小时候的玩具在搬家过程中总是不停地弄丢,好在这孩子足够理解自己和兄长的处境,无论发生什么都紧紧跟在亚瑟身边。
所以,终于凑够首付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必再焦虑带着孩子搬家这些事之后,亚瑟才感觉到自己真正在美国站直了腰。
可是为什么,再睁开眼还是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
“我会对你负责的亚瑟,我只不过是斯科特领养的而且我也快要成年了,一旦成年柯克兰家就没有对我的抚养义务,之后我可以去改名,没人会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我想和你结婚。”
阿尔弗雷德一连串的表白没能打动亚瑟。他盯着又一次被紧紧握住的手,表情淡然地像是在看陌生人。
他说:“阿尔弗雷德,你在开什么玩笑?”
那孩子滑稽的笑容僵在脸上。亚瑟没有叹气,只是将手抽出来,放在阿尔弗雷德的脸上。他的脸上还贴着纱布,右半边脸肿起老高,跟自己比起来好像也好不到那里去。
“没关系,就算是永久标记也可以通过手术洗去,事情还没有变得无法挽回。”分明是自己动手打的,现在又有点心疼。
“我吃了避孕药,放心,就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你是我的弟弟啊,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弟弟。”
阿尔弗雷德按住亚瑟的手,侧过脸,嘴唇贴着掌心,用力闭上眼睛:“我情愿你再打我一顿,也好过听你说这些。还不明白吗?我不想要当你的弟弟了。”
“阿尔弗,”薇娅推门进来,打断两人这场没有结论的争执。亚瑟赶紧把手抽回来,薇娅挑着眉毛眼神在两人身上都扫过一遍才接着说,“医院在催你去填保险单了。”
“啊,好,我这就去。亚瑟,你的保险卡放在哪里?我回家拿。”
也已经无法忍受两人间愈发尴尬的氛围,现在稍微离开一下或许不算坏事。
薇娅代替阿尔弗雷德坐在床边唯一的椅子上,她来时带了一盒切好的水果,将盖子打开递到他面前。
“阿尔弗雷德的哥哥……对吧?他让我来的时候带些吃的。我想您醒来大概吃不进去别的东西,就带了些水果。”
利落的黑色短发,女孩已经看起来很有一个大人的样子,穿着学生气的卫衣外套,指甲染成蓝色,亚瑟的目光从她身上慢慢挪到水果,切成块的梨和香蕉,的确是方便入口和消化的东西。
她是个体贴的孩子。亚瑟从她手中接过餐盒,“叫我亚瑟就好。你是?”
“我是阿尔弗雷德的同学。”
她没有说太多,但从她口中得知阿尔弗雷德是如何担忧的守到现在。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这么早就跑来外面,别让父母担心啊。”
“没事的,阿尔弗让我帮忙照顾一下您,他真的……非常担心您。”
薇娅摇摇头。执拗地留下了。说实话跟陌生人一直同处一室有够尴尬的,看得出来薇娅也有些坐立不安,直到一个小时后阿尔弗雷德回到医院,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座位。
“那孩子是个好女孩,周一记得把餐盒还给她。”
亚瑟把没动过多少的水果盒放到床头柜上。
她是个好女孩,甚至愿意来看护未曾见过的陌生人,只是因为阿尔弗雷德是她关系不错的同学。
还是说不仅仅只是同学?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阿尔弗雷德一定会和别人交往吧?
青少年最是感情充沛的时候,他应该去享受校园恋爱而不是把感情浪费在自己身上。
Notes:
米米拼尽全力装成也不如健全家庭的小孩成熟一毛实录
Chapter Text
7.
北约克郡的雨好像总也下不完似的。亚瑟一只手抱着泰迪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斯科特的小指。
他走路很快,身高还不到他腰的亚瑟只能尽力倒腾两条短腿才能勉强跟上。
“哥,我们要去哪里?”
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从乡间的泥土地到碎石路,最后走到了石板路上,却还是没有尽头。他从来没有在雨天里走这么久。泥水溅到白色的小腿袜上,皮鞋里湿哒哒的很不舒服。他走得很累了,很想甩开哥哥的手,撒撒娇休息一下之类的。
可是他不敢。
斯科特的脸色不好看,嘴角紧绷着。威廉和诺斯两个人分别拿着大箱子各撑一把伞,黑色的雨伞挡住他们的脸。
如果现在松开手,
如果现在走不动了的话。
——自己就会被丢在这里。
“我们要去伦敦,没有很远的,瞧,已经看到我们的车了。”威廉举起手臂指向远处。
柏油马路上停着一辆卡车,工人们已经把东西搬好了。
“我和亚蒂坐在后面,睡一觉我们就到啦。”
两个行李箱也被装进车里,斯科特领着诺斯到前边副驾驶,威廉则弯下腰把亚瑟抱起来。望着黑漆漆的车厢,亚瑟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封闭黑暗的车厢就像个会把人吃掉的怪物。
“……我不想进去。”
“忍耐一下,我也会一起进去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亚瑟抓着威廉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货车车厢关上。好在靠近驾驶位的位置还有一个小窗口,里面不至于真的一片漆黑。
威廉愣了一下,水汽让他的平时蓬松的头发变得没精打采地贴在脸颊两侧,“我们已经不会回来了。”
北约克郡到伦敦的路对一个孩子来讲实在是太长,一下午的路途好像走过了半辈子。亚瑟长大后才发现,原来想要回去看看母亲的墓碑不过是两百公里路,可那时他已经带着阿尔弗雷德来到大洋彼岸的另一块大陆。
新的居住地一切都很陌生,亚瑟不大适应新家,哥哥们也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亚瑟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吃哥哥们出门前留在饭桌上的食物,一个人背着书包去小学,放学后一个人回家,在夜幕降临后一个人睡觉。没有妈妈再哄着自己入睡,只能抱着腿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像是自己拥抱着自己一样来获取温暖。
无论在哪里都好像找不到归处。
“我们都是alpha,养一个omega在家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送去教会学校吧,起码那全都是omega,能省不少事。”
“我过不了多久就要升职了,钱的事情不用太操心……啧,这小崽子怎么偏偏分化成了omega。”
即使长大了,家庭会议中自己也一直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亚瑟躲在门外,客厅传来的交谈声,每一个单词他都能够听懂。
斯科特烟瘾很大,还在北约克郡的时候他没有这种坏习惯。起初亚瑟很讨厌家里的烟味,直到偷摸着尝试几次,尼古丁能够很好平息心中那股不知如何发泄的烦闷。
任何语言都无法缓解的东西竟然只用一支烟就可以解决,持续了八九年的烦闷与寂寞,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堵在心中不断叫嚣的情绪,竟然只需要一支烟,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办法吗?
很快,亚瑟就无师自通的找到了更多能够让自己好受些的方法,放纵自己总比去追寻永远也抓不到的东西要来得轻松,只要有钱就能买来酒精,尼古丁,大麻,性快感。连吸毒都已经无法让他感到快乐的时候,疼痛就成了新的舒压方式。
和被斯科特揍的时候感受到的屈辱不一样,穿孔和纹身是自己决定要做的,想要得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在omega容易屈服于天性的身体上夺得自我的痕迹。最开始只是耳朵,紧接着耳骨,眉骨,嘴唇,舌头。亲手让身体感觉到疼痛时,自己重新成为了还不是omega时的自己。
原来,洗掉标记的手术还没有纹身疼。
在教会学校被教导这是见不得光的,不能说出口的事情,想要解决它竟然就像点燃支香烟一样简单。
医院不能抽烟可给他憋了好些天。去除标记不算是很大的手术,亚瑟也只是多住了两天院就赶在周二回家,他没有请太久假,周三就得去公司报道,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这个月全勤奖泡汤,眼前正有升职机会若是他因病缺勤太长时间只会给上司留下坏印象。
家里那位未成年的问题也很严重,但无论如何都得首要保证两人的生活才行。情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
阿尔弗雷德实在是个固执的小孩,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要很难对付的,时至今日也多少能够理解一些兄长当年的心境。起码阿尔弗雷德是个乖孩子没有那些坏习惯,如果他真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家才是要头疼。相较之下,如果是医院里看护过自己的那个女孩子,倒是还可以接受。
……可以接受吗?
每每想到那个温顺的beta女孩,就会觉得喉咙发紧。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
不,不,那些事对阿尔弗雷德来说还早得很,结婚这种话就不应该从那孩子嘴里说出来。
打开灯,家里冷冷清清的。也对,这个时间阿尔弗雷德应该在学校。只是住了几天医院之后回来这么安静有些不习惯而已。
亚瑟把东西随手扔下,医药箱摊开在客厅桌子上,阿尔弗雷德用过却又没收好,毛毛躁躁的。捡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脖子,腺体被咬得太深,又开了刀,出院时也还贴着纱布,医生嘱咐每天换药,一周后再去拆线。
在医院的几天亚瑟也想好了一套说辞,阿尔弗雷德不愿意放弃也只不过是现在而已,孩子的心情总是变得很快的,或许再大一些他就会发现爱上自己的兄长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得扮演一个温柔的‘哥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得好好引导阿尔弗雷德,直到他真正长大,直到不再需要……不,他永远都会需要哥哥在他身边,除了自己以外,不会再有人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了。
想通这一点后亚瑟才打起来精神,重新起身收拾了客厅的东西,打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等阿尔弗雷德放学回来之后再好好谈谈。
自己住院的这些天,他肯定就靠着快餐度过了,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吃东西可不行。
惴惴不安地等到晚上,直到桌上的饭菜热过两道阿尔弗雷德仍然没有回来,天色渐渐暗下来。他给阿尔弗雷德拨了个电话却没有人接,联络学校也表示阿尔弗雷德今天有正常上课,放学也没有在学校里逗留。
他放学了不回家会跑去哪里?
情急之下打了戴维的电话,才得知阿尔弗雷德今天住在戴维家里。
“什么啊,要是外宿的话应该跟我说一声。”
虽然并不禁止阿尔弗雷德偶尔住在朋友家,可今天自己出院他却待在外面仍然让亚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起码是在同学家里,不用太担心。亚瑟简单吃了几口就把桌上的羊派和咸肉煎蛋都用保鲜膜包起来。简单收拾过后打算去洗澡才想起来保险卡还放在口袋里,得放回钱包里,免得下次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对了,房间里的抑制剂也要补一盒新的。
原本收整齐的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可这并不是亚瑟愣住的真正原因。
写着自己和阿尔弗雷德全名的证件被撕成碎片摊在最上方。碎片上,最清晰的几个英文单词印入眼帘。
那是斯科特费了老大劲办下来的。
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亚瑟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无声地后退半步。
“阿尔弗,你真的不回去吗?”阿尔弗雷德把手机还给戴维,一屁股坐到床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现在回去,我没办法面对他。”
亚瑟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老实,一副井井有条的样子对着人唠叨。实际上他也不是个太细心的人,有时毛躁到叫人担心他一个人是否能好好生活的缘故。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了解这个人的习惯和坏习惯,相依为命的这些年,将两人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要是连我都离开你了,你该怎么办啊。”
偏偏那个人还没能够理解这一点。
阿尔弗雷德没在他的钱包里找到保险卡,只好去卧室里翻,顺便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有一个抽屉里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资料,翻到最底下,除了掉在夹缝中的保险卡以外,另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吸引了阿尔弗雷德的全部注意。
——写着自己,还有亚瑟名字的出生证明。
阿尔弗雷德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将这张纸抽出来,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读。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出生地、父母信息。父亲那一栏是空着的,只有母亲的位置上写着亚瑟·柯克兰的名字。
最下面甚至还有签发机构的名称和红章。
这是什么愚人节玩笑?
回过神来的时候,这张脆弱的纸已经变成碎片。阿尔弗雷德握紧保险卡,赶紧把抽屉关上就不愿再看一眼。
“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吗?”威廉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没事的小阿尔弗,我们大家都没有爸爸妈妈,所以才会生活在一起呀。”
骗子。
“我才不羡慕呢,我有亚瑟!”
像是惊讶自己会这样说一样,威廉的眼睛微微张大,半张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嗯……亚蒂是好哥哥。在我们家哥哥也跟爸爸妈妈没什么区别的嘛。”
模糊不清的小时候的记忆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一切和别的孩子,别的家庭不大一样的地方全都成为这张出生证明的铁证。
“斯科特哥哥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为什么要接我回来?”
孩子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尽,当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哭得这样惨他也已经不记得了?
“阿尔弗,你喜欢斯科特吗?”
阿尔弗雷德哭得打嗝,听到问题也还是迟疑了一会儿。那个高大的黑头发哥哥每次看自己时都居高临下的,从来不愿意蹲下来陪自己玩,语气也冷冰冰的。虽然他还听不懂太多话,但从他的语气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不……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他哽咽着,不停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痕。
“既然不喜欢,就不用在乎他喜不喜欢你了。”亚瑟从衣服的内口袋里找出条绣着碎花的手帕,帮他把一塌糊涂的小脸擦干净,“好啦,你姓柯克兰,不能动不动就哭。你只需要回应爱你的人就够了。”
孩子的手抓住皮衣袖口。
“亚瑟哥哥……是不是最喜欢我的?”
阿尔弗雷德咬住拇指指甲,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连指甲被啃出血了都没有感觉似的。原先打算好的一切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为什么,亚瑟看自己的眼神永远跟其他哥哥不一样?
原来答案如此简单。
小精灵不存在,母亲其实一直就在身边。
那个会唠唠叨叨的麻烦家伙并非自己想象那般纯洁,甚至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我……到底……”
‘我是你的哥哥啊。’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弟弟。’
“算是什么……”
亚瑟,你粉饰太平的那一套或许很有用。
十七年的人生一直活在欺骗里,这让他如何再去相信亚瑟说的每一句话?
“这可不像你,一点打击就放弃。”
“这可不是一点打击啊。”阿尔弗雷德萎靡地抱着抱枕。接过亚瑟的电话之后他看上去更没精神了。
戴维端来饮料和点心,和阿尔弗雷德一块在床边坐下。戴维一家五口,每个人分到的房间很小,却很温馨。
“不过嘛,如果你放弃了,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阿尔弗雷德那天去完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回家,虽然那几天亚瑟在住院他也执拗的不愿意回去。戴维猜不到原因,只能归结到他们在医院里聊得不愉快。再说了在医院里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看上去就已经有够不对劲了。
“如果是我的话,只是打个比方!我的妹妹放弃喜欢我,我会感觉……如重释负。我会希望她能喜欢别人,跟一个不错的汉子结婚,当然了要是对方人不怎么样我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这才是家人嘛。”
阿尔弗雷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还是回家去吧,别叫你哥太担心了。”
Notes:
写洗标记这段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这跟产后漏尿一样,这难以启齿的事情其实只需要一个小手术就能够解决……
无法真正正视自己的身体也是亚瑟面对的困境之一,好在有阿尔之后他能够勇敢的面对了!本作的英是个很敏感又自我矛盾的类型,你俩就加油吧!
