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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巽】瘟疫自细微启

Summary:

*要巽♀
*不那么准确的魂AU
*有哥出场,还没写到,预警一下

腥味传到鼻间,那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她释放了小小的奇迹,几乎微不足道——她仍在试图治愈他。
她听见要吐掉血块。
要说:“我真恨你。”

Chapter 1: 终点与起点

Chapter Text

风早巽把年轻的骑士揽在怀里,这像对待孩子一样,这是护士的做法吗?这是防火女的做法吗?她实在不清楚。她好像把要当成了家乡照顾过的孩子。如果真是那样,她应当再摸摸他的头,抚摩他的肢体,确认他安全无恙。但她只能摸到近处的盔甲,冷的,硬的,裹住了伤者,它们本应该让要更安全的。

腥味传到鼻间,那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她释放了小小的奇迹,几乎微不足道——她仍在试图治愈他。

她听见要吐掉血块。

要说:“我真恨你。”

那声音听起来正在哭泣,他沉默了好一会,她几乎以为他昏过去了。他说:“对不……再和我说点什么……”

他把道歉说得很轻,到句末用请求盖过去了。她听了,既没有说你不需要道歉,也没有说都没关系的。而是去找他的手,她念起了诗篇:神是我的避难所,是我的山寨……他必救你脱离捕鸟人的网罗,和毒害的瘟疫……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

他说:“我不是什么骑士,连骑士训练都没有通过。这身盔甲……既不合身,又沉,是一个死人的。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只是你的随从和护卫都变成游魂了,所以你才和我一起旅行。你之前吃过什么苦头啊,竟然说理解我……”

风早摸到他的头盔,设法将它摘了下来。要的声音更近了,她摸到要的泪痕,拨开黏在他眼角的碎发。但要没有就此安静下来。

“别浪费你的奇迹,让我死掉吧,复活……还是变成活尸,怎样都行,”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家族就是因为这种恐惧送我上路的,你早该这么做……”

“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风早问,要侧过头去看,一缕头发正好从她手心滑落。

“你在说什么鬼话?”他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河边看自己的倒影吧,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风早巽说,“请告诉我,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我恨这一切……”

要又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说:“我也,长得一点也不像她。”

“休息一会吧。不要睡着。”风早摸摸他的额头,她的手心比他想得要冰凉很多。

他们确实是在河边遇见的。

早些时候,有人告诉风早,沿着河流逃,或许有一线生机。水流会带走气味,此外,有水源附近或许还有活人居住的村落,那样她就能活。说那人抓住她的肩膀,推了她一把,他说:朝这个方向走。

说毕,那人转身走掉了,他满不在乎地踩碎干树叶,甚至不屑于掩盖踪迹。风早自始至终握着自己的手,她刚刚闻到像是尸体保存不当的味道,远处隐隐能听到犬吠声,但她没有问多余的问题,也没有发抖。

他快完了。家乡的人会这么说:那种人死不掉,却会慢慢流失生命、失去信念。最终变为只贪恋灵魂的行尸走肉。打发他上路——传火?罗德兰?其实哪里都好。

他先是被家乡的人驱赶,而后是自我放逐。在结束对话之前,或许,她应该说些什么的。风早想。

她继续跟着河流的声音行走,失去眼球后,白天和黑夜并没有特别的区别,过去,她能靠不同的鸟鸣区分两者,但现在,似乎连鸟儿们都不再眷顾这片土地。她的脚程很快,但是,再快些吧。她必须——她曾发誓成为成为……她是为了这个启程的,有人真的为这件事死了,她必须为此负责……那之后的事……

后来,她就遇到了要。

那天,她听到一阵不同的声音,金属摩擦的声音,但不像在打斗中,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知道如何避免不必要的响动,所以,他还有理智。他最开始不想理会她的,但她知道肯定有人站在水边,那段河流很平静,她都能听见。

“别相信我。”要对巽说。后来,他们变得熟络 起来,他对自己的来历还是吞吞吐吐,但终于说了一些:“连家里人都不相信我,说我肯定会失去理智。”巽想,这就是极限了,他不会再说下去了。于是,她轻轻摇头。

“走开,我不会照管你的!”盔甲主人站在岸边冲着巽的方向喊。

巽心里很奇怪:“我没有要求你照管我。”
过了一会,她想明白了,他大概是猜到她的身份,想到一些经文的字句——主、照管,所以才会说这样古怪的话。这算虔诚还是亵渎。明白以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那人对此很不满,他的眼力一定很好。
“你为什么笑?”

