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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06-18
Updated:
2025-03-01
Words:
20,597
Chapters:
12/?
Comments:
21
Kudos:
293
Bookmarks:
11
Hits:
5,522

【你哥瞎】出租屋文学

Summary:

*张起灵梦女向,黑瞎子梦女向,三人行文学,介意勿入
*不是完全原著背景,所以两个人的性格会有点改动,简单来讲就是不会那么苦大仇深,会多一点人情味,介意勿入

Notes:

作者其他平台:
微博:@西楼xilou_
LOFTER:西楼(id:tangfulu28284)

平常在微博口嗨比较多,直接搜我微博账号可能会搜不到,可以先去LOFTER,主页置顶里有我微博二维码

Chapter 1: (一)

Chapter Text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明越拖着行李箱敲了半天门,终于听见里面有人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她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上午,白衬衫后背已经全湿,套裙也热得不行,此刻不由得用手中的简历扇了扇,带起几阵聊胜于无的热风。

门开了,来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黑色工字背心,左胸一片纹身,人倒是意外长得很清秀,刘海半遮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明越愣了一下,抬头又看看门牌号,倏地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看错门牌号了,以为我租的房子还没腾退出来,打扰了。”

男人没说话,转身关了房门,关之前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哑巴,谁啊……”

房门被关上,有纹身的男人消失,明越松了口气,这才对室友之前好心提醒的“这片住的人比较混乱”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里是一片城中村,因为靠近市中心,地皮太贵,一直没能拆迁,里面房子又老,但凡有钱一点的都搬出去住了,剩下来的多是租户,什么人都有,久而久之鱼龙混杂,三天两头就有闹事的,附近片区的民警一听出警地点就头疼。

明越原本也没想住这里的,可她刚大学毕业,没什么钱,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公司要她,离公司不远又不至于太贵的房子就只有这一片了。她顶着烈日看了一上午房,最终掂量了下钱包,还是选择了这里,没想到第一回就敲错了门。

那人……好大一片纹身,看着像是混社会的,自己还是离远一点吧。明越在心里默默想,打开微信又看了一眼房东发的消息,找到了正确的门牌号,一看,正是纹身男隔壁。

……以后还是非必要不出门了。明越叹了口气,拿出钥匙,走进了房间。

都是老房子,设施本来也没想过能好到哪里去,能住人就行。有点掉皮的墙,深绿色的皮沙发,电视电冰箱空调看起来都是二手的。洗衣机明越看了看,没敢用,反正还是夏天,她打算手洗。卧室倒是朝阳,洗手间还算干净,明越环顾一圈,从行李箱里找出块抹布,开始搞卫生。

微信在此时响了一下,明越看了下,新朋友添加申请。她熟练地点了忽略,拿了个脸盆走进洗手间,开始放水。

房租押一付三,她算了算银行卡里剩余的钱,对着水龙头叹了口气。

tbc.

Chapter 2: (二)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第一天上班,不太顺利。

主管是个中年男人,显见已经操劳得秃顶,给明越指了个女人让她带带就走了。女人带明越到工位,给她基本讲解了下公司情况就甩了个文件让她干活。明越只得在OA上到处问人,总算在下班前把东西交了上去。

她没打算在这家公司长干,但是跳槽太快了简历不好看,试用期三个月,怎么也得熬过去。

中午点的外卖,又贵又难吃,明越盘算了一下,打算从明天开始自己带饭。晚上下班后她去附近菜市场买了点菜,又买了个小饭盒,提着一大袋子东西往租的房子走,忽然感觉有人跟着。

她心一下子绷紧了,手紧紧攥着塑料袋,打算万一真有人突然袭击就把菜扔那人身上然后大喊救命。

那人跟得不远不近的,明越冒着冷汗加快脚步,上楼梯的时候旁边有混混对她吹口哨。她愣了一下,别过头去,继续上楼。

很快,她就感觉到那个混混也开始跟着自己。明越都快哭了,索性一闭眼一咬牙,摸出手机抖着手指就开始按110,一回头举着手机冲那人大喊:“我报警了!”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清纯的阻止方法,几个人聚在楼道里直接笑出了声,嘻嘻哈哈几下,见明越好欺负,就想上前再占点便宜,忽然听前面有人“啧”了一声。

明越抖着身子回头,就见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坐在纹身男屋子门口,也穿了件黑背心,门没关,似乎是太热了出来纳凉。他点了支烟,冲那些人抬抬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滚。”

那些混混似乎非常忌惮他,一时竟然没人敢再上前。两边对峙片刻,墨镜男依旧坐在那里悠哉抽烟,最终那群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下楼了。

明越这才感觉重新找回了呼吸,但也没完全放松警惕。她捏着塑料袋僵硬转身,局促地看着墨镜男,就见他坐在凳子上,上半身很舒展地靠着栏杆,目光看着外面,似乎刚刚真的只是单纯烦了。

明越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道:“谢谢。”

墨镜男没反应,依然坐在那安静抽烟。明越站了会,拿出钥匙准备进门,忽然看见墨镜男动了。

她吓了一跳,立刻捏着门把就要躲进去,没想到墨镜男只是换了个姿势,目光看向她装着菜的塑料袋,摘下烟点了点:

“有饭吗?”

tbc.

Notes:

为什么会忌惮瞎呢,因为哥瞎住进来的第一周就把周围打了个遍……(点烟)

Chapter 3: (三)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明越把炒好的菜留了一小份在自己新买的饭盒里,剩下的打算给隔壁送过去。出租屋租的时候带了碗筷,是上一任租户留下的,但是明越没敢用,正犹豫是不是直接连锅端过去算了,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

明越走出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就见纹身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她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就冲她点点头:“我们那有碗筷。”

这是邀请一起吃的意思了。

明越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脑袋又缩了回去。纹身男在外面等了片刻,不一会就见明越吭哧吭哧端了个铁锅出来,小细胳膊细腿的,脸热得通红。

纹身男见状直接单手把锅接过去,明越道了声谢,甩了甩发麻的手,又回身去取饭盒。

天热,没在屋里吃,明越也不敢在他们两个大男人屋里吃,几个人就在门口支了张小桌,晚风吹来,倒也凉爽。

墨镜男把饭摆上,是外面卖一块钱一盒的大白饭,又拖过来一箱啤酒。纹身男把明越炒的菜摆上,明明是很重的铁锅,但在他手里就像纸片一样轻巧,放上桌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墨镜男探头看了看锅,就笑了:“青椒炒肉丝啊。”

明越不太会跟这种人打交道,或者准确来说,她一个刚进社会的嫩瓜秧子,和哪种人都不太会打交道,听到墨镜男这么说也只是讷讷地“啊”了一声,不太好意思地道:“嗯,我爱吃这个,今天刚好买了。”

墨镜男道:“挺好,我也爱吃。”

说着甩给纹身男一盒饭,又递给明越一盒。明越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打开,墨镜男看看她:“不饿?”

明越解释:“我晚上不吃饭。”

实际上是不敢吃。

墨镜男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也没拆穿,而是拿了筷子开始夹菜。纹身男一言不发,一直在沉默地吃饭。

“手艺不错。”墨镜男吃了两口,评价道。

明越有点不好意思:“我厨艺不好,随便炒的,你们不嫌弃就行。”她想起今天答应一起吃饭的原因,鼓起勇气,看向墨镜男道:“那个,谢谢你今天帮我。”

纹身男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墨镜男摆摆手:“多大点事,今天这顿饭就算还了。”

明越“啊”了一声,想说这一顿饭可能还不够还,他帮自己赶走了混混,算是帮了很大忙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之间接话的时机已经过了,于是只能默默闭上嘴巴,埋头吃饭。

墨镜男看她低头安静吃饭,斯斯文文的,小小一个脑袋埋在饭盒上,粉色饭盒上还印着HelloKitty,和整个饭桌乃至整个出租屋的氛围都格格不入,随口道:“你刚毕业吧,怎么会住这?”

明越闻言顿了一下,想了想,谨慎道:“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就先住过来了。”

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墨镜男笑了笑,继续夹菜:“这样,做什么工作的啊?现在工作可不好找。”

明越含糊道:“就做做行政什么的。你们呢?”