Chapter Text
8.
是从什么起,能够容忍这个原本不想要的小孩的呢?
是他开始含含糊糊的叫自己的名字开始,还是为了自己跟同龄人打架开始?
还是,发现只有这孩子是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时候开始?
“他们都有妈妈接。”
“羡慕别人有爸爸妈妈吗?”
“才不羡慕呢,因为我有亚瑟啊。”
只是偶然间听到的对话,让亚瑟五味杂陈,就好像不停地,不停地失去的人生里,终于有了一件是自己可以抓住的东西。威廉绝对只是随口一问,阿尔弗雷德却非常非常认真的回答。
蓝色的眼睛像天空也像大海,因为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闪烁着单纯的光辉。
明明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是很随便的从历史课本上摘一个下来的,本想要扔进浴缸里溺死的孩子而已。
阿尔弗雷德用坚定的爱改变了他,他再也不是晚上只能自己抱着自己的小可怜了,他变得有勇气去追求原本已经放弃的东西,只要阿尔弗雷德仍然愿意抓住自己的手,那么就是要踏入完全陌生的土地,也完全不害怕。
事实上也确实做到了,甚至做得还不错。亚瑟一边上学,一边打三份工来维持基础生活。连轴转的贫苦日子终于在拿到毕业证书之后得到好转,学历让可选择的工作变多了。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生活的平衡,尽力让阿尔弗雷德能够拥有更多选择,无论分化成什么性别都能为自己感到骄傲,亚瑟藏起来曾经的一切不堪,他的心和逐渐愈合的穿孔一样慢慢被修复。
孩子在自己心中占据的位置变大了,牢牢地堵住心中的空洞,让亚瑟·柯克兰感觉到充实,胃里被暖暖的东西填满,双脚就能踏踏实实的站在地面上,现实不再是吐出来在眼前迅速消散的烟雾,而是可以触碰到的东西。
亚瑟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只有扶住桌子才支撑住身体勉强没有倒下。呼吸变得急促困难,脑袋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建立的现实被撕破一个漆黑的口子,像被撕开肚子的薯片袋,散落在抽屉里头的是他的出生证明。
阿尔弗雷德是因为看见了这个才不回家的。
连在医院的几天都没有出现看望,亚瑟才觉得奇怪。按照对阿尔弗雷德的了解,那孩子会像每一个求偶的alpha献殷勤似的围着目标转悠,希望事情能够按照期望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连出院的时候他都没有来接一下,帮把手之类的。
因为他不想要自己了。
他不想要哥哥,也不想要妈妈……了?
“怎么了亚蒂?这么难得想起来哥哥了?”
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电话号码竟然接到一通来电,听到与其他不同的铃声响起,即使已经准备睡觉了威廉也立刻按下接通键。强忍着激动让语气听上去没有特别的起伏。
“他知道了。”
“嗯?”
隔着电话亚瑟的声音有些失真,他仍然能从模糊不清的声音里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弟弟声音很奇怪。
“出生证明……”
哈啊,哈啊……
好不容易得到手的,能够实实在在触碰到的,马上又要离他远去了。
“我……alf、……呼……呼……”
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停地冒着冷汗。
每一个挤出喉咙的单词都没办法组成完整的句子,他越是想要说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就越是说不出来。
“亚蒂,亚蒂?!冷静一点,别慌张……”威廉记得这种症状,亚瑟不是一出生就有很多毛病,他在青春期没能得到很好的照顾才把身体搞坏了,但在阿尔弗雷德逐渐长大之后,明明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发病过,“啊,对了,深呼吸!深呼吸!慢慢的吸气、呼气……对,对,吸气,呼气……慢慢来,别着急。你现在坐着吗?坐下来休息一下……不要想任何事了,好吗?哥哥就在这里。”
亚瑟感觉到眼角湿了,因为因为过度呼吸,身体也已经给出太多反应。过负荷的心脏很痛,他紧握着手机跌坐在床边,仰着脑袋不停地掉眼泪。
“呼……呼……”
直到亚瑟的呼吸声不再那么恐怖,威廉紧张的语气才柔和下来。
“现在好些了吗?”
可怜的亚瑟。
“他知道就知道了,在美国,阿尔弗都这么大了已经不会有人对你们指指点点了哦。”
“他,离家出走,不…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亚蒂,呼吸又乱了,不要着急呀。你身边有纸袋吗?你这个状态没办法解决任何事的,来,深呼吸……”
“你是他的生母,这件事就算我们如何隐瞒都没法改变,既然被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没关系亚蒂,他会理解的。”
和威廉通完电话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可恐慌并没有因此而被抚平。想到隐瞒了半辈子的秘密被发现,或许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结束这段背德的关系,阿尔弗雷德执着又热烈的目光不再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如果阿尔弗雷德不再愿意……又会变成什么样?他害怕看到孩子离开,心跳的声音变得难以忍受。
连想到那个单词都让亚瑟觉得胃部一阵绞痛。
阿尔弗雷德像被扫出家门的狗一样插着兜,垂头丧气地在街区乱晃。吃完零食戴维就要求他回家,说实话,自己还完全没能整理好心情,戴维却说四天已经够长了。
什么够长了啊,这种情况明明就算想四年都不算太久吧!可真要是思考四十年之久,那亚瑟都要变成老爷爷了。
到那时候,除了自己以外又有谁能够照顾他呢?
晚春的夜风有些凉,这个时候连街边都没有什么光亮。要一直到天气热起来才会变得热闹,直到庆祝独立日的国旗彩带挂上大街小巷,美国人才会从冬眠中醒过来。
脚步在门口停下,家里也没有亮着灯。
他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家,明明只是在漫无目的的乱走而已。亚瑟已经睡觉了吗?要怎么面对他才好?
直到手放在门把上也还是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见他,也根本没有想过刚打开门就跟对方撞个正着又应该作何反应。
亚瑟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就想要逃跑。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亚瑟,我——”
这样的反应,很明显吧?直到抓住他的手腕,阿尔弗雷德才后知后觉。这也是没办法的,自己离开家时根本没有收拾抽屉。
“不是说今晚要在戴维家过夜吗,怎么回来了?晚饭留了羊派和咸肉煎蛋,饿了的话我去热一下。”
啊,又是这样。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反应。说着这些话,却不愿意回过头看一眼。
“对话的时候要好好看着对方是你教我的吧?”
打开灯,阿尔弗雷德仍然抓着他的手腕不松。
被咬过的地方贴着块纱布,大概是从医院回来之后还没有换过衣服,亚瑟身上只有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我有话想跟你说。”
玄关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是他害怕只要自己松手亚瑟就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过去他会逃避如今也说不准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
“我想好了,要去曼哈顿读大学,”
不对,不对。现在应该说这个事情来着吗?
因为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尴尬的沉默过后也就只有把原本的计划一股脑的倒出来而已,“今后住学生宿舍会更方便。”
“不行,曼哈顿明明也没有多远,没有必要住出去啊!”
沉默着沉默着,突如其来的大音量反驳倒是把阿尔弗雷德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亚瑟不会反对这个决定,因为一直想要把人推远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一副想要哭的样子?
说着要跟其他alpha交往的人是他,不愿意留下标记的是他,现在自己要离开他又反倒不愿意了。
“啊——真是!”阿尔弗雷德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手段。他恼火地抓住亚瑟的肩膀,只需要拉进一点点距离就能吻上他的唇,想来这还是第一次,真是糟糕的初吻。亚瑟被吓呆了足足三秒都没有反应,当他想起来要挣扎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干脆地放开他。
“这样做你也不愿意,我离开你也不愿意,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好啊?”
“我…”亚瑟愣愣地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儿子,一时间说不出话。
“像以前一样不行吗?”
“做不到吧。无论是你,还是我。”
你认为在看到那张出生证明之后我还能像以前那样,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陪你玩兄弟游戏吗?
很小很小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总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和别人不同。
同龄人说亚瑟是脏东西,大人们看到亚瑟总是避而不及,幼儿园的老师也不愿意与其接触。有时候,还会看到亚瑟和人起冲突,他不总会是挨打的那个,但他纤细的身板敌不过比他更强壮的家伙。
亚瑟不脏,他身上总有股沐浴乳和洗发水的香味,他也不坏,会给自己唱听不懂的童谣,点燃火灶烤棉花糖吃,挽起袖子给前院的花浇水,一定是亚瑟十分用心的照顾过了,柯克兰家的前院才比别人家更漂亮。总是打架的缘故,亚瑟的手臂上的淤青伤痕总也好不了,旧伤上边叠着新伤,在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从宽大的领口漏出来。
他不害怕打架,也教导阿尔弗雷德不要怕,可那明明会很痛啊。
再长大一些离开家后,亚瑟能够陪伴自己的时间变少了。小阿尔弗还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换了一个地方生活,原本温暖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冷冰冰的,亚瑟在家的时间太少,阿尔弗雷德就更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今天弄脏衣服,明天摔了一跤,在之后就是不小心打碎什么东西。因为只有这样,亚瑟才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到自己身边。起初亚瑟只是单纯的担心,时间长了,又对这些笨手笨脚造成的损失感到烦躁。他也会因此惩罚阿尔弗雷德,可无论如何,只要亚瑟能够第一时间看向自己,阿尔弗雷德就不害怕惩罚。
他乐于让亚瑟露出更多表情,无论是开心还是愤怒。
可是这样的小把戏也有失效的一天。
亚瑟闭上眼睛,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好几分钟都没有反应。他的呼吸变得绵长,长久的沉默让年幼的孩子感到害怕。他刚才打碎了一个盘子,放在往常,无论在做什么他都会立刻放下手上的活,站起来,来到阿尔弗雷德旁边检查他有没有被盘子割伤手指。翻来覆去的看过这双手之后,他才会开始生气,要求阿尔弗雷德站到一边去,直到收拾完碎片。
亚瑟的表情很丰富,粗眉毛总是纠结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十分生动。而他不说话的时候,则会安静得吓人。阿尔弗雷德不想让亚瑟难过,而亚瑟不说话往往就是伤心了。孩子不知所措得捏着衣角,小声得喊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亚瑟如此长久的沉默,只让阿尔弗雷德心慌,他不怕亚瑟教训自己的样子,也不怕打手板,不怕关禁闭,但他害怕亚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对不起亚瑟,我不应该弄坏东西,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不要不理我……”
捏着衣角的手转而抓住亚瑟的袖子。可他还是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没有反应。
直到他爬进亚瑟怀里趴在他胸口哭了一会儿了,亚瑟才睁开眼镜,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阿尔弗雷德,我们去睡觉,好吗?”
尽管他完全不困,比起睡觉更想让亚瑟陪自己玩一会儿,或者读点不一样的故事书什么的。但他在亚瑟的注视下还是只做到了点头。
瓷盘碎片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亚瑟好像没有看到它一样跨了过去,第二天早晨,那些碎片就已经不见了,好像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从未发生。
在美国的亚瑟总是看起来很累,原本精神敏感的人会睡得很沉,把手放在他微凉的脸上也不会醒来。
是不是我快点长大,就可以帮助你了?
Notes:
想要帮助一个人也是出于‘爱’呀。
Chapter Text
9.
爱是什么?
当中学以来最好的朋友,和高中后认识的最酷的女性beta开始交往,阿尔弗雷德突然感到困惑。
三个人总呆在一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变多了。
薇娅做事雷厉风行,在班级里担任班长,她也很会照顾人,虽然不大温柔,但总是细致又平静的。
注意到这一点时是发现三个人一起吃饭,或者走路,戴维和薇娅总会在一侧,虽然不会明目张胆的牵手,但显然有一层空气将他隔开。
这是什么感觉?最好的朋友开始交往后,自己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奇怪了。阿尔弗雷德通常不会在意这些,薇娅和戴维仍然还是友好的对待自己,这并不是被排挤,而是另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奇妙感觉,就好像从朋友变成他俩的孩子。万一以后分手还要选择跟哪个。好在他们感情稳定阿尔弗雷德不必担心未来是否会失去其中一个。
于是出现了让他更加困惑的问题。
“自然而然就会有的吧,不过阿尔弗有时候确实抓不太准跟人的距离感,是因为还没分化的缘故吧?”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薇娅捏住戴维德脸,强硬地把他脸转过来,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想要这样做就是爱。”
戴维的脸颊,不,全身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这是在外、不对,在阿尔弗面前!!”
“他都习惯了。”
“我都习惯了。”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自己应该习惯什么,但看到那两人这样做,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必须更加努力。
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在不再有抚养义务之后自己就能无视伦理为所欲为。
离开糖果屋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只是由亚瑟搭建起来的甜蜜假象,没有什么能够回家的康庄大道,外面是黑漆漆不知往哪儿走的森林。
“为什么要骗我?”
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和目标,能感觉到的只有迷茫和无力。
亚瑟的身体抖了一下,被这句太直白的指责刺入心脏,视线向下只能盯着鞋尖。
他连直视自己儿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亚瑟抹了下眼眶,还好,只是有些发热,并没有真的哭出来。
已经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你是个倔强的孩子,从还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也已经没办法再骗下去了吧?”亚瑟捂住腹部,垂下眼帘,下定决心之后深深吸一口气:“从还在这里,在我的身体里面,你就是这样。”
“不管我做什么,怎么喝酒,怎么糟蹋自己,你都不愿意走。一直到七个月……或许是八个月?我记不得了,你把我害得好惨,斯科特把我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啊,太无聊了,无聊得我想自杀。但是跟以后要经历的比起来,或许被关在家里还要幸福一点。”
“……是斯科特想到的办法,好笑吧?他帮你搞到出生证明,又不知道从哪里办了个假的领养协议。我看不上这种办法,可很快我就发现这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亚瑟收紧手臂,抱住不停痉挛的胃部。说出这些事让他有种正在呕吐的错觉,只能抱住自己来缓解发抖的症状。
“可你是我的孩子,不管父亲是谁,你都是我的。你只要姓柯克兰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重要。”
“对不起,阿尔弗雷德,我是这样的妈妈。”
亚瑟又开始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他好好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十七年来,他终于第一次以母亲而非哥哥的身份面对阿尔弗雷德。
“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从未如此清楚的摸到,意识到——他的确是有过伴侣,又或者说是,有过alpha的。
戴维说的或许没错,可这和上次开玩笑一样散发出来的气味不一样,甚至自己的存在就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亚瑟……”
他其实想说更多的。
可是亚瑟这幅样子让他又哽在喉咙里讲不出话。他不能忍受亚瑟在自己面前看起来这么无助,从小到大都想要让他不那么辛苦,拼命地踮着脚尖想要长大,只有拥有比他更宽的肩膀,更高的身高,更有力量的手臂就可以做到了,可是到头来好像不管怎么努力,就算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不在一起的时间,十五年的空白也无法被填满。
原来一直以来像头凶恶的野兽在外边打架的人身体如此瘦弱。用力地将他抱进怀里时,这具身体轻得好像没有重量,让阿尔弗雷德五味杂陈。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够拥有你?
