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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Warning:
Category:
Fandom:
Relationships:
Characters: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1 of 覆巢之下
Stats:
Published:
2024-03-25
Completed:
2025-10-16
Words:
173,612
Chapters:
70/70
Comments:
24
Kudos:
314
Bookmarks:
29
Hits:
11,320

【蒙克】覆巢之下(连载中

Summary:

现代哨响设定,长篇连载,蒙克only,he
有车避雷注意

Chapter Text

克莱恩在18岁分化为向导的时候,就注定他一生都与平凡的生活失之交臂。

相比于哨兵的绝对优势,向导的成长更像是节节攀升的竹子。

与分化就确定等级能力的哨兵不同,所有的向导都可以逐渐成长,让自己的等级提升。越高的等级就代表着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自由。

而克莱恩看的通透,他不急着提升自己,他明白,只要有“教会”的存在,提升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情况,所谓的自由也只是在不影响组织分配的基础上的安慰而已。所以他这几年,也只是从分化最初的C级向导成为B级,对于克莱恩而言,这个等级最好,不会被过于轻视打压,也不会引人注目。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权利,而是和家人团聚。

“呦,克莱恩。”黑发绿眼的男人很自然的把胳膊搭在肩上,克莱恩觉得比起自己,这位才是奇葩。

克莱恩拿上录音笔和空白的实验表格,甩开伦纳德胳膊:“你每天来幸灾乐祸一遍比训练打卡都勤快。”

为什么说伦纳德比克莱恩还要奇怪,这也是克莱恩无意中发现的,他作为黑夜小队,唯二的向导,在出任务时自然可以和伦纳德这个哨兵成为临时搭档。克莱恩的能力早就比B级向导高出不少,轻易的就发现伦纳德的能力绝对不止他现在的B级,而伦纳德也发现和自己搭档的这位向导不简单。

在经过一番心理博弈后,两个人达成协议,互相为彼此保密。有了这件事后,原本不熟的两个人也逐渐熟悉起来,比起一开始克莱恩觉得伦纳德善于掩饰埋藏秘密的初印象,现在他觉得伦纳德就是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傻哨兵。

伦纳德对克莱恩的动作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正经的对他说:“把你派去和阿蒙沟通这点并不正常,你自己心里清楚。”

克莱恩原本在正常工作,他只需要在黑夜小队有任务的时候和他们共同作战就可以,作为一个向导还可以得到额外的照顾,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事落到他的头上。

可是就在半个月前,队长邓恩突然一脸严肃的告诉他让他去监察SS级的哨兵阿蒙。就算克莱恩再怎么不关注教堂里的事,他也知道阿蒙的存在有多特殊。

邓恩的表现也表明这件事非同小可,这是邓恩也拒绝不了的指派任务,邓恩说是因为克莱恩的结合域和阿蒙的意外的对上,才有了现在的这个指令。这个理由很明显是上面搪塞,怎么会有人测一个B级向导和SS级哨兵的结合度,邓恩也不信,可是他也只能对克莱恩这么说,并且再三提醒他小心。

克莱恩对伦纳德的好意告知摆摆手:“我知道,但是上面这么说,我不做也是死路一条,队长和老尼尔提醒过很多次了,我会小心的。”

说完克莱恩拐进了弯弯绕绕的走廊里。

阿蒙。

克莱恩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哨兵,这个任务下达的时候他就明白不对劲了,虽然他装弱,但是他也不是真傻,通过各种渠道打听阿蒙的事,得到的信息屈指可数。目前为止克莱恩只知道阿蒙是个黑暗哨兵,实力强悍,结合域极为狭窄。

越是少的消息,就越代表着这个人的重要性。

而且……

克莱恩整理好表情,打开研究室的门。内心淡淡道:作为一个黑暗哨兵,阿蒙未免活的太久了。

研究室里的白噪音无限循环,纯白的软包室内防止发生任何的意外情况。克莱恩和阿蒙直接只隔着一层防爆玻璃。

阿蒙从容的坐在椅子上,纯白的环境内只有他一身漆黑,刺激着克莱恩的视觉。

他敲了敲自己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没有一点阶下囚的狂躁和挣扎,微笑着对克莱恩说:“今天来晚了。”克莱恩在阿蒙面前打开录音笔,完全不避讳,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样回答他:“抱歉,路上耽搁了会。”

克莱恩早在半月前还会认真的问上面给他派发下来,关于阿蒙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作为黑暗哨兵还可以活这么久,以及愿不愿意合作等等。后来克莱恩发现这个人不仅什么都绕圈子,还试图问出他的隐私。而且克莱恩也并不打算问出阿蒙什么秘密,趁早让上面觉得他是个草包换别人来才是上上之策。

阿蒙双手交叉,游刃有余的气场很容易的就影响到了玻璃另一侧的克莱恩,“让我猜猜,是睡过头了吧,眼底下还犯青。”克莱恩对阿蒙这种敏锐的观察力见怪不怪:“麻烦你注意点,还在录音,我是要提交上去的。”阿蒙假模假样关心他:“忘记了,不会影响你的考核吧?”

克莱恩心想阿蒙觉得自己这么容易被糊弄吗,打开录音笔的动作这么光明正大,阿蒙不可能没看见。自己也不担心影响考核的事,本身就没想晋升,倒是可能影响他的工资。

周旋几番,克莱恩照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能否与黑夜教会合作呢?”

阿蒙没有回答克莱恩的问题,转而问他:“是与你合作,还是与黑夜教会合作呢?”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克莱恩感觉手里的不是录音笔,是烫手的糖栗子。

这个人这是在挑拨离间,试图让黑夜教会怀疑自己吗?

克莱恩回答道:“与我合作就是与黑夜教会合作。”他的回答很巧妙,不用多余的辩白就表明自己的立场,避免落下话柄。

阿蒙脸上笑容不减,靠近玻璃,哒哒的有规律的敲击,和秒针的行走速度丝毫不差,“精湛的话术。但是我要告诉你,教会所有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放下你的录音笔,我只想和你沟通。”

看着阿蒙逐渐靠近,克莱恩呼吸变得小心谨慎,如果阿蒙要和自己单独说,势必会引起教会高度重视,就算自己如实坦白,也避免不了有隐藏秘密的嫌疑,可现在阿蒙放话,只肯和自己单独说,这是在逼迫上层做出决定。

看着克莱恩沉默不语,阿蒙隔着玻璃描绘着他脸部的轮廓,像是看着橱窗里的玩具, 很贴心的告诉他:“今天的谈话结束了,如果想和我聊天的话可以继续留下,其他的我会保持沉默,把这份完美的录音交上去吧,克莱恩。”阿蒙把克莱恩的名字咬的很重,好像在特意提醒他什么。

克莱恩出了研究室,脸色阴沉,这份录音没有办法修改,他也没有办法不上交,因为他要优先交给邓恩,由邓恩再给高层,如果丢失或者出现意外,邓恩也会被牵连。

邓恩看出了他的犹豫,拍拍他的背安慰说:“没事的,在你之前有很多的向导和阿蒙沟通过,上面会有公正的判断。”克莱恩苦笑,他不知道怎么卷到了这种事上,按照正常思维,这肯定是高层直接的纷争牵扯到了他,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的死活不是重要的事。

克莱恩满怀心事的回到了办公室,老尼尔喝着咖啡,他是队里的另一位向导,不过年纪已经很大了,基本上都不会再让他随队出任务。克莱恩一开始来到黑夜小队,也是由他做的牵引。

老尼尔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黑夜教会,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对克莱恩这位新来的小向导,他就像对待自己亲孙一样照顾他。

老尼尔看着垂头丧气的克莱恩,宽慰道:“不要愁眉苦脸的克莱恩。”克莱恩坐在老尼尔对面,苦笑:“我没有能够开心起来的理由。”他和阿蒙谈话的内容必须保密,克莱恩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老尼尔放下咖啡杯,轻描淡写的暗示克莱恩:“我年轻的时候喝过很多种咖啡,以为我不会在乎咖啡的品牌,可是老了老了,突然只能喝一种咖啡了。虽然贵了点,但是其他的难以入口,我别无选择,总不能不喝了。”

克莱恩听懂了老尼尔的暗示,他这是在暗示克莱恩在这件事上成为不可或缺的一环,这样就不会在高层的斗争中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虽然还想回家,但是首先要有命才能回去。

为人处世上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尼尔更精通,克莱恩忍不住这么想,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醇厚的味道里少了廉价咖啡的酸涩,烘焙的醇香弥漫在口腔,克莱恩感叹道:“确实和普通的不同。”

两个人在办公室聊着向导的知识,克莱恩面对老尼尔的提问对答如流。突然的推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时光,邓恩对克莱恩说:“克莱恩,有任务了。”

Chapter Text

伦纳德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面色如常,邓恩略显严肃,作为队长他承担着队内组员的安全,每次任务他都会更上心。

“要去的街道已经被封锁了,军队对外宣称是煤气泄漏存在爆炸危险,实际上是失控哨兵出逃。我们的任务就是控制住失控哨兵,必要时可以击毙。”邓恩简洁的语言把任务说的很清晰,克莱恩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作为武力值不高的向导,他必须更加警惕。

表面上是由国王统治的国家,实际上是几个教会在互相拉扯牵制,国王只是给普通人的一个幌子,掌权的是由掌握哨兵向导资源的教会罢了。

据克莱恩所知,对于这种关系现在的国王陛下并不满意,不过没有实力,就算有意见他也无可奈何。

下车之前,克莱恩把身上装备都被好好检查了一遍,让思维更加冷静,与邓恩和伦纳德建立了暂时链接。他没有固定哨兵,结合域非常优秀,可以链接多个哨兵为他们提供帮助。

克莱恩保险起见,抽出手枪里的弹夹,看着装满子弹的枪安全感提升不少。所有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邓恩和伦纳德也明白这一点。

三个人呈扇形向前推进,邓恩和伦纳德在前,克莱恩在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控制的很好,邓恩和伦纳德之间距离确保在三分钟内能够回合,在两分钟内能赶到克莱恩身边。不近不远的距离保证了三人的安全,也提高了搜索效率。

克莱恩调高了两位哨兵的五感,自己这边小心的探查着前方的路。难以搜查的两边是邓恩和伦纳德的,克莱恩是比较宽的大路,虽然说是主干道,但是在窄小的平民窟里,视野也不宽广。

已经入秋的天,平民窟更加阴冷,这里没有保暖设施,连臭水沟都在路上明晃晃的暴露。克莱恩不由得担心这里人的健康状况,他也相信政府知道,但是没人会在意平民窟里的人。

哨兵的体力远远优秀于向导,邓恩和伦纳德跑的还算收敛,他们在照顾克莱恩。克莱恩感叹幸亏自己体力训练一直在坚持,不然光跑步就能累垮他。

同时他也在想,为什么会有失控的哨兵跑出来,在逃跑的那一刻不就应该在教会内部有通知了吗?

克莱恩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警惕心越来越高。

拐入一条小巷,更加窄小的视野也被违规搭建的棚顶遮住阳光,霉菌混合着腐烂物的臭味扑面而来,周围墙壁甚至有一层粘稠的黑色物质,克莱恩看到一个身影背对着他蹲着,按照邓恩给出的信息,这里被全面封锁,除了他们三个,只有那个失控的哨兵了。

克莱恩立刻在通知邓恩和伦纳德,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两分钟内赶到。

克莱恩没有轻举妄动,失控的哨兵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他们五感高度敏感影响到了精神,克莱恩不敢动,他缓缓举起手枪,防止哨兵突然暴动。

“别动!”克莱恩高声呵斥,手上的枪已经上膛,不是他想喊,只是这个哨兵已经转过身看向他,他只能这么做。

本以为会发狂的哨兵没有按照克莱恩的预想的袭击,而是用疯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克莱恩,克莱恩没碰到过这种情况,难道这个哨兵还有残存的理智吗?抱着这种想法克莱恩打算继续观察。

“向导啊。”哨兵突然的开口使得克莱恩更加紧张,明显带着崩溃的声音穿透克莱恩的精神,克莱恩感觉到脑袋一阵疼痛袭来。

他迅速做出反应,主动攻击起对方的精神。克莱恩绝不会因为对方失控就小瞧对方,在进入对方精神图景的一瞬间克莱恩就被一阵钻心的疼浸泡,他迅速抽出精神触丝,撕裂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被迫断开和邓恩伦纳德的链接,否则两个人也会因为共感而感受到比他强于百倍的痛楚。

克莱恩咬着牙,通过耳麦说:“不是哨兵,是失控的向导。”

对面的向导笑的很狂妄,他丝毫不担心等会赶来的两个哨兵会把他杀死,他转而攻击起克莱恩的精神海,试图把他拉入和自己一样的混乱。克莱恩精神触丝受了伤,只能防守。

克莱恩不懂,向导作为珍惜资源,他们的精神十分稳定,失控概率很低,几乎为零,除非是绑定的哨兵突然去世,或者自己主动陷入混乱。

克莱恩虽然疼,但是他思维清晰,他知道现在自己在精神上已经吃亏,那就不走这条路。

他瞬间解开自己的精神触丝的防御,这让对面的向导有些意外,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克莱恩集中精神直接射击。

失控向导的攻击让克莱恩眼前一黑,勉强用膝盖撑住身体,克莱恩抬起头,对面的向导被击中。精神上的疼痛已经让克莱恩汗流浃背,向导直接的战争从不像哨兵一样血腥,而且在转瞬之间的沉默就可以绝出胜负。

克莱恩抓住向导失控的这一点,解开防御就是想让他脑子里只有攻击自己这一个念头,让他疯的更彻底,自己才有机会对防御薄弱的他射击。

“哈哈哈哈哈哈聪明的孩子。咳咳、希望你这份聪明不会成为你痛苦的根源。”失控向导已经奄奄一息,克莱恩对他的话很是好奇,两个人皆是虚弱,克莱恩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你什么意思?”

向导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容,临死之前甚至笑出一种解脱:“感恩吧,你是上天的恩赐,而不是混入私欲的‘神迹’。”

克莱恩昏倒之前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种谜语人全部揪出来揍一顿。

第二天,克莱恩坐在医疗室内,他现在脑子还有些混乱,那个失控的向导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好像若有似无的给克莱恩的精神海内留下了讯息。

不过克莱恩被攻击也是事实,痛感使他没精力去考虑这些,他现在还要赶紧想好报告内容,戴莉女士还在等着他。

高层直接派戴莉来问克莱恩当时发生的事,信息上给的是失控哨兵,到最后变成了失控向导,虽然和克莱恩这个执行者无关,但是也只能从他的经历入手。

克莱恩刚醒就看到戴莉那一摸靓丽的蓝色眼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玩手机,克莱恩心想还好戴莉女士和队长有过交情,对自己还算宽容,就像普通聊天一样的问话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压力。

“所以你是在交手的一瞬间立刻发现他是失控向导?”克莱恩把经过大致复述一遍,戴莉很是敏锐,但是克莱恩还是要维持住自己B级向导的身份,尴尬的笑着说:“被攻击后才意识到的,不然我也不可能躺在这里了,女士。”戴莉点点头,上面交给她的任务也只是询问过程,她自己也知道作为受害者的克莱恩怎么可能知道来龙去脉,如果克莱恩说一些其他有的没的反倒耽误时间。

戴莉给克莱恩投去赞赏的目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戴莉的气质本就有些魅惑,如今她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离克莱恩更近了点,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克莱恩是吧,黑夜小队的新向导,工作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戴莉的表情没什么敌意,克莱恩觉得戴莉肯定不是想听什么一切都好的这种官方话,主动吐槽到:“伦纳德神经大条,总是要多提高一点他的五感。”戴莉颇有些同意的表情,继续追问:“邓恩呢?”

克莱恩想了一会,认真评价到:“队长很好,任务时很照顾队友,就是平常记性不太好……”克莱恩和戴莉异口同声的说:“等等,还有一件事。”

戴莉一下就笑出了声,克莱恩也带上了笑容,戴莉笑了一会后说:“没想到我走了之后他还是这个样子,明明是个哨兵记忆力意外的差。”克莱恩说:“毕竟队长是哨兵,接触的信息量太大,有些事记不住在所难免。”戴莉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找个向导绑定就好啊。”

克莱恩心下有了结果,戴莉女士大概是喜欢队长邓恩的,看在队长的面子上,才会对自己柔和一点。不过克莱恩觉得这不是一个单相思的故事,队长是在考虑戴莉女士的未来。戴莉女士已经成为A级向导了,队长还在B+级别,如果和队长绑定,那么戴莉女士的结合域就会减少,对她的以后有很大影响。

不过克莱恩并不打算主动说出来,队长会有自己的考虑。

戴莉对克莱恩印象不错,看着他揉捏眉心的动作就知道他头还在疼,想着是该照顾一下后辈于是说:“我帮你维稳一下精神,疼痛会减轻。”克莱恩有点紧张,他怕戴莉发觉出什么,问道:“精神波动会影响您的精神海吗?”

戴莉解释说:“我不用深入,你现在疼痛是因为失控向导对你精神输入太多的信息,破坏了你的精神屏障,修复后你自然而然的就能处理掉过量信息。”克莱恩认为戴莉女士也不是那种偷窥隐私的人,于是放心的让她进行治疗。

等戴莉走后,老尼尔很快也来了,他对这个学生很是上心。

克莱恩主动说:“戴莉女士已经帮我治疗了,现在状态好了很多。”老尼尔笑了,很是怀念:“小戴莉啊,这倒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喜欢你肯和你交谈的话会尽力帮你,要是不喜欢都不会多看那人一眼。”老尼尔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克莱恩边听边想,昨天那个失控的向导最后说的话。前半句说他是上天的恩赐,这句话暂且不提,什么叫“混入私欲的神迹”?

他没把这句话告诉戴莉女士,就算是说了也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克莱恩很讨厌这种不能把话好好说清楚非让人猜谜的这种行为,又不是小说,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克莱恩决定不从这句话入手,他有更好的想法。

“我想问您,教会内部会有失控的哨兵向导出现吗?”克莱恩向老尼尔提出这个问题,既然话想不明白,那就从失控这点上入手。

教会是专门管控哨兵向导的存在,有一套非常规范的流程,只要在教会内,失控风险就会被降到最低,克莱恩想了解一下有没有人在低概率的状态下失控的,因为对于向导而言,即使不进入教会,在平常的世界生活也不容易失控。

听起来有点南辕北辙,不过克莱恩觉得还是有部分参考价值。

老尼尔没有多犹豫,很快就回答克莱恩:“有,罗塞尔·古斯塔夫。”克莱恩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是之前机械教会十分顶尖的哨兵,后来说是战死,如今老尼尔怎么说他是失控死亡?

“机械教会起初不如黑夜教会和风暴之主的实力,他们掌握的哨兵向导资源很少。但是在几十年前罗塞尔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情况,他一分化就是S级的哨兵,而且结合域也广阔,算是十分完美的哨兵了。”

“有了他之后,许多的哨兵向导也愿意加入机械教会,他们的实力也逐渐变强,算是一种良性循环。可是哨兵也有老的一天,罗塞尔的精神不可避免的一天比一天差,就算他的妻子和他绑定也无济于事,这是自然规律。”说到这老尼尔停顿一下,克莱恩没有催促。

“如果罗塞尔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转成幕后他依旧可以稳坐高台。可是雄狮的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自己老去,所以他疯了,他竟然想要像向导一样突破等级,让自己晋升为SS级的哨兵。”老尼尔的表情变得沉重,克莱恩知道这是为什么。

哨兵生下来就决定了他们的等级,怎么可能还能突破?克莱恩觉得恐怕在这之前罗塞尔就已经失去理智。

Chapter Text

老尼尔和他道别后,克莱恩躺在病床上继续琢磨着老尼尔讲的故事。

他觉得罗塞尔的成功不是只有他天生的实力,在这错综复杂的教会里,如果没有过人的判断和眼界是无法生存的,罗塞尔已然成功成为教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不简单,可是他为什么要犯一个连刚分化的哨向都知道的错误呢。

难道他有把握?

克莱恩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过多的脑力劳动加上受伤让他已经没法继续思考了,他从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于是他毅然决然决定盖好被子睡大觉。

克莱恩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才刚睡醒就被戴莉女士拽起来,戴莉女士拽着他的病号服就要给他脱,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起起起!我立马起床女士你不要脱我衣服啊!”

克莱恩把帘子拉上,立马麻利的开始换衣服。戴莉在外面,小高跟踩在瓷砖上哒哒响:“邓恩因为前天的事还在被调查,来不了。上面现在同意你和阿蒙私密谈话,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是对阿蒙还是之后对高层的汇报,一定要小心警慎。”

克莱恩系扣子的手停顿一下,戴莉没有说让克莱恩如实汇报,就足以说明戴莉站在她这一边,克莱恩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轻松,阿蒙不是省油的灯,高层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在这中间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进研究室之前,戴莉给克莱恩的衣服里别了一个录音器,克莱恩恨不得戴莉在他身上装满,这样他才能安全。

阿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监视设备,克莱恩调整好心情,看着等候多时的他,不客气的直接开口:“我们速战速决。”

阿蒙笑的克莱恩心虚,他觉得衣服里别的录音器都在发烫。阿蒙没有说关于自己的事,转而关心起克莱恩:“出任务受伤了?”克莱恩没否定,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阿蒙站起来走向克莱恩,两个人之间若是没有玻璃,一定离的很近。

玻璃阻挡住了阿蒙的气息,这让克莱恩放心不少。他不懂为什么阿蒙知道他出任务的事,他似乎没条件能够了解到。

“虎口处,裂开了。”阿蒙细心的补充。

克莱恩低头看了一下右手,上面确实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是开枪的后坐力导致的,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克莱恩不自觉的紧张,这就是顶级哨兵的观察力吗。

克莱恩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可以谈正事了吗?”

阿蒙又是熟悉的动作,低头用手敲了敲他的眼镜说:“你能理解哨兵的五感吗,尤其是我这种黑暗哨兵,外界一切的信息我都可以敏锐的察觉。”阿蒙抬起头,笑容消失,压迫感如同无尽的潮水一样袭来,“衣服脱了。”

克莱恩把有录音器的外套扔出研究室,洁白的衬衫仿佛要融入周围的环境,“还要脱吗?”克莱恩知道阿蒙知道自己身上有录音器,阿蒙没有挑明,自己也不会坦白这一点,他说话语气也不弱势,仿佛在不满阿蒙这句显得桃色的话语。

阿蒙很快把笑容带在脸上:“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克莱恩没有理阿蒙轻佻的话语,直接问:“你隶属于哪个教会?”这是高层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哪个教会拥有像阿蒙这样SS级的哨兵,那么势均力敌的场面也会不复存在。

阿蒙回答:“我不属于任何组织或者教会,如果有的话也不会成为一个黑暗哨兵。”克莱恩不相信,觉醒后的哨兵是无法在普通世界生存下去的。

“别好像我撒谎一样的表情,我们家世代都是拥有哨向血统的,比教会的历史更悠久,我能活下来不算意外。”克莱恩什么话都没说,阿蒙就解答了克莱恩心里的疑惑,这让克莱恩更加不敢轻视他。

“你的家族叫什么?”克莱恩继续提问,阿蒙没有像之前一样坦诚布公:“不好意思,保密,这还牵扯到其他人的生存,我想你能理解的,克莱恩。”阿蒙硬是给克莱恩加了个善解人意的帽子。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和这个人说话要三思而后行,不然很容易被绕进去:“我们想知道,作为一个黑暗哨兵你是怎么存活这么久的。”克莱恩特意用了我们这个词,他想让阿蒙注意到这点,最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这样不会让高层怀疑他私瞒情报。

“大概是体质原因吧,个人比较能忍耐。”阿蒙说了像没说一样,克莱恩警告他:“认真回答。”阿蒙笑了,说话的声音愉悦感更强:“这可是你的要求。”

克莱恩突然就后悔了,他看着阿蒙的样子,他不想听了。

“我啊,一出生时就是哨兵了。根本没有所谓的分化期,普通哨兵的体质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与其说我是黑暗哨兵,不如说我是个拥有哨兵能力的正常人。”阿蒙笑的恣意放纵,“我是被神眷顾的人。”

克莱恩看着他的模样,绝对的自信让阿蒙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点,霎时间他感觉手脚冰凉,这信息量对于克莱恩来说太过庞大。

天生的哨兵,没有缺陷的哨兵,战无不胜的哨兵。

脑子里的信息被克莱恩快速整理,难道天生的哨兵不需要向导吗,不会被过载的信息逼疯吗,一切一切的疑问都充斥在克莱恩脑海里。

“被神眷顾的人。”这句话和前天失控向导说的话一模一样,克莱恩不觉得这是巧合,那个失控的向导一定和阿蒙有关,但是阿蒙现在被关在这里,别说操控失控的向导,连传递消息都做不到,他质问阿蒙:“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蒙反问他:“很奇怪,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是天生的哨兵,反而问我最后一句话的意义呢?”阿蒙不介意给克莱恩解释:“我这么幸运,难道不是神的安排吗?我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们知道这点,可以复制吗?”

克莱恩沉默,的确无法复制阿蒙的模式。他很明确的知道高层根本不是想把阿蒙收入麾下,而是想探究他的秘密,制造出无坚不摧的战争工具。

克莱恩不知道阿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糊弄,他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上层的领导一定在掐时间,只要克莱恩待的时间越长,越代表克莱恩知道了很多。

“我问你,愿意和黑夜教会合作吗?”这个问题克莱恩每天都在问阿蒙,阿蒙的回答无一例外:“调整一下主语,愿意和我合作吗。再问一遍,我会同意的。”

克莱恩没有再说话,他意识到阿蒙有很强烈蛊惑的意味,轻易的相信他表面的温柔一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阿蒙一眼,就出去了。

克莱恩一出来,就被团团围住,像个犯人一样被送进了房间内。

“砰”的一下关门让克莱恩的思绪回收,他必须想好怎么应对高层。

房间内没有其他多余的设施,最中间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墙壁上有两个喇叭。

克莱恩自动坐到椅子上,这必然是为他准备的。对向导来说,测谎仪没有用,他们天生平稳的精神力让任何测谎仪都形同虚设。

教会也不敢出动高级向导对克莱恩进行精神控制,这会让克莱恩精神海崩溃,他们一样得不出任何结果。

克莱恩刚坐下,喇叭就传出声音,被处理过声音充满机械感,听不出是男是女:“请你如实回答与阿蒙对话的全过程。”

克莱恩平静的回复道:“阿蒙说自己不隶属于任何教会或者组织,他们是家族式的传承,家族之内都是哨兵或者向导。我继续追问他是什么家族,被阿蒙拒绝回答,他说还要照顾到家族其他人的情况不能透露。”

“关于黑暗哨兵的问题,阿蒙说自己是天生哨兵,没有分化期,体质也不同与其他普通哨兵,所以不会产生崩溃的情况,而且他说,他是被神眷顾的人。”

“最后我问他是否愿意和教会合作,他仍旧回答只想和我合作,不愿和教会合作。”

克莱恩抹去了自己问阿蒙“被神眷顾”的这个问题,他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先前戴莉的调查就会被推翻,自己也将会成为问题的中心。

“为什么不尝试进入他的精神图景。”

机械感的声音听的克莱恩耳朵疼。“因为我的级别做不到,之前尝试过但被他发现制止了。”就算克莱恩不隐藏自己,他也确实做不到入侵阿蒙的精神图景。

在高层把一切都询问过一遍后,克莱恩又写了一篇文字版的记录,上面把阿蒙的表情动作也清楚的描写出来。他明白高层的用意,有些话可以撒谎,但是文字上就很容易发现逻辑漏洞,克莱恩有意防备这点,写的还算流畅。

等被盘问完做完这一切,克莱恩感觉身心俱疲,他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回到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克莱恩勉强笑了一下,他不想让大家担心,然后直挺挺的倒下去。

邓恩离克莱恩最近,眼疾手快拉住他,老尼尔也凑近查看他的情况,检查了一遍才说:“只是睡着了。”伦纳德在一旁问:“被精神控制?”

老尼尔摇头:“不是,就是累的睡着了。他前天刚受到精神攻击,昨天被小戴莉检查,今天又直接被带去询问,这中间根本没时间休息,高层就是抓住他这点,趁他疲惫绝对不可能撒谎的情况下,问出的东西可信度最高。”老尼尔叹了口气:“还好戴莉给他治疗了一点,不然半小时前他就该晕了。”

Chapter Text

克莱恩半夜在宿舍醒来,前天被攻击的疼痛虽然减轻,但是还在涌动。上层很聪明,觉得克莱恩已经没力气撒谎了,比起拷问,用这种方式也不会落人口实。

这不由得让克莱恩怀疑,那个失控的向导是教会安排的。一开始给出的信息是失控的哨兵,到了现场却变成失控的向导,这种低级的错误教会不可能犯,可偏偏就落在了克莱恩头上。克莱恩不觉得这是倒霉,一定是人为因素影响的。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高层未免也太大胆了。幸好克莱恩训练有素,不然他可能就死在那个向导手里,上面依旧什么也问不出。

克莱恩现在处于最底层任人宰割的状态,就算他有心推理也无法窥见事情的全貌,可是往上爬,他就离家里人越来越远。

他仍然记得离开那天,班森担忧的眼神,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其实也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克莱恩平安。梅丽莎从不是个爱哭的性格,知道克莱恩要走的时候,她哭了一阵,哭的很沉默,这种沉默让克莱恩更加揪心。

离开就代表着,除了死,他们一家人再也没办法相见。

克莱恩怀念家里的小床,那里每天清晨会有班森赶去上班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会有梅丽莎朗读课文的时光,会有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碰杯的场景。

越是寂静的房间,越让克莱恩没有归属感。邓恩很好,队友也很好,可终归不是家。

克莱恩暂时放下念想,他需要考虑接下来怎么走。

由于阿蒙的方式无法复制,教会就只剩下招安这一条路可走。阿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只想和克莱恩合作,可是克莱恩的等级和阿蒙不匹配,就算绑定克莱恩也无法约束阿蒙,教会没办法控制他。

而且阿蒙也没有暴露自己的意图,就算想给他点甜头钓着他都做不到。想必此时此刻,不仅克莱恩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高层也在思考。

推测了这么多,但是只有一种可能性和克莱恩有关,那就是高层点头让他和阿蒙绑定。

克莱恩非常排斥阿蒙,一是因为他太过神秘,对于需要知根知底的哨向来说,阿蒙非常失格。二是因为两人之间并不属于对等关系,虽然阿蒙言语上没有表现,但是克莱恩能看出他是目中无人的脾气,就算和阿蒙同等级的向导,阿蒙都不一定协同作战。三是因为如果绑定了阿蒙,自己的任务将不再是一些普通的、符合他等级的任务了。

克莱恩在思考中陷入了沉睡。

过后几天没有任何消息通知他,他反而被分配了新的任务。

“这是霍尔先生的女儿,奥黛丽·霍尔小姐。”负责引导的人向克莱恩介绍了这位刚分化成为向导的少女。奥黛丽长得非常出众,金黄色的头发搭配上祖母绿一般的眼眸,像是精致的瓷娃娃。克莱恩知道霍尔家族,是黑夜教会的大金主,他们的装备也多得益于这位富豪先生。

奥黛丽一点也不骄矜,十分谦逊的向克莱恩微微前倾鞠躬,克莱恩也同样回礼:“你好,奥黛丽小姐。”奥黛丽笑容很明媚:“你好克莱恩先生,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奥黛丽刚了解完向导的基础知识,她父亲的意思本来是想让她回归家庭,他家也有足够的财力保护奥黛丽,可是奥黛丽却要求在黑夜教会体验一段时间。对于女儿这种不算任性的要求,霍尔先生也同意了,但是他示意教会不要让奥黛丽接触太重要的环节,他了解他的女儿,如果奥黛丽遇到困难,她反而会知难而上。

于是这件事就落到了克莱恩身上,同样作为向导也好引导沟通。

“客气了,接下来的训练会有些辛苦,如果承受不了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克莱恩提前说了这些话,防止奥黛丽逞强。哨兵向导的世界不能存在逞强心理,因为这关顾着搭档的生死,做不到并不是丢脸的事。

奥黛丽接受的很快:“好的先生。您不必觉得我是霍尔家的人就对我特殊照顾,我是来体验学习的,来到这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奥黛丽这番话反而让克莱恩更加确定这个小姑娘十分优秀:“没有,就算您不是霍尔家的小姐这些话也是要说的,因为向导是十分稀缺的资源,向导活着哨兵才不会崩溃。”

克莱恩并不打算让奥黛丽先进行体能训练,这对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未免太苛刻了。

于是他打算先交给奥黛丽一些有意思的。

“试着放松自己的精神,观察你的精神海内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克莱恩柔声引导,奥黛丽闭着眼睛仔细感受:“好像有。”奥黛丽的天赋很好,克莱恩说:“试着把它分离出来,不需要什么技巧,有这个念头就可以。”

在克莱恩说完不久,奥黛丽的身边就出现了一只金毛,皮毛油光水滑的。克莱恩笑着点头:“可以睁开眼了。”

奥黛丽看着眼前的金毛,发出疑问:“这是什么?”大金毛也同样歪头疑问,克莱恩解释道:“这是你的精神动物,是你精神实体化的体现。”

奥黛丽想让金毛过来,还没等开口说,金毛就懂了奥黛丽的意思,主动走到奥黛丽的身边。克莱恩继续道:“她可以读懂你的意思,你不需要开口,你的想法就是她接受到的指令。你要注意,精神动物受伤的话你的精神也会遭到伤害,所以要好好对待她,给她起个名吧。”

奥黛丽高兴都写在了脸上,她摸摸金毛的头,很快就决定了:“你就叫苏茜好不好?”苏茜有了名字,尾巴摆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奥黛丽想到什么,对克莱恩说:“克莱恩先生的精神动物是什么?可以让我看看吗?”对于这种要求克莱恩都不会拒绝,他把自己的黑猫叫出来,黑漆漆的猫咪一下子就出现在奥黛丽面前,奥黛丽十分好奇,但是还是很懂礼貌,没有去碰,克莱恩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关系,你可以摸摸它。”

奥黛丽摸了摸黑猫的后背,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苏茜。

她很聪明,思维也很发散,能因为一个点想到一个面:“哨兵的精神动物是不是和向导不同?”奥黛丽逻辑通畅,哨兵和向导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她才会觉得精神动物一定也不同。

克莱恩对这种好看聪明又虚心学习的少女好感攀升不下:“是的,哨兵的精神动物多数都是体型比较大的动物,或是猛禽,这样可以配合他们的作战方式。而向导的动物多数温和,也更利于融入环境不引起注意,从而潜入对方的精神图景。”

伦纳德的精神动物就是狼,队长邓恩的是一匹马,戴莉女士的是蛇,老尼尔的他还没见过。

克莱恩的黑猫弹跳力很好,一下子就跳到克莱恩怀里让他抱着,把头埋进克莱恩臂弯里睡觉。

几天的相处下来,克莱恩很是喜欢奥黛丽这个小姑娘,而奥黛丽也乐于和克莱恩上课,克莱恩讲东西深入浅出,而且常常会带奥黛丽实践,一点都不无聊。

克莱恩和奥黛丽在食堂用餐,两个人都喜欢美食,在这方面也很有话题。

克莱恩问奥黛丽:“这几天还习惯吗?”奥黛丽说:“嗯,已经很适应了,在家里的时候每个人都对我百依百顺,我得不到锻炼,但是很向往故事里那种独立自主的女性,现在我虽然不够优秀,但是也算摸到一点点那种感觉了。”

虽然奥黛丽从小是泡在蜂蜜里长大的,但是她一点也没染上富贵病。克莱恩觉得那种小说里骄矜的大小姐其实很难存在,因为她们所接受的教育就不允许她们成为那样的人,她们只会越来越优秀,而奥黛丽证明了这一点。

奥黛丽十分耀眼,就算大家统一穿着制服也挡不住她的光芒。

“美丽的小姐,可以一起用餐吗?”几个A级哨兵凑过来,克莱恩认识他们,几个风评很差的人。

奥黛丽看着他们轻浮的行为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怀好意,直截了当的拒绝:“不了,我有同伴。”同伴当然指的是克莱恩。

所有教会的哨兵的制服基本为各自教会象征色的作战服,很简洁,多数的口袋不是装饰而是有大用处,用来装武器的,而且男女的版型一样。

黑夜教会的略有不同,他们不仅分哨兵向导,还男女两式。所有人都有一套作战套装,而女士哨兵向导会有一套军装样式的裙子。这是黑夜女神提出的要求,作为黑夜教会的首脑,她认为女性应该自强,但不是以接近男人为标准,而是接受自己的性别,并且引以为傲。

男性哨兵也会有两套,一套作战服一套军装,可是他们常年任务会让他们更加习惯作战服,所以鲜少有哨兵穿军装。而向导不同,比起沉重的作战服,军装更方便他们活动。

所以那几个哨兵根据服装辨认出克莱恩也是位向导,动作更加轻佻,甚至直接坐在了两人旁边:“那一起吧,我们也是一群人。”

奥黛丽漂亮的脸上出现了不悦,但是她不能动手,因为她代表的是霍尔家族,她不想被这么轻浮,可是也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事后给自己处理。

克莱恩知道奥黛丽在纠结什么,他觉得这正是教给奥黛丽知识的好机会。

“奥黛丽,在教会内不存在哨兵压制向导,或者说因为向导不在正面战场地位就低于哨兵。”他放下喝完的甜冰茶,“我们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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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黛丽看着几个哨兵头痛欲裂的样子,又看了看克莱恩,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感。

她接触哨向的世界也只有短短几个月,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认为向导只是作为哨兵辅助存在的,比起攻击在安抚上作用更大。

可是克莱恩轻松的、在瞬息之间就把几个哨兵制服,让她感到害怕,同时也更加兴奋。

克莱恩精神触丝撤出了这几个哨兵的精神图景,作为警告做到这种地步就可以了。“既然是从风暴之主教会来的交换生,就要遵守黑夜教会的规则。”克莱恩的行为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围观,因为这几个哨兵也不是第一次惹事了,再加上其实食堂比训练场更容易产生矛盾,至于为什么大家也不清楚,每周都有哨兵向导吃着吃着饭突然打起来,所有人都见怪不怪。

几个哨兵灰溜溜的逃走,但是克莱恩的话让奥黛丽有了新的疑问。

“他们是风暴之主的哨兵?”奥黛丽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充满着好奇。克莱恩想起自己没有和奥黛丽讲述教会之间的联系,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嗯,在贝克兰德的三家教会都会定期送一批交换生过去,原因不清楚,我猜大概是为了以后方便协同作战。”克莱恩等待奥黛丽的下一个问题。奥黛丽也很快的提出来:“教会之间的观念也不同吗?说实话,我以为所有的哨兵都会像黑夜教会里的一样懂得礼貌。”

克莱恩回答:“黑夜教会的观念想必你已经感受到了,哨兵向导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不存在控制与被控制的情况。其实这是哨向世界里最起码的观念,但是风暴之主内部其实更崇尚哨兵,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更加突进。而蒸汽与机械教会则重视向导。”

克莱恩简述了三个教会之间的差别,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这三个教会只是信仰对象不同,在哨向的世界里是天差地别的。

奥黛丽很庆幸自己加入了黑夜教会,她不想受到歧视也不想接受过分的优待,她更希望自己成长。

在克莱恩带领奥黛丽的同时,他也在寻找罗塞尔的蛛丝马迹。

他旁敲侧击的向蒸汽与机械教会的哨向们打听罗塞尔的故事。大致内容与老尼尔说的差不多,只是在最后一些事情上哨兵和向导嘴里有偏差。

在哨兵的口中,罗塞尔是他们努力的目标。在崇尚向导的风向里,罗塞尔作为一个哨兵能成为教会的核心是非常不容易的,而且他的判断和行动也在多长任务中力挽狂澜。只是后期那段失控的故事,哨兵们知道的不比老尼尔多多少,他们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而向导则在最后的故事里猜测罗塞尔是真的疯了,不可能有哨兵可以突破生理限制晋升等级。罗塞尔不是因为晋升失败发疯死亡,而是在晋升之前就已经失控。

克莱恩沉下心仔细考虑过,两种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罗塞尔是突然发疯的。罗塞尔当时已经有绑定向导,生下了一位女儿两位儿子,完全可以说是在人生巅峰,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放弃当时的美满生活呢。

关于罗塞尔孩子的情况,克莱恩也顺带问了。罗塞尔死后教堂内高层试图培养他的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觉醒成为哨兵,但是很可惜一个牺牲在战场,另一个因为教堂高度期望精神压力过大失控死亡。

只有大女儿贝尔纳黛比较特殊,因为分化期延迟没有被过于重视。了不起的是,她在那段混乱黑暗的时间内存活,而且成功脱离了教会,目前行踪不明。

克莱恩感叹,如果想弄清事情的原委,那就一定要找到罗塞尔的女儿,可是大女儿已经在外界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在海上,克莱恩想要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伦纳德站在奥黛丽和克莱恩面前,对高台上的邓恩大喊:“队长,这得给我算加班费啊!”邓恩无奈笑了下,伦纳德嘴上这么说,但是他似乎不缺钱。

奥黛丽听说要和哨兵合作,还紧张了一会,一看伦纳德性格外向,奥黛丽也放松了一点。

经过短暂的自我介绍,专业的素养让他们很快进入正题。

“奥黛丽,尝试连接一下伦纳德的精神。”克莱恩没有再多说什么。之前克莱恩给奥黛丽讲了许多因为连接不当哨向双方精神失控的例子,所以奥黛丽内心有些发怵,她怕发生意外。

“我可以吗?”奥黛丽脸上写着犹豫,克莱恩点点头:“要对自己有自信,你很优秀,给自己信心成功率会变高。而且伦纳德十分稳定,就算你出现意外他也能及时中断连接。”伦纳德听到克莱恩的话,还有些骄傲:“这是在夸我?”

克莱恩不得不承认,伦纳德是他见过那么多哨兵里最稳定的一个,不过看他尾巴翘上天的样子,克莱恩决定打击他一下:“不是,因为你最闲最好找。”

奥黛丽紧张的心情一扫而空,克莱恩说的对,她应该相信自己,也要相信队友。

看着两个人已经建立好连接,克莱恩柔声指导奥黛丽:“想象一下脑海里有一座控制台,把伦纳德的听觉略微调高。”奥黛丽天赋极佳,很快就理解了克莱恩的意思,然后做出了指令。

伦纳德闭眼适应了会,再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然后向克莱恩点点头,证明奥黛丽已经做到了。克莱恩继续说:“好,你接下来试着把伦纳德的听力调低。”

奥黛丽照做。

克莱恩等了会,捂着嘴,用正常音量说:“伦纳德,你的精神动物不像狼,像哈士奇。”这是伦纳德的雷点,上次其他队的哨兵随口一说,伦纳德生了好大的气。

伦纳德被影响了听力,说话不自觉的大声:“什么?你说什么?”克莱恩忍着笑着看奥黛丽:“很好,给他把五感调到正常数值吧。”奥黛丽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给伦纳德把五感调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伦纳德不依不饶的问,他感觉克莱恩没说好话,克莱恩说:“上次你的狼偷吃了食堂一条火腿。”伦纳德想了想,说:“真是它偷的?”克莱恩说的是实话:“不然食堂为什么现在把监控画面贴在食堂门前,那上面的狼尾巴明显是你的。”

伦纳德还是不敢相信:“那么大一条他怎么吃得完?”克莱恩指了指西北方向:“所以他把没吃完的火腿埋到了训练场外的草地里。”伦纳德问:“又被监控拍到了?”克莱恩否认:“不是,我的猫散步的时候看到的。”

三人坐在训练场边休息,奥黛丽经过这一课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她问克莱恩:“我现在就只能做到这种辅助哨兵的职责吗?”

奥黛丽见过克莱恩把几个哨兵掀翻在地的场面,不由得更向往克莱恩这种方式。克莱恩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所有向导一开始都要先做这方面的功课,但是这不代表着你作用不大。你要分析局面,把哨兵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更适合战场的作战环境。同时你要去构思对面向导是如何辅助他的哨兵的,在两方哨兵同时相遇时,怎样突破他所构建的保护,给自己的哨兵争取优势。”

伦纳德补充道:“哨兵是强有力的武器,运用于正面战场。就像一把利刃,可是没有向导的保护,再好的刀也会卷刃生锈。”

奥黛丽好像抓到了关键的核心:“哨兵需要向导的保护?两个人是合作共生的关系!”

克莱恩向奥黛丽投去赞赏的目光:“可以理解到这一点,你已经掌握到关键的核心了。如果你要决定正式加入黑夜教会的话,就可以学习向导独特的攻击手段,不过这也代表着你正式迈入了危险的世界,要离开自己的家人朋友,是非常大的牺牲。”

奥黛丽本来被克莱恩前半句话说的非常心动,可是后半句硬是让她犹豫了,离开自己的家人朋友,就代表着放弃前半生自己努力的所有,她还是理智的。

回宿舍的路上克莱恩终于有空思考自己的事。奥黛丽今天的话提醒了他,像阿蒙这种哨兵克莱恩不觉得有向导可以牵制住他。自从几天前的谈话,高层暂时停止了克莱恩和阿蒙的沟通,想必他们也在纠结两个人的问题。

克莱恩以为这么久没有结果,高层可能放弃阿蒙这颗棋子,自己也应该远离阿蒙,可以过上稍微正常点的生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二天克莱恩就接到通知,阿蒙主动要求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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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尽量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崩坏:“找我有事吗?”阿蒙一如既往愉悦犯的声音响起:“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这几天都没人来看看我,太过分了吧。”阿蒙的语气仿佛克莱恩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听的克莱恩全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没有事,我就先离开了。”克莱恩只想远离阿蒙这个危险人物,阿蒙坐的很悠闲,翘着腿晃悠晃悠的,一点也不着急:“听说你和我的结合度很高呢亲爱的,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清楚这点吗?”

克莱恩眉头一皱,他一开始以为是阿蒙自己主动透露结合域,那么按照逻辑,调过来的所有向导应该都是结合度比较高的,可是现在听阿蒙的语气不是他想的这种情况。

难道是高层哄骗他结合度很高,让他过来当炮灰?可是阿蒙的行为解释不通了,他非要和自己绑定,难道这也是高层迟迟不敢点头的原因?

见克莱恩没说话,阿蒙弯曲手指,挡在唇前,仿佛在遮掩他的笑意:“我们的结合度高达70%啊亲爱的。”

这个数值的确有让克莱恩惊到,一般哨向的结合度在50%以上就可以称之为高了,达到65%以上被叫天作之合都不为过。克莱恩感觉问题远远不止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他确实隐藏了实力,可是完全没达到阿蒙所在的等级,在如此不匹配的情况下还能这么高,等到以后晋升数值也会只增不减。

阿蒙是如何知道这个数值的,是他诓骗自己吗?克莱恩观察阿蒙的举动,联想他所做的事,阿蒙根本没理由去骗自己。假如结合度是假的,阿蒙不会继续要求绑定,不合适的哨向绑定会比死还难受。

更加恐怖的是,阿蒙说过自己是天生哨兵,和普通哨兵不同,但是克莱恩的的确确存在分化期。克莱恩家中没有出过任何一个哨兵向导,可他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向导。

克莱恩现在十分怀疑自己的分化期被动过手脚。

他感觉喉咙发涩,强制的从喉咙挤出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结合度的事?”

阿蒙瞪大眼睛,无辜的宽慰克莱恩:“你思考了这么久吗?你不需要思考什么深奥的事,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阴谋论,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了。”

克莱恩没有放松警惕,他不信阿蒙绕这么一大圈就是说这么一句土味情话,阿蒙笑的越和善,克莱恩觉得越危险。

克莱恩要平复心情,情绪越激动会更容易让阿蒙看出破绽,他回答:“一切的决定权在教会,结合度高或者低不是由你我决定的。”

阿蒙故作惊讶:“诶?这样吗?那真是可惜了啊。”

克莱恩觉得这句话像是嘲讽,他不打算忍耐,还嘴道:“所以麻烦你静静等待结果,你和我之间的处境没有差别。”他任人摆布,在研究室内关押着的阿蒙也是。

阿蒙摘下他的眼镜,在手里把玩一番,低着头沉思似的,只有克莱恩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或许吧?”

克莱恩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止不住的慌乱。他什么意思?自己暗示阿蒙和他都是毡板上的肉,根据这不足一月的交谈,阿蒙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用一种嘲弄的语气回答,就代表着更深层次的意味。

难道!

克莱恩激动把手贴到防爆玻璃上,他不能张口问出来,口袋里还有录音笔!

阿蒙看着他的样子,知道克莱恩懂了自己的暗示。在另外一侧,他把自己的手也覆在玻璃上,两个人仿佛手掌贴合,缓缓开口:“别着急,会有机会牵手的。”

伦纳德被戴莉女士借走了,高大的伦纳德被像拎住后颈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黑夜小队的人,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克莱恩微笑着挥手:“要听戴莉女士的话哦,早去早回。”然后不留情面直接把门关上。

在教会里借人这种事很常见,有时候值班的人替换不过来就会借过去几个,上面的人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教堂正常运转就可以。

克莱恩向教会里的图书馆借了几本编年史,他依旧打算从罗塞尔这条线查下去,当然在黑夜教会里自然借不到关于蒸汽与机械教会的书,但是黑夜的历史里肯定记载过有关和蒸汽教会合作的事。可能不重要,但是在之前罗塞尔掌握蒸汽教会的决定权,克莱恩想从那里面的合作里找点蛛丝马迹,聊胜于无。

办公司里没了伦纳德就很安静。老尼尔在捣鼓他的咖啡机,队长在里侧办公室内办公,其他队员也在各自忙自己的事。

罗塞尔掌权是20多年前的事,黑夜教会和蒸汽教会合作不多,信息也只有短短几条。多数是向黑夜教会借几个哨兵过去,去做的任务也是不触碰机密,非常边缘的事。

和之前有所不同,罗塞尔不仅借哨兵,向导也借了不少。可是据克莱恩了解,蒸汽教会不缺向导,而且罗塞尔也有绑定向导,这除了多向黑夜教会付一笔钱也没其他用处。

按照克莱恩对罗塞尔的判断,这个人不可能做多余的事。既然蒸汽教会内向导数量没有锐减,罗塞尔又不肯让自己的向导辅助,那就证明他一定有什么秘密不能向教会说,甚至都不能告诉自己的家人。

克莱恩仿佛摸到了一丝线索,这是他仅凭几条简短的信息就能推断出来的事,当时黑夜教会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如果是克莱恩,他一定不会放自己家的向导过去,可是偏偏当时负责这件事的人批准了。

教会的等级制度有严格划分,按照哨向的等级不同,职位也是由高到低。邓恩一个B+级的哨兵,带领着一个小队,是队长。而戴莉女士晋升为A级向导,已经能够负责管理多个小队,在某些会议上拥有发言权。

再往上克莱恩就不清楚了,就算是邓恩戴莉,他们所接受的信息也不多,每个人能够了解的东西多少是由职位层层递减的。

克莱恩猜测,能够与罗塞尔接触,而且有权利出借向导的人,一定是在A+甚至S级的掌权人。

难道说教会里有人和罗塞尔勾结?

克莱恩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他立刻停止这种想法,这种事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放下手里的书,克莱恩看了半天也累了,他感觉眼睛都有些酸涩。

他又想起阿蒙的话。

阿蒙在暗示他,他可以突破束缚,随心所欲的在教会内杀戮。克莱恩被阿蒙的乖巧骗过去了,他的重点全部被阿蒙吸引到其自身的秘密,而忘记阿蒙本身的实力。

明明是个哨兵,还这么会玩弄人心。克莱恩从灵魂里深深地感觉到一阵乏累,他被挤在教会和阿蒙中间,别说反抗,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

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阿蒙不直接离开教会?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和自己绑定?克莱恩觉得这个理由说不通,可是似乎也只剩下这个原因。

正当克莱恩想要闭目养神的时候,邓恩从内部办公室内直接推门而出,表情严肃的和众人说:“有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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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向贝克兰德郊外驶去,虽然邓恩还没有说任务是什么,但是克莱恩能感觉到这次绝对不一般,因为队长把老尼尔也给带上了,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哨兵。

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克莱恩入职以来第一次见,克莱恩不敢松懈。

邓恩语气严肃:“这次任务非常特殊,多个有组织的哨兵向导把控人质,试图与国王谈判。目前军方已经清场,但是我们不能像平常一样直接行动,这次的首要任务是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老尼尔教过克莱恩这种情况,但是也只有极少数的例子,普遍情况下的哨兵向导都被严格管控,几个极端组织手中虽然有哨向资源,但是也不会去把控普通人,更别说和国王谈判,他们更倾向于袭击教会。

克莱恩明白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他们都有家里人,都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邓恩转过头,认真的问克莱恩:“你现在最多同时链接几个哨兵?”克莱恩不能拿自己队友的性命逞强,实话实说:“三个。”

邓恩点头,没有再多说,他作为小队队长,经验丰富,所有人都相信他的判断。

空旷的废弃大楼内部,哨兵们小心翼翼的往前探索,克莱恩把精神触丝扩展到最大,他想要在最快的时间找到人质在哪。

在顶层的一个哨兵突然通知克莱恩:“所有人质都在顶层。”

克莱恩没有犹豫,立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自己协助的哨兵和老尼尔,他们同时无声默契的上楼,邓恩在最前方。

小队人马分布在最顶层的四周,克莱恩把哨兵们的五感调的极高,他们现在手上不只有自己的性命,还有人质们的未来。

大楼废弃已久,地上都是落下的水泥颗粒,阴森不见阳光的内部阵阵寒意来袭。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楼内又湿又冷,几个哨兵敏锐的感知到有人质体温过高,在惊恐和寒冷的双重打击下发起高烧。

邓恩不敢让小队靠的太近,这次面对的不是失控的哨向,而是正常,敏锐的。

几个哨兵在人质周围巡逻,邓恩精神传递给克莱恩,问他:“你能分辨出有几个哨兵向导吗?”克莱恩沉住气,把精神触丝略略伸展。

他感觉不对劲,哨兵和向导的气息是不同的,如果是哨兵,克莱恩能感觉到触丝的融合感,向导的本能就是和哨兵融合,而向导则是一种抵触。可是他这次感觉非常怪异,抵触感非常少,大量的融合感差点让他收不回触丝。

他不敢确定,犹豫着回复:“至多只有一个向导,其余全部都是哨兵。”得到这个答案,邓恩沉默了,他和克莱恩一样觉得,这种配置太反常了,就算是S级的向导也不可能同时链接8个哨兵,假设只连了几个,那其他几个哨兵没有向导的协助,在这种场景下形同虚设。

邓恩迟迟不敢下命令,这其中必定有诈,可是他猜不透对方想干什么。

他们不像一般劫匪一样求财,只笼统的说要和国王对话。可是和国王对话,他们是要宣传自己的思想?众所周知哨向的世界是不被公开的,媒体也不可能赶来。刺杀国王?那这个圈子兜的也太大了。

人质们已经岌岌可危,一个一个突破肯定是来不及了,两边人马数量均等,只要突袭够快一切就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

邓恩将自己的计划传递给克莱恩,克莱恩作为媒介传递给自己链接的哨兵和老尼尔,让他们看邓恩手势行动。

邓恩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其他哨兵也瞬间爆发,向着敌人冲过去。克莱恩身为向导在这种场景最大的作用就是协助,他密切观察着人群的动向。

“不好!”克莱恩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邓恩和哨兵们已经接近敌人,但是克莱恩在那短暂的一秒钟内看到,人质里有人突然笑了,笑的和阿蒙如出一辙!

那个人就是唯一的向导!

还没等克莱恩说出第二句话,被围在人群中的那个向导,掏出一颗手榴弹,直接拔掉引信,死死握在手里。

奥黛丽在家中突然听到远处的轰隆声,她从刚才就开始心慌不止,如今连一口饭都慌的吃不下去。

克莱恩被老尼尔死死压在身下,他脸上除了泥土都是泪痕:“不……”克莱恩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在爆炸前,老尼尔用身体替克莱恩挡住冲击,几个哨兵距离太近来不及闪避,只有在远处的两个向导勉强有遮掩。

可是老尼尔已经老了,为了保护克莱恩,整个腹部被炸裂的碎石块击穿。老尼尔还是那样温柔,他手上沾染着血,摸了摸克莱恩的头:“小克莱恩,别哭啊……”克莱恩艰难的移动双手,捂住老尼尔腹部鲜血汩汩的伤口:“不……我会救您的,坚持住……”

老尼尔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已经很虚弱的,说话都是靠喘气:“你不能动,他们抱着必死的心来,我们被算计了。”老尼尔咳嗽个不停,血液从嘴角流出,“你和阿蒙扯上关系,上次失控向导的事我就已经起疑心了,不只外面的人要杀你,教堂内部也要对你动手。”

老尼尔的声音细弱蚊蝇,雨水就像子弹一样狠狠地砸在两个人身上,克莱恩好像都快听不清老尼尔的声音了,“只要我做出保护你的姿势,高层就无法诬陷是因为你才任务失败。”老尼尔颤颤巍巍握住克莱恩的手:“克莱恩啊,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不要陷入悲伤,你要向前,带着我们的时光一起活下去……”

老尼尔就这么闭上了双眼。

愤恨、绝望、悲伤。

几种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压向克莱恩,他在雨中失声痛哭,轰雷都压抑不住的难过在郊外一点一点的蔓延。

克莱恩的心就好像被捏碎了一样,黑夜小队的每个人都是他热爱、牵挂的,他离开了自己的血亲,如今反了过来,亲人离开了他。

伦纳德揪住带头哨兵的领子,把他压在墙上,已经忘记隐藏自己实力的事,质问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再说一遍!”带头的哨兵被吓到了,磕磕绊绊的小声重复:“黑夜小队除克莱恩先生外全部死亡……”

伦纳德碧绿色的弯眸里霎时间写满不可置信,他放下哨兵,摇头道:“不可能,这个任务不是很简单吗?”戴莉坐在椅子上,人已经没了魂,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她也无法接受。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伦纳德又揪住要逃跑的哨兵问:“克莱恩呢?克莱恩怎么样?”哨兵吓得直接不敢说话了,伦纳德比他高了一头。伦纳德见他不说话,心急如焚:“你说!”

“高、高层怀疑黑夜小队全军覆没是因为克莱恩出卖情报……”哨兵声音越来越小,伦纳德已经把狼放出来了:“然后呢!”,黑狼龇着獠牙暴露出伦纳德所有的情绪。“然后,然后现在克莱恩先生被关在教会最高层的监狱里等待审问……”说完这句话哨兵立刻灰溜溜的逃走了。

伦纳德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算头脑派,可是就算他是个笨蛋,他都能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克莱恩私通外敌,高层这是想让克莱恩死。

就算私通,怎么可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克莱恩是个聪明人,伦纳德也相信邓恩挑选人的目光,邓恩把每一个小队队员都当做家人一样。

顿时一股恶心感从伦纳德的心里生出,他所效命的黑夜教会绝不是这样的组织。

沉默许久的戴莉突然站起来。伦纳德暗道不妙,戴莉喜欢邓恩这点小队的人都知道,现在队长突然离开,戴莉恐怕难以保持理智,伦纳德怕戴莉找克莱恩去“报仇”。

“戴莉小姐!你冷静!”伦纳德拉住戴莉的胳膊,戴莉眼神恢复了神采,还夹杂着恨意。

她明亮的蓝色眼影有些晕掉了,戴莉声音颤抖:“我知道你担心我去找克莱恩报仇,我这么像傻子吗?”伦纳德沉默。

“这件事透露着古怪,如果克莱恩有本事命令其他组织的人为他送死,他就不可能做出这么破绽百出的局。自从他和阿蒙产生关系,一切都接踵而至,到如今的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戴莉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了,但是她努力不去抽噎,这不是她的性格。

“邓恩告诉过我,克莱恩是他们之中最优秀,最有希望的一个人。我就算不相信克莱恩,我也相信邓恩。”戴莉彻底无法继续坚强的分析,她的蓝色眼影彻底晕染在脸颊旁。

教堂的监狱不在地底,而在整栋大楼的最高层。

伦纳德和戴莉分头行动,戴莉必须要在会议上坚持克莱恩无罪的主张。伦纳德此刻觉得自己很没用,让戴莉一个女士独自面对这么严峻的情况,可是他的等级不够参与会议。

伦纳德没有坐以待毙,他要保证克莱恩活着!

“不允许探视?”克莱恩在的审讯室门外站着两个A级哨兵,伦纳德根本没法进去。两个哨兵神色冷漠,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伦纳德说:“他受伤了,没有医生他会死的!”两个哨兵还是不为所动,克莱恩的生死与他们无关。

硬碰硬没有办法,伦纳德在走廊外踱步。高层不肯给克莱恩治疗,是希望他在审讯之前就只撑不住死亡,那么黑夜小队的死就会全部扣到克莱恩头上,再也查不出谁是幕后黑手。

伦纳德没有那么灵光的头脑,但是他会推演。

现在伦纳德自己进不去,他不需要亲自进去问真相,想必克莱恩也不知道,但是克莱恩现在需要治疗,那么他就需要把一个有权利进审讯室的人送到克莱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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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在被烈火燃烧,疼痛从骨节里肆意的生长蔓延。伤口已经结痂,双手被手铐拷在背后,连移动一下都是奢望。

“冷,冷到都开始痛了。”克莱恩虽然发烧,但是他能感受到冷,不只是身体,还有内心深处的寒冷。

他不知道距离爆炸已经过去几天,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挣扎。他时常会想起邓恩和老尼尔的模样,在短暂的睡眠中悸哭。

一大桶凉水直接浇在克莱恩身上,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绝望、愤恨的雨天。

“还活着啊,真麻烦。”带着烦躁的男声传入克莱恩的耳朵里,他没有力气抬头看来的人是谁。

水顺着发丝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他一滴一滴的数着,克莱恩什么都不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擦得发亮的皮靴出现在克莱恩的视野里,他无动于衷。忍耐是有必要的,他在这短时间,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做。高层想让他死,让这件事死无对证,但是他挺过来了,那么下一步就是逼迫克莱恩认罪。

男人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你认罪吗?”

克莱恩不屑的笑了,他何罪之有?他只不过是某个人达到目的的一枚棋子,一个不被重视的边缘角色。

听着克莱恩充满嗤笑的声音,那个男人似乎也是等着急了,他没有对克莱恩动手,如果在审问里克莱恩死了,反倒是一件麻烦事。

“黑夜小队的所有人都死了,死无全尸。你懂这是什么概念吗?教会甚至拼凑不出他们完整的尸骨。”他冷漠的语气让人感到恶心。

克莱恩在发抖,他不想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这比让他死还像身坠地狱。

“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看到你的队友都离开了你,你孤身一人活着良心能安?他们每个人都对你像亲人一样,你做了什么?你让他们的亲人失去了家人!”男人接连的反问也没有让克莱恩开口说话。

他不依不饶:“是因为你私通外敌,因为你的一己私欲,牺牲了朝夕相处的伙伴!让所有人因为你而痛苦!你现在还觉得你该活下来吗!”

克莱恩狠狠地咬紧牙关,他恨,他恨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人名视若草芥,他恨这群人的冠冕堂皇,他恨透了这个糜烂肮脏的世界。

男人此刻语气变得轻柔:“克莱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是这是你造成的,一切都挽回不了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的队友们瞑目,承认你所做的事,神会原谅你的。”

克莱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还以为这个人能有什么手段,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男人以为克莱恩妥协了,诱导他说:“说吧,说出来,说是你隐瞒了和阿蒙的对话,藏了秘密。敌对组织出高价收买了你,让你说出秘密。这次行动失败也是你计划好的,你想要假死离开。克莱恩,只要承认所有罪孽就都消失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克莱恩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克莱恩认出了他,因斯·赞格威尔。

他不屑的、笑着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

赞格威尔本就凶狠的目光更加残忍,他对一旁拿着针剂的手下示意,让他去克莱恩身边:“敬酒不吃吃罚酒。”

奥黛丽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克莱恩,看着周围人冷漠的样子,深深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寒。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看到克莱恩胳膊上一大片青紫色的针孔时,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大声质问一旁的守卫:“上级有让你们对他动刑吗!你们!你们怎么敢……”

奥黛丽的声音已经颤抖,她接到伦纳德的消息后,立刻就和自己的父亲沟通,希望父亲能通过他的身份让让自己见克莱恩一面。这件事霍尔先生也有所耳闻,他并不觉得克莱恩是罪魁祸首,可是他也不想让女儿掺和进这件暗藏风云的事。

奥黛丽苦苦哀求几天,终于让父亲心软,把她送进来看看克莱恩。

她从不相信克莱恩勾结外敌,她看得到克莱恩对所有人的真心,她看得出来克莱恩是多么尊重邓恩,多么依赖老尼尔,多么珍惜自己身边所有的人。

奥黛丽把克莱恩扶起来,用自己的手帕包扎在克莱恩手臂上还在冒血的针孔处:“克莱恩先生,克莱恩先生你醒醒……”奥黛丽不停的呼唤着克莱恩的名字。

她进来前想象过教会的人对克莱恩动刑,她都想象过鲜血淋漓的样子,可是她从来不敢去想,对克莱恩注射大量的自白剂。这种药对普通人的精神伤害都很大,更何况是以精神为主体的向导。

奥黛丽努力平复心情,她缓缓的伸出精神触丝,用克莱恩交给她的知识去查看克莱恩的精神世界。

原本完好的精神屏障已经支离破碎,精神海内狂风肆虐,卷起的浪潮差点把奥黛丽也带向混乱的深渊。黯淡无光的天空就像是黑洞,吞噬着精神海里所有的东西。

奥黛丽努力修复克莱恩的精神屏障,发现只是杯水车薪,被注射的药物太多了,她的能力还做不到这么大面积的修复。

深深地无力感席卷了奥黛丽,她立刻撤出克莱恩的精神世界,她不能让克莱恩继续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

“奥黛丽?”克莱恩得到了短暂的清醒,他刚刚感觉到有人在修复自己的精神世界,轻柔的如同春风细雨。他没猜错,果然是奥黛丽。

奥黛丽听着克莱恩干哑的声音差点又绷不住哭出来,她赶快回应:“是我,是我!”

在几天的折磨下克莱恩有了一点笑容,笑的有些欣慰:“这件事不是你能参与的,赶紧离开。”克莱恩知道说这话没用,奥黛丽的性格比他还倔,认定的事就不会放手。

奥黛丽知道自己没能力把克莱恩保出去,但是她至少可以保护克莱恩在这里不必遭受虐待:“克莱恩先生,你坚持住,戴莉女士已经在高层会议上有了主动权,伦纳德也在努力,你也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所有人都在拯救克莱恩,克莱恩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

克莱恩小声的指导奥黛丽:“查一查因斯·赞格威尔。但是不要你去查,告诉伦纳德让他去。也告诉戴莉女士,不要说安排我去阿蒙那里和失控向导事,这里面错综复杂,涉及太多人,而且拖得越久越危险,一定要只咬着这一件事不放。”

他这几天虽然被注射了自白剂,但是克莱恩依旧什么话都不肯说。他就算顺着赞格威尔的意思承认了他也活不了,只要什么都不说反而是希望。克莱恩觉得在赞格威尔之上还有人,赞格威尔只是一个A+级别的向导,没这么大胆子抛弃现在的地位铤而走险。

克莱恩也想明白了,什么失控向导,什么勾结外敌,都是烟雾弹,赞格威尔只想要阿蒙的秘密,可是克莱恩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克莱恩想不通的一点,他的确不知道阿蒙隐藏了什么。就算知道,为什么赞格威尔一定要克莱恩死,他死了阿蒙的秘密就也随之消失。

或者说,赞格威尔根本不在乎阿蒙藏了什么,而是不想让可疑的人知道阿蒙的真面目,干脆把有可能的人全部杀死。也就是说,赞格威尔实际上早就从阿蒙那里知道了什么,他想独占一切。

奥黛丽很快就被催促着离开了。

克莱恩又重重的倒在地上,这几天他整个世界一片混沌,精神屏障被破坏让他痛不欲生,每一次思考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刚刚和奥黛丽说那几句话已经让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他虚脱一样的喘息。恶心、眩晕、幻觉,普通疾风骤雨一般砸向他。他甚至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恍惚之间,克莱恩听到赞格威尔的声音:“来不及了,必须杀了他。”

“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他不死,死的就得是我!”