“我只想问问路,你是从前面来的吗?那儿有其他人吗?”

“我不是从那里来的,”他说,语气里有点别扭,“我也在往前面去。”

“太好了,我们可以同行。”

他的声音很年轻,听了她的话,不满地舀动水面,发出哗哗的声音。
“你看不见,我会甩掉你的。”

“我不用你照顾,只是,我们这段时间可以同行。”

“你走不快的。”

“你怎么能知道?”

“非要我说吗?”

“哼,”她忍不住笑起来,谅解了他的冒犯,“嗯,好吧。”

Chapter 2: 骑士与盔甲

Chapter Text

年轻人穿着那身装备走路并不容易,硬要说,还是巽走得更快些。她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她猜他大概在为这种反差暗自生气。

 

年轻人突然叫住她,他走近来,说:“我要抓你的手腕啦。”

 

这一下,她确实感到被金属环住了手腕。真冷真结实的盔甲,他穿着赶路会舒服吗?她很想问。

 

“拿着。”他又说。

 

巽摸了摸,原来,他递给她一根树枝,她往下估算长度,和手杖差不多。

 

“看不见的话,用这个探路才对,”他说,“你怎么能像那样赶路,根本不知道脚下是什么,就那样快地迈步了,简直不可理喻。”

 

“谢谢你,我都没想到。我本来想尽量不给你添麻烦的。”巽说。

 

“不可理喻。”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闷闷的,好像在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呢?”巽问,她又加上自己的名字。

 

“要。”他说。

 

“姓氏是什么呢?”

 

“别问了。”他没再说话,反而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巽握着那根探路用的树枝,她想,应该回送给要些什么的,但她现在身边并没有什么可送。

 

或许是当天晚些时候,要回过来,叫住她,说:“天快黑了,不要走了。”

 

“谁知道暗里又有什么。”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他又补充道。

 

“嗯。”

 

巽想,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休息一会也不错,让人回想起还和旅伴一起行动的时候。

 

要找到燃料,设法点起了火,他轻声抱怨这里引燃物不好找也不好用。巽坐在一旁,还是很快听到劈啪作响的声音,虽然听燃烧的声音,那木材大概也不怎么好。她伸展手指,摸索火的存在,感受火传递而来的温暖。人性在她肌肤之下蠢动,每时每刻啃噬着她的灵魂,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如此。这种痛楚提醒她应该前往目的地,维护真正的营火。她不管不顾地赶路,大概也是在逃避眼前的问题。

 

要抓住她的手腕,这次他把手甲卸下了,触感上完全是一只年轻人的手,他将巽的手带到离火更近的地方。

 

“一会要守夜,你明白吗?听到什么不对的就叫我起来,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要问。

 

“谢谢你,我不需要睡眠,你休息吧。”巽说。

 

“……随便你。”他说。

 

他们没用晚饭,一路上也没喝过水。像他们现在这样的存在方式,大概也不能算完全的活人了,巽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还在坚持,假装他们需要虚假的睡眠。

 

“你想听故事吗?”她问。

 

“哈?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现在睡下不会太早了吗?”她又问。

 

“小时候,从来没人给我讲睡前故事,现在反而有人不请自来?”他笑着说,但不是快乐的那种笑,而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嘲笑。

 

巽没有生气,她不常感到愤怒,也很愿意理解要特别的尖酸,她想起眼睛还在的日子,她确实读过一个有意思的故事,学习点文后,她没再找到那本书,也很久没再回忆起它,但今天,她很愿意想起它,把它讲出来。

 

那个故事大概是关于一位骑士,还出现了其他人物,但巽都不大记得了,引起她兴趣的是那位不存在的骑士。那是一位近乎完美的骑士,他义勇双全,善良沉稳,骑士团里的人都知道他身经百战,因而尊敬着他。在大家眼中,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了,并且还将活下去。突然有一天,骑士追问起自己的存在,他追逐鸭子,学青蛙唱歌……终于他发现,他并不存在,于是盔甲哐哐当当落下来。人们发现那其中空空如也。

 

这是个有些长又很有趣的故事,巽讲完了故事。要没接话,也没像她过去见过的孩子那样问“然后呢”。

 

她听见要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她:“你为什么选这个故事,你很恨我吧?”