墨镜男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纹身男:“隔壁街陈皮盲人按摩店给人按摩的,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给你打折。”

明越没想到他自报家门报的这么详细坦荡,好歹人家刚刚还帮了自己,一时不免对自己一直提防着人家含糊其辞有些愧疚,应了声好,又道:“还没问过,怎么称呼?”

墨镜男道:“我眼睛不好,你叫我黑瞎子就行。他么……”

纹身男从刚刚开始除了听到明越说谢谢墨镜男帮了她以后看了她一眼就一直保持沉默,闻言终于抬头,简短道:“张起灵。”

这名字还怪仙的。明越默默记住两人名字,点了点头:“我叫明越。”

黑瞎子点点头:“行,以后有事招呼。”

他下意识想摸烟,又顿住,转而开了瓶啤酒,叫了声“哑巴”,甩给张起灵一瓶,又递给明越:“喝吗?”

明越赶紧摆手:“我不会喝酒。”

黑瞎子笑笑,给自己满上了。

明越有点疑惑:“你为什么要叫……”她原本想说张起灵,又觉得连名带姓地叫别人怪别扭的,于是改口:“……叫小哥哑巴?”

黑瞎子闻言就笑了,看了张起灵一眼:“‘小哥’?”

张起灵没理他,明越反而莫名其妙有点脸红,黑瞎子就笑道:“你看他那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是哑巴是什么?”

明越心想,他是话少,也不是哑巴,但又觉得这个外号好笑,于是没忍住嘴角弯了弯,对上张起灵的眼神,嘴角弯的幅度更大了。

张起灵别过脸,继续低头吃菜。明越看他夹菜,忽然发现张起灵的右手手指有点不对劲,食指和中指似乎要格外长一截:“诶,小哥你……”

张起灵的手指很轻微地顿了一下,下一秒又自然地换成了左手夹菜,黑瞎子就道:“他小时候右手受过伤,有点畸形,别介意。”

明越连忙摇头:“我不是介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满脸歉意地看向张起灵,但张起灵只是很轻地摇了下头,起身道:“我去洗碗。”

明越“哎”了一声,顿时也想站起来,被黑瞎子拉着坐下:“没事,随他去。”

明越如坐针毡,一心只觉得张起灵是被自己刚刚的话刺激到了,只想去给他道歉,黑瞎子看她这样就乐了:“真不至于,他又不是块玻璃,被你一碰就碎了,你这么着急干嘛。再说了……”

明越还等着他后面的话,没想到黑瞎子却不说了,只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

明越好奇心起了,不禁追问:“‘再说’什么?”

黑瞎子笑笑:“没什么,吃饭,吃饭。”

tbc.

Notes:

哥瞎的人物设定不会完全按照原著来,但还是淘沙的,按摩只是掩护,哥的手指也依然是因为练发丘指练的。

写这个情节是因为哥的手指一直是一个很触动我的点,他的发丘指是张家训练导致的,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从“受伤”和“畸形”中诞生的能力。我很心疼他,所以想借妹来爱护一下,也很好奇(本篇里稍微有人情味一点的)哥面对她人心疼他过去的苦痛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Chapter 4: (四)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三个人很快吃完饭,黑瞎子收拾桌子,张起灵洗锅,明越帮着整理了下,完事后想伸手去接锅,被张起灵轻轻偏了偏,意思是他来拿。

明越知道他是看这铁锅重,她刚才拿着费力,所以帮她拿着,于是也收回手,道了声谢,拿了饭盒,两人并排往明越屋子走。

她心里还惦记着刚方才问了张起灵手的事,犹豫片刻,还是斟酌着语气道:“小哥,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觉得你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的手也很好看,真的。”

张起灵没什么反应,明越以为他没听清,正想鼓起勇气再重复一遍,却已经到了自己屋子门口。

两户人家就住在隔壁,互相之间也就几步路的事,很多话没能在这几步路内说完,也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明越于是有些挫败,蔫蔫地拿出钥匙开了门,正想接过锅,就听张起灵忽然开口:“我知道。”

她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见张起灵正淡淡地看着自己,仿佛刚刚开口的人不是他,但明越很确信,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她忽然雀跃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努力压住,最终抿着唇笑了一下,小声道:“嗯。”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明越这才后知后觉张起灵是不好进去,于是赶忙接过锅进屋,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给张起灵。

张起灵倒也没拒绝,只是接过以后开口问道:“瞎子帮了你什么事?”

明越“啊”了一声,有些意外:“他没和你说吗?”

想了想,又觉得估计是这种事对黑瞎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完全犯不上刻意说一嘴,于是心中对他的感激又升了一层,道:“我今天下班回家,有几个……混混,跟着我,他帮我赶跑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了:“下次再遇到,可以叫我。”

明越感激地应了一声:“嗯,谢谢你啊小哥,你们人真是太好了。”

张起灵闻言不置可否,拿了冰水正准备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停了一下,指了指她的窗户道:“衣服,别晒在外面。”

明越顺着他的动作抬头,就见自己昨晚洗掉的小内裤和小内衣正迎风招展,肥皂的清香萦绕在空气里,粉色的棉布似乎感应到二人的视线似的,顺着风绕圈打了个招呼。

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答应都来不及答应,直接冲进去就收衣服,匆忙间听见黑瞎子似乎也来到了她的门外,正和张起灵说话。

“怎么这么久,你俩聊什么呢。”黑瞎子道。

张起灵没回答,转身就往回走。

黑瞎子在后面诶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摸了摸头:“哪来的脾气。”

他一回头,就看见明越正在屋子里飞速收衣服,晾衣杆挥舞如闪电,唰唰唰几下就把内衣内裤全戳了下来,又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他顿时全明白了,乐了一声,上前就去勾张起灵肩膀:“哑巴,看不出来啊,你心这么细。”

张起灵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他进屋了。

黑瞎子更乐了,不依不饶地上去继续道:“人小姑娘面皮薄,你当人家面说干嘛,这下好了,全看见了吧……”

出租屋隔音不好,两人声音渐行渐远,明越在家里抱着衣服蹲在门后,脸颊爆红,耳朵红得能滴血,小声尖叫一声,把脸埋进了衣服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闭着眼睛埋着头,心跳如擂鼓,咚咚咚敲着她的胸膛。

好丢人啊。

tbc.

Notes:

明越(感动):谢谢你啊小哥,你们人真是太好了
哥&瞎:……(实际上并不是啥好人)(只是对你好而已)

Chapter 5: (五)

Chapter Text

明越抱着衣服在门后躲了一会,等完全听不到两个人的声音后才重新站起来。

她其实明白张起灵的好意,在城中村这种地方,年轻单身女性总是会受到更多觊觎。怀璧其罪,她暂时无法改变环境,也只有先保护好自己。她甚至怀疑自己最开始会被别人骚扰就是因为被看到了晒出的衣物,即便衣物本身并没有错。

好在正值盛夏,天气炎热,衣服就算不晒在外面也能干。她在屋里支了个小型晾衣架,想了想,第二天又买了点男人的T恤和鞋子回来。鞋子摆在门口,T恤和自己的一些外衣一起晒在外面,乍一看就像真的有男性一起同居一样。

虽然只是一些小伎俩,但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天被黑瞎子吓了一通还是这些衣服真的有用,那些混混倒确实没有再找上门来。

黑瞎子和张起灵一开始看到她窗外挂起男人衣服还真有点被忽悠过去了,但看她来来回回几日挂的都是那一件,不免也有些好笑。

黑瞎子于是某天委婉提醒她,说挂衣服这招确实可以,但好歹隔两天换一换,不然别人盯个几天就发现猫腻了。而且,起码挂几条男人的内裤。

明越那时候正在炒菜,见他过来就关了火走到门口安静听他说,闻言“啊”了一声,脸立刻涨得通红,一边向黑瞎子道了谢,一边却在心里发愁买新衣服要花更多的钱,照黑瞎子这个说法,搞不好一年四季都要换新衣,那费用也太高了,她给自己买都舍不得呢,早知道不用这招了。

黑瞎子看出她的窘迫,一时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说你这么快就承认了,不怕我和哑巴找上门?