赞格威尔的声音终于停下,克莱恩很讨厌听到他的声音,像是在泥潭里发出咕叽声的臭虫。

赞格威尔对克莱恩说:“霍尔小姐也来照看你,看来你人缘真是好啊。”同样是讽刺,克莱恩现在觉得阿蒙的话比较顺耳。

“不过,你可能没有意识到,在你身边的人会被你一个一个连累,谁都不例外。索性霍尔小姐出身好,即使发生了什么事她还能保住一条命,怎么说呢,再怎么努力也不如与生俱来的条件。”赞格威尔句句话都是算计,克莱恩听出来了,他想杀了自己,嫁祸给今天刚来看他的奥黛丽。

赞格威尔给克莱恩注射了加倍量的自白剂,由着他自生自灭,离开前说了一句:“只怪你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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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光的室内,冰凉的地板刺激着克莱恩岌岌可危的意识,克莱恩感到撕裂一般的疼痛,仿佛灵魂在离开肉体,他的精神海内狂风卷携着浪花,拍打着脆弱的精神屏障。

克莱恩不知道谁能救自己,但是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他想起了邓恩,想起了老尼尔,想起了所有关心他的人,克莱恩眼泪都流不出来,他的心里只有恨,滔天的恨意让他苟延残喘。

突然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刺痛了克莱恩本就脆弱的耳膜,他勉强拉回理智,屋外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七嘴八舌的讨论让克莱恩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克莱恩强硬的支撑起身子,就算是这么容易的动作都让他痛的无法呼吸。

“嘭”的一声,监狱的大门被强硬的踹开,瞬间挤进来的光亮刺的克莱恩睁不开眼。他没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强烈的不安敢让他不自觉的向后退。

“呀,有点惨了亲爱的。”阿蒙蹲下身子,看着克莱恩惊慌失措,用手抚摸上他的脸,“别躲,是我。”

克莱恩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他讨厌阿蒙,讨厌这一切都是因为阿蒙,他又觉得庆幸,终于有人来救自己,同时也没想到这个救自己的人会是阿蒙。

“你为什么要来?”克莱恩的声音沙哑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阿蒙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克莱恩的脸颊:“我觉得很有意思,之前是你审问我,现在身份换过来了,我也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克莱恩又开始疼,一波比一波深刻的痛感让他筋疲力尽:“你想问什么?”克莱恩大概猜到了阿蒙想要说什么话,可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出来了。

阿蒙笑容越来越明显,声音更加愉悦:“想要和合作吗?”

克莱恩突然笑了,他就知道,阿蒙在这等着他。克莱恩突然急剧的咳嗽,阿蒙不着急,耐心的等他咳完,克莱恩说:“你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偏偏抓着我不放?”

阿蒙回答:“拜托,你和我结合度这么高,你就当做是爱情吧,不然原因太复杂我怕解释完你就死了。”阿蒙说的是实话,他看到了克莱恩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两个人要是再多聊会克莱恩真就没命了。

“我还有的选吗?”克莱恩的声音十分平静。

阿蒙表情带着缱绻:“没有,我亲爱的。”

深刻而又可笑的亲吻让一切的话语都变得无声,在阴沉寒冷的监牢内,只有两个人存着疏离的温度。克莱恩完全被阿蒙的节奏带着走,他也没什么精力去管阿蒙肆无忌惮的亲吻,属于阿蒙的精神图景蔓延扩展在克莱恩的精神海内,巨大的时钟时针逆向转动,克莱恩的精神海渐渐平息,屏障逐复成原本健康的样子。

明明早就可以结束的亲吻,被阿蒙拖的黏腻漫长。

“向导素的味道很甜啊,不知道以后习惯了会不会蛀牙呢。”阿蒙明知故问,克莱恩没力气骂他,任由他抱着自己:“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克莱恩的精神在自己持续的修复,本身就所剩无几的体力也在被慢慢榨干,他眼神迷离,思维仍旧清晰,他不懂阿蒙为什么往顶楼跑:“出口在下面。”他只能这么简短的叙述。

阿蒙抱着克莱恩双手被占着,面对冲上来的守卫只能进行防御,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些哨兵和杂鱼没有区别。

他甚至呼吸都很平稳:“往下走守卫只会越来越多,我觉得你也不希望我把黑夜教会杀干净吧。”克莱恩沉默了会,阿蒙看透了他的想法,他对黑夜教会确实有感情,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圣母,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是恶人,他没必要牺牲其他的人,更何况邓恩也在守护着黑夜教会。

但是问题也很现实:“往上我们也跑不掉。”教会楼层极高,上去插翅难飞,这也是为什么教会会把监狱设置在顶楼。

阿蒙又笑了,他很有把握:“那没办法了,一块殉情吧。”克莱恩懂了阿蒙的意思,他嘲讽的想哪来的情可以殉,他被算计的死死的。

阿蒙站在天台边抱着克莱恩,往下看了看距离,是有点高:“你恐高吗?”克莱恩基本是半昏迷的状态,轻轻的说:“可能吧。”阿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闭眼。”

阿蒙换成单手环住克莱恩的腰,让他主动抱住自己的肩膀,另只手掏出半路劫来的枪,看着追上来的人颇有些玩味的等着:“比我预计的要慢了。”

赞格威尔直接被嘲讽这么一句,他天生自命不凡,没这么被骂过:“死到临头还嘴硬!”阿蒙直接扣动扳机,子弹瞬间出现在赞格威尔脚下:“是威风了,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赞格威尔被戳到了痛处,语气带了怒火:“不需要留活口,杀了他们!”哨兵们面面相觑,他们接到的指令是要抓活的,如今赞格威尔朝令夕改,他们十分迷茫。

阿蒙行动果断,不可能让这群人反应过来,扔下枪,迅速掏出手榴弹,这是他逃跑的时候顺带偷的,拽住引信狠狠拔出,坦然的扔了出去:“一起死吧。”然后一跃而下。

雨又开始下,克莱恩回到了老尼尔的怀里,颤抖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你要活下去。”炽热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衣服,血腥味像蠕虫一样无孔不入。

克莱恩害怕爆炸声,他一听到爆炸的声音,就想起老尼尔,想起邓恩的惨状。

突然脑袋里一股钻心的疼把他从梦里唤醒,克莱恩大汗淋漓的醒过来,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克莱恩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上绸缎制的被子轻若鸿毛,克莱恩甚至觉得这床被子柔滑的能自己跑掉。

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大大小小的伤口也被包扎的很好,淡淡的药味萦绕在克莱恩的鼻尖。克莱恩环视一圈,发现室内的装潢复杂反锁,以黑色为基调的装修复古又华丽。

让克莱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好像还只是一间卧室。

克莱恩强忍着痛感从床上下来,每走一步都让他感觉到天旋地转,脑子里被强烈的精神风暴刮过,割的他精神触丝都开始迟钝。他走两步路就要扶着墙壁歇一歇,恶心感让他觉得不比被注射自白剂要好多少。

终于走到门前,克莱恩好像走了十万米一样,他用力按下门把手,走出去,他迫切的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的小猫啊,你终于醒了。”阿蒙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悠闲的样子让克莱恩恍惚间以为之前的事都是梦。阿蒙腿上是克莱恩的黑猫,后颈被阿蒙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克莱恩觉得这不是喜爱,更偏向无声的警告。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的黑猫为什么会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跑出来,他刚想问,脑海中的疼痛加剧,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失去感知的摔翻在地。

阿蒙叹息一声,向克莱恩走来,抱住他又坐回沙发上,让克莱恩的脑袋搭在自己肩膀上,就像抚摸黑猫一样轻轻的拍着克莱恩的后背:“很难受吗?”

精神风暴不属于克莱恩,是因为阿蒙。阿蒙做了太长时间的黑暗哨兵,他精神景图会是什么样子克莱恩都不敢想。现在两个人绑定,克莱恩终于清晰的感知到阿蒙的世界。

“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克莱恩的声音在颤抖,他好不容易修复了屏障,现在精神风暴又来了,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阿蒙语气很温柔:“也没有很痛。”克莱恩无言以对,他很坦诚的承认如果自己天天在这种情况下活着,他一定会立马自杀。

“这是哪里?”克莱恩的疑问还没有被解答,阿蒙捋顺着克莱恩的脊梁,手指一节一节的仔细描绘:“我的私人产业。”

联想到之前阿蒙说自己是有家族的,克莱恩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问题也随之而来:“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研究室陪人玩这么久,那里的环境远不如这不是吗?”

阿蒙细细的亲吻着克莱恩侧颈的皮肤,灼热的呼吸一丝不散的围绕在克莱恩脖子上,很快就红了一片,“这不是因为你吗宝贝,多么感天动地的爱啊。”

“演技太拙劣了。”克莱恩要是信了阿蒙的话那就是真傻,“如果利用也算爱的话。”

克莱恩疼的闷哼一声,精神风暴刮的更剧烈了。阿蒙语气责怪里带了两分怜爱:“你这么说我可就太伤心了,怎么就不算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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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克莱恩踉踉跄跄的往阿蒙房间走,他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都摇摇欲坠的,克莱恩打开门就直接冲进去,把在床上睡觉的阿蒙拽起来:“让你的精神风暴给我停下!”

这几天克莱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不仅仅是因为梦到邓恩和老尼尔,还因为一做梦阿蒙的精神风暴就刮起来,把他梦境搅的七零八落,还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

克莱恩受不了了,他一直不想给阿蒙处理风暴的问题,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束手无策。其次是因为他还是不想和阿蒙有更深入的精神接触,他明白这个人的危险性。

现在不同了,他需要睡眠!

阿蒙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像一个独自睡幼儿园小朋友,他很委屈:“我停不下。”

这是实话,克莱恩知道他不能自己控制,但是面对这个勉强算罪魁祸首的人,他还是决定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睡不着他也别想睡。

阿蒙一委屈,精神波动更大,连带着风暴也变得猛烈。克莱恩感觉自己的精神触丝被狂风撕扯的很痛,站都站不稳,他勉强拉住阿蒙睡衣领子的手也往下滑了段。

阿蒙揽住克莱恩的腰,借力往内侧一翻,把克莱恩带到自己的床上,“直接拽衣服,那我也不装正人君子了。”阿蒙的扣子都被克莱恩拽松几颗,可想而知他有多疼。

克莱恩没空理会阿蒙的语言调戏,他痛的不停小声抽气。面对这个祖宗一样的人,克莱恩不能让他有太多的负面情绪,不然遭罪的就是自己,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柔软的天鹅绒厚被盖在了克莱恩身上,阿蒙把他搂在怀里,整理着克莱恩的头发,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耳垂,嘴上的话倒是温柔:“放轻松,放轻松。”

克莱恩顺着阿蒙的意思,慢慢的放缓呼吸,他有些换气过度,窒息感的确让他越来越紧张。

随着思绪的平静,疼痛感一点一点的消退,克莱恩松开阿蒙的衣领,上面衣领被揉出褶皱,他有些心虚的抚了一下痕迹,阿蒙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嘴上不饶人:“怎么还占便宜呢?”

克莱恩不接他的话茬,他说不过阿蒙,明明是个哨兵但是格外的牙尖嘴利。

他轻轻的展开自己的精神触丝,探进阿蒙的精神图景,告诉他:“我帮你整理精神,不要抵触我。”

阿蒙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举起克莱恩的手,在月光下反复把玩,莹莹的月光把克莱恩的皮肤照的仿佛在发亮,阿蒙一会揉揉掌心,一会十指相扣:“好无聊啊。”

克莱恩双眼紧闭,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人梳理过精神了,黑夜教会里的哨兵都比较稳定,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很好。况且他和阿蒙等级差了太多,处理的不好他和阿蒙都有危险。

“你安静一点。”克莱恩没有多少精力回答阿蒙的话,这个人就像个熊孩子,不理他他越来劲。

阿蒙精神图景外笼罩着一层浓厚骇人的风暴,克莱恩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景象,不过他猜测这种规模的风暴里面基本什么都不剩了。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展开自己的精神触丝,主动进入风暴内部。这不同于两人连接带来的痛感,更直接的、撕心裂肺的疼铺天盖地的袭来。克莱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忍不住的蜷缩希望减轻痛感,但是他不能停,克莱恩一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阿蒙放过克莱恩的手,搂住他的腰,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捏住克莱恩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别疼的不清醒咬舌头。”

带着撕咬一般的吻让克莱恩不至于在疼痛中迷失,他一方面要兼顾阿蒙精神景图里的风暴,一方面也不想被阿蒙牵着走。克莱恩有意识的在躲避阿蒙的侵略,这个人也不恼怒,游刃有余的像捕猎一样逗着克莱恩,腰上的手越扣越紧,两个人中间再无缝隙。

风暴里掺杂了克莱恩的精神触丝,纤维的牵连感让风暴不再那么愤怒。克莱恩坚持不住了,初次尝试有成效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他缓慢的抽离出阿蒙的精神世界,阿蒙还是不放过他,他贪婪的享受着来自克莱恩向导素的味道。

克莱恩没力气打他了,亲就亲吧,他要歇一会。

阿蒙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克莱恩,感觉这个人挺奇怪的,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

克莱恩长得不算优秀,可是每个五官组合在一起让人看着觉得说不出的舒心,没有过于锋利的转折,温润的就像是黑夜中温暖微弱的烛火。

阿蒙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向下移动,还泛着水光的嘴巴偏偏生的最好,每次都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勾着人的视线。

“啧,要命啊。”阿蒙语气抱怨,脸上一脸笑容,秉承着不亲白不亲的想法,又在克莱恩嘴唇上咬了几口。

贝克兰德雨下个没完,天永远阴沉沉的。

克莱恩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离开教会也快有一周了。闭塞的信息让他无法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什么位置上,教会是否放弃了他,又或者是否在通缉他?

阿蒙提着一堆新鲜的食材回来,这是克莱恩要求的。看着克莱恩沉思的样子,阿蒙坐在他面前等着克莱恩向他提问。

“那天你是怎么带我逃出去的。”这是克莱恩最好奇的一个问题,他没有那天太多的记忆。

阿蒙靠在沙发的软垫子上:“跳下去啊,还能从哪逃。”克莱恩想要的不是这么简单的答案,他要步骤。阿蒙知道克莱恩不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会罢休,解释道:“军刀,下落的时候插在大楼上用作缓冲。”

这个答案超乎克莱恩想象,他起初的想法是阿蒙有降落伞一类的,“虽然你是个哨兵,但是做到这点也得靠运气吧?”钢筋铁骨的大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军刀破坏。

阿蒙笑了,他发现克莱恩还意识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是,普通哨兵是做不到这一点,就算是SS级的也是需要运气。”

克莱恩等着阿蒙接下来的回答。

“你要明白,我被分为SS级并不是我的实力就到这。而是只能给我分到这。”阿蒙从纸袋里挑出一个鲜红的蛇果,艳丽的色彩就像阿蒙一样张扬。

克莱恩没有说话。这解释了很多事,为什么明明能离开教会的阿蒙偏偏在那里逗留,对他来说那不是监禁,而是非常好玩的游戏,给他毫无挑战的人生里增加了趣味。

阿蒙虽然看着疯,实际上比谁都理智,足够让他骄傲的资本让阿蒙认为,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只做把握万全的事。

克莱恩反复咀嚼着这个特点,这是一个关键信息。

“现在教会是什么态度?”克莱恩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第二点。

阿蒙想了会,他没怎么注意教会的动向,对他而言这算多余信息,他不怕教会。“哦,我想起来了,说我们两个死了。”阿蒙把死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都轻描淡写的。

克莱恩从上面的情况推论,教会觉得他们死亡也算正常,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不过这也方便他日后活动,对他的家人也是一种安全。

“不过……”阿蒙停住声音,钓鱼一样的就等克莱恩弯钩,克莱恩对于这种无聊的行为除了顺着没什么好办法:“你想说什么?”

阿蒙很满意克莱恩配合的状态:“表面说是死了,实际上是赞格威尔怕有人查出来什么东西,想要赶紧结束,省的节外生枝,他一定不认同这个结果,你还是少出门的好。”

克莱恩想起自己昏迷前阿蒙和赞格威尔说过两句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两个人曾经认识,并且赞格威尔还有求于阿蒙的样子。

“你和赞格威尔是什么关系?”克莱恩也该问出这个问题了,阿蒙又要作妖,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哦,宝贝,我没有出轨我是清白的。我在你之前没有向导。”

克莱恩听着他的话好像额角都在抽痛,这不叫幽默感这叫浑水摸鱼:“不想说?”

阿蒙故作沉思,好像自己吃了什么亏一样:“也没有,但是起码我要有一点好处吧?”克莱恩心想这个人还真是算的清楚,他也没有选择:“什么条件?”

阿蒙说:“别一副我准备要你命的样子,等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精神风暴消除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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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门。”克莱恩提出了这个要求,阿蒙没有明说不让克莱恩出门,但是每次克莱恩有这个想法冒出来后阿蒙那边的精神风暴就会刮起来。克莱恩对这种行为非常无语,不高兴就直说,非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次很意外,阿蒙同意了这个要求:“嗯,早去早回。”克莱恩反而停住了脚步,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让我出去?”阿蒙反问克莱恩:“我什么时候反对过?”

阿蒙确实没有嘴上反对过,干的事件件都在抗议。克莱恩哑口无言,阿蒙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作茧自缚依赖他一样。

“难不成你想让我陪着你?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出门吧。”阿蒙好像贴心照顾克莱恩似的说出这话,要不是克莱恩打不过阿蒙,他绝对一拳揍上去。

克莱恩不是贝克兰德人,他的家乡在廷根市。但是在贝克兰德多年执行任务,克莱恩对这座城市的构造很是了解。

他七拐八拐的进入贝克兰德东区的,这里的环境比克莱恩去过的贫民窟好不了多少,发霉的臭味在这里的街道始终无法散去。

阿蒙皱眉,捂住口鼻才勉强不至于吐出来,克莱恩看到了他的动作,调低了他的嗅觉,没多说什么。阿蒙倒是开口夸赞:“很贴心。”克莱恩心想你不跟过来我就没这遭麻烦。

窄窄的甬道通往地下,克莱恩直接打开门,无视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壮汉,直接走进去。两个壮汉本想把克莱恩揪出来扔到门外,阿蒙紧随其后跟进来,笑着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就像是领导视察。

壮汉赚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常年的直觉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不好惹,本来都准备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去。

“别来无恙。”室内的里侧房间里,一个瘦弱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是一打一打的身份证。

克莱恩很庆幸自己记性不错,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有个逃窜的哨兵用假身份在贝克兰德兴风作浪,他顺着线索查人,意外发现这家造假身份的店铺,本来他也报上去了,但是高层没在意,这家店也就存活下来。

男人不知道克莱恩在说什么,大声喊叫:“保镖呢!怎么没拦住你!”克莱恩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迅速展开精神触丝,进入男人的精神里,控制住他。

男人立马停止住叫喊,神情也变得呆滞。克莱恩看着他桌子上一沓假身份,随便从里面拿了几张出来。仔细挑选能让人看出他的偏好,只要一个身份暴露后面的也很好查,所以他选择让老天决定。

克莱恩还顺便取走一摞电话卡,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你不会记得我来过,你刚才只是在愣神。”克莱恩在男人精神世界里暗示这些。事情做完他就立马和阿蒙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东区的大马路上,就像是在等公交车的路人。

阿蒙站在克莱恩旁边,从开始到现在什么话都没说,默许这克莱恩的行为。“动作很麻利啊,之前干过?”阿蒙这是在嘲讽克莱恩当过强盗。

克莱恩决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天赋异禀。就当他给我的利息好了。”这家店能活到现在,也是克莱恩没强硬上报的原因,而且克莱恩的确也没伤害他,按照规定他们不能伤害普通人。

阿蒙问:“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克莱恩拿出口袋里几张身份证明,挑了一个他喜欢的名字说:“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

克莱恩绕路去买了部手机,还好他有私人账户,起初是打算用这个账户给班森和梅丽莎汇钱,他家里不算富裕,虽然有教会补贴但是克莱恩还是觉得太少了。这个账户里存了一笔小钱,本想着一块偷偷汇过去,这段时间折磨的他没抽出空,现在倒是自己用上了。

紧接着克莱恩随手在报亭买了一份报纸,站在一旁看起房租出租的事。阿蒙也站在他后面看,克莱恩不管他,他觉得阿蒙应该很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你要搬走?”阿蒙的声音有点大,引起了一旁路人的围观,克莱恩也愣住了,他的设想是利用“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赚取一定的钱财,顺便接触一下高级官员,他准备先从政府官员入手影响教会。

克莱恩不知道阿蒙想演哪一出,被他先发制人:“亲爱的,你不能离开我。”克莱恩的手被阿蒙紧紧抓住,一副克莱恩抛妻弃子的样子,表情真切的令人同情。周围路人脚步渐渐放缓,不少都在探头看着两个人,八卦的眼神穿过阻碍望向克莱恩,期望有什么好故事发生。

克莱恩耳朵霎时间就红了,赶紧把阿蒙拉到角落,压低声音警告他:“你干什么!”

阿蒙做戏做全套,眼角泛泪:“是我哪做的不好吗,你要搬走?”克莱恩想,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拉着阿蒙一块死,不是因为殉情,是让他别再为祸人间,“别演戏了,旁边都没有人了。”

“不,宝贝,你不要说气话,你走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熊抱住克莱恩,阿蒙情深意切,“我要照顾你们的。”

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克莱恩体会了个十足十,“你要不杀了我吧,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阿蒙这是不想让他走,克莱恩看得出他在想什么,阿蒙这是要克莱恩做什么事都要在他眼皮子底下。

哨兵奇怪的占有欲。克莱恩培训的时候知道这点,等级越高的哨兵占有欲越强,他本以为阿蒙是个例外。

克莱恩解释道:“我需要去接触更多的人,我想要复仇这点我不掩饰,作为一个向导最容易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当个心理医生。”

普通人的精神世界和哨兵向导不同。哨兵向导是各自独立的,而普通人更像是一个精神社会,他们的精神世界大同小异,但是互相联通,这样构成的世界就是他们所认为这个社会的样子。所以克莱恩能通过他接触的顾客来提取有用的信息,最重要的是心理医生很好赚钱。

阿蒙不依不饶:“我的房子不可以吗?你非要出去住。”克莱恩说:“第一,你的房子在郊区,第二,太招摇会惹来祸事。”阿蒙一听,恍然大悟一样:“哦,原来是这样啊。”

克莱恩以为阿蒙听进去了,没想到阿蒙直接带克莱恩来到乔伍德区的房子,告诉他:“那我们就换这里住。”克莱恩看着房子,沉默许久说:“怪不得你这么作,原来是有钱有底气。”阿蒙权当这是夸赞,刚才的戏瘾还没过去:“养你和孩子没问题。”

克莱恩本就没东西搬过来,连衣服都是穿的阿蒙的,阿蒙本来就比他高,衣服很不合适,趁着阿蒙搬家的间隙,克莱恩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时间。

他去商场随便买了点衣服,和生活必需品。他在教会待久了,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买一些纯色的总不会出错。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克莱恩买的衣服也比较厚重,提起来略微费劲。

“不好意思!”克莱恩还没走出商场,就被撞的一踉跄。一个褐发蓝瞳的女士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看起来像是个书面工作者。

克莱恩本以为这是一件普通的事,手上的袋子被撞掉了,这位女士很不好意思的帮克莱恩捡起递给他。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克莱恩就感受到了一种排斥的精神力量。

是个向导!克莱恩一下就紧张起来,教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这位女士又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在赶路,我的交稿日期快截止了,我要赶紧去和编辑交差。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有任何物品损坏您再联系我。”说完女士把卡片递到克莱恩手上,匆匆离去。

克莱恩看着手上的名片“佛尔思·沃尔”,职业是个作家。

回到公寓,克莱恩把东西整理好,思考今天自己的遭遇。

他能判断这件事不是教会的手笔,不然自己回不来。可是佛尔思又确实是个向导,克莱恩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流落在外不受教会控制的向导,生活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当一个细腻的作家也正合适。

克莱恩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他现在身份特殊,主动出击也会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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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看着上门来的第一位病人,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和他妹妹梅丽莎一般大。

“赛琳娜小姐。”克莱恩声音很温柔,给这位小姐递上一杯热茶。这位小姐提前几天向他预约,就下了名字。他观察到这位小姐眼下泛青,应该是睡眠不好。

赛琳娜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外面的天气的确有些冷,一杯热茶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她稳定了下才说:“您好,夏洛克医生。我是在报纸杂志上上看到您的心理治疗才来的。”

克莱恩在报纸和杂志上宣传了自己的心理辅导室,这花了他不少钱。克莱恩也在适应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名字:“那您有什么需要和我沟通的吗?”克莱恩没用病症这个名字,有些人不太想承认自己有心理问题。

赛琳娜很诚实,她说:“感谢您的善良,我可以接受自己心理出现问题这件事。我觉得您也看出来了,我有失眠的症状,是因为我总觉得镜子里有人在看自己,为此我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盖起来了,可是这种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克莱恩实话实说自己不懂心理学,但是他也没有想坑蒙拐骗,只要问题解决他就是个好医生。

“嗯,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是否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呢?例如家人去世。”克莱恩决定先忽悠会,他按小时收费。赛琳娜摇头:“没有,家里人都在,同学也很友好,所以我很难找出原因自我调节。”

克莱恩沉思了下,这种情况不多见,没有任何压力或者外界刺激有这种臆想,不过他的解决手段也很简单:“我可以通过催眠消除你的心理暗示,可以接受吗?”

赛琳娜被失眠困扰太久,之前辗转了许多医院都没用,一听到克莱恩把握十足的语气,顿时她也有了自信。

会诊结束,克莱恩从阳台的窗户下看着离开的赛琳娜,她脸上不再是来时的忧愁,轻松的感情从她欢快的脚步里跳跃出。但是克莱恩的脸上带了严肃。

手上杯子里的红茶已经凉了,克莱恩没打算再续新茶。

“好冷啊。”阿蒙进门就直奔克莱恩,从背后抱住他,克莱恩身上穿的毛衣让他摸起来手感更好了点,绒绒的质感让阿蒙想起克莱恩的黑猫。

克莱恩放下杯子,拦住阿蒙往他衣服里伸的手,的确很凉,伸进去自己绝对会被冰到。“冷你就多穿件衣服。”阿蒙就是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克莱恩偏偏不敢动他对温度的感知,不然会出大问题。

阿蒙把克莱恩扭过来,让他直面自己:“第一位客人怎么样?”克莱恩正想问阿蒙一些问题:“有点奇怪。”阿蒙没回话,看着克莱恩让他继续说,“她的潜意识里的确有暗示,但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像是人为。”

克莱恩不敢说的很肯定,他走的每一步路都很随机,无论是姓名还是职业,更何况这中间还有阿蒙这个变量,教会没本事猜到他在哪给他下套。

难道是某些组织吗?可是对一个没威胁没有利用价值的少女动这份心思,未免小题大做。

“所以你怎么想的?”阿蒙不在乎是什么原因,克莱恩问:“你知道除了教会那些组织手上还有哨向资源吗?”阿蒙回答的很快:“我没在意过,都不如我就是了。”这个答案在克莱恩的预料之中,这种资料是外界组织机密中的机密,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容易就摸清。

阿蒙体温回升很快,他一大早就出门,克莱恩也不想问他去干什么,他对阿蒙知之甚少,甚至没看到过他的精神动物。

有着卷曲黑发的脑袋搭在克莱恩肩膀上,拱啊拱的,很是亲密。

克莱恩肯定阿蒙的精神动物总不可能是大型食草动物,他认识的这类哨兵性格温和,也很好牵住不至于突然发疯。

猛禽吗?克莱恩觉得也不像,黑夜教会里倒是有几只禽类精神动物,不过他们的主人都比较高傲,阿蒙是符合,但是话多了点。克莱恩链接过一个隼的哨兵,全程没有说话,闷的克莱恩以为他是个哑巴。

哺乳动物?犬科还是猫科?猫科的话有点像,阿蒙喜怒无常,还爱折磨人看乐子,不过怎么这么粘人啊,猫科动物可都不怎么粘人。狗的话好像阿蒙又没那么真挚,看着人的眼神里都带着算计。

阿蒙又是老动作,整个手托住克莱恩的下巴捏在他的脸颊上:“怎么不理我?”克莱恩刚想解释自己刚才在思考,阿蒙突然就凑过来又亲又啃。

克莱恩整个身子都被压在了巨大的落地窗上,脑袋磕到玻璃上的滋味不太好受。现在阿蒙每天一定会亲他一次,一开始克莱恩很排斥,后来就随他去了,现在会偶尔给他一点甜头,钓着他。

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克莱恩不打算放过阿蒙,他就算救了自己,克莱恩仍然觉得他没还够,等到他什么时候向赞格威尔复仇,两个人才算两清。他要利用阿蒙,为自己营造出绝对的优势。

克莱恩觉得差不多了,轻轻推了下阿蒙,示意可以结束,阿蒙变本加厉,狠狠咬了克莱恩嘴唇一下,丝丝血迹在嘴唇的纹理间蔓延。

果然是狗吧。

克莱恩看着越排越满的时间安排,他想差不多要从病人选他转变成他选病人了。

短短一个月内,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名号越来越响,很多人富豪慕名前来,克莱恩照单全收,毕竟钱越多的人要担忧的事越多。不过他的目的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他需要关联起普通人的精神世界,找出他觉得怪异的地方,这就是他需要的信息。

“请进。”沉稳有礼的敲门声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考,今天预约的病人到了。

来的人是一个有着古铜色皮肤,黑发褐瞳的中年男人,右耳下有一颗黑色小痣,体貌很好,就是看起来有些迷茫。

克莱恩惊在原地不敢说话,这是他在未分化前的高中老师,阿兹克·艾格斯!

克莱恩大气都不敢喘,他改了名字,可是相貌没有变化,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骨相上仍可以辨认出他就是克莱恩·莫雷蒂。

“你好,夏洛克医生。”阿兹克看着面前的夏洛克医生,发现他好像格外紧张。明明是身为同事的科恩昆汀推荐他来的,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如今看起来自己好像要失望而归。

克莱恩发觉阿兹克似乎没认出他,抱着侥幸心理,克莱恩很快整理好神态,邀请他坐下:“请坐,抱歉刚送走一位病人在思考他的治疗方案,失礼了。”不错的借口,克莱恩觉得自己编瞎话已经是熟练工了。

阿兹克点点头,没把这事放心上。克莱恩问:“那我们正式开始?”阿兹克没有碰面前的红茶,直接开口说:“医生,我有失忆症。”

克莱恩内心有点惊讶,在自己高中的时候这个老师教的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是会有失忆症的人,难道是这些年发生了变故。

“有去看过脑科方面的医生吗?”克莱恩还是推荐他去看看脑科,失忆这种病症是多方面的原因。阿兹克叹了口气:“您能想到的所有检查我都做过,我在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医生推荐我找心理医生咨询。”

失忆症,怪不得阿兹克先生现在不记得他了,这倒是解除了他的警报。不过这么奇怪的失忆症,不是病理性,看起来阿兹克先生也辗转过多家心理机构,想必也不是受到刺激大脑自我保护失忆。

克莱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阿兹克先生的事一定对自己有所帮助。

“所以您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克莱恩就像是个普通医生一样和阿兹克对话,阿兹克点点头:“是的,失去记忆的滋味并不好受。”

克莱恩决定用老一套方式:“我可以用催眠唤醒您的潜意识,或许潜意识的您记得所有事,可以接受吗?”什么催眠,克莱恩只是放一点白噪音加点心理暗示,让他们自然入睡自己好进入他们的精神世界而已。

阿兹克之前也被催眠过,收效甚微,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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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克渐渐陷入沉睡,克莱恩轻轻将精神触丝延伸到阿兹克的精神世界。

仅仅是接触到的短短的一瞬间,克莱恩立刻抽了回来,眼睛忍不住的睁大看着安静躺在躺椅上的阿兹克。

阿兹克是个哨兵。克莱恩刚才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敢相信,在高中时,阿兹克就已经来到他们学校,算下来他的教龄已经在八年左右了,这是经过多年积累下的社会经历,就算是教会也无法作假。

任何教会都不能放任一个哨兵在外面游荡这么多年。而且没有合适的保护措施和向导,哨兵不可能在普通世界下生存,过载的信息量会让他们立刻崩溃死亡。

克莱恩脑子理不出头绪,这条信息比他原本设想的道路要更便捷也更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只要阿兹克和教会无关,他就没必要躲着。

整理好心情,克莱恩再次进入阿兹克的精神世界,他的精神屏障很厚,克莱恩想这可能就是为什么阿兹克先生能在普通社会生活,这有效的给他过滤了多余信息。虽然很厚,但是没有任何防备,这对一个哨兵来说不正常。

克莱恩进入精神图景,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可视建筑,一大片浓雾笼罩在这里,像化不开的啫喱。克莱恩敏锐的发现这并非原本就这样,而是后来形成的浓雾,或许这就是阿兹克先生失忆的原因。

紧接着,克莱恩也感知到阿兹克所说的都是实话,对他也没有隐藏秘密。与其说没有秘密,不如说是阿兹克都不知道自己需要隐瞒什么。

克莱恩扩散精神触丝,他尽可能的延伸,密密麻麻的脉络展开在阿兹克的精神图景里,克莱恩发现这里并非像看到的那样一片荒芜,在浓雾之下隐藏着许多建筑。

克莱恩不打算再向外扩展,他先要把部分景象清理出来,或许阿兹克先生就能想起一部分事。

门外的阿蒙一直注视着一切,他没有出手阻拦。

“您醒了。”克莱恩为他递上一杯热咖啡,没有催促,他想现在阿兹克应该在梳理自己脑内涌现出来的记忆。

过了许久,阿兹克才开口道:“谢谢你,夏洛克医生。”克莱恩在阿兹克回忆的时候也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做,他觉得有必要告诉阿兹克先生自己的真实身份,作为目前来说唯一能够帮助到他的人,他不觉得阿兹克会他抱有敌意,自己应该主动交底,这样才是信任的第一步。

“或许您不该叫我医生阿兹克先生,您现在再看我没觉得有些眼熟吗?”克莱恩的笑带着亲近,阿兹克仔细端详了一会,恍然大悟道:“克莱恩·莫雷蒂?”克莱恩点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阿兹克之所以记得克莱恩,是因为他记得这个学生明明考试的时候成绩很优秀,能去很好的大学。但是突然销声匿迹,也没有报名哪所学校,他以为是出了意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克莱恩主动说:“是,我想您大概记起了有关哨兵向导的知识。我就不瞒着您了,我是位向导。”

阿兹克心下了然,怪不得突然消失,他被唤醒的记忆里有教会这个词,克莱恩应该是去了教会,可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阿兹克说:“我想起了一部分的记忆,但只是很少一部分。”克莱恩问:“可以和我说说吗?”阿兹克觉得克莱恩没有恶意,他目前记起来的也不多,说了不会影响什么:“我只记得我曾经是个哨兵,经历过某场战争之后就失去记忆了。”克莱恩继续询问:“还记得您曾经归属于哪里吗?”阿兹克摇头:“记不清了,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的分级好像是S+。”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克莱恩还要继续他的计划,于是他向阿兹克诉说了自己的经历,不过隐去了阿蒙部分内容,把他一两句话带过,阿兹克听的皱眉,对他而言他已经当了太久的普通人,对于教会的残酷他很是不喜欢:“我没想到现在的教会还会有这种权谋斗争。”

克莱恩苦笑,自己就是这么倒霉。“所以我想请您恢复记忆后,能够与我沟通一些事情,有很多的秘密我想知道。”克莱恩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阿兹克考虑了一会说:“好,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能全部记起来。”克莱恩笑道:“您不必担心,迷雾会渐渐消散,如果您仍然记不起来,我也很乐意继续帮助您寻找记忆,老师。”克莱恩换了个称呼,现在的状态和两个人是师生时没有差别。

克莱恩和阿兹克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如果想起来什么事阿兹克会及时告诉克莱恩,克莱恩也会在他感觉困难时为他疏导。

阿兹克顺着楼梯往下走,忽然发现阶梯上坐着一个人,带着单片眼镜。他已经恢复了部分哨兵的能力,一种强烈的警觉感让他觉得这个人不简单,阿兹克放缓脚步,他不清楚这个人是敌是友。

“啊,抱歉,挡路了。”阿蒙站起来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段距离,阿兹克感觉压迫感瞬间消失,他依旧稳住步伐,准备装作普通人的样子。

阿兹克微微向他鞠躬道谢,经过他身边时,阿蒙与他眼神有一瞬间的交汇:“有点意外。”阿蒙的话让阿兹克立刻停止脚步:“你认识我?”阿兹克在记忆里没有找到这个男人,感觉也是来者不善。

阿蒙笑了一下说:“误会了,楼上的心理咨询是我爱人开的,一般这个点他早就下班了,今天晚了点。”阿兹克明白眼前这个人没打算戳破这层纸,他也不打算显得急不可耐,阿兹克有礼貌的回答:“夏洛克医生很专业,对病患负责。”

两个人的交流到此为止,阿蒙继续上楼,而阿兹克也没犹豫的往下走。

克莱恩完成了这件事,疲累感才渐渐涌上来,他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都没歇过来。

阿蒙又是早出晚归,这次回来的倒是很平静。

克莱恩主动问阿蒙:“你认识阿兹克·艾格斯吗?”克莱恩觉得同为高级哨兵,阿蒙应该认识他。没想到一向有问必答的阿蒙陷入沉默,克莱恩知道他这是认识。

“很纠结?那就不用……”克莱恩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有条件。”阿蒙开口了,克莱恩不意外:“你说。”

克莱恩坐在阿蒙腿上为他梳理精神风暴,这段时间克莱恩会定期给他梳理,风暴已经小了非常多,这个月忙的克莱恩抽不出时间给他疏导。而且经过阿蒙的折磨,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分级快到A+了。

他感觉为阿蒙疏导不再是一件棘手的事,还有空和他说话:“就这点要求?”阿蒙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克莱恩帮他疏导,阿蒙托着克莱恩的腰,没回答他。

克莱恩不禁默默吐槽,这是个什么脾气,该生气的时候笑,没惹到他他反而在这里耍小性子。

风暴渐渐平息,到今天克莱恩才看到阿蒙完整的精神图景。和白天阿兹克的对比,这里更荒凉,什么建筑都没有,只有一层略显稀疏的草地。

克莱恩没见过这么差劲的精神图景,就算是发疯的哨兵精神图景里还有些残垣断壁,阿蒙这比失控还差。

克莱恩忍不住的想要继续深入探索,他扩展自己的精神触丝,十分大胆的直接展开到最大,因为阿蒙不可能给他使绊子,自己要是不好受了阿蒙也别想好过。

阿蒙感知到了克莱恩的动作,慢慢开始亲吻克莱恩,向导素的味道让他如同品尝甜点一般上瘾。明明天气冷的让人都有些难受,可是气氛逐渐攀升,像是一汪春泉在上涌。

而克莱恩还在阿蒙精神世界探索,越是空旷他越是好奇,等到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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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感觉到了不对,平常阿蒙就算再怎么亲也不会把手往他衣服里伸,而且他自己也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情再躁动不安。

他立刻把精神触丝撤了出去,握住阿蒙的手腕质问他:“你干什么!”阿蒙眼神淡淡的,很平常的语气说:“结合热啊。”

这是有着高结合度的哨向之间才有的东西。因为过于深入的精神探索,两个人精神高度统一,很容易就产生共鸣。

克莱恩立刻做出行动,他想要从阿蒙腿上下来。阿蒙是个哨兵,反应不是克莱恩能比的,他立刻站起身托起克莱恩往卧室走。克莱恩慌了,他挣扎不出去,他介入阿蒙的精神想要让他停止动作,一进去就发现整个人的感觉都变得像是被泡在蜂蜜里的,现在他连精神都陷在了里面。

阿蒙猛的把克莱恩扔在床上,克莱恩本就不敏感的神经感觉一阵眩晕,他提起精神看着扑上来的阿蒙,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虽然想过就这么钓着阿蒙,平常的亲吻就已经可以了,克莱恩还没有预想走到这一步,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还太早了。

结合热反应在精神上,两个人现在都迫切的想要回应意识上的共鸣,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两个人中间。克莱恩整个脸都红了,他本来脸皮就薄,阿蒙凑在他的耳边,故意喘着气音和他说话:“我认识阿兹克·艾格斯。”

热气体扑在克莱恩耳边,他听的太清楚了。阿蒙把克莱恩的衣服推了上去,冷空气刺激的克莱恩一激灵。“他是个不完全的人造哨兵。”这句话着实有震撼到克莱恩,他脑子一片混乱,努力腾出一片地方思考。

人造哨兵。克莱恩没有了解过这个词,他接受到的知识都是哨兵向导都是几率性产物,从基因上都无法影响,更像是上天挑选。

克莱恩突然意识到之前那个失控向导说的话:“是上天的选择而非掺杂私欲的神迹。”上天指的是自然选择的哨向,“神迹”克莱恩一直误解了这个词的意思,教堂所信奉的不就是神吗?难道说人造哨向是教会的意思?

趁着克莱恩思考,阿蒙的手伸入下面的隐秘,克莱恩的思维一下被打断,他与其考虑这些事,不如考虑考虑在自己身上的阿蒙。

克莱恩死死抓着阿蒙的手臂,他连自渎都很少,如今阿蒙的动作对他是莫大的刺激。阿蒙的摩擦清晰又热烈,他很快就败下阵来,迷茫浸染了所有的触觉。

“他失忆也是因为对身体的改造。”阿蒙这才把刚才的后半句话说完,低沉的语气足以让克莱恩听清。克莱恩感觉到身下被一块硬包顶着,他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下面会发生什么,颤抖着说:“别……”

阿蒙看着克莱恩慌乱的样子,觉得也够了,有点可惜的“啧”了一下。幸亏哨兵的控制力足够坚定,阿蒙感觉自己像是撕扯一样把自己从克莱恩身上撕下来,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

阿蒙绝对是故意的!克莱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但是他耳边能清晰的听到浴室里淋浴的声音以及阿蒙压抑的声音,他在和自己共感,连水流划过皮肤的感觉都被传递过来。

阿蒙没拿睡衣进去,裹着一件不常穿的浴袍就出来了,是克莱恩买衣服的时候送的,尺寸不是很合适,半个胸膛都在外面。

克莱恩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让他死了算了,他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虾。

“记住了吗,我刚才说的。”床很明显陷下去一块,克莱恩不打算理阿蒙,他准备装睡。

阿蒙笑着说:“你没记住我可以再和你讲一遍。”克莱恩被这个语气吓到了,他怕阿蒙再做一次刚才的事,赶紧回答:“记住了,我要睡了。”

阿蒙不想把克莱恩逼得太过,但是他也不能冻着,把克莱恩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找到被子一角展开,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抱着克莱恩就准备睡。

克莱恩吓坏了:“你又要干什么?”阿蒙没睁眼,说:“睡觉,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着你继续闹。”克莱恩立马收声,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是舒心,克莱恩才意识到阿蒙身上很凉,他是用凉水冲的澡。

第二天,阿蒙很罕见的没有出门,坐在门外的沙发上看着刚醒的克莱恩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克莱恩还对昨天的事心有余悸,尴尬的笑了两声,他还没有到阿蒙这么厚脸皮的地步。

克莱恩今天休息一天,没有病人上门来访。他想起在商场遇到的那个作家,佛尔思·沃尔。虽然现在阿兹克先生已经足够让他了解部分事情的真相,但是克莱恩觉得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在网络上搜索着这个名字,很快就有了答案。

佛尔思·沃尔。一个小有名气的小说作家,领域涉猎的很广泛,爱情小说恐怖小说都有,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里面克苏鲁元素很浓厚。

克莱恩不禁汗颜,恋爱小说怎么能有克苏鲁元素啊,和三柱神谈恋爱吗?抱着这种猎奇的心态,克莱恩点开佛尔思的一篇小说,文笔很细腻,注重描写,气氛渲染的很到位。

这可能就是向导得天独厚的感知力,如果不是来钱慢接触的人少,克莱恩也会选择作家这个职业。

对于他来说,佛尔思只是他偶然间碰到的,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克莱恩觉得日后和她成为伙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的问题是,克莱恩现在联系不上奥黛丽和伦纳德,拜托他们查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继续。

正当克莱恩停滞不前,几天后佛尔思突然主动找到了他。

“您好,夏洛克……是您?!”佛尔思的语气很明显带了惊讶,克莱恩也没想到佛尔思会找上门,而且看她的反应也没想到夏洛克就是自己。

克莱恩请她坐下,问她:“你好,佛尔思小姐,我猜你来我这不是为了做心理咨询吧?”一个向导怎么会有心理问题。佛尔思想起那天的事,有些尴尬:“是的,那天的事请允许我再次向您道歉。”

克莱恩摇头示意没关系,“我这次来确实不是为了治疗,我想向您请教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因为您的名声现在已经在业内传开了,我有一本新开的小说着手去写,里面涉及您专业的相关知识,所以我想咨询您这方面的事情。”

这出话说的克莱恩颇为意外,他没想到佛尔思是个这么认真的作者,会在写之前实地考察,可是他也不懂啊,他就是个假医生,全靠自己是个向导装模作样。

克莱恩笑了下:“不好意思佛尔思小姐,我们都是要对患者的情况保密的,包括谈话内容。”佛尔思不想放弃:“没关系,我只想知道比较全面的心理学知识。”克莱恩摇摇头,继续坑蒙拐骗那套:“太深入会让你的读者有代入感,没病的人也会怀疑自己有病,这点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有些事浅尝辄止才是好的。”

见克莱恩不肯松口,佛尔思准备用一些特殊方法。

佛尔思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装作纠结的样子,实际上佛尔思在观察他的状态,没有过多的警惕就方便她进入精神空间。

克莱恩感受到了佛尔思的精神触丝,不算强大,看来还在C+级别,平常的写作观察让她等级比刚分化强一点。

彻底确定了佛尔思不是教会派来的人,克莱恩笑着隔绝了佛尔思的试探说:“作弊是不好的,女士。”

佛尔思惊的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茶杯,她手都在发抖,这位医生是怎么知道她在“作弊”的,难道他也是?

克莱恩笑了:“是,我也是个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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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尔思僵硬在原地,她感觉自己被人看的一清二楚,所有的意图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克莱恩看出了她的紧张,可是自己也没监控佛尔思的精神,仅仅凭借佛尔思神态上的反馈猜出她在怀疑自己也是向导。

“你不需要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克莱恩安抚佛尔思,佛尔思在对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感觉羞愧难当,红了脸低下头:“对不起。”

克莱恩笑道:“没关系,你也只是为了写作。”佛尔思巴不得自己立马离开地球,克莱恩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那天撞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个向导了,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再遇见。”

佛尔思只能干巴巴的点头,主动坦白:“谢谢您的宽容,我以为您会把我举报给教会。”克莱恩说:“我现在不也是和你一样吗?”把人的困境描述的一样,会让对方更有同类的感觉,克莱恩小心思都放在了对话上。佛尔思好像才领悟这一点,说:“是,不过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是个意外。我的分化期比普通人要晚,而且家里有点变故,所以教会才没有发觉我的存在。”

克莱恩知道会有分化期延后的这一特点,是个人体质问题。克莱恩不打算把全部情况和盘托出:“我也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才没有在教会内。”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佛尔思冷静一会,既然找到了和她一样的人,她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有些问题夏洛克先生,能请您帮帮我吗?”克莱恩不排斥关于哨向世界的问题,这相当于多一份机遇。

“你说,我会尽全力帮你。”克莱恩诚恳回答,佛尔思说:“我不懂哨向世界的深入知识,我只懂一些皮毛。所以我经常会在安静的情况下听到呓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对我十分困扰,我不能安静的思考、休息,这对我太折磨了。”

克莱恩本来以为是什么难题,没想到是这件事。因为佛尔思没有经历过专门培训,她不懂的如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收敛自己的精神触丝。克莱恩教过奥黛丽,她学的很快。

“向导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力,你想象一下你的精神触丝像是被缠绕在线轴上,等需要的时候再展开,不需要的时候就把它收敛绕回去。”克莱恩的形容非常贴切,这有助于佛尔思理解。

佛尔思尝试着按照克莱恩的话去做,慢慢想象自己脑中有一个线轴,再有条理的把精神触丝绕上去。克莱恩等了一会,看着佛尔思欣喜的样子就知道她成功了。

“真的有用!感谢您!”佛尔思算是收获了她的意外之喜,克莱恩提醒她:“你要时常练习,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如果你的精神触丝长时间接触过多信息,触丝会逐渐不敏感而失去作用。”

佛尔思点头,说:“我能要您一个联系方式吗,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了解。”克莱恩把私人联系方式给了佛尔思,佛尔思心想自己终于不用受到困扰,很是开心,刚准备继续和克莱恩聊一会,没想到有人来了。

“等会出门。”阿蒙很自然的坐在克莱恩旁边,单手搂着他的腰,另外的手在刷手机,好像在挑选合适的约会地点。

佛尔思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压迫,想要说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急不可耐的就要走:“打扰您了夏洛克医生,我就不多叨扰先离开了。”克莱恩点点头,没强行留他。

克莱恩拍了下阿蒙的手,让他松开:“不至于吓唬她。”阿蒙气场的压制克莱恩已经习惯了,在普通人眼里阿蒙就是狂妄一些,在哨向的眼里阿蒙的气场能压死人。

阿蒙手贴的紧,没想松开的意思:“向导和向导是不能在一起的。”克莱恩被阿蒙捉弄久了,也决定报复回去,反正阿蒙的精神风暴已经好很多了,疼也疼不到哪去:“你怎么确定?”阿蒙没有想象之中的生气,他微笑着说:“那我会杀了他们。”

克莱恩开玩笑那就真的是在开玩笑,阿蒙不一样,说出来看似是玩笑话,他真有可能去做,这就是为什么克莱恩觉得阿蒙是个疯子的原因。

“出门去哪?”克莱恩岔开话题,阿蒙敲了下他的单片眼镜,神秘的说:“好玩的地方。”

克莱恩带着面具,地下的会场规模中等,容纳的人不多,每个都带着特殊设计的面具。克莱恩跟在阿蒙身边问:“这是要干什么?”

因为面具的阻碍阿蒙的声音比以往更闷:“地下拍卖。”克莱恩得到答案,阿蒙没说自己来干什么,克莱恩猜出这场拍卖里有他需要的东西,阿蒙的找乐子绝对不是拍卖这么简单,背后把拍卖品偷偷换掉会让他更开心。

克莱恩突然觉得有些心情复杂,他不太想这么了解阿蒙。

阿蒙低头对克莱恩耳语:“我有事,等会拍卖前来找你,你等着我。”克莱恩不想管他,他也拦不住阿蒙,就让他去了。

克莱恩在会场里闲逛,桌面上摆了不少种类的酒。克莱恩不喜欢喝酒,而且他也不放心里面是不是放了别的东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阿蒙要是找不到他就别说自己SS级了。

他展开自己的精神触丝,习惯性的去探查地形,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端坐在沙发上。

“一个人?”一个男声被迫让克莱恩睁开眼睛,克莱恩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男人,被面具覆盖着的脸看不出年龄,身材还好,没有啤酒肚。克莱恩收回目光,往上边挪了下:“有伴。”

普通人说到这就该知趣离开,这个男的好像没听到克莱恩说的话一样,把酒杯递到克莱恩面前:“一起喝一杯吗,或者拍卖结束后去我的庄园看一看。”

克莱恩有些烦,这是他挑选的好地方,现在要让给别人了,他起身准备离开:“不了。”克莱恩步子还没迈出去,他感觉那个男人有了动作,克莱恩立刻抓住男人伸向他屁股的咸猪手,狠狠扭过去:“听不懂人话?”

男人立刻疼的嗷嗷大叫,克莱恩松开他,要不是面具挡着脸上的嫌弃都快实体化了。男人感觉到丢脸,叫嚣道:“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等出了会场我立马叫人把你先奸后杀!”克莱恩认为自己是个理智派,但不是好脾气,抄起一旁装饰用的空酒瓶打碎,抵到男人脖子上:“行啊,那你别打算从这里出去了。”

阿蒙姗姗来迟,但是似乎又正好,他拿下克莱恩手里的瓶子碰到一旁:“亲爱的,这么大的气啊。”阿蒙语气里带着哄,克莱恩偷偷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现在会场里本就不多的人都在围观这出戏,男人面子上挂不住,好歹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被克莱恩这么欺负,他恨得牙痒痒,又看阿蒙好说话,立刻就狂起来:“狗娘养的,你俩都别想好过。”

阿蒙目不斜视,眼神全在克莱恩身上,都没理那个男的:“他碰你哪里了啊?我把他那只手砍下来给你解气好不好?”克莱恩还是没理他,一旁的男人听到阿蒙说的话,顿时又怂了,骂骂咧咧就走了。

“满意了?”克莱恩终于说了话,阿蒙高高兴兴的点头:“满意,只要是你我就满意。”

这出闹剧被阿蒙全程看在眼里,他就是故意离开让克莱恩独自面对这种情况。克莱恩自然能够意识到这点,阿蒙不是一个喜欢柔弱的人,他也不喜欢笨蛋,既然现在阿蒙还没完全咬钩,克莱恩不介意把鱼饵加大。

阿蒙就是想看克莱恩反应,克莱恩不仅演给他看,还要事后戳穿他的计谋,疯子就得配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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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上空旷的地方现在被摆上了椅子,正冲着拍卖台。

所有电子产品都被放在了车上,场内不允许带进来。两个人皆是西装革履的,其实克莱恩觉得阿蒙真的不适合穿正装,假正经的样子让他下意识的认为阿蒙憋着坏。

克莱恩和阿蒙坐在一起,他看着阿蒙手上正掂量拍卖牌的分量,拍卖牌是金属打造的,克莱恩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泛着银色的金属光芒,上面篆刻着很精致的花纹,连一个普通的拍卖拍都这么细致,克莱恩觉得这里面的拍卖品一定不简单。

“你不会想打人吧?”克莱恩越看越觉得阿蒙想要拿这个牌子打人,阿蒙停下手中动作:“怎么可能,我只是在看是什么材质。”克莱恩反正也无聊,和阿蒙聊会也不错:“什么材质,掂量出来了吗?”阿蒙说:“纯银。”

克莱恩在想离开的时候能把这块牌子带走吗,这样他就不用费心赚钱了。

坐着的时候也阿蒙不老实,指尖伸进克莱恩衣袖里面,贴着手腕的皮肤描绘着一个克莱恩不曾见过的标记,带着颜色的触摸让克莱恩寒毛直立。

“嗯,纹个纹身吧宝贝。”阿蒙不是询问克莱恩的语气,势必要让克莱恩纹上一样。

每个教会内都会有纹身的习惯,每个人的样式、位置都不同,这是为了遇害后如果脸被毁掉至少能通过纹身确定身份。这是比较古早时期的做法,现在管理严格,不会有无法确认尸体的情况,不过纹身的习惯意外的流传下来。

克莱恩听说过最过分的是某个不算正派的教会,在每个哨向身上都会纹身,纹的是这个人的所属编码。克莱恩很不喜欢,像是被当做商品一样对待。

“不要。”克莱恩干脆拒绝了克莱恩,他在教会的时候就没纹,现在更不会。阿蒙没听进去,继续在克莱恩手腕上设计图案。

拍卖准时举行,克莱恩坐在场内,但是拍卖与他无关,他就是被阿蒙拽过来看热闹的。

负责拍卖的人也带着面具,克莱恩看不到脸,黑色的斗篷让他有一种穿越的感觉,男人没有拿拍卖锤,露出来的手腕苍白又纤细,要不是他能说话,克莱恩会认为斗篷下面的是个丧尸。

“非常荣幸大家能够光临本次拍卖,按照老规矩,我们还是无声拍卖。无论是什么拍卖品我们加价额度都是五万金磅起,大家自行考量。”男人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克莱恩认为他嗓子受过伤。

第一件拍卖品一定要夺人眼球,让买家们知道主办方的实力。通体幽蓝的权杖发出神秘温厚的光,不规则的设计似乎是保留了宝石原本的形态,权杖顶部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

克莱恩看到一挑眉,只有国王能用的权杖出现在拍卖会上,可见主办方深不可测的实力。

阿蒙没举牌,甚至没多看两眼。克莱恩观察到了他的神情,觉得不意外,阿蒙好像挺有钱的,这种东西想要多少有多少。

接连过了几个拍卖品都没有引起阿蒙的注意,拍卖品已经过半。冲动消费的人早就在前面花光了手里的钱,耐心的猎人也看不上中间的这些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

一个黄色的灵摆吸引了阿蒙的注意,克莱恩就在他旁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睡醒了。没错,阿蒙睡过去了,前面的拍品对他来说早就是司空见惯,还不如萝卜白菜更让他感兴趣。

克莱恩也被阿蒙的反应激起了好奇心,他仔细观察这个灵摆,黄水晶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缺的东西,哪个工艺品商店都能买到。

阿蒙举了牌,场内没一个人和他竞争,一个黄水晶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因为不是大额的现金交易,黄水晶直接被送到了阿蒙手上,阿蒙没多留,给了克莱恩。克莱恩疑惑的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的确是黄水晶,设计倒是复古,应该是老东西:“给我干什么?”

阿蒙理由很简单:“好看,给你了。”克莱恩哭笑不得,心想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手痒了拍着玩。后面阿蒙拍了一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除了好看没什么大用处。

等到了倒数第二个拍卖品,阿蒙提起了点精神,要不是克莱恩和他绑定,他也看不出阿蒙的小动作。克莱恩也上了心,仔细观察这件拍品,是一个玻璃制的小瓶子,里面装了些银白色的液体。

水银?克莱恩觉得不像,压轴拍品怎么可能是一瓶水银。克莱恩翻开拍品清单,上面的介绍很简洁,这件拍品没有名字,只标注了功效,能够让人精神振奋,宛若新生般的体验。

克莱恩觉得这个形容很不妙,如果是那种东西放在拍卖这种场合也太不合适了。正当克莱恩思考的时候,拍卖开始了。

许多人好像就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齐刷刷的举牌让克莱恩一时分不清现在价格到了什么地步,台上的那个男人眼神很好,能在一众人中找出那个最先出价的。

阿蒙没有动作,他的底价远不止于此。

这一场拍卖十分激烈,明争暗斗的感觉让克莱恩有些头疼,拍卖个东西拍出了杀人的气势。等到最后,大部分人不再出价,只有两个人还在竞价,一个就是骚扰克莱恩的那个男人,另一个看形态像是个老人。

阿蒙笑了一下,克莱恩感觉到了他的愉悦,立刻就明白这个人要搞事了。

阿蒙缓缓举牌,加入了竞价的阵营。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无法猜测对方底价到底如何。

三个人的竞价比人多的时候还要激烈,阿蒙偶尔会停一下,克莱恩知道他不是没钱,他就是举烦了。年老的那位率先败下阵来,似乎觉得这件东西不值得他花这么多代价。

现如今场上只剩阿蒙和那个男人。克莱恩早就不知道价格到多少了,反正阿蒙有钱,随他作。而那个男人,克莱恩隐约觉得他也不是多想要这件东西,就是在和阿蒙较劲,如果阿蒙没故意设计刚才那出,可能现在他就已经拍到了。

有钱人的世界克莱恩不懂,他观察那瓶银色的液体,似乎在暗暗流动,可是在桌子上谁也没有触碰。克莱恩不敢伸出精神触丝,他感觉台上的男人不简单,敏锐的观察力绝不能小觑。

克莱恩视线转向竞拍的男人,发现他拳头已经紧握,不爽的样子。阿蒙也观察到了这点,举牌的动作更悠闲了。

最后不意外,瓶子被阿蒙拍下。

克莱恩本以为到此阿蒙就收手了,仅仅是这一件的价钱就已经非常惊人。最后被推上展台的是一只不起眼的笔,没等克莱恩仔细观察,拍卖就迅速的开始了。

和阿蒙作对的男人,信心满满的举牌,他刚才让阿蒙夺了威风,自然要找补回来。而阿蒙同样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心思,毫不留情的举牌竞价。

远处的男人直接从掀翻凳子站了起来,朝着阿蒙的方向颤抖着用手指着他。

多么杀人诛心的事阿蒙都能干出来。这个男人肯定是认为阿蒙已经没钱了,这么大数量的流动金额阿蒙肯定不会再拍,如果男人拍下最后一件藏品,事后还能找回一点面子,现在看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阿蒙连最后一件都不想留给他。

拍卖很快结束,负责拍卖的人亲自把两件藏品送到阿蒙手里:“恭喜您。”阿蒙接过瓶子和笔,直接用最后的那只笔在纸上签字,克莱恩猜是有关钱的。

“A先生,金额不对,少了。”阿蒙把纸递给A先生,他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日后出现什么麻烦,A先生的声音还是很诡异:“其他拍下的东西就当我送您的赠品,不要介意。”阿蒙没再多纠缠,带着克莱恩离开地下。

回到车上,阿蒙把口袋里的瓶子丢给克莱恩,克莱恩慌忙接住,这要是碎了几百万就打水漂了。“你不是很好奇吗,打开闻闻。”阿蒙早就看出了克莱恩的好奇,逗逗他也挺好。

克莱恩打开瓶子,银色的液体里渐渐的析出气体,清冷的气息像是奔流的银色山泉,克莱恩闻了一下就立马盖住,是向导的信息素。他还给阿蒙:“你就为了一瓶信息素?”阿蒙给瓶子拍了个照,不知道发给谁,收回口袋里说:“生气了?”克莱恩是真的不在意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阿蒙又补上今天还没来得及的亲吻,仔细品尝了克莱恩的味道,解释说:“不是我要用,你的味道更好。”克莱恩没追问是谁要,阿蒙主动解释起来:“这场拍卖是极光会做的,这瓶向导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极光会。克莱恩没听过这个名字,他问道:“这是个什么组织。”阿蒙回答:“他们有哨向资源,规模不及教会,而且无论哨向都很不稳定。”克莱恩突然想起来那个失控向导,或许就是从极光会跑出来的。阿蒙在克莱恩思考的时候,迟迟不肯发动汽车,不知道在等谁。

不久克莱恩跟着阿蒙下了车,看着他从背后抽出拍卖牌,心想好家伙你顺的比我还快。当克莱恩惊叹的时候,阿蒙直接抓住一个人的头发把他带进小巷,狠狠地用拍卖牌敲了买个人的头。

“觊觎我的东西。”阿蒙又补了两脚,哨兵这两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克莱恩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和阿蒙竞争的那个男人。他精神触丝安抚牵制住阿蒙:“你也买到了,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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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冬天又冷又湿,克莱恩赖在床上不想起,他非常希望人类能够发明不用上班就能赚钱的方法。

现在的克莱恩主动挑选起自己的病人,他想要联系到奥黛丽,只能从富豪或者从政人员手上下手。不过霍尔先生把他女儿保护的很好,从某位夫人那里,克莱恩听说奥黛丽已经很少参加活动了,一算时间就是克莱恩出事那天。

阿蒙从外面锻炼完回来,冲了个澡,克莱恩还在睡。哨兵总要发泄发泄他们多余的精力,晨跑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比起克莱恩阿蒙的生活健康太多。

把克莱恩连人带毯子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克莱恩感觉到了阿蒙的存在,迷糊中顺便抖了抖毯子往阿蒙身上盖了点,心想大早上的洗澡也不怕冻着。

温热的水汽还残留在阿蒙的发梢,有一两滴都落在了他脸颊上,克莱恩闭着眼不想睁开提醒他:“把头发擦干。”阿蒙说:“醒了就别继续睡了。”

克莱恩不情不愿的睁开眼,在阿蒙怀里愣神,他起床这段时间是最迷糊的:“不要挑我的毛病,冬天太冷会冻得头疼。”阿蒙抽出一只胳膊,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上面在播新电视剧,“不会,你帮我解决。”

克莱恩反应了会,他想起阿蒙之前说只要帮他解决精神风暴,就告诉他关于赞格威尔的事。克莱恩这事拖了一段时间,因为他怕阿蒙找理由说还没完全好,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犯,想找理由都难。

“赞格威尔的事,能说了吗。”克莱恩说的很直接,阿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看着电视说:“赞格威尔晋升这么快,也是因为接受了改造。”克莱恩是听说过这回事,赞格威尔晋升的速度超乎常人,短短两个月之内从B级到了A+,他以为是天赋异禀,现在想想确实不正常。

克莱恩想起赞格威尔说的话,他觉得赞格威尔是认识阿蒙的,而且一定是通过阿蒙改造的自己。克莱恩直接问:“我猜赞格威尔是接受了你的帮助才改造的,他要杀了你和我也是因为防止事情败露,教会对他起疑,他想爬的更高,你就得死。”

克莱恩仅仅只是被无辜牵扯进这件事的吗?他觉得不止如此,赞格威尔有千万种弄死他的方法,但是偏偏选择了最复杂的那一种,这其中隐情克莱恩猜不透,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阿蒙投来赞赏的目光:“你都猜完了,我想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阿蒙把克莱恩放在沙发上说,“我想吃冰激凌。”不需要征得同意一样的询问,阿蒙直接从冰箱的冷冻层里拿出一盒冰激凌,继续抱着克莱恩吃。

克莱恩有些无语,他调低阿蒙的味觉,不然冰激凌的糖分就能让他溺死在其中。“你呢,你也被改造过?”克莱恩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难回答,他偏偏就要问出来。

阿蒙挖了一勺冰激凌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这就不关赞格威尔的事了,你得换个条件。”像个标准的商人,克莱恩拿阿蒙这个刺头没办法,他不想说就有千万种理由刁难克莱恩。

克莱恩实在想歇歇脑子,这几个月他就没停下过思考。他看着阿蒙吃的津津有味,伸手就要去抢:“我也要吃。”阿蒙把冰激凌高高举起:“你自己去冰箱拿。”克莱恩一旦放弃思考就很轴,他就不想自己拿,半撑起身子去够阿蒙的手:“就一口,小气鬼。”

阿蒙又往嘴里塞了一勺冰激凌,然后看准时机一下亲住克莱恩。冰凉的触感和温热的舌头刺激着克莱恩的感官,冰激凌的甜蜜混杂着黏稠让人欲罢不能。阿蒙放下手里的冰激凌,搂住克莱恩不让他动。

一口冰激凌分给两个人吃,克莱恩把胳膊环在阿蒙脖子上,关于冰激凌的事他不想让步。

两个人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今天风大,阿蒙还非要图帅气只穿一件薄风衣,冷的不行在那里硬撑着,克莱恩就带他来商场买一件羽绒服。

克莱恩挑衣服严格遵循身上不超过三种颜色这个定则,这让他看起来衣品还不错。阿蒙就不一样了,复杂的单品往身上堆,普通的黑色都能让他穿出花样来。

这次没这个机会了。克莱恩塞给他一件羽绒服,语气不容置疑:“去,付款,走人。”羽绒服是长款的,遮住阿蒙的腿防止他将来膝盖疼,阿蒙不高兴,臃肿的衣服阻挡了他的气质:“不好看。”克莱恩坐在店里的凳子上,拿出手机就开始看:“那你冻死吧。”

阿蒙环顾一周,突然有个好想法:“买同款吧,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难看,太不公平了。”克莱恩心想,反正你付钱,不买白不买。

阿蒙拿起一件毛衣递给克莱恩说:“你试试。”克莱恩反问:“你怎么不去?”阿蒙很自然的说:“我自己看自己又看不出效果。

克莱恩换好衣服,拉开试衣间的帘子问:“可以吗?”克莱恩之前也买了几件毛衣,不过这件不太一样,圆圆的领口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傲人的锁骨,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阿蒙眉头一皱,食指弯曲盖住嘴唇,好像在思考难题。

克莱恩被阿蒙看的不自在,心想有这么难看吗?