 

“我为什么要恨你?”巽感到莫大的奇怪,至少直到刚刚,他们的关系都应该算得上不错,这样才对。

 

“太可笑了,你讲这个故事是为了讽刺我,就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要又发出那样的笑声,“我到底在做什么?”

 

“抱歉,如果我……”她抿住嘴唇,又试着慢慢解释。

 

“别管了。”要下了结论。

 

当晚算是不欢而散,巽还是只守了上半夜。早上,要摇醒她,往她手里塞了一捧凉凉的东西,巽用指尖辨认这些软乎乎的东西,原来那是树莓,她把它们捧到鼻尖,闻了闻,诗人会把这叫做露水的味道。

 

“没有毒,吃吧。”要说。

 

“你怎么知道的?”巽没想过毒的问题,不过她还是顺着问了下去。

 

“在家乡的森林里,我见过一样,”要坐下来,金属的声音离她近了些,他在她手心点了点,说,“你吃吧,我已经吃了一些。”

 

巽想,果然我应该准备一些回礼的。

Chapter 3: 灵魂与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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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低下头,把一颗树莓递到嘴里,门牙挤破那层软皮,舌尖舔到失水干瘪的果肉。就是普通浆果,没那么甜,值得记住的就是它的酸味汁水和接近无味的果肉,回味起来则有些轻微的涩感。她咽下口水,对此感到新奇——原来自己还能分泌口水。胃里的空虚也被唤醒,饥饿感随之蹿起,它爬满整个胃袋,又迅速平复,最后它平静地接受了食物。

“你没吃过浆果?”要问。

“没有,我不需要食物,”她摇头,“不过,在家乡可以吃清水和面包。”

“听上去真没意思。”要说。

巽想,他在看着她咽下浆果。也许她应该感到不好意思。以前的她就会这样。在修行中,她们被教导要虔诚顺从,端坐符合礼节,用餐不得言语。被允许的用餐时间很短,为了不浪费食物,她吃得尽量快,有时会被噎住,只能等食物自己滑下去。那时候,她就感到很不好意思——温暖伟大的神祇会原谅侍奉者的这种疏忽吗?

但如今,羞涩愧疚和疲惫饥饿一样,已经好久没有在巽生命里出现过了。她几乎已经忘记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要让她的生活里出现了些很不错的东西,疑问和回忆。她喜欢这个年轻人。

“走吧。”要说。

“谢谢你。”

“哼。”他走开了。

一路上,巽拿着那根简陋的手杖走着,又感到身后那道不冷不热的视线。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终于停下来,用探路杖戳了戳地面。

“走慢一些,”要说,“行吗?”

“当然。”巽的心情轻松起来,向前伸出手,她差不多能知道要在那里,于是她轻轻拍了拍他的盔甲,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是这样的……”要把巽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让她挽在自己的小臂上,“不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都是这样的?”

“嗯……小说插图。”他说。

“骑士小说?”