张起灵那时正站在门口靠着栏杆发呆,闻言看了黑瞎子一眼,明越愣愣地看着黑瞎子,又扭头看看张起灵,似乎完全没想过这一点,紧接着眼睛就瞪大了,似乎很懊恼自己竟然真的这么快就承认了。

黑瞎子看她脸色变换精彩绝伦,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明越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他耍了,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立刻就要关门,被黑瞎子一边笑一边按住门边。

“和你开玩笑的,”他笑道,“有我和哑巴罩着你,不用挂男人衣服也没人敢骚扰你。真要挂,我和哑巴借你。”

明越于是感激,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又脸红,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谢谢,手上却继续用力,努力想重新把门关上。

黑瞎子更乐了,也就顺势松了劲随她关门,只是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又补了一句道:“内裤也行啊。”

砰的一声,明越的门彻底关上了,紧接着里面又传来乒里乓啷一阵响,似乎是慌乱之间碰倒什么东西的声音。黑瞎子嘴上笑意更深,转身见张起灵还看着自己,挑了挑眉,进屋去了。

tbc.

Chapter 6: (六)

Notes:

*我还是手下留情了,暂时狠不下心让他俩变成真正的穷人,毕竟我这种社畜还是需要一些金钱风味的(意思是下次再让他俩彻底变穷)

Chapter Text

时间飞逝,一个月很快过去。

这一个月里明越明白虽然黑瞎子说不必,但她作为被帮助的人还是应当好好表达谢意的,毕竟那天如果黑瞎子不在场,又或者没有出手相助,她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但是她又没有钱,真要给钱黑瞎子估计也不会收,所以她这一个月里就尽力帮两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收收衣服,做两个菜送过去什么的,她也买了点碗盘,遇上两个人收工早了,黑瞎子就会把之前的小桌子支起来,三个人坐下来一起吃晚饭,倒也温馨日常。

黑瞎子这人虽然有时候不太着调,但说话有趣,又似乎对古董和宗教一类很有研究,有时候聊到了,会给明越讲些书上和网络上没有的知识,张起灵偶尔也会补充两句。除了这些时刻,张起灵依然沉默,但熟了之后也会帮明越做些换灯泡通下水道之类的活,常常明越叫一声“小哥”,张起灵就来了,在她听黑瞎子胡扯听得入神时也会轻轻拍拍她,提醒她菜要凉了。

三个人就这样熟悉起来,明越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多少朋友,但现在算起来,张起灵和黑瞎子应当算两个。

她之前和张起灵他们含糊说自己是做行政的,其实不然。她大学读的是金融系,毕业后进的会计师事务所做审计。当然四大是挤不进去的,今年形势也不好,最后还是选择了现在的公司,薪水开的也不算多,她又想攒点,这才住进了城中村。

审计这种工作就是跟着项目走的,忙的时候恨不得脚不沾地,等忙结了又能缓一会。正好公司最近一个项目结束,终于得了些假,主管安排团建,在附近的饭店开了个包厢,明越作为团队新人自然逃不了一顿劝酒,饶是她酒量还行最后也还是被喝晕了,晃晃悠悠被同事送回来,在上楼的时候被张起灵碰了个正着。

张起灵直接下来接人,那同事以为张起灵是明越男朋友,打了个招呼,嘱咐了几句,张起灵也没反驳,那人就把明越交给了张起灵告辞了。张起灵看了看怀里醉成一摊烂泥的人,无声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把人背了起来,稳稳地往楼上走。

明越其实没有很醉,起码没有看起来那么醉。她不傻,同事敬酒的时候她没全喝,手里拿了几张纸喝一半吐一半,不然要真全灌下去,早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闯荡,多少还是得留个神。

老式居民房的墙壁厚,楼道窄,楼梯旁边的金属栏杆早就长满了暗红色的锈,一碰就掉渣。楼梯扶手倒是木的,刷了一层绿色的漆,经年日久也掉得差不多了,底下的木头暴露在空气里,也没人擦,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张起灵没扶扶手,背着明越很稳的一级一级往上走。明越趴在张起灵背上,视野随着台阶一步步抬高,逐渐能透过楼道口看见外面的星空,脸颊感受着张起灵后背的温度,想起他刚刚没有反驳是自己男朋友的事,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其实能看出来,张起灵和黑瞎子绝不是他们表面上说的按摩店员工,起码就两人的气质和学识而言绝对不可能。但他们不说,明越也不会问,就像他们同样不会过问自己实际的职业一样。

但大约是酒精的作用,很多平常她刻意忽略的疑问,此刻都忍不住涌出脑海。

明越的脸在张起灵背后轻轻蹭了蹭,小声叫了一声:“小哥。”

张起灵脚步不停,似乎早已发觉她醒来,把她往背上又托了托,轻声道:“嗯。”

明越不动了,她把脸埋进张起灵宽阔而坚实的脊背里,心中其实想问,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么好。

她是涉世未深,但她不笨,两人平日里对她的照顾,确实超出普通邻居太多了。

张起灵走得很稳,也很快,不过片刻便把人背上了楼。黑瞎子听见动静出来,见张起灵背了个大活人上来,远远就闻到了酒气,“嚯”了一声,上前帮忙:“能耐了,喝这么多。”

两人一起把明越弄到椅子上,让她靠坐在外面吹风醒酒,又拉了两张凳子过来一左一右在旁边坐下,黑瞎子看了看,“啧”了一声,让张起灵扶着,自己又进屋去拧了块毛巾。

明越接过毛巾敷在脸上,这才感觉清醒了一点。黑瞎子坐下来:“应酬了?”

明越“嗯”了一声,脸搭在栏杆上,不说话。

黑瞎子笑了:“喝了酒倒安静。”

他也放松地靠在栏杆上,目光看向远方:“你家人呢,怎么喝醉了都没个联系的人。别的不说,朋友总有吧。”

似乎是被说中心事,明越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没联系了。”至于朋友,大晚上的也不好麻烦别人。

黑瞎子侧过脸:“和家里吵架了?”张起灵也看过来,手倒是一直挡在栏杆上,防止明越晕了摔下去。

明越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简短道:“要我嫁人,我不喜欢,就跑出来了。”

黑瞎子闻言却笑了:“看不出来,还是个有主见的。”

明越不说话。她如今过得这么穷,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找的。她家其实有钱,是她自己不想被安排给商业对象,和家里吵了几架,一气之下断了联系方式自己出来独自闯荡,发誓要挣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父母过了气劲以后又要找她回去,微信好友申请发了几次她都没通过,最后也是杠上了,真打算看看她能谋出什么生路,等着她受不了了自己回来认输。

明越头贴着栏杆,捡着紧要处断断续续讲了,讲完了又发呆,心里其实觉得有点丢脸。她是跑出来了,但所谓的事业目前也只是被领导同事客户灌酒,还让两人看笑话,真丢人。

但黑瞎子仿佛看穿她所想似的,淡淡道:“你才几岁,不急。”

明越有些好笑,歪着脸看他:“说的你好像几百岁一样,你也就比我大几岁吧。”

黑瞎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拉了一箱啤酒过来,一手拎六瓶摆在桌上,也不用启瓶器,直接掰开瓶盖递给明越,又递给张起灵一瓶。

明越有点懵:“还喝?再喝我真要吐了。”

黑瞎子给自己也开了一瓶,和她手中的瓶子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敲击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懒洋洋道:“看你伤心,怪可怜的,陪你喝点。”

又冲张起灵举了举瓶子:“哑巴。”

张起灵没说话,但是也单手开了瓶盖。

明越有点感动:“谢谢。”又转头对张起灵说道:“谢谢小哥。”

黑瞎子就笑:“你怎么老说谢谢,这么客气,让别人看了以为第一次见呢。”

明越不说话,喝了一口啤酒,酒精重新涌进血液,她醉意上头,忽然胆子大了起来,眼睛亮亮地问黑瞎子道:“其实我好奇很久了,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黑瞎子道:“你说。”

明越:“你和小哥是gay吗?”