除了我以外,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还有谁拥有过这些权利?
比起亚瑟是自己的母亲这一事实外,更加接受不了的是他曾有过伴侣的现实。尤其是当他想到亚瑟会跟不认识的人做爱,任由其他人的信息素侵入身体来缓解发情期的症状。自己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相爱过吗?恐怕没有,否则自己就不会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是亚瑟的气味,暖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阿尔弗?”
一个成熟的alpha应当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由它满溢出来冒犯地侵犯每一寸空间。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这让亚瑟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这孩子分化的晚,还不能熟练控制,作为监护人应该好好教导,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只会让自己被拴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即使通过手术去除标记,洗掉血液里流淌的信息素,只要腺体还在他就仍然会对alpha产生反应。
“阿尔弗雷德,你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搞不明白你想要什么了,但是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
小时候总是被亚瑟抱着,从什么时候起就没有像这样拥抱过了呢?即使是现在得知真相,阿尔弗雷德悲哀地想:
为什么我还是想要亲吻他的唇?
我还是爱他。
只有这个位置,不会让给任何人。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阿尔弗雷德将拇指塞进他嘴里,又觉得这样不够好玩,干脆换上两根手指夹着舌头玩弄。他摸到亚瑟舌面上有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小孔,那是打过舌钉的痕迹。
幼时还睡在一张床的时候摸到亚瑟耳朵,那时他会笑嘻嘻地恐吓自己“要是不听话就在你耳朵上也扎一个洞。”
这可真是很有效的方法,阿尔弗雷德确确实实被这个说辞吓到过,担心哪天惹斯科特不高兴了耳朵就会遭殃,好在他通常不会动手打人,也顶多只是揪脸,那也很疼,但不至于痛到哭。他更多的是悄悄猜想亚瑟是做了什么耳朵上才被扎那么多,难道这也是斯科特干的吗?直到再大些才发现亚瑟是个骗子,耳洞不是稀罕事,更不是某种惩罚。
他从来都不知道亚瑟过去经历过什么。永远也追赶不上的年龄差埋藏了亚瑟的过去。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成熟,你比我大一点也没什么所谓的。”
只是——只是从来没有想过。
母亲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精灵,而是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是斯科特领养的我,他却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
因为他讨厌那个不知姓名的生物学父亲,他总是辱骂自己野种,杂种,也不过是在延续仇恨。
“呜、啊啊……”
亚瑟被夹着舌头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更多的是被信息素裹挟着头昏脑涨。阿尔弗雷德丝毫没有收敛,手掌贴在皮肤上摸过每一寸都在发烫。明明前不久才被迫发情过,前不久才好不容易把标记洗掉过。腺体又开始疼痛,万一在这种情况下被再度标记一次,他都不敢想医院还愿不愿意为他洗掉。
瞧他现在这幅抗拒的样子,扒下裤子就会发现已经湿透了。
啊,可悲的omega。
亚瑟和那些控制不好信息素而被送进医院的人绝对是不一样的。
所以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自己而已。
信心在心中膨胀起来,阿尔弗雷德假装自己看不见亚瑟的眼睛,将被口水浸泡得湿滑的手指插入自己母亲的身体里。
“呼唔……不能做这种事……啊、”
亚瑟都没有在认真反抗,力气和声音都小的可怜。负罪感把整个人都淹没,其结果就是只能放任儿子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亚瑟的穴很窄,只是两根手指也有点费力,阿尔弗雷德就是从这个地方出生的。
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甚至不只是一个人进入过这个地方,光是这个认知就让年轻的alpha怒火中烧。他狠狠抠挖柔软的内壁,在信息素压制下那里也很快分泌出水弄得整只手都又湿又滑。
儿子在嫉妒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好在父亲不会真正出现在面前,否则又有谁能来控制住杀死他的冲动?
阿尔弗雷德不再刻意控制力气,只单手按着亚瑟的肩膀就能将他牢牢压制。三根手指也能顶得很深,快速抽送带出越来越多半透明的爱液流到沙发上,明明没有碰过前面阴茎却可怜兮兮地翘了起来。为了藏起来不堪的生理反应omega想要合拢腿,却只能夹住阿尔弗雷德的手臂。
“要反抗就认真一点啊!”
真是不爽到让人想操死他了。
咸湿的,分泌物的味道。明明不怎么好闻却让鸡巴涨得感到疼痛的程度。亚瑟撇开脸,用两条手臂挡住脸不想面对。看上去是比起反抗,现在的羞耻和背德感以及要把他烧成灰烬。
连最后的抵抗都放弃,这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只是让原本就愤怒的心上火上浇油,阿尔弗雷德在他穴内打开手指,将那处入口撑开成一个小洞。
啊啊,明明这么窄,这么小,连吃下阴茎都显得勉强,人体还真是神奇。
解开皮带的咔哒声让亚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明明还没有插入就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
“呜……!”
“逃避和装可怜都没用,不反抗的话我就要插进去。”
都是这个油嘴滑舌,满腹谎话的英国人没有反抗的错。阿尔弗雷德握着阴茎在他湿漉漉的穴口拍打几下,挺身直直插进最深处,他没有留给英国人喘息的时间一口气捅到生殖腔口,握住窄腰把他整个人下半身都托起来更加方便抽送。
“呼,你其实,很喜欢吧,里面又热又紧夹着我不放,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了,你不想放开我,对吗?亚瑟,回答我。”
“不……呜……哈啊、我没……没有……”对omega这幅瘦弱的身体简直能称得上是酷刑,亚瑟像是要被浪潮冲碎了似的断断续续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话,说到后面更是被哭声咽了进去,只好咬住手指,不想在自己儿子面前太过丢脸。
和口是心非的这张嘴不同,下面的嘴仍然热情地接纳了入侵。硕大的龟头反复顶上紧闭的入口又很快抽离,力气大到好像内脏都在被拖拽。他的力气太大了,穴口被操得红肿,每次抽出时翻出内侧殷红的软肉,臀瓣也被囊袋拍打撞得通红,像被狠狠欺负过了一样。
“唔……唔……别这样……阿尔弗、求……!”
可是比起单纯的疼痛反而快感更加密集,就算是被强奸,在信息素的影响下omega的身体仍然温顺地接纳这一切。
身体的控制权根本就不属于自己,高潮来得快而急,精液稀稀拉拉射了一肚子,亚瑟几乎没能反应过来,身体随着抽噎的频率一阵阵收缩。
“你高潮了。”
“没……”
“弄得到处都是,还说没有。”
阿尔弗雷德把他从沙发上抱起来。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骑在他身上的体位也只会进得更深,阴茎危险的顶着生殖腔入口。亚瑟瞬间清醒了大半,用力摇着脑袋想把他推开些。
“不行!”
“已经不存在什么不能做的事了吧?”
早该知道这种时候反抗不可能起到任何效果,阿尔弗雷德只托住亚瑟的屁股就想保持插入的状态站起身。突然失去重心,悬空的不安感让亚瑟慌不择路地抱紧唯一的依靠,而这样做也只能任由杵在体内的肉棒插得更深。他才刚刚高潮过没办法那么快接着承受那么多,alpha从来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生物。
沙发上已经被搞得一塌糊涂了,阿尔弗雷德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到浴室的寥寥几步路也显得十分漫长,不停滴落的爱液在难洗的地毯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水痕。
背贴上冰凉的瓷砖,亚瑟打了个哆嗦,但因为有了一个支撑的地方反而有些安心。一站稳阿尔弗雷德就迫不及待地耸动腰肢操起穴,他这副激动的样子反而叫人恍惚。
可能是混乱的信息素真的让脑子变得不正常了吧?
很舒服吗?像这样皱着眉头,视线里盛满欲望,像狗一样拼命动着腰。身体压下来,用嘴唇蹭过脸颊和鼻尖,小心翼翼地舔着唇角。
啊……
啊啊……
身体里面也好,心也好,脑子也好,都要被融化了。
“嗯唔……唔……”
搭在肩膀上的双臂已经没办法再推开他。不管长到多大亚瑟都没办法做到真正推开自己的孩子,最终所能做的只有用仅剩的力气抱住他,不管是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抱抱他。
“没有人会、这样子接吻……”亚瑟被亲得快要缺氧才终于被放开。眼睛里掉下几颗泪珠却没手去擦。
“你没有教过我,教教我吧。”阿尔弗雷德又凑上来了,两片嘴唇黏糊的碰到一起。
和糟透了的初吻相比,这要好很多吧?
柔软的舌头伸进来,比起接吻要说互相舔舐还要更准确一些。光靠接吻就能叫人腿软的吻技都忘得精光,舌头从未像今天这样迟钝过。
感觉要被吃掉了。
不是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可是对象是阿尔弗雷德就会增添从未有过的背德感。孩子无法回归母体,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回到子宫里,无论这会让母亲受到多少伤害。
和阿尔弗雷德接吻了,明明感觉到痛苦才对,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软乎乎的?
难道是这孩子满眼只有自己的原因吗?
直到精液浇透体内每一寸亚瑟也没能想明白,阿尔弗雷德又没戴套也执拗的要在体内成结,无法分开的时间里亚瑟终于被放开得以踩到脚背上。男孩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也不肯闲着捉弄起刚刚才射过的阴茎,本应该硬不起来才对,竟然在不断爱抚下仍然精神地勃起,引得亚瑟忍不住叫出声。
这太糟糕了,膨大的结将他锁在原地,只能被快感冲击得直不起腰连连娇喘,那简直不像是自己能够发出的声音。
“你看,变硬了。”
“我,不行了……不、唔唔……”
摆着一副舒服得快要死掉的脸,爽得脚背都绷直了,让人怎么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不管是发烫变红的肩膀,还是夹在两人之间可怜兮兮吐着白精的性器都这么可爱。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脚背。他身体里涌出的爱液太多,弄得下半身都湿湿滑滑的。
没关系,这里是浴室,不管弄得多脏只需要打开花洒就可以冲得无影无踪。
贴在腺体上的那块纱布都由于沾了水可怜巴巴的皱成一团。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弄开胶布,果不其然缝线的地方已经开始流血。
这一次亚瑟几乎没有溢出什么信息素的味道,恐怕是在医院里打了阻隔剂的缘故。
不管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尽管那块肿胀的软肉仍然在引诱alpha将一切抛之脑后直接咬下去,阿尔弗雷德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对兄长……对母亲的欲望已经忍耐这么多年,只是再忍一忍也没有关系。只是帮忙舔掉流出来的血都会让他害怕得发抖,就像颈侧这处一样变得伤痕累累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你哥哥了,”但是我不能一直活在你的庇护之下,“今后也不打算改口叫你妈妈。”
孩子天生就会爱着母亲,事到如今已经没办法辨别爱情的含义。亚瑟这一次没能甩开阿尔弗雷德,两人面对面地沉默着。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小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不是个安静的孩子。他总是有那么多想要跟亚瑟分享的话说,亚瑟有空的时候,也会静静的听他说。
他并不真正在意阿尔弗雷德说话的内容,只要孩子看着自己,仍然有蓬勃的分享欲,这就足够了。因为没有真正好好理解孩子想要表达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吗?
阿尔弗雷德紧紧地抱住亚瑟,贴在自己母亲的耳畔,声音充满眷恋却又疲劳。
“我会去住宿舍,要是不想再发生这种事就不要阻止我。不然下一次我还是会标记你,做到手术都没办法洗掉的程度。”
听到手术这个单词亚瑟才终于有了些反应,精液射进去太多不停地溢出来,没办法处理,也没办法动弹,只能由着阿尔弗雷抱着自己。
他已经没办法再去责备那孩子了,像是双脚悬在半空,抓不到落点的感觉让心也悬了起来。
Notes:
英的心路历程
阿尔发现出生证明之前:理直气壮,重拳出击,你干什么我可是你哥!
发现出生证明之后:谎言被戳破,自知骗了孩子心虚得要命,理不直气也不壮,连反抗都不敢了
Chapter 10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0.