“你这是在勾引我吧?”阿蒙语出惊人,克莱恩真想掀开阿蒙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哈?”,阿蒙很明确的指出为什么:“领口这么大,锁骨都漏出来了,一弯腰不是什么都能看到了?”克莱恩心想这还是我的问题喽?

“不买就下一件。”克莱恩转头想换下来,阿蒙说:“买,谁说不买,以后多穿。”然后递给克莱恩另一件衣服。

克莱恩耐着性子再次拉开帘子,这件衬衫是加厚的,领子被克莱恩扣到了最高,省的阿蒙心猿意马。阿蒙立刻放下手机评价道:“怎么回事?腰箍的这么紧,都让人看到了,你在勾引我,适可而止亲爱的。

适可而止?克莱恩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不是衣服的问题,是阿蒙脑子的问题,他在想商场有没有卖脑子的,他给阿蒙换一个。

阿蒙又塞给克莱恩一件衣服,克莱恩拿到看了下,是一件卫衣,很宽松,没有大领口,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设计。克莱恩这才松了一口气,安心换上。

“很好很好。”阿蒙满意的点点头,克莱恩连换几件衣服已经累了,身心俱疲,他再也不想和阿蒙出来逛了。

克莱恩拉上试衣间的帘子,准备把衣服换下来,正当他觉得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阿蒙又开口了:“你在勾引我。”

二话没说,克莱恩把阿蒙拉进试衣间,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推到墙壁上:“把你的有色眼镜给我摘下来!”一语双关,克莱恩拿下了阿蒙右眼上的镜片,怒气冲冲的吻了上去。

狭小的试衣间内容不下两个人,阿蒙意外的乖巧,什么动作都没有,主导权全部交给克莱恩,克莱恩很生气,几乎是发泄一样的咬了下阿蒙的舌尖,不重,但是足以让阿蒙吃到苦头。

“穿件衣服就叫勾引,这叫什么?”克莱恩松开阿蒙,质问他。阿蒙认真的思考,回答说:“等会去附近酒店开房?”克莱恩白了他一眼,把他扔出更衣室。

然后在店员小姐异样的眼神里结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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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闲的日子没多久就结束了,克莱恩收到了佛尔思的电话。

“夏洛克先生。”佛尔思的语气很焦急。

“什么事,女士。”克莱恩语气照旧的温和。

“我想请您出来见一面。”佛尔思提出自己的请求,“这件事在电话里不好说。”

“没问题。”克莱恩答应的很痛快,佛尔思的性格不是惹事的人,就算就问题克莱恩也能保证全身而退。

“不好意思我还有个请求。”佛尔思变得支支吾吾,克莱恩懂她的意思:“哨兵不会来的。”佛尔思打心底里害怕阿蒙,那个气场让她连做几天噩梦。

包间里两位女士早早的就在等候克莱恩。克莱恩推门而入,佛尔思他见过,她旁边那位女士克莱恩不眼熟,金色的短发墨绿色的瞳孔,看起来比佛尔思更加干练,虽然坐着,但是克莱恩也能发现这位女士比佛尔思矮许多。

佛尔思连忙请克莱恩入座,介绍到:“这是我的朋友,休·迪尔查。休,这位是我向你提过的夏洛克医生。”

克莱恩向休点点头,作为礼貌的开场。休也同样回应,主动开口道:“您好,我听佛尔思提起过您很多次,她对您很是赞赏。”克莱恩回应:“感谢佛尔思女士的赞美。”

两个人客套几句,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向您炫耀的意思,我是一个哨兵,我来自军情九处。”克莱恩缓缓点头,军情九处他知道,里面也有不少哨向资源,他们和教会不同,教会效忠于各个教会的“神”,而军情九处则直接效忠于国王陛下。

说来尴尬,军情九处和教会表面上是盟友,私底下两方摩擦很大。他们直属于陛下,教会虽然也是效忠陛下,某些事做起来不是如此。要维持表面关系,又得完成任务,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克莱恩猜想军情九处应该知道黑夜教会出了事,但是具体什么人什么事,他们不会清楚,更不可能知道克莱恩这个人。

“听佛尔思女士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去解决?”克莱恩联系起佛尔思一开始说的话,猜想休是有什么关于哨向的事要求他帮忙。

休看了佛尔思一眼,佛尔思向她重重的点点头,休叹了口气说:“军情九处的人查到在贝克兰德桥区域附近,有疑似哨兵出现。”克莱恩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作为直属国王的机构,军情九处负责保护国家安全的重要职业。一切未收编的哨向都是危险的存在,上级要求我查清是否真的有哨兵存在。”

克莱恩注意到一点,佛尔思也是向导,但是没有被休上报,这个原因很值得琢磨:“你是想让我帮忙找?”克莱恩猜出休的意图,休没否认:“我是个哨兵,信息这方面我很难做到像向导一样。”

克莱恩不着急答应:“佛尔思女士也是位向导。”

佛尔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能力不足,帮不到休。”克莱恩心下了然,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说军情九处对一切非编制的哨向都有敌意,为什么佛尔思还能这么安全?”

“我需要在军情九处换取地位。军情九处的人不会给我这种等级的哨兵安排向导,所以我没有把佛尔思的存在上报。简而言之就是我并不忠心。”这个问题是休逃不过的,她知道面前这位医生对她不信任,与其说一些冠冕堂皇的保证,不如把自己的弱点也交给对方,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克莱恩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讲实在的他实在不懂咖啡好喝在哪:“说说看,具体情况。”

这是同意帮她了,休眼神突然有了精神,语气依然严肃:“我要提前告诉您,这份任务很危险,如果您还有顾虑可以直接拒绝我。”克莱恩放下杯子,自己等级目前虽然没有到S,也到了接近A+的地步,在外流落没有向导的哨兵,就算是S级克莱恩也有十足把握。

“我不会逞能让自己丧命的。”克莱恩说的很直白,休一看克莱恩这么有把握,也放心不少:“您不需要动手,只需要帮我查清是否有哨兵的存在,如果存在等级大约位置在哪,我会通知领导让上面派人解决。”

克莱恩点头,确实不难:“我想知道,我能否在这之中全身而退。”他的身份特殊,就算是军情九处克莱恩也不想曝光自己的存在。休知道这是合作之间最难跨越的鸿沟,她说:“只要您不做出伤害群众的事,我会尽力保证您在贝克兰德的安全。”

贝克兰德桥区,这里多数都是聚集的工人。克莱恩在勇敢者酒吧里点了一杯酒,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最好的信息库。

如果没有自己身后跟着的人的话最好。

阿蒙笑嘻嘻的端了一杯酒过来,向克莱恩搭话:“一起喝一杯?”克莱恩没接杯子,心想阿蒙又再演什么搭讪戏码,明明长得不错,偏偏是个熊孩子。

“不喝”克莱恩直接拒绝。阿蒙不依不饶:“诶?为什么,是有男朋友了吗?”克莱恩冲他笑了一下:“刚丧夫。”克莱恩心里恶狠狠道:你不演吗?我比你还会演戏。

阿蒙脸上笑容更灿烂:“啊,那真是值的开心的事啊。”克莱恩败下阵来,不要脸还是你阿蒙在行。克莱恩恢复表情,问他:“你怎么在这?”别和他说是巧合,阿蒙坐在克莱恩旁边说:“一直跟着你。”克莱恩心想别把跟踪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光线不足的酒吧里,克莱恩扩展着自己的精神触丝,他在一个一个的从人群里提取有用的信息,这份工作量非常庞大,让克莱恩无暇顾及别的事。他没告诉阿蒙来这里干什么的,两个人不能捆绑的太紧。

克莱恩不喜欢酒精,迷幻的感觉让他接收过多的讯息不好分辨。在他一旁的阿蒙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型,克莱恩拿走已经摸到他大腿内侧的手,警告阿蒙:“等会我就会用性骚扰的理由报警。”阿蒙像个没骨头的章鱼一样赖在克莱恩身上:“好残忍啊,你会捞我出来的吧?”

克莱恩没搭理他,精神触丝扩展的范围已经快遍布整个酒吧,克莱恩这次来觉得收获一些有用信息就已经是个好开头了。当克莱恩接触到某个房间的时候,一种融合感出现。

是哨兵!

克莱恩飞快收回触丝,他怕打草惊蛇。他没想到第一次来就直接碰到了,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克莱恩思考起对策,哨兵五感敏锐,自己还没到像猫儿一样灵巧的脚步,小心接近一定会被发现。

这里是酒吧。

克莱恩沉思,酒吧里都是一些喝了酒的醉鬼,如果小心行事行不通,那就干脆把动静弄大。

克莱恩看着赖在他身上的阿蒙,对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他,正用无辜纯良的眼神回望。克莱恩心想养蒙千日,用蒙一时,今天就是你阿蒙大显身手的一天。

端起酒杯克莱恩就朝阿蒙和自己身上泼出去,顿时两个人身上就弥漫着一股酒味,阿蒙显得更无辜了:“不至于吧,不就摸了两下吗,要被泼酒。”他衣服好贵的。

克莱恩捧起阿蒙的脸问他:“演戏会吗?”阿蒙说:“如果我不是个哨兵,我想奥斯卡奖杯我能铺满一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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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向二楼,克莱恩刚对阿蒙说让他配合自己演个醉鬼。

阿蒙比克莱恩高,两个人脚步虚浮,要不是克莱恩控制的好,他有理由怀疑自己真的会被阿蒙绊倒。

一楼大厅的吵闹完全没有影响到二楼。二楼包厢安静的可怕,只有他和阿蒙东倒西歪的发出声响,克莱恩在精神上告诉阿蒙,走廊最尽头右手边房间就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阿蒙心领神会,他俩没有着急,嘴里发出醉鬼该有的胡言乱语。当快接近房间的时候,阿蒙的行动超乎克莱恩的想象,他把克莱恩的衣服领口扯开,把人直接抱起来吻了上去。

酒吧房间的门都是不上锁的,这是为了方便做那档子事。阿蒙直接把克莱恩抵在房门上,然后拧开房间门,装作喝多心急进错房间的样子。

里面的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看着两个人衣着凌乱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克莱恩真是服了阿蒙了,酒精味本来就熏的他发晕,如今这么一弄脸色通红,怎么也降不了温,更何况还被别人看着。

阿蒙演的醉醺醺的抬起头:“啊,不好意思,进错房间了。”

坐在正中间沙发上的一男一女面面相觑,一方面在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一方面又在想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还是不要继续看的好。

女人没有说话,男人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出去。”警告意味很浓厚。

克莱恩之所以没有听休的劝告,主动接触这两位哨兵,是因为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拉拢过来最好,如果不行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刚才趁着两个人愣神的功夫,精神触丝已经悄悄潜入二人的精神世界。两个人没有克莱恩想象的那样暴力失控,这就是可以沟通的证明。如果他一开始直接进入,两个人势必对他起疑心,他也不确定二人的性格到底如何。

克莱恩推开阿蒙,通过精神链接告诉他去把门关上,脸上带着红把扣子扣好:“冷静,我想二位现在也正在被某件事困扰吧?”克莱恩没有挑明直说是什么事,他要探探对方口风。

男人明显比女人要更暴躁,他刚要动手,就被女人制止住:“从什么方面看出的?”女人的声音有一种莫名的空灵感,就像是漂浮的幽灵。

克莱恩如实说:“二位的精神上有多种向导素的味道,但是已经很薄弱了。我猜你们一直在靠向导素维持理智,只不过现在应该购入不到向导素了吧?”军情九处必然会把控向导素的流出,克莱恩不知道这两位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大概率也是在做什么风险极高的事。

“我不拐弯抹角,我是个向导,可以解决两位现在的燃眉之急。”就算这两个哨兵爆起,克莱恩也已经进入他们表层精神,虽然不能一击必杀,但是争取逃跑机会还是有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想要什么?”女人一针见血,她相信克莱恩一定是有所图谋。

克莱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自然:“军情九处在追查你们,我就是受他们所托来的。但是我不隶属于他们,没必要为他们做事。我想卖你个人情,帮你们把军情九处这件事瞒过去。”

男人开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把控住地下交易向导素的黑产业,我从中抽成。”钱克莱恩的确需要,不过比起钱,克莱恩更想拉拢他们。女人往沙发上倚靠:“你完全可以自己把控,不需要我们。”克莱恩笑道:“我的身份不合适,而且我不会在贝克兰德长住。”两个条件交代了出来。

女人比男人更冷静,所以发言权全在他这里:“一,我们不知道把控向导素流通的组织是什么。二,我们不信任你。”克莱恩笑了,女人优先说出第一点条件,证明她已经心动,看来他们急需向导素,

克莱恩利诱已经给出来了,是时候威逼下了:“军情九处在追查你们,我可以把你们的情况透露给他们,你们遇到的将会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且没有你们我也可以换人把控向导素的黑色产业,不是非你们不可,这只是我给你们的机会。除了合作,你们无路可走。”

男人脸色很难看了,女人看着克莱恩的脸,又看了看阿蒙。她在思考,的确,面前这个男人能毫不费力的送他们去死,自己和马里奇的状态无法进行高强度战斗。

“莎伦。”女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克莱恩心领神会:“夏洛克·莫里亚蒂。”莎伦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男人不情不愿的说:“马里奇。”

休坐在克莱恩的诊所里,听着克莱恩的情报吃惊不已:“极光会?”克莱恩没否认:“是的,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他们的哨向数量虽多,但是多数因为缺乏有效管理而濒临失控,这对国王陛下是个不小的潜在危害。”

休面色凝重,她打听到的消息只是说有两个哨兵,没想到还是自己轻敌了,佛尔思给她介绍这位医生果然没错,如果按照自己的情报报上去,军情九处就会损失几位精锐,自己也会失去组织信任。

现在不同了,这件事不小,她算得上是立功,这对她的晋升至关重要。

休对面前这位医生千恩万谢,急匆匆的就离开了诊所。

克莱恩拨通电话,对莎伦说:“猎人已经准备就位,诱饵就看你们的了。”

莎伦没有感情的声音通过机器传过来更为冰冷:“事成之后,你要多少。”

“我要4成,这不算多。”克莱恩也不算狮子大开口,他在这件事上是救了莎伦和马里奇两个人的命。

莎伦不稀罕钱,有稳定的向导素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答应的很爽快:“好。会定期向你打钱的。”

阿蒙在一旁看着克莱恩运筹帷幄,等他放下电话说:“宝贝啊,你好残忍。”克莱恩没想着挽回自己在阿蒙心中的形象,强者是不会喜欢小白兔的,只会把兔子当做食物,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会被重视。

“不是你暗示我的吗,那天都说极光会把不该流出的向导素摆在台子上拍卖,就算我不利用你也会动手的。”那天阿蒙的暗示其实不强烈,极光会这么珍贵的向导素都蒙弄到手,证明他们一定不会只有这一瓶极品,他们手中一定流通着大量向导素。

克莱恩累了,动脑子也累。他躺到沙发上,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做,经过这事,极光会倒台,教会肯定会注意到这么大的动静,虽说会算到军情九处头上,但是赞格威尔肯定会注意到他的动向。

阿蒙非要也躺到沙发上挤,窄小的沙发根本容不下两个人,阿蒙把克莱恩抱的紧才不至于掉下去。克莱恩轻轻踢了一下阿蒙:“别和我挤一块。”阿蒙没动,抱的更紧了:“我没见过比你还狠的向导。”克莱恩不信:“赞格威尔不就是吗。”赞格威尔能因为以及私欲牺牲黑夜小队,自己可高攀不上“狠”这个词。

阿蒙说:“赞格威尔外强中干,他对别人下的去狠手,对自己可不会。他珍惜自己现有的,贪心得不到的,你不一样,为了报仇你能把自己豁出去。”克莱恩闭目养神:“哦?何以见得?”阿蒙把下巴抵到克莱恩柔软的发丝内:“你有没有考虑过莎伦可以绕过你和军情九处合作,到时候死的就是你和极光会。”

的确如此,莎伦聪明,不可能没想到这点。可是克莱恩正是猜到这点才会这么冒险:“她没有向导素,活不了多久,归顺军情九处她背后的势力怎么办?她只能自己独立成一个势力。”莎伦和马里奇都是哨兵,看着年龄过了分化期许久了,在他们没有独立能力之前,是谁照顾的他们?克莱恩想莎伦必定不会抛弃她背后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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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和佛尔思提着礼物上门了,克莱恩欢迎了她们两位。

“感谢您的帮助,军情九处清剿的非常顺利。”休元气满满,克莱恩猜测她应该是晋升军衔了。佛尔思也带来了感谢:“我最近也不再受多余信息的困扰。”克莱恩回答道:“能帮到你们就好。”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不提克莱恩的来历,克莱恩看似不经意的提起,对休说:“奥黛丽·霍尔小姐听说受伤住院了?”这是克莱恩前几天从一个病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本来一直搁置的关于奥黛丽的事不禁让克莱恩上心,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赞格威尔动的手。不过现在和休搭上关系,她应该有途径探查到更细节的消息。

休没做反应,反而是佛尔思接话:“您认识奥黛丽小姐?”克莱恩抓住这个机会说:“之前见过几面,很美丽的一位小姐。”

“奥黛丽小姐本来只是感冒,没按医嘱休息去忙一些事,结果扭到了脚。”佛尔思说的很详细,克莱恩觉得奇怪:“听起来你似乎和奥黛丽小姐认识?”佛尔思点头:“是,奥黛丽小姐很喜欢我写的书,之前时常会和我交流,这几个月不知道怎么了,见面时间少了很多。”

克莱恩猜测奥黛丽这几个月应该在调查自己的事,但是赞格威尔只和阿蒙做了秘密交易,奥黛丽很难查出什么。他知道奥黛丽倔,不查出什么决不罢休,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和奥黛丽联系上。

克莱恩让她们稍等一会,起身进了房间,他把自己的黑猫从精神空间里放出来,从他身上揪了一撮毛,混到一个捕梦网上,这个捕梦网是他顺便卖的工艺品,卖给那些睡不好的病人,聊胜于无,他相信奥黛丽的苏茜能闻出来。

阿蒙在卧室里看着克莱恩的动作没说话,紧接着克莱恩把黑猫丢给阿蒙说:“别欺负它。”黑猫和克莱恩心灵相通,稳稳的站在阿蒙肚子上趴下就睡,阿蒙被砸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让它减减肥亲爱的。”

克莱恩把捕梦网给了佛尔思,让她转交给奥黛丽,这有助于她睡眠更好的休息,佛尔思答应了,一个捕梦网而已,不会伤害到奥黛丽的。

休和佛尔思前脚刚走,后脚克莱恩就接到了莎伦的电话。

“晚上八点,勇敢者酒吧,老房间,有事情商量。”莎伦说的很简洁,没给克莱恩回答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克莱恩看了下时间,还早,他回到卧室想把黑猫送回自己精神空间里。没想到阿蒙和它玩的开心,说是玩,只是阿蒙在单方面逗它。黑猫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敢动,到现在完全无视阿蒙的态度,也是因为克莱恩对阿蒙态度的转变。

他一开始对阿蒙是讨厌、害怕,到现在阿蒙已经成为他计划里的关键一环。阿蒙杀不了他,他没必要对阿蒙嫉恶如仇。

克莱恩拿走阿蒙手里的逗猫棒,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他不是普通的猫,逗猫棒没用。”克莱恩特意在阿蒙面前展示一下,就算是自己晃,黑猫也无动于衷,它不想理谁就不想理。

阿蒙思考了会,拿回逗猫棒在克莱恩面前晃了晃,铃铛叮铃铃的响,阿蒙脸上带笑,语气温柔:“我的小猫理理我。”克莱恩一愣,弯眸微微低垂,食指轻轻拨了一下垂下来的塑料蜻蜓,当是回应阿蒙的话。

克莱恩穿上外套对阿蒙说:“晚上很晚回,你自己睡。”阿蒙拦腰抱住克莱恩不让他走:“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克莱恩太阳穴突突的跳,看这个样子要是不同意阿蒙也不会让他走。克莱恩妥协说:“那你穿厚点我再带你出去。”就算要带他出去,克莱恩也想为难为难他。

晚上八点,克莱恩准时来到房间,外面灯红酒绿的生活被一扇门隔绝在外。

马里奇的不再向上次那样易怒,应该是得到了向导素的安抚,莎伦表情如常,她自制力很好。

克莱恩没动桌子上的酒精饮料,看着似乎是用来庆功的,四个人坐在彼此对面,谁也没先开口。

“接管产业感觉如何?”克莱恩率先出声,莎伦冷清的声音响起:“极光会的产业很混乱,我和马里奇还在理顺,会优先解决向导素那边的问题。”克莱恩点点头,他还有另外的考量:“我希望你们接管后,能够限制一下购入的途径。”

向导素的产出一定要是向导自愿的情况下,任何逼迫都不行,但是克莱恩还是担心有人为此铤而走险绑架向导,虽然和他离的很远,但他自己就是向导,为免唇亡齿寒,提前说明会更好。

莎伦没有太大反应:“你说的我已经考虑到了,我们会规范管理。”

室内陷入寂静,几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话题,只有利益让他们走在了一起。

马里奇此刻才说出他的第一句话:“你还有什么要求。”马里奇觉得面前这个人忙了一圈,就为了那四成分红?他不信,如果是自己他会贪掉所有收入,这是他不信赖克莱恩的根本原因。

克莱恩的指尖在桌上有规律的敲击:“你们的力量也是我需要的,不需要你们现在兑现,我在你们困难的时候拉了一把,也希望未来如果我有难题,你们也会伸出援手。”克莱恩要做万全的打算。

莎伦问:“你不怕我们背叛你?”克莱恩笑起来很有亲和感:“所以我也不会背叛你们,总要有人先迈出一步。”

马里奇彻底安静,莎伦也不再有疑问,她递给克莱恩一张卡说:“没有密码,这张卡里每个月会准时给你打四成分红,账单也会一同随邮件发给你。”莎伦做了所有,克莱恩判定她的性格非常稳重。

克莱恩没客气接过卡,这是他应得的:“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阿蒙全程没说话,很是安静。两个人离开酒吧缓步在街上走,冬天的贝克兰德实在是冷,呼出的气体清晰可见。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克莱恩问阿蒙,阿蒙把克莱恩的手揣进自己口袋:“你都控场了,我在后面当你背后的男人。”克莱恩噗嗤一下笑出声,他没想到能从阿蒙嘴里听到这番话。

两个人的手在口袋里渐渐回温,克莱恩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他问阿蒙:“你清楚我的打算,我不清楚你的,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阿蒙眼镜上起了层白雾,他干脆拿下来不带了:“清楚我的干什么,你能达成你的目的就好。”

克莱恩停下脚步看了他会,阿蒙说的在理,他能报仇就可以,就算日后阿蒙有任何计划,只要不牵扯到他,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蒙也同时停下脚步,看着克莱恩的脸,鼻尖冻得都快和嘴唇一样红了。

什么情啊爱啊的,对他们这种人来说都可以利用,情绪的波动,思考的沦陷,无意识的冲动,都可以作为解释成为了目的的演出,到底是否真心,演员自己也不知道。

阿蒙突然把克莱恩拽到小巷,刚才脸上一瞬间的温情瞬间消失,克莱恩调高他的五感,阿蒙听着逐渐逼近的声音对克莱恩说:“有巡逻的人。”

能让阿蒙做出如此动作,肯定不是普通警察,克莱恩问:“教会?”阿蒙摇头:“不知道,没看清楚。”夜晚太黑,加上阿蒙刚才注意力全在克莱恩身上,没注意身边情况。

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近,两个人在小巷里走投无路,克莱恩沉下气去,突然把阿蒙压在墙上,自己背对着小巷入口,对阿蒙说:“脱我衣服。”

克莱恩没多赘述,直接亲了上去,胳膊搂住阿蒙的脖子,阿蒙心领神会,把克莱恩的衣服直接扯下去,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冷空气激的克莱恩抖了一下。

耳鬓厮磨的间隙阿蒙问克莱恩:“冷?”克莱恩没掩饰:“嗯。”阿蒙搂住克莱恩半个肩膀,让露在外面的皮肤尽量少一点。

巡逻的人很快就过来了,他们看着巷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愣头青抬腿就要进去,被一个中年男人拉住:“人家办事呢,你进去想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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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终究是被那一下冻感冒了,瘫在床上让阿蒙给他端茶递水的。

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克莱恩提起精神想他没见过这个电话号码,还是接了:“喂,您好。”

“克莱恩先生!”少女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克莱恩自从离开教会后心就一直悬着,直到现在听到奥黛丽的声音才放下。

克莱恩带着鼻音安抚她:“嗯,是我。”

奥黛丽沉默许久,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她维持住情绪,说:“您还在,太好了。”

克莱恩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立刻提醒奥黛丽:“奥黛丽,不要再追查赞格威尔的事,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现在不属于教会,出了问题你的家人也会被连累。”

奥黛丽不想停止,这段时间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可是……”克莱恩知道她的犹豫说:“赞格威尔的阴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多往这方面钻研,你要做的就是变强,能够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不要让他拿你威胁我。如果你想做更多的事,可以在外围调查一下关于罗塞尔·古斯塔夫的事。”

据克莱恩了解,罗塞尔的活动轨迹非常广泛,这对于在外界的奥黛丽反而是一件容易收集的信息。

“好,我会尽力而为。还有伦纳德先生现在已经加入了教会的‘红手套’,现在已经有比较高的权限查阅资料。您还活着的事需要告诉他吗?”奥黛丽简述这段时间伦纳德的情况。

克莱恩略做思考,伦纳德本身就是黑夜小队的人,他继续追查这件事合情合理,如果让他突然停止反而不正常,而且现在也不能告诉伦纳德他还活着的消息,这是为了日后。

“不用,我有自己的考量。要麻烦你这段时间在他面前表演了。”克莱恩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奥黛丽相信克莱恩的判断,她说:“我今天只能跟您聊到这了,我怀疑我的联系方式被监听,所以现在在外面,时间再长该让人起疑心了。”

克莱恩说:“嗯,你一定要优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奥黛丽保证:“我会的,如果有事情要通知您,我会联系您一次换一个号码。”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克莱恩了解了。

和奥黛丽结束了通话,克莱恩的心里一块石头放下了。他平躺在床上,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时,休的信息发了过来。

“军情九处得到消息,最近会在各个区域搜查哨向的动作,请您小心!”

简短的信息让克莱恩皱起眉头,怪不得昨晚上有队伍巡逻。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因自己而起,但是他现在身份特殊,一定要小心。

克莱恩把这条消息顺便发给了莎伦,让他们也要低调,不然顺藤摸瓜他也跑不掉。

忙了这一圈,克莱恩赫然发现阿蒙不见了,无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这让克莱恩有些心慌,阿蒙一个SS级的哨兵,总不会出什么事。他这么安慰自己,同时也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目前克莱恩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发烧的晕眩感还在,本就不清醒的脑子现在什么事都想不通,暴躁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

一片药他都吃不下去,克莱恩脾气上来了,他把药扔进垃圾桶,转而打开一旁柜子里的暗格,里面有一把手枪。克莱恩此刻觉得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手里这把枪来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克莱恩多次唤起他和阿蒙之间的精神联系,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

阿蒙没死,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这一点,不安、焦虑,一股脑的涌入正在发烧的他,克莱恩一时难以消化,所有的不满渐渐的堆积成一座小山。克莱恩想起教会里女队员谈恋爱说的一句话:“就算死了也得给她托梦回消息。”现在放在这里正合适。

已经是深夜,阿蒙打开房门,室内空无一人,非常安静。

突然克莱恩的身影闪过,他手里举着枪抵住阿蒙的额头:“还没死呢。”阿蒙笑的有点疲累:“托你的福。”

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明显的像个定时炸弹,克莱恩声音虽然带着一些感冒的黏连,但是十分清晰:“那你现在去死吧。”

话音落下,克莱恩迟迟没有扣动扳机,阿蒙把抵在额头上的枪口放在心上,搂住克莱恩的腰,鼻尖蹭着他的脸,轻柔的吻着他,一点也不像被威胁的样子:“往这打。”克莱恩躲避着阿蒙的亲吻质问他:“你真以为我不敢?”

阿蒙眼角带着劳累,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里面都是你,咱们两个一起死。”克莱恩知道阿蒙在说什么,哨兵死了向导怎么能独活?他自暴自弃的把枪扔到一边,力度达大到木地板上都有了伤痕。克莱恩把怒气全部发泄到亲吻上,阿蒙稳稳的抱着克莱恩,对他的行为没有埋怨。

克莱恩对阿蒙这个态度很不满意,他更希望阿蒙和他打一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克莱恩转变了方式,用精神触丝狠狠地抽打着阿蒙的精神世界,阿蒙疼的眼前发黑,还是坚持的搂着克莱恩,克莱恩也疼,两个人链接着他怎么能不疼?

他一直在单方面殴打阿蒙,阿蒙不还手,反正克莱恩打的也不疼。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被碰掉了,克莱恩挣开阿蒙的怀抱,拿起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砸向他:“别碰我!”

克莱恩累了,瘫坐在床上,他蜷着身子坐在角落,头痛的感觉还在,他膝盖抵着头对阿蒙说:“军情九处在搜查。”阿蒙坐在克莱恩的斜对角,闷闷的“嗯”了一声,平常伶牙俐齿的他现如今也没了声响。

克莱恩已经把阿蒙归于自己计划的一部分,他不能让阿蒙出事。冷静了一会,头疼脑热的感觉让他理智蒸发,他有很多的话想说,最后还是问出来:“你去哪了。”

原本克莱恩从不问这个问题,他给足阿蒙自由,两个人本来就是表面关系,克莱恩在有意钓着、拉拢着阿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现在就算是收杆也该问了。

阿蒙语气没变化:“打架去了。”

克莱恩问:“和谁。”

阿蒙回答的很快:“乌洛琉斯。”

克莱恩继续追问:“他是谁。”

阿蒙回答:“那瓶向导素的来源。”

阿蒙没有撒谎,克莱恩作为他的向导非常清楚这点,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可以了克莱恩,问到这里就可以了,止住你的好奇心,现在收网就可以了。”

两个人又是一段沉默,克莱恩慢慢挪到阿蒙身边。暖黄的灯光下,克莱恩穿着阿蒙当时非要买的毛衣,身上的皮肤像是浸在蜂蜜里,粘着人的视线。

克莱恩拉住阿蒙的手,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进入他的精神图景修复刚刚自己搞出来的一团糟。克莱恩是下了狠手的,精神触丝抽的阿蒙差点又出现精神风暴。

熟悉的共鸣感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克莱恩喊停,而是阿蒙:“可以停下了。”克莱恩当没听到,继续深入修复,阿蒙抓住克莱恩的胳膊把他往怀里带:“最后一次机会,把精神触丝撤出去。”

克莱恩眼神坚定的看着阿蒙:“如果我说不呢?”阿蒙呼吸变得粗重,似乎克莱恩的发烧也传给了阿蒙,阿蒙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压抑:“送上门的东西我不会拒绝,等你第二天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克莱恩主动抚上阿蒙的后背,这是最好的信号。

阿蒙把本就因为发烧脸色通红的克莱恩弄得连耳根都烧透了,他恨不得把这个人的伪装、掩饰、心机,所有的所有都扒掉,看着他没有任何累赘的躺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快乐。

看着因为自己而动摇,而紧张的克莱恩,阿蒙所有的恶趣味都得到满足。阿蒙说的没错,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他不会让克莱恩跑掉,他抓回克莱恩伸向床沿的手,骨节都已经泛红,阿蒙咬着他的耳垂说:“你自找的。”

克莱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已经哑了。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淌,他只能抓住阿蒙的手臂,不至于晃动的太狠让他彻底放弃思考。

“离开这里……”这是克莱恩昏过去前,最后和阿蒙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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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很是劳累,咸咸的海风没让他感觉轻松多少。他坐在普利滋港口边的凳子上,给阿兹克先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他在之前就已经告诉阿兹克先生,他是经过改造的人造哨兵,建议他沿着这条路查下去。阿兹克先生是个很果断的人,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查到自己是在分化后才接受的改造,改造他的机构十分隐秘。

如今克莱恩要离开贝克兰德,他要知会阿兹克先生一下,并且告诉他可以沿着罗塞尔这条路查查。

阿蒙带着船票走了过来,他看着精神不佳的克莱恩说:“怎么了,格尔曼·斯帕罗先生。”克莱恩又换了个身份,夏洛克·莫里亚蒂就先留在贝克兰德,去海上的只有格尔曼·斯帕罗。

克莱恩没掩饰的说:“困。”军情九处搜查力度越来越大,两个人多停留一天风险就是几何倍的增长。

阿蒙带人上了船,克莱恩离开贝克兰德来到海上,是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克莱恩昨晚上没睡好,进了客舱就钻进床上睡,他临睡前还把阿蒙的五感调低了,不然在海上阿蒙能晕的掉进海里。

海上的温度比靠北的贝克兰德温暖太多,这就方便了两个人的行动,简单的行李就够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敲击着客舱的窗户,克莱恩挣扎着醒过来,身上轻松不少,昨天出了一场汗比特效感冒药都好用。

阿蒙看着从被子里把自己扒出来的克莱恩,上前帮了他一把,把人从被子里拉出来一点,被睡乱的头发的脑袋立刻就凑了过来,伏在阿蒙肩膀上。

“几点了?”克莱恩声音有点哑,也不知道是感冒没好还是昨晚上的“后遗症”。

阿蒙说:“快傍晚了。”克莱恩最不喜欢这个点起床,他是继续睡睡到明天呢?还是抱着晚上睡不着的风险吃一顿晚饭呢?

他觉得美食仍旧是不可辜负的,身一口气好像下定决心,克莱恩把自己从阿蒙身上扯下来,强迫自己清醒:“我饿了,去餐厅吧。”

克莱恩精细的挑着烤鱼身上的刺,叉子用的灵活,没过分的破坏鱼肉的完整性。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接下来的路程。

比起贝克兰德对哨向严格的监管,海上的哨向更为自由,他们甚少有组织,最多也是一艘船为单位,像是海盗。

克莱恩现在在贝克兰德已经充分掌握了其中的地下黑产业,但是想要和教会做交易还是不够,有钱的人多的是,他要让教会惧怕他,和他平起平坐。

海上的哨兵向导是他必须争取到的资源。克莱恩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把鱼肉送进嘴里。

海上的鱼都是现钓现做,是冷冻鱼比不了的鲜美,没有放过多佐料的鱼都是靠本身的鲜甜滋养着刁钻的味蕾。

克莱恩很少这么放松的吃饭了,现在他可以暂时放下紧张和忧虑好好的享受这次短暂的旅行。

阿蒙也感受到了克莱恩的放松,问他:“你喜欢吃鱼?”克莱恩琢磨一下,他没有什么偏好,只要是好吃的他都挺喜欢的,他把剔除鱼刺的鱼肉喂给阿蒙一口:“也没有,味道还不错。”鱼肉入口即化,阿蒙也赞同的点头:“不赖。”

阿蒙没客气,直接买的头等舱的船票。以往有部分有钱人会前往甲板上边吹海风,举着一杯香槟开始自己的晚餐。今晚上雨下的大,基本上所有人都在餐厅里匆忙结束用餐时间。

克莱恩注意到了餐厅里的一家人。穿着不俗,看着像是经商,旁边跟着一儿一女很是可爱。克莱恩想到班森也差不多该到了结婚的年龄,他的孩子是否也是这么听话可爱。

阿蒙告诉克莱恩:“我们会在班西港停一站再去拜亚姆。”克莱恩对海上的城市不算了解,他只听说过拜亚姆是鲁恩王国在中苏尼亚海殖民统治的支点,各色人马在城市中穿行,其中复杂多变的势力让教会也难以干涉太多。

至于班西……

克莱恩没有听说过这个港口,似乎是个不重要的小城市。

克莱恩和阿蒙吃完晚餐就回到了客舱,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因为昨晚的事有了些变化。船上没有信号,克莱恩睡多了无聊,就拎出自己的黑猫来解解闷。

黑猫全身都是黑漆漆的,只有一双圆圆的澄黄色大眼睛眨啊眨,让人意识到原来这不是一团黑煤球。黑猫被克莱恩高高举起,就像是狮子王里的辛巴,克莱恩说:“你就是被选中的孩子。”

阿蒙拖起黑猫的屁股把他接到手里,毛茸茸的质感真是让人怀念。黑猫也没挣扎,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两个铲屎官发疯而已。

阿蒙很会撸猫,挠挠下巴揉揉肚子,黑猫咕噜咕噜的表示很满意,但是这不代表阿蒙心甘情愿的伺候,他还会揪一下黑猫的尾巴,受虐狂一样让黑猫挠他一爪子。

克莱恩似乎从没见过阿蒙的精神动物,他很好奇:“你的精神动物是什么?”克莱恩在阿蒙的精神图景里也没见过任何动物。

阿蒙躺到床对面,和克莱恩对着,客舱里的床本来就不大,克莱恩的腿和阿蒙的腿缠着绕着,阿蒙把黑猫放在床上拍拍它示意让他去找自己的主人。

“你猜猜?”阿蒙喜欢卖关子,克莱恩之前有猜想过阿蒙的精神动物是什么,他试探性的说:“花豹?”比起猎豹的冲劲,善于在暗处攻击的花豹好像更符合阿蒙的性格。

阿蒙摇摇头,让克莱恩继续猜。克莱恩想,如果不是猫科动物,那可能是犬科?总不可能是海洋动物,有海洋的精神的动物哨向在风暴之主的教会不少见,可是阿蒙看起来也不像风暴之主的人。

“狗?”克莱恩觉得这个答案最离谱,但是说不定也有可能呢?阿蒙突然笑出声,笑的倒在床上一时起不来,克莱恩用脚踹了下他的大腿,有这么好笑吗?

一只乌鸦突然出现在克莱恩的肩膀上,克莱恩差点没撑住,乌鸦锋利的爪子没用力,不然克莱恩肩膀可能就得流血。

克莱恩和乌鸦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克莱恩有猜过阿蒙的精神动物是飞禽,但是被他排除了,他没见过话这么多的猛禽。

伸手摸摸乌鸦的头,乌鸦很配合在克莱恩掌心里拱,黑豆一样的眼睛眨啊眨,全身黑漆漆的羽毛只有右眼那里有一圈白色,和阿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蒙问:“平常善于分析的你怎么没猜出来我的精神动物?”克莱恩把乌鸦放到黑猫身上,两只动物都快融为一体了,“我没见过话这么多的猛禽类哨兵。”克莱恩还顺带嘲讽了一句阿蒙。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性格亲爱的。”阿蒙不介意克莱恩说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克莱恩说:“看看海上的海盗们,这可是教会头疼的大事,不论是把他们招安还是消灭,我都能大摇大摆的用格尔曼这个身份堂堂正正的和他们谈话。”赞格威尔用权利压死克莱恩,克莱恩也一定要以牙还牙。

阿蒙从来都是顺着克莱恩的意思来,没有反对的时候,甚至还希望克莱恩闹的更疯。他抓住克莱恩的脚腕,透过裤脚还能隐约看到昨晚上的痕迹,克莱恩的右腿被蜷起,他挣扎了一下,踹到了阿蒙小腹:“昨天的劲还没缓过来,别想。”他腰上被手握出来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

阿蒙不管,欺压上去就要动手动脚,克莱恩推搡着他,心想要不算了,随他弄。

结果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阿蒙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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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匆匆的去开门。阿蒙被晾在了床上很不爽。

一开门,克莱恩就看到今天晚上在餐厅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克莱恩看了很是心疼,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小女孩哭的抽噎,还在努力的把话说清楚:“甲、甲板上有海盗进来了,我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叔叔阿姨被抓住了!”克莱恩一听海盗,自己十分钟前刚提起这事,现在就撞上了,还真是言出法随。

克莱恩把小女孩带进屋子,他想起原本这是个一家四口,小女孩应该还有个弟弟:“你弟弟呢?”女孩哭的更凶了:“我和弟弟走散了!”阿蒙气还没消,还在床上坐着。

克莱恩看这个小女孩条理清晰,觉得麻烦少了很多,继续问道:“他们有多少人,你看清楚了吗?”小女孩说:“五六个,我没数清楚,不过他们手里有枪!而且把人全部绑在餐厅里,正在一间一间的搜查客房,马上就要过来了。”

阿蒙听到这才站起身,往克莱恩身上披了件外套,克莱恩穿着的睡衣领子被他拽开了不少,他可不想让人看见。对这种行为克莱恩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是注意这件事的时候吗?

克莱恩展开精神触丝,发现他们已经来到客房走廊一间间打开房门,顿时哭喊声穿过走廊回荡在耳边。克莱恩抱住小女孩告诉她:“等会千万不要出声,他们问你什么你哭就行了,不然你的弟弟也很危险。”小女孩直接躲进克莱恩怀里,抓着克莱恩衣服的手抖啊抖。

克莱恩看了阿蒙一眼,通过精神链接问他:“有把握吗?”阿蒙摆弄了下眼镜回答:“问题不大。”克莱恩说:“安静点解决,不要让人起疑,我们的目的是安全到达拜亚姆。”

很快门被直接打开,他们拿到了万能钥匙,不费力就能进入所有房间。克莱恩抱着小女孩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别伤害我女儿。”小女孩抖的更凶狠了,克莱恩悄悄地安抚着她,希望她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阿蒙本身气质就带着反骨,很快引起了海盗们的注意,海盗里领头的人问:“他是谁!”克莱恩光顾着吩咐小女孩,忘了给阿蒙安排角色了,脱口而出道:“他是我侄子。”

克莱恩能明显感觉到阿蒙精神上的波动,他悄悄安抚说为了大局,海盗们明显也不信,说:“你这么年轻,都有侄子了?”克莱恩道:“家里情况特殊。”

很快克莱恩和阿蒙就被带进餐厅里,手上绑着婴儿手腕粗的麻绳。克莱恩悄悄问小女孩:“看到你弟弟了吗?”小女孩偷偷看了周围一圈,猛烈的摇头。克莱恩想这是海上,就算跑丢了也不会往大雨倾盆的甲板上跑,应该是小孩子体型小藏起来了。

船长身穿白色海军服,被绑在最前面最显眼,这艘游轮是客船,没有任何的攻击设施。克莱恩把精神触丝展开到最大,发现里面有个人很特殊。

他也被绑在人群里,轻微的融合感让克莱恩意识到这是个哨兵。周围的海盗全部聚齐了,克莱恩一数有八个,个个手里都拿着枪。

想低调是不可能了。克莱恩悄悄控制了那个不知名哨兵的精神,他等级低,被克莱恩入侵精神也没有发现。

克莱恩把阿蒙五感调高,告诉他:“抢过他们的枪,不用手下留情。”这帮海盗是散兵,图财害命的,在此之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这种人克莱恩都不想利用,怕脏了自己的手。

阿蒙心领神会,手上的绳子对他来说一挣就开,他看着一旁巡逻的海盗接近。立刻绊倒他,在他脑袋着地的一瞬间就拧断了他的脖子,从侧腰掏出手枪不用犹豫立刻扣动扳机。

另一侧,克莱恩操纵着那个无名哨兵行动,这个哨兵脑子里现在很懵,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突然动了起来,速度比以往都要快,超出了他的极限,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就看着自己右手边有个人同样也和他站起来射击,两个人同步率就像商量好一样。

克莱恩和阿蒙彻底绑定,等级也托阿蒙的福突破更上一层,现在的他保守估计是S级的向导。

海盗们还没尖叫出声就没了命。

解救了所有人,克莱恩和阿蒙自然吸引到了不少人的目光,船长对着阿蒙表达感谢,他介绍到:“我是爱尔兰卡格,是这艘游轮的船长。”爱尔兰额头、眼角、嘴角都有着被海风吹出的皱纹,克莱恩猜想他应该在海上服役过,退役了后当了船长。

阿蒙人前是个正常人,表现得很绅士:“陷入危险我出手相助是应该的。”阿蒙的反应明显远超常人,普通人在惊吓当中没有注意到,但是服役过的船长一定看出来了。

不过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提起这方面的事,阿蒙没有做多余行动,也没伤害任何人,船长没必要碰他忌讳。

克莱恩身边的小女孩也和家人抱在一起,克莱恩走向吧台打开装酒的柜子里,里面藏着的就是那位走丢的弟弟。他一直没跑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男孩发现危险已经过去,压抑了很久的哭声终于哇的一下爆发,克莱恩把他抱到一家人那里,他们的商人父亲最先平稳住情绪说:“感谢您的帮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叫乌迪尔布兰奇,是个小商人,以后只要您有困难我一定竭力相助。”克莱恩点点头,现在的身份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和善,这不利于他以后面对教会时对他们的态度。

“您女儿才是救了您的人。”格尔曼就应该是这种冷酷的人设。乌迪尔看向自己的女儿,小女孩不再那么慌张,对她说:“谢谢你,堂娜。”

克莱恩没多留,自己一个人钻回了客舱里,完全没有其他游客一样劫后余生的喜悦。那个哨兵在众人庆祝的时候跑走了,克莱恩觉得他或许有用。

轻松的就让哨兵为自己打开房门,克莱恩大摇大摆的坐在客舱中间,解除了对这个哨兵的精神控制。

这个哨兵回过神来大喊:“你怎么在这!”克莱恩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哨兵刚要说出什么话,好像觉得不合适一样,又吞了回去,别扭的说:“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克莱恩说:“你在我这已经没有隐私了,达尼兹。”

话音一落,达尼兹立刻摆出攻击姿态,这个人就是刚才控制他的那个向导!克莱恩冷漠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继续道:“你是个海盗,让我继续看看你的记忆。哦,黄金梦想号的第四水手长。”

达尼兹顺着他的话感觉到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凉,比跳进海水里还冷。面前这个向导已经侵入了他的精神,想要他死只不过是眨眼的事。

“狗屎!”达尼兹怒骂道,克莱恩轻轻“啧”了一声,吓得达尼兹立马停住动作不敢动,“改了吧,这不礼貌。”

达尼兹刚要继续骂,想起克莱恩的警告,话堵在嘴里说不出口,他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克莱恩有规律的敲击着桌子,似乎在思考。达尼兹精神紧绷,不敢打扰他。

“我想见你的船长。”克莱恩根据达尼兹潜意识的记忆里,调出关于他船长的事。他的船长是个女向导,通情达理,对烧杀抢掠这种事不感兴趣,甚至还在教船员关于哨向世界的知识和普通文化。

一个理智有底线的人,不失为一个良好的合作对象。达尼兹在刚才的事上虽然没有主动出手,但是在航行这段期间也没有伤害别人,估计就是这位女船长的教导。

达尼兹没有再害怕,直接拒绝:“不行!”克莱恩没多说什么,只是给他下达通知:“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一天时间考虑是你带我去,还是我绑你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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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晚上的事,乘客们都惊慌不已,到白天了才敢睡觉。阿蒙昨晚上被感谢了一整晚,回来的时候感觉灵魂都没了。

克莱恩从阿蒙八爪鱼一样的怀里醒过来,看着窗户外的天,太阳又从云层里探头的趋势,看着或许是个大晴天。

在没有信号的海上,什么天气预报都是白搭,克莱恩轻手轻脚的准备起床,被阿蒙一把拉住:“去哪?”克莱恩暂时停下动作:“饿了,去外面逛逛。”说完这句,克莱恩把阿蒙听觉调低,阿蒙吻了下克莱恩的手腕:“我会想你的。”

克莱恩穿好衣服,来到甲板上,湿度正浓的海风刮起人来有些疼,船长也站在一旁看着海。他突然注意到了克莱恩的目光,想起这个年轻人昨天救了乌尔迪一家,于是上前搭话道:“您真是位善良的绅士。”

克莱恩没忘记自己的人设,点点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船长老练,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就生气:“今晚上我们就会到达班西港,暂时停留,您可以下船逛逛,体验风土人情,昨晚上的事还是要电报给警察们处理。”克莱恩难得提起兴趣:“班西港?”

船长爱尔兰点头,充当导游身份介绍起班西:“传说在三百多年前,鲁恩的军队第一次占领这座岛屿的时候,有超过五百名士兵在一场大雾后离奇失踪,没过多久,许多根白骨出现在海边,出现在山上,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直到风暴教会在这里修了座教堂,派遣了主教。”

船长略为停顿继续道:“而根据岛屿上发掘的墓葬和壁画,这里的土著似乎有食人的传统。不过,类似的传统早就被风暴祭礼取代,本地土著原本的语言也失踪。”

“正因为这些传说,班西港有个奇怪的风俗,在大雾和天气变化剧烈的夜晚,紧闭房门,不要外出,不要回应敲击的声音。”船长最后这段话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假话。

克莱恩听到风暴教会,就知道这件事有关于哨兵向导,班西港可能不像它表面上那样名不见经传。

和船长聊闲几句,克莱恩去餐厅逛了一圈,餐厅人不多,大多数人应该还在休息,昨晚上的事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实在太过惊险。

克莱恩拿了两个刚烤的酥脆的可颂,金黄的外壳和刀叉交汇出清脆的声音,听着就美味。里面流出的菠萝夹心充满热带风味,酸甜的味道中和了可颂的油腻。

刚吃完,克莱恩就看到了达尼兹。他似乎也是才醒出来觅食,刚推开门冒个头出来就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克莱恩没回避视线,他看着达尼兹的动作,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达尼兹立刻退了回去,等了好久,克莱恩猜他一定经过了非常复杂的心理斗争,然后又推开门,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克莱恩面前,坐到他对面说:“可以带你去见船长,但是你不能伤害她!”

克莱恩喝了一口特色饮料,淡淡的说:“我又不是坏人。”达尼兹刚要骂出来,狗屎,昨晚上威胁他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是坏人,想起克莱恩昨晚上的警告,硬生生咽了回去,克莱恩看着都觉得憋得慌。

“我的船长会在某个地方等我,到那个时候才有机会见他,顺便你叫什么?”达尼兹想起自己对面这个男人从来没自我介绍过,克莱恩说:“格尔曼·斯帕罗。”

回到客舱,克莱恩带了几个可颂回来。两个人沟通根本不用任何工具,靠精神链接就可以。

阿蒙早就穿戴整齐等着克莱恩了,克莱恩把餐盘端到他面前:“昨晚上被人爱戴的感觉怎么样?”阿蒙随口道:“还不错。”克莱恩笑着说:“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蒙很快就把克莱恩带过来的食物解决,问他:“那个海盗的事,你怎么考虑的?”克莱恩抽出纸巾抹掉阿蒙嘴上的油渍说:“艾德雯娜·爱德华兹,你听说过吗?”阿蒙回忆的很快:“海上七将之一的冰山中将,是个向导。就只记得这些,小人物没必要记住。”克莱恩汗颜,一个大海盗你都不放在眼里。

“七将之一?”克莱恩对这个前缀很是在意,阿蒙回答:“海上的四王七将。四王我是知道,船上都是哨兵向导,虽然规模不及教会,但是瓜分海域还是足够,因为远离大陆,教会也是长鞭莫及。我猜七将和他们差不多。”

克莱恩暂时不会先考虑四王的问题,他们在海域驰骋多年,这是克莱恩无法撼动的。而且如果动了四王之一,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在教会眼里他就不是可以交易的对象,而是威胁。

克莱恩在达尼兹的记忆里看到的艾德雯娜是个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向导,干练的着装配上栗色长发很是飒爽,只是在教船员们文化的时候会非常严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船已经停靠在班西港口。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现在乌云已经压到了人头顶,狂风卷着浪花猛烈的拍打在船上,克莱恩看着窗户外的样子,心里惴惴不安。

阿蒙为他切了一块牛排放到盘子里,看着克莱恩一口没动说:“班西被称作‘天气博物馆’,可能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天气就会变化。”克莱恩放下手里的刀叉问:“你很了解班西吗?”克莱恩自从分化后就进入教会再也没出去过,对各个地区的事情知之甚少。

阿蒙说:“普通的事知道,比如班西是风暴之主的地盘,这里有鲜血做成的美食,还有大雾天不能出门这个习惯。”阿蒙话里有话,克莱恩看着他不安感越来越强,这是向导的不可质疑的警觉:“不普通的呢?”

阿蒙似乎也很难形容这里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别看风暴之主驻守在这,他们对这里很是忌讳,各大教会对这个地方也是三缄其口。雾天不出门大概是因为会冒出很多失控的哨兵向导,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

克莱恩望着对面的小城,外面已然围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记得船长艾尔兰要到班西打电报给警察,他不希望船长出事,不然自己的身份经不起排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风逐渐平稳,克莱恩和阿蒙一路走到船舱入口,发现达尼兹也在那里。看到克莱恩的达尼兹就像见了鬼一样,立马往旁边缩,克莱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达尼兹被这一眼看的更害怕了。

“还有谁没回来?”克莱恩问一旁的船员,船员回答道:“除了去青柠檬餐厅的布兰奇一家,迪默多一家,其他乘客都在风起前回来了,呵呵,那里比较远,用餐时间也比较长。”船员没感觉有什么异常,语气轻松,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船长和大副去了电报局,也没回来。”

克莱恩没有心急,他看了一眼阿蒙,发现他表情有些奇怪,平常都是笑着,如今一丝情绪都找不到。达尼兹刚想溜,就被克莱恩入侵精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又等待了五分钟,他依然没看到艾尔兰船长和堂娜一家返回。

克莱恩又细想了阿蒙的话,这个地方的秘密连阿蒙都没摸清,他觉得诡异,同时又觉得好奇。班西的规矩是在大雾天不能出门,现在停靠在班西港的他们是否也在出门的行列之中呢?

沉默许久的阿蒙终于歪着头看向克莱恩:“走吗?”克莱恩微微颔首,看了一眼还被控制着的达尼兹说:“你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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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雾气渐渐弥漫,周围以两层为主的房屋门窗紧闭,漆黑无光,仿佛已很久没有住人。

三个人手里一人拿着一个从船员那里借来的手电筒,因为刚才的暴风,道路上的照明设施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断电,在浓浓的雾气中好像随时会冒出什么怪物。

阿蒙在最前面,克莱恩居中,达尼兹殿后。达尼兹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就算是被迫也能明白,跟在这两个人身边比在船上还安全。

克莱恩的精神触丝好像也被雾气阻挡,只要他伸出去太远就会失去尖端的感觉,摸不清周围是什么。薄雾之中,有风打旋而来,克莱恩莫名觉得脖子有些发冷。

三个人往路牌指示的青柠檬餐厅靠拢。

突然,克莱恩感受到了什么,快速的抽出在自己侧腰的警棍挥打出去,瞬间克莱恩就感觉到有东西撞击在了警棍上,闷实的声音让人误以为是哪里飞过来的椰子。

两个哨兵反应慢的出奇,当东西已经被克莱恩挡下来后才有所反应。克莱恩拿着手电照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这才发现是一颗还在流着血的人头。

大量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看起来像是本地居民,而且死亡时间不会太长。加上克莱恩的一棍子,这颗头显得更加支离破碎。

达尼兹被吓得在心里暗骂一声,他看着前面的两个人似乎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克莱恩开口说:“你们两个五感被降低了。”

阿蒙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看到这颗人头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五感被拉到比较低的水准。达尼兹则有点迟钝,他以为格尔曼这个向导会把自己的五感调到最高,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怎么办?”达尼兹没有经历过这么危险的情况,克莱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淡淡的说了一句:“跑啊,还有什么办法。”

三个人快速的往青柠檬餐厅的方向移动,克莱恩突然察觉到他们前方有人,这个时候已经离青柠檬餐厅非常近了,克莱恩都能看到雾气里的灯光,他立刻通知两个哨兵停下静观其变。

雾气越来越浓,仿佛都不允许人呼吸。待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克莱恩才能确认是乌尔迪一家。

堂娜几乎是飞奔的扑到克莱恩怀里,她害怕极了,克莱恩把触丝收回一部分用来安抚这一家人的神经,他问道:“迪默多一家呢?”

乌迪尔回过神来说:“他们还在餐厅里。”现在众人在的地方离餐厅不远,十几步的距离,堂娜说:“餐厅里的人都很奇怪……”这个女孩的镇定和观察力克莱恩已经见识过了,她比她父亲还要靠谱。

克莱恩让达尼兹守在原地,保护乌迪尔一家,自己和阿蒙前去餐厅。

克莱恩停在了青柠檬餐厅门口,抬起右手,屈指敲动。咚咚咚他有节奏地敲了三下后,里面无人应答,一片安静。

如果不是还有烛光从窗户和门缝里明晃晃透出,克莱恩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座废弃许久的空屋。咚咚咚他又敲了三下。

克莱恩看了一眼阿蒙,阿蒙明白他的意思,克莱恩后撤两步,阿蒙狠狠地踹向餐厅大门,虽然五感被削弱,但是力量还在。

身穿燕尾服,脸蛋多肉,近乎成圆的老板站在离大门不远的位置,选择留宿的女士和绅士们又纷纷打开房门,静静站在分界线上,无声望着这边。

老板表情没有怒气,但是手上已经多了把手枪:“你想干什么?”

克莱恩迅速展开精神触丝向屋内涌入,里面没有什么特别,他冷静的看着老板说:“迪默多一家呢?”老板沉默一会道:“还有一桌,外乡人,在楼上。”克莱恩很是冷漠:“让他们下来。”

老板又陷入沉默,离他最近的阿蒙直接拔枪上膛:“让他们下来。”老板最终侧过身子向服务员吩咐几句,很快迪莫多一家就下来了,他们的脸上还带着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情”迪默多是位不到三十的男子,这次是在和新婚妻子度假。克莱恩垂下枪口,平淡说道:“班西港发生了变故,你们是和我一起回船上,是留宿这里?”

“变故”迪默多咀嚼这个单词的同时,看见外面的乌尔迪一家的影子,他们默默的选择走出大门离开。

阿蒙收回枪,克莱恩很有礼貌地向老板微微鞠躬道:“打扰了。”说完,他们一行人就转身离开。

哐当一声,青柠檬餐厅的大门再次合拢,被风吹得有些摇晃。克莱恩刚才其实有察觉到一些异常的,微妙的气氛,但精神触丝没有接触到任何异常,他也不想去深究,免得引爆班西港潜藏的那巨大危险。

他回到达尼兹旁边,用手电筒的光亮照了一圈。堂娜一家四口,迪默多夫妻。

齐了,克莱恩对阿蒙点了点头。阿蒙把手枪递给克莱恩:“手枪给你,在这种情况下我拿着没用。”这把手枪是离开贝克兰德前一晚上克莱恩用过的,此刻克莱恩拿着这把手上心情有点奇怪,他把警棍递给阿蒙,如果有什么近身危险,警棍的确更适合力气大的哨兵。

一行人继续往电报站的方向前进,乌尔迪拉着他妻子的手,另一只手拉着堂娜,堂娜也紧紧的搂着她的弟弟,迪摩多一家则跟在乌尔迪一家后面,看着也是十分紧张。克莱恩和阿蒙在前面,达尼兹在最后。

队伍继续前行于只有单薄月光的街道上,两侧房屋内的灯火都已熄灭,凸肚窗后是看不清的黑暗。堂娜总觉得里面有一双双眼睛在跟着自己移动。

克莱恩察觉不对,立刻向雾气里连开两枪,他感受到了哨兵的气息,一旁阿蒙面对飞过来的脑袋直接回击,力道大到都可以看到乳白色的大脑。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雾气里仿佛透出一声声诱惑的低语,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看。

七八分钟后,经历了两场小混战的队伍抵达了班西港电报局。阿蒙在最前面护住克莱恩,敲响了大门。

“谁?”里面传出一道平缓的女声。

“我们想找白玛瑙号的船长艾尔兰先生。”阿蒙语气清淡。女人没有开门,透过木质的大门,那女声不快不慢地说道:“他和,他的大副,去了隔壁的,教堂。”

克莱恩觉得这个人说话很奇怪,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断句很成问题。克莱恩展开精神触丝探查,确认对方没有撒谎。这个时候没撒谎反而显得怪异,克莱恩不觉得他们正好撞到了一个口吃的人。

克莱恩压制下自己的好奇心,对方没有任何过激举动,他们也没必要去激怒对方,否则容易引爆班西港潜藏的那个危险。克莱恩本就没想探查班西究竟有什么内幕,原本他一开始想利用班西和风暴教会的人谈谈,现在看来这里面的秘密不是他可以触碰的。

达尼兹很是不安,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克莱恩立刻察觉到了达尼兹的异样,对他进行精神安抚。

“风暴教堂。”克莱恩简短地说出了目的地。他没管电报局里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就像不去探究青柠檬餐厅的老板和留宿的食客藏着什么秘密一样。风越来越小,雾稀薄未变,教堂内的烛光从高处的窄小窗户隐隐约约照出,仿佛暴风雨里的灯塔。

进入教堂内部,克莱恩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船长艾尔兰说死的是教堂里的牧师,主教和其他人都不见了。

其他人都被吓得说不出话,只有阿蒙撇撇嘴说:“牧师容易拉仇恨啊。”这是游戏里的梗,但是很显然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能理解阿蒙的,只有克莱恩说:“梗太老了,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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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做休整,一行人离开了风暴教堂。

“我们要不要给风暴教会总部拍一封电报,汇报班西港的情况。”走了几步,艾尔兰谨慎地提出个建议。这样一来,即使真有大的变故,只要坚持下去,总能得救。

克莱恩没有反对,行走于前方的薄雾里,平静说道:“会路过电报局的。”克莱恩常年在教会内,他很熟悉教会的人员分布,一个正经的教堂里,主教至少是A级哨兵或者向导。班西港如此特殊,肯定不会低于S级,加上风暴教会是以哨兵为主,克莱恩猜测应该是个S级或以上的哨兵任职主教。无论他是遇害还是各种情况,对众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达尼兹本以为离开教堂就能立刻回到船上,现在又紧张起来。他害怕的是风暴教会派人调查整件事情,发现有个海盗在里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而那个时候,他很可能还困在“白玛瑙”号上。虽然救了人,但是特殊的身份免不了受苦。

不过达尼兹很快就稳定下来,他忽然发现格尔曼在调节他的情绪,这个人看着不近人情,作为一个向导是真的合格,于是达尼兹决定先把近在眼前的危险撑过去再说。

他们走了一阵,眼见电报局在望,侧面街道上却突然有昏黄的光芒浮现,从雾气深处靠拢过来。那是一个打着手电筒的中年男子。他身穿绣着风暴符号的深蓝主教袍,低着脑袋,脸色苍白,气息急促,脚步有些踉跄。艾尔兰凝神一望,脱口喊道:“米勒主教”

那中年男子抬起头来,高举手电,语气也是说不出的诡异:“你是,艾尔兰。”

这个时候,克莱恩稍微后退了一步,撤到阿蒙身侧,凸显出艾尔兰的位置,不让风暴教会的主教重视自己,哨兵都是非常敏感的,风暴教会和黑夜教会关系说不上亲密,但克莱恩不想节外生枝。达尼兹更是缩了缩脖子,借乌尔迪肥胖的身材挡住了自己。

“是的,主教先生,我看见杰斯牧师死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艾尔兰服过兵役,没有直接迎过去。米勒主教咳嗽了两声道:“古老的习俗在复苏,一群流着肮脏血液的邪教徒又开始用活人祭祀,并分享血肉。杰斯发现了他们的问题,结果被他们抢先杀害。事情已经无法遮掩,他们利用祭祀,改变天气,试图进攻教堂。”

“我在战斗里受了伤,没办法坚持,只能慢慢返回。”他话音刚落,远处的雾气里忽地爆发出一团明亮的光芒,就像有无数道闪电纠缠着劈下。借助这样的亮光,克莱恩等人看见了被雾气遮掩住的岸边山脉,看见了连接着雷暴场景的峰顶。这从某种程度上印证了米勒主教的说法。

阿蒙在一侧小声的对克莱恩说:“有点意思啊,说话还自带特效。”克莱恩对他这种脱线的性格不知道该夸还是骂,别的哨兵遇到这种情况紧张的都要让向导不停安抚,阿蒙心大的好像在看电影。

米勒主教的话很官方。如果遇到什么不好解释的事,黑夜教会也会派人栽到邪教徒身上,而且说的非常邪门,让人忌讳不去深入探究原因,只是为了掩饰他们的存在而已,哨兵和向导的世界是不能被曝光的。

阿蒙能放松警惕,克莱恩不行,他不知道这片雾气里到底掺杂了什么,两个哨兵五感都被削弱,也就意味着这群人里现在他是战斗力的顶峰。

克莱恩迅速展开精神触丝,小心翼翼的探查这位主教的精神,克莱恩眉头一皱,语气严肃:“他失控了。”克莱恩没有掩饰声音,后面必然会爆发战斗,他现在掩饰没有任何意义。

米勒主教也听到了克莱恩的话。不愧是当了主教的人,他的反应非常迅速,似乎根本没有受伤,浅褐色的眼眸内突然涌现出暗红的光芒。

克莱恩立刻让在后方的达尼兹行动,把众人带离这篇区域,留下给他和阿蒙战斗的空间。

本来安静的岛上瞬间刮起了大风,这严重影响了阿蒙的听觉和视觉,克莱恩凭借着自己对阿蒙的了解把五感调到最合适的数值。

阿蒙立刻行动,速度快的在浓雾之中看不到残影,他来到米勒主教的正面,警棍狠狠地甩过去。米勒主教因为失控对一切都非常敏感,他抓住警棍和阿蒙僵持。阿蒙瞬间突袭米勒的侧腰,一拳直接把他打的踉跄退了两步。

米勒主教表情狰狞,克莱恩也没闲着,他在进攻主教的精神,主教的精神世界一片黑暗混沌,克莱恩咬着牙试图找出其中弱点。同时他也把枪扔给达尼兹,如果乌迪尔一行人被劫持,那他和阿蒙就被拿捏住了命门。

电闪雷鸣之际,米勒主教突然松开握住警棍的双手,让警棍狠狠地压倒自己肩膀上,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阿蒙耳朵里清晰可见。

壁虎断尾。米勒疯了,但是他没有放弃,他直接朝着克莱恩袭击,如果克莱恩死了,那么阿蒙的五感就会出现一瞬间的混乱,他就有机会赢!