黑瞎子难得呛了一下,咳了一声,明越感觉张起灵搭在栏杆上的手臂肌肉也紧了一下,下一秒一个脑瓜崩就敲头上了,她“哎呀”一声,捂住头。

黑瞎子敲完脑瓜崩收回手,无语道:“你想什么呢。”

明越捂着头,眼泪汪汪:“那你们干嘛住一起,关系还那么好。”

黑瞎子简单粗暴地回了一个字:“穷。”

明越“哦”了一声,同情道:“没事,我也穷。”

黑瞎子又笑,他觉得今晚简直太好玩了,看了张起灵一眼,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明越道:“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和哑巴喜欢男人?”

明越“呃”了一声,求助似的看向张起灵,发现张起灵居然也在看着自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也不是……就是突然想到……”

黑瞎子看着她,忽然一下子凑近了,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呼吸。明越下意识往后缩,后背又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缩进张起灵怀里了。

她屏住呼吸,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透过墨镜看着黑瞎子近在咫尺的眼,感受到张起灵环着她的手臂也收紧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就这样保持了一分钟还是三分钟,黑瞎子忽然后退,明越立刻从张起灵怀里挣出来,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就听黑瞎子漫不经心道:“你看我和哑巴,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明越大脑已经快要宕机,闻言有点结巴道:“女、女人?”

黑瞎子不说话,但她总感觉他嘴角挂着笑。

他忽然又把瓶口凑过来和她干了一下,这一次有些重,玻璃相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刺激得她激灵了一下,又感觉到张起灵似乎也往前坐了一点,热乎乎的身体离她更近,几乎让她灌满酒精的脑子头晕目眩,晕晕乎乎地也和张起灵干了下酒瓶,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恍惚间她听见黑瞎子模模糊糊道:“少喝点,别真把她喝晕了。”但她很快什么也听不到了,意识沉入深海,就这样陷入了黑暗。

tbc.

Chapter 7: (七)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明越第二天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

昨晚喝了太多酒,应酬时喝白的,回来后又喝啤的,这种混着喝其实最容易醉。她浑身酸痛,头疼欲裂,眼皮更胀得抬都抬不起来,稍微思考一下就感觉大脑里有根神经抽着疼,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才终于想起来身在何方,脑子里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衣服。

还好,衣服全都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只脱了鞋。她又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确定除了宿醉后的难受外没有其他不适,这才放下心。

昨晚到最后她喝断片了,估计是张起灵和黑瞎子两人把她送回来的。这样其实非常不安全,就算这俩人现在算是朋友,可那也是两个大男人,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她哭都没地方哭去。也幸好这俩人是正人君子,只给明越脱了鞋盖了被子就走了,不然……

明越想到那些可能性,心中顿时一阵后怕,恨不得给自己梆梆两拳。

虽然小哥和瞎子是好人,但自己确实太心大了,还是得警惕着点。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终于艰难爬了起来,顶着一身酒气进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后一边擦头发一边点了份外卖。

她原本下意识想问下张起灵和黑瞎子想吃什么,但手指在微信界面上停了半天,文字打打删删,最终还是关闭了对话框。

虽然昨晚实质上三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总觉得有点不敢面对两人。不管是那时黑瞎子突然凑近的呼吸,还是张起灵忽然靠近的胸膛,都让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味了,如果说在这之前三个人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那么现在,张起灵和黑瞎子显然是有点想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但她也有点摸不清这两人具体在想什么。

说到底,他们三人其实都没有真正交心过,她不知道张起灵和黑瞎子的过去,甚至连黑瞎子的本名都不知道,张起灵和黑瞎子也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三个人只是互相搭伙过了一段日子,就像三条直线,只是短暂相交了一下,未来又会各自远去。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只想玩玩呢,还是真心想和她发展一段关系。可就算真要发展一段关系,两个人一起来,又算怎么回事?

头发差不多干了,夏天容易出汗,明越简单把头发盘了一下,开门把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卖拿进来,站在灶台前喝粥。

屋里唯一的一把老旧椅子前两天坏了,她还没来得及找张起灵帮忙修,这会暂时也不想去隔壁借,于是只好站着吃,一边吃一边漫无目的地发呆,心想之前好像也看到过几回小哥站着吃早餐。

怎么又想起他们了。

明越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收回思绪一心一意喝粥,酒后疲惫的肠胃接收到热气腾腾的汤水,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喝完以后明越收拾了碗,想了想,还是假装拎着垃圾要出门丢,实际上偷偷看了一眼隔壁。

门关着,没人在,大概是出去上工了。

明越把垃圾丢了又回来,踩着人字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有些失落。

晚上大概就回来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可转念又一想,他们回不回来关自己什么事?

然而事实却是,自从那晚过后,两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tbc.

Notes:

写文归写文,大家现实里不要在非安全情况下喝醉

Chapter 8: (八)

Chapter Text

张起灵和黑瞎子第一天失踪的时候明越还不以为意,但是等到第三天还杳无音信的时候,她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她第一反应是那天这两个人真的对自己做了什么,如今是畏罪潜逃。可她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甚至还去医院做了体检,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又把屋子从里到外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

这两个人消失的毫无理由,就像水潭里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转瞬又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东西,就是黑瞎子放在屋外还没有收走的一箱啤酒,还有房东发来的他们确实没有退租的消息。

短暂的搜寻过后,明越想到的第二个可能,就是两个人遇到什么麻烦了。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原因无他,以这两个人展现出来的能力,明越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们。

所以她最终也只是在微信上敲了敲张起灵和黑瞎子,问他们两个干嘛去了,怎么都快一个月了还是不见人影,如果是要走,好歹也打声招呼。但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回她。

于是渐渐的,明越也不再问了。她不主动发消息后,微信对话框很快就被各种工作消息和薅羊毛群给顶了下去,逐渐落在了底部,像沉入湖底的石头。而张起灵和黑瞎子这两个人的存在也在日益繁忙的工作中逐渐被淡化,生活重新恢复庸碌的底色,明越也和这座城市里无数忙碌奔波的上班族一样,在公司和住处每天两点一线重复,化作整座城市灯红酒绿的年轻燃料。

曾经三人同行的那段日子像有股说不出的魔力,给平凡的生活罩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可如今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明越看着隔壁已经落了一层灰的铁门,恍然发觉这可能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

在连续加了一个月班后,公司主管终于大发慈悲,宣布这个周末不加班,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越和大家一起皮笑肉不笑地“欢呼”了一下,一个个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大楼,各自往住处奔去。

临走出大门的时候明越忽然想起屋里还有把椅子一直没来得及修——之前她回家都是倒头就睡,完全没有用到椅子的时候,如今倒是终于有时间可以修起来,于是顺口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女人。

女人是她直属领导,就是她上班第一天直接甩给她文件叫她干活的人,叫李锐,是公司的老人了,大家都尊称一声李姐。

李姐人如其名,工作行事都雷厉风行,工作能力也极强,明越刚开始还抱怨过这家公司没有新人正常培养的流程,一上来就直接当牛马干活,要不是她学习能力强,早就跟不上了。但后来习惯了李姐工作团队的节奏后,明越也逐渐感受到有李姐这样一位女领导的好处来,能扛事不说,遇到问题了是真教,从不藏着掖着,时间久了她也和李姐渐渐熟了起来,不算太亲近,但问个生活问题还是足够了。

“修椅子的地方?”李姐高跟鞋一转,在明越面前停住,想了想,摇头:“现在市区里已经都没有了,只有一些老居民区里才会有,但我也没去过。你要么——”

她伸手一指,指尖尽头是一家五金商店。

“买个扳手自己修吧。”

明越一手拎着死沉的电脑和通勤包,一手拎着扳手榔头和螺丝钉,脖子上还挂着刚买的菜,一边爬楼梯一边欲哭无泪。

自己是不是问错人了啊,这破椅子真的还有必要修吗,要不干脆扔了算了吧。

但是Z市消费高,要想买一把质量好点的新椅子少说也要大几百,屋里那把椅子其实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腿断了一根,自己装装还能接着用,省下来的钱还能当一个月伙食费呢。

明越咬着牙艰难上楼梯,楼梯扶手脏得很,但她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一边扶着扶手一边往上挪,实在累了就停下来歇会擦擦汗,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把一堆东西搬上了六楼。

但当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坐在一堆行李上,似乎正在给房东打电话,见明越灰头土脸地上来,两边俱是一怔。

黑瞎子看着明越脸上跟花猫似的几道黑灰,左手拎着两个包,右手拎着一个显然很有分量的黑色塑料袋,脖子上还挂着个菜市场的袋子,几根鲜绿欲滴的芹菜直挺挺地戳着她的下巴,整个人愣愣地站在楼道口看着自己和哑巴。

明越则看着张起灵和黑瞎子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坐在两大包行李上,衣服显然好几天没换了,头发也长了,甚至还长了点胡子,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此刻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看着她。

三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半晌,同时开口:

“你们逃难回来了?”

