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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5-01-10
Completed:
2025-01-12
Words:
17,222
Chapters:
12/12
Comments:
1
Kudos:
89
Bookmarks:
9
Hits:
1,906

雪山金阳,长夜飞光

Summary:

是咸往姑娘的约稿。
非常非常感谢在我完成这篇算上番外超过两万字的长文期间,和我一起思考情节和提供脑洞!!

主要是关于大毛和二毛如何在一起的故事,几乎所有人(除了魔尊释迦降三世和雪山神女,对,你们没有被邀请)都来串了个场。

番外会是周晖和凤凰的婚礼!

祝阅读愉快

Chapter 1: 酒宴

Chapter Text

迦楼罗接到周晖电话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还在睡觉。

缩在背风处打盹的金翅大鹏鸟睡眼朦胧,摸索着从翅膀里掏出叮咚乱响的手机,抖掉背上的雪化成人形。他看到来电人的下一秒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以为是他那个倒霉哥哥又有什么事儿找他,结果居然是周晖打来的。可他爸不是最近一反常态地在人界疯狂加班,吊死鬼偷吃贡品爬出来和人家屋里猫打架这样的事情都开始管了吗?怎么会大清早找他?

迦楼罗愣神的工夫电话已经挂断,他迟疑了一下,拨了个视频回去。

三秒之后视频接通,周晖那嚣张得恨不得让人拿鞋底子拍他的俊脸上挂着颇为可疑的笑容:“儿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哈哈哈要不要来人界玩玩?爸爸带你去游乐园怎么样?”

迦楼罗:……

什么玩意儿!

好在凤凰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镜头里,拯救了宕机的二儿子:“别听你爸胡说。我的功德差不多还完,后面就不需要在特别处做事了。你父亲坚持要办个酒会庆祝一下,日子定在腊月初二,你和你哥哥一起来吧?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们了。”

彼时天真单纯的迦楼罗尚未来得及思考他爸妈撂挑子了,以后特别处的活儿谁来干这个险恶的问题,十分愉快地替被拉黑的周晖向摩诃转达了吃饭邀请。一分钟后跳进来一个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条,摩诃在对于周晖的性格、长相、人品进行了全方位的攻击后,用最后三秒说了一句:告诉母亲,我会去的。

迦楼罗叹了一口气,很想和他哥聊一下关于不要随便给人发超长语音条、还东拉西扯不说重点的问题。又琢磨了一下他哥的性格,觉得还是先教会他哥不要半夜给人打电话、不接就连续轰炸这件事比较紧急。

由此可见,孩子身上的坏习惯基本都有迹可循,某位家长需要负全责。

腊月初二那天,天朗气清、阳光万里,首都上空缥缈的仙气都散了不少。迦楼罗准点出现在他妈发给他的地址,却没急着进去。身形挺拔的少年顶着一脸绷带,毫不介意周围的目光,掏出手机给摩诃发信息:“你到了没有?找得到地方吗?”

等了一分钟没有新消息进来,他就愉快地进屋了:摩诃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个手机重度成瘾患者,发信息基本秒回。不回消息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现在身边有人,那么不管是现在他是在黏着凤凰还是在和周晖打架,这里都没有需要迦楼罗操心的事了。

周土豪财大气粗地在这个大厅都有低消的高级酒店包了个最大的包厢,迦楼罗走到门口,里面一片寂静无声。见过大世面的金翅大鹏鸟在门口默数三个数,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包厢大门,瞬间被巨大的吵闹声淹没。”

“迦楼罗来了,过来我身边坐吧。”这是凤凰。

“儿子你去催一下菜,别来挤你妈,你妈这儿坐不下了!”这是周晖。

“哎呀大鹏小帅哥你来啦,快来给我看看腹肌!”这是九尾狐。

凤凰说话永远四平八稳,音量不高,但那种轻灵如泉水一样的音调总能轻易被迦楼罗捕捉。迦楼罗作为猛禽的出众听力让他能敏锐地分辨出母亲话音中的情绪,凤凰一如既往地对于见到孩子这件事相当高兴。他于是也对着母亲轻轻点头,看见他哥正难得安静地在母亲身边坐着。如果忽略摩诃和周晖各自倚在凤凰一边肩膀上互瞪的滑稽场景,这简直是他们家数百年来最和谐的时候,迦楼罗感到非常欣慰。

周晖大概是真的非常想炫耀一下他终于在三个月的惨烈加班之后给凤凰还完了功德,今天的酒席阵仗摆得很大。除了特别处的各位组长、老于、颜兰玉和张顺这些老熟人之外,与迦楼罗有过一面之缘的黄鼠狼夫妇也来了,还拖家带口地带了几只小黄鼠狼,正在天真懵懂地缠着李湖要鸡吃。甚至一些日常相处较多的组员也来了。

迦楼罗斟酌了一下这时候去母亲身边占个位置的危险性,选了个相对远些的位置坐好,乖巧地叫人:“母亲,父亲,哥哥。都好吗?”

凤凰略带歉疚地掰开黏在他身侧的周晖和摩诃,努力向前伸手摸了摸二儿子的脸:“我和你父亲都好。”

孔雀大明王没骨头一样靠在他妈身上,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母亲功德还完、而自己还有山一样高的香火债产生丝毫担心:“你到底为什么和周晖这煞笔这么像?”

凤凰深吸一口气摁住即将暴起的周晖,听见迦楼罗安宁平和地说:“哥哥,我也很好。”

Chapter 2: 尽欢

Chapter Text

迦楼罗非常怀疑他爸就是故意的。

席间的酒水是周晖这个请客人自带的,不靠谱但出手阔绰的血海大魔声称他从凤凰那儿偷了一小壶陈年佳酿,兑上茅台拿出来给大家开开胃。勾人的香气引得所有人哄抢,并没有注意到凤凰略有点一言难尽的脸色。

后果当然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喝高了。

因为不能喝酒而保持了理智的小活佛遗憾地看了一眼群魔乱舞的这帮人,有点后悔没把降魔杵带出来,他问凤凰:“那你以后就不来特别处啦?”

凤凰稳稳地端着酒杯,除了耳根一抹微红外毫无变化,他笑了一下:“以后大概是不会常来了,但如果有什么急事,我和周晖都会来帮忙的。”

周晖把凤凰整个抱在怀里,头也不抬地认真玩老婆头发,闻言大怒:“怎么了你是小蝌蚪找妈妈吗为什么非要凤凰去上班!这么大的孩子了实在不行自己娶个媳妇……唔唔唔凤四你干什么捂老子嘴!”

另外两个没醉的是摩诃和迦楼罗。因为今天凤凰下了死命令不许打架,谁先动手谁滚蛋,一起动手都滚蛋。于是刚才周晖和他大儿子就谁能把凤凰抱怀里喝酒的问题吵了一架,周晖大胜,欢欢喜喜地抱着老婆跑了。气得要死的孔雀大魔王只好拿他弟撒气:“你为什么过来?来抢酒喝?”