那之后,阿尔弗雷德虽然还住在家里,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那孩子铁了心了不愿意与亚瑟多说,直到从高中毕业,真正打算离开这个家。
搬走的那天戴维和薇娅都来了,明明等到开学再搬去学生宿舍也不迟,他还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提前住进去,在亚瑟看来简直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虽然只有阿尔弗雷德来回折返房间把打包好的纸箱运出去,亚瑟尽量不去在意门外的动静,可只要往窗户外看一眼,就能看见男孩们和女孩一块将纸箱搬到车上。阿尔弗雷德轻松地笑着,在夏季猛烈的阳光下把袖子卷到肩膀上,汗水让他单薄的衬衣湿了一大片,他也丝毫不在乎裸露的皮肤跟薇娅相撞。
或许在更遥远的未来,当他真正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时也会像现在这样,他们会一起建造属于自己的家,肩并着肩,牵着手,或许两个人中间还会有个孩子,牵着爸爸妈妈的手,那一定是很幸福的,和柯克兰家不一样的家庭。
后备箱被箱子堆满,他们一起坐上车,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戴维开来的这台车很快就消失在亚瑟的视野中。
最后的最后,阿尔弗雷德也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亚瑟仍然没有停止每周往他的卡里打生活费。刚刚开始上大学的男生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才对,如果生活费不够的话应该会回来找自己吧。上一次的谈话完全没得到什么好结果,下一次面对面一定可以好好说。
亚瑟将为什么不主动去找阿尔弗雷德的问题悄悄埋在心底,只要不去触碰就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就连邻居要是问起最近怎么不见阿尔弗雷德,只要说他去上大学了就不会再有人过问。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以前两个成年人显得有些拥挤的房子,原来一个人生活的话,客厅看起来这么大。
阿尔弗雷德曾经住过的房间也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就算没有人居住太久不打扫也会有灰尘。放着不管可不行。
只是每次靠近房门,亚瑟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不想去打开的抗拒感,仿佛只要放任不管,阿尔弗雷德就还住在这里似的。
……只是想要打扫卫生,一个月没有人居住的房间也会有一层浮灰,只是想要擦一擦地板和桌子,将床单换一换而已,亚瑟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这扇门,银行卡就这么扎眼地躺在桌上,下边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写了什么都没那么重要,看到用于收生活费的银行卡他都没有拿走的那一刻,心中强撑着填满的大洞迅速塌陷,小心翼翼维持的现实瞬间分崩离析。
亚瑟从未像如今这般深刻的意识到阿尔弗雷德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真的不会回来了,就像搬离那天没有回头一样。
新的环境、新的朋友、新认识的人、新的生活。
他崭新的未来里没有自己。
“不管什么打工都可以,有不错的就推荐给我。”
阿尔弗雷德双手合十,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拜托过其他人。
整个暑假阿尔弗雷德都在打工来凑学费和生活费。从家里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好不再依靠亚瑟了。只要自己还没有经济独立在亚瑟面前就永远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如果做不到独立就根本没有要求亚瑟把自己当做大人来看的资本。
大学的学费难以光靠打工覆盖,只能寄希望于奖学金。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一个人生活有什么困难的,直到每天在不同的兼职地和宿舍辗转,明明肚子饿却会因为懒得开火而用便利店里热一热就能吃的简单便当又或者直接是冷掉的饭团填满肚子,说不上美味顶多算是维持生命体征的最低所需。
亚瑟也不擅长做饭。
纽约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叫人喘不上气,亚瑟会在周末抽空看看食谱之类的,小时候常常用巧克力酱,有时候时花生酱涂满烤得热热的面包片,夹着火腿片和煎鸡蛋就是一顿饭,亚瑟总是会不小心把鸡蛋煎糊,又总是出门得太早,小小的阿尔弗雷德个头还没有料理台高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搬来板凳,踩在上面用冰箱里的现有食材为自己准备早午餐。
至少晚上,还有周六有时间一起吃。
那个人对于做饭实在是太笨拙,但是每周末他总会尝试做一顿大餐,咸的苦的糊的奇妙的味道在嘴里混合,真是称不上是好吃的东西。
世界变得更大,与高中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倒是让本就乐观的阿尔弗雷德找到更多乐趣,他在不管哪个打工地都很受欢迎,在难得没有安排的周末也不必局限于宿舍。邀请他的派对活动很多,私人时间却变少了。
当需要自己负责自己的生活之后,做饭就不只是做饭,采购、补充调料、清洗餐具、擦干净料理台、保存一次没有用完的食材……全部,全部都是比学习和社交还要耗费精力的事情。
比起浪费时间在厨房还是早早填满肚子,用宝贵的时间来睡觉要更好。好在阿尔弗雷德住的宿舍没有太过严格的门禁,关门之后不会再另外查寝,太晚回来的时候只需要翻墙,阿尔弗雷德住进来不出两周就找到不会被抓住的好地方,很快他就也把晚上的时间也用工作填满了。
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累到极限时便不会有机会胡思乱想。只是偶尔……非常偶尔的情况,结束一天后躺在床上的时间,在睡着之前的偶尔冒出来的想法而已,
果然还是想吃亚瑟做的饭啊。
原本,开始忙碌的新生活后亚瑟戒掉了不少坏习惯,为了像个合格的哥哥,即使比在英国更加方便买到大麻他也不再抽了。房间小不便抽烟,更不想在学校里被人嗅见烟味。为了不在外边失控喝酒也只沾一点。忙碌的生活也的确让他累倒除了睡觉以外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阿尔弗雷德离开家后独立生活,生活的空闲变得更多了,原本以为在看着那么小一个抱着自己就不肯撒手的小不点长大,交到更多朋友也有了属于他的烦恼时,就已经比最初轻松许多。
却没想到家里少一个青少年,竟然就会空出来这么多时间。
工作日尚且可以待在公司加班,一到假日里,空虚便像是每日必将到来的黑暗一样包裹自己。
粘稠叫人喘不过气的。
为了缓解原因不明的焦躁,亚瑟抽烟的频率也从两三天一包变成一天一包,工作压力也让他不得不寻求其他的发泄点。
喝酒就很好,不想待在家里的时可以去酒吧,只要喝醉就好像一切烦恼都消失了似的,他又重新开始频繁光顾酒吧。很偶尔的,会见到帕特里克。
红色头发有着张扬笑容和热情的青年。
“亚瑟最近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是吗?只是有阵子没见了而已吧。”
刚认识没多久时亚瑟就知道帕特里克辗转于好几个不同的吧兼职,为生活奔波多赚点小费,要想追梦也不是那么简单。
亚瑟来得频繁,见到他的次数也变多了。在得知阿尔弗雷德已经独立搬出去住之后这一无所知的混小子还笑嘻嘻地从钱包里抠出皱巴巴的纸币请亚瑟喝了杯苹果马天尼,说是庆祝亚瑟可算解脱,可以追求新生活谈个恋爱什么的。
亚瑟只是苦笑着摇头,哪里有那么简单。今天帕特里克来的时候他已经喝过一轮,手边的
“喝这么多可没人送你回去哦?”
红发青年将亚瑟面前的酒杯挪开些,下一秒就被抢了回去。
“我自己能回去,再说我还没醉!”
“好吧,”帕特里克耸耸肩:“我看你还要喝一会儿,别错过我的演出!”
这一次他确实没有错过。帕特里克抱着吉他走上小小的台子,直到它发出沉闷的音色,亚瑟才朦朦胧胧的发现他今天拿的是把木吉他,弹的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这和他平时的风格不大一样,亚瑟原本都快趴到桌子上去了,又强打起精神支起来。
“什么嘛……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是首情歌。”酒保擦着杯子揶揄道:“他自作曲的,说是准备很久了。”
还真是青春。亚瑟没将这句话说出口,显得像个老古董。再说了自己的青春可没有这么温情洋溢的恋爱。从生下阿尔弗雷德之后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一直。
时间长到成为习惯,已经没办法接受第三个人的存在。
“柯克兰先生这么优秀的人竟然能单身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只是偶尔在茶水间时的闲谈,这家公司的omega不多,却大多是女性,做着文员和前台的工作。
“带着小那么多的弟弟生活很辛苦吧。不过他都这么大了,也不影响你谈恋爱啊。”
下午茶时间她们总是会聚在一起攀谈的,结了婚的omega总爱谈论家庭和孩子,每每话题扯到亚瑟身上,就不免提到阿尔弗雷德。他不是有意暴露自己的私人信息,但一块工作久了,总会互相攀谈出些什么。和其他公司相比,这反倒是氛围轻松的象征,亚瑟也不讨厌。
“我?我就算了,现在光是上班就够我忙的了还有什么心思认识新的人啊。”
“这话说得,一个人总有点不方便的时候吧。”
“柯克兰先生不会觉得寂寞吗?虽然这个问题有点冒犯就是了,我能问吗?”边说着她压低了声音,话语间还往门外瞧了眼,确保没有其他人靠近。
“你问吧,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你会筑巢吗?”
Omega之间的交流往往和其他性别不大一样,天生与众不同的生理周期让他们比其他性别面临更多麻烦事。在教会学校度过的漫长六年时间里亚瑟并没有学习到太多有关自己性别的知识,直到离开英格兰来到各方面更为开放的美国。
他遇到了很多好人,对于omega来说的常识,都是在他二十岁之后来到美国后才逐渐认识。
寄放阿尔弗雷德的托儿班老师为当时捉襟见肘的亚瑟提供不少帮助,其中就包括教他怎么洗去生殖腔排血弄到衣服上的血渍。
“亚瑟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因为是同性别的女性,况且她刚才才帮他洗干净裤子,亚瑟并不觉得这话冒犯。现在腰间还围着她的衣服,他只是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阿尔弗雷德抱着亚瑟的小腿仰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看看亚瑟又看看老师,最后问亚瑟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毕竟我家里都是alpha……啊,小阿尔弗今后要是跟我一样就糟糕了,这些事我都不怎么明白,更不知道要怎么教他。”
性交是可耻的,流血是肮脏的。教会学校的传统而又古板,自然不会教导如何处理。大多人送得起孩子到教会学校的富有家庭是想把孩子教育成完美新娘,守贞到婚前好卖个好价格。
斯科特并无这样的想法,那只不过是当下他能想到的养育一个omega弟弟最好的方式了。
卖掉乡间宅邸之后也算是舍去贵族的名头,哥哥们不在乎地位,也不想把亚瑟交出去通过联姻来挽救什么。就连这件事,亚瑟都是长大之后才想得明白。
公司里的omega们也相当热心,告诉他不少不用依赖抑制剂也能平稳度过发情期的方法。
在听说亚瑟从来没有在发情期前后筑巢过的回答后,她们的表情变得更加惊讶了。
“连一次筑巢冲动都没有过吗!?”
“怪不得总说不谈恋爱!原来不是哄我们听的,柯克兰先生是个完全不害怕寂寞的人啊。”
动物在发情期时会筑巢以预备幼崽的诞生。而人类的发情并不一定会带来其产物,因此筑巢行为也逐渐演变成单纯让自己好受些的方式。
是一种排解寂寞,获取安全感的行为。
“毕竟家里有一位麻烦的青少年,根本没空寂寞。”
当时……是这么回答的来着?
两个人住的时候觉得有些拥挤的家,现在变得空荡荡的了。小时候哥哥们总不在家时也觉得房子好大好大,已经很久没有品味过这样的孤独,不然本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现在这里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了。
没有alpha的影响,使用抑制剂的频率减少了,紊乱的生理周期反倒逐渐趋于正常。
亚瑟没有开灯,夹着烟在客厅到卧室门前的距离来回踱步了好几圈。他已经抽到第五根了,抽得越来越急险些呛住自己,才终于在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门前停下。
……反正这个家里只有自己在了,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亚瑟咽了口唾沫,迅速从衣柜里扯了一件衣服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逃出房间。
心跳快得咚咚直响,可掏出来,就忍不住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
天啊,天啊,怎么可以……怎么能做这种事?
往日里也没少帮阿尔弗雷德把脏衣服捡进洗衣机,他也从来没有贪恋过那孩子身上的味道。他还嫌弃过高中时的阿尔弗雷德闻起来像一窝挤在一团的小鸡仔,生长期的少年就是这么臭烘烘的。
而现在,竟然想要用自己儿子的衣服筑巢。
行为是一步一步升级的。从起初只是偶尔拿走一件衣服,到躺在阿尔弗雷德的床上小睡,只过了区区几天而已。
不会有人发现的,这可是自己家。没有人有资格责备自己。
亚瑟不敢在床上睡太久,担心自己的味道吧阿尔弗雷德残留的信息素覆盖,想尽可能留住它。
随着时间推移,味道变得越来越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他开始把衣柜里的衣服堆到床上,被衣服挤压着,狭窄的环境才叫人好受些。
通常筑巢行为不会持续太久,这不会特别影响日常生活,不如说这样做反而让亚瑟好些了。
他发现只要待在舒适的巢里,他就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失眠症状得到缓解,闭上眼睛脑子里也不会有嘈杂的声音,而是迅速沉入黑暗。
比起尼古丁和酒精更好用,那么为什么不呢?
亚瑟原本整洁的床铺上堆满衣服,他给自己留出一个可供爬进去的洞。被衣服挤压着的感觉很好,这份重量像是把他整个人重新压回地面,有了活着的实感。
Notes:
通过筑巢行为不再焦虑能好好睡觉了 X
被太重的衣服压晕了 √
Chapter 11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11
为了处理一些临时工作,亚瑟披着一件对自己来说略显宽大的夹克抱着笔记本窝在客厅。如果回到房间的话一定会忍不住钻进那堆衣服,几乎是上瘾了。
指间的烟已经快燃尽了,亚瑟赶紧吸一口烟屁股,在烟灰掉到自己身上之前弹进烟灰缸顺手按灭。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拿起桌上的热咖啡,双手捧住往后倒进沙发里。
同事说他最近脸色好看了不少,这倒是自从阿尔弗雷德离开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
自从开始筑巢之后晚上就能睡得很沉,也不会做梦。虽然醒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可言说的罪恶感,但跟酒精带来的身体负担相比还是那点转瞬即逝的罪恶感要好得多。随着年龄增长不得不正视身体早已经不如从前这件事。
洗去标记的地方因为没有好好照料而留下一块增生疤痕,反正都在不太明显的地方亚瑟也不大在意,摸上去只是一小块不平整的皮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的家,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
相框后面的轴生了锈,或许是用得时间太长让它背后的支架老化,有事看到倒下来的相框就会想到自己摇摇欲坠的家庭。亚瑟把相框扶起来,只有照片将阿尔弗雷德永远留在小时候。
另一个相框里的几个兄长也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没想到诺斯是他们之间最早结婚的那个,而斯科特和威廉仍然留在原本的家里,为是否要搬家争论不休。亚瑟早已经退出他们的生活,离开这么些年,笼统也就只联络过几次。账户里的钱一直在增加,直到算准了阿尔弗雷德毕业的年纪才停下,斯科特像是用这种方式与亚瑟无声地对话,像是在说“以后怎么样就不关老子事了。”
假的领养协议,假的领养人也仍然负起真的责任。这份钱亚瑟没有动过,一直为阿尔弗雷德存着,原本打算在他顺利成人后再交于他自己支配,可这一切都没能来得及。
指腹轻轻按下去,在凹凸不平的疤痕上来回摩挲,伤口早就已经不疼了,就像老化生锈的支架轴一样,没有太大影响。
两年时间里亚瑟晋升速度很快,以前是为了能让阿尔弗雷德拥有更好的环境更多的选择而拼命工作,现在就只是为了逃避精神压力而已。
玩命工作的日子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一个omega能爬到这个位置简直天方夜谭。阿尔弗雷德离开的两年间,一个人住的亚瑟彻底成了‘黄金单身汉’,在其他omega眼里爬到了多高的位置好像都不那么重要,到这个年纪还没结婚才是更值得拿出来说嘴的事儿。
她们总是热心的,只是有时候热心过了头。
反正也不是明天早上就要拿出来的东西,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亚瑟活动了一下颈椎,将电脑盖上。就在这时他听见门锁的咔咔声,原本变得钝感的神经立刻紧绷,下意识握住夹克衣襟,让这件宽大的衣服牢牢罩住自己。
小偷吗?跟以前住的皇后区不一样这个社区的治安很好小偷通常不会选在这里偷窃。而且他不像是在想办法撬开门锁……
…只是在用钥匙打开门而已。
在一片黑暗中,亚瑟睁大眼睛。
那人熟练地开门,把入户柜上的相框盖下去,在门口脱掉球鞋,掂起脚尖几乎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动作轻而迅速,但就算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亚瑟也清楚地认出他是谁:
“阿尔弗雷德。”
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在看到他的动作后一切都有了解释,身份暴露的小偷一下子僵在原地,亚瑟立刻起身,笔记本摔到地上哐当一声,他也没心思在乎会不会摔坏了,转手打开客厅的顶灯。
一切想要藏起来的的东西,粘稠难耐的黑暗一下子被光线驱散,阿尔弗雷德穿着件没见过的衬衫,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打了领带。
这孩子长大了,从未像现在看得清楚。那是当然的,因为从未分开这样长的时间。
长高了,肩膀也变宽了,一截从挽起袖口里露出来的小臂有了些肌肉线条,脸却变瘦了。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以前那般拥有蓬勃朝气。或许是生活把他蹉跎了,或许是一个人生活他没能好好照顾自己。
他有个成年人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像从前的自己,这份变化并不让亚瑟欣喜而只是心疼。
但他仍然还保留着令人怀念的孩子气模样,在被亚瑟注视下的表情十分无措,他耸着肩膀捏住自己的手指,嘴唇抿得发白,大气不敢出。
手工课的作业没有做完,摊开在房间的课桌上。亚瑟只是习惯进来收拾就恰巧看见了而已,当阿尔弗雷德回来房间时看到做到一半的半成品突然被亚瑟发现并且拿起来欣赏……那个时候,同样也是现在这样的心情。
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本来想着毕业之后找到工作,变成一个比亚瑟更加优秀成熟的大人再回来,现在还完全不个样子。现在逃跑也无济于事,阿尔弗雷德紧紧掐着自己的指尖,张开嘴巴为自己找补。
“我……回来拿一下东西,没、想到,你在家……”
话音未落,领带就被拽过去,唇和唇相贴之前笨拙地撞到眼镜框,也不影响更加柔软的东西滑进口腔,敏感的上颚被反复蹭过,快感如同细小的电流向下半身涌去。
原来这家伙这么擅长接吻的吗?