“你要饭去了?”

“怎么回事?”

明越:“……”

黑瞎子:“……”

张起灵:“……”

黑瞎子看看张起灵,又看看自己,摸了摸衣服,自言自语道:“我看起来有那么惨吗。”

此时张起灵已经直接上前去帮明越把东西卸下来了。

黑瞎子也上前帮忙拿东西,接过塑料袋的时候打开看了一眼,咋舌道:“你买扳手和榔头干嘛?”

明越低着头没看他俩,一边活动肩膀一边道:“修椅子,椅子腿坏了。”

张起灵道:“我来修。”

明越“嗯”了一声,没说话。短暂的重逢惊喜过后,她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人。已经快要从记忆里淡忘的两个人忽然重新出现,她承认内心是有些欣喜的,但更多的,还是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无所适从。

她能察觉到张起灵和黑瞎子很默契地同她保持了离开之前的相处模式,这让她感到一点安全,但她现在其实更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明越穿过两个人和一堆行李,走到自己房门前把门打开,转身想接过东西向两人道谢,却见张起灵和黑瞎子都站在她房门前没动。

她的心颤了一下,呼吸乱了一瞬又强行压住,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黑瞎子看着她,手慢慢撑在门框上,笑道:“我和哑巴出去太久了,房东把我们屋子的水电都停了,能借你这边洗个澡吗?”

tbc.

Chapter 9: (九)

Notes:

*这篇还是不往深了展开写了,就是个平凡的都市小故事,大家看个乐呵就行

Chapter Text

明越在自己屋子里快速洗了个澡,张起灵和黑瞎子在隔壁先收拾东西,一会再过来轮换着洗。

她租的房子配的是那种老式储水热水器,不光热水得现烧,水量也有限,平常她自己一个人洗都需要节省,如今要三个人洗更是局促,于是只很快冲了下水就擦着头发出来了。

外衣外裤都已经脏了,之前换下来洗的还没晾干,她的衣服又不多,明越翻来翻去,最终只能找到一条裙子换上,又严严实实穿上内衣,这才安心。

张起灵已经拿着毛巾和衣服安静地站在门口等,明越披着湿发打开门,示意他可以进去洗了,张起灵点点头,这才走进来。

本来就是一居室,入户处的空间又特别窄,张起灵又高,身形修长,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几乎要面贴面才能走过去。

明越下意识往后让,被张起灵很轻巧地拉了一下,两个人像跳交谊舞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圈,在明越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往卫生间走了。

明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刚刚被张起灵碰过的皮肤似乎在发烫,她又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意识到自己的脸现在也在发烫,如果此刻有镜子,肯定能看到又红了。

卫生间里的水声响了起来,伴随挤压沐浴露的声音。明越坐在床前拧开电风扇,想吹吹风让自己身上的热度下去一点,老旧的扇叶吱呀呀响起,似乎妄图借这种声音盖住浴室里传来的声响,但那股水声像有生命一样,一股脑地往明越脑子里钻,明越这才想起张起灵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带沐浴露,大概是用完了,那他现在用的是……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通红,连电风扇都忘了关,似乎连一秒都待不下去了,直接冲出了房门。黑瞎子刚好拿着衣服打算过来,见一个人影冲了出去,喊道:“去哪儿啊?”

明越没说话,噔噔噔下了楼。黑瞎子在后面挑了挑眉,探头一看,屋里连电风扇都没关,还在那嘎吱嘎吱转着风,张起灵还在浴室里洗澡没出来。他叫了声“哑巴”,张起灵没应,但水声不停,不像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跑那么快,跟兔子似的。”他自言自语,也进屋了。

明越在门口小卖店里吹了十分钟的冷风才终于冷静下来。

旁边的老板见她来了半天都不买东西,以为是来蹭空调的,冲她翻了个白眼,摇着扇子继续看电视去了。明越沿着货架又走了一个来回,目光瞥到同款沐浴露,想起张起灵现在身上和自己是一个味道,顿时又感觉血液涌了上来,脸又重新变得通红。

旁边一个大妈原本在挑洗衣粉,见她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好心道:“姑娘,发烧了?”

明越连忙摇头,想了想,拿了三根棒冰去结账。老板见她终于买了东西,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还给她装了个袋子。明越叼着棒冰走出来,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手里拎着袋子,热风一吹,就想起不光张起灵,黑瞎子现在身上估计也和她一个味道了,顿时惆怅地发现自己还是不太想回去。

但是再不回去棒冰就要化了,而且出来太久小哥和瞎子也会怀疑,于是她还是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想着也许磨久一点那两个人就先回去了,结果等蹭到屋门口,就发现那两人不仅没走,还开始给她修起了椅子。

“怎么突然出去了。”

黑瞎子在旁边帮忙扶着,张起灵蹲在地上拧螺丝,见她回来,黑瞎子顺口问了一句。

“买东西去了。”

明越把吃剩的棒冰棍丢进垃圾桶,又把买来的棒冰递给二人,但两人这会腾不出手吃,于是明越只好先进厨房把棒冰放进冰箱,等出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张起灵的腹部似乎闪过一点血迹。

“你等等。”

她顿时顾不得刚才的尴尬心思了,一下子蹲下来,伸手就要去查看。

张起灵瞬间用手挡了一下,又很快松了劲,手垂在一边。明越于是得以顺利凑近,这才发现张起灵的腹部居然有一道快十厘米左右的伤口,伤口之前应该是做过止血措施,但大概是蹲下的动作挤压到了,此刻又开始往外涌出鲜血来。

“等等等等,小哥你先别修了!”明越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一下子紧张起来,把张起灵手里的螺丝刀抢过来丢在一边,又拉过他的一条手臂架在肩膀上,小心翼翼把人抬起来。

张起灵顺从地依着她的力道站起来,黑瞎子看了张起灵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也作势上前搭了把手。

明越把张起灵扶到自己床上靠着床头坐下,又打开床头灯仔细检查,发现这一下确实伤得特别狠,里面的皮肉都翻出来了,像是被利器砍伤的,如果不是张起灵脸上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她简直要怀疑这道伤口是自己的幻觉。

这显然不可能是修椅子的时候伤的,只可能是之前张起灵和黑瞎子失踪的时候弄的。

但如果明越再有经验一点,就会发现,这道伤口不是利器可以做到的,而明显是某种动物的利爪划伤的。

她下意识想触碰一下伤口检查,又怕张起灵痛,于是最终只敢小心翼翼地在上方隔空描摹了一下,一抬头,见张起灵正垂眸看着自己,仍然是一脸平静,忍不住道:“小哥,你……你都不会痛的吗?这怎么弄的?为什么都不说?”

张起灵摇摇头,没说话。

明越见他这样,忍不住心里烦躁起来,之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人的纠结心情和如今本能的担心糅杂在一起,一下子就有点压不住情绪,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处理不好会没命的!你刚刚还洗澡了,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万一——”

她还想继续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明越立刻转头,就见黑瞎子不知何时撑着墙坐了下来,手捂在胸口,脸上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明越大惊失色,立刻也上前去扶他:“怎么了怎么了,你也受伤了?!”