克莱恩刚把枪扔过去,米勒就迎面而来,克莱恩看着这个距离,他没有放弃,立刻切断和阿蒙链接的精神触丝,一股脑疯了似的涌向米勒的精神世界。

“如果找不到弱点,那就让信息过载让他无法思考。”克莱恩思路很清晰,这是一场速度的较量,他必然会受伤,但是米勒也会死。这也是克莱恩抽出精神触丝,只保留最基础链接的原因,自己疼是普通的疼痛,对于五感被扩大到极限的阿蒙来说会让他立刻崩溃。

仅仅就是在克莱恩决定后,米勒应声倒下,克莱恩脸上写满了震惊。

米勒死亡后克莱恩的精神触丝就会直接收回,就在这收回的间隙,他感觉自己看到的画面像是慢放,米勒心脏部位直直的插着一个警棍。这不是克莱恩震惊的重点,重点是他感觉到他和阿蒙最基础,最牢固的那层链上的异样感。

他差点拉不住阿蒙。阿蒙刚刚一瞬间爆发的精神差点让克莱恩也跟着失控。哨兵和向导的关系就是刀和刀鞘,表面上鞘是为了包裹住刀不让刀对外人出手,实际上鞘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薄而脆刀刃。

如果克莱恩没有及时把触丝放回到阿蒙身上一部分,他无法想象站在阿蒙是否能正常的站在他面前。

雾气越来越浓厚,克莱恩绕开米勒的尸体,直接来到阿蒙面前。阿蒙刚刚的行为是超额的爆发,迷雾本身就影响到了他的五感,加上克莱恩有意的调节,阿蒙本应该做不到这么迅速的反应。

没想到他竟然强行突破限制,这对他的精神图景负荷极大。克莱恩立刻进入阿蒙的精神图景修复,里面的天气比现在的班西好不了多少。

现在整理他的精神图景太过危险,克莱恩捧住还没缓过劲来的阿蒙的脸,直接吻上去。阿蒙凭借着本能在索取着克莱恩的向导素,这能勉强维持他一段时间的正常。

其他人在雾气里看不清两个人在做什么,身为哨兵的达尼兹,五感就算被雾气削弱了一部分,就算离的有一段距离,他也能看到两个人亲在一块了。

他一开始很震惊,在他印象里格尔曼是个不近人情十分冷酷的一个向导,他实力强悍,达尼兹一开始认为他都不需要哨兵,况且什么哨兵能管住格尔曼啊?

后来他就变得心情复杂,因为他联想到刚刚这个哨兵的表现,作为哨兵他自然懂这种爆发和反应速度是他远远达不到的,和格尔曼还挺配。

不过这不足以让他心情复杂,让他无语的是这两个人明明知道他是个哨兵,他什么都看得见,还在这亲的热火朝天的,根本就没把他当人?

堂娜还是很紧张,她看着达尼兹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以为情况危险,她小声问:“叔叔,他们还好吗?”

达尼兹本想骂出声,一看是个小姑娘,狗屎这个词咽下去,愤恨的说:“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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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一群人更加小心谨慎,短短几百米的路程走的提心吊胆。

来到电报局门口,克莱恩看着船长艾尔兰说:“要去拍电报吗?”艾尔兰虽然心有余悸,但是他常年的军旅生涯告诉他不要放弃任何希望。

他快走几步,来到电报局大门前,抬手敲了三下。咚咚咚略显沉闷的声音回荡中,里面有人开口问道:“谁?”艾尔兰船长回答:“我想拍一封电报给风暴教会总部。”

“很抱歉,我们,不能开门。”奇怪的断句又出现了,克莱恩听着觉得很别扭。阿蒙还没有从刚刚的劲里缓过来,克莱恩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告诉他坚持住。

艾尔兰也感觉到了那种诡异,不敢强求,主动给出了替代方案:“你们是否可以帮我发,然后把底稿从门缝里给我,内容是班西港异变,主教米勒和牧师杰斯身亡,署名为艾尔兰。”

“好的。”女人的声音渐远,似乎已回到了电报机前。等待了一阵,里面传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没过多久,一张电报底稿就从大门下方的缝隙里伸了出来。艾尔兰弯腰拾起,忍住了通过缝隙窥探里面的冲动。他看了眼电报底稿,鼻子忽然抽动了一下,从纸张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连忙侧头,望向格尔曼,用眼神示意电报局里面有问题。

克莱恩不意外这种结果,他冷冷道:“我们走。”

众人安全的回到了船上,船长立马让船员高度警戒,他们只是一艘游轮,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克莱恩对阿蒙的关注更加谨慎,离开了班西港的危险,现在的危险就是阿蒙是否会失控。

堂娜来到克莱恩身边,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今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叔叔,今晚上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克莱恩看着少女好奇的眼神,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好处,他说:“船长先生会在后面给你解释的。”堂娜看了看阿蒙,又看了看克莱恩:“这个叔叔他是受伤了吗?”

克莱恩无法向她解释,阿蒙没有明显的外伤,对于观察敏锐的少女这并不不好搪塞,于是他进入堂娜的精神,种下浅浅的心理暗示:“他很好,今晚好好睡一觉,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愿你今晚有个好梦。”堂娜似懂非懂的点头,她好像忘记自己要问什么,转头去小跑到自己父母的身边。

克莱恩解决完堂娜的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达尼兹,他在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把精神触丝撤出去,全放到了阿蒙身上。克莱恩本想告诉他让他自己补充点向导素防止失控,结果达尼兹一个激灵,立刻开口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克莱恩没搭理他,随他去就是了。

两个人回到房间,克莱恩立马把门反锁住。阿蒙的精神图景越来越不好,整个世界黑压压的。他一把抱住克莱恩往床上扑,克莱恩勉强撑住自己,不被阿蒙手上的动作打扰,进入他的精神图景整理。

里面阴沉沉的已经起风了,精神屏障也从内部向外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克莱恩把精神触丝缓缓的攀上精神屏障,用最温和的方式修补。

比起一开始,阿蒙现在有了点保持平衡的自愈能力,不至于让精神风暴肆虐。

克莱恩感觉真是疯了,愉悦的感觉让他失神,偏偏自己还要维持理智安抚阿蒙。他勉强抓住下面的床单不至于被撞得发晕,腿里侧的摩擦一丝一丝的剥夺着他的羞耻感。

湿润的空气就像是胶水一样黏着两个人,克莱恩受不了了,他声音断断续续的:“好点了吗?”精神屏障被破坏的滋味他清楚,更何况这是阿蒙亲自损坏的,换言之就是自残,这种蚀骨的疼克莱恩没胆量再去尝试。

阿蒙抓着克莱恩的手,紧紧的扣住:“还要。”克莱恩微不可闻的谈了一口气,回握住阿蒙的手:“别着急,都是你的。”

克莱恩一夜都没敢睡,他把阿蒙安抚好睡下,把黑猫放到他旁边,自己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下身奇怪的感觉还在,他尽量忽视这种微妙,看着大厅里船长在和人交流。克莱恩观察到那几个人身上是风暴教会的标志,教会的人来的很快,足以证明这件事的特殊性。

教会的人很快就离开了,克莱恩这才来到艾尔兰面前说:“想必堂娜已经问您在班西港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了吧。”艾尔兰点头,表情说不出的安心:“这个小姑娘很是敏锐啊,我真好好编了一个故事。像我这种年龄再去编一些匪夷所思的奇幻故事还真是为难我了。”

克莱恩点点头:“风暴教会那边……”还没等克莱恩说完,艾尔兰把话接过:“我替你们掩饰过去了,到底我也是在军队服役过的,明白有些事不能放到台面上说。”克莱恩浅浅的点了一下头,两个人聊了一些不重要的事就各自散去。

现在不能过早的接触风暴教会,克莱恩在心里暗暗打算,现在的他还没有实力和教会接触,贸然露头风暴教会的人不会信任他,还可能会把他的消息告诉给黑夜教会,这件事上不能急躁。

克莱恩回到房间,阿蒙没有惊醒,证明他在自我修复。克莱恩把黑猫提起来抱在怀里,自己则躺回床上,看着阿蒙的脸陷入沉思。

通过今晚上的事,克莱恩才明白自己和阿蒙之间的差距。之前克莱恩觉得自己能管制住阿蒙,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阿蒙之前在收敛,任何的情况下他都没有爆发出全力。现在阿蒙在被神秘外力压制住的情况下还能有这种表现,克莱恩完全牵不住他,这和他想要的发展有偏差。

一夜无眠。

克莱恩等到汽笛响起,轮船发动逐渐离开班西时,疲劳感才一拥而上。阿蒙还是没醒,克莱恩也累了,他忍不住的往阿蒙怀里缩,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渐渐进入梦乡。

梦境渐渐出现,克莱恩成为向导之后就很少做梦了,他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好像是黑夜教会的研究室。

这里是阿蒙的梦,克莱恩也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半年之前他还在黑夜教会里,是个无所事事的小向导。他打开研究室的门,赫然发现阿蒙在玻璃后坐着。

克莱恩站到他经常和阿蒙对话的位置,只不过现在两个人心态都变了,克莱恩不再那么疏离,他问阿蒙:“怎么梦到这了?”阿蒙没有现实世界里那种失控感,他说:“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

克莱恩笑了下:“也没什么值的好怀念的。”好像一切的不幸都是来自这间研究室。阿蒙敲了下自己的眼镜说:“你穿这套军装好看。”克莱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熟悉的制服:“我还以为会更有压迫感。”阿蒙略做思考:“像系领带的小猫。”

“在我之前,有多少个向导和你谈过话?”这个问题当时克莱恩一直没问出来,这不符合规定。阿蒙说:“又是审问?”克莱恩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

阿蒙回忆似的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大概八九个吧。”克莱恩心想就这上面还说你结合域窄呢,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说:“怎么就挑中我了呢?”

阿蒙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这个问题很早就回答过了,上天注定的关系。你本来就是我的,送上门的东西我从不放过。”一语双关,克莱恩又想起离开贝克兰德前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克莱恩看着近在咫尺的阿蒙,他这才发现他们两个人面前没有玻璃阻挡,只不过阿蒙还是没跨出禁锢他的区域,转而向克莱恩伸出手问他:“过来吗?”

看着阿蒙的邀请,克莱恩向前一步迈进监禁的玻璃内,握住他的手,同样笑着说:“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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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在甲板上海风徐徐,看着越来越近的拜亚姆城,他此刻才从班西的惊险之中脱离。

堂娜站在克莱恩旁边,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叔叔感觉格外亲近,看着他的动作,堂娜问:“叔叔你很冷吗?”克莱恩又把衣领往上提了下,他可没有想好怎么和小孩子解释吻痕:“有点。”

比原定计划要提早半天抵达,看来艾尔兰也不放心,傍晚6点15分,暴风雨来临前,“白玛瑙”号顺利进港,抵达了罗思德群岛的首府,“慷慨之城”拜亚姆。

拜亚姆所在的蓝山岛占据了群岛一半以上的土地面积,有金、银、铜、煤、铁等矿藏,森林覆盖率高,水果品种多,土地异常肥沃,正因为如此,第一批殖民者将他们建立在海边的城市命名为“慷慨之城”,认为这是神灵许诺的流淌着奶和蜜酒的宝藏之地。

阿蒙恢复了正常,脸上平静的神色让人觉得他的状态好像比之前更好了。

两个人没有什么行李,很简单的就可以下船。而在前面急吼吼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达尼兹就不一样了,他迫切的想要离开格尔曼这个人,不光是因为这个人恐怖,更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说不定格尔曼会让他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想到这达尼兹一阵恶寒,他甚至觉得来自格尔曼的恐吓实体化了。

接触到拜亚姆土地的一瞬间,达尼兹的步伐僵硬在原地,他无法动弹,人流量众多的港口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怪异。

“别忘记你答应的事,你在哪里我都能控制你。”达尼兹脑子里响起格尔曼的声音,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他感觉到自己又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像是断头台。看着人群之外的格尔曼,寒冷的感觉越来越浓,他不禁暗骂狗屎,提着行李气鼓鼓的就走了。

克莱恩后半句是吓唬他的,不过达尼兹没有受过正规哨向的教育,本身等级也不高,意识不到这点。

到了岛上,手机讯号恢复,克莱恩顿时收到好几封信息,他没着急查看,因为天气软件上说暴雨傍晚就会降临。这就是热带城市不太好的地方,天气变化太快。

克莱恩把手机递给阿蒙看一眼,问他:“住旅馆?”拜亚姆没有连锁酒店,克莱恩怕这个大少爷不习惯。阿蒙倒是无所谓,他说:“你挑就行。”

蔚蓝之风旅馆内,克莱恩率先进去洗了个澡,拜亚姆的天实在是闷人。等克莱恩洗完出来,阿蒙已经不见人影,克莱恩擦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也不用问他到底去哪了,之前是不想问,现在是不需要。

他打开手机,发现最底下一条是来自休和佛尔思的,大致内容是她们去克莱恩的家里,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很是担心。

克莱恩回复她们道:“我现在已经离开贝克兰德,在海上旅游,你们不必担心。如果有问题依然可以问我,我会尽快回复。”

再下一条是陌生的未接来电,克莱恩猜测是奥黛丽打给她的,只有一通,应该是当时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然奥黛丽的个性肯定会多拨几次。对奥黛丽,克莱恩甚至比对伦纳德还放心,明明是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意外的靠谱。

然后是阿兹克先生的两条回复。

“祝你一路顺风。”

“关于罗塞尔,听说自从他死后,他的女儿去了海上,其他的我知道的就不多了,我对海洋上的事并不了解。如果运气好,你可以碰到她。顺便,你要小心你身边的那个哨兵,我隐隐约约记得他,潜意识告诉我他非常危险。”

克莱恩猜测阿蒙也是改造过后的哨兵,比起阿兹克先生,他要更幸运,看起来没有后遗症。还有一点,阿蒙是自愿被抓进教会的,他看起来只是觉得有趣,才会选择这条路,可是克莱恩总觉得他背后还隐藏着什么深层原因。

阿蒙的精神图景是一片空白,里面根本没有记忆信息可言,克莱恩不觉得这是改造的后遗症,这明明是非常大的优势,除非阿蒙自愿说出秘密,不然没有人能够知晓他的过去。

克莱恩不着急解决阿蒙的事,他向阿兹克先生报平安,顺便说自己会留意罗塞尔的事。

克莱恩看到最新一条消息,是银行的汇款信息。克莱恩看着上面的数字,数了数后面的零,愣在屏幕前好久,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做什么。他又数了数,确定自己没数错,然后莎伦的信息就来了。

“这个月提前的收益。多分了一成,是作为你救了我们的报酬。”

阿蒙回来就看着在桌子上放空的克莱恩,向导不该有这么呆滞的表情。阿蒙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晃了晃克莱恩的肩膀:“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克莱恩楞楞的回望着阿蒙,喜悦感甚至冲淡了他的疲惫:“有钱真好啊。”

傍晚,暴风雨如期而至。克莱恩被阿蒙强迫着换上了他买来的衣服,本来在贝克兰德的时候,阿蒙审美很好,挑衣服很有品味。

现在克莱恩身上穿着阿蒙买来的短袖,上面印着一颗大大的椰子树,一看就是从旅游特产店买回来的,克莱恩看着阿蒙衣服上也印着椰子树,和克莱恩不太一样,他是两颗。

克莱恩不禁腹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雅俗共赏?他该不会是在整自己吧。

克莱恩和阿蒙没有出门吃饭,就在旅馆下的餐厅解决。两个人穿着的衣服不禁让服务员侧目,仿佛在告诉他们:“我们是外地人”一样。

拜亚姆的食物比贝克兰德的味道更重。这里盛产香料,相比于食物本身的风味,各种香料的调配共鸣更胜一筹。克莱恩把烤肉切开,里面的肉汁迸发而出,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好像想要冲进屋子里淋湿所有人,克莱恩突然停下刀叉,停止进食。阿蒙也同时放下手问他:“怎么了。”克莱恩表情不好:“达尼兹在这附近。”克莱恩感受到了他的精神波动,似乎在高速移动,“快接近这里了。”

阿蒙问:“找你的?”克莱恩摇头:“我没有告诉他我在什么地方,他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在逃跑。”克莱恩觉得达尼兹还真是倒霉,刚登陆就被追杀,这就是海盗的世界?

“要去看看吗?”阿蒙笑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克莱恩想着达尼兹还有用,不能让他出事,点点头同意了。阿蒙起身去问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借了一把伞,他没理由让两个人淋雨,又不是什么偶像剧。

达尼兹竭力奔跑着,眼前的场景已出现摇晃。

他觉得伤口异常疼痛,好像灵魂已半离开了身体,马上就能见到上帝了,以至于周围的声音只能模糊听到,视线内的一切不够真实。他的胳膊受伤,血液汩汩流出,达尼兹很害怕自己流血过多死亡。

就在他感觉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格尔曼斯帕罗,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哨兵。那张斯文但潜藏着极致疯狂的脸庞此时竟如此亲切。

达尼兹扑通一下摔倒在他面前,一道落雷劈下,正好给二人背后打了一个光。达尼兹这才看清楚两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椰子树的旅游纪念服显得十分诡异,配上两个人的表情,一个笑的渗人,一个面无表情,达尼兹想,恐怖片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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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两个人站在达尼兹面前犹如地狱来的恶魔。

“告诉船长,老林恩被发现了,是钢铁麦维提干的!”达尼兹看见格尔曼蹲到了旁边,忙不顾一切地说道。

克莱恩不解,麦维提是谁?反问道:“他是谁?”

“他是血之上将的副手,也是个海盗。”达尼兹说完这句话,克莱恩和阿蒙在精神世界里沟通道:“有这么个人吗?”阿蒙回答:“有印象,不是什么好人。”两个人不急不慢的,一点也不担心达尼兹的死活。

“告诉船长,告诉,告诉船长”达尼兹喘着气道。说完重点,他露出了悲戚的笑容:“不要管我,我快,我快死了,告诉船长,我攒的钱,都变成了,变成了房产,在拜亚姆香树大道,12到16 号都是,证明文件,证明文件藏在,藏在13号地下室的墙壁里,帮我卖掉,帮我卖掉,把钱带到,带到因蒂斯南部的,诺西埃小镇,给我,给我的父母,说我,说我,真的发财了”

达尼兹顿了下,艰难说道:“说我,说我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出色的冒险家。还有说一声,说一声,对不起。”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似乎回想起了当初那个叛逆的少年。对不起,老头,妈妈,我没能回家。

达尼兹眼前发黑,觉得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就在这时,克莱恩进入他的精神世界,帮他把感知力调低,告诉达尼兹:“没伤到动脉,不会死人的。”

他表情呆滞地看向克莱恩,克莱恩静静看着他,近两秒没人说话,阿蒙突然咳嗽一下,在憋笑。终于,他艰难的问出:“为什么不早说?”克莱恩语气平淡:“维持你恐怖片的幻想,主角最后都有独白。”

旅馆内达尼兹的肩膀被前来的医生包扎好,医生似乎很上道,没有问原因,拿了钱就走人。

克莱恩看着达尼兹被包的像个龙虾一样胳膊,心想明天要不要去吃海鲜,阿蒙察觉到了克莱恩的念头,强烈要求明天去海滩逛一圈。

“你为什么会被追杀。”克莱恩直截了当的问,达尼兹很犹豫,他不想说,克莱恩抬手准备拿杯子喝水,没想对达尼兹怎么样,就听他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我们海盗之间有赏金,只要提着人头过去就能换钱!”达尼兹看着格尔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感觉外面的瓢泼大雨全破在自己身上一样冷。

“你多少钱?”克莱恩说的漫不经心,达尼兹感觉如临大敌,这就是他不想说的原因:“三……三千磅。”达尼兹感觉自己说出来,格尔曼绝对会杀了他吧!他看着格尔曼和他身边的哨兵交换了个眼神,本来达尼兹以为自己得救了,现在看来更危险。

克莱恩看出他的紧张,没管他,继续问:“血之上将,说说他。”达尼兹马不停蹄的转移格尔曼的注意力,他真怕格尔曼会把他杀了换赏金。

“血之上将塞尼奥尔。他是个A级哨兵,残忍,嗜血,欲望旺盛,目标是男是女甚至类人形生物都行。所以他没有固定向导,完全依赖于各种各样的向导素,追求级别很高的向导素是他的癖好。”达尼兹一股脑的说完,克莱恩听了后觉得杀了他也情有可原。而且他可以靠这场战斗在海上一鸣惊人。

克莱恩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他轻轻敲打桌子,冷淡的说:“讲重点,他多少钱。”

达尼兹汗都下来了,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在格尔曼眼里,所有人都是移动的人形金磅。他咽了口水说:“四万两千磅。”

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四万两千磅对已经拥有贝克兰德黑色产业四成的自己来说是九牛一毛,铁血上将对自己更大的可利用的地方是他的知名度。达尼兹是局外人,没必要让他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营造出一个冷酷的海盗赏金杀手人设也有利于震慑其他人。

“他会去哪里。”克莱恩动了心思,不浪费时间的最好方法就是问同样身为海盗的达尼兹。达尼兹面对格尔曼的时候反省快的出奇,加上自己刚被他的二副伤到,海盗的报复心让他立刻回答道:“他会去赌场!”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大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达尼兹在前面带路,克莱恩和阿蒙换下了那件旅游纪念短袖,不然看着也太傻了。

在大洋上,海盗们有三个标志性的共通的爱好,那就是烈酒、女人和赌博。所以这一整条街上都是相关产业,克莱恩用余光扫过,妓院赌场酒馆几乎是一家一家紧挨着开。海盗们不用思考就能从酒馆喝一杯烈酒,再去赌场里体验一掷千金的感觉,最后直接拐进妓院里快活一把。

克莱恩已经习惯教会里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看着海盗们如此糜烂无序的样子,他忍不住皱眉,扭过头去不在看。三个人走走停停,达尼兹还绕了几条小路,窄小的箱子里零星来了几家店,都是家庭作坊。

一个纹身店吸引了克莱恩的注意力,不大的招牌擦得干净,里面有两三个海盗在排队纹身,脸上表情变化的五彩斑斓,看着很疼的样子。

他想起在极光会的拍卖上,阿蒙提起过给自己纹身的事,他对这件事没想法,如今看到了店铺反倒是勾起了他的记忆。

阿蒙感受到了克莱恩的停顿,他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食指一勾留握住克莱恩的手腕,学着当时的样子仔细摩擦了几下。克莱恩误会了他的意思,问:“还有想法?”如果阿蒙强烈要求让他纹,克莱恩考虑下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不需要了。”阿蒙摸着克莱恩的脉搏,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什么东西,更不可能打上谁的印记就归属于谁。之前玩玩就丢的念头才会让阿蒙有纹身的想法,就像小孩子会在自己不在意的墙面上涂鸦。现在不同于以前,宝石上不会镌刻谁的名字,克莱恩也是。

克莱恩脚步不再停顿,他继续往前走,半开玩笑的说:“你留的痕迹还少吗?不差这一个了。”听完阿蒙一挑眉,没接话,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在最前面的达尼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求求这两位大哥了,他们两个人面前还有个大活人站着呢,能不能不要在白天就调情,他一点也不想听,他怕格尔曼哪天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直接一刀解决他。

最终达尼兹停到了一家赌场前的路对面,店面的招牌和其他看起来没有差别,都是一股奢靡的装潢。三个人站在比较远的地方,没有贸然进去。克莱恩看着达尼兹的样子,一副我大哥来给我报仇的架势,他觉得不靠谱,问:“你确定。”

没有太重的疑问语气,让达尼兹听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连忙解释道:“钢铁麦维提能找到我的行踪,我也能找到他的踪迹。海盗都一样,喜欢赌博,血之上将的人更喜欢,这家赌场别看没什么特别,可是离着红剧场最近!”

克莱恩看向一旁印着红剧场名字的店铺,里面依稀可见穿着暴露的女性,三三两两的海盗鱼贯而入,怕是比回家还习惯。

但是他毕竟不是警察,不负责这方面的事,克莱恩现在的目的只有血之上将,正当他准备把视线移开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女性进到红剧场里,这个女性穿着不俗,不像是缺钱被逼无奈的。

达尼兹也看到了,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那是疾病中将特雷茜,一个凶狠的女人,是个向导。最近好像在找人的样子,总是去红剧场逛。”克莱恩想,难不成是她心上人整天泡在妓院里,她去抓奸?

不过她不是重点,克莱恩收回乱跑的想想,朝着赌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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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的装潢俗不可耐,金黄色的地板晃得人眼疼。门口处站着一排排穿黑西服人高马大的保安,克莱恩刚进门,就看到两个保镖揪着一个海盗把他扔了出去,这个海盗身上除了一件短裤,其他被扒的精光。

克莱恩的视线没多停留,他是第一次来赌场,但是不能露怯,他通过精神触丝告诉达尼兹:“你去换钱。”

达尼兹敢怒不敢言,狗屎!怎么什么事都让他来!

达尼兹身上带了些现金,他偶尔也会手痒赌一把,但是也是在他船长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然他会被罚的很惨。

来到换钱的地方,这里直接收现金。达尼兹把五卷厚厚的钱放到台面上,让柜员清点。柜员是见过大世面的,表情巍然不动,有着良好的素养,快速清点数额。五卷钞票很快点完,柜员对旁边的一个壮汉低语几句,很快壮汉就把一盘筹码递给达尼兹。

达尼兹端着一盘筹码,他从没有这么心疼过自己的钱,他现在觉得赌博真不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和格尔曼一起来!

他来到格尔曼面前,把筹码给他看,红蓝色的筹码代表着不同的金额。这个人眼皮都不带多抬一下,好像在看街机厅里的游戏币似的。倒底不是自己的钱,一点也不心疼,达尼兹后槽牙紧紧咬住。而克莱恩则想的是:是个海盗都比我富!

三个人的气质在赌场里起来有点奇怪,达尼兹一看就是个海盗。阿蒙则没个正型玩世不恭,像是来旅游体验赌场,很好宰的富二代。克莱恩不一样了,他一看就是来赚钱的。

克莱恩抓了一把筹码递给阿蒙:“去玩吧。”阿蒙接过,没感到意外,问他:“不需要我吗?”克莱恩想要自己面对血之上将,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格尔曼·斯帕罗打败了血之上将,而非格尔曼斯帕罗的哨兵。

“A级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克莱恩说的是实话,几个月的折磨让他攀升速度惊人的快,而磨难的来源大多数都来自于阿蒙。作为一个已然S级的向导,A级哨兵不会成为他的困扰,阿蒙没坚持,转而说了句:“被包养的感觉是挺不错的。”

克莱恩和阿蒙前往相反的方向。这个赌场从外面看没什么起晚的,里面大的很。暴发户一样的装潢让本来就不理智的赌徒们更加上头,人挤人的角落里还爆发了不少摩擦。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赌桌坐下,克莱恩不喜欢凑热闹。达尼兹在他身后跟着,捧着一盘子筹码憋屈极了。克莱恩没来过赌场,也不清楚怎么去赌博,从达尼兹的盘子里抓了几个币丢进去试水看看规则。

一轮下来克莱恩就明白了。由庄家摇骰子,其他玩家猜大小,不复杂的规则。

看似纯靠运气的游戏,实际上是庄家在操盘,不然怎么会说赌输赌赢都是输呢,怎么可能玩的过庄家。克莱恩深谙这一点所以才从不碰这种东西,比起这种看运气的事,他的命运才更加匪夷所思。

他悄悄潜入负责摇骰子的人的精神世界里,这家赌场聪明,设了防备,是个比较低级的向导来摇骰子,不至于被哨向这种特殊的存在作弊。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克莱恩比这个向导等级高了太多,不费力的就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只不过也没进入太深,只是在表层探查。

骰子的声音在骰盅里清脆响亮,很快就落下帷幕。“各位,押大还是押小!”刻意拔高的音量刺激着每个海盗的肾上腺素,克莱恩抓了一大把筹码扔到“大”的圈里,赢是意料之中的事。

庄家笑嘻嘻的把部分筹码推给克莱恩,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很快,下一轮开始了。又是熟悉的叫喊声,克莱恩把币继续放到“大”的圈子里。

达尼兹看傻了,他看着那堆越来越多的代币,逐渐垒成了一座小山,心情也逐渐激动,这可是他的钱,格尔曼会分给自己一点的吧?

庄家脸色越来越差,原本高昂的声音也变了音调,像是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正当达尼兹幻想的时候,格尔曼突然不再押注,让达尼兹把盘子递给自己,把筹码全都拢了上去,转身离开。

达尼兹还在原地愣神,格尔曼的行为出乎他的意料,他反应过来快步追上格尔曼问他:“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克莱恩撇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说:“打手已经在后面等着了,再赢一局你腿就要断。”言外之意就是,格尔曼能跑,但是你达尼兹逃不过。

不仅仅是如此,克莱恩打心底里不喜欢赌这个想法,他刚才也只是为了赢够和血之上塞尼奥尔将赌博的资本,他缺钱但是不会从这方面入手。

达尼兹被吓得立刻理智下来,他顺着格尔曼的话看向一侧门,的确有人透过门缝盯着他俩。达尼兹的视线和其中一个人交汇,仿佛触电一样达尼兹瞬间收回视线不再看。

“塞尼奥尔在哪。”格尔曼发话了,达尼兹知道格尔曼要开始行动,他立刻小心谨慎的环顾四周,在赌场里,有很多海盗都喜欢找自己熟悉的项目去赌,找桌子这一动作不特殊。

达尼兹作用哨兵出色的视觉,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壮硕的塞尼奥尔。此刻的他正坐在赌桌上赌的酣畅淋漓,在他身旁的筹码垒的极高,看来的赢了不少钱。

“他在我们右前方十点钟的桌子上。”达尼兹通过精神告诉了格尔曼塞尼奥尔的位置,格尔曼没有避讳,直接看向桌子那边。

克莱恩看着那个因为赢了钱而面色通红,怀里搂着艳丽女子的男人,行为张狂粗鲁。他像是平常赌徒一样靠近,没有直接行动,而是现在周围观察他在玩什么游戏。

德州扑克。克莱恩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复杂,不然他怕第一轮自己就把钱输出去,之后很难引起塞尼奥尔情绪激动。克莱恩不打算硬碰硬的拼体质,他怎么也强不过一个哨兵,从精神方面入手是最好的。

观察之际,克莱恩注意到他右手边有一个蓝色头发的男人,身体壮硕,穿着海盗的衣服,但是气质放在一众赌徒里非常特殊。克莱恩猜他和自己一样,绝对不是来赌博的。

蓝色的头发……

克莱恩想起在白玛瑙号上的时候,前来的风暴之主教会的哨兵,有一位也是蓝色的头发。克莱恩心下了然,他是突然决定来赌场,风暴教会大概率不是来抓他的。既然关注点不在他身上,克莱恩也就没必要引起这位哨兵的注意。

这桌德州扑克一共只能容纳六个玩家,塞尼奥尔坐庄,他在长桌的正中间,二副钢铁麦维提坐在他旁边是“小盲”,负责给出这次赌局的保底利益。坐在麦维提左手边是“大盲”的位置,座位上是个胖子,满脸横肉。正直面对着塞尼奥尔的是“枪口”,这个位置空缺着,因为上一轮的玩家输的一干二净,被保安扔出去了。

接下来是“劫位”和“关位”,分别是个身体匀称的中年人,和塞尼奥尔刚才搂着的美女。

刚才塞尼奥尔一场赢的漂亮,本来跃跃欲试的赌徒们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也没了胆量。“还有人吗!”塞尼奥尔大喝一声,十分豪气,围在桌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

克莱恩坐到塞尼奥尔的正对面:“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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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尼奥尔看克莱恩长得年轻,对他很是轻视:“你有钱吗?我可不收什么胳膊腿的抵债。”克莱恩把一盘子筹码全部倒在桌子上,清脆的声音不用克莱恩再补充任何东西。

塞尼奥尔笑了下,来了兴趣,从椅子的靠背上坐直,拿起雪茄狠狠地抽了口:“有意思,我陪你玩玩,输了可别哭啊!”

发牌的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挺文雅的。克莱恩从不以外貌判断别人,这个发牌员看着不起眼,手上动作非常稳健,没有因为站在塞尼奥尔旁边露怯。

坐在“大盲”位置上胖胖的男人率先放了两叠筹码在桌子上,对普通的德州扑克来说这未免有些多了。紧随其后的是钢铁麦维提,他是“小盲”,只用跟一半的筹码。这两个人的存在是保证这局游戏的保底筹码,不至于最后收益惨淡。

发牌员处变不惊,似乎没闻到桌面上那淡淡的火药味。他先给“小盲”麦维提发两张底牌,按照顺时针的顺序,随后是“大盲”、克莱恩、中年男人、塞尼奥尔的女伴,最后才轮到塞尼奥尔。

克莱恩轻轻的掀起两张底牌,趁着众人都在看牌,心情有所波动的时候,悄悄进入塞尼奥尔和麦维提的浅层精神。轻轻的精神波动让自大的两个人没有在意,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看到牌后必胜的喜悦。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没时间看牌面的花色大小,盯着牌面看太长时间也会让人起疑心。所有人把牌扣回桌面上,防止赌局之外的人提示。

大小盲都已经下注,下面轮到的就是克莱恩。他不清楚牌面上的花色是什么,但是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他跟了和胖男人一样的两注筹码。紧接着是克莱恩左手边顺位的中年男人,他也选择跟注。

打扮艳丽的女子很是纠结,雪白的胸脯有一半都暴露在外,她娇嗔的抱住塞尼奥尔,语气撒娇:“我也想跟,可是没钱怎么办呀?”这句话说完,克莱恩敢打赌在场一半男人骨头都酥了。

塞尼奥尔狠狠揉了一下女人的白皙的胸,大手一挥说:“我给你!你今天压多少都行!”女人笑嘻嘻的用红唇亲了塞尼奥尔的脸颊,高高兴兴的加注道:“我跟双倍。”

“加!我也加!”塞尼奥尔上头了,女人都敢这么大胆,他自然也不能落后。本来不多的筹码一轮下来就已经十分可观。

现在到了是否要弃牌的时候了,克莱恩当然不可能弃牌,他加注到和塞尼奥尔等价的筹码,而麦维提选择弃牌,他这一举动让塞尼奥尔嘲笑到:“胆子这么小!怎么干大事!”麦维提不敢惹血之上将,赔笑道:“大哥,你总不能让我光着屁股被丢出去吧!”

而胖男人也选择弃牌,他在这局里的投入及时止损。中年男人则也丢盔弃甲,选了放弃。艳丽的女人则说:“我还没尽兴,我也跟。”很快,她面前的筹码也和众人一样。

工作人员把所有筹码聚到一起,这是这场赌局目前的奖金。发牌员紧随其后,他抽掉最上面一张牌放到一边没翻过来,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紧接着他抽出三张牌,依次展示他们的花色,分别是黑桃Q,红心6,红心A。

克莱恩感觉到塞尼奥尔的精神波动有一丝愉悦,大概三张里面有之前一张很符合他的底牌。

现在是庄家左手边选择是否跟注,在塞尼奥尔左手边的女人犹豫会,似乎在担心她的牌不够大,但是因为不是自己的钱,最后她还是扔了四摞齐高的筹码。

“跟。”克莱恩也把同样的筹码推了过去,塞尼奥尔大胆的直接选择加注,他哈哈大笑,把十摞筹码一齐推倒:“有意思!加注!”

现在的筹码已经堆的很高了,发牌员还是先抽出一张牌弃之不用,在众人面前抽出一张牌,黑桃J。

女人犹豫的看了下塞尼奥尔,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塞尼奥尔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对女人说:“随你押!有多少押多少!”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克莱恩已经进入到了他精神世界的深处。

最后女人选择依旧是和上局一样的筹码。

克莱恩的目的已经达成,他顺水推舟,对众人说:“全跟。”本来嘈杂的看客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在猜到底是这个疯子的牌大,还是塞尼奥尔的牌大。塞尼奥尔更加狂妄,眼神肆意的在克莱恩身上打量:“你要是还不起,用肉体偿还也行。”然后把整整二十摞的筹码推出去,顿时半张桌子上都是满满的筹码。

最后一轮,发牌,熟悉的流程,最后落在桌子上的是一张黑桃K。

塞尼奥尔哈哈大笑,克莱恩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彻底进入了血之上将和钢铁麦维提的精神世界,成败就在此一举。

女人率先亮出牌组,她的底牌是方片K和红心K,她本以为能凑出四个同样为红心的牌组,没想到希望落空。

塞尼奥尔把自己的手牌,是一张方片A一张草花A和一张方片6。根据桌子上现有的五张牌,塞尼奥尔是三张A两张六,凑成了德州扑克里的“葫芦”牌组。 已经是第四好的牌组了。

“哈哈哈!!怎么样?你求求我我还能不让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脱干净。”塞尼奥尔狂妄的声音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们都在等着看好戏。

达尼兹看格尔曼迟迟不动,心想他怎么还不动手!

“别着急。”克莱恩缓缓亮出自己的两张底牌,是黑桃A黑桃10!是德州扑克里最大的皇家同花顺!

这牌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都是老赌徒,几千几万场的赌局都不一定能看到的牌组,今天如此凑巧的看到了,还是在血之上将的局里。

血之上将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双目瞬间充血通红。他十分优雅的翘起腿,把最后一张黑桃K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轻轻的在塞尼奥尔眼前挑衅的晃了晃:“我的King啊。”

电光火石之间,血之上将掀翻桌子,上面的筹码像是散落的树叶一样,全部被扬到半空。塞尼奥尔猛的朝克莱恩袭来,周围的赌徒看到这个场景纷纷四散而逃,生怕丢了小命。

克莱恩控制塞尼奥尔的五感,让他动作变得略为迟缓。自己则早就探查到塞尼奥尔的动作,很轻松的躲过去,站起身之际抄起凳子砸向塞尼奥尔的后背。

一个转身看向一旁的麦维提。

很快钢铁麦维提也反应过来,和血之上将一起夹击克莱恩,克莱恩侧身一闪,揪住要逃跑的那个中年男人,从他的腰间抽出一把左轮手枪,快速瞄准,射击。

“砰砰”两声枪响,不过一分钟的战斗就分出了胜负,血之上将和他的二副没来得及留下遗言就死了。

克莱恩把手枪丢回给那个中年男人,走过去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血之上将。环顾四周,视线所到之处人群就往后退,唯独塞尼奥尔的女伴还在原地。

艳丽的女人好像突然没有那么妖媚,赞赏一般的向克莱恩鼓掌:“精彩。”一旁的发牌员站到女人身边对她恭敬的说:“老板。”

达尼兹凑到格尔曼身边,他刚才本想着帮格尔曼,二对一就算是海盗也不耻。没想到刚有这个念头就被格尔曼掐灭,僵硬在原地。

克莱恩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他一开始就看出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能轻易的说动塞尼奥尔可不单单是因为撒娇,她也在控制着塞尼奥尔。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知道克莱恩要杀了他。

女人缓步走向克莱恩,手指点着红唇,略带妩媚的笑着说:“打了架,就要赔钱,你想想看,怎么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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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躲开了女人想要摸他脸的手,对她说:“这两个人的赏金,赔偿你这里的所有损失,剩下的给我。”现金克莱恩没有,而且他的身份也不方便直接向警察局和教会索要赏金,让这个老板来正合适,反正他想要的重点也不是钱。

女老板想了一下,她也不在乎钱,本来跟着血之上将就是看中他的实力,哄着他来自己着花钱镇场子,没想到被这个男人这么轻松的就解决了。她脑子动的快,心想现在自己没了靠山,不如向这个外乡人抛出橄榄枝,迷惑这个男人。本以为看着美色就可以轻松解决,没想到他不为所动。

强扭的瓜不甜,还容易惹祸上身。女老板能够经营这件赌场就是靠着过人的判断力,她很快就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说:“听起来不错,你是个聪明人。作为老板我自然不可能吞你赌来的钱,我还是有信誉的。赌资还是归你所有,我这里瓶瓶罐罐就从他俩赏金上扣。哦对了,怎么称呼这位?冷酷的先生。”

柔媚的声音让再场所有男人都热血沸腾,唯有克莱恩冷淡的说:“格尔曼·斯帕罗。”

赌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缺会计。老板娘很快让人把赔偿金额算了出来,这里面肯定有不少水分,克莱恩没计较,剩下的钱全提前预支,折算成现金打进克莱恩的卡里,这点流水对赌场不算什么。

做完这一切,格尔曼斯帕罗的名号在这个赌场被争相交流,想必不久以后拜亚姆城里就会流传开来。

在等阿蒙的时候,克莱恩把一部分钱换成现金还给达尼兹,这让他看起来很意外。

“你还会还给我?”达尼兹看着手里的钱不可置信,接着他就听格尔曼嘴里没一句好话的说:“等你死后你的家人会感谢你。”

狗屎!格尔曼还记得昨晚上自己受伤的时候说的胡话!可是他也不能向船长诉苦,不然船长就知道自己来赌博的事了。

达尼兹十分奇怪,皇家同花顺这种牌怎么这么凑巧的就出现在格尔曼手里?是他为了激怒血之上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老千?

“我没出千。”克莱恩听到了达尼兹脑子里的想法,他的确没出千,他连牌是什么都没看清。而且是否赢牌也不在他的计划内,如果血之上将赢了,他狂喜情绪激动克莱恩也能完全控制他。

是这种结局完全是因为幸运女神站在自己这边。

听了格尔曼的回答,达尼兹立刻停止脑子里的想法,格尔曼还在监控他,他不停默念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没等多久,阿蒙就出现了,他脸上表情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带着笑容。

克莱恩问他:“怎么样?”阿蒙晃晃手里的卡说:“战绩斐然。”阿蒙用不多的筹码赢了一大笔钱回来,他每次赢的都不多,加上克莱恩那边的动静大,没人注意到他干了什么。

“多少?”克莱恩大概猜到了阿蒙赢了多少钱,他是个哨兵,光观察力和听力就足以让他在家赌场里肆意妄为。阿蒙推了下眼镜,他都没记,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回忆似的说:“正好能够和你剩下的赏金凑够四万两千磅。”

达尼兹在一旁听的倒一口凉气,这两个人算计的太仔细了。他俩根本就没想往里搭钱,不仅利用赌场领赏金,还一分钱都不肯亏。两个人分头行动,看似互不相干,但是私底下互相合作。达尼兹此刻好想念在黄金梦想号上的生活,船长说的对,赌博真害人啊。

阿蒙也问了克莱恩:“你呢,得到了什么?”

得到什么?克莱恩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黑桃K,油墨的香味扑鼻而来,轻轻亲吻了下牌面,插到阿蒙上衣口袋里说:“我的King。”

这次三个人不再绕路,直接走正常的路回旅馆。临走之前克莱恩看了一眼隔壁的红剧场,特蕾茜似乎已经走了,里面也没什么打斗的声音。

当三人离开这条糜烂混乱的街道,克莱恩感觉空气都焕然一新,随之而来是独有的混杂着海洋味道的感觉。现在计划顺利达成,克莱恩不着急下一步行动,太过急躁会出现纰漏,他现在输不起。

阿蒙倒是乐得轻松,对街边的摊子很感兴趣,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这看看那的,就差把游客两个字写在脸上。

突然,克莱恩随便撇了一眼路边的咖啡厅,里面坐着的人克莱恩很是眼熟,是那位蓝色头发的风暴教会的哨兵,克莱恩注意到了他,他也看向克莱恩。

紧接着他就对达尼兹说:“你自己回去。”

达尼兹不解,他什么也没干啊,怎么让自己回去。达尼兹手上受伤,加上又是个海盗,指不定回去的路上就会被什么人袭击。

克莱恩补充道:“再不走我就把你交给风暴教会的人。”

狗屎!达尼兹骂骂咧咧的立刻就跑了。他刚还觉得格尔曼挺好的,现在看来自己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阿蒙顺着克莱恩目光的方向看,他很大方的朝那个人挥挥手,看起来像朋友似的。蓝发男人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变得迷惑,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

两个人走进咖啡厅里,特殊的装饰让克莱恩眼前一新。融合着塔罗牌元素的装潢与咖啡的颜色十分搭配,随处可见的描边金色更显神秘。

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他把咖啡和塔罗牌的占卜结合在一起,特意在菜单上备注点哪种咖啡会提升哪种运气,还在一旁雇佣了一位占卜师。这样特殊的运营模式无论是本地人还是游客,都保持十足的新鲜感。

克莱恩默默感叹,别人赚钱动动脑子就行,自己还要亲自动手,果然脑力劳动者赚的多。

他不客气的坐在蓝发男人对面,表情冷漠。蓝发男人放下咖啡,问:“有什么事吗,格尔曼斯帕罗先生?”

阿蒙和克莱恩坐在同一侧,招呼来服务员说:“销量最好的咖啡,给我来一杯吧。”女服务生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她笑着说:“好的先生,我们这销量最好的是提升爱情运势的咖啡。”阿蒙表情一变,有点失望:“这样啊,换一杯吧。我不需要再提升爱情方面了。”

阿尔杰当下就明白了其中隐喻,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是在警告他别轻举妄动,自己是格尔曼斯帕罗的另一半。

克莱恩没管他俩到底在斗什么,开门见山的说:“赌场我就见过你,现在又在这碰到,有什么话快说,我赶时间。”

“你为什么要杀了血之上将。”

“缺钱。”

“你隶属于哪里。”

“我自己。”

“格尔曼斯帕罗是不是你的真名。”

克莱恩没有心虚,直接回答道:“不是。”他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不是自己的真名,但是对方又能怎么样?克莱恩莫雷蒂早就上了死亡名单,又是黑夜教会的人,他一个风暴教会的人无论如何也查不到。

阿尔杰陷入沉默,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大方的就承认这件事,难道是他有恃无恐?他的实力的确可以做到这点,但是自己是以风暴教会这个身份问的,他难道连教会都不怕?那他背后的势力……

阿尔杰在内心深处倒吸一口凉气,蒸汽教会在海上势力薄弱,唯有黑夜教会能和风暴教会争一争。阿尔杰对面前这个人的感官不停的在变化,他现在觉得自己贸然接近他太过鲁莽,原本的计划被直接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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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尔杰不说话,克莱恩开口道:“你去赌场不是教会安排。”

风暴教会在海上的势力大,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有效管辖海上的事。从四王七将就能看出,一旦离开了陆地,风暴教会的能力就被大幅削弱,不然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海盗。

再加上风暴教会和政府同时在悬赏海盗,足以说明他们人手或者时间上无法亲自动手。

风暴教会的哨兵出现在赌场内,还穿着海盗的衣服,好巧不巧的在血之上将身边,偏偏还没动手。

“你和血之上将有交易。”克莱恩得出这一答案,他不知道风暴教会内部的事,但是不管是什么教会,只要是私底下做什么事,都算是违规。

阿尔杰心下一惊,面对血之上将的时候,格尔曼下手果断毒辣,他自然而然的觉得对方是个哨兵,现在他如此轻易的猜出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原来他是个向导!

一种紧张的氛围瞬间在方寸之间迸发开,阿尔杰自乱阵脚,他问:“你想干什么?”

克莱恩事不关己的样子让阿尔杰更加惊慌:“你既然已经主动找我,我就不再拐弯抹角。”阿尔杰能在风暴教会里混出现在的样子,会的就是审时度势,他抓住了机会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血之上将已经死了,你和他的秘密自然就换成了你我之间的秘密,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复杂的事,我需要你随时能够帮我从教会领取赏金,做我和风暴教会的中间人。”克莱恩半威胁半引诱的对阿尔杰抛出橄榄枝,他不会只杀血之上将一人,也需要让风暴教会在安全的范围内注意到他。

阿尔杰冷静思考一会,他和血之上将做交易也是因为风暴教会把他下放到海上做个假海盗。海盗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没有好处根本不会死心塌地跟着你。风暴教会给他的钱和向导素完全不够船上的兄弟用,他一旦失去自己的船,就相当于十几年的努力都白费,最后教会还会怪到他的头上。

“我也有要求。”横竖都是死,阿尔杰决定搏一搏。他看着格尔曼斯帕罗的样子,拳头不自觉的紧握。

“你说。”克莱恩料想到了他会提出要求,不意外。

“我需要钱和向导素,如果你提供不了,我们无法达成协议。”阿尔杰觉得虽然自己受制于人,但是自己绝不能再软弱,不然真就被格尔曼踩死了。

这个要求对克莱恩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两个东西他都不缺:“每个海盗的赏金,你拿走三分之一。至于向导素,我会给你提供一部分,但是不多,有了钱你就会有新的渠道购入。”克莱恩不打算全部负责这位哨兵对向导素的需求,至于向导素的来源,莎伦想必不会介意。

阿尔杰思考一会,这个结果他不是很满意,但是也只能是现在最好的结局。他点头同意,和格尔曼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阿尔杰。”然后转身离去。

阿蒙和克莱恩也没在咖啡馆久留,目前所有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两个人绕路去沙滩逛逛。

海滩上是人潮攒动的游客,许多人会选择来温暖的海边过年。克莱恩和阿蒙来的时间不对,三四点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克莱恩缩在海边的酒馆里不想出来,贝克兰德常年不是雾就是雨,对太阳他没有多少抵抗力。

阿蒙刚从一个小贩手中买下用果实外壳装着的“特亚纳”饮料递给克莱恩。克莱恩尝了一口,带着淡淡果香的饮料清凉解暑,阿蒙看着盘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问:“不吃了吗。”克莱恩摇摇头,太闷热了,感觉没多少食欲,而且这种海边旅游景点的食物真的算不上好吃,餐馆里的人已经在开始讨论血之上将被格尔曼杀死的事了。

海滩上穿着比基尼打沙滩排球的美女让男人们目不暇接,纷纷幻想着自己有没有机会和其中一位女士发生点什么。克莱恩则盯着木质墙面上的悬赏令若有所思,他不缺钱,杀小人物浪费时间。

星之上将和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平时低调,没做过什么坏事,对手下管控严格,不在悬赏行列。血之上将已经被克莱恩杀了,疾病中将特雷茜也有一面之缘。其他就只剩下地狱上将、黄昏中将、深海中将、飓风中将了。

克莱恩本想着对赏金最高的地狱上将下手,奈何现在他没有有关他的任何行踪消息,只能等达尼兹带他去见艾德雯娜后才有机会打听到,其他海盗也是如此。

看着疾病中将的悬赏令,克莱恩渐渐有了想法。

阿蒙突然把手伸到克莱恩眼前,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做作的说:“怎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克莱恩心想阿蒙这是又犯病了,没打算惯着他,扭过头来对他说:“你脸上要是写着金磅我也看你。”阿蒙考虑了下,认真的问克莱恩:“那我至少也得百万磅起步吧,杀我难度太大。”

“我不觉得。”克莱恩用叉子插起一块烤肉喂到阿蒙嘴里,阿蒙表情变得很嫌弃,这也太难吃了,“几苏勒的烤肉就能解决掉你。”

认真的当了半天游客,两个人披星戴月的回到旅馆。

舒缓疲劳的水流顺着身体流畅的线条肆意徜徉在皮肤身上,克莱恩很享受淋浴的感觉,他伸手摸向台子外的睡衣,惯性思维骗过了他,他没把睡衣拿进来。

向导就是方便。克莱恩这么想着,从精神世界里呼唤阿蒙,很快就得到回应,他让阿蒙把他的睡衣拿进来。

“进来了。”阿蒙拿着克莱恩的衣服进来,准备放到台子上让他自己拿,没想到克莱恩直接拉开半个浴帘,探出半身,湿漉漉的就从阿蒙手里拿过衣服。

克莱恩看着迟迟不肯走的阿蒙问:“还有事?”阿蒙舔了下嘴唇,看着水珠从发梢滴落的轨迹说:“故意的?”克莱恩知道他想歪了,他只是赶时间,准备等会有正事说,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冲阿蒙笑了下:“是你心思不正。”

后背贴在水气腾腾的瓷砖上,湿滑的让他找不到着力点,只能环住阿蒙的肩膀才显得不那么岌岌可危。花洒淋下的水把衣服湿透,克莱恩感觉到阿蒙得衣服紧贴着自己的小腹,连吻都变得湿润。

他轻轻点了两下阿蒙的后颈,让阿蒙先放过自己的嘴巴,悄悄凑到他耳边说一句:“去床上。”

克莱恩的腰被阿蒙托着,低低的下沉,阿蒙手上用力的好像要嵌进去一样,把脸埋在枕头里是克莱恩唯一能办到的事,跪在床上的腿因为刺激虚软的在发抖。

多少次了还不够。克莱恩说话都被打断了无数次,只能通过精神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突然感觉身后的动作停了,油润的滑滑的液体,顺着指尖的动作在克莱恩的后背上如同颜料一样被描绘,顺着脊柱一节一节的打着转的画,直到落到最后一节尾椎,手指没入陷进在里面。

克莱恩感觉自己脸烫的像是进了蒸笼,阿蒙在他后背画着之前想要让他纹身的图案,“烙印全都藏在里面了,哪用得着纹身?”阿蒙说完,克莱恩感觉自己肩膀又被咬了一口,后背上是肌肤相贴的触感。

“过几天,去红剧场。”克莱恩临睡之前疲累的不行,勉强挤出这句话,阿蒙把人往怀里带了下说:“还不够?我以为你累了呢”克莱恩闭上眼,踹了他一下:“揣着明白装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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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到了一月下旬海边的气温还是很温暖。

克莱恩没着急去红剧场,他缓了几天,格尔曼斯帕罗的性格不是急躁,而是冷静、难以捉摸的。

而阿兹克先生给他带来个突破性的消息。

“我最近时常想起记忆里有个红发男人的存在,这似乎和我的身世有关。多段碎片化的记忆里都有他,我没能看清楚他的样貌,但我感觉他是个关键角色。”

“于是我通过各种途径去调查一番,发现一个很可能是我记忆中红发男人的男性。他叫梅迪奇,是个哨兵。在我力所能及能够调查到的信息里,有关他的事寥寥无几,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存在。”

“内容越少,越是证明有人不想让其他人发现这些秘密。我换了一个思路,我去寻找了他家族现在的情况。奇妙的发现他们家族的人现在绝大多数在因蒂斯,但有一部分人在海上做生意。”

“现如今你在海上,我虽然觉得或许太过巧合,但是这不妨是个新的突破点,希望你在一切安全的前提下查到什么。”

克莱恩看完了阿兹克先生的留言,他的人生经不起巧合这个词。

来到拜亚姆不是自己的决定,是阿蒙买的船票。他摁灭手机,看了一眼坐在电视机前的阿蒙,上面的连续剧还没完结。

阿蒙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克莱恩现在只有自己的猜测,根本站不住脚。他压下自己的质疑,转而说:“今晚上去红剧场。”拖了这么久也该行动了。阿蒙表情有些纠结,克莱恩心想这有什么好犹豫的,问:“不方便?”

“可我是良家妇男诶,去妓院合适吗?”一副无辜单纯的样子,本来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好男人,偏偏克莱恩看着无语:“你要是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了。”

阿蒙笑嘻嘻的说:“去,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可要在家里哭死了。”

凌晨的红剧场招牌亮着粉红色的光,显得暧昧不清。里面嬉笑的声音都溢出门口,像是蛊惑人心的海妖。

克莱恩让达尼兹在这蹲了几天,蹲守疾病中将,看她什么时候来。达尼兹起初不愿意,被克莱恩威逼利诱后妥协了。

因为连续守了好几天,而且达尼兹对进妓院很抵触,克莱恩就先放过他让他回去睡了。

克莱恩的精神动物是猫,猫多少都有点洁癖,克莱恩也带上了这个习惯。他一进妓院就被扑鼻而来的香水脂粉味熏得差点晕过去,他立刻曲起食指遮挡住鼻子,缓解香味带来的不适。阿蒙更不妙,克莱恩没进过妓院,不知道里面是这个样子,没把阿蒙的嗅觉调低,香味过浓也变成了刺鼻的臭味。阿蒙捂住额头,他感觉这些味道像是一记重拳打自己头上。

“调低点。”阿蒙对克莱恩说。克莱恩心领神会,他想着这味道也不好闻,干脆关闭阿蒙嗅觉得了。克莱恩说干就干,没想到被阿蒙制止住说:“别全关。”克莱恩不解:“为什么?”

阿蒙又动了一下他的眼镜,笑着说:“有些妓女会在你的酒里下药,等你迷糊的时候把你扔床上。虽然一晚上什么都不会发生,钱你可得照付。”克莱恩眉头一皱,他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不过这样就体现出哨兵的优势了,他们能闻出酒里细微的差别。

“听起来你很懂啊。”克莱恩把阿蒙的嗅觉调到一个合适的度,阿蒙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假模假样的辩解说:冤枉啊亲爱的,我一直以来都很老实的,这都是电视剧里演出来的。”

前几天克莱恩刚在旁边的赌场闹出不小的动静,妓院里的妓女看着他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错误模糊的记忆让她们认为克莱恩是哪里的大人物,但是生人勿近的气场还是让她们犹豫。

这里的姑娘都是自己揽客,每天给红剧场固定的费用,像是临时租借了一个小型店铺,能揽到什么客人全凭自己本事。里面的海盗根本不懂什么叫羞耻心,每个小房间都是由丝绒的帘子遮挡,没有房门阻隔,有些怪癖的海盗撩起帘子就进去,也不管里面是否有人。

更有甚者拉开帘子,毫无遮掩的就地办事,绯色的画面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克莱恩的视觉。

他本来是个脸皮薄的人,看到这些不该看的克莱恩会下意识回避,可他现在是格尔曼斯帕罗,应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算看到也不会避开。

克莱恩无意之中,撇到一抹让他觉得有些怪异的身影。看着像是个瘦弱的男人,穿着打扮很讲究,不像是会来妓院的身份,带着帽子,但是能观察到是红色头发。

红发……

克莱恩抓住了这一点,阿兹克先生说过梅迪奇家族的人也都是红发。男人匆匆离去,不给克莱恩多思考的时间。

幸亏特雷茜是个女人,在红剧场里不算难找。克莱恩安慰自己,下意识看向阿蒙,他神色如常,就像是在看平常事一样。阿蒙注意到了克莱恩的视线,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着和克莱恩对视。

“比起来还是你更能激发欲望吧。”脑袋里传来阿蒙的声音。带着一股耍流氓意味的话让克莱恩把视线收回,决定不再理他。

虽然达尼兹看到特雷茜进去,但他没有跟进去得知特蕾茜的具体方位,克莱恩还要自己再搜查一番,红剧场不小,漫无目的的寻找会引起怀疑。于是他展开精神触丝,找到一间没人的房间和阿蒙坐在里面柔软的沙发上,半陷进去的感觉让克莱恩找不到着力点。

他小心翼翼的扩大精神触丝,想要探查到特雷茜的踪迹,这并不容易,红剧场里有太多的哨兵向导,克莱恩推断疾病中将的等级不会太低,他把感受到的B级以下向导一一排除。

阿蒙坐在克莱恩身边百无聊赖的,动动这动动那,活像个不安生的熊孩子。克莱恩察觉到了阿蒙的动作,本想打断他,一想这样自己的搜查又要重新开始,就打算由他去。

没想到遮挡用的帘子被掀开,带着柔媚的女性声音传来:“两位,可以带上我一起参与你们的话题吗?”

克莱恩寻声望去,这个女人带着拜亚姆人特点的长相,异域风情的美女。还不等两个人开口拒绝,女人自来熟的迈进来,准备坐到阿蒙旁边。

“不需要。”阿蒙的声音不像平时面对克莱恩一样,带了点冷漠。女人能干这行,靠的就是平稳的心态,她对自己十分有自信,无视阿蒙的警告继续向内走。

阿蒙把克莱恩搂进怀里,把人按到沙发上,捏着他的下巴,当着女人的面亲吻起来:“我说不需要,听清楚了吗。”阿蒙的语气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打寒颤,女人心里害怕,马上灰溜溜的逃走了。

克莱恩推了推阿蒙的肩膀,让他起来:“现在我又要重新排查每一个人了。”语气里没有责怪,言下之意是今晚上回旅馆的时间要晚了,

阿蒙的脑袋在克莱恩的颈窝处,耳语道:“不用找了,有个等级不低的哨兵在旁边。”克莱恩皱眉,特蕾茜是向导,怎么突然冒出个哨兵。

两个人换了个意识,阿蒙坐起来,让克莱恩也坐到他大腿上,耳鬓厮磨道:“妓女是隔壁指派过来的。”克莱恩问:“你听到的?”阿蒙没否认:“不管对方是谁,行为已经在挑衅了,你怎么想?”

克莱恩没回答阿蒙的话,按住阿蒙想要从侧腰伸进去的手,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为什么不从精神链接告诉我,非要小声说话。”妓院的环境很嘈杂,但哨兵也是有几率听见某些谈话的,阿蒙不选择最保险的方法,铤而走险。

“不这么说话怎么亲你?”任性的理由,克莱恩冲他笑了一下,阿蒙就是阿蒙,什么事都不按规矩来,克莱恩对他说:“你发现的,你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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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杰收到格尔曼斯帕罗的消息,让他来红剧场一趟。

看着人头落地的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格尔曼坐在沙发翘着脚,把腿交叠的搁在阿蒙腿上,没让血蔓延沾染到鞋底,像只猫似的不想被弄脏。阿尔杰闻着血腥混杂着香味的空气,一种割裂现实的感觉让他惧怕。

格尔曼斯帕罗,一个随手就能宰掉海上七将的人。阿尔杰和齐林格斯交过手,对方狡猾的让他感觉十分难缠,两个人暗暗较劲多年都没能分出胜负,如今格尔曼斯帕罗才来几天他就人头落地了。

“你是怎么知道飓风中将在这的?”阿尔杰问出这个问题,所有海盗的行踪都是不确定的,除非格尔曼斯帕罗在飓风中将的身边有内应。

克莱恩实话实说:“凑巧。”

这句话在阿尔杰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话,格尔曼斯帕罗怎么能这么凑巧的就碰见齐林格斯,这是不想对自己说实话。阿尔杰不打算刨根问底,他招惹不起格尔曼:“我知道了,我会代你领取赏金的。”

克莱恩也觉得这个回答听起来很离谱,可这就是事实,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是刚才齐林格斯房间妓女留下来的,香的有些熏人。拉过阿蒙的手,凑合一下给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阿蒙不是很高兴,躲闪着抽手不让克莱恩给他擦。

“要多少你自己从里面拿。”克莱恩和阿蒙暗暗较劲,非要抓住他的手,阿尔杰心想我哪敢拿多啊,把桌布从桌子上扯下来,包起齐林格斯的头说:“那我先走了。”

克莱恩叫住阿尔杰:“等等,你有疾病中将的行踪吗。”阿尔杰巴不得快点离开,被格尔曼突然叫住整个人都一个停顿,楞楞的说:“她最近在找一个叫伊莲的女人,海盗圈里都传开了,只要把她安全带到疾病中将面前就有赏金。”

这让克莱恩有些意外,达尼兹说过,特雷茜是个向导,一个女向导找一个女人做什么,难道哪那个女人是个哨兵?要知道女哨兵比男向导还稀少。

阿尔杰这时才反应过来,特雷茜最近频繁出入红剧场,而现在格尔曼也在这,就是说明其实他本来是想来狩猎疾病中将,没想到齐林格斯撞枪口上了。

想到这阿尔杰浑身冷汗都下来了,让他头疼的对手只是格尔曼顺手就能解决掉的小人物。

“船长现在在格拉格斯等着我们。”回到旅馆,达尼兹就堵在门口对两个人说出这段话。

克莱恩算了算时间,达尼兹差不多该联系到冰山中将了,他看了一眼阿蒙,这个人情绪没什么波动,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

第二天,去往格拉格斯的穿上,克莱恩站在甲板上看着风景。三个人身份都很特殊,多亏了达尼兹这个地头蛇,很轻松就搞到三张黑船票。

达尼兹距离格拉格斯越近,越觉得自己快要解脱,更不想和格尔曼斯帕罗待在一块,但是这艘船不大,路程又短,他只能别扭的坐在距离格尔曼最远的位置,企图逃避他。

突然之间,他们视线同时一暗,似乎有云层漂移过来,挡住了太阳。克莱恩下意识往上望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漆黑的帆船,它长近百米,风帆高挂,侧面有一门门舷炮。它的行驶方向是和克莱恩所在的客船是相对的,两艘船可以算得上是擦肩而过,只要搭个木板对面的海盗就一定可以冲上来,周围区域仿佛获得了一轮黑太阳。

达尼兹露出又崇拜又畏惧,又向往又厌恶的复杂神色,嘶了一声,梦呓般低语道:“黑皇帝号”

克莱恩眉头一皱,低声说:“五海之王纳斯特。”巨大的黑色船只让克莱恩倍感压抑,阿蒙还是轻松的样子说:“啊,耳熟。是个S+的哨兵,不错不错。”克莱恩没想到阿蒙对纳斯特有印象:“你认识他?”