迦楼罗已经非常习惯摩诃这种时不常抽一下风的说话风格了,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凤凰单独给他准备的蛇羹:“母亲的功德还完了,你不考虑一下你的怎么办吗?还有,哥哥,我非常高兴看到你穿好衣服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凤凰也在,摩诃难得花功夫收拾了一下自己。虽然那身宽松的、长及脚踝的白袍配上他银色的长发依然引人注目,但好歹不是那种会被人当流氓报警抓走的打扮了。他懒洋洋靠在宽大的扶手椅里,白皙细长的手指拈着一盏青玉杯,这是刚才凤凰被他和周晖打嘴仗无语到之后,把石青耳扣摘下来化成玉杯哄儿子的。

摩诃难得有这样平和到倦怠的神情,他那张酷似母亲的脸上惯常只有妖异而喜怒不明的笑容。今天却显得有点心事:“母亲大约有话想对我说。”

迦楼罗一愣,想问母亲要对你说什么,又想问你怎么知道,就被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打断。他愕然抬头,就看见李湖已经爬到桌上要跳脱衣舞了,张顺在边上舍命把她往下拉,一边拉一边叫嚣:“不许跳!你你你你你们都不许看!谁看我劈谁啊!遭遭遭遭天谴的!”

凤凰有点疑惑:“顺子怎么了?他干嘛管李湖?”

周晖挥手变了个功德箱出来放在桌边指挥大家往里丢钱,示意丢了钱就可以看跳舞:“哎呀孩子大了想法多了老婆你别管他们——想看我们家小姨子跳舞的来这边买票啊,八万八看一次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组的小伙子们听说凤凰功德还完都疯了。周老大要是带着老婆跑了那估计以后接班的又是金翅大鹏,这种公款吃喝看老大小姨子跳舞、佛祖小舅子号丧的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于是纷纷慷慨解囊,往印了佛祖头像和六字真言的功德箱里打赏脱衣舞小费。

吴北带的小弟们则不愧是诗人老大带出来的,自带了一个巨大的流觞曲水台面,忙着找周晖再要点酒,好给他们喝大了的组长多来几杯提供灵感,以便吟诗作对流芳千古。犼三则非常嗨皮地冲上台和李湖一起扭,力求让每一个人看清他为这次聚餐特意新买的爱马仕衬衫。

一片混乱中颜兰玉还是很安静,和坐在他边上的老于轻轻碰杯,笑了一下,假装没听到身后神完天司的哭喊:“真爱!真爱你看看我啊真爱!”和周晖充满了虚伪浮夸调调的劝阻:“哎呀没事啦,小美人是我们凤凰的三闺女,你被凤凰养过,你俩近亲不能结婚的啊乖,快别哭了你看你妈都特么无语了你是个和尚啊!”

迦楼罗:……

今天还真是热闹到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摩诃居然没有作妖,也算是难得了。摩诃安安静静地一杯一杯喝酒,没有吃凤凰给他盛在碟子里的菜,也仿佛没有看到迦楼罗探究的眼神。那一刻迦楼罗终于觉得,他哥哥和母亲在气质上有那么一丁点儿像了。

Chapter 3: 魂魄

Chapter Text

几轮热闹之后便已夜深,周晖可能终于是对功德箱里的现金(和欠条)数量满意了,施施然收好钱,把一干醉鬼挨个打晕,撤了结界让酒店的服务生来把人都带去后面的温泉别墅休息。接着收缴了神完天司准备留着晚上吃的薯片,挨个分给已经喝到现出原形的黄鼠狼一家子。再把他们装到犼三硕大且昂贵的Gucci包里,等下叫个同城快递给他们送去赶飞机回H市。周晖给不太好意思的颜兰玉开了个双人大床房,让三闺女扶又喝高了的于副回去休息的同时,顺手给小姨子和正牌佛祖张顺同志也开了个大床房。并没有提醒李湖他第二天可能会被凤凰明王剥掉狐狸皮。

刚才一屋子凡人妖怪玩得热火朝天,热闹过后只剩下一家四口,难免显得有些冷清。凤凰的酒即使兑了人间的酒水,也能放倒一片,不过对他们家自己人来说,也就是个微醺的程度。凤凰含笑等着周晖把善后事宜处理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冲着摩诃一伸手:“来,我有话和你说。迦楼罗回去睡觉吧,小孩子不要睡太晚。”

周晖正努力把最后一只小黄鼠狼塞进包里,并祈祷了一秒快递员看在包很贵的份上不要好奇打开看里面装了什么,闻言不满回头:“老婆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二毛还是小孩子的?你现在才是小孩子,别跟大毛逼逼了赶紧跟老公回去睡觉,大毛给他弟管吧,他又不用听睡前故事。”

凤凰熟练地忽略了周晖的叨逼叨,对着迦楼罗微微一笑,转身携着长子的手,找了个空旷无人的房顶坐下。

周晖请客之前大概是算过日子,这天晚上天气很好,风卷过银白和纯黑的发梢,继续吹向远方。凤凰很细心地把长子凌乱的长发归拢,松松用自己手上的橡皮筋束起垂在一侧:“今天你好像不太高兴?”

摩诃安静地任由凤凰摆弄:“母亲,你要离开吗?”

凤凰温柔地笑了一下,他对着孩子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有耐心:“我的功德还完了,你父亲想带着我一起在九天十地内景色好的地方到处走走。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我从来都陪在你们身边,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想你和你弟弟的。”

摩诃想起他还是个小孔雀的时候,凤凰就总是这样说,说他永远不会离开。可是H市地下魔窟漫长的光阴中,母亲从来没有来见他。

从那时起他才渐渐知道,就算是他母亲,也并不总是无所不能的。

凤凰一下一下抚摸大儿子垂落的银白发梢,换了一个话题:“我的身体中的涅槃之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虽然身体完全恢复到涅槃之前还要很长的时间,但已经大致没什么问题了。我想,把我的一缕魂魄放在你身边。”

摩诃愕然抬头:“什么?”

凤凰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在H市的时候,我用凤凰瞳放在你身边替代神格,能够让你舒服一些。现在凤凰瞳我涅槃用掉了,你在血海虽然天人五衰的速度延缓,可毕竟是会不舒服的。我的魂魄放在你那里,也可以陪着你,这样不好吗?”

摩诃抬头,沉沉地看着那张慈爱包容到令他撕心裂肺的脸,话音沙哑:“母亲,魂魄分出去太久会缓慢地影响你的神格,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凰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还记得我上次在血海和你说,等周晖走后,我会把我的神格给你这件事吗?神格又不是大白菜,说给就给,你未必能完全适应。你是我的孩子,但你和我毕竟也有不同,对不对?早点把我的魂魄带在身边,经过数以千年计的时间,你会更适应我的神格。既然有时间,那循序渐进总归是好点的。”

“那么,是坏的那种不同吗,母亲?”

“不是的,摩诃”凤凰耐心地捧起孩子的不知何时隐约有泪水划过的脸“你是我的孩子,我永远、永远都爱你。”

“可是你要为了周晖离开我,是不是?”凤凰想要否认,被摩诃截口打断“周晖呢?他为什么不阻止你?”