亚瑟的气味,亚瑟的温度,只不过是突然靠近都足够让cpu过载的大脑当场宕机,更别说突然亲过来,迟钝的舌头可应对不了他,阿尔弗雷德一度停止呼吸,大脑供不上氧气鸡巴却反应迅速地顶住裤裆。
“……你喝酒了?”
“你闻到酒味了?”
他的嘴里只有咖啡的味道而已。阿尔弗雷德的脸变得很烫,显然亚瑟没有喝酒,这意味着他是清醒的,或许是出于冲动做出这种行为。
记忆里那个温柔克己的亚瑟模糊了,更加久远以前的记忆浮现,舌钉上镶嵌着亮闪闪的宝石,好奇打量着的时候,他笑着提起嘴角,吐出一截舌头。
‘恶龙都是把宝石藏在舌头里的。再不好好吃饭盯着我看当心我把你吃掉。’
英国人用刀叉的手势很漂亮,他利落地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绿眼睛却定定地盯着自己,带着几分威胁意味,眼里含着狡黠的笑意。
怎么会忘记,亚瑟并不一开始就是个温柔的母亲,骨子里仍然保有不合礼节的叛逆,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巧妙地藏起来。
“好久不见,阿尔弗雷德。”亚瑟垂下眼睛不再看着他而是将视线放在领带上,也不知道领带有什么好看、有什么好用指侧来回磨蹭的。细长的手指只是握着领带,在阿尔弗雷德脑内则是握住已经勃起的阴茎。天杀的,脑内无数次的幻想仿佛成为现实。
就在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的时候,亚瑟却突然笑了声:“你不是第一次回来了。”
想想看吧,有什么东西过了两年还念念不忘,惦记着要回家一趟拿走。
“你想我,想得不得了,趁我不在家偷偷回来,只是这一次你失算了,我在家。”
“你有什么证据吗?”阿尔弗雷德梗着脖子怒吼,真可爱,脸都红到根了。他还是很不擅长控制信息素,因为没来得及教过他,那股味道里总是饱含藏也藏不住的情绪信息。就像现在这样,心虚、心慌、紧张、不知所措。
“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谎。”
和小时候一样,说谎过后一眼就能被识破的局促心慌。
“相框。你每次回来,都会把相框弄倒吧。原本我以为是它自己倒的……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刻意把相框弄倒了。”
放在入户门旁边柜子上,已经老化有些不稳固的相框,偶尔倒下来也不奇怪。
为什么一定要把相框弄倒呢?阿尔弗雷德。
铺天盖地的味道袭来,这是过了慌张的阶段,想要用其他行为来掩盖谎言。
“你回家本来想做什……嗯……”
猝不及防地被堵住了嘴巴,孩子急躁地吻他,或许还有些气急败坏的成分,啊啊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子还挺可爱的?或许是度过长久的孤独,再度见到阿尔弗雷德,比起恐慌,更想要感受的是心中澎湃的喜悦。
“我现在只想堵住你这张讨厌的嘴。”
后腰被手臂抵住,下半身紧紧相贴当然能够感觉到相当热度。
亚瑟承认亲吻只是冲动之下的本能,他可没想过只是亲一下就能引起如此反应,反倒后知后觉地察觉危险,这时候想拉开距离好像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
“等等、阿尔弗……我不是要……”
“那是我的衣服吗?”
视线越过亚瑟,客厅灯一开掉在地上的皮夹克就太显眼,只是刚才注意力全在亚瑟身上才没有发现。
原本还在为自己的猜测沾沾自喜的亚瑟突然意识到,既然阿尔弗雷德回来过那自己偷偷拿他衣服筑巢的事情或许早就暴露,他却从来没想过这一点,瞬间脸就红了。
“这是、”
“你分明也想我。”
阿尔弗雷德甚至没给解释的时间。
亚瑟低下头彻底不肯说话了。
“你想明白了是不是?”
“……”
看样子让他亲口承认并接受还太困难,仿佛只要不说出口就可以当做事情不存在。或者说是,假装自己不明白。
没关系的,美国英雄总有办法。阿尔弗雷德轻轻呼出一口气,垂下脑袋将嘴唇贴在他耳畔。
“那好,我们来做爱吧。”对他来说能不能得到承认并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只要知道亚瑟还需要自己就足够了。
那就做吧,只有这件事能够确认。
亚瑟仍然保持沉默,没有答应同时也没有拒绝,阿尔弗雷德也不犹豫,干脆就拉着他往房间走。直到门口,才如梦初醒般突然扯住手。
“、等等!不能在这个房间……”
已经迟了,阿尔弗雷德推开门,一眼就能看见床铺上的‘杰作’。这是比落在沙发上的外套更加强有力的罪证。
他不仅会在衣服堆建的巢穴里睡觉,还会埋在里面自慰。omega的生理结构让他们天生比另外两种性别更需要性。
太好了,还会有罪恶感,我还没有变得不正常。在发情期结束后,怀抱着那愈发淡薄的罪恶感,勉力维持的底线终于还是在久违见到阿尔弗雷德的那一刻绷断。
阿尔弗雷德把底下的衣服扯到地上,理智就和巢穴一同轰然倒塌。亚瑟被推进废墟里,另一具火热的身体压上来,他们又开始接吻,践踏着道德伦理,仅仅只是想着对方而已。
黑暗不再是令人喘不过气的粘稠泥潭,而是成了这一切的遮羞布。亚瑟勾着青年的脖子吻得不知道咬破哪里,口腔里翻搅着血腥味儿,没人想要松口如同两头顺从本能的野兽。阿尔弗雷德不甘示弱地用胯部撞他,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惊人的热度,甚至还没做什么亚瑟就已经湿了。
“唔嗯……”
不能说他对此全然没有期待,亚瑟是个性功能正常的成年人,他大可以像公司里omega建议的那样找个合适的人选发展恋爱,就是阿尔弗雷德离开后也没有。刻意忽视最优解转而用筑巢的方式缓解寂寞,用的却不是自己的衣服。
绕着远路,却还是回到这里。
性器在裤子里紧绷得难受,在下一次换气的间隙里阿尔弗雷德迅速把两人下半身的衣物都扒干净了。分明还什么都没开始做,身体却像是已经准备好了似的发烫。一个成熟的omega开始主动迎合时的味道像是烂熟的苹果,稍稍一捏就能挤出汁水。后穴轻易地接纳了两根手指,很快是第三根。急躁的年轻人就连扩张都粗鲁地像是在操人。亚瑟下意识想要夹腿却也只是夹住阿尔弗雷德的腰。光是几根手指就把他弄得湿淋淋的了。
“太快了、嗯……不要这么……”
他的手臂还软绵绵的挂在阿尔弗雷德脖子上,言语间显然也不是抗拒的意思。男孩一把将他拽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我,亚瑟,看着我。”
城市的夜晚并不彻底黑暗,他仍然能借着月光和外边的灯光看清阿尔弗雷德的轮廓,亚瑟直觉得喉咙发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你要清楚现在要跟你做爱的人是谁。”
要和自己的儿子做爱了。
和之前都不一样,不是受发情信息素的影响,也不是被愤怒情绪裹挟。
阿尔弗雷德握住两根挺翘的性器一并抚慰,另只手又插进后穴捣弄。两边同时刺激亚瑟忍不住弓下腰,小腹收紧无比清楚的感觉到他在自己体内。
明明连怀孕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呼吸交错着,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插在亚瑟的屁股里,甚至还有些浪漫的错觉。阿尔弗雷德的手在体力劳动中磨出了硬茧,只是擦过顶端都能让怀里的omega呼吸变得急促。他还太年轻,不大懂这些床上技巧,但他熟悉自己的母亲,在每一次触碰中记住亚瑟的反应。碰哪里他会忍不住叫出声,又或者是绷紧身体发抖。
阿尔弗雷德光用一只手就把他插得湿透了,很快就高潮了一次,在手指抽送间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无法控制的信息素将英国人蒸得脑子发昏,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让他撑住床面难耐地前后晃起腰,无师自通地使用起男孩的手。
别再这样折磨我了,快点进来——这不是自己应该说出口的话,亚瑟咬着下唇,哼哼唧唧地想要催促,这混小子绝对懂了,就是不肯继续。
“亚瑟,亚瑟……”阿尔弗雷德憋得满头是汗,“叫我的名字,求你了。”
亚瑟呼吸一滞,迷茫地眨眨眼睛。他突然意识到阿尔弗雷德真正的意图,紧张令他心跳加速,喘得愈发厉害像是要哭了。从哽咽的呜声中听得出他很纠结,没关系,两年过后男孩已经学会了忍耐和等待,等着亚瑟终于忍受不来累积却无法释放的快感,颤抖着伏在阿尔弗雷德耳边。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眼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说不清是因为太舒服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说了就足够了。
阿尔弗雷德下一秒就把他重新压回床上,掐着腿弯把英国人的腿架上肩膀,对准被手指充分扩张后的穴挺腰操进去。
亚瑟反手抓住身下的衣服,喉咙里咕噜着满足地喟叹。
一下子就操到很深的地方,亚瑟刚一被插进去就又高潮了,精液射了一肚子,穴里又湿又热,随着呼吸频率一颤一颤地吸住阴茎,这跟用手自慰完全不能比。阿尔弗雷德满脸通红,喘得像是剧烈奔跑后的狗,亚瑟就在他面前,手掌贴着皮肤甚至可以感受到血管跳动。他在呻吟,在哭泣,甚至没有说出一句拒绝的话,身体盛情邀约,分泌出更多淫水辅助交合。
男孩拼命动着腰,每一次都恨不得把卵囊都塞进去,身体撞到一块发出啪啪响声,阿尔弗雷德的身体越压越低,他向亚瑟讨吻,不停地啄吻过鼻尖和面颊。
“亚瑟、亚瑟。”
汗流得太多糊住眼睛,阿尔弗雷德也只是甩甩脑袋。脸烫得厉害,因此温热的鼻血流出来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哈啊…亚瑟……里面,好舒服……”才插进去没多久就射了好像有点丢脸,阿尔弗雷德喘着粗气眼神迷离地用脸蹭他。没关系,我还可以进步,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快的。
亚瑟没有余力回应,身体里面被精液浇了个透,腿都快被压断了,但是快感的浪潮让他没法在意那么多。无数饱含爱意的吻亲得他眼前发晕。舔去滴在嘴巴上的水,尝到丝丝腥味儿才后知后觉不对劲。
“等一、下…啊…!阿尔弗……哈啊……”
他哪里受伤了吗?对孩子的关心让他找回些许理智,用力抓了把阿尔弗雷德的头发。一双手捧住阿尔弗雷德的脸摸了半天,才确认只不过是鼻血而且已经快干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刚让亚瑟松了口气,这混小子就迫不及待地接着往里顶。
“啊嗯嗯……轻点,里面好酸……”这次阿尔弗雷德把他照顾得太好,充分扩张后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半毫的疼痛。都没有碰过前面竟然又被操得颤颤巍巍地硬起来。可亚瑟已经三十多岁了体力自然不如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亚瑟撇开脑袋,阿尔弗雷德就接着亲吻他的脖子,再到锁骨,一直吻到乳尖就像是爱上这里不肯走。亚瑟的胸肉很软,虽然并不像真正的女性一样丰盈却也相比其他地方有些肉。阿尔弗雷德咬住那就不肯松口,像是嘬奶一样又吸又舔。亚瑟被他舔得难受,下意识扭着身体想逃开这磨人地惩罚。
“你、你小时候还没吃够吗?”