阿蒙说:“见过,看过资料,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克莱恩没懂阿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认识阿蒙,但是阿蒙不认识他。两个人精神相连,阿蒙很快就了解到了克莱恩的疑惑,解释道:“这就像你看教科书,你认识书上的人但是书上的人不认识你一样。”

十分臭屁的发言,克莱恩说:“你倒是很自信。”阿蒙笑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巨船:“在很久之前我很出名的,哨兵界的模范标兵。”克莱恩腹诽到,你才多大,纳特斯都多大了。但是转念一想,阿蒙是天生哨兵,这一点就足够震惊世人了。

克莱恩不知道这件事是真巧合,还是纳特斯有意为之,对他的警告。格尔曼斯帕罗虽然已经出名,但是克莱恩不认为这足以让五海之王对他做出警告。

“打一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阿蒙太久没碰到实力强悍的对手,单方面的碾压让他毫无体验,他单手攀到船边的栏杆上,作势要跳过去,克莱恩赶紧拎住他的后衣领制止:“我们没必要挑衅他。”

要是阿蒙真想过去打,克莱恩的速度一定拦不住。拽着衣领子把人拽下来,顺带调节了阿蒙的情绪,克莱恩看着渐行渐远的纳斯特,设想如果自己单独和他对上胜算有多大。

S级和S+级不是一个概念。准备充足的A级对上A+也不是全无获胜的可能,而S级对上S+级,就相当于S级对上A级,直接跨了一整个大阶级的碾压。

向导对上哨兵本来就难打,等级碾压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三人终于到达目的地,达尼兹没有进入城市,带着克莱恩和阿蒙绕路来到一座私港,乘坐简陋的渔船,往外海行去。近两个小时后,克莱恩视线内出现了一艘几十米长,干净整洁,在阳光下反射出金黄色彩的帆船。和印象中的海盗船相比,黄金梦想号更像是海上沉静文雅的少女,没那么多的戾气和杀戮。

很快,黄金梦想号放下了一艘小艇,快速驶近了渔船。达尼兹五指张开又握紧,猛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小艇之上,几乎没造成什么动荡。他吹了声口哨,和驾船的海盗拍了下手掌,找回了纵横大洋的感觉。

可是,兴奋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他背后突然一沉,多了两个人。

忘记这个疯子了,达尼兹收起笑容,坐了下来。克莱恩审视了下海盗们,阿蒙还是老样子,感觉上的不是海盗船像是观光游轮。克莱恩平静坐下,什么也没说。

没用多久,他登上了“黄金梦想”号的甲板,看见了静静屹立于舷侧的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这位海盗将军和在达尼兹的记忆里看到的几乎一致,发型妆容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将裙子换成了一条深色的长裤,配上皮靴,于知性美丽之余多了不少飒爽。这次才更像海盗,而不是教师。

克莱恩轻轻颔首,礼貌笑道:“早上好,船长女士。”阿蒙也微笑致意,在这方面克莱恩从不操心他,装模作样是阿蒙最在行的。

“早上好,格尔曼先生。”艾德雯娜微笑回应。她转过身体,走到了一处晾晒渔网的地方,示意别的海盗远离,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渔网不愧是更像宝藏猎人的海盗团,这是为改善伙食准备的。克莱恩沉默跟着,不发一言。阿蒙像个观光客,对几个海上专门用的设施很感兴趣。达尼兹则自动自觉地去找最熟识的几位同伴喝酒吹牛。当然,他并没有放松警惕时不时往这边望上一眼,害怕船长和是个格尔曼斯帕罗打起来,并随时准备着招呼同伴过去围殴。

这一次,克莱恩未等待艾德雯娜主动开口,说明邀请自己的用意,沉默两秒,抢先问道:“你对特雷茜有什么了解。”他打算先把自己想问的事情问完,再听艾德雯娜的意图,免得无法答应,选择拒绝后,不好意思再问。“特雷茜”艾德雯娜眼眸微动道,“她是个A级向导,她的船上所有哨兵都依托于她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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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点更具体的情况后,克莱恩略做沉吟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了纳斯特和他的黑皇帝号。最近一个月内,这片海域陆续出现了你、塞尼奥尔、特雷茜、纳斯特、齐林格斯相关的事情,这很不寻常。”四王七将军之中的五位都在短时间里和罗思德海域发生了牵扯,从概率学来说,确实很反常。

当然,克莱恩是有些猜测的,打算看看冰山中将是否能给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想法。艾德雯娜静静听完,没有开口,拉过渔网一角,撑于面前。她从衣物口袋里、皮带内侧夹层中,分别拿出圆腹钢笔、黄铜圣匕、金属小瓶等物品,横着放于撑开的渔网上。

它们稳稳落在那里,没有丝毫动弹,看起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这时,艾德雯娜弯腰拾起了一块压网的石头,让它垂直落到了撑开层的中心。渔网顿时往下凹陷,带动四周收缩,那些钢笔、圣匕、小瓶随之往中间滚去,和石头聚集在了一块。

“大概就是这样,有未知的存在出现于这张命运之网的对应地点,牵引着我们往这里靠近。”艾德雯娜简单解释了一句。

克莱恩觉得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也可以这样解释,三件四件五件呢?他被牵扯进了赞格威尔的阴谋里,逃出生天后和阿蒙绑定,拿走了贝克兰德黑色交易的掌控权。现如今来到了海上各色人马向他蜂拥而至。

对此,克莱恩既恍然,又不解,前者是因为艾德雯娜的解释和自身的猜测近乎一致,后者则是由于这不能用来分析所有问题。然后,他才开口道:“船长女士,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艾德雯娜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的身份证明显示,你来自贝克兰德,而据我了解,这个身份不够真实,那里没有一个叫做格尔曼斯帕罗的非常厉害的赏金猎人。”

背靠的势力很强啊,而且在贝克兰德有相当厉害的关系网,这么快就查到了我这个身份有问题。克莱恩下意识看了阿蒙一眼,他身份的变化除了自己就是阿蒙最清楚,阿蒙自然不可能向艾德雯娜告密。就算是自己也是从一沓身份证里随便挑的,克莱恩自己都不知道会选到哪个身份。能查到自己身份诡异之处,艾德雯娜依托的势力只能是某个教会。

那阿蒙的身份……

克莱恩内心沉吟,他没有惊慌,平静笑道:“每个人都会有些秘密。”这种时候,克莱恩依然顾及着格尔曼斯帕罗的人设,没直接开口威胁,也未抵死耍赖,而是以一种平淡里蕴藏疯狂的陈述口吻简单回应。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轻轻颔首,忽然转移了话题:“我打算向罗思德群岛的反抗军提供一些援助,主要是粮食和向导素。”

“反抗军?”克莱恩在来海上之前就听说过海上不太平,各种各样奇怪的组织在这里逃避教会的管控建立根据地,不知道艾德雯娜要支援的是哪一派的反抗军。

艾德雯娜解释道:“他们宣称自己是信仰卡维图瓦的人,就像教会的信仰一样。卡维图瓦是他们之前的领导人,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们现在没有人带领,群龙无首很混乱。”

艾德雯娜看来是想要把海上的势力搅的更混乱,这样教会就抽不出时间对付他们这群海上的霸主,而对克莱恩自己而言,援助她背后的势力与鲁恩敌对,这拨力量他也很想得到。再加上他也不能完全依赖风暴教会的势力,这不足以让黑夜教会害怕,反而会出现像以前那样被风暴教会强权碾压的状态。

克莱恩收敛笑容,平静回答:“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留下一点把柄的,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艾德雯娜侧过脑袋,抬臂指了指边喝酒边偷望这个方向的“烈焰”达尼兹:“我会委托他全权处理,包括联络反抗军,确定时间,安排私港,我希望你能提供一定的保护。”达尼兹口中喷出了金黄色的瀑布,坐在他旁边的两个海盗笑得弯腰捶起了甲板,吐出了刚喝下去的啤酒。

艾德雯娜收回了望过去的视线,在克莱恩开口前不快不慢地补了一句:“你是位冒险家,我想你不会排斥价格不错的雇佣。”这真是给我找了个极好的借口克莱恩微笑回答:“当然。”他没问对方具体的报酬是多少,艾德雯娜也似乎忘记了提。

艾德雯娜十分懂得进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半转过身体,指着船舱入口道:“有给二位准备特色美食。”阿蒙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他把选择权都交托在克莱恩的手上。

艾德雯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作为一个向导,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格尔曼斯帕罗旁边这位哨兵不同寻常。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放在格尔曼身上,仿佛格尔曼就算把他卖掉也心甘情愿的模样。

两个人跟着艾德雯娜走进船舱,阿蒙在精神世界呼唤他,克莱恩很快给出回应。

“反叛军,你想用什么方法控制他们。”阿蒙的语调就算是在精神世界里都一股子愉悦犯的感觉。

不能用对待莎伦和马里奇的方式对待反叛军,他们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没有道理可讲,说不定还会为了钱在背后捅自己一刀。不过他现在不是夏洛克·莫里亚蒂了,应该用格尔曼·斯帕罗的方式解决。

艾德雯娜走在前面带路,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人的动作,克莱恩用小指偷偷勾住阿蒙的小指,告诉他:“你会喜欢的。”

沿着光线昏暗的过道,穿行于一扇扇木门之间。两个人跟着艾德雯娜登上阶梯,进入了海盗餐厅里属于船长的那个房间。“这里比较特别的食物是酸奶,可以附加草莓等果酱,也可以直接放蜂蜜”艾德雯娜指着门外那排食物道,“有几种鱼干也不错,那是来自深海的,尚未被命名的种类。”说话间,她示意二人自己取用,拿回房间,并主动起身,做出了表率。

克莱恩和阿蒙随便拿了点食物,在这期间,克莱恩看见个穿白衬衣黑马甲,打花色领结,像职员胜过海盗的年轻男子靠近和艾德雯娜,低声交流着什么。这男子长相不错,发色偏金,发根较黑,整齐地向两侧翻倒着。他的瞳色是很浅的那种湖绿色,鼻梁很挺,嘴唇较薄,有种让人信赖的气质。

“不要被这家伙外表骗了,他就是个狼鱼罐头,里面充满了恶臭。”达尼兹不知什么时候也进入海盗餐厅,来到克莱恩的身旁,小声鄙视道。克莱恩侧头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阿蒙突然轻轻笑了下,只有克莱恩注意到了:“你笑什么?”阿蒙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群海盗:“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等达尼兹开口,他旁边那个腰部臃肿的男子就用略显尖细的嗓音说道:“他是三副,约德森,以前是个花花公子兼海盗,说要偷走我们船长的心,结果被揍了一顿,留下来接受教育,狗屎。”

“总之,他不是个好东西。”达尼兹强调道,“不是个好东西。”肤色铁黑的另一个海盗附和道。为什么总感觉你们很一致克莱恩想了想道:“赏金5200镑。”果然是标准的格尔曼斯帕罗反应,达尼兹望了眼那边,不屑中藏着点后怕地说道:“他实力不是太强,普普通通的哨兵而已。”

克莱恩看着阿蒙的笑容越来越深,料想到他脑子里现在全是捉弄人的想法,拉着他往船长用餐室走,阿蒙轻飘飘的,语气带着挑事的意味:“你们都喜欢她吧。”

噗噗噗,克莱恩侧后,酒水喷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用眼角余光看见,达尼兹往后跳了两步,先惊恐地望了那边一眼,然后稍微放松地转回脑袋,打量起同伴。他们不知不觉拉开了距离,眼神变得相当复杂,有种被欺骗般的愤怒。

落座后,克莱恩深深地看了阿蒙一眼,虽然对这种事他也是喜闻乐见,但是自己不会故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太刻意了。”阿蒙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哨兵嘛,都这样。”在哨兵向导比例不均衡的地方,每个向导都是能吸引哨兵的存在,更何况艾德雯娜美丽又强大。

希望艾德雯娜以后能够处理好阿蒙引起的混乱,克莱恩在心里为她默默祈祷,这也是为什么他没通过链接和阿蒙说话,算是给艾德雯娜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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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但安静的一餐后,黄金梦想号靠近私港,放下了三个人。

达尼兹回头望了眼闪烁金黄光芒般的船只,突然哀叹了一声:“我感觉我的友谊已经沉进大海了。”克莱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反而阿蒙很主动的提出意见:“失败者之间是可以组成联盟的。”

达尼兹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哀。变换身份伪造证明买到回拜亚姆的船票并成功登船后,达尼兹联系到了反叛军的首领卡拉特,让克莱恩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找到了那个叫伊莲的女人,正准备把她交给特雷茜。

在这商谈中间克莱恩和阿蒙一言不发,只有达尼兹在和他们商谈关于军需的事。这让达尼兹有点惶恐,格尔曼斯帕罗不操控他的意识自己和反叛军们对话吗?万一自己说错话会不会被扭断脖子。

就这么心惊胆战的通话完,达尼兹偷瞄坐在远处的格尔曼一眼,发现这个人在思考。

“伊莲在他们手里,可以依靠她和特雷茜做交易。”克莱恩看着阿蒙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避讳着达尼兹,阿蒙不意外的点头:“很不错的机会。”克莱恩问他:“你可以吗?”阿蒙手肘抵在桌面上,捧着着脸,笑着往克莱恩面前凑,眼睛眯起来笑的像狐狸:“可以,几个哨兵而已,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可以。”

有那么一瞬间,达尼兹突然很羡慕阿蒙,他想如果自己也有这种实力,那么日后他向船长表白成功的几率会不会变大?不过很快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达尼兹猛然意识到为什么格尔曼不控制自己如和反叛军对话,他是想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正常的状态,不让反叛军起疑心,想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夜晚,港口六号码头一个不起眼的小仓库。

“好了好了。”克莱恩长腿交叠的坐在高高垒起的木质货箱上,小腿还在有规律的小幅度晃动。克莱恩的声音不大,阿蒙听的很清楚,没有再多揍一下立马就收手。

很轻松的跳到克莱恩在的高位,阿蒙求奖励的一样坐在他旁边,脑袋往克莱恩脸边凑,每个字都故意拖长音十分做作的说:“好累啊。”

累什么劲啊,克莱恩默默吐槽。这距离两个人进仓库还不到十分钟,阿蒙就把七八个哨兵打趴下,还是在他没有帮忙的情况。进了这个仓库,阿蒙就像把压抑许久的天性释放了一样,如果不是克莱恩事先提醒手下留情,这群反叛军早没命了。

“别蹭了,血都快蹭到我身上了。”克莱恩安抚性的亲吻了下阿蒙,没想到被阿蒙扣住脑袋索取了很久。底下的反叛军都蒙了,这两个人能不能在意一下他们这群大活人?

谁都没敢说话,等到亲吻结束克莱恩才开口道:“可以商量了吗,卡拉特。”卡拉特在地下坐着,站都站不起来,他心想商量什么,上来先打,这叫商量?这个人比那群海盗还恶!

“你想干什么?”卡拉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克莱恩声线依旧很平稳:“我给你们提供物资,以后你们在拜亚姆听我差使。”

克莱恩居高临下的看着卡拉特,没有感情的眼神就好像什么凶恶的鬼怪盯上了自己,卡拉特现在是这群反叛军的临时首领,他不能这么快就认怂,不然谁还服他:“我要是不呢?”

克莱恩不会像对莎伦和马里奇一样,他俩没做恶,这群反叛军就不一样了,教会和警方都在抓他们。

“一。”克莱恩竖起食指,“我会通知风暴教会和警方,我拿你们赏金。”这本来就在克莱恩计划之中,钱和人他总得要一个。“二,我杀了你们,就当是为民除害。”

话音一落,卡拉特和几个哨兵感觉自己的精神图景被控制,所有的血液仿佛被极度的低温冰冻。这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确实能够轻易的捏死自己。

克莱恩语气变得柔和一点,说:“第三种,我给你们必要的向导素,钱你们自己想办法赚,但是烧杀抢掠这种事不能做。”克莱恩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阿蒙,他还在对这群反叛军笑,怪不得下面的人抖得像筛糠。“我本来可以控制你们答应我,但是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你们自己。”

左右克莱恩都能得到好处,卡拉特的选择只是简单和麻烦的区别。

“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克莱恩谨记自己的人设,他也不是真想给卡拉特选择的时间。

“十、九、八、七、六、五……”克莱恩的声音很稳健,他一点也没有心急的意思,他就是想让卡拉特捉摸不透自己。

卡拉特本想着宁死不从,他当老大习惯了,怎么可能屈居于人下,没想到眼前这个疯子不仅数数,越到后面对他们精神的入侵越来越严重。

“第三种!我选第三种!”卡拉特不在乎兄弟们的命,也得在乎自己的命,他满头大汗的说出自己的选择。

阿蒙看对方做出选择,把克莱恩抱起跳下木箱子,安安稳稳的把人放下,然后靠在木箱子上,双手抱臂,十分期待的看着克莱恩接下来的行为。

克莱恩不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只能让阿蒙这么看着,阿蒙看的他好像背后都要被烧出一个洞来似的。

“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我逼你了吗?”克莱恩半蹲看着卡拉特,脸上被阿蒙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没没,我自愿的!”卡拉特实在是害怕这个疯子。克莱恩点点头,继续提出他的要求:“那个叫伊莲的女人,让你的人带到这来,我要见她。”

达尼兹在仓库外守着门,从一开始的打斗辱骂声到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又好好奇又害怕的凑着耳朵听,他心想格尔曼斯帕罗不会是把人直接弄死了吧,那船长的物资怎么办?

吱呀刺耳的声音狠狠地碾压着达尼兹的耳朵,铁门被强硬的推开了。

狗屎!这个破门怎么和格尔曼一样差劲!达尼兹本想着抱怨,看见格尔曼和他的哨兵出来后一声都不敢吭。

“嗯,那一伙反叛军,归你管。向导素会给你分多点,钱不用给他们太多,让他们自己赚,这方面你有分寸。”克莱恩跟阿尔杰说的很简单,阿尔杰能管住海盗自然有他独特的手段,反叛军更是不在话下,克莱恩不需要自己花时间精力去管这些人,交给阿尔杰让他有点当领导的感觉,不会后面在风暴教会那里升官就扔了这边。

对莎伦和马里奇是一种方法,反叛军和阿尔杰又是另一套了。莎伦他们冷静克制,如果自己不先付出什么,他们不会有任何表示。而反叛军根本就不用花心思,暴力镇压让他们恐惧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阿尔杰在这里面是最特殊的,他心思缜密,是在海上多年摸爬滚打的结果,权利是他所追求的,他只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进入风暴教会。

两个人的事浓缩在几句话内,等会阿尔杰就会过来收编这批反叛军。

克莱恩又给莎伦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让她多分点向导素给阿尔杰,钱就从自己分红里扣。

阿蒙被忽略了有一段时间,语气有点不高兴了:“好无情啊,让我干完活就不管我了。”克莱恩把手机收回口袋里,顺便拿出个手帕,他从红剧场出来后口袋里就常备着个。

“等会得去见特雷茜了。”克莱恩拉过阿蒙的手,给他擦着手上的血迹。关节处红了一片,全都是反叛军的血,阿蒙下手就算再没轻重也不会伤了自己。阿蒙很吃克莱恩这一套,脾气很快就没了:“你想做什么?”

克莱恩把阿蒙的手擦干净,把沾血的手帕塞到他手里说:“你给我洗,不干净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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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很快就被送到了码头,卡拉特倒是老实,没向反叛军那里求助。不过来就算叫再多的人来也白搭,就是来给克莱恩送经验的。

克莱恩看着反叛军推推搡搡的把伊莲弄下车,他眉头一皱说:“对女士尊重点。”几个反叛军还没见识过克莱恩的手段,想呛他几句,没等开口,就被克莱恩控制着精神进了仓库里,和卡拉特团聚了。

伊莲一头红发和克莱恩初见时比凌乱了许多,脸上的妆也花了,他用眼神示意在一旁闲了很久的达尼兹给伊莲松绑。伊莲应激反应很大,她一侧身躲开达尼兹要伸过来的手,质问克莱恩:“你要干什么?”

“那我们就这么聊,等你想解开再解。”克莱恩没强迫伊莲,伊莲脸上写着厌恶,虽然妆花了,但是仍然能算得上比较美丽的长相,克莱恩眼神还是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意思:“特雷茜想带你回去。”

伊莲一听克莱恩提到这个名字,反应更加激烈:“你是她派来的?”她对此心存疑虑,如果是特雷茜,反叛军直接把她送过去就行了,怎么还来这一出?

克莱恩说:“不是,我想杀了她。”

伊莲听了后下意识的吞咽下,她很震惊,特雷茜是个A级向导,她被控制这么久也正是因为这点,面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说要杀了她。

“为什么?”伊莲不懂,特雷茜常年在海上,应该招惹不到这种厉害的人物。克莱恩没回答她,反问:“舍不得?”伊莲被呛住了,她反驳道:“没有!”克莱恩说:“你要配合我,我会把你送上船,到时候你给我传递消息,里应外合。”说着克莱恩浅浅的进入伊莲的精神图景,她没和特雷茜绑定,但是暂时链接过,克莱恩怕特雷茜那边有所察觉。

有点意外,伊莲冒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要帮我?”克莱恩解释:“当然是有条件的。”

听到这伊莲的警戒心忽然拔高,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是前有狼后有虎,面对特雷茜她很难再逃出去第二次,思来想去她终于决定听听条件是什么:“你说。”

克莱恩说:“把你家族的事,说来听听。”

这个条件让伊莲感到意外,救她就为了听她家族故事?想听故事的话去书店随便买本书就可以了。“你的目的是什么?”伊莲越发好奇面前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还没有能向我提问的地步,说不说你自己选。”克莱恩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这话说的,有黑帮大佬的感觉了。达尼兹开始说风凉话:“我劝你老老实实说,绑架你的那伙人刚被他揍的到现在还在仓库里哭,都没机会选。”

伊莲权衡利弊,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杀了她,如果想早就动手了。她有些不甘而且无奈:“我来自因蒂斯,我的父亲是因蒂斯前王族索伦家族的成员,分到了不算少的财富,但他沉迷于酒精、情妇、大麻和赌博,最终弄到破产。所以到我的时候,和本家的联系已经非常小了。”

“我们家族只有哨兵,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哨兵,我很幸运只是个低阶哨兵,不用受来自哨兵副作用的太多困扰。之前据说有一位前辈分化成了高级哨兵,但是叫什么、做了什么、最后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伊莲说了这些是因为她觉得对方肯定不是想听什么家长里短,哨向的世界无非就是这些事比较重要。

索伦家族、红发……克莱恩想要去追查梅迪奇的来源,不知道这些和他有没有关系。“你们家族人人都是红发?”克莱恩直接问出来了。

伊莲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红发,有些哨兵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很随机,我就是其中一个。”

达尼兹看伊莲情绪逐渐平稳,主动上去帮她松开绳子,伊莲也没表达感谢,活动了下手腕,又理顺了下凌乱的头发,说:“我家族和王室有牵扯,很多秘密不是我这种边缘人能够知道的,我只知道这么多。”克莱恩料想到这种结果,他也不相信一个在拜亚姆的低阶哨兵能知道太多,他还是问了一句:“梅迪奇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提到梅迪奇这个名字后,克莱恩清晰的感觉到阿蒙有一批细微的情绪波动,他微微侧目看了阿蒙一下,他表情没变化。

“没听说过。”伊莲诚实回答,克莱恩知道她没撒谎。

阿蒙这边先按下不表,既然他已经答应伊莲会救她,就不会食言:“等会特雷茜的人到了后,你按照你平常的行为去做就可以了。”

米索尔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红发女人,他的船长把伊莲看的很紧,对伊莲他印象不深。“让她抬起头来。”米索尔对眼前的男人很谨慎,卡拉特通知他自己不信任他们,害怕有诈,雇了两个人去交易。

“人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你们要看自己拖进去看,我们只负责拿钱。”说话的是阿蒙,克莱恩静静地伸展开精神触丝,静谧无声的开始控制这群海盗。

米索尔不敢确信伊莲是不是真昏过去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在船上这几个月什么疯事都做过,贸然靠近说不定还会被她反咬一口。米索尔觉得麻烦,但是还是去船长室叫特雷茜来确认。

特雷茜的确长得漂亮,她眉毛又长又直,一双蔚蓝的眼睛锐利而明亮,米色的长裤配上纯白的衬衫,看着倒是干练。如果她要是正儿八经的追伊莲,也不是追不到,非要弄这套强制爱,哨兵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吗。克莱恩在特雷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收敛精神触丝,开始观察周围。

伊莲还在装晕,特雷茜表现得有些激动,她上前抬起伊莲的脸,似乎很珍爱。“是她,给钱。”特雷茜看都没看其他人,眼神全在伊莲身上。这让克莱恩有些唏嘘,看着真爱的样子,结果还囚禁人家。

米索尔把一箱子金磅递给阿蒙,特雷茜不想爱人再被绑着,伊莲的手腕都磨出了一圈明显的血痕,她刚解开伊莲背在身后的双手,伊莲突然暴起双手掐住特雷茜的脖子说:“放我离开这里!”

特雷茜没有被威胁到的意思,温柔的笑了说:“你总是这样,觉得能离开我。”伊莲也笑了,她在被囚禁的日子里的确干过不少蠢事, 正因如此特雷茜才会轻视她:“你怎么确定这次我不能离开?”

齐刷刷的上膛声在特雷茜耳边响起,她猛然抬起头,看见几个哨兵眼神空洞的对自己举起枪,其中就包括米索尔。特雷茜在海上多年,她灵敏的察觉到有别的向导在她船上。

不是伊莲,也不是面前带单片眼镜的这个男人,那就是……

克莱恩现在的上限是操纵五个哨兵,他还挑了几个等级偏高的,这让他费了不少劲。他观察到特雷茜已经注意到自己,也不再藏在阿蒙身后,侧跨出一步说:“明白了就别反抗了。”

达尼兹看着从海里爬上来的三个人,脸上抑制不住的震惊,在他眼里无敌的格尔曼斯帕罗竟然失败了,还这么狼狈,伊莲身上还沾了血。

克莱恩上岸后一直在干呕,他呛了海水,一场战斗后他本来就吃了亏,海水倒呛进肺里的感觉十分难受。达尼兹看着他的反应问:“你受伤了?”克莱恩没接达尼兹的话,转而对伊莲说:“特雷茜受了重伤,没时间再纠缠你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回因蒂斯。”

几乎是咳完的说出这句话,伊莲点点头,刚才的战斗对她来说太过惊险,她需要时间消化。

阿蒙抱起克莱恩,脸色很差劲,阴沉的能滴出水,没有看达尼兹冷着声说:“联系你们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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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梦想号上,克莱恩捧着艾德雯娜递过来的热茶脸色苍白。

伊莲常年在海上做生意,自然会游泳,她和阿蒙又是两个哨兵,一头栽进海水里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倒是苦了克莱恩一个旱鸭子。艾德雯娜十分聪明,她知道现在不是问发生什么的好时间,找了个理由:“我去看看那位红发女士。”关上房门给两个人留下充足的空间。

刚才在特雷茜的黑死号上,本来是十拿九稳的战局,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冒出一个女人,没有犹豫直接攻击了克莱恩的精神。

那个女人的等级大概和自己不相上下,可能还比自己要高。克莱恩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本来被他控制着的几个哨兵也纷纷有挣脱的迹象,虽然已经重伤的特雷茜够不成威胁,但是对方有未知的强大存在,及时撤退才是上上之选。

现在空闲,克莱恩终于有时间向阿蒙问问梅迪奇的事,他放下杯子说:“你认识梅迪奇。”没有用疑问句,克莱恩知道他认识。

阿蒙换好了艾德雯娜拿过来的干衣服,一副海盗的样子倒是自然。“认识,原本就是个哨兵,接受改造想要突破等级,结果死了。”阿蒙没有多叙述他和梅迪奇之间的联系,把重点放在了梅迪奇的故事上。

克莱恩从前一直没有问过阿蒙之前的事,是因为他觉得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的目的是向赞格威尔复仇,又不是搞清楚阿蒙背后的秘密,知道的越多对他越不利。但是现在种种线索都必须要克莱恩问清楚阿蒙从何而来,人为的干涉到底会对哨兵和向导有多大影响。

就像有一只大手在不停的推着克莱恩往他预设的方向去走。克莱恩很无奈,他很清楚这点,但是他没办法不去这么做,这才是让他最恐惧的,他时至今日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死了?”克莱恩想既然阿兹克先生都没有死,为什么梅迪奇会离奇身亡?

阿蒙说有关梅迪奇的事就好像在读课本,没有感情:“和死了差不多,只有大脑还活着,身体无法行动,泡在营养液里,几年前就这样了。”

克莱恩感觉一阵恶寒,他把羊绒毯往自己身上拢了拢,还是抵挡不住这股莫名其妙的寒冷:“每个人接受改造的后遗症不同是吗?阿兹克先生是失忆,梅迪奇是无法行动,再加上我最初遇到的失控向导,那赞格威尔呢,你呢?”

阿蒙又推了一下他的眼镜,虽然掉进水里但是眼镜还依然健在,克莱恩其实有点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赞格威尔到目前还没出现明显的后遗症,只有左眼失明,不影响生命,这是因为他晋升等级不高,但是整个人有点不聪明了。”阿蒙这是在嘲讽他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事,“至于我,结合域变窄,找不到合适向导,估计过几年也是一个死的结局。”

的确,克莱恩见过阿蒙的精神图景,他能活到现在全靠硬撑。他突然想起罗塞尔,根据老尼尔所说,罗塞尔当年就是想突破自己原本的等级,当时克莱恩认为是天方夜谭,认为这和寻死没两样。现在知道了阿蒙的存在,那么罗塞尔的行为就可以解释。

“罗塞尔的事你知道吗?”如果阿蒙知道,那么克莱恩就不用费心寻找罗塞尔的女儿了解情况了。

“我只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那段时间我处在精神图景极度混乱的状态,外界信息我无法处理。”阿蒙的回答没掺杂假话,他确实不知道罗塞尔的事。

克莱恩希望落空,人还是要找,这让他有些头疼。

“不过。”阿蒙看出克莱恩的失望,他特意停顿一会才说出接下来这句话:“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我倒是知道。”这话听的克莱恩眼前一亮,他追问说:“她是谁?”

阿蒙笑容变得奇怪,看的克莱恩感觉瘆得慌,只听他说:“卡特琳娜,一个S的……”克莱恩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停顿的,卡特琳娜攻击他的精神,是向导无疑。“一个S级的哨兵,当然这是在我知道她时候的事,现在看起来不一样了。”阿蒙几乎是玩味着说完的这段话。

现在不一样了。之前是一个哨兵,可是明明攻击自己的时候是向导的方式。克莱恩消化着阿蒙带来的信息,难道改造的后遗症竟然可以影响到这种地步吗,可以改变本来的特性。

阿蒙走到克莱恩身边拉起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跳进海里还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他的手到现在还是冰凉的。“特雷茜应该是她女儿,至于这位女儿有没有接受改造我就不清楚了。”

温热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僵硬的手指也得以舒缓,克莱恩感觉自己体感舒适不少,他缓缓的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改造,能造成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后遗症。”

阿蒙的五指交叉进克莱恩手指的之间:“首先破坏哨兵的精神图景或者是抽干向导的精神海,第一步就不容易了,你知道的这有多疼,很多哨向在这个过程中崩溃失控。就算熬过去了,每天再持续摄入浓度极高的向导素,对精神世界填充。看个人体质不同,改造完后精神状态也不一定正常了,不过反正也只是用几年的消耗品,谁在乎刀是怎么想的。”

轻松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自己经历的痛苦,克莱恩越听手抓的越紧,第一步阿蒙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这相当于是先把人逼疯,再摄入过量的、浓度极高的向导素,强制让疯子进入冷静自我审视状态。

哨兵第一步难熬,他们敏感容易失控,但到了第二步他们本身就适应向导素,对比之下更容易熬过去,可对于向导来说这个步骤就是把他们的精神里硬塞了另一个人。

生硬干涩的感觉在克莱恩的喉咙里翻动,他不知道该对阿蒙说什么,安慰的话未免也太迟了。“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说什么。”阿蒙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克莱恩知道他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精神图景没有一点风雨。

克莱恩还想知道一件事:“你从出生就是哨兵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克莱恩脑子很久了,他知道有分化期提前或者推迟的情况存在,但是最多也只有两年。像阿蒙这种他在教科书上都没有见过。

阿蒙回答的也很模糊:“大概是吧,反正有记忆开始就整天在听白噪音,我的档案资料很早就意外丢失了。”

这点不确定克莱恩能够理解,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很容易被作假,阿蒙可能是在骗他,也可能是有人骗了阿蒙。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敲门声突然响起,是伊莲。

伊莲自从从海里游上来后整个人就很沉默,克莱恩猜想她大概是来道别的,她不喜欢海盗。

“后悔了。不过特雷茜还没死,你还有犹豫的地步。”阿蒙一点都不委婉的说出伊莲内心的想法,伊莲也没反驳,这个哨兵看着比格尔曼更好亲近,实际上是最不简单的。她没理会阿蒙的话,对格尔曼说:“我要离开了。”

克莱恩点点头,没有多说话,伊莲继续道:“我是个商人,规矩就是钱货两清。但是现在你救了我,我没能帮你杀了特雷茜,算我欠你的,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一次,但是只有一次。”克莱恩没想往因蒂斯那边发展,不过伊莲已经给出承诺了,不应白不应。

“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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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蒙在船上囫囵睡了一觉,克莱恩起的比较早,他猜想阿蒙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不想起,闭着眼装睡。

甲板上清晨的阳光不吝啬的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是给海水镀了一层金。黄金梦想号上的海盗们已经开始劳作,有些手巧的在补网,力气大的壮汉在搬运需要的淡水,勤劳的一点也不像是靠抢劫生活的海盗。

艾德雯娜也醒了。

两个人视线交互,克莱恩本来想过会再讨论正事,大白天的说严肃的事让人觉得格外累,但是现在碰都碰到了,以格尔曼的性格肯定直接就说。

微微向艾德雯娜点头问好,艾德雯娜同样向格尔曼回礼,没有多客套,艾德雯娜说:“达尼兹已经向我说你收服了反抗军,可喜可贺。”克莱恩简单嗯了一下,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你知道贝尔纳黛这个人吗。”贝尔纳黛消失在海上,当海盗的艾德雯娜或许有她的消息。

艾德雯娜眼神起初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她反问道:“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个海盗。”

克莱恩早就料到了艾德雯娜会说出这番话,这不令人意外,如果艾德雯娜什么都不要就告诉自己消息,他反而要疑心消息的真实性。

格尔曼斯帕罗思考一会,他能给出的酬劳似乎有很多,艾德雯娜看不懂他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

“你想要什么。”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艾德雯娜反而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什么了,格尔曼的语气好像是圣诞节的圣诞老人,要什么都会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样,根本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此时此刻不能露怯,艾德雯娜决定把问题抛给对方:“海盗都是贪心的。”格尔曼这次没有犹豫,好像刚刚的问题只是在试探艾德雯娜,只要艾德雯娜一说出什么不该要的东西,就会立刻拧下她的脑袋。

“反叛军你拥有使用权,当然你要和我的线人协调时间。”克莱恩本来就只打算给艾德雯娜这一个好处,刚刚的那些话术只不过是防止艾德雯娜探查出他其他东西来,这个船长太敏锐了。

这个条件已经相当大方了,艾德雯娜不敢再次越矩,格尔曼斯帕罗可是敢去黑死号上刺杀疾病中将的人。同时她也得到一个信息,格尔曼有个线人,能这么让他称呼的应该是哪个教会的人。

他是从鲁恩来的,既然变换身份来到海上大概率是惹到了某个教会,黑夜教会和蒸汽教会在海上势力都不算强势,可能是这两个其中一个。那么线人就肯定是剩下的来自风暴教会的内部人员了。

“贝尔纳黛·古斯塔夫,五海之王里的神秘女王。之所以是这个头衔,就是因为没人知道她的具体行踪,可能是在海上,也可能是在内陆。”这个答案太过敷衍,艾德雯娜明白这点,所以她继续道,“我虽然不能帮你找到神秘女王,不过我有一条可以确切联系到她的路子。但是能不能联系到,就要看你和对方的想法了。”

克莱恩想顺着罗塞尔的这条路查查当年是黑夜教会里的谁批准向他借出向导的,这个人克莱恩敢肯定和人造哨向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和赞格威尔也有关。

艾德雯娜一直把自己关在船长室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克莱恩太久没有时间去看看傍晚的落日了,在海平面交界线上有着橘色的、暖烘烘的余光像蜂蜜一样融化进了海水里。阿蒙坐到克莱恩身边,海盗们很知趣的没有打扰他们俩。

“手帕。”阿蒙把洗干净的手帕递给克莱恩,克莱恩看了下,洗的倒是干净,鸟类都是有洁癖的吗?把手帕装进口袋里,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吐出,他需要放松。

来到海上后他一分一秒都没休息过,他在一刻不停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走,这要比在贝克兰德的时候还要紧张。之前他还能过几天日常的生活,在拜亚姆没这个机会,他时刻暴露在危险里,一不小心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我太怀念当普通人时候的日子了。”克莱恩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似乎什么都不如这句话恰当。阿蒙没有过过平常人的生活:“有什么特别吗?”克莱恩回答:“正因为没有什么特别才怀念,当普通人才是最幸福的。”阿蒙不能理解这么虚无的回答,“比如?”

“比如说我可以随意出门不用申请,不用服从所谓的命令,也不需要背负队友的死亡。”这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阿蒙皱眉思考了一会:“我好像一直是这样的。”阿蒙不受控,克莱恩所说的东西他都没有经历过,克莱恩提高阿蒙的嗅觉,潮湿的海风瞬间变成了咸腥的臭味:“普通人是不会在海风里闻到这种味道的。”

夜幕如期降临,克莱恩觉得今夜的星星好像格外的多。

艾德雯娜终于从船长室出来了,她面前看着带着些疲惫,把船员全部遣散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接着像交接任务一样对格尔曼说:“星之上将嘉德丽雅一会就会来到这里和你沟通。听闻她曾经是神秘女王船上的一员,后来决心自己闯荡。她本人不喜欢提及这件事,我花费了不少精力才和她勉强联系上,作为善意的提醒我建议你不要聊让这位女士难堪的过去。”

艾德雯娜习惯的会把事情做到完美,这是蒸汽教会一贯的风格。到这艾德雯娜能做到的事已经全部做完,剩下的就要看格尔曼的了。

格尔曼听完后只是微微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进去了。

嘉德丽雅准时到达,身着紫色长裙,脸上带着一副眼镜似乎度数不低,漆黑的长发配上深紫色的眸子,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身侧站着一男一女两位副手,男性体格健壮,但是平白无故透露出一股憨厚的气质,而女性身高则和那位男士不相上下,十分英姿飒爽。

“二位,我的任务到此结束,会客室已经打扫出来了,随意。”艾德雯娜很贴心,知道两方之间的谈话不允许第三方知道,知趣的走了。

克莱恩没有动作,他想先看对方的反应。

“格尔曼·斯帕罗。”嘉德丽雅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有敌意,克莱恩微微点头示意:“是的,女士。”嘉德丽雅又看向他旁边的阿蒙,对方没有向她做自我介绍的意思,只是冲她看似阳光的笑了一下。她不介意这件事,自己这边带的两个副手也没有表明身份。

这个人很难糊弄。嘉德丽雅得出这个结论,她推断出格尔曼斯帕罗是一个追求极致利益的人,如果对方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条件,那么他一丝信息都不会透露。

“你想和我谈什么。”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她是海盗,在海上还亦步亦趋的话也太不自信了。

“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只说出一个名字,克莱恩没有提罗塞尔的事,因为他只打算和贝尔纳黛谈及此事,一下抛出重磅炸弹,他怕嘉德丽雅会对他生出敌意,直接离开。

两方的气氛虽然不紧绷,但是也没透露出多少轻松,嘉德丽雅明显的添了一份急躁:“关于她的什么事?”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想做什么对女王不利的事,又觉得以女王的能力不会惧怕这么个无名小辈,矛盾的感情让她的感情壁垒出现细碎的裂痕。

“后面的内容你不会想让第三个人知道的。”格尔曼气势凌驾于嘉德丽雅之上,准确的戳中了嘉德丽雅的弱点。

思量再三,嘉德丽雅勉强稳定住情绪,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谈判桌上被步步紧逼:“我不会给你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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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内克莱恩和嘉德丽雅面对面坐着,宽大的长桌让两个人隔了有段距离。

谁的身边都没有第二个人,克莱恩很游刃有余的翘着腿,反观嘉德丽雅脊背挺的直直的,对他很是戒备。

格尔曼语气没有起伏:“我的目的不在于你,我手里有神秘女王想要的信息。”嘉德丽雅只是他的一个跳板。这个语气让嘉德丽雅十分不舒服:“我有义务为她确认你说的内容是否属实,如果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不会联络她。”

克莱恩不知道目前贝尔纳黛是否知道罗塞尔失控的真正原因,他猜测是没有,不然贝尔纳黛肯定早就对教会出手了。她的实力应该在自己之上,又是个哨兵,在海上势力不俗,不可能隐忍这么久。

“我知道罗塞尔失控的真相。”格尔曼的话犹如炸弹一般在嘉德丽雅耳边爆开,她知道女王一直在查有关于罗塞尔的事,更知道当年罗塞尔失控的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嘉德丽雅对于女王的事绝不退让。

格尔曼对她的质问仍然没什么反应,淡淡回到:“神秘女王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么可能知道真假。现在在在你们面前的选择不是判断真假,而是要不要听我说出真相。”

嘉德丽雅沉默了,格尔曼说的对,神秘女王都可能不知道的事,她又怎么可能知道?不到半小时的相处,她对格尔曼已经有了初步印象,这个人冷酷而且有着绝对的实力。

她别无选择。

“我会给你宽裕的时间。”这句话是在回应嘉德丽雅进会议厅之前对格尔曼说的话。时而温和时而咄咄逼人的转变让嘉德丽雅不敢有什么花招,格尔曼已经确定自己会联系女王。

她妥协道:“我需要知道你的分级,如果你要带外面的哨兵一起去的话,最好把他的等级也说一下。”

格尔曼眼神有点飘忽:“保守估计是S级,我不归教会管,不在乎所谓的分级。”在嘉德丽雅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撒谎,但是格尔曼本人相当无奈,他确实不知道。

“哨兵嘛,SS级。”很轻松的说出来,阿蒙的等级他是确认的。嘉德丽雅很明显被震惊了:“双S的哨兵?”看着外面哨兵的表现,她实在想不出对方的等级这么高,她从没见过能活下来的双S级的哨兵。“他是双S级,你怎么可能只有S级,你怎么……”

你怎么牵住他的啊!嘉德丽雅感觉此刻自己的语言很匮乏,短短10分钟内她已经接收到太多信息,差点忘记控制情绪。

“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我是个公平的人,是否沟通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很明显,就算你们选择不合作,对我也不是什么困扰。”他骗人的,自己实际上很需要神秘女王的力量,这就是传说中卑鄙的外乡人吗。

内心在吐槽,但是克莱恩表情没有变化。

“蘑菇吗?我懂我懂!”

从会议室出来,克莱恩就看到阿蒙和那个男副手聊的很开心,一旁的女副手满脸嫌弃的刻意离开他俩一步。

看到克莱恩出来,阿蒙停止了话题,笑呵呵的就走到克莱恩身边,心情出奇的好。

女副手不掩饰的对嘉德丽雅说:“他是个疯子!他怎么能和弗兰克共情的!”

原来男副手叫弗兰克,男副手听了后没生气:“妮娜,你不为我高兴吗,我找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克莱恩猜测这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说的就是阿蒙,他在脑海里问他:“你们两个聊了什么?”阿蒙还没回答,妮娜继续道:“他们两个在讨论把公牛、母牛和小麦杂交在一起,让小牛可以像麦子一样长出来!我的天啊!”

嘉德丽雅的表情很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克莱恩听完也默默无言的侧跨出半步,离阿蒙远一点。他没想到阿蒙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吗,回到贝克兰德后要不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下脑袋。

“格尔曼先生,请您跟随我去到未来号上,我会为您联系女王。”嘉德丽雅轻轻弯腰邀请克莱恩登船,克莱恩同样回礼。这个消息让妮娜非常意外,想要开口最终也是咽了回去。

交易完毕,避嫌的艾德雯娜也可以登场,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一旁的达尼兹也跟着。“希望这趟旅程我没有怠慢两位。”很有礼貌的准备送人下船,克莱恩道:“感谢你,女士。”而阿蒙则意味深长的对达尼兹说了句:“加油。”

未来号上的陈设和黄金梦想号的十分不同。黄金梦想号的布置十分阳光开阔,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而未来号则更加神秘,篆刻的一些花纹就好像对于前路的未知,琢磨不透的未来。

“二位稍等,我先联系女王。”嘉德丽雅把所有人都关在外面,看着表情好像是和叛逆少女和许久不联系的家长再度通话一样,别扭里又带着太多的怀念。

克莱恩想起艾德雯娜的话,星之上将似乎和神秘女王有些摩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不想展示的过往,克莱恩没必要去触碰嘉德丽雅的禁忌。

夜晚的海风也变得安静,弗兰克跃跃欲试想和阿蒙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被妮娜眼神警告了。阿蒙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他四处观望着周围的布置,就好像在想从哪里开始拆一样。

“进来吧。”从船长室探出半个身子的嘉德丽雅看起来有种小孩子气,和先前沉稳的样子形成了反差。

巨大的幕布上投影出神秘女王的模样,蓝色的深瞳加上栗色长发,不是嘉德丽雅那般强撑出的沉稳,是实实在在的实力和内涵能让她如此自信。

格尔曼表达了自己的绅士:“很荣幸见到您。”贝尔纳黛同样做出回礼:“您好,格尔曼先生。”

与有礼貌的两个人不同,阿蒙早就坐在克莱恩身侧的沙发上,看着他俩假客气。贝尔纳黛眼神微动,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阿蒙,只不过他的脸没有入画。阿蒙一直在看着画面上贝尔纳黛的动作,看她盯着自己的方向,主动的探出头,让自己入画,笑着挥手:“呦。”

好像在和熟人打招呼一样。贝尔纳黛神情一下子就变了,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阿蒙?”阿蒙还是那副乐天派的样子:“看起来我很出名啊。”

哪个高级哨兵没听说过阿蒙?教科书级的人物,每个哨兵的老师都会告诉他的学生们不要去招惹阿蒙,而且父亲也提起过他的名字。贝尔纳黛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抓紧椅子,如果是他,那真的有可能知道当年的秘密,也意味着自己离父亲失控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克莱恩自然不能投过屏幕看穿贝尔纳黛的心思,他内心不禁吐槽,阿蒙看起来没干好事的样子,以他的个性应该也不会做。看贝尔纳黛的样子她变得有点激动,会不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谈话。

贝尔纳黛激动的情绪没有维持很久,她很快冷静下来,笑的有点释然:“本来我还在担心你们消息的真实性,现在看起来是我多虑了。”阿蒙这个角色在所有的故事里都是转折性的存在,他特殊到连自己的父亲都无意识的提及过,可见印象有多深。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克莱恩很迷惑,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脑海里询问阿蒙:“你做了什么?”阿蒙语气很骄傲:“我就说我很出名,面子很大哦。”

克莱恩悄无声息的白了阿蒙一眼,贝尔纳黛的声音接着响起:“两位,我想在这里我们无法畅所欲言,我邀请两位七天后的十一点,到贝克兰德塔索克河南岸,大桥入口附近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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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让嘉德丽雅很是激动:“您不信任我吗?”少女再也装不出成熟的样子,在神秘女王面前她无法做出任何掩饰,她害怕对方会觉得自己还像当年一样幼稚。

“船长女士,放轻松,女王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阿蒙打断了即将要发生的狗血剧情,贝尔纳黛则说:“在这说出实情,你会杀了其他人灭口吧。”没有疑问的意思,贝尔纳黛肯定阿蒙会这么做,阿蒙非常诚实:“是的。”

嘉德丽雅没了疑问,克莱恩疑窦丛生。

“两位,嘉德丽雅会招待你们,休息一晚后明日就动身启程前往贝克兰德的吧。”贝尔纳黛下了逐客令,她有话对嘉德丽雅说,嘉德丽雅被点到了名字,还有些恍惚,过了几秒才凭借链接向船员们下命令,招待两个人。

客舱里被收拾的很干净,嘉德丽雅似乎对紫色有种神秘的执着,连床铺都是这个颜色。

“为什么?”克莱恩脸色不好看,没等阿蒙回答克莱恩先声夺人:“不要给我装傻。”

本来编好的瞎话也没法说了,阿蒙一撇嘴解释道:“就算我不动手,教会或者其他什么势力知道了也会杀了他们的,我动手的话起码还能留个全尸。”这是什么歪理,克莱恩有些生气:“你怎么就放心大胆的告诉我呢?”

“你已经牵扯进来了,我说不说你最后都能查出来,说不定到最后还会误会我不告诉你,那我也太委屈了。”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阿蒙抓人弱点抓的很准,克莱恩吃软不吃硬。

表情变得柔和了点,但从贝尔纳黛行为上的转变,克莱恩直觉告诉他阿蒙没说实话,起码在某些事上撒了谎。克莱恩继续问:“我的分化期,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他还是觉得自己家里人从没出过哨兵或者向导,自己怎么偏偏就这么倒霉。

阿蒙说:“我不知道,如果你是疑心基因问题,这个都是有一定概率的,就算是哨兵向导的家族也会有普通人的出现。”就算是阿蒙也不可能知道,两个人基本同龄,阿蒙知道的话反而出问题。

克莱恩不心急,即使两个人关系已经很亲密了,但是这不代表克莱恩要完全相信阿蒙,因为足够亲密克莱恩才明白阿蒙在掩盖什么。

虽说不信任,但是感情这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克莱恩感觉这样的心理其实有些微妙,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即战争?那他和阿蒙打的还挺火热。

黑猫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克莱恩把它放出来望望风。黑猫软趴趴的睡在克莱恩的小腹上,根本不打算出去遛弯。阿蒙一会揉揉它的爪子,一会捏捏小肚子,没有想让它好好睡觉的意思。

“你再弄它它就要挠你了。”克莱恩发出警告,他的精神动物已经在暴怒边缘,阿蒙不听劝,把黑猫抱到自己怀里,果然挨了一爪子。

还好不用打疫苗,克莱恩对这种作死行为不会买单的。

“诶,好凶啊。”假模假式的抱怨了句,阿蒙躺在克莱恩的身边,举着被抓了三道的手凑到克莱恩眼前让他看:“好痛。”克莱恩睁开眼,阿蒙手上只是红了,没有破。

“很有分寸。”在内心里夸了黑猫一句,自己伸出手往阿蒙被抓的地方又拍了一下:“没关系,这下更痛了。”

克莱恩死活扒不开阿蒙缠抱着自己的四肢,黑猫早就灵巧的从怀里跳出去避难了。“松开我!你好像个无赖。”克莱恩感觉自己腰快要被勒断了。阿蒙不依不饶:“你先打我的,你的猫还挠了我,你要对我负责任。”克莱恩心想我对你负什么责任,胡搅蛮缠的。

“你把你的乌鸦放出来啄我一下总可以了吧。”还回去,克莱恩觉得很公平了。阿蒙手上力气松了不少,但是还是在他腰上摸来摸去的吃豆腐,“不要,你亲一下我我勉强接受。”

克莱恩抓到一丝不对劲。

“你好像很久都没把你的精神动物放出来过了。”克莱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那只乌鸦是在前往拜亚姆的船上。

阿蒙迅速回答:“他晕船。”

“撒谎。”

都不用探查克莱恩就能看出阿蒙在说谎。

不情不愿的把乌鸦放出来,阿蒙把脸埋在克莱恩小腹上,再也不抬头了。

乌鸦还和初见时一样,羽毛黑的发亮,眼睛像黑豆一样大,眨巴眨巴的观察周围。他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地方,落在克莱恩的胸口处,看着轻盈的乌鸦实则非常沉,克莱恩被踩的差点闷哼出声。

很亲昵的低头蹭着克莱恩的脸,克莱恩也摸了摸它的脑袋,不懂为什么阿蒙不把乌鸦放出来。

黑猫看着形势稳定下来,轻盈的跳到床铺上,窝在克莱恩的臂弯。

被包围着的克莱恩看着船舱的天花板,他少有这么不用思考算计的时候,明天就要动身回贝克兰德,他做的一切筹划都有了意义。

“过几天就要回贝克兰德了,有什么感想吗?”阿蒙终于抬起头来,松开克莱恩,把自己的乌鸦抓到手里,一人一鸟闹腾的不可开交。

长叹一口气,克莱恩道:“我能有什么感想,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厚脸皮的秘诀,面对熟悉的前同事们,演戏不比在拜亚姆轻松。”阿蒙终于把乌鸦塞回自己的精神图景,“偶尔你也要学会仗势欺人。”

阿蒙满脸写着快夸夸我,克莱恩不懂:“什么意思?”阿蒙说:“怎么说我也是哨兵界的天花板,仗势欺人你不会,狐假虎威总拿得出手吧?偶尔也要依赖一下我啊。”

轻轻笑了一下,阿蒙说的对,他最会狐假虎威吓唬人了。

清晨的阳光也遮掩不住嘉德丽雅红肿的眼圈,很明显是哭过了,克莱恩猜想贝尔纳黛和她昨晚上应该敞开心扉的聊了很久,叛逆期的孩子本来就不好带,更何况是心思奇多的向导,也真是为难贝尔纳黛了。

把船票和火车票递给格尔曼,嘉德丽雅的声音还算正常:“行程问题已经给二位解决了,用的是假身份,回到贝克兰德时不会有人注意到你们。”

“嗯。”格尔曼没有客气,接过船票和车票。身后的阿蒙还在和弗兰克道别。“阿蒙先生,等我有了研究成果后会寄给您的!”弗兰克很是激动,阿蒙同样回答:“我很期待你把羊肉和蘑菇杂交后的成品,我相信这将是划时代的发明。”

两个人英雄惜英雄一般的用期望的目光看向对方。克莱恩不知道弗兰克是什么想法,他可能是真的热衷于这些奇怪的发明。因为了解阿蒙,克莱恩肯定他不是真的对这方面感兴趣,他只想让这个世界更加乱套,寻找有趣的事罢了。

“我会阻止他把蘑菇寄过去的。”不光是为了格尔曼,更是为了在贝克兰德的女王。嘉德丽雅深知弗兰克的可怕之处,他的发明无一例外的看到都会让人理智值清零。

格尔曼做出回应:“我不会让他收到蘑菇。”

克莱恩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他现在暂时不用做格尔曼斯帕罗了。拿出几个月前抢来的身份证件,他已经开始考虑下一个用哪个假身份了。

不用板着脸的感觉就是好,克莱恩心想自己的下一个人设绝对不要这种冷酷的疯子杀手了,得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保持人设,平白无故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新的名字回到贝克兰德就像是游戏二周目一样,还好自己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克莱恩了。阿蒙顺势凑了过来,看着桌子上一排的证件问:“这次又要选哪个?”

克莱恩点点其中一个名字,阿蒙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亲爱的,你看看出生年月,这个身份的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克莱恩说:“我当然知道,就是要让人觉得一眼假的这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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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兰德的太阳好像是付费观看的一样。

习惯了拜亚姆明媚的阳光,两个人回到首都就好像被抽走了大半的的精力。阿蒙把头搁在克莱恩肩膀上站在他身后,有气无力的说:“回家吧我要发霉了。”

克莱恩不停的点击着手机屏幕,时不时的还会有车站的出租车司机来拉客。

“会有人来接我们的。”克莱恩收起手机,对拉客的司机摆手拒绝。他没打算回到原来的住所,那是属于夏洛克莫里亚蒂的。

没过二十分钟,一辆漆黑的豪车停在两个人面前,阿蒙抬起头故意问克莱恩:“你什么时候加入黑手党了?”

轻轻用手肘捅了一下阿蒙肚子:“什么黑手党我是山口组的。”两个人半开玩笑的说这话,车窗缓缓下降,马里奇的脸快比这辆车都黑了:“再不上来我开走了。”

马里奇充当司机,副驾驶的位置是莎伦的。克莱恩和阿蒙自觉的做到后座。

“好久不见,二位在贝克兰德还好吗。”客套的问好是必要的,莎伦还是那副看谁都无所谓的样子:“一切都很顺利,您的假期似乎过长了夏洛克先生。”车里的四个人都知道彼此不是善茬,“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克莱恩在暗示两个人自己的实力不容小觑。

马里奇有了向导素后脾气看起来好了点:“你这次回来又要做什么。”打断两个人无意义的暗示,克莱恩说:“找你们无非就是钱的问题,这次要做的事比之前拜托你们的简单多了。”

一牵扯到钱的问题,克莱恩表面看似潇洒,实际上内心在滴血。这都是他凭本事赚的钱,自己还没捂热乎就又要送出去。

“你得先说,我不保证能做到。”不计后果的去做是肯定可以的,莎伦觉得没必要。克莱恩说:“放轻松,我只是需要你们以道恩·唐泰斯的名义去捐赠一大笔钱给教会。”

马里奇脸色说变就变,又成了最初见克莱恩时不爽的样子:“接触教会风险很大,你这是让我们刀尖上跳舞。”

莎伦没有表态。

“我不需要你们替我捏造身份的真实性,即使被发现了是假身份,在我这边也会替你们阻挡危险。”克莱恩自己不方便去实际应用这个身份,而且他还有别的用意。

沉默许久的莎伦开口:“我有要求。”

这在克莱恩的意料之中,他们非亲非故,莎伦和马里奇不可能一直付出,“你说,我相信你提出的交易是公平的。”

“你应该也疑心为什么我们两个哨兵做出从组织出逃这种和自杀无异的事,你不需要猜了,我坦然的告诉你,我和马里奇原本属于玫瑰学派,自从分化后就由我的老师蕾尼特·提妮科尔带领。所谓的叛逃也是因为玫瑰学派对我老师的背叛,为了保护老师和我们自己,只能出此下策。”

莎伦早就考虑好这件事要让夏洛克去解决,她老师的事拖着也于事无补。

克莱恩听的很认真,抽空看了阿蒙一眼,对方早就跑神了。

“据我们现在调查到的情况,玫瑰学派的人对我的老师进行了改造,他们把老师当做试验品,想要通过人工的方式强行突破她的等级,虽然我的老师是一位向导,但是这种改造方式对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莎伦罕见的有了气愤的感情,她很珍惜自己的老师。

见夏洛克一直没有说话,莎伦问:“你不相信我。”

“啊,不是不相信。说起来过于凑巧,我去海上也接触到了有关人工哨兵向导的事,我甚至比你更了解这方面。你有什么诉求直接说,我想我全部可以理解。”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克莱恩经历的所有事都围绕着人造哨向的谜团。究竟是谁发明的,又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莎伦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原来夏洛克早早就把他们甩在了身后,“我的条件就是,让我老师恢复正常。”

“别想了,不可能的。”一直在跑神的阿蒙突然插话,语调没有起伏的宣判。

突然一个急刹车让克莱恩差点飞出去,阿蒙眼疾手快的揽住他的腰才不至于失态。

“你什么意思?”马里奇看起来马上就要暴起打人的样子。

阿蒙也不高兴,刚才克莱恩差点受伤:“我说不可能。”

看着这架势是要打起来了,克莱恩解释说:“据我了解到的事实,被人工改造过的哨向会百分百出现后遗症,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失忆、失去意识、死亡等等,无一例外都没有改善的。”

一切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接受了改造的人只不过是交换了等量的代价。

“他呢。”莎伦从后视镜看向阿蒙。

克莱恩就知道会问到他,阿蒙只能算是幸运,“他精神图景一片空白,这还是我和他绑定后勉强维护出的结果。如果没有我,他的下场就只有失控死亡。”

对,没错,他就是那个和阿蒙绑定的倒霉蛋。

停止的车辆继续往目的地行驶,又是一轮长久的沉默。莎伦妥协了:“既然恢复正常不可能,那我就要求你查出真相,我不可能让我的老师这么不明不白的当成被牺牲的棋子。”

这个克莱恩一直没有接的支线任务终于要被他接取,他本来只想报仇,现在不去了解真相也不可能了。

“好,我答应你。”

被莎伦和马里奇送到酒店,克莱恩联系了很久不通话的阿兹克先生。

“是,就是这样。”克莱恩把从阿蒙那里了解到的一切都向阿兹克先生重复了,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

“您还好吗?”克莱恩有些担忧,换位思考是自己也难以接受这么庞大的信息。

阿兹克先生声音变得有些干哑:“我查到,曾经有过一儿一女,他们都很优秀,如果还在的话应该和你一样大。讽刺的是我把这些美好的记忆都忘记了,只是因为所谓的实力和变强,我没能保护他们,一切都没了意义。”

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不是克莱恩觉得这件事很可笑,而是什么话都不能表达此刻和阿兹克先生的共情,他也是因为这种所谓的能力离开了家人。

哨兵和向导真就高人一等,在普通人之上吗?

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他们永远也做不到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在他们看来遥不可及,就算有过人的体质,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又如何,他们只是拿其他的美好换取的。

普通才是弥足珍贵的。

挂掉电话后的克莱恩变得沉默,距离夜晚十一点还早,阿蒙没强行让他回神,看着他盯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的样子,阿蒙觉得让他歇歇脑子也挺好的。

论心眼克莱恩比不过阿蒙的天赋异禀,阿蒙不需要思考,他自然而言的行动就多绕一个圈,憋着一股劲使坏。

克莱恩做不成坏人,他连假装都做不到。

因为两个人彼此链接,阿蒙感受到克莱恩内心的情绪,纠结复杂的缠绕在心上。他可以感受,但不能共情,普通人惧怕着哨兵向导的能力,他不明白作为哨兵有什么不好的,即使没和克莱恩链接,会变得短命,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抱抱他会好受点。”脑海里突然涌现出的想法,阿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这个念头。如果是克莱恩,他会犹豫会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后果是什么。

但这是阿蒙,想到了去做就可以。

被沉默的抱住,克莱恩从感情的漩涡里拔出来,弥散着雾气的贝克兰德,只有两个人是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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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

比起离开的时候,现在贝克兰德的气温显著回升。克莱恩上下打量了阿蒙的穿着,目的以好看为主,不冷但是肯定也不暖和。

注意到了克莱恩的眼神,阿蒙非常绅士的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敞开向他说:“冷可以钻进来。”

他总是能这么正经的干出让人无语的事。克莱恩不怕阿蒙能听到他内心的吐槽,老话说得好,还能离不成?

贝克兰德大桥在塔索克河南岸的入口。此时,夜色深重,大桥之上无人行走,四周极为安静,只隐约能见一队守桥士兵立在不远处。

不仅是身份不方便,半夜在桥底下游荡本身就显得非常奇怪。没有冲动行事,克莱恩在悄悄的寻找贝尔纳黛的踪迹。

一直没有行动的阿蒙有了动作,他拉住克莱恩的手,脸上是克莱恩熟悉的假面的笑容。

阿蒙虽然日常一直是心情愉悦的表情,真笑和假笑还是有细微差别的,真笑时候的眼神会柔和点,假笑时带着审视。这只有克莱恩注意到了,并不是阿蒙表现得很明显,主要只有克莱恩能不被他的坏心思波及能够仔细观察。

阿蒙往桥洞深处的黑暗挥挥手:“晚上好,女王殿下。”

“很敏锐。”哒哒鞋跟落地的声音在桥洞里被无限放大,“我刚出现就能找到我准确的位置,真不愧是顶级哨兵。”贝尔纳黛不吝啬对别人的夸奖。

阿蒙脸皮厚的像鲁恩编年史,接受夸奖道:“那是自然。”,贝尔纳黛短暂沉默的沉默后找回话题:“两位,跟我走吧。”

克莱恩全程没说话,他在想不愧是学习过礼仪的淑女,自己称得上脾气好的,碰上阿蒙这种人也会不自觉的攥紧拳头想要冲着他脸来一拳,贝尔纳黛竟然忍住了。

离开桥洞,两个人跟在贝尔纳黛身后走过一个又一个弯弯绕绕的小巷,周围的房屋都不算高,是几年前的老房子。

“你看起来比在屏幕里的时候要好相处。”贝尔纳黛坐在克莱恩对面,克莱恩被她叫回了神。

很难想象罗塞尔的千金住在这种普通的居民小区,房子的平方都算不上大,室内的装潢看起来也非常的复古童话。

因为没有刻意板着脸,格尔曼的身份被留在了海上。阿蒙坐在克莱恩一侧,自来熟的端起贝尔纳黛用来招待的咖啡,抿了一口评价道:“有价无市,很有诚意的会谈。”

克莱恩对咖啡没研究,他称不上喜欢,自己那杯就放在桌子上没碰。“关于您父亲罗塞尔的事,我想他失控的原因是因为人工改造。”克莱恩没有故意冷淡,但是语气称不上亲和,平平淡淡的讲故事。

“人工改造?”贝尔纳黛没查到这件事,她对父亲晚年间做的事并不满意,甚至和他分道扬镳,这也是为什么她活下来的原因。本就出现隔阂的感情随着罗塞尔的逝去更难化解,贝尔纳黛对自己父亲的死一开始没有想法,最近几年才感觉到不对劲,实际调查的时间不长。

克莱恩点点头:“是一种能够强行突破等级的改造,就算是固定分级的哨兵也可以晋升。但是代价相当大,我猜测罗塞尔接受了这个改造,有了后遗症才失控的。”

他没说出阿蒙的事,阿蒙算是个特例,解释起来麻烦不说,和这件事关系不大。

贝尔纳黛沉默着消化了这事一会,谁都没有打断她。等她彻底理解后说:“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哨兵突破等级这件事本来就很匪夷所思了,贝尔纳黛有疑虑很正常。

“我翻阅过黑夜教会几年前的出调记录。在鲁恩的三家主要教会之间都有调度,不算异常。但是有用绝对向导数量优势的蒸汽教会竟然向黑夜抽调向导,申请人正是你的父亲,仔细想想就能察觉到不对劲的事,黑夜当时的负责人竟然批准了,而且在记录上没有留下信息。”克莱恩看着贝尔纳黛的表情,确认对方想起当年的那个阶段发生的情况。

贝尔纳黛记忆力不错,她记得当年父亲突很避讳她的母亲,年少的她以为是父亲出轨,因为他身边有非常多的向导,这也是她对父亲心怀芥蒂的一个原因。

“我猜测,你父亲提出这种请求,一定是不想让机械教会的人知道,甚至都不能让你的母亲和你知道。这次出调后不久你的父亲就有失控的迹象,你应该比我清楚。”

短短几分钟,贝尔纳黛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见底,足可以见到她很焦虑,她组织好语言说:“是,那段时间我父亲对蒸汽教会的决策都十分激进,性格逐渐暴虐,母亲提出想要替他梳理精神也被持续拒绝。”

直到最后父亲都没接受母亲的梳理,死后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母亲也很快离世,这是贝尔纳黛对罗塞尔失望的最主要的原因。

克莱恩猜测没错,罗塞尔的行为是失控前兆,常年稳定有固定向导的哨兵失控概率极低,要不是特殊刺激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受谁的蛊惑铤而走险,但是大概率和黑夜教会批准抽调哨兵的人有关系,想要真相只能进深入调查。”因为赞格威尔的缘故,克莱恩觉得幕后主使极可能在黑夜教会内。

而且在监狱的时候,他虽然虚弱,但是听到了赞格威尔细碎的话语,当时的他在询问另一个人的意见。克莱恩不打算只惩罚赞格威尔一人,一切有关于这件事的参与者他都要揪出来。

这是一场不那么像交易的交易,两个人有共同的目标和敌人,贝尔纳黛也逐渐松口:“我能帮你做什么?”聪明人之间说话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格尔曼肯向他说出查到的事一定是有条件的,对此她愿意付出。

看着贝尔纳黛卸下防备,克莱恩也不兜圈子了,两个人虽然不是利益共同体,但是目的是一样的,不需要再审查判断对方的诚意。“你是四王之一,在海上的势力不容小觑,我需要你的帮助,可能不会实际应用到,但是至少保证你默认和我是协作关系,并且在贝克兰德的时候需要你的出面。”

黑夜教会在海上的势力薄弱,他们十分想要拓展这方面的能力。

“你想和教会斗法?或许你把我想象的太过伟大,在陆地上我能帮助到的地方非常有限,就算是在海上也称不上举足轻重。”贝尔纳黛此刻有些怀疑格尔曼的计划,或许在海上的冒险让他忘记稳重的重要性,他想只依靠自己的势力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

克莱恩放松下来,倚靠到椅子的后背上,从容不迫的笑着说:“看来是我们对彼此了解不深才让你对我有误解。我交个底,风暴教会有我的线人,我们已经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再加上那群反叛军已经落入了我手里,更不用说替我和你们联系的冰山中将了。”

仅仅到此克莱恩还没说完,“贝克兰德的黑市我也有近一半的发言权,军情九处的同伴或许也能提供帮助,首富的那位独女也和我交情不浅,更不用说本来就是老东家的黑夜教会了。”

贝尔纳黛听的有些愕然,克莱恩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很想叫停了,他这是想代替黑夜教会的女神自己当掌权人吗?这么多的资源足够他暗杀国王然后全身而退了。

按照自己本来的性格,克莱恩是不可能这样神态说话的,但是考虑到之后要和黑夜教会谈判,提前适应一下新人设,看贝尔纳黛的表情自己应该很成功。

到底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贝尔纳黛很快就理顺出思路,以微笑回应:“看来我也要抛去神秘的名号名留青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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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教会收到了一笔数额巨大的捐款。这不稀奇,所有教会都对外宣称自己只是一种教义,在心灵上庇佑信徒。有些虔诚的信徒就会拿出一部分金钱给予捐赠,当做是慰藉。

实际上教会专门处理一些哨向事件,所有人都生存在同一个世界,谁都不能保证每个哨兵向导都被严格管控,不能曝光的存在自然由内部解决。

在普通民众眼里看来,哨兵向导能力造成的影响不能用常理解释,他们会安慰自己是什么鬼怪事件,在教堂祈祷,时听力绝佳的哨兵就能听到他们的祷告,在私下偷偷解决。

但是只要你捐的够多,身份足够,就比如霍尔先生,他就知道了教堂表层的真相,自然也受到更多重视。

有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会捐一大笔钱,但是至少会匿名,这次捐款不一般。

黑夜的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看着内部人员递过来的资料,道恩·唐泰斯。

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贝克兰德的富商他大多数都记得,四十多岁年纪的人更不可能是突然继承遗产的暴发户,他让人查了这位“好心人”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几条信息。

他不怀疑黑夜教会工作人员的能力,是对方有意隐瞒。

“临时账户汇进来的的款项。”安东尼内心夸赞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一旁的牧师说:“是的,就在汇款前一天注册的账号,根据调查发现是地下黑市的人办的,但是那个人目前还没有找到。”

安东尼知道黑市的事,原本是由极光会控制的,年前他们行事很张狂,但是入冬后极光会被军情九处处理干净了。他本以为黑市无人管控,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如今掌控交易的人极为低调,虽然不正规但是也没闹出人命,教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深谙其意。

“大主教,这是在向我们示好吗?”牧师说出自己的猜测,安东尼不这么认为:“做好事他们为什么要隐去踪迹,现在处理他们吃力不讨好,没有人对他们有动手的念头,就算不光明正大也不用做到这么一丝不漏。”安东尼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女神呢?有回应吗?”