凤凰假装没听到屋顶杂物后轻微的那一下响动:“你父亲知道,他默认了。”

摩诃站起身,嘶哑地笑了一下,尽管那声音里没有任何笑意:“我曾经以为那次你是说说而已。后来又想,即使你真要那样,也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如果是现在就要让我开始接你的神格,那么母亲,我不愿意。”话音落地,他倏得化为孔雀原身,几下振翅就消失在夜空中,不见了。

凤凰今晚第二次叹了口气,慢吞吞把化成发带、但还没来得及给摩诃缠上的凤心石翻手变回耳扣,重新在耳朵上钉好。

周晖从后面走出来,把凤凰抱在怀里,谨慎开口:“和大毛聊得不顺利?”

凤凰很享受地被周晖裹在怀里上下其手,纤长的睫毛下垂,掩去他的眼神:“你不是一直在偷听?”

“这怎么能叫偷听呢?”周晖立刻就不干了“我这不是关心家庭吗?!你去哪找这么好的男人?!况且你和大毛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这充其量只能叫我没有光明正大地加入聊天!”

再次被人类语言艺术折服的凤凰点了点头:“二毛呢?回去睡觉了?”

“他说他感觉他哥今晚太安静了,怕等下作妖,在楼下待着看情况呢。这会儿大毛飞跑了我估计应该是跟上去看着了……说起来大毛最近蛮乖,没事儿就去找二毛联络感情,你要不别管他俩了随他们去?”

“不提前做好准备给他铺垫一下,等到时候猝然把神格丢过去,大毛再发疯怎么办?难道再让我涅槃一次来教训孩子?算了吧,早点让他接受,也好。”凤凰摸了摸周晖扎手的短发“你刚才收了多少钱?”

周晖秒怂:“没,没多少,你要吗?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都转给你老婆!我是好男人我不留私房钱的!”

凤凰有点促狭地笑了一下,在周晖“老婆你还小啊小心别摔了”的惨叫声中,踮着脚尖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无人的后巷里:“你误会了,私房钱你自己留着吧。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请我吃个冰淇淋?柠檬覆盆子的怎么样?”

弯月同时高悬于欢闹城市中的冰淇淋店外和青灰色的苍冷雪山上,摩诃暴躁地想要扯开束在一起的银发,顿了一下,到底没让那根两块钱的橡皮筋灰飞烟灭。

他藏身的岩洞外碎金一样的光芒闪过,身形精悍的少年走了进来,是迦楼罗。

他说,哥哥,你来了。

Chapter 4: 情起

Chapter Text

摩诃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雪山之巅住了下来,抢了迦楼罗最常住的那个山洞。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法器乃至于游戏机都搬过来了,丝毫没有要提前给迦楼罗打个招呼的意识。

迦楼罗这段时间则在雪山和人界两边跑。他爸那晚之后就带着他妈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工作总结都没交接一下就撒手不管,相当没有人性。他只好忙的时候在特别处干活,闲一点就带着手机电脑回雪山上陪着他哥。反正如今雪山上都有信号了,回家清修不耽误他半夜爬起来回微信。

与人界这些堪称琐碎的事情相比,更让迦楼罗担心的是摩诃的状态。

他哥自从来了雪山上就很少说话,某天迦楼罗忙完了回洞里一看惊悚地发现他哥居然结跏趺坐,双目半闭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吓得迦楼罗给他妈拍了照片发过去问这是怎么了,都没顾上他爸说敢随便给凤凰发消息就等着的威胁。

对面寂静了很久,凤凰才发来一条语音,带着微不可查的叹息。他说,你哥哥有些事想不开,让他静一静也好。

不过后面摩诃故态复萌得很快,除了那次之外,迦楼罗每次回来摩诃都躺在禅床上玩粉碎糖果。并且第一万次把吃空了的零食包装纸丢在地上,明明两步之外就是迦楼罗给他准备的垃圾桶。

迦楼罗十分怀疑他哥是故意的。毕竟他俩小时候凤凰给养成的卫生习惯还是很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之后能够跑偏到这个地步。但是疑惑和心累之外,迦楼罗居然有一丝诡异的满足。如今他爸他妈感情很好蜜里调油,摩诃折腾出来的最大的事儿就是乱丢垃圾,相比他过去上千年家庭生活中的那些分崩离析,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功德圆满的结局。

凤凰这段时间很少问他摩诃的事情,发消息来也只是说周晖和他去又哪里玩了。有时会发来一张他被周晖搂在怀里拍的自拍。画面上看起来过于年轻、以至于雌雄莫辨的小凤凰整个人依偎在身后只露出下颌的男人怀里,面无表情地举着一个巨大的粉红色棉花糖,眼里含着笑意。迦楼罗思考了三秒还是决定把照片分享给摩诃看看,这样他最多也就捏坏个把手机,财务损失还可以找他妈报销。要是被发现私藏了母亲的照片,搞不好会被他哥把手机塞嘴里。

至于摩诃,迦楼罗都没费心去问他又是怎么了。他哥这点随了母亲,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不想说,问是问不出来的。凤凰问急了最多来一句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摩诃急了谁知道能干出来什么事儿。

于是迦楼罗调整心态后很快恢复了日常平静的生活。他在人界时会每天问一下他哥情况如何、吃饭了没有,摩诃一般秒回个标点符号给他。可怜的金翅大鹏鸟试图通过观察这些符号的规律以探究他哥的精神状态,很快发现没什么规律。非要说的话,能看出来对面心情不佳、大概有点烦他。

当他回到雪山,他哥好像还是那么个懒懒散散的样子,那张继承自母亲的面孔上如今戾气与凶恶散尽,只剩下迷茫。迦楼罗从小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只好暂时相信母亲的说法,他哥哥大概自己想开也就没事儿了。

他每个满月之夜都会去最高的山巅上打坐,默念佛经,修行的同时也替那些向他祝祷的人祈福或超度亡魂,以偿还他欠下的功德。他偶尔也会默不作声地帮摩诃还一些香火债。只是他哥欠的功德和他自己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迦楼罗频率稳定地一个月问一次他哥要怎么办。摩诃几乎每次都懒洋洋说不急再说,只有一次迦楼罗问过之后,他沉默了很久才说,知道了弟弟。会还的。你好烦。

幼年时分享同一个铺盖的兄弟,在经历过数以千年计的分别后,如今用这样一种诡异又相安无事的方式同居了。

那天迦楼罗照例在满月之夜去山巅打坐,摩诃这几天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准备过了今夜再没见到人就出去找找。摩诃最近偶尔会消失几天,迦楼罗去问母亲,凤凰也说没见到,好在一般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摩诃也不是什么三四岁的小孩子,迦楼罗于情于理都无法干涉他,只是这么长时间天天盯着他哥,他已经习惯了。

在他默完最后一遍经准备睁眼起身时,一只冰凉的手从他咽喉处划过,略微停顿,戳了戳他的喉结。迦楼罗叹了口气,没有睁眼:“哥哥,你回来了。”

摩诃见没有吓到人,颇觉无趣地随意坐在旁边高高耸起的黑色岩石上,哼了一声没接话。迦楼罗睁开眼打量摩诃,其实他们是兄弟,按理说美丑早都无所谓了。只是迦楼罗还是会在某些瞬间被摩诃的容貌震慑住。摩诃长相完全随了凤凰,性格和习惯却随了血海出身的周晖,眯起眼睛的时候,那种妖异诡谲的气质更像某种魔物,而非天道明王。

“我去了母亲在雪山上的那座神殿”摩诃突然开口,带着某种迦楼罗不明白的迟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几乎从不去那里,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父亲在一起。”

凤凰到底为什么选择和周晖结婚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们家庭内部的悬案。迦楼罗并不想就这种危险话题和摩诃多讨论:“母亲不喜欢太孤独吧,雪山上太冷了。你不是也不喜欢那里?”