“我不记得了,你肯定是用奶瓶喂我。”
或许是母乳喂养不足的缘故。亚瑟迷迷糊糊地在心里给他找理由。那时候自己成天抽烟又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阿尔弗雷德是个健康的婴儿就已经不容易了他出生时甚至都比正常婴儿小一圈。同时贫瘠的胸部储存不了多少奶水,两边都喝空也喂不饱小崽子的胃。尤其他越长越大,咬得亚瑟很疼那时候也很不乐意喂他,大部分时候还是喝奶粉。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记得那种事,但亚瑟记得很清楚。还没能切身实际的感受到养育一个小孩有多么辛苦和花钱的时候,斯科特喋喋不休的抱怨让人想要忘记都难。
阿尔弗雷德按住亚瑟不断乱动的身体,用手掌推挤着乳肉放在手里揉捏变形。
被玩弄胸部的感觉太怪了,阿尔弗雷德埋在胸口嘬个不停的样子让亚瑟产生某种奇妙的快感,并不是因为刺激到神经而是某种心理上的……给已经成年的孩子喂奶怎么想都很奇怪。他是自由的,没有被控制双手,却没办法推开埋在胸前的脑袋。
“嗯……好怪,别舔了……”
体内一阵阵发紧,年轻人体力奇好,射完也没有拔出去一直在里面磨蹭到重新勃起。涨大的肉棒将小穴撑得没有一丝空隙,又一次危险的抵在生殖腔附近,只要稍微一动就就舒服得尾椎发麻。亚瑟突然抵住男孩的肩膀崩溃摇晃脑袋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直到一股一股淫水喷出来,打湿衣服下摆。这家伙竟然被吸乳头就潮吹了。穴里湿得厉害,简直就像子宫一样。
这对一个毛头小子来说简直是最大的鼓舞比春药还有效,他只愣了一下,就把亚瑟拉起来,让他背对自己跪在床面上。短暂抽离也很难忍受,亚瑟刚靠住墙面,沉甸甸的重量就从后面挤进来。
从后面进入就看不到脸也没办法接吻了有些可惜,但确是能进得很深的姿势。亚瑟大概是脑子已经烧得糊涂了,在被分开双膝,压在墙面上时也只是稍微扭了扭腰表示不适,等阿尔弗雷德从后面插进来再反抗就完全来不及了,粗长的鸡巴直接顶到生殖腔,他却几乎动弹不得。
亚瑟后知后觉这是个完全没办法挣脱的姿势,就连想要稍微离开一点点都不行。
Alpha滚烫的喘息落在颈侧,他在忍耐没有咬下去。
“插进来,阿尔弗……”亚瑟的声音动情的染上哭腔,高潮过好几次的身体为他打开。
“不在发情期……所以,可以……进来。”
耳尖发烫,连肩头都是红的。亚瑟皮肤很白,烧起来就格外明显。就算在黑暗中,也能通过他的体温想象。并不怎么柔软的身体被折成这种姿势,肉穴还在殷勤地吸着鸡巴,不仅仅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因为他也不想让阿尔弗雷德离开。
啊,啊啊……
并不是被情欲冲昏头,亚瑟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坦然地承认自己需要让胃部一阵阵痉挛,产生想吐的错觉。
但是,阿尔弗雷德仅仅只是在这里,就让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喜悦。他需要阿尔弗雷德的爱,需要执着看向自己的那炽热的目光,只有拥有这些才能感觉到脚踩的世界是真实的。
只有这个孩子,只有阿尔弗雷德,这个从自己的身体里掉下来的孩子,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只有被他拥抱,晃荡不安的心脏才会稳稳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阿尔弗……”亚瑟抽噎着,在被操进生殖腔之后话都要说不清楚了。快感和对孩子的愧疚让他十分混乱。
阿尔弗雷德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了,虽然亚瑟身上有太多不知道的谜团,他也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亚瑟的那个人。这一回亲吻落在肩头,接着是颈侧,忍住往腺体上咬下去的欲望后叼住耳尖厮磨。
“不要道歉了,拜托,我爱你亚瑟,你也不需要为爱我而感到抱歉。”
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这如果是电视剧就应该已经是皆大欢喜。
让我相信你现在流下的泪水并不是难过吧。
两人全身赤裸地依偎在一块,下半身还湿湿黏黏的,不停有粘稠的液体从合不拢的穴里溢出来,可一时间谁都没想动弹。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性爱过后的腥甜味道,就算是想要逃避现实也无处遁形。
亚瑟实再累得厉害,他太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性爱,另一方面来说,虽然疲劳,有alpha的安抚就能让身体餍足,omega就是如此简单的动物。
虽然不在发情期,但生殖腔内射成结仍然有怀孕的可能性……只是亚瑟现在不想思考,他的眼睛都要闭上了,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讲。
一到天亮阿尔弗雷德肯定就要走了,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倔得像头驴,决定要去做的事情绝不会因为一次意外就改变主意。
“斯科特……这些年给你的学费,都在那张卡里,你把它拿走吧。”
“原本就是这样替你存着的。你在校外打工……被人举报就危险了。你是聪明的孩子,好不容易考上名校,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
阿尔弗雷德捏起亚瑟的手指,亚瑟说得没错,可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你说这些是又想把我推开,不要这样。斯科特给的是斯科特的事儿。亚瑟,我不想你置身事外,我活到现在都是为了你。”
亚瑟吸了吸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复才好。
虽然出生在厕所,阿尔弗雷德也仍然长成了阳光下的孩子。他健康充满活力,在美国所有孩子都乐意跟他交朋友。以后他一定会拥有一栋漂亮的白房子,有自己的家庭,一个和他一样开朗的孩子。错位的人生逐渐修正,他会活在阳光里不必像阴沟老鼠一样受人指责。
“我没办法跟你结婚啊,阿尔弗雷德。”
亚瑟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肯定又要哭了,所以阿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他,将脑袋埋在颈侧。
他不知道亚瑟的思维是怎么从学费跳到结婚,或许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只要他愿意将理不清的思绪一股脑倒出来,阿尔弗雷德就有信心能帮他梳理好。
“不结婚也无所谓。”
由一条脐带连接起的两人,根本就不需要结婚证又或是戒指,承诺,誓言。
虽然在得知自己被骗了之后,阿尔弗雷德短暂消沉了几天,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血缘关系才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武器。紧接着他为此感到庆幸,这意味着除了死亡以外没有任何事能够剪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世俗意义上的认可不重要,仅仅只要你还爱我。
“也不能跟你生小孩。”
“想要小孩什么的这种话我从来没有说过。”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忍受有什么人能从你的、爬出来?”
“你,你就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我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忍受啊!”
“什么啊,这种话。”
繁衍后代是生物本能,更别说像alpha这种沙文主义比例奇高的群体。亚瑟曾经遇见过的每一个都仿佛都以能让omega臣服怀孕为荣,实在是愚蠢又可笑。阿尔弗雷德说这话到底是真的不想还是哄骗自己就范的话术也不得而知。
尽管心里清楚得很,亚瑟还是被逗笑了,仿佛乌云散开透下清亮的月光。被压迫的气管能够顺畅呼吸,阿尔弗雷德也像是受到鼓励,一边收紧手臂将他抱紧,大声地宣告自己的主张。
“你实在是太笨了,只能由我来说。我不想要看到你身边有别的什么人,就是孩子也不行,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当然了,我不一定会愿意爱它,因为我只爱你。”
阿尔弗雷德自顾自地说着。平稳,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透过紧贴着的胸膛传达到亚瑟心中。
“……”
声音轻到像是春天的微风,但在这样的距离下,阿尔弗雷德能听得很清楚。
交叠着的双手十指相扣,这样就已经足够。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怀中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亚瑟睡着了。
回想起来,小的时候是自己靠在亚瑟的怀里,他总是不困,在亚瑟睡着的时间里观察着亚瑟的脸,滑稽的粗眉毛拧在一起,金色睫毛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颤抖。
换了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团蓬松的金发。
从小到大,我眼中的世界就跟别人不一样。
从拥有记忆开始,从会说话、会爬、会走、会挥舞拳头开始,
五岁会挥舞着拳头反抗流言蜚语的孩子长到二十岁也不会变。
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个。
只有你。
end
Notes:
因为没写大纲就开始写,根本没想到he的可能不过没想到最终还是he了!
虽然还有很多未解决的问题但是没关系有金牌抚慰犬金毛米在就没问题!
本作米是性格很好的小孩但是也有些坏心眼的地方,这部分好像没太能表现出来有点可惜。
之后还会有两篇补全故事内容的番外,这部分的更新就随缘啦。
Chapter Text
插上电箱,按住琴弦,只需要用拨片边缘向下一划,电吉他便能发出连世界都会被震动的噪音。
咆哮吧,咆哮吧,向所有不公,向所有不满。
半吊子乐队根本算不上在演出,弹奏的噪音理所当然迎来嘘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嘲笑,酒杯,垃圾,水瓶之类的什么东西被扔上台,宽容未成年进来玩的酒吧自然不存在什么安保,酒和冰块溅了他一身,亚瑟毫不示弱摘下肩带反手用吉他给人开了瓢。
宿醉后总是吐,最近比以前变得更频繁。如果说以前还有概率只是头晕恶心,现在就总是吐一身都是。斯科特评价这是终于把身体搞坏了活该,亚瑟深以为然。
“最近长胖了点?”
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神,亚瑟把烟灰敲掉后深吸一口。单手向后撑住不耐烦地晃起腰。
“少废话快点动,不行就滚换个行的来。”
“嘴巴还是这么坏。”
那人无奈地笑了声,将双手放在亚瑟腰侧。
顶光下,微微鼓起的肚皮就像是里面藏了太多食物。亚瑟很瘦,穿上衣服就不明显了。
等亚瑟洗完澡披着浴衣回来后,那位记不清楚名字的炮友也已经自觉离开,床头柜上压着钱,还有一张纸条让叮嘱他吃点东西。
无聊的关心,只是稍微勾引一下就来到了这里,睡过不止一次却连名字都没有交换事后又装什么清纯?他知道亚瑟不缺钱,这点钱也不过是那人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却不想这让自己更像个无情的嫖客。
多管闲事。亚瑟冷哼一声把钱塞进钱包,纸条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他不打算在尽是体液的床上睡了,现在再去找个地方喝点也不错。再之后?是在家里醒来还是在酒吧后巷的垃圾堆里醒来谁也说不准。
至于为什么会想到买验孕试纸,就不要指望一个喝得烂醉的人能想起什么了。
直到被斯科特当众拎出教室,亚瑟也没想起是什么事让长兄如此大动肝火。
察觉母亲并不想要自己的胎儿,会尽力躲避免疫系统的追查,欺骗大脑自己并不存在,甚至没有影响发情,按时在发情期时流出一点儿血,让母体对此毫无察觉。
这孩子很健康,只是孩子母亲有些营养不良。斯科特怕极了流出闲言碎语,开车到乡下的某个私人诊所安排做的检查。胎儿已经八个月大,可亚瑟的肚子看上去也只是刚刚显怀的程度而已。
斯科特当机立断给不省事的弟弟办了休学并且关在家里。亚瑟虽然叛逆却是拿着斯科特给的生活费发疯,断了经济来源后他竟然意外老实,没有砸碎家里的窗户跑出去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吵闹。他突然变得格外安静,每天像幽灵一样穿着件大号T恤光着脚在家里游荡。
“亚蒂,我回来咯,今天是奶油意面,亚蒂?”
兄弟几个当然不会把亚瑟饿死,不如说逼迫他呆在家里反倒是三餐都正常不少,营养补上来后亚瑟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圆了,本人倒是还一如既往没多少肉。
威廉回来喊了两声也没听见声音。这是常事于是他就将晚餐放在餐桌上,以为他是在房间里睡觉,过会儿肚子饿了就会自己下来吃。直到更晚一些其他人归宅,诺斯打开浴室的门发出一声尖叫。
亚瑟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小婴儿也趴在亚瑟身上不哭不闹。好在斯科特和威廉面对此景还能保持冷静,先是让诺斯去把浴缸里的水放掉接一缸新的,再把亚瑟扶起来
他们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和亚瑟,那时候亚瑟的体温都凉了一半。
“他想给自己的宝宝洗澡吗?”
威廉接了一盆热水给小孩洗澡,他不是第一次抱小婴儿,却是第一次剪断脐带,给浑身通红像个肉团的小东西洗澡。他实在是太小了,跟认知中的婴儿都不一样。孩子的体温很低,得洗去身上的胎膜,还得帮他回温才行。
“我看是想淹死他。”斯科特没好气地说着,打横抱起没什么重量的幺弟将他泡进浴缸里让他冰冷的身体回温。
自从他分化之后兄弟几个就没有一块洗过澡,几个alpha做这些都束手束脚却又不得不做。诺斯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而斯科特熟练的把毛巾打湿擦干净亚瑟的脸:“帮不上忙就滚出去,他是你弟弟,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好在小婴儿还在母亲体内时就足够顽强,威廉把他洗干净又裹在厚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就缓过劲来张开小嘴嗷嗷哭。有精神是好事,说明生在浴室里这么长时间也没让他染上风寒。反倒是亚瑟睡了很久,他们不得不轮流看护
柯克兰庄园住着一对落魄的贵族,他们有三个优秀的alpha而已。虽然家族的衰落已经不是他们的能力可以挽回,依靠着现有财产他们仍然可以过得富足。
第四个孩子原本不该出生的。高龄生产让柯克兰夫人落下病根,在柯克兰先生出意外后不久,生命有如风中残烛般熄灭。原本的幸福家庭不再,刚成年没多久的长子斯科特柯克兰被迫担起重任。
幸好他已经足够大了,可以守住这小小一亩三分地而不被秃鹫般的亲戚们夺走。葬礼过后没多久,他就变卖庄园等等不动产,为了离开盯着他们不放的亲戚,不惜舍去原本拥有的一切。
那年亚瑟不过才七八岁,足够他记住柯克兰庄园、温柔的父亲母亲、那些和煦阳光下的一切。
哥哥们都仿佛变了一个人,没人再愿意和他玩了。就连威廉也总是借口不愿和自己接触,亚瑟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假装感觉不到一切疏离,这样他们就还是曾经会拿来玩具逗他玩,愿意让自己骑在背上,会在睡前一块读故事书的哥哥。
冷掉的饭菜懒得拿进微波炉复热,也没人会在意亚瑟吃没吃。随着年龄增长他已经不会再幼稚地祈求哥哥们的关心。
如果——如果分化成alpha,变得和哥哥们一样就好了。
随着斯科特工作稳定下来,威廉也顺利毕业参与工作,日子变得好过家中气氛不再压抑的喘不过气,威廉提议周末要一家人都呆在一起吃一顿饭,这是母亲还在时的规矩,遵守它也没有人会反对。尽管斯科特满脸嫌麻烦,但就算加班,他也会准时在晚饭前回来。
如果亚瑟分化成alpha,不难想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亚瑟一直在努力,踮着脚尖想长得更高,作为一位柯克兰作出贡献。
事与愿违,他分化成omega的那天对于亚瑟的问题哥哥们发生激烈的争执,或者说争吵也不为过。
原本他们打算让亚瑟和诺斯一样去读寄宿制学校,在分化成omega后一切原本的打算都化为泡影。
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一致,亚瑟是不可能拥有任何选择权的。
从那时候开始,亚瑟意识到自分化成omega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精神,一切都不归自己了。
这又让从小就学会用冷漠和刻薄为自己打造坚硬外壳,拼命想向兄长证明自己的孩子如何能够接受?