牧师表情落寞的摇了摇头。

安东尼叹了口气,谁能想到黑夜教会的女神多年来的回应寥寥无几,甚至他们都找不到女神的确切位置,只有女神的亲信阿里安娜偶尔出现。

这是不能透露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黑夜教会的几个高层,不然所有人的信仰都会产生动摇。

“继续查吧,这笔钱来的太过凑巧,正好填了军费的窟窿,先用上,解决燃眉之急才是正道。”安东尼以不变应万变。

克莱恩和阿蒙在距离教堂不远的小公园里喂鸽子,身后人造的喷泉也迎合了教堂的风格,用白色的大理石雕刻了不少浮雕。

阿蒙人坏,对鸽子他都耍心眼。袋子里的玉米粒被他论个拿出来,背对着他的鸽子就遭殃了。玉米粒被阿蒙用指尖的力气弹到鸽子雪白的后脑壳上,有些惊吓的就直接飞走,胆子大一点常年混迹在广场上的老油条鸽子就会四处张望,好像在找是谁打的。

后果也不严重,就是阿蒙这边好像有什么领域魔咒,鸽子全聚在克莱恩那边。

“教会没动静啊亲爱的。”阿蒙玩够了,把鸽粮全撒出去。克莱恩不同,耐心的丢在地上说:“意料之中,他们需要这笔钱。”莎伦很会找时机,钱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

克莱恩每一个动作都有他的深意,鸽子们没注意到面前这位善良的绅士撒玉米的力气越来越小,有些都落到了他脚边:“看,他们自己就会上套,因为有利可图,不仅不会伤害我,还会摒弃前嫌把我视作同类。”

赞格威尔本以为把阿蒙和克莱恩赶走自己的秘密就会被掩埋,没想到伦纳德和戴莉不依不饶。神知道伦纳德是怎么进的“红手套”,他不是才B级吗,等到申报的时候突然成了S级,难道他也接受了人工改造?

不行,他得死,自己得亲眼见到他死。赞格威尔在队伍的后面,眼睛里的仇恨快溢出来了,红手套小队的队长索特斯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赞格威尔动了不少心思才能参加这次任务。

他不能让克莱恩莫雷蒂的事再度上演,伦纳德必须死的彻底。

几个人的小队在破财的城堡里探索,这是贝克兰德几百年前的建筑,传闻说是一位公爵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栋建筑就废弃了。因为距离城中心很远,高危建筑看着就危险没什么人进去,这几天有附近村民说半夜发出非常大而且奇怪的声音。

本来是警察负责的案子,转交给了教会意味就不同了。

漆黑的城堡内只有月光影影绰绰的延伸进来,危险又脆弱的石砖随时都能掉下来砸到人。

伦纳德微微侧头看着跟在身后的赞格威尔,对他防备心很强。黑夜不缺向导,但是也只是够用而已,这次就只有赞格威尔一个向导在,因为之前的事在,伦纳德根本不想让他链接,他宁可听着虫子的声音大的像装了扩音器。

地上两层的地板碎的已经承受不住正常男性的体重,只能前往地下室看看。

阴森潮湿的地底环境好像随时会有黑色的怪物从阴影里冒出,索特斯在最前面探路,跟着一个A级哨兵,居中的是伦纳德和赞格威尔,身后有两个A+的哨兵。

所有人都端起手枪打起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伦纳德更是,他还得小心这位向导队友的背刺。

走到石制楼梯的尽头,一闪木门赫然出现在小队人员面前。木板之间被青苔寄生,铜门环已经有了绿锈,看得出有很多年没人光顾过这里了。鞋底有一种踩到火油的黏腻感,伦纳德很讨厌这种拉扯的感觉。

索特斯带着红色的手套,轻轻拉动门环。酸涩摩擦的声音在伦纳德耳朵里被无限放大,他表情变得很怪。索特斯没用力,他要确保所有队员做好准备才能打开。

逐渐用力拉动门环,木门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所有队员屏息以待,但是索特斯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向后伸出胳膊,左手掌心朝向他们,这是停止的意思。

一秒、两秒、三秒。

眨眼之间索特斯立刻松开门环,转身抗起看起来体力不佳的赞格威尔说:“快跑!千万别回头!”

没人敢质疑索特斯说的话,狭小的通道里他们所有人都在极速的奔跑,赞格威尔被颠的要吐了。但是他能听到“桀桀”的笑声从黑暗里传来,他下意识的抬头往深处看,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像是催命符,对方似乎在用四肢奔跑!

是动物?不对,这是人!

赞格威尔一瞬间做出判断,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近,赞格威尔看清楚他的样子,脸上鼓起不规则像是血管一样的脉络,张开的大口没有牙齿,身上脏乱但是能看出他们的皮肤全都是像被炙烤过后的黑紫色!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类,赞格威尔都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是人类了。就在他震惊的时候,对方突然一跃而起,直直冲向赞格威尔。

“嘭!”干净利落的枪声让这个怪物被冲力打了下去,伦纳德语气不好:“有空发呆不如协调好小队的五感,你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吗。”赞格威尔被他说的很不爽,但还是照做。

因为伦纳德的那一枪,他们得到了逃脱的时间,他们跑出地下室以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大厅“桀桀”的笑声不绝于耳,众人立刻做出防御的队形,他们看到了更多的无名怪物!

伦纳德已经忘了打了多久了,或许是半小时,也可能是才过十分钟,子弹已经用光了,所有哨兵都在肉搏。两个A级受伤尤为严重,他看着被逐渐消耗的队友,想起黑夜小队的事,不甘心和愤怒蔓延全身。

所有人被逼退到角落,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的时候。

“嘭!”一发子弹声正中面前怪物的脑袋。随着怪物的倒下,小队里看着破败的墙壁里透出月色里,熟悉的身影被勾勒出来。

“晚上好啊,各位。”对方笑着,就像是华丽登场的魔术师,优雅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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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教会炸开了锅。

克莱恩看着在会议大厅来回打转的高层们,不避讳的和阿蒙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是我们救了他们一整个小队?”

不大的声音好像把周围乱糟糟的人按了静音键,阿蒙看了一眼正在包扎的赞格威尔:“这不就注意到了。”

“克莱恩莫雷蒂,你不是……”雷克斯泰·塞西玛,有着女神之剑称号的高层掌权人,他知道克莱恩之前发生的事,戴莉一人顶着所有人的压力要保下他的命。

“诶等等,你在叫谁?”眼睛里写的都是无辜,克莱恩期待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我叫梅林赫尔墨斯,至少要叫对别人的名字,阁下。”

会议厅又寂静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塞西玛不会这么被简单的说辞糊弄过去:“你身边的是阿蒙,你就是克莱恩莫雷蒂。”他没说长相问题,对面肯定会说什么巧合,只要他的哨兵是阿蒙,一切都辩无可辩。

阿蒙很大方的承认了:“是我,再次见到大家我十分高兴。”他站起来面对着塞西玛,还对周围人招招手打招呼。

塞西玛目光转向坐着的梅林赫尔墨斯:“你有什么好说的,你的哨兵是阿蒙,克莱恩。”没等到他开口,阿蒙接话了:“ 克莱恩,克莱恩是谁?”

坐在一旁的克莱恩看着阿蒙无辜有带着几分惊讶的表情,心想演戏还得是你。

“哦,我想起来了,半年前那个小向导是吧。他不是死了吗,还是你们黑夜教会宣布的,真可惜啊。”阿蒙说着说着就死死盯着赞格威尔,这可是他亲自说的。

“只有克莱恩莫雷蒂可以和你绑定!他不是谁是!”塞西玛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情绪激动。阿蒙一撇嘴,满不在乎:“我才是阿蒙,我和谁绑定是我的自由,轮得到你们决定?”

塞西玛打不过阿蒙,没想着动手,只看到一旁的梅林说:“搞清楚,是我救了你们一整个小队,也没要什么报酬,反而被挟持过来听你们讲一些奇怪的事。”克莱恩没生气,他只是用戏谑的表情看着对方。

“你们找克莱恩莫蕾蒂,和我梅林有什么关系。已经是半夜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离开了。”克莱恩站起身,气场完全不输塞西玛。

塞西玛吃了瘪,一句话都讲不出,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是克莱恩?但是克莱恩已经被他们官方宣布死亡,这个时候改口打的就是自己的脸。

被半夜叫醒的大主教安东尼一直在角落里,很沉默,看着他好像没睡醒的样子,突然叫住梅林:“阁下,我想知道道恩唐泰斯和阁下是什么关系?”

进入正题了。

“啊,是我的一个朋友,怎么了?”梅林表现得十分温和。朋友?现在谁不知道我的朋友代指的就是自己。

安东尼继续道:“阁下的这位朋友,给教会捐赠了一笔不小的善款,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登门感谢,他似乎因为和黑市有关,所以不敢露面,还请您传达一下我们的善意。”安东尼没戳穿,他没猜透对方想做什么,顺着他的意思才能暴露他的意图。

“好的,我会传达的。不过你们都查到他和黑市的关系了,就明白这些钱对他也不算什么,只是让他开心的一个途径罢了,说不定哪天不高兴了,就不捐款了。”意思很清楚,你们想要钱,就得哄我高兴。

安东尼明白了,对方掌握着黑市的资源,有时候教会都要从中购买向导素维持日常,惹到对方不是好结局。

“你似乎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塞西玛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暗喻,梅林还是那副悠闲的样子,看着让人觉得心烦。

“你们打得过他吗?”

阿蒙就是克莱恩的底气。

一旁的阿蒙很自然的贴到克莱恩后背,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身高差足够让塞西玛看清楚他的脸。塞西玛被噎住了,全部人上肯定是能打得过,但是有多少损失那就是无法估量的了。

塞西玛语气软了下去:“你到底想要什么?”梅林没回答问题,反问他:“你们想得到什么?”

戴莉匆匆赶来,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熟悉的脸,内心的激动和亏欠全部化成了泪水涌出。克莱恩短暂的犹豫没被人察觉,他绅士的向戴莉鞠躬:“晚上好,这位美丽的女士。”

戴莉很快了解了刚刚发生的事,整理好情绪,克莱恩现在需要她的配合。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又看着被怼到无话可说的大主教和塞西玛,主动接过话语权:“感谢两位今夜对教会的帮助,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向二位提供的吗?”

很上道,不愧是戴莉女士。克莱恩在内心夸赞,“举手之劳。倒不如说是黑夜教会想向我讨要什么,把我留下肯定是为了什么事吧。”黑夜不可能放着阿蒙这块肥肉去别的地方,但是他们还没准备低下高傲的头颅。

安东尼说:“阁下从何而来?”梅林回答稳健:“海上。”塞西玛问:“拜亚姆?”

梅林点头:“刚去拜访了几位朋友,顺道来贝克兰德旅游罢了。”这就是他住酒店的原因,查也查不出什么。

朋友朋友!又是朋友,这次又是他自己?塞西玛内心呕吼,表面上继续问:“方便问是谁吗?”这正中克莱恩下怀,“贝尔纳黛小姐。”特意只称呼名字不加前缀,显示自己和神秘女王足够亲密。

话音一落,本来安静的会议室又变得躁动,贝尔纳黛是罗塞尔的女儿啊,他竟然和这位大小姐有交情。几个高层脸色变的更加奇怪,他们自然是知道贝尔纳黛是神秘女王。

“您去海上是单纯旅游吗?”安东尼换了个姿势,他感觉如坐针毡。对方很干脆的说:“不是。海上的那群反叛军让我的朋友们有些焦头烂额,我帮他处理了下,现在应该归他管,太平了不少。”

又故意透露了他在海上的势力,这块香饽饽谁不想要?本身在海上力量就薄弱的黑夜教会十分迫切的想要拓展力量,奈何比不过风暴教会的根深蒂固。

“啊,虽然他是风暴教会的人,但是意外的好说话呢,不像其他人似的那么暴躁。”笑嘻嘻的补充了这句话,梅林的坏心思都快把安东尼和塞西玛砸昏头了。明摆着说你们不要我,我就去风暴教会了,再不济还有蒸汽教会,起码还有贝尔纳黛这层关系呢,哪边都比黑夜亲近。

戴莉看着旁边两位都已经昏了头,时机来了:“梅林先生,您是否有意和黑夜教会成为朋友呢?”发出邀请,克莱恩就会回到教会,她和伦纳德将不再势单力薄。

“你觉得呢?”故意问阿蒙,克莱恩不想表现得太过热切。阿蒙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朋友啊,但是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友好的样子。”

时间滴滴答答的在指针的催促下走过,房间里的人各怀鬼心,反而是面具最多的克莱恩很自在,比起多重身份,黑夜密密麻麻的小心思才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梅林先生,阿蒙先生。我以黑夜教会大主教的身份,诚挚的邀请二位加入我们。”安东尼低头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说出的这话。女神失踪太久,他不敢拿黑夜的未来对赌。他从头到尾都都没有称呼克莱恩为梅林,现在说出了名字,就是承认了他只是梅林赫尔墨斯,谁都不许再有异议。

环视一周,看着人群的表情变化的五彩斑斓。克莱恩迟迟没有点头,他在等,他会让所有人都等他,让他们感受自己被关在监狱时万分之一的煎熬。

沉吟后,克莱恩的眼神最终停在赞格威尔身上,握住安东尼伸出的手,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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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梅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络绎不绝过来围观的同事们,很享受被众人簇拥的感觉。阿蒙靠在他的办公桌边上,好像电影里黑老大的小弟一样。

人群中有个女生看起来表情很不一样,其他人都是一副看看热闹的样子,只有她很踌躇,看一眼梅林就立刻低下头。

来了,被上级指令为难的无辜工作人员。克莱恩很懂,自己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时候也是被这么为难的。偶尔也得替女士解围,抱着这种心态,他起身走到人群里,笑着看着这位战战兢兢的同事:“有什么事吗,女士?”

女生看起来很胆小,怪不得被安排这么棘手的工作,应该是推来推去到她手上的。她怯懦的说:“赞格威尔先生让我通知两位去做等级测试登记。”

越说声音越小,克莱恩到后面差点听不清。

是符合正常流程的操作,这对克莱恩不痛不痒的,还能趁此机会和赞格威尔好好叙叙旧。他以微笑回应:“好的,你带路吧。”然后转身看还在凹人设的阿蒙:“走吧。”

国宝也就这个待遇了。

一路上克莱恩接受的目光可能比自己前20多年的还要多,阿蒙通过链接问:“感觉如何?”克莱恩诚实的说:“如果可以我很想收他们门票钱。”

把人带到测试的地方,女生一溜烟就跑了,速度之快让克莱恩感叹道:“她不是个向导吗,我怎么感觉跑的比你还要快。”阿蒙也啧啧称奇:“这就是潜能的爆发吧。”

推开门,克莱恩本以为能见到赞格威尔,没想到在里面等的是塞西玛。他本以为赞格威尔能和他直面硬碰硬一次,没想到还是怂的很。克莱恩处变不惊的对他打了招呼:“早上好。”

昨夜发生了梅林的事,教会在他俩走后来开了一整夜的会,直到今天早上才勉强结束。塞西玛的黑眼圈好像被纹在脸上,不怎么高兴的“嗯”了一声,他开始调试仪器,一阵操作后说:“测试吧。”

梅林赫尔墨斯没动,真诚的询问他:“怎么测?”

来这套是吧克莱恩!之前在黑夜测试这么多次,现在演起来了!忍着脾气,塞西玛说:“进测试室,什么都不用做,冥想就可以。”

测试报告出的很快,塞西玛看着纸上的S+,反复确认着上面的数值,没有误差。“你是怎么做到的……”克莱恩是怎么做到半年时间从B级升到S+的,这进步速度就好像是天方夜谭。

“魔法吧。”好像是无心说出的话,梅林拿过报告,看了一眼扔给阿蒙,又故意向塞西玛说:“开玩笑的,这个世界上哪有魔法。”

塞西玛看向阿蒙,阿蒙不想测,克莱恩觉得无关痛痒,就算测出什么两个人绑定,克莱恩也能替他遮掩下来,让数值在正常范围里。

“别看我,别说等级,你们连我基因序列都清楚了,不用浪费时间。”阿蒙拒绝的很强硬,塞西玛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现在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逃避一下现实,就很轻易的放过了他:“随便你俩,别折磨我了,换个人折腾去吧。”

两个人没有实际职位,不是什么小队长,也不是什么高层领导,更没有实权,但是就是可以拽的二五八万的,黑夜有求于他俩,两个人的存在就像是以一敌百的最强利器。

回到办公室的两个人无聊的开始下国际象棋。昨夜他俩可是睡的很好,克莱恩更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就差蹦蹦跳跳的回酒店了。

“等等,我放错了,我想悔棋。”克莱恩一个晃神中了阿蒙圈套,把棋子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阿蒙不让,非要一棋定音,克莱恩食指勾着阿蒙的小指,攀附着抚上阿蒙手里的棋子。阿蒙很享受克莱恩这样的耍无赖行为,干脆就握住他的手,逗他玩。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戴莉有些尴尬,她补了个觉就赶紧过来了,有点困倦又着急,一时间忘了敲门,看着两个正在打闹好像小学生的克莱恩和阿蒙。

克莱恩趁机拨乱了棋盘,反正自己不能输。“没有,有什么事吗戴莉女士?”克莱恩暗示她关上门,无数双眼睛看着呢。戴莉心领神会,侧身进来把门关好反锁,正打算说话,克莱恩手里的棋子敲着桌上的花瓶:“这个花瓶摆的太靠边了,差点打碎。”

戴莉一下止住话头,放松自己的精神,让克莱恩的精神触丝和自己的搭建桥梁。

“我们会给二位安排住宿,两位有什么要求吗?”戴莉换了个话题,有监听她不能直接说隐秘的事。

“很高兴你还活着克莱恩,时间有限,我就不叙旧了。赞格威尔现在是除了大主教和塞西玛阁下拥有多数话语权的人,大主教和塞西玛对你没有强烈的攻击欲望,但是现在他们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心里没底。”戴莉通过精神和克莱恩沟通。

“没有,我相信黑夜总不能监视他们朋友的隐私吧。”梅林赫尔墨斯看似和善,实际上每句话都暗藏深意,“他们可以放心,我还没糊涂,分得清是非对错,我的目的只有赞格威尔一个人。”给戴莉交个底,克莱恩不希望自己的盟友也糊里糊涂的。

戴莉接话很快,她不能停顿让人听出她和克莱恩在偷偷交流。“阿蒙先生有什么诉求吗?”她尽可能的延长对话时间,“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查出赞格威尔晋升有问题,但是他在阻挠我和伦纳德。”

阿蒙能听到两个人的沟通,不需要戴莉去想怎么延长时间,这种小事交给他来。“听起来我似乎和梅林不在一个房间?”

话音一落,克莱恩刚想和戴莉说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里,戴莉也愣住了,她现在卡壳没人会觉得意外,不要脸还得是他阿蒙。

“不用管他。”克莱恩告诉戴莉,继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现在我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赞格威尔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现在避其锋芒,优先保护自己的安全,我们势单力薄,不能缺少任何一个人。”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再为自己牺牲了。

戴莉对阿蒙说:“哨兵向导为了安全考虑都是不在一个宿舍的。”她尽量正常的去表述,总不可能说不要把你们的精力都放在晚上那档子事上吧。

阿蒙一撇嘴:“绑定了也不行吗?”

戴莉抓紧时间和克莱恩说:“伦纳德还在昏迷。你的事是你亲自去和他说,还是我来?”昨晚上的事其实还没解决,那批怪物的尸体已经被送到解剖室了。

“没有先例,我们也是要遵守制度的。”戴莉接上了阿蒙的话。

昨晚上的事克莱恩也不知道原因,突然冒出这么多不知名的东西,这不是他的安排,他原本只打算在小队结束完侦察任务后登场,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此刻戴莉突然想到了什么,邀请二人说:“两位如果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和我去解剖室一趟吗。昨夜的事发生突然,虽然已经抽调人手去现场调查,但是我还是希望二位能解决一下怪物的事。”

戴莉是有这个权利的,其实那批尸体一直放在解剖室没动,昨夜都去忙克莱恩和阿蒙的事情去了,就算里面突然诈尸都没人知道。

反正也闲得无聊,克莱恩也不是真就在教会里什么都不做当个空降领导,而且昨天晚上的事的确凑巧,巧的有点阴谋的味道,点点头对戴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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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幸运,解剖室里没有哪个尸体突然活过来。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室内呼吸都是苦的,为了防止什么传染病,三个人都被喷洒了消毒水,这个空闲里克莱恩没有用链接和戴莉说话,直接告诉他说:“伦纳德的事,等他醒来自然会懂,他身上的秘密不比我少。”

带了口罩和橡胶手套的克莱恩走到室内中间,台子上躺了一整排的尸体,阿蒙的鸟类洁癖犯了,他双手抱臂,站在一旁说:“你们看吧,我不碰,我还想吃中午饭。”

戴莉不怕这些,比起普通女性她更加大胆,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哦,还有一件事,你们两个的信息卡和制服今晚上才能送到你们手里,所以今天的午饭就只能委屈你们和我一起吃了。”克莱恩没意见:“麻烦你了戴莉小姐。”

橡胶制的手套最大限度减少了阻隔感,克莱恩触摸了其中一个尸体的皮肤,把上面的淤泥和青苔的混合物抚去一块,皮肤的黑紫色没有减淡。

看来不是颜料,是本身皮肤的颜色。克莱恩原先以为是为了吓人用的,现在更偏向于这群人受过折磨。

捏住下颚,尸体的嘴巴很轻易的就张开暴露在眼前,里面一颗牙齿都没有,全部被人工拔除了,没有牙齿的支撑嘴唇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萎缩向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食。

戴莉眉头紧皱,克莱恩表情也没多轻松。“他们被虐待过。”戴莉觉得只有虐待可以解释这种行为,克莱恩撑开他的眼皮,猩红充血的状态还没消退:“昨夜他们是用四肢奔跑的,看起来和野兽没有区别。”

“是哨兵向导?”戴莉提出疑问。

克莱恩摇头:“人已经死了,没了精神判断不出来是普通人还是哨向。”说着他捏了一下尸体的大臂,“摸起来肉感不多,应该是训练过,感觉是哨兵。抽空让他们检测一下肌肉量,运气好的话能分出有多少哨兵。”

戴莉记下了这点,她又问:“如果真是哨兵向导的话,他们百分百失控了。你有什么头绪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吗?”戴莉可不信这是什么邪恶宗教,失控的哨向很危险,谁敢拿自己的命赌博?

“你觉得呢?”克莱恩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阿蒙,阿蒙不情不愿的看了两眼,很就又退后,说:“你们应该逆向思维下,为什么觉得是虐待让他们失控,而不是失控后禁锢他们防止伤人,试图去研究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法?”

克莱恩和戴莉对视一眼,阿蒙说的有道理,克莱恩问:“失控后还有机会恢复正常?”

“或许吧,不然把这么多失控的人关在地下室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养蛊。”阿蒙没把话说死,“快走吧,消毒水混着臭味我快吐了,麻烦在乎一下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哨兵。”

戴莉还是忍不住了,她好想一拳打上去,克莱恩是怎么忍阿蒙这么长时间的?不过她闻着这种味道也不舒服:“好吧,正好午饭时间快到了,缓一会我们去食堂。”

三个人刚出门,就看到大主教安东尼站在门口,戴莉不自觉的紧张,克莱恩和阿蒙没什么动作。

“两位,有人要见你们。”

黑夜专门的会客室装饰的很华丽,克莱恩上次来是接待奥黛丽,这次也不意外。

奥黛丽看起来不激动,很有礼貌的先感谢安东尼:“感谢您的帮助,大主教。”安东尼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走来,不然就是讨人嫌,他微微鞠躬替三个人关上了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奥黛丽的表情就绷不住了。

“能再见到您我真的是太激动了!”奥黛丽此刻没有了拘束,像个少女一样把情绪完全展现出来。克莱恩看着充满活力的奥黛丽,内心的那些包袱也暂时放下:“没有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你吧。”

奥黛丽用力摇摇头:“没有,我很好。克莱……不,梅林先生,欢迎您回来。”奥黛丽笑的很灿烂,真不愧是贝克兰德最闪耀的宝石。

称呼上的改变让克莱恩知道奥黛丽明白了来龙去脉,省下了解释的时间。

就是她对阿蒙的态度……

克莱恩看着少女对阿蒙的表情很直白,是戒备。对此阿蒙没委屈,奥黛丽对他的感觉还停留在“是害克莱恩入狱的凶手之一”,没好脸色给他太正常不过了。

少女紧接着说:“对了,我查到一个重要信息,本来之前打电话就想和您说的,但是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就拖到了现在。”少女紧张兮兮的看了下周围,小声说:“我的父亲之前和蒸汽教会做过生意,在里面有些人脉,我打听到一个传闻,据说罗塞尔没有死!”

这条消息对奥黛丽到现在为止都很震惊,同样也震惊到了克莱恩和阿蒙。阿蒙注意到克莱恩看向自己,他说:“如果罗塞尔是假传死讯,一切就能说得通。并不是每个接受改造的人都会死,这你清楚的。”

奥黛丽不懂阿蒙说的改造是什么意思,克莱恩也没有要解释的想法,她也不想知道太多。终究奥黛丽没有选择加入黑夜教会,可能是因为克莱恩的事让她有些失望,同时她更想保护自己的家人。

这件事暂且搁置着,得和贝尔纳黛商谈。克莱恩不打算把这件事当下解决,他夸赞奥黛丽:“十分感谢你,奥黛丽,这对我是非常有用的讯息。”

奥黛丽说:“只要能帮到您就可以。这次回来,是为了赞格威尔吗?他在教会里十分针对戴莉女士和伦纳德先生,我一个外部人员都能看得出。”

赞格威尔这个人,真是让人不齿。克莱恩很少会对一个人的情绪是这么厌恶的,这是让他讨厌到了极点,“他做的一切应当付出代价。”

不了解克莱恩的人可能会猜想他肯定会暗中解决掉赞格威尔,但是克莱恩不会,他会把赞格威尔的伪装全部击碎,让他挂在黑夜教会历史的耻辱柱上被鞭挞。

短暂的叙旧后奥黛丽就告辞了,梅林赫尔墨斯和奥黛丽霍尔只是初见,不应该聊太久。

如果有什么克莱恩忘不掉的东西,那一定是黑夜教会的食物。

他本身就是鲁恩人,食物的口味也是贝克兰德的风格,女神对员的工福利都很好。

看着一脸苦瓜相的阿蒙,戴莉的肩膀抖抖抖的,快憋不住笑了。

“没有味道,这也太难吃了吧!”阿蒙一直在念叨午餐的事,教会里哨兵的食物都很寡淡,“我们出去吃吧,亲爱的求你了。”阿蒙瘫在桌子上魂都飘出去一半。

克莱恩提醒道:“我已经把你的味觉调整的非常灵敏了,别装了你就是想出去玩。”

阿蒙被揭穿,完全没有掩饰一下的想法,笑嘻嘻的说:“出去玩吧,这里太闷了。”在外面野惯了的乌鸦不会喜欢待在笼子里。

“不可以。你们已经加入了教会,就由教会管束,想要出去的话必须提交申请,就算是出去也要有人跟着。”戴莉无情的戳破了阿蒙的幻想。

克莱恩笑着点点头,阿蒙被摆了一道。“你很清楚对不对?你把我哄进来打工,还不管我!”抽了一张纸巾阿蒙就开始装哭,还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刚想开口糊弄一下阿蒙,克莱恩注意到有几个人冲着自己的方向来了,放下手里的叉子,克莱恩把阿蒙拎着脖子提起来:“哨兵向导的传统戏码你该体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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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莫雷蒂!”为首的哨兵很嚣张的大声喊出名字。

戴莉不算好脾气,她讨厌这么张狂的哨兵:“要我处理吗?”克莱恩笑着像是普通聊天一样的说:“又不是在叫我。”阿蒙嗅到了一丝好戏开演的气息,很兴奋:“这是什么传统?”

“训练场上成员之间就算有摩擦也不能真动手,都是点到为止,过分了会被惩罚。除此之外的时间都碰不到一起,只有在食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总有人精力过剩,像青春期的校霸小孩一样挑衅。”阿蒙没有在哪家教会待过,克莱恩和他解释了一遍。阿蒙问:“在这里动手不会被惩罚?”

戴莉把摘下来的手套带上,看来是准备动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据统计在其他家教会冲突频率最高的也是在食堂,法不责众。”

“你还有脸回来?你知道你给黑夜教会造成多大损失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砰”的一声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没有人想掺和这件事,都耐心的看事件发展。

戴莉算是领导,刚准备开口就被克莱恩打断。

“提醒你,我叫梅林赫尔墨斯,下战书不要下错。”亲和力的笑容让哨兵有一瞬间吃瘪,他身后的人是他的小团体。

“嘁!谁信啊!装神弄鬼的回来是又想害人?”哨兵拿起餐叉刺向克莱恩,戴莉来不及反应,阿蒙想要动手也被暗示拦住。

叉子停在梅林眼睛前只有五公分的距离,他没有躲闪害怕,语气还是像刚刚一样柔和:“我说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我是谁,叫什么,大主教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了。”哨兵的手突然拐了个弯,胳膊往自己的方向弯曲。

“我不仅没有害你们,还拯救了红手套精英小队的队员。”叉子越逼越近,目标直指眼球,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这个哨兵想要自残一样。

他抵抗不住梅林的精神操控,潜意识的他不停的在反抗,但也是杯水车薪。

哨兵一句话都说不出,混杂着拼命和恐惧的汗珠不停的下落,他身后的小跟班们想要上前阻止。梅林抬眼看向他们,眼神变得凌厉凶恶:“要一起吗。”,跟班们的动作也变得僵硬。

很快梅林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现在黑夜在海上的势力要依靠我,说不定你以后的向导素也要我点头同意,克莱恩莫雷蒂做得到这点吗?”

恐惧席卷哨兵全身,对面的神态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乖巧的就好像在哄小孩一样,“你刚才这么冒犯我,完全是在向我的哨兵挑衅,要不是我拦住,现在你都没机会听我给你纠错。”

阿蒙很配合的冒出来附和道:“他说的对。”

叉子掉落的声音清脆响亮,被解除控制的哨兵浑身脱力瘫倒在地,梅林把他扶起来,面对大家问他说:“现在告诉大家,我叫什么?”

颤颤巍巍的,好像被拿捏住了命门,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干涩的说出名字:“梅林赫尔墨斯。”

克莱恩在宿舍里泡完澡出来,现在的宿舍比之前的大了几倍,看着桌子上送来的熟悉的黑色制服,他内心其实是害怕这身衣服的,队长和其他人是穿着这身衣服牺牲的,这件事像是挥散不去的梦魇一样缠绕衣服他。

“梅林赫尔墨斯”的胸牌被摆在最上面,克莱恩拿在手里,金属制做旧的名牌很好看。他现在叫梅林赫尔墨斯了,克莱恩莫雷蒂已经成了过去。

窗外的异响让克莱恩连进入回忆的时间都没有,他来到床边,打开玻璃窗户,窗外只有一轮明月高悬,风吹树叶的声音好像在说克莱恩听错了。

克莱恩语气很无奈:“别藏了。”阿蒙突然从上面翻下身,坐在窗框上干脆的亲了克莱恩一下,“黑夜的防御系统真的不太行啊。”

“把窗户关上。”克莱恩吩咐阿蒙一句,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哨兵的宿舍这么远,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阿蒙老老实实关好窗户,然后立马钻到克莱恩身边,一阵乱蹭好像要把他蹭满自己的味道:“发现了会怎么样?”克莱恩一想,根据规定哨兵和向导混宿是要被点名通报批评的,非常让人羞耻。不过阿蒙不觉得这事丢人,但是塞西玛肯定也不会通报,因为这样就是告诉所有人阿蒙躲过了所有巡逻,侧面承认黑夜没有哨兵比阿蒙强。

“大概会被塞西玛私下教育。”这是最可能的事情了,但是也算不上惩罚,可能只是塞西玛的个人行为。

阿蒙的手已经伸进克莱恩睡衣里面了,克莱恩没阻止他,轻轻抬了下腰表示可以:“下次不要翻窗户了。”像是流氓。最后那句话没说出去,被阿蒙堵在了嘴巴里。

克莱恩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声一滴不漏的葬送在柔软的棉花里。阿蒙把着克莱恩的腰把人从枕头里拽出来,脸闷的比之前在床上的时候还要红。

“黑夜宿舍隔音不好?”阿蒙不找边际的提问让克莱恩一愣,然后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应该不会很差吧。”

差也一样。阿蒙故意很凶的问:“那你在怕什么,怕你的同事们听到?”克莱恩轻轻踹了阿蒙下,他很想用力,但是使不上劲,后腰酸的抬不起来:“你凶什么?睡都让你睡了,冲我拿腔作势,明天我就把门窗都锁死,别上我床,混蛋!”

就算是骂人也想小猫挠人似的让人讨厌不起来,阿蒙立刻赔笑道:“哎呀我错了,不是怕你闷坏了吗?”阿蒙把手指抵在克莱恩舌尖,他一定要听到克莱恩的声音:“只有我可以听到,也只有我能听。”

阿蒙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整,平常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清醒的。

“吵醒你了?”克莱恩已经穿戴整齐,往身上佩戴独属于黑夜的金属装饰,作为为数不多由女性带领的教会,黑夜的衣服绝对是几家教会里最好看的。

耐折腾的黑色布料平平无奇,让一切变得美好的是镀银的装饰,金属搭扣在黑色的衣服上把轮廓勾画出来,上身的夹克衫上的扣子被特意设计成星星的模样。

阿蒙一歪头:“作战服?我还没见过你穿作战服的样子,平常都是那套办公的。”在研究室的时候克莱恩只穿那套轻便透气的制服。

克莱恩手上动作没停,摆在脚凳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战术腿环往上绑,“怎么可能再让我去做文职工作,接下来只有没完没了的战斗。”这里的设计有点不人性化,哨兵经过训练的大腿因为肌肉粗壮,克莱恩达不到这种程度,腿环不扣到最紧就会往下滑。

好不容易带好两根,克莱恩已经不想再带左腿上的了,要是有什么东西装不下就扔给阿蒙,不至于塞进腿环里让他受累。

“你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克莱恩在提醒阿蒙接下来的生活会更加水深火热,但是这个人傻愣愣的没有反应。

“能再绑一次吗?”阿蒙盯着克莱恩的大腿提议的非常真诚,因为不合适的打孔,最近的孔洞还是紧了一点,大腿上的肉被很好的锢住,往里微陷进去,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什么?”克莱恩不懂,他从来就没搞清楚过阿蒙的脑回路。

直接从床上翻下来,阿蒙摸着他腿上的腿环,把卡扣灵巧的解开,勾住往下滑落的腿环说:“我说能让我给你绑一次吗?”

阿蒙被十分暴力的踹出了门,他一点也没生气,晃晃悠悠的走在向导宿舍走廊上,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就好像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昨晚上我就是和梅林赫尔墨斯同床共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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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气势汹汹的冲进梅林办公室的时候,对方一点也不意外。

“喝杯咖啡?”对方看着伦纳德的样子,甚至有些和蔼的递上杯子,邀请他坐下。

阿蒙也坐在一边,看伦纳德一眼没说什么。又看向梅林,伦纳德不知道先从哪里说起好:“克莱……”,没说完的话被梅林的问好打断:“你好,伦纳德先生,我叫梅林赫尔墨斯,前天晚上我们见过,这位你应该熟悉。”

梅林把话题引向阿蒙,阿蒙很自然的接住话:“幸会幸会。”

伦纳德翠绿色的瞳孔先是不理解,然后是震惊,最后连克莱恩都看不懂他脑子里到底经过了什么头脑风暴。他颇为嫌弃地看着阿蒙,阿蒙相当自来熟的凑到伦纳德旁边,和他勾肩搭背的坐着,好像十几年的兄弟似的。

“哎呀,别这么见外,我们两个没有实际的矛盾,之前的都是误会。”阿蒙手上还在比划一些有的没的,好像在谈什么大事,伦纳德脸都黑了,“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不要被第一印象吓到,是吧好兄弟?”

伦纳德身上还有伤,阿蒙拍的地方刚好是伤口的位置,做个鬼的朋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伦纳德本来还想叫克莱恩的名字,被他强制停住了,脑海里响起声音:“我现在叫梅林赫尔墨斯,你要记住这一点。”

“你应该能猜到我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赞格威尔,换个身份是为了更加方便行动,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克莱恩莫雷蒂,你们也要把我当梅林赫尔墨斯对待。”

克莱恩想到伦纳德一醒来肯定就是过来问自己怎么回事,伦纳德不需要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需要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伦纳德情绪慢慢冷静下来,昨天自己昏迷一整天,戴莉女士应该把该说的都说了,他不用重复一遍,只问:“我需要配合你做什么?”

“保持你现在的状态,继续做你一直做的事。”他的计划内没有伦纳德,也不仅仅是没有他,许多人克莱恩都没有算计进去,他在拿自己赌博,不能把别人的命也一块压上。至于阿蒙,他俩是命运共同体,什么结局都注定相同。

伦纳德安静了一会,面无表情,好像开小差似的。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警告阿蒙:“把你的胳膊从我伤口上拿开!”他从一开始就看出阿蒙是故意的了。克莱恩撇了一眼阿蒙,阿蒙装模作样的吃惊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好兄弟怎么这么见外?”

“咚咚。”戴莉敲击两下门板,推门而入:“开会了先生们。”

会议的长桌旁坐满了人,很多人的面孔克莱恩都不熟悉,黑夜分出的部门太多,不同部门的人可能到退休都没机会见面。

“在前天夜间红手套小队执行任务时遭遇未知敌人袭击,具体情况我已经做出报告,分发在各位手中。首先作为队长我率先检讨,是我掉以轻心,盲目自信只带了几名队员执行任务,这次失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索特斯站起来发言,看得出他身上的伤也没好全。

克莱恩已经猜到这次会议是要讨论前天夜里发生的意外,伦纳德刚醒就被拽过来开会,目的昭然若揭。

紧接着赞格威尔接过发言权:“我们带回来的57具尸体里,有40具是未知哨兵的,初步推测是进入失控状态被人豢养在地下室。”

“提供情报的那几个农夫身份调查完了吗?”塞西玛开始考虑背后原因。

戴莉回答:“他们几个身份正常,警察又去询问了一次证词,前后没有矛盾。”

赞格威尔抬眼看向梅林,他左眼被眼罩挡住,看梅林的眼神很是诡异:“幕后主使的目的肯定不止是袭击红手套小队,说不定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视线太过明显,所有人说着他的目光看向梅林。没错,犹如神兵天降的梅林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

“是啊,我也觉得很蹊跷。明明小队里有一位向导,怎么还能被人逼到这种程度,一个A级重伤昏迷,剩下两个A+级暂时无法行动,连两位S级都挂了彩。不说外部原因,就是内部能力也很成问题。”也不能算克莱恩故意针对赞格威尔,换个人他也会直接说。

被质疑是能力问题,赞格威尔面部有些抽搐,他有心想让伦纳德死,事情发生的又突然。他本想着顺水推舟让伦纳德死在这里,没想到后面事态扩大,他想用心辅助也来不及了,自家哨兵都已经被消耗太多。

塞西玛把视线从梅林身上放到赞格威尔上面,他说的不错,外部因素暂时弄不清,但是内部问题实在是太突出了,等级再低一级的向导都不会让情况这么糟糕。

“当然,我们现在内讧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意见是如果现在查不出什么,不如往以前查查,比如城堡的前任主人一类的。”梅林看似给赞格威尔解围,暗地里的意思是指代他故意引起矛盾。

赞格威尔也不会心生感激,他咬着两个人不放:“阿蒙先生有什看法?比起在教会里的我们还是你更见多识广一点。”

一到这种冗长的会议阿蒙就开始发呆,表面上看着很正经的在听,私底下已经跑神很久了,只有和他链接的克莱恩才知道这事。

没有攻击力的眼神盯着赞格威尔,克莱恩知道他这是还没想好怎么糊弄,明显对面的赞格威尔已经开始害怕了,“哦,前天晚上的事啊。你们真的很奇怪诶,有空在这里聊天为什么不去把尸体解剖化验了,光查出有多少哨兵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还能坐起来给你们讲来龙去脉?”

戴莉头开始痛了,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嘲讽。

阿蒙手肘撑在会议桌上,好像他才是统领会议的人:“你们是想来问我原因吗?要是想调查早就采取行动了,不要拿这件事当幌子搞针对,好像小学生啊,要我帮你们告老师吗?做人别太死板,就算我知道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们,投机取巧不如做点实际的。”

克莱恩在桌子底下掐住阿蒙的大腿,反复在脑海里警告他:“赶紧闭嘴!我不想挨揍!”他已经看到各位领导的脑门上已经青筋暴起了。阿蒙被掐的有点疼,但是老老实实闭嘴了。

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下结束了,所有人出来脸色都非常难看,只有阿蒙挂在梅林身上一个劲地喊:“好痛啊好痛啊,你掐的我好痛啊!”他们就都懂了,要不是梅林拦着,阿蒙嘴能更损。

办公室花瓶里的假花被梅林丢到垃圾桶里,换上了一束真花,那花瓶里就该放水进去。

“前天晚上的事,你有想法吗?”克莱恩知道阿蒙是真的不清楚里面内情,但是他的思路和他们这种在条条框框里待久的人不一样,值的参考。

阿蒙略作思考:“很多人都试图把失控的哨向拉回来,就算是教会也有这种幻想。一次性的武器重复再利用,想想都是一件很省钱的事。我的建议是查查有没有什么团体专门研究这方面,这么多失控的哨向可不好收集。”相比于人为事故,阿蒙更倾向这是场意外,谁没事花这么高的代价偷袭一个小队啊。

正经人装不了一分钟,阿蒙立刻就扒在克莱恩身上,他很喜欢和克莱恩贴着,好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不用想了,过不了多久我们两个就要被带走当雇佣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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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阿蒙所说,夜半时分梅林站在地下室门口,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们就非挑半夜行动吗?”这放恐怖片里早团灭了。

索特斯身上有伤,他是自己提出要来的:“白天会引起周围村民注意,出现意外没法立刻掩盖。”赞格威尔也跟来了,他一直很沉默,也不知道是想要弥补失误还是趁着机会又来捅刀的。

阿蒙很兴奋,一副很懂刚的表情:“我懂,密室逃脱嘛!”

对阿蒙这个级别,这种任务难度和密室逃脱难度不相上下。后面跟着的七八个哨兵内心炸开锅了,但是碍于阿蒙的名声谁都没有开口反驳。

木质的大门已经被踏破消失,只剩下几块碎裂的木板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门内又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墙壁非常粗糙没有仔细打磨。克莱恩把阿蒙的视觉调到最高,自己则展开精神触丝往下探查。

打头阵的依然是阿蒙,为了防止赞格威尔有小动作,阿蒙直接拉着克莱恩的手让他跟在后面,和大部队隔出一段距离。保险起见,克莱恩还链接了索特斯。

虽然他一开始抵触,为了大局考虑还是接受了,只要梅林一给他暗示,他立马带着大部队往回跑。

地底的空气越来越潮湿,里面肯定是没有毒气,不然失控的哨向活不了这么久。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在走廊里来回碰撞,不绝于耳很是影响哨兵听力。

一点光亮都没有,克莱恩什么都看不到,只凭借着精神触丝带回来的反馈,在脑海里构画成无色的网格地图,他把这份信息也共享给阿蒙。

“再往下走200米,前面有未知的开阔空间。”克莱恩提醒阿蒙,在这段路程里没有任何的意外,不仅没让他感到放松,心悬的更高了。

感受到了克莱恩的紧张,阿蒙左手一用力把人带到自己身边,狭窄的地道里两个人紧挨着面对面,鼻尖呼吸交融,很克制的亲吻寂静无声。

还好大部队距离他们很远,克莱恩放心的攀上阿蒙的肩膀维持着危险的吻。

地道的尽头是被挠烂的实心铜门,应该是失控的人做出的杰作。克莱恩慢慢把精神触丝往室内蔓延,里面一点生气都没有,他不放心,扩展到更大的范围,直到触丝接触到绵延不绝的泥土,他才确认里面没人。

给阿蒙一个眼神他就懂了。

把摇摇欲坠的门一脚踹开,巨大的响声惊动了还没跟上的大部队,索特斯警铃大作,克莱恩迅速回应前方没有危险,可以下来汇合。

地下室内的装修和外面古朴的样子截然不同,精密的仪器有序的摆放整齐,休眠仓被打破,里面的银白色的液体全部洒出来流了一地。

“休眠仓是从内部被破坏的,看来这就是失控哨向原本休眠的地方。”阿蒙颇为嫌弃的走在室内。克莱恩观察四周,这里面没有关押设施,不像是被迫实验。

一排排的休眠仓摆放整齐,每一台前面都有一个桌子,从上面的痕迹能看出来是摆放试验资料的。

阿蒙继续往更深处走,克莱恩想很跟上,但是他的精神触丝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克莱恩往特殊的地方走过去,角落里只有一只被叠好的千纸鹤。

他没有直接触碰,在周围观察一圈后确认没有危险,捡起看了一圈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千纸鹤,但是竟然让克莱恩的精神触丝发现了,看来对方是有意只给向导留。

大部队的声音已经很接近,克莱恩把纸鹤放进口袋,做出普通搜查的模样。

克莱恩走到门口处,自然而然地说:“里面目前没有危险,但是还没有探到最深,我建议你让两个人在外面守着,防止有人把我们从外向里包围。”

意见很中肯,索特斯留住两个哨兵守在门口,剩下的人跟他进去。

克莱恩没跟着,就在地下室的前半部分逛,很快阿蒙也过来了。

这不意外,索特斯肯定被提前吩咐过不能让两个人看到什么文件,克莱恩早就猜到这点,虽然没和阿蒙说,但是以他的脾气肯定能懂自己。

“看了吗?”两个人好像高中生罚站似的靠在墙边没个正型,阿蒙给出肯定的答复:“当然,快速浏览了一遍。”克莱恩继续问:“记得多少?”阿蒙相当自信的用食指点点太阳穴:“全部都在脑子里了。”

环顾四周没人看他俩,克莱恩吧唧亲了下阿蒙:“很好,晚上来我房间加班。”阿蒙假模假样行了个军礼:“好的长官。”

等他们搜索结束,天刚蒙蒙亮。克莱恩太久不熬夜,困得东倒西歪的,靠在阿蒙肩膀上勉强听到他们的对话,索特斯好像在和他讲什么东西,但是克莱恩的注意力集中不了,只能随口应和说:“都行都行。”

这一觉就补到第二天晚上。

黑夜把巡逻加强了,阿蒙比预计时间来的晚。

克莱恩坐在地毯上在低矮的茶几刚赶完报告,明天得交上去。本来他是不用写的,他算半个编外人员,写了也不会被当回事,但是赞格威尔偏偏在这种小事上都给他找麻烦。阿蒙他自然不写,克莱恩得赶两个人的。

趁着阿蒙还没来,克莱恩从口袋里摸出昨天的千纸鹤,小心翼翼的展开,果然只是一张白纸,嗅嗅也没特殊气味,不像是有隐形文字。

窗外有了响动,克莱恩赶紧把白纸压在一旁的书摞底下,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引人怀疑。

“你还真是悠闲,今天他们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的寒气被阿蒙带进来,克莱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离他远点。“你不困吗,不补觉?”黑夜应该在讨论他们从地下室查到的东西,克莱恩不去凑。

阿蒙把外套脱下来,身上因为运动暖乎乎的,陪克莱恩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说:“哨兵总得有些过人的地方。”他们可以用极短的时间休息过来。

“说正经的,昨天你看到了什么?”克莱恩想趁着自己最清醒的时候多动动脑子。阿蒙说:“资料被人为销毁过,很多地方都是截断不全面的。和我们猜策的一样,那些失控的哨向是被关在那里治疗的,结果就像现在一样全部失败。”说到这阿蒙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基本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平常的他都是全知全能的,“里面有一个病人的名字和经历都被抹去了,可是他的年龄只有七岁。”

克莱恩迅速回忆起被袭击那晚和停尸房里的尸体,里面没有未成年,而且七岁就失控,难道和阿蒙一样是天生哨兵?

两个人眼睛里都是疑惑,克莱恩说:“黑夜教会也会注意到这点,我们可以坐享其成。”阿蒙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说:“我偷走了。”

黑夜教会肯定不会直接透露给克莱恩其中的秘密,但是他可以用其他条件交换,现在看来黑夜很难查到一层事情了。

克莱恩拿过纸条,上面连名字都被撕掉了,只剩下年龄和下几行的最后几个词,根本串不成整句话。

“这件事理不出头绪,先让教会查着,我们或许能渔翁得利。”克莱恩隐约觉得这事和阿蒙有点关联,但是阿蒙这个人就有很多秘密,更别说连阿蒙都不知道的事了。

这件事阿蒙不纠结,他感觉心情有点复杂,拿起克莱恩的手捏捏骨节又蹭蹭掌心,嘴角向下撇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克莱恩瞧他一脸抑郁,关心地问:“怎么回事,突然不高兴了。”

阿蒙绷不住了,一把把克莱恩抱到怀里委屈说:“万一他也是天生哨兵,那我就不是唯一的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这是什么少女心?克莱恩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想太多了。”又拍了拍他的背,好像在哄闹脾气的熊孩子,“阿蒙也是唯一的一个阿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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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从来不主动做梦。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间,克莱恩突然清醒,看见了一片荒芜的黑色平原。一路进入平原中央的漆黑尖塔,黑塔之外有很多荆棘阻隔,上面的尖刺很锋利,即使在梦中克莱恩也犹豫了。

他试探性的触摸,发现这些并不会给他造成实际伤害,因为是向导,他的精神力厚实的缠绕保护着他。

看来对方根本不想接触哨兵。克莱恩很快就了解到这点,他没有压力的穿过荆棘丛,本以为就可以看到神秘人的如山真面目,没想到还有一层高耸的铁栅栏。

就好像美女与野兽里的诡异城堡,克莱恩沿着铁栅栏一直走,很快就摸到门口。

“吱呀”的声音让人汗毛直立,克莱恩不由得提高警惕。上空明月高悬,但是提供的光亮非常有限,克莱恩只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还算安全的穿过混乱异常的布局,他来到了高塔的深处。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房间。虎头虎脑,漆黑眼眸的一个小男孩借助椅子,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眺望着外面的风景。他两只手各抓了一叠塔罗牌,旁边还摆着一堆积木。那积木拼出了一个首尾相连的环形的蛇。窗户外面的景象同样黑暗,只隐约有哗啦的流水声传来。

小男孩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踩在椅子上的姿势很是危险:“很有缘分嘛小伙子!”

克莱恩嘴角抽搐,他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孩叫小伙子,而且看对方的表情也不像故意挑衅。注意到了细节,克莱恩看他的身高约估出他可能只有七岁。

七岁……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阿蒙说的那个年仅七岁就失控的孩子,这要说是巧合,打死他都不信。

“阁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只能在梦里讨论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小男孩双手一用力,撑在窗台上,屁股也顺势坐了上去。这下他和克莱恩能平视了:“你能捡到我的千纸鹤,就证明你应该了解到了一部分,说说看查到了多少,我好省点力气。”

对方没有恶意,而且他能够把自己拉进梦境里,就说明对方能力在自己之上。克莱恩做出判断,看来对方没想伤害他:“地下的设施是为了解决失控哨向问题建立的,还有一个七岁的小孩也在实验对象中,我猜阁下应该就是吧。”

男孩点点头:“还行吧,比我想象的要多一点。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威尔昂赛汀,现在是个向导。”克莱恩听出他话语里的特殊之处:“现在?”

威尔继续道:“对,现在是个向导,之前是个哨兵。”这让克莱恩想起之前阿蒙和他说的卡特琳娜,对方也是哨兵变成向导:“你和卡特琳娜有什么关系?”

“我们情况不太一样,他们只能是哨兵转向导,我是可以自由选择。”威尔还想说什么,但是怕对方消化不了就咽了回去,“对了,你叫什么?”

“克莱恩莫雷蒂。”克莱恩没用假名,威尔听了之后思考很久,叹了口气:“没听说过,但是只要你捡到了千纸鹤就证明我们是有缘分的。”

克莱恩已经很久没听到过“缘分”这个词了,他现在的生活都是被安排好的。

“好了好了,说正事。你别看我现在才七岁,实际上我活了很多年了,地下的设施我明确告诉你是属于我的命运会议。的确如你所说我们在研究如何把失控哨向扭转回正常状态。”威尔忙不迭的说,“但是正当我研究进行到的时候,玫瑰学派的人突然骚扰袭击,我也受了重伤,这个身体是议会成员的孩子的,不过已经进入脑死亡状态。我没办法只能利用机器把自己的思想移植过去。”

克莱恩听到这很震惊:“等等,移植过去?”

威尔重复道:“没错。哨兵向导失控是意识上的问题,所以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把受到污染的意识剃除,没想到剃除没研究出来,转移意识倒是很成功。”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克莱恩默默吐槽。

“移植后的后遗症让我陷入沉睡,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被玫瑰学派的人占领了这里,他们进行了奇怪的研究。正巧你们黑夜教会来这探险,我就搞破坏逃了出去。”威尔用九死一生的语气说完了自己的故事。

怪不得呢,索特斯连门都没打开,地下失控的人就一股脑涌了上来,原来是威尔的杰作。

威尔一摊手,很无奈地说:“对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也很抱歉,所以这不留下一个千纸鹤希望有缘再见吗。还好这个孩子是个向导,被我提前激发了,不然我都没办法见你。”

克莱恩可不觉得他就是单纯来给自己讲故事的:“你联络我肯定不是来道歉的,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威尔嘿嘿一笑,明明是个小孩子但是莫名有种大人的心眼:“被你猜出来我就不藏了,你很聪明,托付给你我放心。”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没人可以拜托了,克莱恩腹诽道。

“我现在身体虚弱,没有自保能力,这也是我为什么只选向导沟通的原因。我在被人追杀,我希望你能帮我处理掉这个人,作为回报你的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满足。”威尔十分诚恳。

克莱恩思考再三决定听听:“你在被谁追杀。”

“乌洛琉斯。”

长久的沉默让威尔很心慌,他不会选到乌洛琉斯的同党了吧!塔罗牌的占卜明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啊!

克莱恩上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从阿蒙嘴里说出来的,极光会拍卖的向导素也是属于他的,克莱恩本以为乌洛琉斯这个人无关乎事件发展,他决定再问问:“他为什么追杀你。”

威尔怕克莱恩拒绝,立刻补充:“我有扭转失控的方法,他好像挺想要的,就一直追杀我。”

阿蒙去拍卖会的时候已经和自己绑定了,不可能失控。克莱恩判断他和乌洛琉斯应该还有其他关系:“你认识阿蒙吗?”

这次换威尔沉默了,他小脸一变说:“认识,谁不知道他啊,和乌洛琉斯算一家人,全凭自己喜好做事。你和他什么关系?”

克莱恩表情诡异:“那挺巧的,他是我的哨兵。”

威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你冷静,我又不是他,合作的事可以谈谈。”克莱恩看威尔快精神崩溃了,也不是怕其他的,他怕小孩哭。

看着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格外委屈,威尔兴致不高:“你可以觉得我是挑拨离间,阿蒙这个人很危险,就算你和他绑定了也不要觉得了解了他。”克莱恩对这点很赞同,所以他情绪没起伏,威尔看克莱恩没生气就继续,“你应该了解到人造哨向的事了,这件事和阿蒙脱不了关系,不仅仅因为他也是实验体之一,是因为很多失控的哨向都和他有关。”

听到这克莱恩眉头一皱,阿蒙在自己这里是受害者的角色:“比如说?”威尔举出例子:“比如梅迪奇。”

“梅迪奇失控是因为阿蒙?”克莱恩没想到这点,威尔解释道:“他俩出身一样,都是由不可说的那位制造出来的,为什么不可说是因为我也没查出是谁,他们都这么称呼。两个人打过一架,就算是输梅迪奇也不至于失控,但是他就是那么疯了。应该是阿蒙和那位联手葬送了他。”威尔很是唏嘘:“明明是盟友还能被出卖。”

威尔说出的内容即使是不可信,也足以让克莱恩对阿蒙的片面之词产生怀疑。原本的克莱恩是不想牵扯到阿蒙的核心秘密,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克莱恩不得不提前防备。

威尔最后的话让克莱恩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要回答以后我所有的问题。”他不能只听阿蒙单方面的话了。

“我尽量做到,如果碰到我不清楚的话题,我会直接说不知道。而且因为我身体虚弱,只能我向你单方面联系,还是在梦境里,只要你保留好那张纸。”这个条件比威尔想象的更好接受,塔罗牌占卜的没错。

从梦境坠入现实,克莱恩在床上惊醒,他懵然的坐在床上不知道作何反应。

“怎么了?”阿蒙在克莱恩醒的下一秒也醒了,很关切的询问他的状况。

克莱恩没回答他,一言不发的亲了上去,暧昧又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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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些勉强了,克莱恩趴在阿蒙身上让他给揉着腰。

“啪”的一下打向阿蒙想要往下伸的手说:“我要骂你了。”阿蒙没继续往下,嘴上不饶人:“怎么使唤别人还骂人的。”

昨晚上做过火了,是他主动的,也怪不了阿蒙。克莱恩心态平和,经过昨晚上的谈话他没有对阿蒙态度转变。

“昨晚上怎么了,突然醒了?”克莱恩当时没有回答,不代表阿蒙不会追问。克莱恩如实说:“做噩梦了。”向导不会做梦这件事阿蒙也知道,他很容易就联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和地下研究室有关?”

“或许吧,反正做噩梦很不舒服。”克莱恩拿出纸条,“感觉和这个有点关系。”这是阿蒙从研究室拿回来的那张,克莱恩没隐瞒自己做梦的事,只是在这种地方进行修改,他觉得编瞎话他骗不过阿蒙。

拿回纸条,阿蒙果然没起疑心,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错误的角度上。

克莱恩撒谎并不代表他对阿蒙失去信任,他确信阿蒙不会做出威胁自己生命的事。如果他死了,阿蒙也没几天活头,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阿蒙在阻止他往更深层次去查。

放几个月前他会接受阿蒙的这种做法,现在不行了,他知道的越少越容易被牵连杀死,做个有用的棋子明显比当个废物活下去的几率更大。阿蒙未必也是真不想让他查出来,他可能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保护克莱恩。

克莱恩也不能完全相信威尔昂赛汀的话,两个人给出的信息他只能综合判断。

戴莉学聪明了,她这次有记得敲门。

克莱恩从阿蒙身上爬起来,正经的坐着。

“请进。”

现在高级领导传话都让戴莉来,一是他们对克莱恩有芥蒂,二是怕阿蒙气死自己。

“大主教有事和你商谈,特别点名只和你单独说。”戴莉没坐,大主教着急。阿蒙没意见,用眼神示意克莱恩让他去。

“具体什么事?”克莱恩问戴莉。

戴莉摇头:“我不知道,大主教没和我说,就让我把你赶紧叫过来。不在大会议室,那我猜应该是什么秘密行动。”戴莉对大主教还是放心的,如果大主教出了问题,黑夜教会真就没救了。

私人办公室内,克莱恩没着急开口,他要对方先说。

“梅林先生,我想知道你在海上能动用多少人脉?”大主教话说的很客气,看来不是找事的。克莱恩略作思考,因为他也没统计过这方面的数据:“沿海城市多数集中在拜亚姆,海上就无法估算了。”

天知道贝尔纳黛划分的哪片海域,更不用说嘉德丽雅也一定会帮忙。

安东尼沉吟似的点头,克莱恩决定给他个台阶下:“需要我帮忙?”给克莱恩一个赞赏的眼神,安东尼也借坡下驴似的道:“是的,我们要在沿海地区展开搜查,如果能帮忙那再好不过了。”

安东尼似乎没打算和克莱恩说是具体什么任务,这让他有些不满意:“不要浪费时间,安东尼先生。其他的我可以不过问,但我至少需要知道目标是谁,我不能让人去替你们白白送死。”克莱恩这个条件不过分。

“地下室里的内容指向玫瑰学派,贝克兰德被三家教会管控严密,在首都查不出东西,我们只能转向薄弱的海上。”这也是为什么黑夜不向风暴合作的原因,要调查的事牵扯到扭转失控哨向的方法,只要这个方法被找到,那么会改变教会之间平等的地位。

黑夜看来只查出玫瑰学派的表层事实,命运议会这件事还没查出来。克莱恩了解到了他们的进度,反正黑夜不会比自己查的更快了。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如果是冲锋陷阵,克莱恩不会答应,这明摆着是让自己的人去送死,更何况还有阿尔杰在,这算是替黑夜办事,他不能让阿尔杰被查出来。

安东尼看有得可商量说:“我们在海上没有情报网,需要你的人去帮忙探查玫瑰学派的人在哪,行动这方面不需要你担心。”安东尼还是把克莱恩的人员排除在外,这正合了克莱恩的意思。

他顺势提出条件:“我要查看黑夜教会哨向详细的出调记录,所有的。”克莱恩自然不需要看所有记录,但是为了让对方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无法做出修改,他必须要全部的。

这个条件让安东尼感到意外,出调记录不算秘密,普通人员都可以查阅,他要这个干什么?安东尼想不通,但是他必须答应。“可以,我会马上派人送过去。”

交易达成,梅林赫尔墨斯就像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十分惬意地说:“我会满足您的愿望。”

商谈好后克莱恩给阿尔杰编辑短信发过去,大致内容就是和黑夜的接头地点,任务内容,重点提醒他保护好自己的身份。

一摞一摞的纸质文件摆在克莱恩的办公桌上,阿蒙躺在地上,身下是被他弄乱的文件,他哀嚎着问:“亲爱的,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克莱恩坐的端正告诉他:“慢慢看,看完告诉我。”

阿蒙本来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看完一张他就丢一张,文件被他扔的满天飞。

克莱恩特意没要电子版文件,太容易查出来他仔细看了什么时间段的。装作无意的抽出自己想看的时间段,大概是七八年前,克莱恩阅读速度很平均,没多看哪张一眼。

他在搜寻罗塞尔的名字,罗塞尔借调人员时间间隔没有规律,克莱恩不敢看漏一行。

终于让他在一沓文件里找出那几张的时候,阿蒙已经拿文件叠纸飞机了。克莱恩没制止他的行为,安东尼肯定要查他看了哪些,还不如让阿蒙多给他们点干扰。

克莱恩看到罗塞尔频繁抽调哨向那段时间,次数频繁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应该是逐渐开始失控。克莱恩做出判断,同时他也在紧张,就好像要解开谜底一样的看向批准人的签名。

阿曼尼西斯。

“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阿蒙晃晃发呆的克莱恩,对方魂不守舍的很明显,这已经是这一个小时里阿蒙叫他的第五次了。

克莱恩自从看完文件后就一言不发,眼神很空洞,情绪没有起伏。“嗯?你叫我?”克莱恩才听到阿蒙叫他,刚刚的时间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事都没想,只是觉得呼吸有点被束缚。

阿蒙对细微异样感受的很敏锐,他表情严肃:“你看到什么了。”克莱恩没说话,他顺手就把文件丢回那堆文件里,阿蒙也找不到他读的是哪张。

总结不出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没有任何的思考余地。克莱恩他不明白为什么是黑夜女神签的字,最高首脑点头同意罗塞尔明显有问题的调令。

他不信黑夜女神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女神是个愚笨的人,黑夜也发展不到现在的地位。只能解释为黑夜女神默许了罗塞尔的行为,甚至有可能是她推动的。

难道是想要打击蒸汽教会?这个选择并非最好的。鲁恩的三家教会本身就是互相拉扯牵制,如果其中一方消失只会让剩下两家打的更凶,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女神到底是为什么要同意罗塞尔的要求?

这个问题克莱恩想不通。但是女神的所有动作都导致了如今的结果产生,自己的经历与她密切相关,那赞格威尔是否也是她的安排?