摩诃懒洋洋地捏了个雪团子砸在迦楼罗脸上:“母亲建议我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试试,他说这样有人陪着会比较开心。周晖倒是很支持,我觉得他只是不太想我老去看母亲。”

迦楼罗心说刚才不还是父亲吗怎么这会儿又叫周晖了,以及果然,孩子年纪到了就是会被催婚的,哪怕是摩诃这样落地即为明王的都逃不过。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哥天天裸奔还爱吃人,但毕竟脸长得好,如果能好好穿上衣服、吃完人之后擦个嘴,大概也不难找对象。

“所以呢,我准备试试。”摩诃舔了一下手指,迦楼罗发现他这个动作非常像父亲每次捕猎前的习惯性动作“弟弟,你觉得怎么样?”

迦楼罗想说我能觉得怎么样,你看上谁自己去找不就好了,母亲都不管你难道我要管?

下一秒他就觉得某种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刚才摩诃指甲划过的皮肤,缓缓向下蔓延,他猝然抬头想要起身,却重重跌到在积雪上。他左手起式欲结印,被摩诃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迦楼罗听见摩诃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听说想要知道喜不喜欢一个人,睡过就有答案了,那么不如就从你开始,怎么样,弟弟?”

迦楼罗想要怒骂说到底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可那种冰凉的寒意仿佛也冻住了他的舌头,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努力偏头想看清摩诃在干什么,然而视线中只有摩诃踩着他手腕的那只脚。

赤裸的、仿佛与冰雪同色的一只脚。

Chapter 5: 混沌

Chapter Text

摩诃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告知义务,无所谓地放开狼狈的迦楼罗。他挥手撤掉那个冻住迦楼罗身体的禁锢咒,换了个束缚的符咒将他双手拴在头顶的地面上,好让他倒霉的弟弟不能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聊胜于无的长袍。

迦楼罗喉间的禁咒一撤,立刻开始咳嗽:“摩诃,咳,摩诃你干什么!放开!”

孔雀明王抬起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大概在思考要怎么解开迦楼罗身上那件牢固扣紧的短打,一秒钟后就选择了直接硬扯开那堆可怜的布料。

迦楼罗心知今天的事大概是不能善了,实在是顾不上再去探究他哥又是在发什么疯,只想着把凤凰抬出来能让摩诃罢手就是他们家祖上积德:“你要试去找别人!被母亲知道了他会气疯的!”

摩诃歪了一下头,他那种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神情在月光下分外妖异而美丽:“母亲都能和周晖上床,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睡?”

说话间摩诃已经将自己身上唯一遮体的长袍褪下,随手扔到一边,依旧漫不经心地跨坐在迦楼罗身上,带着冰雪凉意的手直接抚上了迦楼罗被迫暴露出的性器。迦楼罗脑海中一片混乱的同时又有点想笑,他想问摩诃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他亲弟弟,但又觉得即便问了,摩诃也只会歪着头问他一句,所以呢?

他这个哥哥,生而为明王,是凤凰最最心尖上的长子,继承了母亲那不可思议的美貌和父亲血海魔物的残忍。他仿佛什么都有了,又仿佛什么都不懂。他要做的事无人能阻挡,想要追求的又永远仿佛镜花水月,掠过指尖就不见了。

迦楼罗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器官在摩诃的胡乱摩挲下迅速充血挺立,然后被某个温暖干燥的地方包裹。他的感知被分成两半,一半在兄弟乱伦的禁忌情事中惊骇欲绝,不知将来如何告诉母亲这桩可能再一次引起家庭动荡的祸事;另一半,则沉溺在第一次与人肌肤相贴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他和摩诃做了数千年兄弟,熟悉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伤痕,却第一次觉得他那么白,白得像雪山禁地中千万年不化的冰雪。

迦楼罗自己是第一次,他估计摩诃之前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太丰富的经验,因此当摩诃不耐烦缓慢开拓而直接坐到底的时候,两个人都发出了难耐的呻吟。

迦楼罗觉得自己大概是爽的,摩诃是因为有点疼。

摩诃向后仰头,纤细修长的脖颈暴露在月光下,仿佛振翅欲飞。然后低头给了因难耐而忍不住挺腰的迦楼罗一巴掌:“弟弟,小孩子要听话,没让你动呢。”

迦楼罗咬着牙强忍冲动,随着他哥散漫地骑在他身上挺腰。摩诃垂到小腿的银发覆盖在他们身上,又流淌到雪地里。他的哥哥像银子和水晶做的神像,美丽又寒冷。可是他们相连接的地方又是那么烫。烫得迦楼罗忽然想起他过去在雪山上时,母亲每每去看他,总会将他抱在怀里和他说不要紧,母亲在这里。凤凰从不在自己的幼雏面前落泪,可迦楼罗记得,那时落在他颈窝里的水珠,和他哥哥今天身上的温度一样,烫得他也想放声大哭。

迦楼罗不记得摩诃是什么时候给他解开双手的束缚的,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抱着摩诃,将他死死地扣在了怀里。迦楼罗犹嫌不足地翻身将摩诃摁在雪地上,颤抖着去摸他的脸。摩诃大概是被搞得有点不耐烦,用脚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还没等迦楼罗接着动作,摩诃伸长手,将刚才混乱中被抛在不远处的、迦楼罗念经时缠在手腕上的佛珠拿起,缓慢地、饶有兴趣地套在迦楼罗脖子上,再用同样缓慢而无法拒绝的力道收紧:“你可以开始了,弟弟。”

后来回想起来,迦楼罗觉得那次的情事大概只是摩诃在混乱和悲伤中做出的又一件不理智的事情罢了。以他对他哥哥的了解,摩诃大概在第二天早上就会忘掉这件事、然后再毫无顾忌地在母亲面前和他争宠,捉弄他,做些旁人想象不出、而迦楼罗习以为常的破事,再把烂摊子丢给自己弟弟收拾。

就像他们在过去的很多很多年里一直做的那样。

只是那时他们永远有母亲为他们遮风挡雨,就好像他们还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幼雏,凤凰永远会说大人会保护你们的。在母亲怀里他们永远长不大、也永远没有情欲,只是互相依偎就算是陪伴、就可以满足。