“差不多吧。”他不否认。

 

巽的指尖贴着盔甲,跟着要的节奏赶路,慢一些,多一些休息,更小心一些。她用那些多出来的时间想事情:如果在路上找回礼,大概是瞒不过要的,他有些别扭,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有什么她现在能做,又能帮到他的呢?她确实想到了一件事。

“你有无主的灵魂吗?”她问要,“我可以把它们变作你的力量。”

“没有,我很没用,你满意了吧?”要干巴巴地回答。

巽没怎么惊讶,她也差不多习惯这些用来防御的攻击话语了。

“或许之后路上,我们能收集一些。”她想得很乐观。

他们又扎营一次,到第三天下午,他们遇到了同行后的第一个村落,或者说,村落的遗迹。

巽还听到一些别的声音,在他们到达之前,她就对要说:“那里有聚落,我能听到猫的声音,是正常的猫。它们走路的声音很轻,但我能听到。”

要说,那里只有村落的废墟。屋顶破漏,墙壁残坏,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原来的居民肯定遗弃了这里。

他们开始探索这里,要选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屋子,门没锁,他让风早站在屋外,他在里面找了一会,人们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一些蜡烛,一块桌布,他把这些东西塞到皮囊里。还有破烂木家具,这些可以收起来做燃料。对他们来说够用了,他出了门,本来想对巽说,那里有具风化很久的尸体躺在床上。但他看到,巽蹲着,脏兮兮的猫在她脚边转悠,她摸着这毛茸茸的造物,露出微笑。

要暂时咽下了关于那具尸体的事情,转而说道:“你终于见到它了,看来你们玩得不错。”

“嗯。”她点点头。

他们没什么可给猫吃的,所以它也很快失去兴趣,走开了。风早看上去没那么伤心,到晚上,他们选了一间没有尸体的屋子过夜。难得能躺在床上过夜(虽然这床铺散发着一股霉味)要感到舒心,他和风早说了尸体的事,风早让他指出尸体的方向,面朝那里,为他们祈祷。后半夜,风刮得很大,拍打窗户,发出呼——呼——的啸叫声。要根本睡不着,时不时睁眼,摸摸自己的胸口,来确认这是梦还是现实。

天快亮前,他想到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那些尸体,已经干化,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没有眼珠,脸上也坑坑洼洼,那里不是腐烂的痕迹,那些痕迹更像是……”要听到自己说。

“嗯。”风早点点头。

“——猫吃了他们。”要说。

“也许吧。”

“你早就知道了?”他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它们只是太饿了……那也不是它们的错,而且,人也已经去世了。”

“我应该杀了它们,它们已经习惯人肉的味道了。”

“现在这只猫也许只是它们的孩子,现在早就习惯在野地里生活,回到这里,只是因为本能里的一些召唤,也不能确定是它做的。”

“你相信你的说辞吗?”要忍不住问。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猫。”巽则回答。

“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乐意下手的,即使它可能吃了人肉,”巽解释道,“那么,你就不该强迫自己做这件事,就当成我们只是路过吧。”

“你说得冠冕堂皇?你能下得了手吗?”要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提高了音量。

巽十指紧扣,什么也没说。

Chapter 4: 活人与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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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始想死亡这件事。过去的生活太过逼仄,他凭着本能从中求生,以至于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死亡。和风早巽同行让他觉得自己……说不定真能做成什么事。在这位旅伴的世界里,他不再是身负不详预兆的人,不再是浑浑噩噩的人。他应该被当成无知的孩子对待了。

面对考验,巽表现得如此坚定温和,这让他嫉妒,或者说自惭形愧。某些时候,要希望他自己值得它人的爱,即使这爱来自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这种无法控制的想法让他厌烦风早,或许,也厌烦自己。

你们这种人,即使沦落至此,也永远……这就是被选中的人吗?要抓住自己的头发。而我无论多么狼狈挣扎,也无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吗?

或许,要不该这么想的,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思考这些是危险的。他不再能睡着,开始睁眼度夜。他的后脑勺与地面只隔了一层破布,他几乎是抵着泥土想这些事情:要是风早不再存在就好了。要是他软弱的心不再存在就好了。

泥土像曾经那样冰冷、带着腥味,即使火焰将熄,这片寂静的土地上也还在孕育杂草和树木。它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要回想起在家乡的那件事,铲子碰撞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铲又一铲,提醒他时日无多。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指甲,喉咙里塞满了泥土的那股腥味,他也将成为植物的养分吗?