黑瞎子被她扶到床的另一边靠着坐下,胸口的衣物洇出一道深色的湿痕。明越如临大敌,看了黑瞎子一眼,得到允许后动作小心地把他衣服掀起来,这才发现在黑瞎子的胸口也有一道伤口,却是更大,快有十五厘米了,此刻也重新裂了开来,正往外涌出鲜血。

明越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头一左一右捂着伤口的两个男人,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最终,她还是叹气道:“我下去买药和绷带。”

黑瞎子嘴角扯了个笑,吸了口凉气道:“不用,我和哑巴屋里有。”

明越闻言立刻转身去了隔壁,很快拿了东西回来,见不方便动作,干脆脱了鞋坐在床上,开始给两人包扎起来。

黑瞎子的伤口比较大,她给两人止血后先给黑瞎子包扎了起来。黑瞎子见她手法娴熟,不像是第一次包扎的样子,忍不住直起身子道:“你以前练过?”

明越直接把他摁回去让他不要乱动,头也不抬地道:“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急救社,会一点。”

黑瞎子“哦”了一身,看了看身上的绷带,评价道:“手法不错。”

明越没理他,给他包扎完以后就挪到了张起灵那边,拆开一卷新的绷带包扎了起来。

张起灵比起黑瞎子要安静得多,压到伤口的时候也没喊痛,只是肌肉瞬间绷紧了一下。明越察觉到后动作又放轻了许多,黑瞎子在旁边看着,“啧”了一声道:“我怎么感觉你对哑巴要比对我温柔多了呢。”

明越没说话,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垂着头继续包扎。

张起灵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想去抬明越的脸,被她头一歪撇开。

黑瞎子也发现不对了,倾身过来,想去捧她的脸,待指尖摸到一点湿润后也愣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明越的头,放缓声音道:“怎么哭了?”

tbc.

Chapter 10: (十)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明越抹了把眼睛,把最后一个结打好,道:“谁哭了,我没哭。”

黑瞎子看着她,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没哭,我哭了,行了吧。”

明越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张起灵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明越眼睫颤动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小声道:“你们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打声招呼,我的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又突然回来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终于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两人:“究竟能不能告诉我?”

明越不傻,如果说之前张起灵和黑瞎子的种种奇怪之处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当做没看见,那么如今这两个人突然失踪,又突然带着重伤回来,屋子里还常备止血药和绷带,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正常按摩工会做的营生,她必须问个清楚,否则这朋友以后也没得做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沉默地看着她,屋子里一时没人说话,安静的能听见外面其他租户走动和洗漱的声音。

明越见他们没有一个人有要解释的意思,一下子也恼了:“不能说就走,别待在我家,以后也别联系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坚决,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半晌,张起灵终于很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黑瞎子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却没有正面回答明越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土夫子吗?”
明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摇摇头。

黑瞎子笑了一下:“淘沙子呢?”

明越眼皮很轻微地抖了一下,黑瞎子瞬间捕捉到,心中了然:“懂了。”

明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只在小说里见过,是……盗墓贼吗?”

张起灵道:“是。”

明越没料到张起灵承认的这么快,心下顿时一沉。

黑瞎子道:“但也不全是。”

张起灵看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指了指自己:“我之前说过,我眼睛不好,这其实是一种家族性遗传病,等到了一定年纪以后就会发病,见不了光,但是在黑暗里反而能看得更清楚。目前已知的所有医学手段都治愈不了,我只能从古墓里寻找方法,如果在病情彻底恶化之前都找不到,我就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瞎子。”

明越的心颤了一下,就见黑瞎子又指了指张起灵,继续道:“至于他么,盗墓倒是他家族祖传的营生,但其实也不是单纯的盗墓……说得更准确点,历史的掌握者吧。他频繁下地也不是为了捞东西换钱,而是为了找点东西。”

明越已经听呆了,闻言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

张起灵看着她,目光平静:“我的记忆。”

明越下意识重复:“‘记忆?’”

张起灵淡淡道:“不然也不会从事这样下贱的营生。”

明越没想到张起灵会这样说自己,一时间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张口想安慰张起灵,却发现他说的是事实,她无话可说,黑瞎子看她这样就乐了,开解道:“没事儿,他说的是实话,这营生确实没什么好见光的。”

明越看着张起灵,忍不住问得更多:“小哥,什么叫‘你的记忆’?你失忆了吗?瞎子说的‘历史的掌握者’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既然你们一个是为了找治眼睛的办法,一个是为了找记忆,又为什么会一起住在这里,还做按摩?你们该不会是在蒙我吧?”
她连珠炮似的一番发问,黑瞎子倒像是意料之中,听完后笑了笑,墨镜后的眼睛看着她,悠悠道:“这就是两个很长的故事了。”

……

等到窗外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外面的夜色已经浓重地覆盖了整个天空,两个人才各自把自己的故事讲完。

明越从最开始听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她一开始只猜测这两个人不会是普通人,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不普通,那奇异到简直像是传说一般的人生,听起来却又格外真实,尤其在两人各自讲到自己幼时的经历时,明越虽然还未完全相信,可心却已经下意识疼得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从出生时起就背负的命运,天井中孤身一人的孩童,人肉铺子边异色的海棠花。家族倾覆远渡重洋,归来早已物是人非。死人瘟疫堆里爬出来的异人,广西竹筐里的阿坤,又一次忘记自己是谁的某个人。一个为寻求治疗眼疾的方法而奔波,一个为寻找自己的过去而奔走。两个异类百年以前的相遇,陈皮阿四手下暂时的落脚,炎热出租屋里平淡如水的生活。一次偶然被敲响的门扉,一念心动衍生出的因果,前一个月临时下地的离开,来不及告别的短信,命运的再相逢。

黑瞎子看着明越,叹了口气,替她擦掉眼泪:“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明越握着张起灵的手哭得说不出话,张起灵拍了拍她的背,眼神却是温柔。

黑瞎子见明越实在哭得厉害,有心转开话题,半开玩笑道:“得,我和哑巴现在也算是把家底都透给你了,要报警吗?”

明越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黑瞎子哑然:“真要报啊?”

明越抽了下鼻子,又拿过几张纸把鼻涕眼泪擦了,别过脸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一连串的故事过于离奇,荒谬得简直像是志怪故事,放在以前她肯定一个字都不会信。可过去一个月里两个人处处不同于普通人的怪异,奇长的手指,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的纹身,一直不离身的墨镜,超出概念的身手和见识,还有这次明显不同寻常的伤口,都让明越潜意识明白,他们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黑瞎子笑了:“怎么证明,我和哑巴给你打个粽子?”

张起灵倒是想了想,直接站了起来,示意明越过来:“来。”

明越不明所以,但还是挪过去了。张起灵示意明越抓住他的手指并把身体缩起来,站在床边,直接用二指把她提了起来。

明越:“卧槽!”

人作为陆行动物,其实很少有机会作为“物品”被吊起来。基因里关于类似体感的经验,大概只有远古时期作为猎物被大型食肉动物捕杀。

因此当张起灵用发丘指把明越“拎”起来后,明越整个人都呆住了,张起灵又上上下下“拎”了她两三遍,明越这才回神,立刻手忙脚乱地松开手回到床上,脸上泪痕都还没干,结结巴巴地看着张起灵道:“小、小哥,不用再来了,我、我信了。”

黑瞎子忍不住在一旁笑起来,明越扭头,见黑瞎子笑的时候带动身上肌肉起伏,线条宛如刀刻斧凿般深刻,又见张起灵重新坐下来,左胸的麒麟纹身似乎浅浅浮现了一个底,但几个呼吸后复又消失不见,想起张起灵刚刚讲的他身上的纹身会随温度变化而显现,又想起初见时张起灵身上浓墨如画般的刺青,一时连剩下的小半分也信了。

她压了压哭得红肿的眼睛,缓了缓,又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发现确实没什么逻辑漏洞,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你们了。”

却见黑瞎子和张起灵二人看着她不动,似乎正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明越不明所以:“怎么了?”

黑瞎子看着她:“接着说啊。”

明越越发懵了:“说什么?”