迦楼罗颤抖着把摩诃搂在怀里达到高潮的时候心想,以后大概会有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不过鉴于他哥哥本性难改是既定事实,所以迦楼罗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到处找不到人的时候,也并不是很意外。他昨晚结束就被摩诃敲晕了,看这样子他哥大概也没想费事儿把他弄回山洞里,就让他这么在外面冻了一夜。很意外的,他居然比自己想象得要平静许多,起身收拾好就回去找手机,给摩诃发了条信息说他醒了,让摩诃有空回来一趟,上次从人界带回来的小零食放在洞里还没拿给他。

摩诃很快回了消息,大概是看在刚睡过的份上没回标点符号,回了个哦,也不知道是准备回还是不准备。

迦楼罗放下手机叹了口气。他打算尽快把压着摩诃还功德的事情提上日程,这样将来母亲知道之后即使叫张顺拿天雷劈他们俩,摩诃也不至于因为欠了太多香火债而投胎去畜生道。

至于摩诃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迦楼罗觉得不要紧。既然他哥哥就是这么个人、而他也很习惯在摩诃闯祸之后替他收尾,那么后面的事情,他来办就好。

“哥哥”少年与周晖极其相似的面孔在金光灿烂的朝阳下平静而安宁,昭示着他与摩诃一样身负天道明王与血海魔物两种血统 “你也不能总是这样,闯了祸就当不知道吧?”

Chapter 6: 明澈

Chapter Text

凤凰第三次拒绝了周晖殷勤想要喂给他的那个睡前甜汤,摁了摁太阳穴,指着自己狂跳的眼皮对周晖说:“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好。”

周晖一边偷看老婆凝重的脸色,一边暗地里调整甜汤里面修罗花的分量,胡乱安慰道:“哎呀没有事情的啦,顶多大毛又把小舅子给吃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来嘛老婆喝汤!老公喂你喝汤!喝完睡觉了啦老婆!”

凤凰秀气的眉毛蹙起,盯着那碗花里胡哨看不出内容物的汤,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最近好像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

周晖大惊:“怎么会呢老婆!我明明每天都有在你睡着之后努力和你生三胎啊,老婆你都不知道吗?那我不是白努力了?”

凤凰:……

这么多年了,他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探究周晖脸皮的深浅。凤凰叹了口气,慢慢把那碗加了修罗花和不知道什么草药的甜汤喝了,任由睡意缓慢地爬上来。他沉入黑甜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呢?

周晖捏了一下凤凰的脸,确定他已经睡着了,才把人抱到柔软的榻上躺好。凤凰现在的身体还太小,需要多一些睡眠,以减少将来长个子时候的疼痛。修罗花能拿来干什么凤凰最清楚,肯乖乖自己喝,也省得周晖来哄了。

周晖最近带着凤凰四处游荡,看山看水的,完全把两个儿子丢在了脑后。虽然凤凰心里肯定还是惦记,不过那种忧心过度以至于闷闷不乐的时候几乎不再有了。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家庭氛围,让周晖重拾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好好和他老婆办一场豪华婚礼。

众所周知,周老大因为年轻的时候凤凰男高攀真凤凰,穷得一口干净水都供不上,因此憋屈上千年。后来有了点钱还想过和老婆补办一场,让老大当花童老二送戒指,最好两个都是小闺女,两个小版的凤凰明王一人抱一个,可爱乖巧不闹事,好好风光一把。没想到来了两个儿子还都特么是讨债鬼,于是蹉跎数千年,到如今周晖还没和老婆办婚礼、过明路。正室地位尚未明确,周晖心下不安,准备给老婆来场大的。

周晖每天晚上把老婆哄睡了,就悄没声在自己随身的结界里面不知道忙活什么。凤凰对此睁一只眼闭一眼的态度更加鼓舞了周晖,因此干劲儿冲天的周老大甚至忽略了有人在他结界上叩门的动静。

等到周晖后半夜终于忙活完,迦楼罗已经在他结界外的等了挺久了。可怜的迦楼罗穿着一身过季打折的衣服,蹲在草地上,硬扎扎的短发上缀了几颗露水,让周晖真的很疑惑自己家小儿子是不是穷鬼投胎,不然为什么每次出现都是一副要去讨饭的样子。好在迦楼罗也已经习惯了,毕竟他小时候去敲他爸妈的门,就没有哪次是立马开的。

周晖现在心情正好,挥手撤了结界,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不是说没事儿别跑来?还是大毛又怎么了?”

迦楼罗深吸了一口气:“摩诃没事,我有些事情,想和母亲聊聊。”

Chapter 7: 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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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现在算摩诃的地盘,只是他也没有好好管过。母亲劝过他几次,说最好把血海里那些肮脏扭曲的东西清一清,他要在此修行,也不要太过于放任此地污秽不堪了。况且清理血海是可以还功德的,总不能放任自己的香火债越来越高吧。

摩诃坐在刀锋一般突出的悬崖上,觉得有点无聊,因为他没什么好修行的。

他在知道自己失去神格后,所有精力就都用在找一个替代品上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和母亲、弟弟以及诸多神佛一样,在这世界任意而为、永不消亡,却突然要被迫面对死亡的阴影。这种痛苦比那些本来就朝生暮死的蝼蚁要更剧烈。

所以当他知道自己能够得到另一个神格的时候,本来应该欣喜若狂的。可是那意味着,他要失去母亲了。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夜夜梦到凤凰死在他面前。凤凰为了救他而失去真身那天,满天凤羽落得就像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后来凤凰涅槃归来,他知道母亲这一世大概会过得很好,便以为那个梦终于是要结束了。

可是凤凰说,要把神格给他。

他原本想着,还有很长很长的岁月,哪里不能找一个神格来呢?实在不行,他自己闯的祸,也只好自己承担了。

周晖说得对,凤凰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么对凤凰的呢?

摩诃觉得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怎么动脑子了。他天生如险恶的刀锋,凡事只看自己的心情,从来都不像迦楼罗一样会去想些如何拯救自己、拯救家庭之类痴妄的事情。所以他哪怕知道自己失去神格、终有一天会如同蝼蚁般死到临头,也从未后悔过。

但当凤凰那天温柔地告诉他,自己将会随着周晖一起离去的时候,哪怕是桀骜不驯如孔雀明王,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他想,大概是他太不听母亲的话了。凤凰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每次都搂着他告诉他要听话、要对弟弟好一些。而他从不肯听。如果他肯听母亲的话,是不是凤凰就不会这么快要离开他了呢?