忽然,克莱恩突然从沙发上起来,发了疯似的从成堆的文件里翻找。这让阿蒙吓坏了,这怎么一会安静的吓人,一会又突然动了起来,赶紧试图拉住克莱恩防止他接下来做出不受控制的行为。

哨兵的力气让阿蒙占据绝对优势,克莱恩被他抱在怀里,眼睛有了神采,他手里还拿着一堆文件,拍在阿蒙胸膛上开心的笑了起来:“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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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和阿蒙站在训练场外的高台上,办公室里全是文件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大主教已经叫人去打扫了。

“你发现什么了?”阿蒙不知道克莱恩因为什么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哨向之间只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无法确切得知原因,只能依靠平日的了解做出推断。

不是克莱恩不想告诉阿蒙,只是他也不能够确定。

他猜测黑夜女神失踪了。

自从签署罗塞尔的文件后,从八年前到现在任何一个文件上都没有黑夜女神的签名。克莱恩十八岁分化后在哨向专门的学校读了四年,才被分配到黑夜教会入职。在入职的时候,克莱恩就没有见过黑夜女神的影子,这期间最多也只是口头提及。

不管是什么重要节日还是危险的事件,黑夜女神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注意到了这点,没人会觉得这件事蹊跷。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触到女神,他们会把自己归结为等级不够所以见不到这个原因。

没有人会质疑黑夜女神。

“我不能肯定,这件事一旦成真,我大概能够拿捏整个教会了。”克莱恩语气没有变得轻松,越来越严肃。阿蒙没继续追问克莱恩到底得知了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底下训练场里的哨兵在做实战训练,没有任务的时候哨兵都要做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常。

“哦嚯,完蛋了。”阿蒙的眼神正好对上了塞西玛的视线,塞西玛自下而上的看着他,好像在计划什么。克莱恩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阿蒙同意道:“因为我们两个也不算好人。”

塞西玛动作很快,没用几分钟就来到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手上拿了不知名的一个圆环。

“阿蒙,你有时间来当陪练吗。”塞西玛知道阿蒙当然有时间,全教会最闲的两个人就在他面前。阿蒙当然不乐意:“你想从内部瓦解教会,削弱你们哨兵数量吗。”

塞西玛早有准备,举起手里的不知名圆环说:“所以会给你带上力量限制器。”教会有时候找不到能力对等的哨兵训练,就会用到这个项圈。

“不要。”阿蒙拒绝的很干脆,他只愿意和实力相当的人交手,其余的人他觉得很无聊。

塞西玛早有对策:“放你们两个人一天假,不会有人跟着。”

这个条件对阿蒙吸引力满满,他要在黑夜教会里憋坏了,他一直觉得教会的人多少都有点宅。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克莱恩,打架当然得征得自家向导的同意。

“去吧,你自己拿捏好分寸。”自己这老东家比自己还会薅羊毛。克莱恩心想这说不定是黑夜教会真正的教义,绝不空手而归。

塞西玛把项圈递给阿蒙就下去通知今天训练的哨兵了。

项圈是个整体,阿蒙左右翻动一下也没找到开口。克莱恩从他手里拿过来轻轻在卡口处一掰就打开了,这个东西他见人用过。

很自然的微微弯腰,方便克莱恩给自己带上。但是克莱恩没动,他说:“我带也是一样的效果,会抑制对你的调控,降低你的能力范围。”克莱恩能感觉到阿蒙对这个东西带有反感,不仅是他,所有哨兵都不太乐意带。

“你亲自给我带,断头台我也上。”阿蒙撩人的话随口就能说出来,克莱恩轻笑了下,把项圈给阿蒙带了上去,“感觉怎么样?”为什么能够抑制能力克莱恩也不懂其中的运作道理,但是金属制的东西卡在脖子上肯定会不太舒服。

阿蒙食指勾进项圈里,看来还有一部分的余地,“好像宠物。”阿蒙这个形容有点太合适了,克莱恩也觉得很恰当,他轻啄一下阿蒙的嘴唇:“好了,不要把人欺负的太过。”

打架这件事克莱恩不热衷,他一直觉得能动嘴的绝对不动手。看着在场地里,阿蒙像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和人打架,一对一不过瘾,非要几个人一块上。

也不是为了挑战自我,他就是纯粹想要嘲讽别人。

克莱恩很了解阿蒙,他的目的算起来也是单纯,自己开心什么事都做的出。

克莱恩本来在关注底下的战况,被伦纳德的声音叫住:“克莱恩。”

回过头,果然是那位黑发碧眼的帅哥。克莱恩知道他不是故意叫自己真名,只是脑子不好单纯忘了。

“怎么了?你没在训练吗。”这个点伦纳德以前都还在训练场的角落偷懒。伦纳德看着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表情变得疑惑。

克莱恩看着觉得很奇怪,以他这位同事的脑子,不会做出故意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行为,而且后面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在想哨兵的精神分裂能被向导治好吗。

“你小心阿蒙。”伦纳德甚至没有回答克莱恩的问题,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克莱恩不因为有关于阿蒙就恋爱脑一样的轻视朋友们的意见,况且他一直谨记这点。

仔细回想,自己这位同事也算是迷雾重重,就比如他怎么从B级直接跳到S级,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等级,克莱恩之前没时间细问,现在阿蒙这个粘人精好不容易不在,现在问也不迟。

“我会的。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隐藏自己的等级吗。”和阿蒙把话讲明白就是浪费时间,但是和伦纳德就是必要的,他们哨兵一个个都爱走极端。克莱恩内心觉得还是向导好。

伦纳德没有立刻回答,表情变化又非常丰富:“不行,这是秘密。”克莱恩一听也没强求他,自己身上秘密也不少,“好吧,那你至少能告诉我小心阿蒙什么方面吗?”

又是长时间的停顿,克莱恩立刻伸出精神触丝入侵伦纳德的精神图景,果不其然的被立刻弹出去。伦纳德有别的向导在辅助他,克莱恩从伦纳德刚才的说话方式里就听出这不是他的习惯,他只是在重复别人的话。

这个行为让伦纳德感到惊慌,因为克莱恩一言不发的直接攻击的行为十分吓人。没等他质问,克莱恩先开口道:“让你精神图景里那位和我谈。”

“我说吧,老头,克莱恩一下就能看出来。”伦纳德不演了,他本来就是想坦白,自己脑子里的那位不同意。

帕列斯心想和克莱恩有什么关系,是你的问题。他开口说:“告诉他,阿蒙不是没有适配向导,都被他杀了。”伦纳德一五一十的把话复读出去,听的克莱恩眉头紧皱:“看来前辈是不方便出来面对面交谈,这件事能具体说说吗。”

克莱恩看出伦纳德口中的这位“老头”不方便出面,不然为什么会选择让伦纳德传话,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伦纳德隐瞒自己本身等级的原因,这要是查出来他有个向导暗中辅助,事情绝不可能善了。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不是只杀了自己的适配向导,而是把当时在场的,所有知道人造哨向的人都杀了。”伦纳德本来只是复述,说完他才开始震惊。

克莱恩的拳头已经握紧,他这么艰难的调查,原因竟然是阿蒙。这不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而是阿蒙当时无差别的杀戮,连和他适配的向导也杀了,意味着阿蒙后路都没给自己留下。

克莱恩想起一件事,立刻问:“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伦纳德停顿一会,传话说:“八年前。”

八年前,阿蒙算起来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他在当时就能有这么恐怖的能力,杀了那么多人,而且罗塞尔和黑夜女神也在同年失踪,当时自己正好是十七岁,分化期的前一年。

还没等克莱恩深入去想,阿蒙面带微笑,不急不缓的从楼梯走上来,拍手鼓掌道:“背后捅我一刀,学聪明了啊,帕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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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单片眼镜的衬托下,阿蒙的笑脸越发不怀好意。

伦纳德僵硬在原地的动作过于明显,阿蒙出手速度迅速,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迟钝一下的伦纳德失去了先手机会,只能躲闪着阿蒙的进攻。

克莱恩没有选择辅助阿蒙,他不可能助纣为虐。与此同时他也没呵斥阿蒙让他停手,他脖子上的项圈还没摘下来,也就意味着他和伦纳德的等级不相上下,双方都动了杀心,停手就代表着送死。

他也不可能帮伦纳德,不然阿蒙肯定会更加凶残。到最后还会感到背叛,质问自己为什么帮别人。克莱恩可不像什么偶像剧的女主角,不动脑子的去做事。

一种夹在婆媳矛盾中间的感觉用来形容现在也太合适不过了,克莱恩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好了对策。

他退到高台的栏杆处,向下大喊:“塞西玛!”

塞西玛感觉自己这几天折寿十年。他太阳穴突突的跳,把伦纳德和阿蒙两个人艰难分开后,给他们一人一针安定。梅林喊他的时候他就感觉没好事了,他作为教官身上总会带着一些防护措施,谁都不能保证没有上头的时候。

不过他现在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把两个人分开,虽然过程很艰难,就好像两个超龄儿童打架一样,谁都不放过谁,一不盯着两个人又会动手。安定也是必须打的,他把其中一针给梅林,自己去给伦纳德扎,他怕阿蒙趁他打针对他下手。

安定起效很快,两个人冷静下来后什么都不说。阿蒙坐在地上,克莱恩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看到伦纳德,就好像动物界的法则一样,眼神对视就代表着挑衅。

这种激战过后是绝对不能碰对方的命门的。

但是克莱恩就碰了。他摸上阿蒙的脖子,找到后面的卡口,把项圈解开。“能走吗?”克莱恩看他身上没伤,塞西玛赶来的速度很快。阿蒙依旧直勾勾的用眼神盯着原本伦纳德在的角度,但是被挡住了:“能走。”

把阿蒙从地上拉起来,克莱恩拽着他头也不回的向宿舍走。阿蒙声音很冷,他说:“暴露是你最错误的选择。”

宿舍里,克莱恩没有兴师问罪,他拍拍柔软的床铺告诉阿蒙:“睡吧。”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这让阿蒙反应不过来,他的话都按逻辑顺序排好了,就等着他问出来,结果克莱恩不问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阿蒙被克莱恩强制摁倒床上去睡觉,克莱恩说:“问啊。但是你被打了安定,睡醒了再说。”阿蒙又不能跑了。

强烈的困倦袭来,阿蒙看着眼前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莫名的愤恨,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

热情的阳光从缝隙里倔强的冲阿蒙打招呼,但是对方不领情,一个劲的往克莱恩怀里钻。克莱恩被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拱醒了,阿蒙对安定的药性接受很高,从昨天傍晚一直睡到现在。

一只手还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该醒了。”克莱恩心想哄小孩也就这个样子了,阿蒙赖在怀里不起来,装睡。

装睡也得谈事,克莱恩没昨晚上就立刻揪着他问来龙去脉的原因也没什么特殊的,两个人绑都绑定了,阿蒙对自己动杀心的几率几乎为零,除非他不想活了。但是不想活,早些时候也就不用和克莱恩绑定,失控是早晚的事。

这就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从什么方面克莱恩都不用怀疑这点。至于他为什么选择杀那么多人,克莱恩想起威尔昂赛汀和他说梅迪奇失控也是阿蒙的杰作,对这件事也就不意外了。

关键是阿蒙在这所有的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最终Boss?看起来很像,但是仔细推理就不可能。八年前阿蒙也就刚成年,在他成年之前的阿兹克等等人年龄都在他之上,他不觉得阿蒙当时有那么大的本事操控一切,更别说里面涉及了黑夜女神。

“再装睡我走了。”逃避不是办法,阿蒙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盯着克莱恩,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连适配向导都杀了?”克莱恩捧着他的脸,生怕他再缩回去,本来就不胖的脸上被克莱恩挤的有些圆滚滚,说话的声音上也被捏变了:“当时失控了嘛,等反应过来就一个人都不剩了。”

克莱恩没放过他继续问:“当时适配的向导为什么没阻止你,都有合适的了为什么没绑定。”阿蒙在努力回忆,他都忘了他当时适配的向导长什么样叫什么了,“当时青春期吧,失控情况还没出现,很自信的不绑定。而且这算强制逼婚啊亲爱的,我又不喜欢那个向导。”阿蒙想到个由头,“幸好我没同意,不然和你就没机会了。”

“别给我来这套。”阿蒙又开始土味情话了,克莱恩早就习惯他的套路,“你家里人安排的向导?”阿蒙承认:“是,对方明显也很不愿意和我绑定,我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你还挺贴心,要我夸夸你?”阿蒙没撒谎,克莱恩没感受到他精神上的变化,就算阿蒙已经练就撒谎不脸红的功夫,但是也无法瞒过自己的向导。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关于那位帕列斯先生,我想你还要和我解释一下。”克莱恩总要知道为什么。

“他也是改造过的向导,不过他不是自我失控,是被我打的。”说到这阿蒙很是心虚,“自从那个时候他精神海就崩溃了,只能依附在哨兵身上。”

克莱恩低估了阿蒙熊孩子的属性,把人揍到失控真是太过分了。眼看着克莱恩脸垮了下去,阿蒙赶紧装乖:“小时候不懂事嘛,现在不会了,我保证。”

阿蒙和伦纳德打架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教会,枯燥乏味的生活里这种小道消息传的特别快。梅林没有帮助阿蒙的事自然也是满天飞,几个离谱的版本已经能上八点档了。

这件事自然要被严肃处理,因为没有引起严重的损失,两个人被罚在禁闭室里写检讨。塞西玛特意增加检讨书的字数,他已经被阿蒙折磨这么久,折磨他也是应该的,还特意强调,两个人的禁闭室谁都不能进,谁也不能帮忙写。

写完还要大声朗读。

坐在沙发上的克莱恩难得清净。伦纳德之前也不是没被罚写过检讨,之前都是找小队里的人出主意,一人给他想一段,不然他真的写不出,不是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实在是他只会写我错了,扩充不到规定字数。

阿蒙正好相反,胡编乱造有一手,但是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而且也不想在这样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两个禁闭室的门很久都没打开,克莱恩能想象出阿蒙在里面像个差生一样睡觉的样子,和乖宝宝伦纳德抓耳挠腮凑字数的模样。

塞西玛很是悠闲,没有阿蒙他就很快乐。“你的理智很好,也很可怕。”两个人并排坐着,就好像准备领孩子回家的家长。

“结果是好的就可以。”塞西玛是在指昨天梅林的行为,谁都没帮,直接叫塞西玛来处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阿蒙也不会因为克莱恩的偏心不高兴。塞西玛很欣赏梅林的果断,他不是完全相信去年赞格威尔调查出来的结果,整件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他有心去查当事人也已经死了。

但是这不代表着他要对现在的梅林赫尔墨斯笑脸相迎,他明显别有目的,是好是坏还猜不透。

伦纳德和阿蒙是前后脚从两个禁闭室出来的,伦纳德看起来像苍老了几岁,没熬夜但是发型格外乱。阿蒙还是老样子,开开心心的不像是受到惩罚。

“念吧。”大厅里塞西玛的声音清脆响亮。

伦纳德苦着脸把自己的检讨念完。听的克莱恩和塞西玛眉头紧锁,这个人一句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说,态度虽然很诚恳,但是文笔实在不行。

塞西玛对自己家的哨兵还是宽容的:“行了行了,算你过关。”然后看向阿蒙,“你来。”

阿蒙清清嗓子,义正言辞的念:“对于昨天我的行为,我表示深深的抱歉,但是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因为我做不到。”念到这塞西玛脸都绿了。

“我的态度已经很好了,因为我是那个受害人,所以我写不出来东西了,但是你们又让我写够字数。那我就要夸夸我的向导了,从实力方面,我觉得任何向导都比不上他。脾气也很棒,会凶人,但我觉得这是在撒娇。不过这不都是重点,重点是他非常和我胃口,腰很细很好握,但是除了我你们看都不能看,其他的他不让我写,写了念出来我要挨打的。并且他长得非常好看,像我的下半生。”

塞西玛脸红了,憋笑憋的。

克莱恩脸彻底黑了。下半生?我让你以后下半身都半身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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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脸上挂了彩,克莱恩直接一拳揍到他脸上了。

白色的纱布包贴在脸颊上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被揍了。”

过了几天。克莱恩和戴莉并排走在过道里,很罕见的阿蒙没有同行,他现在每天被塞西玛罚抄黑夜守则去了。

“教会在海上的行动快要开始了,这几天恐怕又要连轴开会。”戴莉单手抚上脸侧,很是担心的摸着自己的皮肤,美容觉是睡不成了。这件事和克莱恩关系不大,大主教不会让他知道太多的信息。话说回来莎伦和马里奇是从玫瑰学派叛逃出去的,真要有什么秘密去问他们也是一条路。

这次作战开始还需要梅林赫尔墨斯的协调,会议上他发言不积极,每次都是等别人提起他才说两句。

“梅林先生的人能否在行动中再多增添一份力量?”一个克莱恩叫不出名字的领导向他提问,对这个人他印象不深。扫了一下周围人的眼神,除了几个人不感兴趣没看他之外,大多数人都向他投去目光,从他们眼神里克莱恩看出他们非常希望自己不自量力,要求成为任务里的中坚力量。

“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想好了?”既然他们想,那就满足他们好了。抱着这种态度,克莱恩表现得很无所谓,吃亏的不会是他。

圆桌旁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主教因为其他原因没有参加,会议里的势力呈现势均力敌的拉扯。

“黑夜教会在海上可以动用的人手有限,我们还是希望合作可以更加深切。”这次发言的人长得挺年轻,克莱恩对他有点印象,但不是之前在黑夜教会的时候有过交情,好像前天的训练里被阿蒙揍过。

“既然是你们向我提起的诉求,我会满足你们。”钢笔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碰撞的声音就像是倒计时。几十秒过后,对方没有反悔的意图。梅林不急不缓的说,“愿望说出去可就不能收回了。”

本想着会议结束后去接阿蒙,刚从会议室门口出来准备拐弯,克莱恩就被叫住了。

“梅林先生。”赞格威尔的声音让克莱恩感到恶心,他立刻伪装好表情,笑着回头应和他:“有什么事吗?”

赞格威尔脸上的笑容显得很谄媚,向前走动几步拉进两个人的距离,压低声音说:“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无事献殷勤,克莱恩知道他没安好心,说出来的事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当然可以。”

梅林答应的很快,这让赞格威尔都很意外,他本来以为还得再斗上几回合,没想到对方更加出其不意。不过就算是梅林有什么谋划,在他这里都没有任何用处,赞格威尔对自己要说出的内容非常自信。

空旷的会议室里,梅林坐在刚才自己的位置上,很是轻松惬意。赞格威尔则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的说:“我想之前我们很多事上都是误会,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梅林一挑眉,抓住了重点:“看来你想和我做朋友?那说说看,我们有什么误会?”赞格威尔脑子被车撞坏了吧,想和自己做朋友。克莱恩摸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想法,总不可能是突然疯掉变得和谐有爱。

“之前的事,并非我主观意愿想去害你,我也是无了奈何才这么选择的。我和阿蒙合作的事,被教会知道的话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他也是有所图谋。”赞格威尔把自己摘出来,说的自己是被逼无奈的样子,“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我,不过阿蒙比我还早恶劣,交朋友必须有诚意,我不能看到我未来的合作伙伴被人诓骗。”

克莱恩明白了,这是来挑拨离间了,无论是威尔昂赛汀还是伦纳德那位叫帕列斯的向导老爷爷,两个人都说了不少阿蒙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倒是好奇赞格威尔说出的事能不能让自己动摇。

“你说。”

赞格威尔看梅林上钩了,计谋得逞的样子甚至有些掩饰不住:“阿蒙对你说他是被改造过的哨兵不假,他对我也是这么说的。作为他的向导,你肯定比我还清楚他精神图景的样子,被精神风暴洗礼过后肯定什么都不剩了。”赞格威尔欲扬先抑,“事实真就是如此吗?你有想过在荒凉之下的画面吗?”

梅林表情从轻松变得严肃,连带着随意的坐姿也变得紧张,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阴沉的好像贝克兰德的雨天:“我不喜欢猜谜。”

“阿蒙的精神图景从来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赞格威尔缺失的左眼让他表情看起来诡异又吓人,他从梅林的表情上分析出对方不知道这一点。

乘胜追击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啊,如果我没信他的谎话进行改造,现在大家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更过分的是,他还假情假意的帮助你,要知道他向我提出的条件就是为他找一个绑定向导,也就是说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

梅林持续的沉默,赞格威尔停下了话题,他猜想对方这个时候肯定在进行复盘,只要有一次欺骗被揭穿,那么以往的所有美好都变了味。

就算对方不是阿蒙,哨兵对向导欺瞒精神图景,也是大忌,信任是哨向之间比精神链接更重要的存在,失去信任的哨向之间结合率会一点一点降低,就算是绑定也无济于事。

估算着时间,赞格威尔看对方好像已经打定注意了,以退为进:“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阿蒙做出来的事,对你都不算好。但是至少现在我们都是受害者,阿蒙这个人睚眦必报,他借你的手回来报复我,说不定哪天也会对你做同样的事。”

梅林缓缓点头,赞格威尔一看有戏说:“于你而言我构不成威胁,阿蒙不一样,他的等级摆在那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恳求你放过我,但是我更不希望是阿蒙动手。”

时钟咔哒咔哒的声音很是规律,赞格威尔背后已经沁出了汗。

“你说的有道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阿蒙都不是好人。”梅林长时间沉默后的开口,语气让赞格威尔都忍不住打哆嗦,这是真生气了。

“那之前的事……”赞格威尔还想说,没想到梅林微微一笑,态度转变迅速:“之前什么事?哦,你是说克莱恩莫雷蒂的事情吧,我们两个人真的长得很像吗?”

赞格威尔起初先是愣住了,听到最后脸上变成了笑容:“没事,梅林先生和克莱恩长得完全不一样。”这就代表着他对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就算不是一笔勾销,赞格威尔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那就好,我不喜欢被认成别人。”梅林站起身,和赞格威尔平视:“合作愉快。”

戴莉看到赞格威尔和克莱恩再次进会议室的画面,她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应该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阿蒙抄完守则就过来了,戴莉告诉他:“在会议室里面。”

“还没开完会?”阿蒙算算时间,他卡的应该很好,克莱恩能去接他来着,等了一会人没来他就主动过来了。戴莉摇头:“被赞格威尔叫进去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戴莉话音未落,赞格威尔表情很是轻松的出来,看到阿蒙在一旁,看戏似的退到一边。

克莱恩在他后面,同样也看到了阿蒙和戴莉,他表情很可怕,戴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赞格威尔在旁边,她很是犹豫。

“会议室,再借我一会。”克莱恩拽着阿蒙的衣领很粗暴的把人拉到门内,“嘭”的一声把门合上,力气大到戴莉的发丝都飞起来不少。

本想瞪赞格威尔一眼,戴莉还没扭头,又听到门开的声音,克莱恩探出头来说:“你提前想想里面有什么贵重物品,上报的时候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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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在门上,克莱恩双手抱臂看着不明所以的阿蒙,看起来他真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克莱恩微微歪头不正视他,似乎都不想再多看阿蒙一眼:“你知道赞格威尔和我说了什么吗。”

不是询问的意思,阿蒙脑子转的很快,知道赞格威尔没说什么好话,先是帕列斯,再是赞格威尔,自己稍微不注意就被背刺两次。轻叩自己的眼镜,阿蒙说:“看你的表情,不是好听的。”

克莱恩离开大门口,和阿蒙擦肩而过,走到他身后拿起刚才自己忘在桌上的钢笔,漆黑的底色镶嵌着铜制的金色花纹,克莱恩拿在手里把玩:“他告诉我,你帮助赞格威尔改造的条件是让他给你找一个适配向导。”钢笔触碰到桌面的声音清脆响亮。

“是,他做得很好。”阿蒙大大方方的承认,“你是和我结合率最高的向导,赞格威尔只是我的一个跳板,没了他我也会利用别人让你和我绑定。”

敲打声戛然而止,克莱恩把视线从钢笔转移到阿蒙脸上,他抬起头缓缓开口:“也就是说黑夜小队和我的惨剧是你一手安排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和我绑定。”

“那是赞格威尔个人的行为,我没安排他去这么做。”阿蒙不会主动把黑锅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这是赞格威尔做的孽。

克莱恩把钢笔装回口袋,走到阿蒙面前,眼神没有移动,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阿蒙搂住克莱恩的腰,让他紧紧的贴着自己:“很多,多到你难以想象。”

“你是打算自己坦白,还是被我逼问出来。”拽着阿蒙的衣领逼迫他低头,柔软的嘴唇互相厮磨,呼吸融化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缝隙里,阿蒙想去亲吻,克莱恩有意躲闪,他不回答就别想亲。

“你问,你问什么我说什么,省的我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你真生气。”阿蒙如愿以偿的亲到了克莱恩。“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生气?”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克莱恩故意问他这句话。

他确实没生气,赞格威尔的挑拨的手段太低劣了。克莱恩猜想他大概是知道阿蒙和伦纳德打架自己没有帮他的事,又听到一半的传闻说自己当众打了阿蒙。以为他和阿蒙有了裂缝,他趁虚而入挑拨离间。

不过赞格威尔想的没错,无论是克莱恩接不接受和他合作,听到他说出的事情后,肯定要去阿蒙这里闹一闹。

“你生气才不这样。你要是真生气了,只会平心静气的和我说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在最有用的时候把我卖了。”两个人太了解彼此,克莱恩本想着吓唬他一下也做不到。

赞格威尔和他谈话的时候,克莱恩生气和失望就是装的,他那个时候在用链接和阿蒙讨论一会吃什么比较好。克莱恩还没傻到和赞格威尔合作,当时赞格威尔明明想连阿蒙一起杀掉,换句话说他也会杀掉自己。

阿蒙也算计了他又怎么样,克莱恩根本没想着放过阿蒙,他现在做什么都是赌上自己和阿蒙的命,运气好复仇成功皆大欢喜,运气不好自己死了阿蒙也不会幸免。

恢复和往常一样的表情,克莱恩板着脸累了,“别说的我这么无情。”阿蒙继续道:“你肯表露出的情绪,都是对你有用的,恐吓、温柔、悲伤,你都会选择性的流露,包括对我的引诱。”这是代指第一次上床,看来阿蒙当时已经明白克莱恩想做什么。

“你这么明白,怎么还咬钩?”阿蒙的行为总是出乎意料,克莱恩没有任何负罪感,他明白还肯继续配合他,这就怪不到自己了。“我很愿意看到你为我付出那么多,主动送上门的我从不拒绝。”阿蒙奇怪的脑回路让他很享受对方做的一切。

主动狠咬阿蒙的嘴唇,上面立刻渗出一丝丝的血迹:“我们两个真是人渣啊。”克莱恩的行为十分挑衅,阿蒙把他抱起放在会议室巨大的圆桌上,自上而下的亲吻起他。

克莱恩没忘记正事,他进入阿蒙的精神图景,里面空空如也,但是他现在知道里面不止他看到的画面了。

“地下的入口,带我进去。”克莱恩根本没想问可不可以,阿蒙不主动带他找,他自己把里面翻个底朝天。“看来赞格威尔一点狡辩的余地都没给我。”阿蒙半蹲下轻抚地面,稀疏的草坪下果然出现一条密道。

黑色大理石打磨成的阶梯精致美观,一路来到地底,看见了非常有特色的设计,不对称石柱和刀劈斧砍般的花纹。那些柱子分立于一条宽阔道路的两侧,前方是一扇巨大的,沉重的,对开的深灰色石门。

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阿蒙就是神。他贴心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非常具有特色的提灯,沉重的石门不用手推就随着主人的步伐渐渐打开。

漆黑幽暗的走廊里没有一点声响,好像黑暗之中会随时窜出一只吃人的怪物。墙壁上没有任何的雕花装饰,也不像古文明里四周画着壁画。

真是让人琢磨不清啊,就像阿蒙本人一样。精神图景反应的是主人心中最真实的本我,就连这种地方都不被阳光照射。

又穿过几道石门,这里的景色有了变化,只是在一侧出现了奇怪的画框,是木质的纹理,中间没有放画或者是相片。

“这是什么?”克莱恩停驻不前,这往往代表着一种象征意义,阿蒙像是观光导游说:“好像是某一场变故后出现的吧。”克莱恩没在课本上学过这种代表着当事人的什么心情,“什么事?”克莱恩很是好奇。阿蒙一歪头,略略思考后很无所谓地说:“我父亲去世后吧。”

这个回答噎住了克莱恩,他看着阿蒙的眼神有点无助,他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好像显得矫情,不说什么又很冷漠。阿蒙凑到克莱恩面前又亲了一下,“放心啦,我和我爸关系不好。”

不在此停留,阿蒙拉着克莱恩继续走,这里的大门上有了雕花,石料变得也细腻很多。黑色石门中间镶嵌着一个灰白色的圆盘,盘的表面分成十二格,有一根黑色的指针,就像外界的钟表。但是,那些格子并没有均匀地分配盘面,有大有小,极为不协调,而且每个格子都有一半涂抹着阴影。

这个图案之前在他的精神海出现过,阿蒙和他绑定帮他修复精神屏障是第一次,在拜亚姆的时候,后背上被阿蒙画的图案也是这个,克莱恩猜测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门了。

石门沉重后敞,露出一个极为宽敞的空间。正中央有高台垒起,上摆一具深黑色的棺柩。四周的墙壁上有一个个铁色的灯架支出,托着一根根还在静静燃烧的白色蜡烛。所有的烛火都没有摇曳,安静地仿佛只是定格的画面。

从进入地下的时候,克莱恩就觉得这里很像是一座陵墓,他一直不敢确信,现在看到棺椁的出现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阿蒙松开克莱恩的手,走向高台上,把提灯放到棺盖上,盈盈的烛火在这个时候显得微不足道。吱呀干涩的声音太难听了,但是阿蒙没有停下的意思,厚重的棺盖被推开非常大的缝隙,里面空间比想象的要大,克莱恩犹豫不前,他怕里面躺着他不能接受的画面。

是他主动要求看的,克莱恩犹豫几刻也同样登上高台,阿蒙把提灯拿起来,光亮钻进棺椁里,克莱恩做好心理准备往里看。

空的。

“吓唬你的,里面没有东西。”阿蒙一直在看克莱恩的反应,太有趣了,克莱恩给了阿蒙一眼刀,问:“为什么在这里放个棺材。”

阿蒙坐到棺材沿边上说:“准备自己躺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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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作势往后倾倒,克莱恩觉得躺进里面绝对不是好事。

没有犹豫直接拉住阿蒙的胳膊,没有哨兵的精神图景会这么阴暗,通常都是哨兵心底中最美好事物的缩影。但是阿蒙精神图景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克莱恩很难解读出其中深意,不过可以看出他不是表面上那样随心而为的人。

更何况没有人会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放个棺材。

克莱恩敌不过惯性,他不仅没拉住阿蒙,还让自己也跌进棺材里。幸而里面不是梆硬的木材,周围都是暗色的软包,和黑色的棺材融为一体,不好被看出。

“你拉住我了。”阿蒙紧紧的抱住克莱恩,其实里面空间足够两个人躺下。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在克莱恩心里蔓延,这次阿蒙像个孩子似的没有顾忌,不掺杂别的念想的拥抱他。

自然而然的抚上他的背,安抚似的轻拍。克莱恩没说话,他等着阿蒙慢慢倾诉。

阿蒙的声音褪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沉稳低缓的语速就像是古老的颂唱。“我作为一个奇迹诞生,身边人对我的态度无非就是两种,利用和惧怕,就连我父亲也不例外。起初我觉得总会有人也像我一样天生就是哨兵,等到心智开化后才明白只有我是这样的,有时候特殊不代表优越,一切只是我父亲的安排而已。”

“不过对我来说,强就可以了。只要我永远踩在别人头上,谁会在乎我到底是什么?他们只能卑躬屈膝的跪在我面前,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阿蒙拼命地在克莱恩身上探寻安全感,克莱恩能想象明明还是个孩子就要被各方觊觎陷害的苦痛,他做出回应,也抱的他更紧了些。

“可能是青春期的时候吧,我记不清了,终于有其他人和我一样特殊,他们接受了改造,成为我父亲新的工具,例如梅迪奇。他们没有给我带来同伴的感觉,那个时候我还不是SS级的哨兵,梅迪奇因为接受了改造,实力在我之上,我突然感觉不被需要了。”

阿蒙深呼吸一下,他不愿意回忆这段过去,“我也接受了父亲的改造,那段时间难熬的我都是数着秒针过的。还好我挺过去了,当时觉得庆兴,现在看来完全不值得。”

“足够的优越感让我安定了一段时间,这期间还认识了称得上朋友的家伙,当然他们也是被改造过的,模糊的记忆里我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伯特利亚伯拉罕和安提哥努斯。其他人我都没有印象,但是他们两个的确特殊到让我记住了。”

克莱恩听着也被共情带来的难过浸染,如果他从小就是个被当做工具的人,得知真相后大概早就报复反击了。阿蒙还能够坦然接受,大概是因为他父亲从小给他灌输的不正常的观念。

“当我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梅迪奇失控了,只是在一次日常的训练里,他突然发疯对人进行无差别攻击,我是唯一一个能够阻止他的人。于是我抱着一种奇怪的救世主的心态控制住了他,后来他就变成了在海上时我和你说的那个样子。”阿蒙说到这有些自嘲,“不得了的是,我很快就发现梅迪奇的失控是被我父亲安排好的,包括让我去阻止他这件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木已成舟,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场不会比梅迪奇好多少。”

“很俗套的剧情来了,伯特利和安提哥努斯也很快失控,梅迪奇起码还保住了一条命,他俩因为失控直接死了。不得不说青春期就是多愁善感,因为累加起来的情绪波动,看到他们两个的尸体后我也陷入了疯狂。”

克莱恩感受到阿蒙的精神图景外已经下起了雨,疾风骤雨的声音在地下也清晰可闻。

“这就是为什么我杀了所有人的原因,与其让他们被失控折磨死,还不如我动手干脆利落。乌洛琉斯你还记得吧,他当时也因为我受伤严重。而极光会是在我父亲的掌控下诞生的组织,近些年不受他管控,拍卖他的向导素已经是对我们的冒犯。”

“所以我不想让他们继续活着,不管是作为父亲的爪牙还是他们越矩的行为。你也知道我是有意透露的,当你很顺利的借刀杀人后,你说我怎么能不为你着迷呢?”

互相利用过后还能保持真心,奇怪的爱情脑回路在两个人的经历后变得可以被理解。一次次的试探和算计,都只是为自己的不安寻找借口,安全感在他们这种人口中显得多么不屑,又是他们真切需要的。

幽幽的烛火照不进漆黑的棺材,克莱恩看不到阿蒙的表情,也许是他故意不想被人看到,他没想到阿蒙这样的性格会有如此残酷的经历。

就像他的精神图景一样,地上的一切都只是表象,藏在地底,不见阳光的地陵里才是阿蒙真实的存在。

景象慢慢消退,克莱恩仰头有点累,他从亲吻里抽身,看着对方还在刚才的场景里没缓过神,眼神纯良的看着克莱恩。

抱着他的脸吧唧又亲一下,克莱恩深深感觉到美色误事是什么概念了。

阿蒙不会希望克莱恩怜悯自己,两个人要是比惨的话也能称得上不相上下,与其纠结难过的事,不如想想对策怎么让自己开心一下。所以等阿蒙回过神来,克莱恩直接说:“你可得好好配合我。”

阿蒙看着克莱恩一脸坏笑的样,太合他胃口了:“什么事?”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和装饰,克莱恩说:“赞格威尔挑拨离间,那就满足他的愿望。我们两个人他不好对付,警惕性高,但是分开后他肯定会沾沾自喜的露出马脚。”克莱恩不打算动手,有阿蒙轮得到他吗,“所以你要装作和我不和的样子,两看相厌的地步。而且吵架自然得有点动静,你不用留手,放肆砸就可以。”

克莱恩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与其让赞格威尔一直害怕他俩,还不如给他点甜头让他觉得有可乘之机,这种手段一直是克莱恩拿手的。

阿蒙特意砸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肯定听到了,就是克莱恩也有点肉疼,这些都是要赔钱的。

砸的差不多了,阿蒙有了层薄汗,砸东西比打人要累的多,主要阿蒙还得考虑价格,砸的东西贵了他觉得克莱恩会把他也一块扔出去。

满意的看着好像被战争洗礼过的室内,克莱恩从桌子上下来走到阿蒙面前,直接把他领口拽开,领子揉的很皱,就好像刚拽着他脖子狠狠质问过一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不要有任何的交流,就算看到对方也要装作很讨厌的样子。”

阿蒙不太高兴了:“那晚上呢?这太难了我不能看不到你。”他有样学样的把克莱恩的领子也弄乱,把他的外套也脱下来扔到一边,克莱恩说:“你要是有本事不被人发现,晚上还是随便你登堂入室。”

“那你不理我的时间一定不能太长。”阿蒙冲着克莱恩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上面牙印清晰可见,“嘶!狗来的你!”克莱恩推了他一下,摸了下脖子,倒是没流血。

外面的戴莉听着室内本来没什么声音,她还松了口气,觉得克莱恩是理智的人,不会冲动行事。还没高兴多久,里面打砸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凑到门边仔细听的时候,门上被狠狠扔了什么东西,发出的巨响把她吓得后退半步。

她的心越提越高,不担心阿蒙,克莱恩才是她不放心的,哨兵能吃什么亏。

克莱恩黑着脸打开门,赞格威尔本想做做样子关心一下,被戴莉挡在后面,这让他很不爽。

“这是怎么了?”戴莉一脸担忧的看着克莱恩,脖子上的牙印太很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没多话,克莱恩整理好领子,不想让人多看,好像是耻辱一样:“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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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用道恩的名义划了一笔钱给了黑夜,赔付前几天会议室损坏的东西。

现在两个人约定好,尽量避开对方,不同时出现,装作不合的样子。

戴莉和伦纳德看着没事人一样的克莱恩,不敢和他搭话,他和阿蒙关系急转直下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毕竟是自己的哨兵,关系这样恶化下去两个人链接不稳很可能会失控。

“你,还好吗?”戴莉试探性的问出这句话,克莱恩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平常的语气回道:“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他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就不归自己管了。

在别人耳朵里,克莱恩的话就像是在故意逞强。伦纳德感觉这件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是他也没好方法去解决,只能和帕列斯沟通。

但是对方听完,很明显的沉默后说:“就你这脑子也别掺和了。”

伦纳德看帕列斯不想管,认为他是针对阿蒙,阿蒙出了事帕列斯自然高兴。但是克莱恩是他的朋友,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朋友出事。

虽然阿蒙不是好人,但是伦纳德还是想两个人和平分手,起码解开链接再考虑之后的事,不然拖着的结果只有失控。

“黑夜在海边的行动吃亏了。”克莱恩的手机消息一刻不停地往外跳,戴莉和伦纳德有些吃惊:“发生什么意外了?”

克莱恩说:“黑夜出了一半的人,剩下都是反叛军的。说是反叛军,其实就是地头蛇,行动力上不了台面,跟不上黑夜的节奏。包围玫瑰学派的人后对面反抗激烈,反叛军不少人凭借对地形的熟悉跑了,教会的人没跑掉,不少受伤的。”

这就是为什么克莱恩不会吃亏的原因,他原本就是为黑夜考虑才不肯让反叛军的人过多参与,混混就是混混,在这种行动上只会拖后腿。教会偏偏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在自己给出机会后还是选择让反叛军冲锋陷阵。

伦纳德忘记了刚才想的事,注意力被转移到这里:“那反叛军呢?你能找到他们吗?”克莱恩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我现在人在内陆,海上的事我长鞭莫及,就算抓到了也没理由责罚,他们不是黑夜的人,不需要守规矩。所以我一开始不希望有太多的反叛军参与,他们最好的用处就是打探消息。”

“我猜你可能要被高层提审了。”戴莉熟悉教会里的流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黑夜一定要责问的。

克莱恩满不在乎:“审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会议室里的人不像开大会议一样多,不过一个个牛鬼蛇神都盯着克莱恩看,就差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阿蒙也没有以往的坐在他旁边,对峙一样的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单片眼镜的反光都带着寒气。

“海上的行动出现了大问题,梅林你有什么解释的。”负责海上行动的指挥连夜就回来了,他在现场看到了全过程。

“这是你们的选择,当时我反复确认你们是否要这么做,不是你们上赶着让反叛军当主力的吗。”克莱恩看向当时开会时一定要反叛军参与的人,他可是好心提醒过。

被看的高层一下子就慌了,他本来打算不说话逃避责任,但是现在梅林已经明确点到他,他慌得口不择言:“我这也是为了黑夜考虑,海上情况复杂,怎么可能把我们全部的人压上!”

就知道会这么说。克莱恩语气不再悠闲,变得严厉:“你只是因为私人恩怨想让我的人折损在里面,只要你动过脑子就能想到,怎么能依靠一群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你偏偏就是做了。”梅林把发给他的文件甩在桌子上,“大主教承诺我的事不需要我的人冲锋陷阵送死,可是你们阳奉阴违,偏偏要让私心大于公。”

所有人被他这一番话吓得不敢出声,这是梅林赫尔墨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表露出负面情绪。

“你就没有私心吗。”声音从梅林对面响起,阿蒙挑衅的看着他。

演技真自然啊,天生的愉悦犯挑衅起来可真让人火大。克莱恩内心忍不住吐槽。

双手抱臂,梅林一歪头:“你什么意思?”周围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波及自己。“你明明能提前说明这点,但是任由事态发展,就算起因是因为黑夜对你不信任,想要害你,但是之后你的行为也证明你确实没安好心。”阿蒙嘴毒,说的话句句诛心。

哼的一声轻笑,梅林辩驳道:“就算我说出这个理由,你也会说这是我不想出力有二心的借口。”

克莱恩脚腕轻轻蹭上阿蒙的小腿,一点一点的往上攀升,只要他反驳自己一句,位置就越来越高,最后蹭到了大腿根,两个人的表情还是恨不得将对方吃拆入腹的恨意。

“你别太过分。”阿蒙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就算知道是演戏,听到阿蒙的话多少也会不高兴,克莱恩直直的盯着他,果断轻轻蹭到不可言说的地方。

因为会议人不多,前几天被阿蒙砸坏的大会议室还在维修,今天的会议就被放到一个侧会议室,桌子小了不少,克莱恩十分轻松的就能够到阿蒙。加上没人会坐在他俩旁边,不自自觉的远离他俩,就怕惹上事。

“左右你都是有话说,开会前就已经想好了吧。”阿蒙的语气和刚才相比有了变化,但是谁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有克莱恩明白,阿蒙这准备动真格了。

反正他现在不能对自己怎么样,克莱恩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嘴唇,故作思考的样子:“哦?今天看来我非死不可了?”

指尖下饱满圆润的嘴唇,被反复挤压揉搓,视线被吸引,下身也被同样对待。阿蒙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他叩叩自己的眼镜,偷偷深吸一口气平静。

“话不能这么说。”一向和梅林不对付的赞格威尔一转平日画风,开始为梅林辩解,“玫瑰学派在海上势力复杂,他们反击也在情理之中,要是乖乖就范才应该疑心他们是不是还有后手。而且也抓到几个人,对我们来说足够了,带走太多的人也会让风暴教会察觉。”

阿蒙不说话了,本想换个动作但是突然停住作罢,赞格威尔以为是他乱了阵脚。

梅林道:“如果不是我,大概现在你们的合作对象就是风暴教会了,这其中有什么差别你们自行体会,现在的损失仅仅是九牛一毛就要过来和我清算,这忙以后我帮不起了。”

明晃晃的威胁摆在这里,沉默很久的大主教坐不住了,有人想揪着这事不放过梅林,他不可能站出来保他,更何况他答应了梅林不会让他的人参与太多,没想到底下的人阳奉阴违。

“这件事深究起来是我没有下达明确指令,我会进行自我检讨,按照规定,扣除我三个月的工资,是对我自己的警醒,其他人就不用罚了,大家出发点都没有恶意。”

这番话一出来,塞西玛坐不住了:“您不必……”安东尼摇摇头:“错了就该惩罚,我也是,你们也是,女神定下的规矩我们一视同仁。另外你们要好好安抚在这件事上受伤的人员,按照规定给他们补偿。”

会议就在安东尼的裁决中结束了。

三三两两的人鱼贯而出,克莱恩先阿蒙一步离开。在后面的阿蒙冷静了下才动身,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在会议结束后还要考虑那么多,悠哉悠哉的往前走,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同行了。

过道的窗户的栏杆处,克莱恩正看着外面的风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扑克牌,上面是黑桃K的花纹。眼神一瞥就看到阿蒙在不远处,若有似无的冲他笑了一下,扑克贴到唇边轻吻。然后把扑克牌放到后口袋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往窗外望。

阿蒙脸都黑了,表情比之前更加难看,本来就不多的人全部贴边走。加快步伐到克莱恩站的地方,阿蒙拿出那张扑克,又狠狠地捏了一下对方的屁股,这中间没有一点停顿。

“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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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不紧,要出事。”阿蒙溜门撬锁一把好手。

克莱恩人傻了,他知道自己惹了阿蒙一肚子火,今晚上特意把门窗都锁好,准备上床睡觉的动作僵在原地,不断的向身后的大门移动:“哈哈,是吗,下次我关紧点。”

阿蒙没阻止他的行为,看戏似的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克莱恩亦步亦趋的摸到门把手,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拧下去。

笑容僵硬在克莱恩脸上,他把门反锁,也把自己的活路锁死了。

阿蒙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大腿冲克莱恩一挑眉:“怎么打不开门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很无可奈何吧,过来我教教你怎么开锁。”

对视一段时间,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克莱恩自暴自弃的来到阿蒙身前,坐到他大腿上,“也不能全怪我。”故作委屈的说出这句话,希望阿蒙能手下留情。

指尖顺着脊背的角度来回滑动,阿蒙问:“这都能怨到我头上。”克莱恩自知理亏,乖顺的趴在他身上:“你说话这么呛,还不让人生气了吗。”

耳垂被温热的唇舌包覆,呼出的热气全部扑在耳根旁边,“好,我的错,等会就教教你怎么开锁,好好补偿你一下。”阿蒙每说几个字,克莱恩都要抖一下,有时候太过敏感的体质也不是什么好事。

“钥匙找不到了,就要动用暴力解决。”阿蒙拽开克莱恩的衣服,“瞧瞧,这不就有门路了吗。”这话说的克莱恩更害怕了,他明天还能出现在大家面前吗。

顺着细腰勾到裤子边缘,像是羽毛轻抚过的感觉让人脸红,有意无意的敲打着尾椎的位置,阿蒙故意道:“你猜猜密码是多少?”

克莱恩彻底把头埋在了他怀里,什么声音都不肯发出。

“啊,难猜啊。”阿蒙穿过阻碍,指尖在身后的隐秘处打转,轻摁揉捏。克莱恩受不了了,这个人比自己过分太多了:“你!”刚准备骂他,阿蒙的动作让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入侵感被无限放大。

“还是得找到钥匙啊。”

在模糊中摸到手机,克莱恩拨了个电话给戴莉:“麻烦你了,我今天请个假。”戴莉有些错愕,昨天人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听声音还病得不轻:“怎么嗓子哑成这样?感冒了就去医疗室拿点药,别硬撑着,等会我和伦纳德去看看你。”

阿蒙的手又缠上来了,克莱恩手忙脚乱的制止他的行为,补充说:“不用了,应该不是生理疾病,可能是链接出现状况反应到身体上了,我休息一天就好。”克莱恩编瞎话已经有一套了。

戴莉没再说什么,连接上的事她也帮不了忙,劝解说:“这样下去你会很危险,找个时间和阿蒙好好谈一下吧。”

克莱恩心想,罪魁祸首就在他床上躺着呢。阿蒙听到自己被点了名,不急不慢的起身看克莱恩在讲什么,没想到被毫不留情的剜了一眼。

戴莉的声音又继续传来:“我不知道赞格威尔那天和你谈了什么,但是你也不要对他掉以轻心,就算阿蒙也对你有图谋,但至少比赞格威尔强。”

把克莱恩的双腿分开,对方着急回话没注意到阿蒙的动作。“也没强哪里去,昨天会议上他巴不得我死,连接的事再说吧,他,嘶——”克莱恩倒吸一口凉气,阿蒙直接咬了他大腿内侧的嫩肉。

“怎么了?”戴莉有急切起来,克莱恩解释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胳膊,我先休息会,好一点再和你们讲。”快速挂断电话,克莱恩质问他:“你干什么!”

阿蒙放过克莱恩的腿,抬起头说:“再来一次。”

准时上班打卡的阿蒙让戴莉看着不舒服,克莱恩在床上病的起不来,他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种情况真的很难不让人生气。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戴莉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阿蒙一撇嘴,心想怎么挨骂的都是自己,以后一定到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戴莉严肃的说:“你们两个这样下去不行,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为了你自己的生命考虑你也应该去和克莱恩谈谈。”

“强扭的瓜不甜。”阿蒙只能这么说,他俩的确没什么好谈的。

戴莉火上来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响:“你管甜不甜?解渴不就行了吗!克莱恩今天已经有严重的反应了,病在床上起不来!”

嗯,确实是因为自己起不来。阿蒙大方地说:“他自己作的,把我当成罪魁祸首是什么意思,起不来就躺着,没人让他站起来。”

“你真这么说的?”克莱恩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阿蒙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震惊,“就这么说的,不是你吩咐我这么做的吗。”克莱恩啧啧了两声,“你不知道,上次有人这么和戴莉女士这么说话,到现在被她整的还整夜的做噩梦,谁来疏导都没用。”

阿蒙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

“赞格威尔有什么动静。”阿蒙避开这个话题,他不想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有多惨。克莱恩提到他就感觉恶心:“假模假样的关心呗,但是没提和你解绑的事,估计是想让我因为链接崩溃慢慢死掉,他手上也干净。”

阿蒙有点受不了每天小心翼翼的和克莱恩接触的日子了,不方便是一说,感觉好像做贼心虚啊,以往的事就算是他的错,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扯谎。现在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还要这么小偷小摸的。

“现在既然已经开头,你不如一直装病,以赞格威尔的性格,他肯定会在某个时刻推你一把,他是个不能等待的人。”阿蒙本来不想干涉克莱恩的计划,但是这个情况还是得推他一把,使坏这种事他能称得上天下第一。

克莱恩觉得阿蒙讲的有道理,现在已经快入夏了,天气也会影响人的心情,赞格威尔会越来越急不可耐。

不过克莱恩还有自己的谋划。阿蒙虽说在精神图景里讲出了自己的过往,但是以克莱恩对他的了解,他还有话没说。更何况威尔昂赛汀和乌洛琉斯有关,他需要把这方面的事问清楚,好让他提前躲避追击。

他看出来阿蒙也着急了,只要着急就会冲动。

“你之前说,改造要摄入过量的向导素,你那个时候是摄入的谁的?听起来你周围都是哨兵。”克莱恩看似无意间提起这个问题,故意用一种寒酸捻醋的语气说的。

阿蒙一看人不高兴了,下意识的去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他很喜欢看克莱恩的情绪因为自己波动。

“没有,我就随口一问。”克莱恩不去看阿蒙,眼神飘忽。阿蒙又贴过来:“吃醋了就直说,我又不会骗你。”克莱恩推搡他,不想让他贴太近:“你可别说,我不想听。”

像个无赖一样躺在克莱恩身上,阿蒙好声好气说:“乌洛琉斯。他是我父亲身边唯一一个没被改造的向导,人造哨兵的一切都基于他的向导素。”克莱恩眉头一皱:“听起来你们很过分啊,压榨向导。”

“他脾气很怪,对这种事从来不介意。”能让阿蒙说脾气怪的那是真的怪,克莱恩算了下年纪:“我算了算了,他大概和你父亲同龄?年轻的时候这么过量提取向导素,现在状态应该很差吧。”阿蒙摇头:“他只比我年长五岁,我是十五岁左右接受的改造,当时他已经二十岁了,就算是现在也不过三十。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克莱恩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梅迪奇也是同岁?”阿蒙说:“差不多吧,小时候在我面前拿腔拿调的。”

阿蒙说话之间没带什么感情,但是克莱恩觉得很是凉薄:“如果大家都不是哨兵向导,或许现在会活的很好,无论是梅迪奇还是你。”明明每个人都是那么鲜活的存在,硬生生折在这团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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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的次数越来越多,教会里逐渐流言四起,阿蒙的状态看起来也比较狂躁。

赞格威尔满意的看着现在的局面,不用吹灰之力就击碎了阿蒙和克莱恩之间的关系。

时间已经到了初夏,贝克兰德的气温一直不高,但是还是有显著升温。赞格威尔看他们两个人最近关系没有缓和,但是吵架的次数也少了。他害怕因为链接动摇带来的副作,用会让他们忍不住冰释前嫌,赞格威尔决定还是早动手保险。

“咳咳……”克莱恩一直在压抑着声音咳嗽,憋在肺部的闷哼声听的人揪心。伦纳德和戴莉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每次提到阿蒙的时候就会被克莱恩打断制止住。

“我不觉得你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戴莉快没有力气劝他了,克莱恩知道戴莉在说阿蒙的事,“他杀了自己的适配向导,这就够我警醒的了,更何况他隐瞒了自己精神图景的真实情况,放在哪个向导身上都无法接受。”

伦纳德就算是个单线程思考的人也明白,这件事可以不用做到这么绝情:“但是你没必要因为他把自己搭上。”

“我知道。”克莱恩笑了一下,“我不会因为阿蒙和自己过不去,但是同样也不会放过赞格威尔。”

倾盆大雨袭击了贝克兰德,豆大的雨点砸在这个城市所有的角落。

“紧急情况!”

坐在车里的克莱恩被保护的很好,高大的建筑外被黑夜的人围堵的水泄不通。这距离国王被挟持的消息仅仅过了十五分钟,黑夜的人行动很快。

塞西玛淋了一身雨进来,披风上的水气让梅林咳嗽的声音更大了。“风暴教会的人也已经到了,蒸汽教会因为避嫌不能参加这次营救。”

蒸汽教会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内部出现了叛徒,利用教会的职务之便接近国王,如今在楼内挟持着国王的人正是蒸汽教会的哨兵。

大主教也在车内,他眉头紧锁,反复分析着为数不多的资料:“怎么会有十几个S级的哨兵向导失控!蒸汽教会到底怎么回事!”梅林安抚道:“咳咳,别着急,现在纠结这点已经来不及了,重要的是国王现在怎么样。”

塞西玛接着梅林的话说:“国王被挟持在最中间,我们询问他们有什么要求,那群人一概不回复!”梅林又隐忍的咳了几声:“他们已经失控了,任何利益都撼动不了疯子的心,再拖下去威胁的只是国王的生命,我的建议是强攻突破。”

外面的哨兵都在雨里淋着,雨滴打在披风上的声音就如同枪林弹雨。克莱恩无意识的向车窗外瞄了一眼,阿蒙就站在和他的同侧位置,只要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地方。

乌压压的天里只有阿蒙在注视着他,外面凌乱的脚步,慌忙的身影都变得缥缈,月光铺不满大地,铺满了克莱恩的心。

赞格威尔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塞西玛摇头,他不是拒绝梅林的提议,只是困难太多:“风暴教会主要势力在海上,海王根本赶不过来,他们的人只能在外围做简单的帮助。所以只能依靠我们的力量,但是这事关国王的命运,低等级的哨向我们根本不敢用,现在只能至多凑出20人的小队。”

不是凑不出,是不敢把全部的精英都放在上面。里面的失控哨向已经没有价值,但这仅仅只是蒸汽教会的折损,如果黑夜也折进去不少人,那么风暴教会就渔翁得利了。

安东尼看着梅林,不停的叹气,最后还是问:“你可以吗?”梅林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他等级不低,不会导致营救失败,就算失败了黑夜也不会心疼。

梅林也沉默了一会说:“可以。”

许久不说话的赞格威尔现在热心肠的说:“主教,我也去吧,梅林先生现在需要别人为他分担一点。”大主教看了一眼赞格威尔,点点头,同时对塞西玛说:“让阿蒙也去。”

夏天的雨到了晚上就是最冷的东西。

一下车梅林的咳嗽声音就变大了,赞格威尔为他撑着伞,不明亮的夜晚梅林格外引人注目。戴莉也主动申请参加了这次行动,十七个哨兵,三个向导,戴莉和赞格威尔两个人分别主动链接了六位向导,这是他们的极限了,而梅林只有四位,阿蒙拒绝链接。

一层的大厅内全是黑夜的人,黑压压的制服让人透不过气。

所有的信息移交到了梅林手上,劫匪把国王控制在大楼内居中的楼层,这样就不能空袭强攻。

“戴莉女士带着向导从安全通道走,绕到失控哨向的上一层,从左侧楼梯自上而下的包围,我从正面电梯上去,赞格威尔从右侧楼梯上去,所有人脚步一定要轻,争取十分钟内解决。”强攻要的就是火力压制,梅林很快就理出了逻辑。

缓缓上升的电梯内,作为向导的梅林站在最内侧接受保护,他展开精神触丝勾画着大楼内的地图和队友共享。随着上升层数越来越高,咳嗽声也越来越重。

伦纳德看不下去了:“你没事吧?”梅林清了清嗓子,强行压制下了不适:“没事,你们所有人记住一定要按规矩来,不要有个人英雄主义。”

金碧辉煌的楼内所有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他们不会对外营业,只会为上流社会的人服务。

时间拖的越长梅林越虚弱,赞格威尔看着在正面隐匿的克莱恩脸色已经苍白了,又看向左侧,戴莉的人还没到。

他觉得机会来了。

赞格威尔偷偷伸出精神触丝,延伸向大厅里失控的哨兵,只要一个精神崩溃,那么所有的人也会发疯。

赞格威尔躲在一侧,如他所预料到的一样,一个哨兵突然崩溃引起周围同伴的注意,他们本就失控,一点点刺激对他们都如同平地轰雷。

架在国王脖子上的利刃已经泛血,赞格威尔遏制不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梅林果然命令所有人的一拥而上,国王死了就是任务失败,还不如放手一搏。

赞格威尔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同时命令自己的哨兵突击,他自己本人趁乱跑到楼下一层,安静的欣赏着一切。

楼上此起彼伏的凌乱的脚步声在他耳朵里如同胜利的乐谱,梅林已经在崩溃边缘,阿蒙状态也不如从前,也不枉费他策划这么久,他们必死无疑。

“你似乎胜券在握。”一个老人模样的人从阴影里走出,赞格威尔冲他有礼的鞠躬:“查拉图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蒸汽教会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人失控,都是查拉图一手操控的结果。他接受了改造,但是不能全部压在阿蒙身上,他在背叛阿蒙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上了查拉图,对方明显比随心所欲的阿蒙要更加靠谱。

卡特琳娜登场迟了一会,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温柔的女声说出的话倒是字字诛心:“阿蒙不是这么好杀的,你简单的计划导致的后果就是我们来这里给你擦屁股。”

赞格威尔表情又变化,他是个高傲的人,觉不允许女人凌驾于他之上,但是他现在只能忍。他注意到卡特琳娜身后的男人,询问道:“他是?”

“梅迪奇。这可是我们花了大价钱救回来的哨兵,害得我追了命运议会的人好久。他的等级绝不亚于阿蒙,更不用说是阿蒙害他昏迷了近十年。”卡特琳娜很是骄傲的炫耀,她办成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

查拉图看梅迪奇的眼神像是物件,没有一丝感情:“你能杀死阿蒙吧。”梅迪奇很是不屑:“你们做不到的事,不要质疑我。”查拉图对梅迪奇颐指气使地说:“准备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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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计谋啊。”克莱恩不急不缓的从侧门出现。

赞格威尔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你不是应该在楼上焦灼苦战吗!”克莱恩笑着,态度很好:“你低估了你的队友们,我是个有秘密的人,你没想过伦纳德也有秘密吗。”

克莱恩说过,不会放过赞格威尔,在电梯上的时候,克莱恩就趁着短暂的空隙和戴莉进行了沟通,他特意让戴莉晚一点到,为的就是让赞格威尔动手。

在赞格威尔刺激失控哨兵的同时,克莱恩撤出所有己方哨兵的精神世界,保护住了部分失控哨兵脆弱的精神。这种保护敌人的行为克莱恩还是第一次做,以往他只想着进攻,忽视了从内部瓦解敌人的可能。

这是他挥之不去的痛,这次的场景和黑夜小队的殉职太像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让他意外的是,他没有提前和伦纳德精神图景那位老爷爷沟通过,在自己撤出精神图景的一瞬间,那位老爷爷就立刻接替了克莱恩的位置,辅助伦纳德的所有行动。

克莱恩本以为只有阿蒙一个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能够及时反应,控制住失控哨兵,他不禁担忧会不会出现意外,没想到伦纳德紧随其后,一看就是那位向导老爷爷的功劳。

战斗结束的很快,赞格威尔听到的打斗声一开始是真的,可是后来就是克莱恩安排的了。

戴莉看着和好如初,不,应该是算计了所有人的阿蒙和克莱恩,觉得自己真是白操心,本来只是对阿蒙态度差,现在连带着克莱恩都没了好脸色。

好像被晴天霹雳似的,赞格威尔僵硬在原地,他只注意到了克莱恩,忘记了伦纳德是怎么离奇的从普通B级哨兵一跃成为S级哨兵的,这其中肯定少不了戴莉在里面帮忙修改资料!

“顺便提醒你下,你口袋里被我放了监听器,大主教都听到了。”克莱恩善意的提醒让赞格威尔立刻有了动作,他马上翻查了自己所有的口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骗你的,监听器没在你口袋里,在我身上。”克莱恩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在赞格威尔面前晃了晃,“我这点小伎俩大主教早就看透了,本来就对你有疑心,现在好了,都不用我之后费口舌解释了。”克莱恩的坏笑让赞格威尔发抖,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查拉图没把这个小向导放在眼里,他拍上赞格威尔的肩膀,让他回过神,说:“他就一个人,你在害怕什么。”

“怎么回事,老朋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阿蒙从克莱恩身后冒出,特意向梅迪奇打招呼道:“呦,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站起来。”

梅迪奇从来都是嘲讽别人,被阿蒙说这一句,让他瞬间感觉回到了过去两个看对方不顺眼的日子,表情恨得咬牙切齿。

卡特琳娜吃过阿蒙的亏,她下意识的发怵,不由得后退两步。查拉图老练,稳定军心才是关键:“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输。”

这句话一出赞格威尔和卡特琳娜瞬间有了底气,看阿蒙和克莱恩的眼神都变得轻蔑。

阿蒙说过梅迪奇和他分级相同,就算有自己的辅助,可是这还有其他三个人在场。颇有些担忧的看了阿蒙一眼,梅迪奇的出现是他没算到的,他猜测到赞格威尔这么有底气背后肯定有人,万万没想连昏迷很久的梅迪奇都被他们揪出来当打手。

注意到了克莱恩的眼神,阿蒙搂住他的腰,给足他底气:“放心,谁还没点人脉了。”

时间不能再拖了,查拉图对梅迪奇下命令道:“杀了他们两个。”

两个顶级哨兵的碰撞就在一瞬之间,阿蒙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样子,笑的十分开心:“老胳膊老腿还能用啊,我真是小看你了。”梅迪奇一脸不爽:“这么多年你也是一点没进步。”

两个人拳拳到肉,克莱恩不敢放松,面对着其他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他估算伦纳德他们还有多久处理完上面的事到这层来。

勉强躲避着三个人的进攻,克莱恩还要辅助阿蒙,疲累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打不了持久战。

赞格威尔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短刀,趁着克莱恩闪躲的间隙,狠狠地捅向他没有防备的后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蒙从另一场战争中脱身,直接扭断赞格威尔的胳膊:“我不可能再让你这种人背刺我第二次。”

突发的变故让卡特琳娜和查拉图傻了眼,他们反应过来后看着一旁靠在墙壁旁看戏的梅迪奇,他早就停了手。注意到两个人的目光,梅迪奇笑了:“两个老不死的还想使唤我?就算我和阿蒙不对付,也不会让你们从中获利。”

克莱恩也傻了,阿蒙人缘什么时候变好了?

“我是讨厌阿蒙,但是比起他我更讨厌你们。他敢这么和我说话是因为勉强能和我比肩,你们俩是什么东西,以为被改造过就能骑在我头上吗?”梅迪奇早就忍够了,他狂妄不代表他没脑子。这两个人把他救回来就是明摆着把他当刀用,就算自己是把刀,也得看拿刀的人配不配。

卡特琳娜离梅迪奇最近,她晃神之间就被重重击倒在地。“快滚吧,看在你们没脑子算帮了我一把的份上,他俩要是不放过你们,我可以勉强拦一拦。”

眼见形势不妙,查拉图带着卡特琳娜就准备跑,倒在地下的赞格威尔哀求着说:“带我!带我一起走!”

查拉图都不屑给他一个眼神,带着卡特琳娜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看着在地上发抖的赞格威尔,克莱恩眼神冷漠,当时自己在监狱的时候,比他可怜百倍,赞格威尔当时肯定想不到有今天。

蹲下身子和他轻视,克莱恩捡起赞格威尔掉在地上的小刀,静静的看着。“你想干什么!你别想杀我!杀了我大主教那里你也没法交待!你不能动用私刑!”赞格威尔都破音了,他无助的嚎叫难听到令人作呕。

“我为什么要给大主教交代,你没对不起他,你该愧疚的是黑夜小队所有的队员。你是个向导,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晋级,可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偏偏要因为权利把人命踩在脚下。”复仇的感觉没有给克莱恩带来欣喜,他比平常更加冷静。

赞格威尔崩溃了,他大吼道:“你懂什么!我已经四十多岁了!我还有几年可以晋升!我不能一辈子都困顿在这里!我不踩着别人往上!日后他们就要爬到我头上!”

克莱恩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平静,他设想过无数个场景去报复赞格威尔,去折磨他,虐待他。但是现在他不想了,看着赞格威尔像一条蛆虫在地上挣扎,克莱恩只觉得脏了他的眼。

“下辈子最好别碰到我。”干净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克莱恩站起来,一点都不留恋。

“啧,你这向导够猛啊。”围观了全程的梅迪奇冲阿蒙丢出这么一句话,阿蒙完全没有被嘲讽到的意思,还乐呵呵的看着克莱恩:“羡慕吧,我就喜欢他这样。”

梅迪奇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都不正常,哪有向导这么凶的,老老实实辅助就行了。阿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和一把钥匙丢给梅迪奇说:“乌洛琉斯的向导素,够你撑一段时间了。趁着黑夜的人还没来,你自己赶快溜,房子是我的,好好打扫哦。”

克莱恩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乌洛琉斯的向导素你怎么会有,他出意外了?”梅迪奇稳稳的接过阿蒙丢过来的两样东西,看着瓶子里的向导素很疑惑,阿蒙说:“小插曲,他现在人还健在,知道你醒过来后应该很快就会赶来贝克兰德。”

梅迪奇没有道谢的意思,他觉得这是阿蒙应该做的,“你不走还留在黑夜干什么?”阿蒙回他:“你一个单身的就别管我的事,房子记得打扫干净哦,女仆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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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停止。

警戒线外的克莱恩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很茫然。

“怎么从车上下来了。”阿蒙一个不注意克莱恩就没了影子,凭借着链接在警戒线外找到了他。站在人群里的他融入不了其中的氛围,被孤独隔离,铸造了厚厚的墙壁,任凭雨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阿蒙打着伞遮住雨滴,握住他的手轻轻说:“先和我回去。”克莱恩没动,他坚持站在原地看着,阿蒙没强求他,撑着伞替他挡雨。

“我好像失去了目标。”迷茫浸染了克莱恩的全身,他看着警戒线划出的分界,感觉自己被硬生生的割离出去,“我想着报完仇,我就能毫无负担的回家了。但是所有的事都在无时无刻的告诉我,我不是正常人,我回到家里只会给家人带来危险。”

他从来不想当向导,这是他的一个累赘。

雨伞被柔弱的雨滴敲击着,声音支离破碎。“我和黑夜的联系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点利益,我从来不认为我属于他们。我已经陷在里面抽不出身了,我搅乱到所有谜雾的中心里了。”克莱恩只能强迫自己向前,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阿蒙……”克莱恩的声音在发抖。阿蒙放弃掉手里的雨伞,现在什么都比不过克莱恩如山倾倒的情绪,也只有阿蒙有资格接住他的脆弱,不至于掉在地上破碎。腾出双手抱住克莱恩,回应道:“我在,我在。”大雨倾泻在两个人身上,周围的人群都在各自的忙碌,从他们身边经过,没有人在乎他们。

太久没有出现的眼泪混杂在雨水里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紧紧的抓住阿蒙的衣服,用力的手都在颤抖:“我可以抓住的只有你了。”阿蒙的眼神里头一次出现了可以被称得上温情的感情,“那可千万不要放手。”

克莱恩在房间硬生生睡了三天,连大主教让他去汇报都推了。

梦境里熟悉的高塔内,威尔看着在他这里赖着不走的克莱恩,规劝道:“你硬在我这赖着,阿蒙知道了我还能活?”克莱恩联系上了威尔,他需要时间缓缓。

“你一提他我想起来,梅迪奇醒过来了,就在贝克兰德,听他们的意思,乌洛琉斯马上也会到这里。”克莱恩才想起要说这事,威尔的小脸立马皱起来:“大哥!你真是我的亲大哥,你怎么才说啊!”