黑瞎子看着她,忽然凑近了一点,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刚想爬下床,就被张起灵轻描淡写地抓着手腕带了回来。

黑瞎子笑笑,漫不经心道:“我们俩的事说完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一下你的?”
明越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转念一想,他俩刚刚把老底都交了,自己那点事确实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都是朋友,再瞒着就不够意思了,于是也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讲了,并表示自己之前不是故意要瞒的,而是出门在外多少得留个心眼。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心眼确实有,但不多。”

明越这会也知道了俩人真实的年龄,心有戚戚道:“那确实不能和你们两个百岁老人比。”

张起灵没说话,黑瞎子品了一下,倒是笑了:“百岁老人?倒也确实。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和哑巴的年龄是按照特定的计算方式算的,真要按族里的计算方式,我们两个现在其实和你差不多大。”

明越“切”了一声,爬了起来,准备下床找鞋子:“少蒙我,再怎么样你俩现在也一百多岁了,和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怎么能比。”

她提起裙摆,露出一节脚腕和小腿,刚想从张起灵身上跨过去下床,忽然被张起灵带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惊呼一声,眼看着就要往床下摔去。

这时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稳稳扶了上来,直接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明越瞬间跪坐在张起灵的大腿上,手下意识撑住他的胸膛,张起灵的手还压在她的腰上不让她起身,低头看着她,目光如深潭,看不出情绪。

明越撑在他胸上,结结巴巴道:“小、小哥?”

黑瞎子的声音这时候在身后响起,却是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比不比得过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明越想回身问他试什么,又被张起灵按住不能动,感觉腿心接触到的大腿肌肉坚实有力,一时耳朵都红了,浑身都燥热了起来,下意识想起身离远一点,又被张起灵持续加力按住不让她动,一时间感觉腿都抖了,刚想说话,就感觉张起灵另一只手也扶了上来,掐住她的腰又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点。

明越不敢看张起灵的眼睛,颤抖着呼吸低头,这才发现三人现在的处境着实暧昧。

自己的裙子在刚刚那一通折腾后早就乱了,裙摆铺在张起灵的腿上盖住一片春光,但腿心的软肉却磨蹭着张起灵的大腿。裙摆里面的纱也皱了,凌乱地铺在床上,胸口的绑绳也松了,露出里面白色内衣的蕾丝边,头发微微汗湿,散发出一点沐浴露的香味,整个人像被制住的猎物,在张起灵身上瑟瑟发抖。
她嗫嚅着唇,闭了闭眼,忽然一使劲推开了张起灵。张起灵这次倒是直接松了劲,明越摆脱桎梏后立刻冲到床边,一边手忙脚乱地穿鞋子一边语无伦次道:“我、我去喝水!”

黑瞎子喊她:“厨房在这边!”

但明越已经风一样跑了,裙摆在门口荡起一朵小花,立刻消失不见。

黑瞎子放松地靠在床上,见张起灵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笑道:“哑巴,你太心急了。”

张起灵没说话,沉默了一会,起身两下把椅子修完,又开始收拾散落一床的绷带。

黑瞎子也跟着站起来,环顾了一圈屋内,想点烟,又放回去,和张起灵一起把屋子收拾完,最后扯了扯床单给它铺平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外面星空明亮,万家灯火。两个人在栏杆上靠了一会,黑瞎子抽出烟,递给张起灵一根,张起灵没接,黑瞎子就自己点了,夜色中一点暗红光芒,他戴着墨镜看着楼下,也不知道是说给张起灵听还是自言自语。

“再给她一点时间。”

tbc.

Notes:

*交心咯,当然原著版的他俩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交心的,这里是我想写点轻松的,大家不必当真,随看随吃吧。而且俩人这会“交心”也是为了以后更好吃妹,这俩人精从不做亏本买卖……

Chapter 11: (十一)

Chapter Text

明越一直在楼底下逗留到快十点。

她不敢回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越界的是那两个人,她如果当时不愿意就应该彻底推开,如果愿意就不应该逃走,结果现在弄得不上不下,有家不能回,心虚的反而成了自己,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

她在楼底下徘徊,全身上下就拿了一部手机,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楼底有几棵大树,树周围用木头围了个圈当座椅,多年风吹雨打木头断的断缺的缺,几个混混或站或躺围在那边抽烟,眼睛时不时朝她这边打量。

明越认得那种眼神,斜楞楞的,压着点眼皮,眼珠从底下往上看人,像要把衣服挑起来似的,赤裸又直白,和那天那些在楼道堵她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沿街的店铺陆陆续续都关了,人也越来越少,灯一盏一盏熄灭,卷帘门刷啦啦放下来,钥匙在生锈的锁眼里吱呀吱呀扭两圈,房东擤两下鼻子,往下水道“嗬——呸”一声,一大串钥匙挂在腰后,丁零当啷地远去了。

手机里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回去没。明越搓了搓手臂,转头重新进了白天那家小卖店。

老板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面前的手机里还在放老版射雕英雄传。这附近不少上夜班的,凌晨回来是常有的事,这家店便常常开到凌晨一二点,赚这些人点烟酒钱。

明越绕着货架走,从饮料转到零食,又转到日用品。她不想走太快,不然没理由在这久呆,于是一路上脚步慢吞吞地挪,时不时拿起一包东西看看信息,目光却是散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张起灵看她的眼神,还有自己坐在他腿上的触感。

好硬。也好……烫。

还有黑瞎子。

她揉了揉脸,又用手背贴了贴脸颊,感觉脸又开始发红,毛细血管鼓胀后连绒毛都敏感,细细地触着手背。

她是单纯,但她不傻,再怎么样也是个成年女性,上过生理课,看过小电影,见过处对象,知道情到浓时会做什么,也知道刚刚那种情况如果放任下去,又会发生什么。

自己如果当时没有逃……

她咬了咬唇,这下连耳垂都开始发烫,像被蒸汽熏了似的发红发软,皮肤下的血液流得格外欢快,脚步走到门口又兜回来,沿着货架慢慢逛第二圈。

她能理解那些,可是两个人一起来,又叫什么事?

明越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选项会被摆在她面前,就像少年时代的她第一次误入弹窗广告里的网址,顶上无数个闪光发亮的蓝色标签充斥在眼前。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这方面可以有这么多欲望,这些欲望又可以被分为这么多类,如此详细,如此猎奇,如此满足需求又理所当然。她被冲击得面红耳赤,头晕目眩,但也只敢颤抖着手,胡乱点开视频推荐的第一个。

她没想过自己在这方面需要什么,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接受什么。

柜台里的电视剧已经放到尾声,高昂的音乐倏地把老板惊醒。他晃了一下,睁开眼睛,见明越还在店里,站起来挥挥手道:“要买的话赶快,要关门了。”

明越愣了一下:“今天这么早?”

老板打了个哈欠:“最近生意难做,挣的那点还不够我电费,不如早点回去带孙子睡觉。”

明越有些意外,但老板已经开始锁烟柜收拾桌子,无奈也只得往门口走。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一下,她拿起来,发现是黑瞎子发来一条短信,说他们回隔壁了,椅子修好了,屋子也已经收拾完了,谢谢她刚才的帮忙。

她攥着手机看了一会,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抬头见老板还站在那里等她,连忙随手拿了一瓶饮料就去结账,等走到柜台前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展示架,上面全是各种品牌的避孕套。

螺纹装,凸点装,AiR,001,003,零感,还有些别的什么的。

她看不懂,但大致也能猜到用途。

老板见她盯着发呆,顺手指了指其中几款:“新到的,黄标的有优惠,其他原价。拿吗?”

*

明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鬼使神差地揣着一个方盒慢慢往楼上走。经过那群小混混的时候她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裙摆里藏,顶着那些人探究的眼神,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小方盒硬硬的,上面覆着一层塑料膜,让人想起口香糖的外包装,又或者别的什么。明越第一次亲手碰这东西,感觉像拿了一块烫手的碳,让人想丢掉又想攥紧,烧得通红,烧得她心都乱了。

她买这个干嘛,她买这个干嘛?

明越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么贵,买来又用不上,放家里睡觉吗,她和谁用?她能和谁用?