母亲说他会找到能够陪伴他的人。摩诃从生下来就只想黏着母亲,实在没这个经验,想了三秒钟就放弃了,去找九尾狐问他怎么找对象。

李湖在摩诃不耐烦的催促下小心翼翼地建议他,不如多找几个试试,没准试完就知道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了呢?并且自以为很贴心地建议摩诃最好找个有神格的去试,别到时候找到对象了又要面对周晖和凤凰的问题。到时候一家子加起来不知道要抢几个神格,别把刚涅槃的小凤凰给累得长不高就不好了。

于是摩诃就找迦楼罗试了一下。

其实没什么意思。摩诃知道有些人很热衷于这个事儿,比如说周晖就喜欢拉着他妈待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摩诃见过人世间的凡人、走兽,乃至于神佛修罗皆于此事上堪不破虚妄。为情所困者众,可是摩诃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他和迦楼罗在雪山上的那次交媾,有点疼,不能说太不舒服,但是就那样吧,没有舒服到哪里去。他和迦楼罗是兄弟,从出生起他就知道迦楼罗会一直陪着他,直到天地也老去的那天。所以李湖说的这个事儿,他和迦楼罗试不试,大概也没有那么要紧。他没能从这里面体会到凤凰要为了周晖放弃神格的理由。

摩诃有点疲倦得蜷缩在悬崖边,睡着前他想,那个狐狸到底靠不靠谱?

Chapter 8: 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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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有点想给自己算一卦。毕竟他现在这个命数用奇诡来形容都不太贴切了。

他昨晚吃完周晖给的宵夜就睡了。周晖最近背着他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他乐得装不知道,每天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也挺不错的。

早上醒过来也都好好的。周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高兴得看着都有点要傻了,傻笑着把他抱起来吃早饭,早饭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丰盛可口。在饭桌上凤凰还见到了来探望自己的二儿子,这让凤凰更加开心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周晖为什么也这么高兴且慈爱地看着迦楼罗,但是家庭和睦终归是好事,对不对?

然后他就听见迦楼罗说,他和他哥哥发生了关系,来告诉母亲和父亲一声,希望母亲能够压着他哥哥把功德还完,否则将来不知如何收场云云。

凤凰淡定地说,你哥哥的功德我大概有数了,你刚才说你和你哥哥发生关系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迦楼罗对着母亲多少有点怂,鼓起勇气说完就傻了,母亲再问,他对着凤凰那张仍然端庄持重的脸,有点搞不清他的态度,只好求救一样望向他爸。

周晖可能这几千年来攒下来的所有父爱都在今天用完了,他把凤凰抱到自己怀里给他擦嘴:“哎呀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老婆,咱家二小子和他哥睡了。”

凤凰抬头看迦楼罗,迦楼罗咬牙点了点头:“是的,母亲。”

凤凰那一刹那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想随便找个什么人求救,手无助地在空中划了两下,被周晖捏着安慰:“没事儿啊,你看你不是还担心大毛以后没人管嘛,跟二毛在一起多好啊!从小就熟!肯定不吵架!”

凤凰呆了三秒,一巴掌把周晖的大脸推开,说自己要一个鸟冷静一会儿。周晖心情很好地冲着迦楼罗:“没事儿,你妈想通了就好了。乖儿你回去吧,大毛要是一直在外面乱跑遛鸟你给他逮回去就完事。你妈这儿爸爸给你打掩护,饭吃完就走吧。等下,吃完洗碗再走啊!”

然后兴高采烈地追着老婆跑了。

留下一脸凌乱的迦楼罗思考他哥到底跑去哪儿了。

远在血海的摩诃又一次梦到凤凰死在他面前。其实在他成年能控制住自己、能识别幻象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梦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凤凰没有再一次在他面前于天雷中粉身碎骨。他好好地披着那件青色的外袍。

他记得那件袍子,他小时候凤凰就经常一身青袍,把他抱在怀里说摩诃乖,母亲在这里。那时候的凤凰脸上从来没有苍白青灰的气色。他是天地所化的太古神禽,温柔慈爱又强大可靠。一日一日在摩诃的梦里殒身,又在白日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如今梦里那个据说也曾很疼爱他的父亲躺在榻上,闭着双眼。母亲就坐在榻边握着父亲的手,在那张嚣张可恶、与年轻时候没什么区别的脸上轻轻一吻。微笑着转过头和他说,摩诃,母亲要走了。你要好好的。

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母亲的衣角,那莲花香气却无可奈何地从他指尖溜走了。

摩诃愣怔地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想要像从前那样嚎啕大哭。却想起,从今往后,母亲大概不会听见了。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用力之大让他有点疼。他借着这点疼从铺天盖地的茫然无措中略微挣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哥哥。

Chapter 9: 两相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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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回到雪山上的时候,觉得迦楼罗看他的眼神与往常不太一样。

他其实在血海待了两三天就回雪山上了。在血海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母亲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样。这又让他想起凤凰说要把一缕魂魄放在他身上的事情,心情不好不太想自己待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凤凰的语气透露着一种他已经很久未曾见的一言难尽。

他妈上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是因为他爸把拿小小的迦楼罗拿来当抹布擦椅子。

他满头雾水地回了雪山上。结果迦楼罗也怪怪的。

迦楼罗在摩诃常住的那个洞里摆了一张巨大的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床垫。摩诃有点疑惑他弟怎么突然学会了待客之道,终于知道该给哥哥一张床睡。结果迦楼罗说床是周晖友情赞助的,还特意拘了两个小鬼给快递到雪山上来,把两个鬼冻得哭爹喊娘。

连周晖也怪怪的!

摩诃试着在那张床上躺了一下,没觉出有什么异样,于是很安心地睡了过去。他最近常常会梦到凤凰,有时候是他们还小的时候抱着他和迦楼罗的凤凰,有时候又是失去了神格、静静倒伏在周晖胸膛上的母亲。

睡到一半,摩诃觉得自己被圈进了一个有点烫人的怀抱。他正在做一个母亲给他编辫子的梦,被吵醒了不太高兴:“走开。”

迦楼罗的声音有种奇怪的僵硬:“这也是我的床,哥哥。”

摩诃不耐烦地眯起眼睛:“你自己滚还是我踹你下去?”

迦楼罗想,他这个哥哥有的时候,真的是天真得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想想摩诃过去给他闯的那些祸,他用锁链锁住摩诃双手的时候,还真是没什么好愧疚的。

摩诃因为极度震惊甚至忘了挣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迦楼罗已经骑到了他腰上,缓慢地解开他那件好不容易记得穿的外袍。

“放开!”摩诃很重地扯了一下手铐,没挣脱开。

他们兄弟对于对方的招数和实力可以说完全了解。迦楼罗有心暗算他,摩诃失了先机,再想跑也是有心无力。

摩诃的银发铺散在黑色的丝绸床单上,配上他千万年来难得的惊讶表情,再一次让迦楼罗认认真真地欣赏起摩诃的容颜,他声音很低地开口:“摩诃。”

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在很久之后,久到摩诃都已经接过了母亲的神格、不再满世界吃人了,他也曾经和迦楼罗承认,那天晚上他也挺爽的。迦楼罗身材不错、在那个时候也还算得上温柔,比摩诃拉着他稀里糊涂在山顶上搞的第一次像话多了。起码两个人都是在床上而不是冻死人的雪地上。

摩诃还记得,那晚他第一次从性爱中感受到快乐的时候,甚至有点想摸一下他弟弟的脸。

不过那真的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

第二天摩诃腰酸背痛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身边的搂着他的迦楼罗踹下床,声称是对迦楼罗昨天晚上非要和他接吻的回应。

迦楼罗耸了耸肩,走了。

他们就这么在雪山上住了下来。摩诃不时会自己一个人跑去血海待会儿,迦楼罗有时候会去找,有时候也就随他去了。不过好消息是摩诃被他弟弟在床上往死里折腾过几次之后,逐渐学会了走之前留个条说一声。

迦楼罗依然是过着每天修行、救人、被哥哥欺负的日子。就好像和自己亲哥哥搞到一起去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摩诃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对和迦楼罗做这个事儿有点抗拒,因为迦楼罗实在是太喜欢亲他了,那种过分的亲昵是他和凤凰之间都没有过的。

迦楼罗听了摩诃的高论之后告诉他:“哥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母亲。和他有那种亲密举动的永远只能是父亲,好吗?”