克莱恩颇为无辜:“我忘了,而且我这不是和你说了吗。”看威尔急的马上就要跑,他继续道,“你不用担心了,梅迪奇既然已经醒过来,乌洛琉斯很可能就不会继续追杀你。从阿蒙透露的消息来看,唯一需要从失控中苏醒的就只有梅迪奇。”

威尔停下动作,克莱恩说的有道理,但是他还不能掉以轻心。“你也算帮到我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克莱恩眼神里又带了迷茫,他还有什么好问的?自己已经完成复仇,剩下的就只有帮莎伦和贝尔纳黛查清真相了,他接受了莎伦和贝尔纳黛的帮助,自然要回报她们。

“我想知道罗塞尔失控的事。”莎伦属于玫瑰学派,威尔又和玫瑰学派不对付,自己还是别触他霉头好。威尔有点震惊,“我还以为你会问怎么让失控的人恢复正常。”克莱恩兴致缺缺:“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好吧。罗塞尔失控的事其实不是他自不量力,黑夜女神当时都肯伸手帮他,一定是有非常大把握的。失败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威尔还没说完,克莱恩就顺着思路找到一个人,罗塞尔出身蒸汽教会,三天前也是蒸汽教会的人失控,这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查拉图?”克莱恩向威尔提出这个名字,威尔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你怎么知道的?”克莱恩说:“三天前也是蒸汽教会的人失控劫持国王,我和他打过照面。”

威尔啧啧称奇:“我都不知道说你是倒霉还是幸运了,什么离谱的事都能让你碰到。查拉图当时和罗塞尔走的很近,他手底下有个组织叫密修会,八年前还是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组织,罗塞尔事件发生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威尔很是不屑,“这个老头,先和你套近乎再把你往火坑里推,讨厌得很。我不知道他想从罗塞尔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劝你离他远点。”

“不过罗塞尔这个人,聪明的很,人人都说他死了,我看未必。他失控的场面没有人亲眼看到,都是后面传出来的,你说不定还真能查出点什么。”

又是八年前,克莱恩真觉得头疼。

他还要问一件事:“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干涉分化期吗?就是让普通人成为哨向的办法?”

“呃,这事你问我就问远了,这事黑夜教会比我更清楚。”威尔没法回答他,他只知道黑夜教会能做到,但是具体怎么做他不清楚。

“醒醒,亲爱的?”克莱恩被阿蒙强制晃醒的,他睡的太多了,阿蒙都有些担心了。很自然的环上阿蒙的脖子,在他肩颈里轻声细语地说:“醒了,我的早安吻呢?”

阿蒙这几天不敢刺激克莱恩,什么事都顺着他做,一阵亲亲抱抱后才把人放开:“不能再睡了。”克莱恩伸了个懒腰,点头承诺:“不睡了,不睡了。”

把录音笔推给坐在对面的大主教,对方没有因为迟了三天生气,安静的听完后,他说:“赞格威尔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会因为他的死一笔勾销。”

克莱恩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事情已经解决他也不需要发表感想。

“然后就是梅迪奇,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处理范围,我需要上报给女神让她做出选择,所以我个人提醒你,好好配合。”紧接着大主教叹了一口气,“关于你动用私刑,按照规定是要被关进监狱。”

安东尼其实不愿意这样,他清楚的知道克莱恩就是来报仇的,对黑夜的利益没有损失,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可现在他毕竟是黑夜的人,按照规章流程他的行为是要上军事法庭。

“没关系,你们按流程走。”他动手杀了人,虽然这事能在内部解决,但是前几天的协同作战也有风暴教会的人,加上被挟持的人质是国王,多方共同调查,梅林赫尔墨斯自然是要因为动用死刑杀掉罪魁祸首而进行审判的。

安东尼有心想保人都保不住。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大主教抬头看一眼,神情突然变得激动:“阿里安娜大人!”克莱恩不很明白为什么大主教会如此激动,来人是一位黑发黑瞳的女士,有一种莫名超脱的气质。

“这位是女神的隐秘之仆,阿里安娜,通常是由她来传达女神的指令。”安东尼十分尊敬的鞠躬,女神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次传来消息,“阁下,女神有什么新的命令下达吗?”

阿里安娜微微鞠躬回礼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女神都已经知道了,关于这位先生的审判,女神会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干扰,也请大主教多上心。”女神的意思很明确了,一定要保住克莱恩。

安东尼没有质疑,立刻着手去办:“谨遵女神的指令。”阿里安娜点点头:“女神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个你指的是克莱恩,安东尼很知趣的退下了。

这让克莱恩很疑惑,既然自己的分化期被动过手脚,明摆着当工具人的剧本,为什么女神会对他如此上心?

阿里安娜语气没有起伏,淡淡道:“你肯定已经查出女神失踪的事,不用再猜测和质疑了,你的推测是对的。”

克莱恩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被看了个透彻:“女神是被人控制了吗?”阿里安娜摇摇头,不打算和克莱恩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只负责来解答你的迷惑。”

“你的分化期,的确是女神安排的,或许你会生气,但这也是女神的无奈之举。她选择你,也并非是把你当做一个可以丢弃的工具,你的所作所为很大程度上帮助了女神的脱困。”阿里安娜的语气里没有赞扬或者是其他感情,听起来像照本宣科。

“赞格威尔的事,你做的很好。黑夜教会不全部都掌控在女神手里,你替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很大程度的帮助黑夜教会走向正轨,女神也会尽快回归。”

克莱恩苦笑道:“代价太大了。”

阿里安娜说:“你做的事,并非只是拯救了女神,而是在保护所有的普通人,也包括你的家人。”说到这阿里安娜的表情变得柔和,“女神手里有着让普通人成为向导的方法,再加上强行提升等级的技术,到现在命运议会研究出的解决失控的途径,这一切加起来才是全部的人造哨向计划。”

“造成的结果就是会有太多普通的人民会遭受到伤害,因为战乱失去普通生活的权利。女神领悟到了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受困。克莱恩,你是所有人的希望。”

长久的沉默是两个人都在思考,克莱恩只想做个普通人,这是他的愿望,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他不想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在未来也变得像他一样,他们值的更平静的生活。

他似乎懂得了老尼尔当时把他护在身下的心情。

是自我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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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梅林赫尔墨斯被黑夜教会除名。

对这个结果克莱恩不意外,既然已经解决了赞格威尔的事,黑夜教会对克莱恩只是束缚,女神既然被困在外,肯定要把他放出来更方便行动。

戴莉还在生气,送克莱恩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小骗子,连我们都不肯说实话。”克莱恩讨好一笑:“我要是不瞒着你,你们怎么敢骂阿蒙啊,他那天可是被你骂的很委屈呢。”一提这事戴莉好像想起了什么黑历史,一看一旁的阿蒙拿着张纸巾装哭。

“你也别高兴太早!我现在连你一块骂!”被阿蒙假模假样的甩手绢动作都笑了,戴莉只能假严肃的说话。

伦纳德在戴莉后面说:“待在教会里不是挺好的吗。”伦纳德不懂女神对克莱恩的安排,只觉得日后大家在一块也好互相照顾,至于帕列斯,他一个老头子忍忍又怎么了?

克莱恩摇摇头:“无论是克莱恩莫雷蒂还是梅林赫尔墨斯,他们都已经和黑夜没有了关系,分别不代表着失去,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离开黑夜后的克莱恩先去见了贝尔纳黛。

比最初见她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克莱恩还是决定把好消息先告诉她:“从目前我查到的情况来看,你的父亲活着的几率很大,他失控的事与密修会的查拉图有关。”

贝尔纳黛听到这个名字陷入回忆,她小时候隐约记得有这个人,与他父亲走的很近。“我记得,当时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很不舒服。”查拉图这个人,在她父亲面前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等她父亲走后,就会不加掩饰的变得阴郁。

“我和他交过手,前几天国王被挟持时间就与他有关,从八年前的罗塞尔事件,到现在他肯定在密谋什么。”一个跨度能长达八年的计划,其中错综复杂不是克莱恩可以想象的,但是他也不需要知道查拉图为此做了多少努力,只要查拉图消失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说到底贝尔纳黛只是个想要寻找父亲的女儿,她看起来轻松不少:“感谢你带来的消息,让我有了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

此刻阿蒙并不在克莱恩身边,克莱恩抽出一张纸,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递给贝尔纳黛。

“帮我查查阿蒙家族相关的事。”

贝克兰德到了夏季雨说下就下,根本都不和人商量的。

在车站的克莱恩本想着自己回去得了,阿蒙率先打来电话说要接他,克莱恩硬生生过了好几辆公交车,也不懂阿蒙在执着什么。

克莱恩想起阿蒙之前看的电视剧,算起来早就该完结了,只是在黑夜的时候没时间看。对这种电视剧克莱恩不感兴趣,只是无聊的时候会被阿蒙当做人形抱枕抱着一起看。

他记得男女主角也是在这么大的雨里,分手和好这么来来回回拍了三集。

思维发散还不远,阿蒙开着他的豪车来了。克莱恩闭上了眼睛,表情很是痛苦,他就不该相信阿蒙的脑子。车窗缓缓落下,看着对方就好像孔雀开屏一样的耍帅的动作,心想今晚上做饭都不用油了。

行程的目的地并不是阿蒙之前在郊外的豪宅,也不是乔伍德区那套。

皇后区,伯克伦德街。一排排挺直的因蒂斯梧桐树屹立于两侧,滴答的雨点在树叶上跳着交谊舞,安静清幽的氛围一看就知道这里是贵族聚集的地方。

克莱恩好像懂了为什么阿蒙非要开豪车过来,坦白地讲,这是克莱恩十分理想的居住地,拥有足够干净的草坪,宽阔但是不至于冷清,距离市中心距离恰好,不会吵闹又足够便捷。

他捂着心脏,深吸一口气对阿蒙说:“你有钱的超乎我想象了。”阿蒙贴心的推开大门,里面装修也不是到处镶金的暴发户气质,适量的浮雕和装饰复古又沉稳,配色明亮,阳光撒在上面把整个室内照的亮堂堂的。

克莱恩发现阿蒙好像很喜欢这种复古的装修,明明他的气质和现代比较搭一点。

“放心,这个房子不是买的,租的。”阿蒙的个性不会买这个地方的房子,他会选择郊区带庄园的别墅,也会偶尔体验生活的去住公寓,这种居中的地方不是他的选择范围。

克莱恩有一些好奇:“我知道你把某一个房子的钥匙给梅迪奇了,但是为什么要额外租一套。”阿蒙和克莱恩坐在临近落地窗的地方,这本来是为喝下午茶准备的,“郊外那套给他了,至于为什么住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他没身份证,不方便过来骚扰我们。”阿蒙很惬意的说出这句话,满脸写着你快夸夸我。

夜晚,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家佣已经十分看气氛的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里。

阿蒙这才捡起了他还没看完的电视剧,和克莱恩窝在沙发里看了起来。他在拜亚姆的时候还在追,那个时候剧情正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被阿蒙围在怀里的克莱恩看着演到一半的剧情,面露难色。他没看前一半的剧情,因为阿蒙的影响偶尔看过几集,当时在讲男女主角的初识,女主不畏强权狠狠的批评了男主,这就引起了男主的注意。

到这已经够烂俗了,男主还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女主,女主不出意外的喜欢男二。然后就是雨里表白、误会、分手,再表白,再误会,再分手的无限循环。

克莱恩隐约记得的初春在海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和好见家长了,那后一半在讲什么?

“你真的很喜欢看吗?”克莱恩看着入神的阿蒙,他的审美怎么这么起伏不定,阿蒙把冰激凌喂给克莱恩一勺:“很有意思啊。”

口中含着甜甜的冰激凌,内心是不一般的苦涩,这孩子是不是没看过好的影视作品。克莱恩不死心问:“哪里有意思了?”阿蒙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克莱恩问他四王七将的时候他都没这么认真:“第五集的时候,女主把酒倒在男主身上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蛋糕拍他脸上。”

克莱恩哽住了。

“还有第十七集,女主脚崴了,男主背她回家,我会直接打车走。”阿蒙连集数都记得,“还有二十三集,二十六集……”

克莱恩不想听了,打断他:“你还挺有代入感的。”只不过带入的是女主,阿蒙得到了夸奖,很是高兴:“那可不是,我很少能看到这么有病的人了。”

就知道他不是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电视剧,克莱恩看着电视的画面,怎么聊天的功夫就演到婆媳矛盾了,他晃晃入神的阿蒙:“这不是偶像剧吗?”

阿蒙点头:“是啊,但是他们上一辈也有恩怨。女主的妈妈是男主爸爸的前女友,女主好像是男主同父异母的妹妹,那男主妈妈肯定不可能让他俩在一块。”克莱恩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颤抖了,音量骤然拔高:“这能播?”

把克莱恩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阿蒙十分笃定的点头:“所以男主妈妈是正派啊,拆散他俩。不过按照我对剧情的分析,男主他爸不是他爸,是他叔叔。”克莱恩晕了,他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阿蒙,声音颤抖着问:“那男主和女主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蒙回答的很快:“表兄妹啊。”克莱恩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此刻觉得阿蒙真的厉害,不仅看这种电视剧,还能把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理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会觉得你愉悦犯,只顾着自己开心了,你很会分析人情世故。”克莱恩是真的佩服阿蒙这点。

没想到他摆摆手说:“这算什么,我家比这复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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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不知道昨晚上阿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他让贝尔纳黛去查他家人的事情了吗。
可是阿蒙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有两种情况,一是他的话确实是无心之举。二是他知道了克莱恩的动作但是选择默许。
什么情况都不影响克莱恩的选择。
难得清闲几天,克莱恩把自己的黑猫拎出来透透气,精神体不用照顾,他们本身代表着就是主人本人的精神状态,精神好了他们自然就好。
黑猫和克莱恩在洒满阳光的地方坐着,少见贝克兰德有这么好的阳光,可能一年里只有那么十几天,太阳是挂在天上的。趴在克莱恩腿上的黑猫十分享受,克莱恩动手挠着他的下巴,呼噜呼噜的声音舒服的都眯起眼睛来,灵动的尾巴缠上克莱恩的手臂,告诉他该怎么伺候自己。
对于猫科动物克莱恩还是比较喜欢的,有些人会觉得他们捉摸不透,实际上只是没找对方法而已,动物哪有人难懂?
有意思的是,黑夜教会的精神动物多数都是狼一类的犬科动物,就比如塞玛西他是雪原狼,伦纳德是草原狼一样,只是品种上细微的不同。
风暴教会的都是海洋动物,倒是很适合他们在海洋的地形,之前有个交换的哨兵是头虎鲸,还特意为他定制了个超大的水缸。
作为依赖头脑战的机械教会,他们不局限天空还是海洋,普遍都是高智商生物,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容易失控的原因,越聪明的往往承受的也越多。
而克莱恩的黑猫更像是因为自己的喜好而诞生的精神动物,黑猫和他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了。
阿蒙从外面回来,大包小包的拎了两手的零食,满满登登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超市一折甩卖呢,得亏他是个哨兵,力气够大才能拿得动。
“我回来了,亲……”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阿蒙一下子就停住了,表情好像如临大敌,惹得克莱恩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
阿蒙没回答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克莱恩面前,盯着他的黑猫。一人一猫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同时疑惑地看着他。
把克莱恩的黑猫从他腿上抱下来,放到地上,阿蒙自己坐到克莱恩腿上,又把他胳膊放到自己肚子上,和克莱恩刚在揉猫咪肚子动作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地方,你撒娇也没有用!”阿蒙像看情敌的眼神似的看着黑猫,一副正宫打小三的模样,又转过头说:“你也揉我肚子!”
克莱恩哭笑不得,你的肚子和猫咪的肚子能比吗?“起来,你很重啊。”怎么还有人和精神动物吃醋的,很快阿蒙把自己的乌鸦放出来,跳到黑猫旁边说:“这个是你的!”
黑猫露出看傻子的眼神,乌鸦则飞到黑猫背上,压得小猫一时挪不动脚步,跟阿蒙和克莱恩的现状过于相似了。
很快画面就变了,黑猫又回到了克莱恩腿上,乌鸦也站在克莱恩的肩膀上抬着他高贵的脑袋,看都不看阿蒙一眼,只有阿蒙被孤立在了沙发上。
这可委屈阿蒙了,他缩在角落里,学着电视剧里悲情女主角的台词,期期艾艾地在沙发上念叨,最后给克莱恩念烦了,主动起身坐到他腿上,抱着猫靠在他怀里开始午睡。
和平的日子总是结束的猝不及防,克莱恩夜晚还在床上享受睡眠的时候,被阿蒙晃起来了,“醒醒亲爱的,有急事。”克莱恩是很出名的起床困难户,他哼哼唧唧的用音调回答阿蒙,阿蒙也熟悉了他这一特点,这就是醒了,给人找了个厚外套套上去,不放心又裹了个毯子,趁着夜色扛着就出门了。
颠簸的路程终于让克莱恩找回了清醒,他坐在副驾驶上揉揉眼睛,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阿蒙看了他一眼说:“要是困就睡吧。”
“醒都醒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克莱恩好歹没有起床气,能心平气和的和阿蒙说话,阿蒙回话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他在犹豫:“梅迪奇那里有些事要商量。”克莱恩点点头,他也就和梅迪奇见过一次,能有什么事也是和阿蒙商量,和他关系不大。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阿蒙语出惊人,克莱恩眉头一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准备给我相亲?”这个开场白也太像了,梅迪奇是什么样的人,跟克莱恩有什么关系,两人之间的交集除了阿蒙什么都没有了。
阿蒙轻笑了下,“没有,就问问你对他什么看法。”克莱恩把外套的扣子扣好,把里面的睡衣遮住,总不能邋遢地去见客人,“看起来很暴躁,但不是个莽夫脑子,自我主义,反正不好相处就是了。”其实只是他自己对这种性格无法社交,有脑子的激进派,四舍五入就是移动黑火药。
“看的很透彻啊。”阿蒙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会避免梅迪奇和克莱恩有什么不必要的交流,也不是出自什么占有欲,只是梅迪奇说出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不好相处就不用和他建立什么临时的朋友关系了。”
克莱恩没想法,他不喜欢梅迪奇那套向导就应该安分守己的理论,但是这都半夜了,耽误时间没意义,打开天窗说亮话是很自然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怕梅迪奇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给你徒增烦恼。从你丢给他乌洛琉斯的向导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克莱恩把身上的毯子扯下来叠好,“单是梅迪奇的线,不牵扯你我,就已经从去年冬天开始进行了,极光会流出来的向导素,红发伊莲,卡特琳娜,再到查拉图和赞格威尔的勾结,梅迪奇成功醒过来。看着毫不相关的事,但是竟然首尾相连,乌洛琉斯的向导素回到了梅迪奇的手里。”
深深地看了阿蒙一眼,阿蒙极少有这种面无表情的状态,“我想这个计划肯定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肯定比去年冬天开始要更早你们就在谋划了,里有更深层的事。”克莱恩倏然一笑,“好奇心害死猫,可是猫有九条命,我就只有一命,不会给自己自找麻烦的,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和我说吧。”
凑过去像个猫儿一样的亲了阿蒙的脸颊,阿蒙突然笑的很大声,“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总是能让我出其不意。”
几小时的车程下来,天已经擦亮了,克莱恩看着熟悉的郊外豪宅,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突然被阿蒙拽了过去,进行了个腻人的亲吻,“我改主意了,梅迪奇的心眼耍不过你,谁都玩不过你了。失算了,你真是把我套的死死的,所有的计划都绕不开你,你偏偏在我这装傻卖乖,只要有我在,先死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你。”
没及时回话,克莱恩又亲了亲阿蒙,“听起来你很愿意为我去死啊。”阿蒙假意思考下,笑嘻嘻的说:“还不是很愿意,你再亲一下我就同意。”
本以为别墅很久没打扫会积灰,克莱恩都提前捂住口鼻了,没想到开门的一瞬间本来空荡的别墅很有生活的烟火气息。
“这也太干净了吧,梅迪奇找人打扫的?”克莱恩摸了摸矮柜,上面一尘不染。阿蒙一点都不意外:“他自己打扫的。”克莱恩表情变得奇怪,这和他对梅迪奇的第一印象差别很大:“真的想不出来他内心这么柔软。”
阿蒙叩叩他的单片眼镜,“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小时候他带过我一段时间,脾气暴躁了点,勉强算个合格的女仆。”克莱恩觉得要接受一个人有不同寻常的爱好,更何况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或许阿蒙的洁癖就是被梅迪奇影响的,克莱恩没再说什么。
“你们两个在门口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呢!”梅迪奇早就听见他俩来了,在门口叽叽歪歪的,肯定没说他好话。
阿蒙这次没撒谎,坦然回应:“夸你勤快呢。”克莱恩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你好。”然后扭过头对阿蒙说:“你们两个谈,我再睡一会。”他手上还拿着毯子,早就做好了补觉的打算。
“去吧。”阿蒙凑过去想要亲克莱恩,克莱恩也很配合的吧唧亲了他一下,以往他是不会发出声响的,今天格外明显,然后心情愉悦的去了客房。
关门前还能听到梅迪奇的怒骂:“你俩有病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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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接着对梅迪奇不满地说:“别人谈恋爱你也指指点点的。”梅迪奇坐在阿蒙对面,他和阿蒙的关系就是这样,只能是对峙着、呛着说话,“你这种人配谈恋爱吗。”
背靠沙发背,阿蒙下巴微微抬起,脸上的笑容变得挑衅:“你就配了吗。”
让对方生气的最好方式不是质问他,而是反问同样的问题。梅迪奇没反呛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的看了一段时间。
“乌洛琉斯出问题了。”梅迪奇决定先谈正事,阿蒙分得清主次,“去年冬天的时候我还在贝克兰德见过他,这瓶向导素是从极光会流出来的,当时给他的时候他没要,说留着有用,猜的没错就是给你的。”阿蒙语气有点玩味,乌洛琉斯怎么会知道,一年后梅迪奇会醒过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消息了,不过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谁都不搭理。”
梅迪奇低眸沉思一会,“按照亚当原本的计划,我获救之后乌洛琉斯会和我汇合,但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如果乌洛琉斯出现在贝克兰德,梅迪奇可以感知到,毕竟接受改造的哨响都是基于乌洛琉斯的向导素,稍微用心点就能觉察出精神上的波动。
事情似乎在往未知的方向发展,阿蒙问:“你和他最后见面在哪里。”梅迪奇几乎是立刻回答,他在那里待了太久:“班西港。那个时候我还不能行动,常规治疗后他就走了,没留下话,一直持续到查拉图他们找到我,也没有再联系。”
“班西港那些失控的哨向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何况在去年的时候我清理过一次。不过引起了风暴教会的注意,该不会是在风暴教会手里吧。”虽然是自己提出的,但是阿蒙对这个结论保持怀疑,梅迪奇快没耐心了,“列奥德罗不是还半失控着吗,风暴教会没这份本事。”
阿蒙却不这么想,他在黑夜教会混了这么久,打听到了点消息,于是说:“阿曼尼西斯现在恢复了点意识,看起来是亚当那边有进展了。”说到这阿蒙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还没问:“查拉图是怎么让你恢复正常的。”
“废了一个哨兵两个向导,把那个倒霉蛋哨兵的精神图景替换到我的精神图景,一个向导稳定倒霉蛋的情绪,另一个稳定我的。不过两个向导抗压能力差,最后都疯了。”梅迪奇的态度很无所谓,他恢复正常了就好。
“哼。”阿蒙也笑出声,“我还以为会用亚当自己的方法。”梅迪奇白了他一眼,“一劳永逸,我倒是想。”梅迪奇并未直接否定阿蒙暗示的办法,但能从语气中听出很微小的不屑。
“说正经的,现在要找到乌洛琉斯。”梅迪奇耐心耗尽,他现在不想讨论可能性了,动身去找才是有效的方法。阿蒙很悠闲,他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忙碌这么久休假几天怎么了,“考虑考虑欲望母树那边吧,既然当年他们能把几大教会都拖下水,现在肯定不希望你们活过来。”
梅迪奇站起身,猎人就该主动出击,“那就去找。”他看着巍然不动的阿蒙,觉得很不爽,就想膈应他一下:“别玩你的恋爱游戏了,他早晚是要死的,我可想想不出你痛哭流涕的样子来。”
阿蒙没说话。
“亚当的计划你清楚,不要弄出恋爱脑这一套,他的用处只有帮你解决失控这件事,我们已经谋划很多年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梅迪奇忍了太多年,如果阿蒙掉链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泄愤。
以前这种情况,阿蒙不会让梅迪奇说出第二段话的,今天的他很特殊,沉默到现在。梅迪奇没膈应到他,不耐烦了,“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听到了就赶紧找人去。”
没想到,阿蒙很敷衍地点点头:“嗯嗯嗯,听到了,你等会。”紧接着他站起身,梅迪奇还以为这是准备和他走了,没想到阿蒙朝反方向的客房走,“我宝贝醒了,我要去迎接我的早安吻了。”
克莱恩睡得这一觉不长,他不贪睡,一天睡够了七个小时就可以。“事情谈好了?”克莱恩伸了个懒腰,阿蒙往人跟前凑说:“谈话内容都共享给你了,怎么还想套我话呢。”
“你谈好了不就不用我了。”克莱恩整理着自己被压乱的头发,正理下阿蒙共享给他的信息,乌洛琉斯失踪他有不同的看法,不过他现在还有事要先说出口。
“梅迪奇拿的是恶婆婆剧本吗,非要我死的。”克莱恩不担心会有人对他下黑手,他死了阿蒙就得疯,别说什么计划了,整个贝克兰德他都能血洗一场。阿蒙不辩解,“计划上是这样安排的,你了解我,我什么时候按计划走过?”
克莱恩点点头,这是实话。“亚当是谁?”克莱恩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阿蒙纠结了很久,给出一个不令人信服的答案:“你就当是我哥吧。”这是什么意思,克莱恩不懂,“就当是?”阿蒙一摊手,他也很无奈:“我要是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欲望母树。那个极端组织,他们和你们这边又是什么情况。”克莱恩在黑夜的时候就听说过欲望母树,一个以哨兵向导成为世界主宰为宗旨的教会。无论大小,正统教会都是希望哨向的世界不被公开,而欲望母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多年来做了不少极端事件。
这件事没有好隐瞒的,“八年前的那些事,欲望母树是罪魁祸首。”阿蒙说得很简略,因为克莱恩能够猜出其中的门道。
“把普通人变为哨向的方法掌握在黑夜女神手里,而你父亲能够提升哨向的等级,这似乎和欲望母树没有关系。”克莱恩看着阿蒙的眼睛,对方的眼神在鼓励他往下说。
“黑夜女神受困,风暴之主半疯,工匠之神也不知所踪,七大教会有三家出现问题,那大概率这三家教会也参与了你父亲的计划。作为参与者的他们下场凄惨,实验者也在基本同一时间崩溃。”克莱恩站起身看着阿蒙,“他们在实验里动了手脚。”
阿蒙太喜欢克莱恩这幅推理的样子了,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亲吻他,“你的假设很正确,我敢说如果当时是你主导实验,就不会出现八年前的那场灾难。”
人心不足蛇吞象,克莱恩淡淡地说:“我不会同意做任何实验。”
两个人的对话变成了三个人的茶话会,克莱恩感觉梅迪奇的头发气的快竖起来了。“死乌鸦,你怎么想的?你昏头了吧?”梅迪奇怒不可遏,他刚和阿蒙说快刀斩乱麻,这个死鸟直接陷进去了,还直接把自己那些话直接共享给了克莱恩,搞得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
“要打架吗,我回避。”克莱恩作为风暴中心的人很有自觉,阿蒙拉住克莱恩的手,故意恶心梅迪奇说:“不打,你在我怎么能打架呢。”这一招很管用,梅迪奇听的快吐了,克莱恩也着实被恶心到,之前阿蒙打架他拉都拉不住。
能够心平气和坐下说话这个场面不多见,克莱恩开门见山:“我个人认为你们不用去欲望母树里抢人,直接去班西港。”阿蒙没认真听,握着克莱恩的手玩着他的手指。
“我为什么听你的话。”梅迪奇不相信这个小向导的判断,他们家是以强悍的哨兵而闻名于世的,向导是一种没有主观意识的工具。
早就料想到了梅迪奇的叛逆,克莱恩解释道:“你醒了的事欲望母树和乌洛琉斯一定是几乎同时知道,甚至欲望母树会更早一步,因为他们害怕你醒过来,岛上不可能没有眼线。”之前在班西港克莱恩就已经领教过那里的怪异了,原本想不通,现在全明白了。
“你醒了已经是既定事实,欲望母树的人堵你,还不如顺水推舟控制乌洛琉斯,作为向导的乌洛琉斯比你更关键。”
克莱恩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梅迪奇不想让他洋洋得意,“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凭什么?克莱恩很难向梅迪奇再解释的更深入了,他也知道对方是故意找茬,于是说:“可能因为我们都是坏人吧。”
这句话扔出来让梅迪奇感到气氛开始变得诡异,看旁边的阿蒙也没有任何表示,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中了蛊一样。
“开玩笑的,我能想到的事欲望母树肯定做足了准备,不蜕一层皮我们救不回他的。”克莱恩已经猜想到了这次会有多么惊险,有去无回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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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因为危险就放弃希望,出发之前,克莱恩接到了贝尔纳黛的电话。
“格尔曼先生,关于阿蒙的家人我查到了一些事。”神秘女王的声音依旧沉稳,克莱恩趁着两个哨兵不注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说:“你说。”
“阿蒙的父亲在八年前就已经登记死亡,是官方认证过的,尸体也的确是本人。”看来是八年前那场意外导致的,克莱恩想到了原因。
“其他的家庭成员就只有一位年长几岁的哥哥。”贝尔纳黛本想继续,却被格尔曼打断,“母亲呢?”
阿蒙也从未提起母亲的事,这让克莱恩起疑,贝尔纳黛继续道:“关于母亲我任何信息都没找到,甚至他父亲的婚姻状况都是未婚。”
克莱恩进入思考,母亲又在其中是什么角色?这个功夫,贝尔纳黛的下一句话让克莱恩震惊不已。“哥哥亚当在八年前也已经死亡,不过尸体没有找到。”
亚当?阿蒙说亚当是他哥哥,并且和梅迪奇的谈话中能够听出这个人还活着,克莱恩反复确认道:“死了?”
“嗯,登记死亡。亚当和阿蒙年纪相当,是个向导,八年前阿蒙失控也杀了他。”贝尔纳黛本以为格尔曼会对阿蒙母亲的事多加关注,没想到对他不起眼的哥哥格外在意。
克莱恩匆匆挂断和贝尔纳黛的通讯,他觉得此刻天旋地转的。亚当还活着,那死了的那个到底是谁?父亲的死亡给阿蒙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是做不了假的。那哥哥呢?如果是死了他为什么毫无波动,可种种情况表明他应该没死。
努力的稳定下情绪,克莱恩跟着两个哨兵登船。
海风没有吹散克莱恩的愁绪,他实在是没法消化这个消息。脸上的愁云惨雾太明显,阿蒙不问都不行了:“宝贝,怎么了。”两个人站在旁听着海浪敲打着船身的声音。
“我觉得心慌。”克莱恩先把这件事压下去,如果他猜的没错,这条信息是他翻盘的关键。“欲望母树那里有太多人等着我们,恐怕这次我们凶多吉少。”
这件事的确值的克莱恩如此,阿蒙没有多疑,“不把乌洛琉斯救出来,后续失控发疯的哨向会更多,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只是为了行动吗,到底他也算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我更希望你是感情用事。”克莱恩理性和感性中他是更感性的,虽然用两种思维去考虑,得到的结果相同,但是人至少需要感情的牵绊。
阿蒙歪头思考着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按照从前我的手段我会让别人去送死。”起码他会让人去消耗对方的战斗力,最后收尾时刻他再动手。
侧过身子捧住阿蒙的脸,被海风吹的指尖泛凉,轻轻的吻落在嘴角,克莱恩期盼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和你说我不会同意实验的原因,我更希望你有着普通人的情感,爱和恨都好。有着感情的阿蒙,才是阿蒙。”
用脸颊轻轻蹭着克莱恩,这个动作比亲吻要来的更加依赖,“为了你我可以学。”
梅迪奇的红发太显眼,不得已的他只能束发,带上帽子和口罩掩人耳目。
白天的大街上行人也屈指可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影响,克莱恩觉得他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被丝线操控的木偶,表情呆滞,眼神里好像有什么遥远、不可触及的东西。
“这里的人都被向导素影响了。”梅迪奇带着口罩的原因,声音又小又闷。克莱恩不解:“向导素怎么能影响普通人,他们的神经没那么敏感吧。”
到了可以炫耀的领悟,梅迪奇语气都忍不住上扬:“那是浓度还不够高,你以为这里的雾气是什么,都是被雾化的向导素。”
怪不得最初来到班西港的那一夜,作为哨兵的阿蒙和达尼兹都被削弱了五感,身为向导的克莱恩受影响最小。
“所以每到阴沉的雾天,班西港的人都会闭门不出。雾气里出现的都是欲望母树实验失败的哨兵,他们就像是鬼魅幽灵,享受着黑夜里的向导素,等到天亮后就会随之离开。”阿蒙补充了梅迪奇忘记说的事。
“欲望母树控制不了这些失控的哨兵吗。”克莱恩继续问。
梅迪奇点点头,他在这里待的最久,就算后面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不代表他对此地的事情一无所知,“原本的改造实验就是在这里进行,欲望母树在实验的过程中动了手脚,导致所有人都产生了失控,强一点的还保住了命,像那种杂兵就没了理智。因为数量太多,连欲望母树都无法完全掌控班西的情况。”
这也是梅迪奇能在班西休养这么多年的原因,欲望母树控制不了无差别攻击的哨向,对梅迪奇来说这里非常危险,对欲望母树也是同样。
路过青柠檬餐厅时,克莱恩不自觉的多注意了一眼,大门紧闭,不像开门营业的样子,只有窗户里闪过的人影告诉他里面还有人。
走到路的尽头,绵延到大山里的是被人踩出的小路。梅迪奇在最前面带路,克莱恩居中,阿蒙殿后。荆棘密布的森林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道是动物还是失控的哨向,克莱恩不敢细想,怕多考虑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不安。
低洼的山谷处,梅迪奇拨开掩盖在门口的树枝,门上绿色的油漆已经剥落,铁锈凹凸不平的聚集在上面。主动链接阿蒙和梅迪奇的神经,克莱恩说:“我们的目的只有救出乌洛琉斯,他现在情况危险,越早得到治疗对他来说越好,不要恋战,下一班靠岸的船在傍晚,我们不要在班西停留。”
在山里掏出的空间潮湿闷热,头顶上的泥土会随着踩踏掉落,克莱恩一刻不敢放松,他小心翼翼的往前伸展着精神触丝,不用想就知道前面有人正准备守株待兔,他必须对敌方的数量要有大概估计。
不比生命议会在贝克兰德地下的研究所科技发达,这里还保留着八年前的模样,腐败的的味道不停钻入鼻腔中,短暂的路程就已经到了门口,克莱恩沉了沉气,通过链接告诉他们:“里面至少有五十个人,小心行事。
克莱恩的直觉一向很准,他的不安只能压在心底,不能传染给这两个哨兵。
梅迪奇直接正面突破踹门而入,他的作战经验比阿蒙更加丰富,没有舍弃已经掉下的铁门板,而是用作盾牌挡在身前,阿蒙近战直接扭断了门口两个哨兵的脖子,随后掏出手枪以梅迪奇做掩体,清理着前方的敌人。
变换了队形的克莱恩在最后,他快速入侵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的精神图景,三下五除二已经解决近三分之一的敌人。
欲望母树派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受到疯狂的教义的洗脑,他们的作战方式也格外骇人。以人肉为堡垒,抵抗着阿蒙的射击。
铁门很快就没有用了,梅迪奇舍弃了手里的盾牌,转而拿起一旁因为打斗掉下来的一节钢棍,他本来就不擅长射击,冷兵器和搏斗才是他的领域。
阿蒙也丢掉子弹所剩无几的枪,两个顶级哨兵同时放弃远程武器,以高傲的姿态博弈。
哨兵躲得了子弹,向导不行。场面已经混乱,这也是克莱恩设计好的,只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哨兵身上,他就有机会救出在深处的乌洛琉斯。
用破旧的仪器充当掩体,克莱恩悄无声息的往内部进发,主力都在前面,越往里克莱恩越轻松,穿过大厅后,碰到几个无所事事的哨兵,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根本没想到能有人深入腹地,单枪匹马的去救人。
不给敌人留任何时间,克莱恩入侵了两个人的精神,一瞬间的脑死亡连疼痛都没留下。奔跑在走廊的克莱恩扩大横向着精神触丝,他闻过乌洛琉斯的向导素,只要有一丝的气息在他就能找到人在哪里。
头顶上的灯因为年久失修忽明忽暗,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克莱恩坚持前进。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丝清冽的气息,就好像银白色的涓涓细流,他没有犹豫,推开右手边的房门。里面的仪器嘀嘀作响,乌洛琉斯泡在不知名的绿色液体里双眼紧闭。
虽然没见过乌洛琉斯,但是克莱恩确定这就是他。
浸湿的衣服让克莱恩把乌洛琉斯捞出来的动作变得艰难,他先把人上半身拖出来,摇晃着他的身体说:“醒醒!”
什么反应都没有,来不及了,克莱恩强制让自己的精神触丝进入乌洛琉斯的精神海里,在里面弄得天翻地覆。果不其然,乌洛琉斯被强烈的痛觉唤醒。
“起来和我走。”没时间解释,克莱恩拉起乌洛琉斯就准备往外跑,本以为还要解释几句,结果对方安静的出奇。路上的人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克莱恩回到了走廊和大厅的交界处,听着乌洛琉斯压抑的咳嗽声说:“你再坚持一下。”
前面还在苦战,只要克莱恩和乌洛琉斯回到两个哨兵身后他们就安全了。
正准备原路返回,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停止,显然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有变故,克莱恩来不及思考,就听到大厅的哨兵一窝蜂的往走廊跑。
肯定不能往后退,克莱恩一咬牙:“希望阿蒙杀得哨兵够多。”十几个哨兵蜂拥而上,克莱恩勉强迎击,更不妙的是,他看到走廊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
中计了,对方想一网打尽。克莱恩躲避着哨兵的劈砍,然后狠狠往前推了一把乌洛琉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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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阿蒙目眦尽裂,一拳狠狠的锤到关闭的铁门上。
梅迪奇这个时候也不敢说话了,气氛安静的吓人。
阿蒙眼看捶打没用,转身搜索敌人的尸体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炸药呢?门炸不开今天这座山就得被我炸平。”
语气冷静的不像是没经过思考,这是阿蒙一瞬间的决定,乌洛琉斯也没反应过来,他有些迷茫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刚才克莱恩推他的那一下的感觉还在。
搜了一圈一个炸弹都没有,阿蒙笑了,“没有是吧,我就不信班西港找不到一个炸药。”说着他就起身向外走,梅迪奇看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呵斥阿蒙道:“按照计划他早就应该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阿蒙停下脚步,谁都没发出声音。
梅迪奇从来不怕阿蒙,但是今天他连说话都要迟疑:“本来你解决了失控的问题,他就要死的,没了向导这个累赘你才是完美的哨兵,你已经为这件事熬了这么多年,不要做多余的事。”
阿蒙抬头敲敲自己右眼的镜片,神色归于平静,嘟囔着说:“我感受不到他的链接了啊……”
“我们回去,亚当还在等着你。”梅迪奇必须按照亚当给的计划走。
“哈……”阿蒙突然弯下腰,歇斯底里的狂笑,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对啊,对啊,亚当,让他滚出来!”
阿蒙快步走到梅迪奇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大吼:“你和他有联系是吧,让他滚出来!不然所有人都得给我死在这里!包括我!”
已经有了失控前兆的阿蒙力气大的连梅迪奇都挣脱不开,他望向还在看着铁门的乌洛琉斯,此刻只有他能管住阿蒙了,“把他弄昏迷,他疯了,他在把自己逼向失控!”
乌洛琉斯摇摇头,声音沙哑他的状态也不好,克莱恩为了强行唤醒他,将他的精神海掀起滔天巨浪:“没用,你说之前我就试了,他没给自己留后路。”
“在这等着我呢,亚当不来,班西港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等到傍晚的轮船过来,所有人都会知道班西发生了什么,三大教会的秘密就会被牵连出来,到时候一整个鲁恩都得陪着克莱恩死。”阿蒙疯到了极致就是冷静,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突然,阿蒙松开梅迪奇的衣领,转过头去看着入口的地方:“我就知道你肯定在看着。”
亚当胡须给他增加许多年龄感,他脸上的笑容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蔼可亲,“现在离开,是最省时省力的道路。”他在规劝阿蒙。
“我没有在和你商量,你只有救人这一条路。我死了你的计划就会毁于一旦,这就是你算计我的结果。”阿蒙不会给这个亲哥哥留任何情面。
亚当摇头:“你是阿蒙,你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我太了解你了。”
阿蒙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没停下过,“你所有的计划都很详细,你甚至算到了八年后的现在。”赞赏一句亚当,阿蒙戳穿了他的设想,“如果你换个人做棋子,说不定今天那个人就跟你走了,很可惜你选的是我,你觉得我不可能为别人牺牲,可我偏偏就变了。”
“欲望母树算不到我,你也看不清我的想法,这就是你必赢的关键。”阿蒙摘下他的眼镜,他强忍住失控的不适,在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单片眼镜,“当然,你可以赌一把,赌我是不是真的会和他一块死。”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打晕之前。不仅如此,他还尝到了阿蒙八年前的痛苦,他的脑海中全是听不清的呓语,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剧烈的疼痛,此刻的他感觉灵魂和肉体分离,连沉睡都做不到。
日日夜夜的痛苦让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他数不清自己已经被折磨了几天,他看到了很多不熟悉的面孔,无数的药剂一针针的注射进他的体内,连失去意识都算是解脱。他的精神海此刻如同煮沸的开水,金色的海面上翻涌出无数的气泡,好像那片无机物下将要诞生什么新生命似的。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来不及了!赶紧撤退!”
“这个向导呢?马上就要成功了!”
“杀了他,绝对不能留下给他们用。”
最后一句话,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腹部没入了一把冰凉的刀刃,还有一句:“抱歉,我只能这样帮你,愿女神保佑你。”是黑夜女神的人,克莱恩了然于心,比起刺穿腹部,明明心脏来的更快,这位卧底先生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克莱恩自己,比起这些天经历的痛苦,他甚至感觉这是一种救赎。
感觉到血液从自己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逝,好像连痛感也随之减轻
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吗?
“别睡!”阿蒙紧紧地握住克莱恩的手,克莱恩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的灯一个一个掠过,像是在天上挂了数不清的太阳。
阿蒙的体温和声音让克莱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这几天痛彻心扉,无助和孤独感像是潮水一样,一点一点的淹没全身,“疼。”克莱恩只有这一种感觉。
“没关系,我会替你分担的。”阿蒙强行和克莱恩共感,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哨兵比向导更加敏锐,他只会比克莱恩更痛。
八年前他也这么疼过,但是根本比不上现在的感觉,不是因为欲望母树给克莱恩的改造更加激烈,而是看到克莱恩身上的伤痕,阿蒙感到深入骨髓的悔意,他头一次害怕失去,这种东西令人窒息。
阿蒙进不去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的场景让他想起在班西那天的场景,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到令人作呕,就在大门即将关闭时候,阿蒙的脑海里传来克莱恩的声音。
“我真的很爱你。”
共感并不能减轻克莱恩的疼痛,手术室外的阿蒙做这些完全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再让克莱恩陷入这种境地,尤其还是因为自己。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阿蒙反复咀嚼着克莱恩的那句话,心好像被生生剖开一条口子,把里面最珍贵的东西给夺走了。
“我该说你长大了吗。”亚当隔着阿蒙有一段距离,两个人没有一点温馨的气氛。
阿蒙感受着克莱恩的痛苦,他不是一个嗜痛的人,甚至还会很会逃避痛感,可他一定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阿蒙品尝痛苦,是让自己清楚的记得这件事,没有人能从他这里把克莱恩抢走,他不允许自己犯错。
亚当自顾自地说:“阿曼尼真是好眼光好算计,把这个向导送给你,牵制住我的行动。”
“亚当,我们都是彻头彻尾的混蛋,简直令人作呕。但是克莱恩不一样,他值得更好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他比你强,睁开眼看看你身边的人吧。”阿蒙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但是亚当似乎看不透彻了。
梅迪奇和乌洛琉斯站在医院楼下,灯火通明的医院带不来安全感。“他活着的几率有多大。”梅迪奇也不是真关心克莱恩的死活,看阿蒙那个样,如果克莱恩死了,他之前的说话说到做到。
“不知道,看命。”乌洛琉斯与阿蒙梅迪奇的性格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太聒噪,乌洛琉斯话少又冷淡,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没有牵绊。
香烟的味道让人怀念,梅迪奇八年没碰过烟草了。随着打火机的声响,点点火光在黑夜里像是闪亮的萤火虫,“你帮了他一把。”
乌洛琉斯在见到克莱恩后,稳住了他的精神,让他撑到进手术室这段时间。“他可以自己走的,但是救了我,还人情。”
就像是梅迪奇放过卡特琳娜一样,有些事一码归一码,他们做不到像亚当那样伟大,就只好让自己的来时路清静些,不至于回想起前半生,都是亏欠。
“你和阿蒙真奇怪啊,竟然开始在乎别人了,是我睡了太久吗。”梅迪奇吞云吐雾的,乌洛琉斯从出来后身体就不太好,闷着咳了几声。梅迪奇看了他一眼把烟掐灭,“怪人,都是怪人。”
再次醒来克莱恩感觉自己的精神海变得宽广,而海面下似乎真的有了什么别的东西,他暂时无法探查,腹部的伤口还在,他吃力坐起身,看着面前有着大胡子的人并不意外。
“或许我还赶得上一声早上好。”克莱恩礼貌微笑,亚当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点点头回道:“早上好。”
放下手里的报纸,亚当说:“你很厉害,撑过了改造。”克莱恩不会因为亚当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掉以轻心:“没有你,我可到不了这个地步。”
“看来你很清楚你的下场。”亚当站起身,走到克莱恩床边,居高临下的给他压力。
依靠着身后柔软的枕头,克莱恩心情舒畅:“准备杀了我是吗。”他脸上的绷带显得人更加脆弱,似乎只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小猫哈气。
亚当点点头:“是这样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聪明人总会有自己的想法,亚当不需要一个和他意见相左的人。
“既然你要杀我,那不如我们开诚布公的把话说开。”端起一旁的瓷杯,水还是温热的,克莱恩小口抿了一下,润润喉咙。“你算好时间,在出发之前就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贝尔纳黛,让他告诉我,为的就是让我对阿蒙产生怀疑,对接下来的事惴惴不安。”
用杯子的余热温暖着手,克莱恩继续道:“阿蒙的哥哥,不,你是他死而复生的父亲吧。真是狠心,送自己的亲儿子去死,自己霸占他的身体活着。”
亚当点头承认,丝毫没有愧疚:“你猜的很对,阿曼尼选你是正确的,你很优秀。不过那孩子是自愿牺牲,不要把我讲的这么卑劣。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猜到的,我本以为你会带着疑问死去。”
“生命议会的那位会长,算起来是和我有交情的。你不仅能用这个方法起死回生,还能摆脱失控的问题,一箭双雕。”不给亚当留下一点秘密,克莱恩现在已经赢了,他在用胜利者的姿态俯视亚当。
“你认不清阿蒙,我就帮你认清楚。你固执的认为他会帮助你完成计划,就算他不愿意,以他的性格你断定他不会牺牲自己。”
说到这克莱恩笑了笑,很是餍足,“你把大部分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正是因为你吃透了他的性格,虽说没了他你也能达成目的,但是放着近路不走走远路,谁都会犹豫。”
“他会为了我放弃性命,却不肯在你这冒险,你还没明白吗?”克莱恩眼神清澈,十分真诚,“他的心全都在我身上,没了链接他就会生不如死,这不是指肉体上的折磨,而是心理上的依赖。”
亚当沉默不语,胡子的遮挡看不清喜怒,但是这不是克莱恩在意的,他继续道:“阿蒙说的没错,有他在,我完全可以肆意妄为的做任何事,包括反噬你的计划。”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亚当语气里的疑问不多,这个质问掷地有声。
克莱恩望着杯子里水面的倒影,很是眷恋:“我们两个一直是这样的,相互利用算计,或许和世俗定义的爱不同,但是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对方是无法取代的。”
挑衅的看着面前的人,克莱恩说:“有了他的爱,一切我都胜券在握。”
“我也可以有第二种选择,我同时放弃你们两个,另选他人。”亚当不觉得自己输了,面对这个柔弱的向导他不想承认。
克莱恩换了个姿势坐着,他十分惬意,“你做不到,不管是你的亲儿子阿蒙还是这八年的谋划,你都会咬着不放,贪心至极。”克莱恩继续轻描淡写地说:“正视阿蒙的感情,他不再是你的工具人。我其实很讨厌你,因为你曾经对他做的事太过分,可你是他的父亲,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但我不会因为你是谁就对你和颜悦色,我让阿蒙有了人性,就绝对不会让他再成为你的刀。”
滴答的仪器声成了病房的主旋律,听完这场胜利宣言的亚当最终开了口:“你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向我证明这个。”
克莱恩点头,“一叶障目才是最可怕的,认清我在计划里的地位,我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阿蒙的命在我手里。”
“你在威胁我。”亚当褪去了和蔼的模样,克莱恩不怕他:“只是让你明白我没有看起来那么好拿捏,乌洛琉斯也帮了我不是吗?再不改变你原本的计划,大家都会没命。”
救人的时候克莱恩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让乌洛琉斯先走,他本以为像乌洛琉斯这种人会没什么反应,没想到冒着风险帮他稳定精神海。
辩无可辩,亚当知道自己不能再小瞧克莱恩,他只能调整自己原本的计划,沉默的走到门口,离开前亚当突然释然一笑,对克莱恩说:“两个疯子,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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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等亚当走后,他的脸色骤然就变了,从容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精神海的改变让克莱恩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被迫提升到了SS级,这不在克莱恩的计划内,目前他还没有明显的后遗症,但谁又能保证日后。
淡淡的金色海面上有层隐约的银色薄纱,是乌洛琉斯留下来的,克莱恩清理起来不算费劲,趁着这个时间,他要好好的谋划接下来的事,扳回一城。
首先要从亚当口中问出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目前克莱恩只知道欲望母树干扰了改造实验,大批的改造哨响失控,这一切总要有一个原因。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黑夜女神现在身在何处,既然阿里安娜说女神已经逐渐掌控回黑夜教会,就证明她的困境不再严峻,克莱恩需要问女神为什么选中他,为什么对亚当这个曾经的合作伙伴有所防备。
随着亚当的退场,阿蒙安静地走进房间内,他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正常,只有克莱恩知道他还疯着,之前强制失控的症状只是被藏在表象之下。
以往活跃气氛这件事是阿蒙的工作,现如今要克莱恩接手过去了。
“难受就过来。”克莱恩看着远在门口像是守卫一样的阿蒙,不懂他什么时候这么克制收敛了,这种作风可不太像他。远处的阿蒙喉结上下翻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还是尽数咽了下去。
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克莱恩总能修复好阿蒙破破烂烂的精神图景,主动替他说:“心痒难耐,怕多动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是吗?”两个人精神相连,阿蒙现在是什么感觉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克莱恩还要清楚,阿蒙深吸一口气,“想杀人。”
失控的理智收不回去,耳边啸叫的是内心遏制不下的杀戮欲望,精神景图里狂风夹杂着硕大的冰雹敲击着精神屏障。阿蒙只有放空自己才不会失去控制,他也不能让克莱恩现在替他梳理,万一又出什么意外,他才真是要疯了。
从床上下来,克莱恩小心地挪动到阿蒙身边,生怕把伤口撕裂。阿蒙想走又不敢,怕自己发疯失控,又想抱一下克莱恩,只能从门口移到角落,退无可退。这个画面很是诡异,一个伤痕累累,弱不禁风的向导,把一个顶级哨兵逼到角落动弹不得。
总不会是武力原因。
医院的消毒水味在克莱恩身上格外的重,冷静又不近人情。没用什么功夫,克莱恩托起阿蒙的双手,让他的十指都扣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亚当说得对,我是你唯一的弱点。现在你还有的可选。”克莱恩的手在阿蒙的手上施压,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紧,“杀了我,回去做你的阿蒙,不要害怕,你不会出现问题的,亚当有办法不是吗,你会是他最完美的作品,你将不会再有软肋,所有人都被你踩在脚下。”
晦暗不明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盘旋缠绕,阿蒙控制好力度挣开克莱恩的手,“我经不起考验,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克莱恩当然不可能赌命,他怂得很,只是阿蒙在他这有已经是定量,不再是不可控因素。
“精神链接只是一种桎梏,像是戴在手上的枷锁,向导自然能用链接控制住哨兵,做最后的防线。”课堂上老师对哨兵向导关系的描述像是野兽和驯兽师的关系,因为一个放纵,一个冰冷无情,对此克莱恩曾经深信不疑。
事到如今克莱恩才明白这份关系真正的含义,“你有了在乎的东西,即使没有链接,你也会克制思考,控制住自己。有了正常人的感情,懂得失去就会明白什么是来之不易。”哨兵向导所追求的所谓的完美,其实就是普通人那份普通纯粹的情绪。
阿蒙的状态比克莱恩想象的要好调整的多,也不排除是因为改造提升的原因。
在病床上的克莱恩才是谈话的主导,其他人就只有被提问回答的份。
首当其冲的就是亚当,克莱恩说:“当年为什么要研究改造哨响的事。”
言简意赅,亚当倒是很喜欢这种不拐弯抹角的方式,现在大家都已经相见,他这个幕后操纵者就只能走向前台:“增强实力是必须要做的,鲁恩势力三方互相牵制,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不是吗,黑夜风暴蒸汽他们作为最高掌权者,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屈居人下。和你关系最亲近的黑夜也以身试险,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最强的位置了。”
“代价呢。”这一切不是恩赐,是等价交换。
“如果没有欲望母树的干涉,他们三个应该不至于到疯的境地,至多是不稳定,还是很好接受的。”亚当说的云淡风轻,实力的进一步提升代表能庇护的范围和数量都是成倍的增长,人口基数的增多代表着未来出现的哨响也会增多,现在的时代正处在一个尴尬期,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但所有人都又不敢跨越红线。
而亚当简单的叙述后,却是克莱恩苦难的根源,他不觉得这件事很好接受。
欲望母树被反复提及,克莱恩不知道他们想要得到什么,总不可能是单纯的捣乱见不得别人好,总要有一个目的去支撑他们做这么危险的行为,这件事情得罪的可是三家教会,被围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欲望母树的人能从中得到什么?”
“这件事对他们没有直接利益,可如果背后是国王呢。”亚当也是说半句藏半句的人。
克莱恩的思维一下子就被打通了,“乔治三世想要撬动教会的地位,把所有权利掌控在自己手里。破坏实验是为了防止教会实力增强,而欲望母树可以从中窃取到实验方法自己制造哨响,到最后只剩欲望母树一个教派,而这个教派直属国王。”
这件事的影响不仅仅只针对鲁恩了,七大教会在各国都有驻地,只是势力多少的问题,并不隶属于哪个国家,相对中立。欲望母树霸占鲁恩,手上又有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乔治三世的野心呼之欲出。
亚当一定会对自己有所保留,他原本只想让阿蒙变得更完美,克莱恩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无论是阿蒙最初在黑夜的实验室又或者之后的种种,都是治疗失控的过程。克莱恩问他不如问别人:“女神现在在哪里。”再偏僻的地方克莱恩也得去,毕竟目前看来,黑夜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亚当看人的眼神总感觉是在看小孩子,敷衍的笑容好像在哄骗,“你们大教堂的地下从来不对外开放不是吗。”
意思很明显了,安东尼寻找了多年的女神竟然就在教堂地底,大概也不会有人能想到翻查自己家找人。得到了答案,克莱恩还要问一件事。
“你做这些不会只为了报复欲望母树,你到底想要什么结局。”亚当有太多种报复他们的方式了,隐忍至今肯定有原因。
亚当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很惬意地看着克莱恩,直接戳中他的痛点他:“你很想回家。”
明明是答非所问,克莱恩却瞬间理解了亚当的意思,他也需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必隐瞒自己,正常地行走在这个世界。
他是伟大的,这份期望并非出于自身原因,而是为了所有的哨兵向导。他是一意孤行的先驱者,也是无情的政治机器,亚当牺牲了自己,只是想换来一个未知前路的可能性。
克莱恩没有再继续询问他,已经没必要了,俩人只是立场不同,并非死敌,但究竟谁能达成自己的夙愿,就要各凭本事了。
阿蒙在病房里陪克莱恩,“后遗症一般会在一个月后显现出来,到时候你的伤口也正好愈合。”克莱恩略作思考,“会很严重吗。”这件事阿蒙也说不准,“因该不至于无法活动,严重的症状在改造后就会立刻出现。”
克莱恩觉得自己也不是太倒霉的人,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失忆,之前所有得知的秘密就会石沉大海,回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不过阿蒙在的话,就像是备份硬盘,可以读取他的记忆想起一切,不过前提是阿蒙得愿意。
本以为亚当离开,梅迪奇和乌洛琉斯也会跟在他身边行动。克莱恩正准备休息睡一觉的时候,就听见病房门被打开,一张臭脸和面无表情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看着非常不协调,克莱恩庆幸还好自己的精神足够强大,不然早就被折腾疯了,“你们回来干什么,丢东西了?”
乌洛琉斯优雅地坐在一旁给自己泡茶,梅迪奇炸毛道:“亚当让我们跟着你的行动走。”这是克莱恩没想到的,看了阿蒙一眼发现他没什么意见,看来亚当是想让克莱恩解决欲望母树的事情,等到最后他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两位帮手的实力让克莱恩无法拒绝,有这两个人在许多事都方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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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克莱恩赶在后遗症出现之前回到了贝克兰德,他的伤势还未愈合,但是他需要在自己出问题之前先见到黑夜女神。
他和黑夜教会现在的关系十分微妙,无论是克莱恩这个名字还是梅林,都不能对他们提出任何要求。尤其是后面还跟着三位不同立场的帮手。
“你们留在家里,我去教堂看一眼。”克莱恩本来就不打算带着三个人同去,梅迪奇和乌洛琉斯明显是亚当的人,帮忙是一说,更多的是监视。
“随便你。”梅迪奇本来就不情不愿得跟着克莱恩,自然不愿意和他一起满世界跑,乌洛琉斯也是如克莱恩所料没有意见,他本人就不太爱走动。
阿蒙很担心克莱恩,但也没非要跟着去,毕竟身份的确尴尬,他说:“你现在还没有被改造的后遗症,是最强势的阶段,不要做出超过自己极限的事,会提前引发不好的征兆。”
克莱恩独身一人来到教堂,装作虔诚的信徒,在后排的长椅上祈祷。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单独行动了,之前是为了复仇,现在是为了自己。
今天是周末,来来往往祈祷的人数不少,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的克莱恩。克莱恩静静地伸展着自己的精神触丝往地下伸展,教堂的地下确实有很大的一片空腔。原本在教会,克莱恩的工作就只是出外勤工作,被安排来教堂的哨响等级都比较高,他还真不知道贝克兰德黑夜教堂的地下有这么多的空间。
他耐着性子往下探索,这个深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眉头逐渐靠近,他还记得阿蒙对他说的话,不要超过自己的极限,克莱恩是个向来不会拿自己冒险的人,一直摸不到底的感觉让他很是犹豫。
亚当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他确实也没找到女神的气息。
正当克莱恩准备另想他法的时候,他的触丝有火烧一般的灼热感,这让他脑内抽痛一下,将触丝收回一些,他一瞬间就明白地下真的藏着东西。
还没从椅子上起身,克莱恩感觉教堂里的哨向突然紧张起来,神职人员之间互相耳语,甚至消失在门后。
沉下心思,克莱恩冷静分析,第一种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需要调动教堂里的力量去,第二种就是他们发现自己探触到了教堂的地下,在寻找是谁做的。
无论哪种克莱恩都不能久留,现在人进人出的,他有很好的掩护。
起身准备离开,克莱恩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对他说:“跟我来。”
煤油灯和粗糙不平的石头砖块很适配,阿里安娜穿的还十分朴素,克莱恩在后面跟着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分古老的年代。
“刚才......”克莱恩刚开口,阿里安娜就给了他解释:“他们没发现你的探查,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有点骚乱。”阿里安娜是女神的隐秘之仆,她的出现的确可以引起这样的重视。
话虽如此,但是阿里安娜现在出现,又把克莱恩带往地下,未免也太巧合。克莱恩联想起刚才的灼烧感,那一定是某种警告,让人不要继续深入调查,在这之后阿里安娜现身,只能说明一件事。
女神就在地下,而且要见他。
地下的石阶很粗糙,砖缝中长出的青苔在净化着地底的空气,克莱恩不知道走了多久,阿里安娜在一扇木门前停下,手上的煤油灯往前一送:“进去吧,女神在等你。”
这扇木门看起来十分古老,木板之间的缝隙都写着时间,上面的铁定更是锈迹斑斑,克莱恩有些不敢相信,黑夜教会的最高掌权人就在这种地方困顿委身?
“我会在外面等你。”阿里安娜看出克莱恩的踌躇,把手里的提灯交给他,示意他马上进去。克莱恩有些疑惑,把提灯交给他,阿里安娜就会完全陷入黑暗,在狭小的甬道内一个人静静的等。
阿里安娜看出他的担忧,主动解释说:“我是个哨兵,你不需要担心我。”
克莱恩点点头,没多客气,单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煤油灯的光亮能照清楚克莱恩周遭的环境,但也是杯水车薪,克莱额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他不担心漆黑的角落里会有什么怪物窜出来,女神在这他实在没必要担心这些。
他主要怕被绊倒。
如果见女神第一面就摔个跟头,那也太丢人了。
正当他发散思维的时候,远远的听到了一个声音:“我没选错人。”
克莱恩知道这就是黑夜女神了,他停在原地,不在继续向前,克莱恩进门的时候女神一直没有说话,等走到这里才说,就是想告诉他这里就是最合适的距离,再远再近都不好。
鞠躬低头,克莱恩很是尊重:“很荣幸见到您。”虽然他也根本没看到黑夜女神的样子。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女神的声音很是沉稳,不急不缓的,也没摆架子刁难人。
可是克莱恩听着总是觉得奇怪,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没有感情的颂读:“我已经从亚当口中得知,八年前的变故还有欲望母树和国王的关系,我想问您,为什么选择让我成为向导。”
说完这句话后,克莱恩没有听到女神的回应,黑暗之中好像从没有过人存在一样,长久的沉默让克莱恩甚至以为女神没有听清。
“你能到这,就是我选你的理由。八年前我失控之际,无意中看到了你,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上天注定,我觉得未来的你可以打破僵局,换取新的希望。”女神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孤注一掷。
克莱恩也听出这层意思,如果女神不赌,她一定会输,赌了就是一半的希望。
“你比我预想到的要好得多,探查到教堂的地下,感受到我的精神图景,你的实力足以承担后面的一切。”精神图景?克莱恩有一瞬间的愣神,这里竟然是女神的精神图景,她把精神图景搬到了现实里。所以他感受到的灼烧感其实是女神的精神屏障?!
能够把虚拟的东西幻化到现实,多么可怕的实力。
不给克莱恩震惊的时间,女神紧接着说:“你能从亚当嘴里知道八年前的事,不简单。”虽然是夸奖,但是克莱恩听不出一丝喜悦,这很奇怪,明明女神已经承认了他的能力,为什么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克莱恩的疑惑更多了,但还是老是回答:“他太自信了,而且您似乎和他意见相左?”如果两个人是同样的想法,女神根本不会把他安放在阿蒙身边。
“是,欲望母树的目的是想让哨向接管整个社会,亚当被他们算计后觉得这种想法很是有趣,虽然没他们那么激进,但是他想让哨向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女神说的很干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该明白如果全面暴露代表什么。”
代表着教会之间不会在乎民众的想法,一切的行动都不再顾虑,战争会频繁爆发,到时候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克莱恩沉思一会,又问:“我想问您,您改造的后遗症是什么。”这个问题也关乎他自己。
没有回答,但是克莱恩感觉到有人在向他靠近,他没有感觉不安,只觉得像是某个神明在靠拢,气氛凝重。
煤油灯只有一点点的光亮洒在黑夜女神的身上,长长的黑裙和柔顺的黑发这就是全部了。“我失去了感情,人是由理性和感性构成的生物,现在的我只剩下一半,我的所有决定都只为了最核心的利益出发。对你而言就是挑选中了你,把你送到阿蒙身边,让你解决黑夜教会的内乱,也包括你经受的改造。”没有考虑过克莱恩的想法,更没有尊重他的选择,女神知道自己这么做没有任何人性可言,她也能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可面对同样的事情,她依旧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为了黑夜教会,为了这个世界。
克莱恩想到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自己的改造也在女神的计划之内,也就是说那个帮了他的卧底不是为了击溃欲望母树,而是确保他活下去。
这让他哑口无言。
“很难接受,我知道,这些决策都相当残忍。所以我不再适合当黑夜的领导人,不能对黑夜教会下任何命令,不然黑夜在我手里就是杀戮的工具。这也是我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黑夜女神冷静地分析出自己的弱点,但她认为比起最后的结果,这一切的牺牲都不能算是错误。
木已成舟,克莱恩不能在女神面前说些什么,他只能接受这件事情,既然女神的计划里安排自己接受改造,她还需要自己做什么:“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克莱恩很是平淡地问出处这句话。
黑夜女神连呼吸都很轻,她说:“我需要你成长,用你向导的力量让我再度拥有人性。”女神紧接着补充,“在这件事上,是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利益,作为交换,我也会在日后帮你度过改造后的失控,你的问题我会知无不言。”
失控这件事的确是现在最紧要的,克莱恩问:“失控是什么感觉?”
回想起这件事,女神感觉十分折磨,说出的话也不由得动摇:“你应该知道改造的过程,最重要的就是强制注入各种各样的向导素,摧毁你的精神。失控出现之时,因为向导素的原因,你的脑海里会有无数的声音折磨你,那是已死向导最后的精神。如果选择漠视一切,就会像我一样。如果意志不坚定,就会自残乃至自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黑压压的房间寂静无声。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向自己妥协了,女神说:“我会帮你的。”
克莱恩只能接受,他也没有责怪黑夜女神,当年如果是自己在那种两难的境地,他做的甚至不如女神。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忘记神秘女王,当年罗塞尔和黑夜女神合作,说不定女神知道罗塞尔的下落。
“我最后一个问题,您知道罗塞尔去了哪吗。”克莱恩等待着女神的回答,女神好像看透了一切,“是替他女儿问的吧。”克莱恩点头。
“这个问题,贝尔纳黛是最清楚的,她可是罗塞尔最疼爱的孩子,让她想想小时候的晚安故事吧。”女神没有直说,看来是不想让克莱恩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深深的鞠了一躬,克莱恩要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久:“感谢您的一切。”
转身离开,克莱恩的心境和来时不一样了,破旧的木门也不在让他不安,关门之前,他听见远处的黑暗里对他说:“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温柔,这份了不起的温柔,是在你饱受磨难后最质朴的东西,也是你会赢得一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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