要从地府爬了回来,他看到他的父亲终于从人群里走出来,面带恐惧,哀求他人。

他或许可以成为柴薪。父亲说。

就这么办吧。他不记得家族里有没有人真这么说了。

但是,确实有人笑了,要自己也笑了。他踏上旅途,再也没有想起家族里其他人的面孔。

在第二片废墟,他们终于遇见了一名活人。

活人曾经是一名歌手,他倚靠在井台边,与其化为一体,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勉强能感知到巽和要的到来。

“啊……啊……”他叫道。

风早探路上前,试图使用奇迹为他治愈,光让他看上去好一些了。

“好疼……好疼……”他说,“这是光啊……杀了我。”

“你马上完了,再死一次会变成游魂的。”要说得毫不留情,他心里,不指望这人还能理解话语。

“是的,我已经不想活了,剖开那里……有我为此支付的报酬,”他突然神志清明了一瞬,痛苦地向前伸出手,“求您,英雄大人……求您……”

“他还有救吗?”要问风早。

“抱歉。”她摇了摇头。

他们默契地没提那只猫的事。

要提起佩剑,他没看上去那么专注,甚至没能一下子将剑抽出来,他斩下了那人的头颅,即使是不死人,那人也不太可能恢复了,肉身被困在此处许久,迅速地化为飞灰。在那堆白骨中,留着一把小琴,保养得当,宛如奇迹本身。

“他把琴藏在自己的身体里,”要没好气地向风早解释,“太可笑了,如果我杀他的时候砍错地方了呢?”

风早摸索着向前去,要拉住她,从骨头里取出那把琴,递给她。

“你想掉进井里吗?我不会救你的,”要说,“你不嫌它脏吗?”

“不会,”巽摸着琴,感慨道,“但是,这也不方便带着啊。”

要看清楚了,那琴有六根弦。他把风早留在原地,寻找废墟里还算有用的东西。既然那歌手能苟延残喘如此之久,想必这里还算安全。

晚上的时候,他们又点起了火,要暗自下定决心,如果风早提带着琴旅行的事,他就同意,理由是琴以后可以砍了烧火,以备不时之需。

风早揽着琴,似乎已经和它很熟悉,她的手指摸到琴弦,轻轻拨弄,高高低低的音跳出来。她找到位置,慢慢学着奏出一支曲子。

“很好的琴,我能感觉出来,肠线、木头都很好。”风早说。

“我们就听着拨动物内脏弄出来的声音?这不残忍吗?”要问。

“是啊,或许是这样的。”她无奈地笑了笑。营火的光芒绕着她的手指,在琴上落下或明或暗的痕迹。

灰烬,灰烬,我们全都掉下来。她唱道。

一首不详的歌。要想着,转过头去,不做评论。

她唱完了这首童谣,又唱起另一首歌谣,关于一名浸透鲜血的鬼魂如何穿行于世间,路过监狱、酒馆和码头……瞥见种种怪相。最终,回到赞颂吾王的恩典。

要撑着脸听着,他对歌谣里的名讳一无所知。他耐心地等着风早唱完。

“修道院还会教你们弹琴吗?”他问。

“不会,有人觉得这是罪恶……或许吧。”

“你并不赞成?”

“我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风早继续拨弄琴弦,她说,“认为弹唱歌谣会惹怒神明。”

“你并没有那样虔诚啊……”这点尖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很早以前,他们就不再注视这一切了,恐怕他们也不希望我们注视真相。否则,白教为何以盲者为尊?”风早淡淡说道。

我真的看穿她了吗?要突然恐惧起来。

“所以你从不劝我传火?”

“我想那是另一回事,”风早奏起另一段旋律,更安详、更柔和,她唱起词来,“如果可以,请您快逃离,去哪里?去哪里?”

去哪里?要很好奇。

“……梦呓,梦呓,流了那么多眼泪,只是梦呓而已。”这首歌唱完了,最终也没提逃向何方。

“我会守上半夜。”风早放下琴,提议道。要没有反对。

要睡去前,风早还在弹着不知名的曲子。
像是安眠曲。要想,但他不能确定。

当晚他睡得不错,风早没有叫醒他,等他起来时,已不见琴的踪影。

“内脏和木头,它们回到火中去了。”风早说得言简意赅,没有解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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