不过习惯之后就还好,迦楼罗活儿其实不错,他们在床上的时候相处方式依然还是迦楼罗顺着他。只要摩诃不要一言不合离家出走,他们都还算是挺合拍的。

他们就这样在雪山上,日复一日,安静地生活着。这样的日子过久了,让迦楼罗在摩诃再次不告而别的时候甚至有点惊诧。摩诃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作妖了。迦楼罗迟疑了一下,给凤凰发了一条信息。

Chapter 10: 本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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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诃确实去了凤凰那里。周晖照例被凤凰赶出去,他们母子像很多年前那样在小榻上互相依偎着,凤凰摸了摸他的头发,耐心地等待摩诃先开口。

摩诃低声问凤凰:“母亲,神格事情,您还是那么想吗?”

凤凰笑了一下:“是啊。我还在想,如果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去找你聊聊了,这件事情拖久了不好的。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我永远不会准备好的,母亲。”

“我知道”凤凰身上总是有那股幽幽的莲花香“摩诃,没有人会做好离别的准备。然而父母终有一天要离开孩子,你会有自己的生活。我选择了和你父亲在将来的某天远行,你也要好好的,我才能放心,是不是?”

凤凰还想继续说什么,外面周晖敲了敲门:“老婆,二毛问你看没看见咱家大毛!”

凤凰:“……告诉二毛说大毛找我来了!”

说到这个凤凰有点一言难尽:“你和你弟弟怎么回事?”

摩诃不明所以:“我和迦楼罗,就还好?”

凤凰是真的不想提这个事儿,但是不得不说:“迦楼罗告诉我,他喜欢你,他想跟你在一起。而且你俩已经,呃,已经同床共枕过了?”

纵然摩诃很少产生类似尴尬的情绪,此时也难免有点绷不住:“没有那么认真的,母亲,我那时非常想念你。那次只能算是个,意外。”

凤凰:……

在外面偷听的周晖:……

这夫妻俩又一次同时对于自己的教育方式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周晖敲了敲门走进来,先肆无忌惮地在凤凰脸上亲了一下,现身说法地给儿子表演了一下什么叫不要脸,才直起身正色对凤凰说:“我和大毛聊聊。”

“可……”

“没事的”周晖安抚地摸了摸凤凰的长发“父子一场,我有些话也该和儿子说,是不是?外面等我,没关系的。”

多少年前,周晖和摩诃就已经无话可说,如今相对而立。两人一时都静默着,等到凤凰轻轻关上房门,轻微的咔嚓声才让周晖叹了口气:“其实最开始,我不是很赞成你母亲的决定。”

周晖自顾自坐下,低头点了根烟,没有与这个和他隔阂千年的孩子对视:“凤凰是天地所化,他本来应当拥有无限长的寿命。而我,会成为他记忆中可能比较重要的那么一个人。但也就这样了,只有你和二毛能永远陪着他。我曾经很讨厌你,如果没有你,凤凰大概不会受那么多苦,也不用面对死亡的威胁。”

摩诃听不出情绪地笑了一下:“很巧,父亲。我曾经也很讨厌你。我知道你想杀了我。”

周晖哼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你不会是要为了母亲与我和好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永远都尊重你母亲的意愿。他要把神格给你,我不能说我没有别的想法,但我不会反对。”周晖抬起头,看着这个生下来的时候也曾让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孩子“我爱他,所以我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摩诃闭上眼:“你这么说是因为母亲选择了你。”

周晖站起来准备结束对话,他们父子俩没有什么更多的温情可言了:“如果我是你,我会接受凤凰的魂魄,好好待着,不要再让他伤心。”

周晖说完就走了,良久,摩诃说:“知道了,父亲。”

等到迦楼罗终于找来的时候,凤凰已经把张顺喊来了。迦楼罗这时才知道凤凰要现在就把魂魄给摩诃的事情,凤凰还有点担心他会和他哥一样闹腾得厉害,但迦楼罗稍微消化了一下就告诉凤凰说他会尊重母亲做的所有决定,总算有个儿子还是听话的,这事儿让凤凰感到非常欣慰。

张顺过来是给凤凰护法的。给魂魄这个事儿,毕竟是个可能会伤及根本的大事儿,所以把张顺叫过来借用一下他的佛性,也算是多加一层保险。按照周晖的话来说,虽然小舅子啥也不会,平生最拿手的就是泡妹妹,但是毕竟放那儿也是个和尚是不?

凤凰先用龟甲算出时辰,然后让摩诃和他一起坐在开阔的一片空地上。周晖撑开结界,防止半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跑进来打扰到。迦楼罗盘腿在摩诃身侧坐下,双手结印。张顺则别别扭扭地坐在他哥身边,试着学他二侄子摆个手,实在不会只能放弃了。

周遭万籁俱静,唯有亘古不变的月光笼罩着所有人。只见凤凰咬破指尖,用心头血在摩诃手心上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咒,又用随身的凤心石变成小刀划破摩诃的指尖,与他掌心相贴。随着凤凰清越的吟诵声,符咒闪过金色的光,缓缓浮起,钻进摩诃的心口,一闪而没。

摩诃知道,那是凤凰的魂魄。再一次地,他的母亲倾尽所有,拉住了他。

渡魂魄的时间不长,凤凰却好像耗费了很大的力气,起身的时候踉跄着差点摔倒,身边的张顺扶了他一把。张顺平时有点不靠谱又有点窝囊的气质褪去,让他看起来有点像三十三重天上的真佛了:“太古凤凰,至此功德圆满。”

“明无上法,勘无限世,心所至处,诸魔皆尽。”

Chapter 11: 终章·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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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迦楼罗一枪刺向血海中某个不知名的庞大魔物,被这玩意儿丑得一激灵。扭头想找他哥,结果看见他哥身披白袍很兴奋地把两条五彩斑斓的海蛇捞出来打了个死结。迦楼罗一边奋力抵住魔物铺天盖地斩下的那一刀,一边吼道:“摩诃!”