“我还是我,我想成为我自己。”
嘶吼的歌声变成吉他砸在人脑袋上的闷声,琴弦断了,他的生活也是。
争取不到那就放弃,堕落很轻松,也不会因为追逐抓不到的光而刺痛眼睛。
斯科特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大人,但在头次抓到亚瑟偷烟抽的时候还是发了很大脾气。
前阵子他才用吉他给人开瓢,这是报应,所以才会被斯科特用花瓶砸破脑袋。出血和轻微脑震荡,亚瑟在医院躺了两天就不耐烦,绷带还没拆就按捺不住往出跑。
他的人生彻底脱轨。
生下个孩子倒是在脱轨中的意外产物,但更加意外的是——孩子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牢牢拴住原本管也管不住到处闯祸的叛逆青少年。
亚瑟对阿尔弗雷德总是表现出某种不耐烦,却仍然会愿意喂奶和逗他玩。陪伴阿尔弗雷德的时间挤占出去鬼混的时间反而还算好事。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太大改变。
他仍然抽烟,甚至当着孩子面。还是会喝酒,只是不再夜不归宿。生产的疼痛给他留下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阴影,他不再乱找人睡觉,改用其他方式独自度过发情期。
“好奇怪啊,阿尔弗雷德,虽然你又吵,又闹,一点也不乖…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又是我了。”
不需要用尼古丁麻痹神经,也不用穿刺的疼痛来确认身体的归属权。
不用喝到头晕目眩,不用吸到意识飞到另一个世界。
仅仅只是和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待在一起。
孩子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倒影。
不是omega,不是叛逆不听话的小孩。
只是亚瑟而已。
“我看就是亚瑟没喂够他,这小子才这么能吃。”
一罐奶粉竟然只够喝三天,斯科特抱着喂过几顿,就发现阿尔弗雷德会自己抱着奶瓶不撒手。能吃说明健康,就是心疼钱,他也认了。
和看上去就很愤怒的斯科特不同,威廉从未在亚瑟面前表现过愤怒,但他显然并不欢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甚至想办法搞到了社区的居民册一个个排查alpha性别的孩子,将他们一个个抄录下来根据嫌疑程度排序,丝毫不用怀疑他会想办法搞到这些人的头发之类的去做基因检测一个个比对。
“退一步说,就算你找到孩子父亲了又要怎样,逼他认下来,跟亚瑟结婚吗?我可不愿意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更何况他还有可能是讨人嫌的混混。”诺斯说。
“亲生父亲不重要,只要是亚瑟生下来的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道。就当是处女怀胎。我想办法搞个领养协议,就把他当我们最小的兄弟”斯科特说。
斯科特的说法并没有完全说服威廉,这个疯狂的计划仍然在秘密进行,直到看见亚瑟安静地坐在摇篮边,摆着一张无趣的脸扶着摇篮轻轻摇晃。
所以他才能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离开柯克兰庄园的时候他也还小,无法从失去双亲又失去家,转学后失去朋友又需要重新开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兄弟间大部分时候都是冷眼相对。他嫉妒亚瑟那么小不必承担太多责任,又后悔没有办法给亚瑟当一个称职的哥哥。
在有余力的时候迎接一个新生命也并不算是坏事吧?那孩子是亚瑟童年的延长线,威廉将其当做亚瑟那般爱着,像是为了补偿过去。
频繁梦见儿时的事情叫人心力交瘁,尤其是总不会是美好的那一部分。看过医生也只是说没什么健康问题,如果焦虑严重建议去精神科找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天杀的心理医生。亚瑟从来没觉得跟人对话能够解决什么。没人会愿意真正倾听陌生人的想法,曾经愚蠢过相信什么心灵之友,最后也不过是上床的诱饵。这没什么,亚瑟在当时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愤怒,只是在那人离开后利落删掉联系方式,然后点燃一支烟。
酒精和尼古丁不会背叛,没关系的,只是有些难过。
家庭复杂,父母早逝,柔弱的omega,叛逆少年……一个又一个的标签贴在身上,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有怜悯有厌恶,更多是唯恐避之不及。大哥斯科特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良好的邻里关系一开始就没打算建立,没人会愿意跟古怪的柯克兰一家来往,也没有同学乐意和亚瑟交朋友。
没关系的,孤独什么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亚瑟坐起身,打开灯。看着床上散乱的衣服又是一股罪恶感涌上心头。既然都已经这样做了,为何不做到底呢?更多衣服被搬运到床上,亚瑟认真地把它们团起来,铺平。这一过程中嗅到洗衣液的香味,还有阿尔弗雷德残留的信息素。光只是这样做,心情就变得平静。当他终于忙活完一阵钻进巢里,竟然马上就睡着了。
积木堆砌的世界崩塌之后,至少还能用衣服撑起一个足以容身的巢穴。亚瑟柯克兰不会再回到从前那个无头苍蝇似的青春期,黑暗和寂寞并不可怕。
阿尔弗雷德报考医学院是完全没想到的事,他一直以为那孩子会想去体育类或者艺术类,他一向好动参与不少运动社团,对书本知识毫无兴趣只会在笔记本上乱画涂鸦。他的成绩一直只是保持在中游水准,现在看来只是不乐意好好学而已。
第一次因为担心他而来到大学时,亚瑟才发现这孩子读的医学院。原本明明很想见他,却在远远看过一眼后停住脚步。仅此一次,之后亚瑟就再也没有去过。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知道这部分小插曲,今后也不打算告诉他。
他甚至没有留过夜,当亚瑟睡醒,那孩子已经走了。身体被清理干净,没有什么黏腻难受的感觉,只有做过头不可避免的腰疼。分明身体是不大清爽,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瞧床头边还放着一杯水和避孕药。
水杯底下压了一张字条,他并非不告而别。
阿尔弗雷德仍然住在学生宿舍,不一样的是现在他们开始通电话。亚瑟很不习惯,原本住在一起时话就不太多更多只是习惯对方的存在,一打起电话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是陷入尴尬的沉默。想来他们从未像这样分开过,自然不懂打电话要讲些什么。
人类的适应力总是很强,就像他适应了哥哥们的冷淡,他也很快习惯隔着电话略微失真的声音。亚瑟大部分时候只是当一个倾听者,而阿尔弗雷德总是有很多话要说。
“以后搬去乡下,开一个小诊所也不错嘛。往南方走,你很喜欢能看到大片天空的地方吧?”
亚瑟轻轻嗯了一声。
阿尔弗雷德的话太多,亚瑟没把他这会儿的未来畅享当回事。发情期临近让激素水平不大稳定,这种时候总是躁动不安的。原本这个时间应该睡觉,他却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枕边,不忍心和滔滔不绝的孩子说晚安。
大腿互相磨蹭着内侧也缓解不了这份焦躁,穿太久松紧老化的睡裤都被他蹭掉了,亚瑟迟疑一会儿,还是把手伸向腿间。
只是稍微摸一下,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就不会被发现。阿尔弗雷德说困了就会挂电话,在那之前只是想听他的声音。
握住已经蹭得半勃的性器,亚瑟熟练地上下套弄。这种事情他自己做过很多次了没什么难度,前液很快弄湿手掌,快感一股一股涌向下腹,很快也弄湿了穴。尝到一点甜头就想要继续。亚瑟经可能的轻的翻过身,将双腿打开往自己身体里插入手指,他的确把声音忍得很好,却没注意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自然也没有发现阿尔弗雷德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他没想到的是,在阿尔弗雷德二十六岁的时候真的在南方买了一栋小房子。努力聪明的医学生并且还是alpha在社会上就是高知抢手人才,加上没有学贷压力,阿尔弗雷德很快就攒够首付,迫不及待地想要搬过去过上自由生活。亚瑟觉得他正是发展的好时候就这么放弃大好前途也太过可惜,阿尔弗雷德却说他最讨厌干这些烧脑细胞的活儿,多干两年就少活两年太亏 油嘴滑舌弄得亚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城市搬往乡间的路上感觉很是奇妙,亚瑟的车已经是台老爷爷,要用他搬家也未免太可怜,亚瑟舍不得这辆承载太多回忆的老东西,当然坚持开着它去新家。
感觉很神奇吧?小的时候离开柯克兰庄园来到伦敦不过200英里,而如今又从纽约来到乡下,也恰巧是200多英里的路程。
要知道,在决心买下市区的房子时,可是觉得将来要在这儿住一辈子的。或许是不该太早就决定一生,如此简单的敲定未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真的要跟他们说?不说也没关系吧。”亚瑟的粗眉毛又纠结在一块了。阿尔弗雷德对他这幅抗拒的样子十分无奈。
“他们几个……你的哥哥们,其实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们,对吧?不说的话你绝对会一直纠结下去。”
“也不会一直!再说,跟他们说了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可说不准。我觉得威廉哥哥一定会接受的吧,斯科特就不一定了……至于诺斯,他都结婚了估计不会太在意。”
其实他是想要得到哥哥们的肯定和祝福,即使这实在是不太可能的任务。但只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落下心中的大石,亚瑟就不会成天惦记这点事。
“只对威廉嘴这么甜,真是的……”
“我已经播了电话哦——”
“等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几声响后,电话被接通了。
“嗨斯科特,收到我寄过去的贺卡了吗?”
斯科特今年都奔五了距离退休不远,一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开口竟然还是火药味十足:“给我寄破纸片干什么,你们终于在纽约混不下去了要去村里养牛?”
“才不是,因为亚瑟喜欢清净的地方啊!我们一起搬过来了,明年会在教堂举行一个小婚礼,如果你愿意来……”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们清楚的听到一声倒吸气,聪明的阿尔弗雷德立刻将手机拿远些:
“你开哪门子国际玩笑?亚瑟呢叫他滚过来跟老子说。”
……
…………
………………
在得知他们两人要结婚,哥哥们反应各异。令人意外的是斯科特并没有表现得像个喷火怪兽,反而是威廉反应剧烈,一下午给亚瑟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逼得他不得不关机以躲避追查。
好在远在英格兰的兄长早已经管不到离家数十年的亚瑟。
阿尔弗雷德不觉得婚礼有什么太大必要,誓言和戒指,又或是神父的见证都不如他们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来得稳固,但是亚瑟竟然主动提出想要办婚礼,他是一点质疑和反对都没有的。
“我只是觉得应该体验一下,才,才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的哦,亚瑟。
藏在背后的手小指勾在一块,和新邻居打招呼时悄悄紧握起双手。传递着相互的体温,到哪里都不会再害怕。
只有两个人的婚礼就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过家家般的角色扮演。
“你看,这里就能填上了。”
将相片填进相册里,两人都穿纯白的礼服在一众其他照片里显得格格不入。
最终,诺斯寄来了一张三个人穿着西装的合照,算是对他俩的祝福,又或者是当做隔空参加婚礼,可他们全都穿一身黑,要说他们这是更像要去参加葬礼。阿尔弗雷德对这张充满讽刺的祝福敬谢不敏,但亚瑟还是它插在了婚礼照片旁边,一半白一半黑组成一张滑稽的全家福。
“亚瑟!花要放在哪里?”
阿尔弗雷德在楼下喊他了,今天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阿尔弗雷德身上都被尘土弄得脏兮兮的,他连个草帽都不戴,整个人暴露在烈日下金色头发闪闪发光。
亚瑟把窗户打开,风吹了进来,他从窗口探出身体,只是一瞬间被风沙迷了眼睛,“帽子都不戴晒伤了有你好受!我马上下来!”
Notes:
对亚瑟来说,阿尔弗雷德就是他的gift。
还剩下一个米视角的番外这篇文就彻底完结啦!!
想要评论!
Chapter 13: 我的世界由你组成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等他分化之后,绝对超级受欢迎。”
在这个依据性别看人的世界里,未分化的人不管长到多大都会被当做孩子。阿尔弗雷德算是分化非常晚的那类人,才因此杜绝不少青春恋情。没有人会向一个还未分化的小鬼求爱,就算是在高中校园里已经四处弥漫恋爱的酸臭味。
毋庸置疑,阿尔弗雷德完全就是会成为校园明星的那类人,而他现在遭受的冷淡和排挤一切都源于他还没有分化,填体检表的性别栏上都需要遮遮掩掩的打个问号,但在分化检查的队伍里阿尔弗雷德在一众刚升上初中的小毛崽子们中就显得格外大只。
被欺凌也仅仅只是这个原因而已。好在阿尔弗雷德从来不是会忍气吞声的类型,更多只是他不在乎。社团里呆不爽就走,没人愿意交朋友就不交,某种意义上戴维偶尔也会羡慕他,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怕。
阿尔弗雷德绝不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人,正相反他有很多兴趣爱好,喜欢一切运动也跟所有的青少年一样爱看漫画电影,刚入学时也看得出他一点不排斥交朋友,可这一切他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仿佛从来没有在意、喜欢过。他越是表现得对某件事有热爱,在受到阻碍毫不犹豫放弃的样子就越是让戴维心惊。
只要分化以后就不会这么困难了,没必要放弃得这么果断吧?
“无所谓啊,我跟你一起玩不就好了!”
阿尔弗雷德捏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视线没有好好对上正在对话的人,而是向下落在指节上。
“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我很开心啦。别担心了兄弟。”
不是不愿意交友,而是获得他人认可什么的根本就没那么重要。既然是不讨喜的“无性别”,阿尔弗雷德也无所谓同龄人是否正眼看待自己。
难过?当然没有。从小到大,他人都像是长着鼻子眼睛的白萝卜。
飞往美国的机票将三个绿眼睛的哥哥隔在海的另一头,换下的钥匙又将紧抱在怀里的小熊泰迪留在空落落的公寓里。频繁换房子一直到亚瑟找到一处稳定的营生工作才安定下来,可那时童年陪伴自己的玩具早已一个不剩,最终,阿尔弗雷德最喜欢的那辆摩托车也在最后一次搬家前拿去换了钱。一切过去舍不得的都可以留在原地,只有亚瑟,只有亚瑟一定会用力地牵住手,不管丢走什么,亚瑟都会在身边。
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兄长温暖的拥抱变成他唯一的安全屋。即便之后不再搬家,再不会扔掉任何在曾经会被视作累赘的物品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我的世界一直都是由你构成的。
亚瑟每次骑着摩托来接小孩都已经很晚,早就过了最忙的时候,才给他们创造些接触的寄回。托儿班的老师也是omega,比亚瑟大不了几岁,也因此亲近。
“你哥哥看起来酷酷的,意外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在等待亚瑟的时间里,她在阿尔弗雷德身边坐下。
同龄的小朋友们早就被接走了,每到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就会抱着他最喜欢的玩具眼巴巴地坐在落地窗边上往外看。热闹的房间里变得冷清,他也会变得寂寞。
温柔的女性omega收拾一阵后,偶尔也会陪在阿尔弗雷德身边一起等。大多时候孩子都不会抗拒。但今天这句话引起了阿尔弗雷德的不满,他鼓起脸颊,满脸愤怒:“不准你说亚瑟坏话!”