她没买老板推荐的黄标,几乎是可笑的,她下意识选了个看起来最好、最贵的牌子。

好的,原价的,最贵的。

她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这东西会用在她的第一次上,她不想自己的第一次用的是那种廉价的、被标上特价纸的、需要被促销的东西。她的生活已经很廉价了,她不想在这方面也委屈自己。

可就是这点小心思,也几乎要让她羞愧地抬不起头。她知道第一次没什么,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将它神化,她也知道就算真做了——不管是和张起灵,还是黑瞎子,还是别的谁——都没什么。所有应该让她放松、让她自信、让她强大、让她坦然的理论和主义她都知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种羞耻的、几乎要让她自己唾弃自己的、甚至微微可怜的情绪才一直剧烈揉捏着她的心脏。

她紧张,她期盼,可她也害怕,退缩,羞耻,无措。

她所有的勇气只够支撑她强作镇定地拿起东西付款,走出店门,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上楼路,她的勇气就已经逐渐消散,到最后她紧紧捂着手里的这盒东西,像捂着自己慌乱又见不得人的心,一路来到自己屋子门前。

没有人等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声音等在这里。

她推开门,发现一切井然有序,椅子完好,床单平整,屋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像所有的记忆都是她的错觉。

只有手里的方盒提醒着明越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叹了口气,把盒子丢到床头柜深处,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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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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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越是顶着个黑眼圈醒的。

她没吃早饭,醒来已经是午饭的点,于是直接下楼去了常去的小饭馆。老板知道她是熟客,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明越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板,犹豫了半天还是只点了一个笋干肉丝面,到底没舍得再加一个蛋。

今早起来后她觉得自己昨晚大概是疯了,拉开床头柜看到里面的套又仰天长叹,痛惜自己怎么就这么一时冲动买了个用不上的家伙,花出去的钱都够她吃面的时候加好几个鸡腿了,结果现在只能躺在柜子里吃灰。

明越觉得自己昨晚大概是鬼迷心窍了,但事已至此,黑瞎子和张起灵他们又毫无动静,她于是也只有继续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面很快上来,热气腾腾的,笋干掺着肉丝当做浇头盖在面条上,最顶上还撒了一把翠绿的葱花。

明越喜欢吃这家,一来便宜,二来他家笋干肉丝做得地道,有她老家的味道。现在外面很多店都不自己现炒了,直接买加工好的浇头,笋干都是老到不能再老的,肉也是一股僵尸味,不知道冻了多久。她喝了一口汤,一下子从嗓子眼到胃都热烫了起来,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一下子愣住,立刻低头往座位里面缩,手捧着面碗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往里挪。老板的女儿原本坐在她对面写作业,见她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去了,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刚要说话,就被她赶紧悄悄比了个“嘘”。

但还是晚了。

戴墨镜的黑衣男子在店里扫了一圈,很快锁定目标。他自然地走过来,俯身轻轻拍了拍小女孩:“乖,换张桌子写。”

女孩瞅了他一眼,默默卷起课本到另外一张桌子上去了。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明越面前,然后就看明越死盯着面碗瞧,像要把碗瞧出一朵花来,忍不住笑了:“怎么又吃这个,也不换换。”

之前三人刚混熟的时候明越就带他俩来吃过这家,张起灵吃蒜苔腊肉盖浇饭,有时候换宫保鸡丁,黑瞎子吃鱼香肉丝。明越还好奇,说你不是爱吃青椒肉丝么,我以为你会点这个。黑瞎子就笑,说再喜欢也不能天天当饭吃啊,天天吃不得吐了。明越想想也是,也没再问,但她自己倒是老可着一种菜吃,有时候张起灵或者黑瞎子先来就会先帮她点上。

三人坐一桌,她有时候和张起灵坐一起,黑瞎子搁对面,有时候又换张起灵在对面。这两个人饭量都大,一盘饭不够吃,于是又经常再点几盘小炒,尖椒豆腐小炒肉,酸辣土豆丝生炒鸡。如果第二天不出工,也会喝点小酒,盐水毛豆五香花生,凉拌猪耳皮蛋豆腐。明越不怎么喝,基本就在一旁吃菜,和他俩聊天,有时候太晚了,黑瞎子就转头让老板再给她下碗肉丝面。

老板一开始看到三人这种奇怪的组合还会时不时拿眼睛瞟,上菜的时候都多看两眼,时间久了也习惯了,看三人来了就点点头,油锅一热,几个常点的菜就直接上来了。张起灵和黑瞎子喝酒不吵不闹不划拳,他喜欢这样的客人,于是也经常搭几碟小菜,一来二去也混熟了,偶尔明越一个人来他还会问问,今天倒是太忙了,只点了个头就没问。还好没问。

明越见没辙了,只好重新把碗挪回来,又坐正,含糊应了一声,但依然没敢抬头看他,筷子捞起几根面条,低头往嘴里送。

黑瞎子看看她碗里,招手让老板也来份饭,又加了俩蛋俩鸡腿,推到明越面前。明越没接,她有点拿不准两人——或者说,三人——现在是什么关系,更弄不懂黑瞎子现在过来找她又算怎么个事儿。

要说摊牌吧,这人自从坐下后除了那一句就什么也没说,看着吃饭倒是吃得挺香;要说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吧,又实在不像——不然他过来找她干嘛?

黑瞎子见她没接,而是抬头看着自己,眼神清凌凌的,又含了点不安,心里叹了口气。他看着明越,也正色道:“聊聊?”

明越“嗯”了一声,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聊什么?”

黑瞎子笑了:“当然是聊昨晚的事。”

明越又不说话了。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耳垂又开始发热,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挑着面条。

她想了想,问:“小哥呢?”

黑瞎子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得更开:“上工去了。怎么,想他一起来?”

明越这回倒是没避开他的眼神:“总得三个人一起聊才算数。”

黑瞎子觉得有趣。他原本还想着不能把人逼太紧,但如今看来,对方的接受度比他想的还要高些。

他没直接回答,忽然道:“恶心吗?”

明越愣了一下:“什么?”

黑瞎子:“难受吗?”

明越停下筷子,电风扇呼呼吹着她的头,彻底懵了:“难受什么?”

黑瞎子看着她,渐渐收拢笑意,表情难得有些严肃:“我和哑巴那样对你。”

明越看着黑瞎子,明越明白了。

她沉默了一会,攥紧了筷子,饭馆里吵吵嚷嚷,电风扇吹起的风呼啦啦从她的脸转到黑瞎子的脸上,但她依然能清晰听见自己的血液流过耳膜和鼓动的心跳。

她轻声道:“如果我说难受,你们会停吗?”

黑瞎子道:“会。”

他答得如此利落,干脆,像掰开的梨,咔嚓一声放在她面前。明越意外地看着他,她本以为黑瞎子会说点别的,起码说点客套话,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仿佛这不需要思考,又或者这已经是完全思考成熟的一件事。

她也是这时候才忽然发现,也许对黑瞎子来说,这样正经的态度,某种程度就是他的认真了。

黑瞎子道:“你要是难受,我和哑巴就搬。周围都打过招呼了,没人敢欺负你。”

明越看着他,试图从中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但黑瞎子不闪不避,似乎也明白她的想法,就那样安静地任她打量。

电风扇还在呼呼地响,饭馆的门帘不断被人掀起又放下,噼里啪啦地打在门框上。有人喝醉了在后边划拳,吆五喝六的声音不断响起,花生米撒了一地,啤酒瓶子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老板在后厨颠锅,油烟机的轰鸣和炒菜声里喊女儿出来帮忙端菜,小女孩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铅笔被松开,掉在本子上溅起细微的铅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切都像无尽放慢的定格电影,明越看着对面的人,思绪仿佛也被延长成无限的一秒,心想:我可以相信他吗?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样,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她愿意吗?

明越咬紧了唇,黑瞎子看她这样,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不是还是把人逼太紧了,刚想说不必现在就回答他,就听明越忽然道:“不恶心。”

她轻轻地低声道:“也不难受。”

黑瞎子看着她,坐直了一点。

明越重新拿起筷子,夹过煎蛋吃了一口,默默咀嚼了两下,又安静下来,“但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讨厌你和小哥,我也很喜欢和你们相处,但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也没想过会是这种形式。”

黑瞎子闻言笑了:“哦,所以你原本想的是和我们中的一个。谁,我,还是哑巴?”

明越顿时涨红了脸:“没有!反正就是,我一直把你和小哥当朋友,现在突然、突然这样,我……”

黑瞎子忽然打断了她。

他看着明越,慢慢收敛了笑意:“可我和哑巴,从没单纯把你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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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周围都打过招呼了,招呼不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