摩诃把海蛇往后一丢,青玉手环化成长弓。骨箭离弦瞬间天地风雷涌动,将他的银发高高扬起。恍若万年前凤凰明王下降血海,一箭便射杀了大阿修罗王的风姿。

自从十年前凤凰把一缕魂魄给了摩诃,就勒令他去血海斩魔以偿还欠了数千年的功德。迦楼罗既然各种意义上都是家属,也只好随行,每天的日子就是盯着他哥干活不要摸鱼,以及帮他一起还债,每天都相当充实。

其实他还梦想过凤凰会不会看在孩子们(主要是他)太辛苦的份上帮忙稍微还一点,但凤凰也可能是真的想开了,完全没这个打算。他把长弓和骨箭丢给了摩诃,银枪给了迦楼罗,声称以后靠周晖搞安保就行了,他现在还小,不宜打打杀杀。凤凰现在就是和周晖九天十地内到处玩,每到风景秀丽的地方就会寄信回来,有时候还会寄双份的小礼物给两个孩子。迦楼罗和摩诃收到过奇形怪状的化石、美得令人惊叹的绸缎和散发着香气的花朵,零零碎碎,又满怀爱意。

不过大部分都被摩诃一个人霸占了。

迦楼罗想,算了。

然后伸手接过摩诃递给他的海蛇,拍照发给凤凰。附言:母亲,我和摩诃今天很好。

他在心里说:你们也要都好。

Chapter 12: 番外·大婚

Summary:

这章是凤凰和周晖的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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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欧阳修

 

周晖把凤凰带回到不周山时,并没有和他说这是要去做什么。

凤凰双眼被手掌宽的红绸蒙起,长发披散着被周晖抱在怀里。凤凰双手环住周晖脖子,将头靠在他火热的胸膛上:“你到底要带我去做什么?”

周晖搂着他落在那座他们都很熟悉的小屋前:“等一下就告诉你。”

这地方因为各种原因重建过很多次,竟然还大致保留了最初的样貌。过去周晖曾经想要好好扩建修整,让凤凰能够在地狱住得更舒服一些。然而凤凰明显不太愿意改变布置,他这种抵触的态度让周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地狱道酷热渐消、业火半熄,快要到一天中的黄昏时分了。

火红的修罗花泼泼洒洒地开在木屋周围,一溜六对琉璃宫灯漂浮在屋前的小道上,周晖把凤凰放在屋前的明显重新铺设过的木阶上,亲了亲他被烛火映红的脸颊:“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周晖回来的时候凤凰还乖乖地坐着。他双脚赤裸,长发垂落一身,哪怕一个背影,也美丽得动人心魄。周晖解开凤凰那件青色外袍的时候他挣扎了一下:“周晖……别在这里。”

周晖被那种央求一样的腔调勾得心痒,又亲了他一口:“想什么呢,给你换件衣服。小凤凰乖啊,一会儿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那件殷红的内袍上用浅浅的银线绣了莲花纹样,深一色的外袍则是金线勾勒的凤纹。周晖半跪在凤凰身前,帮他换好衣服。又捏着他的脚,在赤裸的脚背上咬了咬,凤凰笑着想躲又被拽回来,给他套上同样用红绸做的鞋。

凤凰的头发很长,在周晖手中像流水一样散开,又服帖得被他用赤金簪高高束起。凤凰一言不发地任由周晖打扮,脸却悄悄地红了。等到周晖终于满意,他把凤凰重新抱回自己怀里,坐在阶上与凤凰十指相扣。

“你要做什么?”凤凰依偎在周晖怀里,问他。

“等吉时咯。”

等黄昏真正降临,他与凤凰早在很多年前就该有的婚礼,就终于可以补上了。

周晖早就算好了吉时,可是真到那一刻,他还是克制不住手抖。他解开蒙住凤凰眼睛的红绸,问他:“您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殿下?”

 

凤凰今夜主动得简直反常。周晖把他抱进屋,在早就准备好的庚帖下写下永结同心的誓言,还没来得及劝凤凰和他喝交杯酒,凤凰就问他,要不要休息了。

周晖对于入洞房这个事儿当然不会反对,只说先来喝交杯酒,便把自己准备好的酒喂给了凤凰。凤凰尝出来加了东西想往外吐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周晖捂着嘴强迫他一滴不剩地吞了进去。

其实在凤凰涅槃之后,他们一直没有真的发生关系。都是凤凰用手或者脚心帮着周晖弄出来就算了。周晖说是怕凤凰太小了对身体不好,恐怕也有留给今夜的心思在。初夜么,留给新婚才更合适一点。

凤凰躺在床榻上,他觉得自己像躺在红色的云朵中,什么都轻飘飘的。火热的酒液点燃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开口被自己甜腻的声音吓了一跳:“干什么给我喝那个酒?就这么喜欢玩强奸?”

周晖笑着坐在窗边看他:“那倒不是,只是为了你等会儿能好受一些。”

他给凤凰换了全套的婚服,自己倒是穿得简朴。那件灰色的短衫,是他刚把凤凰接到地狱道时常有的打扮。凤凰看了眼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红色婚服,对周晖的装束明显不太满意:“穿这件看着不像新郎。”

周晖帮着凤凰把外面的红绸婚衣脱下来:“没关系,只要你是我的就好了。”

或许是这具新的身体没来得及适应,又或许是周晖的药量下得太多,没一会儿凤凰就觉得自己那个尚还未经人事的地方隐秘得难受了起来。

周晖用红绸将凤凰的眼睛重新蒙了起来,又扯了另一段婚服的腰带把他的手拴在床头,放下了帐子。

今夜的一切都是他准备了很久的,帐幔、婚服、床褥,所有的一切都要给凤凰最好的,大概也能补偿一下他们过去的遗憾。

凤凰无助地在床单上磨蹭着身体。他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身体在渴望周晖的触摸,但是这种急不可耐到灵魂都开始颤栗的空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忍受那种寂寞,而涅槃后周晖寸步不离的陪伴,让他再也忍受不了独自一人。

他的眼睛被蒙上了,因此身体越发敏感。他感觉到周晖的手从那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红色内袍下摆伸进去,一路往上,拂过他骨肉匀停的小腿、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凤凰发出轻轻的痛呼,下意识地用大腿夹住了周晖的手。周晖也没勉强,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周晖用膝盖顶开了凤凰徒劳想要闭紧的双腿。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调笑:“怎么了,又不是没给老公看过。”

凤凰伸腿想要踹他,被周晖抓住脚踝,将一双玉一样的脚摁在了自己的性器上。凤凰被那滚烫的温度惊了一下,也只能随便周晖用膨大的阴茎顶弄他的脚心。周晖不知道是个什么爱好,一向对凤凰的脚颇为偏爱。偏偏凤凰最受不了这个,其实用脚比他用嘴或者来真的都要更轻松,但周晖这些离谱的爱好,让他想一想都害羞得很。

虽然过去的几千年里,周晖什么花样都缠着他玩过了,可是涅槃后的身体毕竟还稚嫩,是以周晖真的进去的时候,凤凰疼得咬在周晖的肩膀上,含含糊糊地哭叫:“周晖!不行……不要了,你慢一点……啊!”

周晖缓慢而不容组织地将自己埋入凤凰的身体里,难耐地克制住立刻动作的欲望,低头看了一眼努力放松却依然在轻轻颤抖的凤凰,吻了吻他的额头:“没事了,我在这里。我的殿下,我一直在这里。”

“我永远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