非常偶尔的,阿尔弗雷德会露出这样强势的一面。他大多时候都开朗热情像一只性格很好的小狗,可又在某些时候会变得非常敏感,就像现在这样。单亲家庭,阿尔弗雷德这情况连单亲家庭都算不上,比其他孩子敏感些也是情理之中。
“小阿尔弗,我没有说你哥哥坏话,亚瑟很酷,对不对?”
“当然了!”
或许表述方式也有孩童不了解的歧义在,omega歪着脑袋思考一阵,又换了种说法。
“我是说,他好像不太了解他自己。阿尔弗知道些什么吗?在家里他会不会给自己扎针之类的。”
小孩子是很好哄的,不一会儿就把亚瑟硬挺发情期一类的事情抖得干干净净。原本她不应该问这些工作职责外的别人家的私事,或许只是因为亚瑟人很好但他又看上去很令人担心,才忍不住多问了些。
教会学校只教亚瑟规矩,发情期不能明说,得自己熬过去。若是流血就更不能被人瞧见了。这个时期的omega也不被允许进入教室,只能站在走廊外头上课。他们被教导谦卑,说话要轻声细语,要对发情感到不耻,把折磨人的规矩当做高尚的苦修来规训他们,这样下个月的祷告日才被允许进入教堂。
亚瑟曾经确实叛逆过,可是他只不过是看起来叛逆过将不能做的事情违反了个遍。即便如此,教会学校的六年仍然将那些古老封建的知识灌进他的脑子里。来到更为开放的美国后这部分才真正显现出来。他穷其一切去做的都不是真正的自由和开放。
不该束缚他的封建思想拴住手脚,那些放进他脑子里的教诲在不断折磨他。
阿尔弗雷德还不懂的发情期之类的名词,一切都只是从孩子的话中推测,而这个推测又很快得到证实。亚瑟试图掩盖发情期的方式十分原始,不管多热的天都穿着高领的衣服围着围巾,用通过香水掩盖味道。
“可以帮老师把这个送给你哥哥吗?藏在你的书包里,回家再给他好不好?”
所以亚瑟才会看起来笨手笨脚的,连抑制剂都不认识。小阿尔弗也不大懂,只要不是上学或者打工亚瑟就总会把他带在自己身边,在药店购买必需品时显得局促不安,面对店员的问询红着脸低下头。
但在收到礼物之后,只是一点点,稍微只是一点点的变化。下一次来托儿所接阿尔弗雷德回家时,他果然没有再用围巾把自己裹起来了。
刚来美国第一个住的地方便宜但治安不好,整栋楼也只有一个公寓管理员。破烂楼道里弥漫着各种各样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隔音也很差,隔壁住的人总是很晚回家,一串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哗啦啦的吵人。开门、关门、吵架、说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回家吃过晚饭后,亚瑟马上就又要出门打工。阿尔弗雷德会自己找事情做,读书,不管是课本还是绘本还是印刷在各个包装袋上的说明书。因为空闲的时间太多,没人陪伴的时候总是很无聊。
他学会分辨灶台上白白的颗粒物是糖还是盐,在学校教到生理健康之前,比同龄人更早学会分辨藏在橱柜最里面,抑制剂的种类和功效。贴着白色贴纸的是平时使用的,黄色的要在格外不舒服的时候用,红色是应急……阿尔弗雷德看不懂上面的所有单词,也还不能理解所有单词的含义。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很大,但并不可怕。摸不到的灶台只要搬来椅子就能够到,听不懂的单词多翻翻词典就能明白。把一件困难的大事拆成许多个简单的小事做起来就会变得顺利。世界运行的规则其实很简单,阿尔弗雷德拼命汲取触手可及范围内的所有知识,读书是学习,玩乐也是学习,总会有一天自己能变得比亚瑟更强大,当不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亚瑟就一定不会那么疲惫了。
得快点长大才行。
一个人玩得困了,就裹着毯子在沙发上睡觉,这样不会错过亚瑟回家时开锁的声音,只是多一点点也好,想要看到亚瑟的脸,想听见亚瑟的声音。
“亚瑟觉得我什么性别比较好?”
没料到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的阿尔弗雷德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亚瑟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脑子里费劲翻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不管分化成什么性别都很好。只是omega稍微麻烦一点吧。”
分化会给他带来的焦虑仅仅只是……担心自己成为omega。
最近亚瑟使用抑制剂的频率变高,这不是好事。再怎么宣称副作用小的药到底也还是有副作用。比自己年长十五岁的哥哥身体不大好,长得就不怎么强壮,冬天很容易感冒,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年依赖抑制剂的副作用。阿尔弗雷德清点一番柜子里抑制剂的数量,心想该去一趟药店了。
短期内频繁使用抑制剂会是什么原因?他没到发情期,年龄吗?还是因为最近有接触alpha的缘故?亚瑟从来不会带人回家,阿尔弗雷德对他的私生活也一无所知。
还未发育的腺体让他感觉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一切都在迷雾之中的感觉很差,直叫人觉得烦闷,唯有亚瑟身上特有的那股太阳烘烤过的味道才能抚平青少年躁动的情绪,可在搬来现在这个家分开两个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密的睡在一起过了。
从什么开始起,觉得那家伙性感的呢?
相册里,大多是自己的成长照片,其中夹着几张和亚瑟一起的,大概是威廉偷拍下来才得以保存。亚瑟不喜欢直面镜头,只有被偷拍时表情才自然放松。相册里的他是很爱笑的,婴儿肥未褪去的脸看上去很软,十五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或许是性别原因,他的身体发育慢,一直到阿尔弗雷德在照片里变成小萝卜丁抱着人大腿,亚瑟也还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只是头发长了些,摘了一部分耳朵上的装饰。
中间便是长时间没有他的空窗,因为他们来到美国,记录者从威廉变成亚瑟,没人再偷拍两人一起的照片了。
亚瑟已经和照片里的样子大不一样,身上的穿孔全都摘了,随着年龄增长,张扬不羁的气质收敛很多。除了喝醉的时候他完全就是个温柔的哥哥。
“你指甲怎么都成这样了?”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指。
“哈哈,是不是该剪了?最近太忙啦。”
说是要剪,啃成这样根本就没有剪的余地。阿尔弗雷德还想把手藏一藏,转头就看见亚瑟拿来药箱,把自己的手拽他到跟前。
啃过头指甲指甲缝里流出血,十个手指头没几个是完好的,亚瑟挨个贴上创口贴,重复动作时阿尔弗雷德也不可避免地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直到他做完这一切才回过神。
“好了,别再咬指甲了,像个没长大似的。”
手心热得冒出汗,不想被察觉猛地把手抽回来。阿尔弗雷德撅起嘴巴,像被细小的火星烫过迅速将视线挪到别处。
“……我就是小孩啊。”
分化却也并非全是开心的事情,alpha对信息素的灵敏感知反倒冒出更多让他分心去在意的事情。从亚瑟身上嗅见同类的味道令他浑身汗毛都立起。alpha之间的斗争即便一方没有在场也仍旧成立。想把不属于这里的家伙赶出去那也只有一个办法。
……阿尔弗雷德耍了个小花招。
把红色的标签贴在白色标签上,抑制剂的针筒看上去都长一个样,亚瑟是一定不会有心思去看说明的。早已经习惯使用抑制剂,而他又如此信任自己。
一旦被迫发情他一定走不出多远,但是太久没回来阿尔弗雷德也多少有些坐立不安。冲动之下做出的行为在事后才感到紧张心跳加速,但意外的没有什么负罪感,这是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不管亚瑟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负起责任好好照顾他。
威廉常说自己和小时候的亚瑟长得很像,那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零星记忆。厚重的家族相册里也记录了一小部分亚瑟小时候的照片,只可惜亚瑟离开伦敦时并没有带上它。那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模糊,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不应该长得这么像才对,当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释时,年仅十七岁的孩子第一反应只有转头就跑。
然后他迟钝的意识到——
所谓血缘才是最强有力的武器,比誓言更稳固。今天的爱语几年后还能对同一人说吗?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流着相同血液的母子,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分开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唯有死亡才能将两人分开。
他不需要四年或者四十年的时间去思考,而是突然找到在这条荆棘之路上唯一的可能性。他不害怕不被世俗接受,也不害怕违反伦理道德。他只需要担心亚瑟不再爱他。
而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暂时离开亚瑟是不得不做的选择,只有离开才能确认亚瑟爱,可真要离开太久,又害怕其他alpha趁虚而入。
相片里亚瑟的笑容总会刺痛心脏,光只是放在入户柜上面,就让人产生被发现的错觉。为了不那么紧张,回家时阿尔弗雷德都会把相框盖下来。
他会花上五分钟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在屋子里转一圈以确认没有入侵者的痕迹。屋里的陈设很少有变化,充斥着亚瑟的味道。他喜欢的沐浴乳,洗涤剂的香味和信息素混在一起构成亚瑟的样子。没有办法见到的时间里,阿尔弗雷德只能以此慰藉因为过度劳累而紧绷的内心。
只不过在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被亚瑟抓包这一点而已。
琼斯诊所不总是两个人在,大部分时候是alpha的阿尔弗雷德在管理。他们在半年前搬来镇上,据说是一对新婚夫妻。AO配对在这儿再常见不过,只不过这么年轻就从城市搬到乡下反倒是奇怪的地方。他们的婚礼很小,没有请任何亲朋好友。琼斯先生说他们已经结过婚了,这次不过是补拍一些婚礼照片,免得留下遗憾。亲戚都远在英国,也不必拍个照片还来跑一趟。
“您从英格兰来的?哎呀嘛真是看不出来一点……”
“我很小的时候就搬来美国啦,我的妻子倒是地道的牛津腔。”
“说起来,柯克兰先生怎么没有随您改姓琼斯?”
“亚瑟他害羞,不太想把名字挂在招牌上。但是琼斯诊所怎么能没有琼斯?哈哈,说笑的啦!”
刚搬来亚瑟就忙着收拾家里,这回搬家没有丢弃太多东西,这也要那也要的一股脑地塞进纸箱,也就导致理了很久也没能把东西全都摆放在该放的位置。亚瑟忙得焦头烂额,外头的事全都推给阿尔弗雷德应付。
每每晚上回来对上口供都忍俊不禁。阿尔弗雷德胡说八道的功力不浅,张口就来编排了整套恋爱故事。至于为什么要从繁华的纽约市中心搬来这穷不拉叽的小镇,是因为适应不来快节奏的生活,而这里又有点儿像英格兰老家。
其实并不怎么相似,但这里的人大多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小小的镇子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医院,琼斯诊所开张后生意还不错。除了卖药,还能做些药店做不到的简单接诊,毕竟这是镇内唯一一家诊所。阿尔弗雷德大学读的医药学,在毕业工作后的几年里迅速找好货源。本以为说要搬来乡下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来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了。
亚瑟重新在学校找了份教师工作,周末才会偶尔出现在诊所里代替阿尔弗雷德理货,因为他每周都得去一趟市里,以免店里的器械药品跟不上换代。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算镇上只有这一家诊所也不乐意落后于时代。
周六这一天诊所只开下午几个小时,亚瑟把最后一个货架理整齐,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把亚瑟吓了一跳,他落入熟悉的拥抱中,很快就安心下来。阿尔弗雷德把脑袋埋在后颈处磨磨蹭蹭的样子倒真像只大狗,亚瑟反手搓乱干燥的沙金色头发,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乱闻。
“易感期?”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哼。这孩子太依赖omega的协助,小时候就没能好好学习控制自己长大后当然也没有长进。或许是自己太宠他的缘故。每每想到这样下去不行,却又不忍心放任alpha一个人度过。
“带套了吗?”
埋在脖子后面的脑袋左右摇晃,亚瑟皱起眉头,倒也没有纠结很久。
“好吧,不在里面的话……”
“我想……在亚瑟里面。”
“不行,会怀孕的。”
“我提前吃过避孕药了,please……”
亚瑟倒吸了口气,挣开阿尔弗雷德的怀抱转过身来用力捏住他的脸。
“再怎么说都是药,你怎么能随便乱吃?”
“我没有,”被扯住脸的缘故阿尔弗雷德声音变得很含糊,但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亚瑟,只是这个眼神就足够叫人动摇。
他一直都知道对付亚瑟用什么方法最好。
“可是我们好久都没有无套做过了。”
亚瑟纠结地转过头看一眼门外,阿尔弗雷德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甚至不肯在家乖乖等着。
“清理也很麻烦。”
他小声咕哝,一听这话阿尔弗雷德就知道已经成功大半,沾沾自喜地含住后颈轻轻舔咬。标记过后亚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己的味道光是这点就令alpha十分满足。
那些恼人的事都已成过去,亚瑟甚至变得比以前还要主动不少。或许是终于发现这条路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呼吸交叠着安静室内只有空调呼呼吹风的机器启动声。在面对面悄悄拉近距离之后,接吻也就变得顺其自然。
习惯融入每一滴血液,光只是存在就足以安抚易感期alpha的躁动不安。亚瑟顺从地抬起脑袋,放松身体双手搭在阿尔弗雷德后腰,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拥抱自己的那双手臂上懒洋洋得像只没骨头的猫。
不担心摔倒,或者说两个人一起的话摔倒也不那么可怕。阿尔弗雷德用力抱着他,只是一点退让就得寸进尺伸舌头,小狗一样调动全身器官拼命释放爱意。
紧贴着的胸膛让心脏距离无限接近。咚,咚。心跳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重新建立的世界实在太小,只够容纳两个人紧紧相拥。
Notes:
最后一个番外!彻底完结啦!撒花~!
卵巢米长成这个样子小妈妈功不可没……
因为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人是亚瑟所以会养成依赖亚瑟的习惯也没有办法,太溺爱啦!
最后就是还是想要关于本文的评论和感想!摩多摩多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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