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暮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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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很早就察觉到,神里绫人身上有一个秘密。
他自来到神里家,跟随神里兄妹,到后来经历家变,决意留下,至如今已有了五年时间。就算是点头之交的熟人,若能认识五年还没断了联系,都该称句老友了。
在外人眼中,托马毫无疑问是神里绫人的近臣。可只有托马自己才知道,他这个主管家政的近臣,这么多年下来,竟连绫人的卧房都没去过。
并非是说托马失责,不曾打扫过绫人的房间,连绫华的房间都有女官专人打扫,他又怎么会忘记绫人那边。不过是绫人从不让他人进自己卧室,从小到大,进去过的人除他自己以外,好像也只有他的父母了。
托马早几年还以为是房间里藏有什么机密情报,现在却渐渐不那样想了。他不觉得一个能与他推心置腹神里家未来的人,会藏下什么消息。
也许,绫人的秘密,在他的身体上。托马想。
他注意到绫人几乎不在有人的地方暴露身体。不说他从没有和其他人一道泡过温泉,就算是在道场练完剑,那样大汗淋漓的时刻,他也从不在道场旁的澡堂里冲浴,宁愿绕远路回自己房间洗澡。
可不管怎么看,托马都不觉得他的少主人像身有残疾。尤其是在揍人的时候,他一个能打十个。
“您总是在心里藏着很多事呢。”有一回他与绫人下棋时,感慨道。
“没办法啊。在政局博弈中,一个秘密的价值要高于很多条生命。谁先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便意味着谁先获得了主动权。为了这点主动权,人们竭尽全力地窥探他人的秘密,又要防备自己的秘密不会暴露。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往往活得是最幸福的:他们既不会去窥伺他人的秘密,也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窥伺。世间所说的‘长命之人’,大多都是这种无忧无虑的家伙。”
“这就是您很少把这些事讲给我和小姐听的原因吗?”
“嗯。”绫人轻笑,“我希望你和绫华能长命百岁。”
于是托马便也不执着于探寻绫人身上的秘密了。
他本就不是热衷于八卦的人,这种事,没头没尾的,想过便算了。只是偶尔在冒出念头时,他会觉得自己很有编都市怪谈的天赋。
然而在一次意外里,托马知道了绫人的秘密。
他还记得那一日的黄昏,影向山雾茫茫的一片,说是晚上要结霜。祸事发生前往往天色有异,托马一整天都有种不好的预感。绫人去稻妻城赴宴,不在,绫华便安慰了他几句。神里屋敷戒备森严,绫人身边又带着终末番,两边都是安全的,让他放宽心。
可到了晚上十点多,托马未在屋敷门口等来神里绫人,却等来了终末番的紧急传讯:家主大人要他即刻去往稻妻城!
那个瞬间,他心里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怎么回事?”
“家主大人在宴席上突然身体不适,我们怀疑对方在食物和饮水里动了手脚。对方以各种理由拖着家主大人不让走,我们名义上并非神里家臣,没法进取抢他出来……家主大人打暗号,喊我们叫您过去。”
托马一圈捶在门框上,震得他手指发麻,“我早该和他一起去的……可恶。走吧,我们快!”
一路上托马心乱如麻。
以前绫人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几乎每回都陪在绫人身旁。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对食物的敏感程度可不是绫人那个味觉白痴能比的。以往试毒的工作,都是由他来做的。若有哪里不对,两个人演起双簧来,脱身要比一人容易的多。这回绫人恐怕没能在吃东西的时候,立刻察觉出食物有问题,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神里屋敷距离稻妻城有些距离,终末番忍者一来一回,不知道已经耽搁了多少时间。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迎接绫人遭遇不测的可能。
——实际情况比托马想得要好一些。
他赶到赴宴的贵族家中,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见到绫人直接跪下,惊慌地禀告道:绫华小姐失踪了,半个时辰前有家臣看到有海乱鬼的船驶过神里屋敷后面,恳请他赶快回来。
旁人一听:稻妻城的门面白鹭公主被海乱鬼绑了去,那还得了?然后神里绫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席离开了。
实际上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神里绫华身为神里流太刀术皆传,真有海乱鬼起了歹意,她宰了人家还差不多。这是一个赤裸裸的谎言,只是为了神里绫人能够顺利脱身。
好在绫人只是看上去状态不佳,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从善如流地配合托马演完了戏,随后装作酒喝多了的模样掩盖身体上的不适,由托马搀着他出去了。
只有托马才知道,从宴厅走到门口这短短几步路,绫人几乎是靠在他身上才勉强完成的。走出贵族家门口的刹那,他整个人瘫在了托马身上。他的身体烫得惊人,喘息声又快又急,托马甚至能听见他不正常的心跳声。
“您需要我带您去找医官、回神里屋敷,还是别的什么?”他问。
“去木漏茶室。”绫人咬牙道。
“您能坚持走过去吗?”
绫人沉思了片刻,苦笑:“不能。”他伸手去抓托马的手,又道:“你的手凉,借我握会。我得……保持清醒。”
“好。”托马握紧了他主君的手,“我背您过去吧。”
绫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在知根知底的家臣面前,逞强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此刻他连托马都不能信任,那他便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了。
背上绫人的瞬间,托马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有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他腰臀的位置——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了。托马有点好笑:“他们给您下了春药?”
绫人此时竟还有余力和他开玩笑:“怎么……哈,我还没有被下药的价值了?”
你说你要拿着美而自知的人该怎么办哟。
托马摇摇头,笑:“您有,您当然有。”
他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想留在绫人身边,看他沉思的愉快的肃穆的各种各样的面容,想要继续陪他走过下一个、下下个十年,他说不定早就这样做了。出现在他少年绮梦中的,不是眉目清秀、腰肢柔软的女孩,而是他侍奉多年的神里绫人。托马在无数个夜晚里,臆想着绫人赤身裸体,与他交媾的模样,呼唤他的名姓发泄出来,然后沉沉入睡。
要论僭越亵渎,他是惯犯了。
不知是因为绫人太信任他了,还是太习惯他了,直到现在他的主君都未察觉到他那不堪入目的心思。
万家灯火在深夜的稻妻城里已经熄了大半,托马背着绫人,避开行人,专挑无人的小路前进。绫人留下暗语,遣散在暗中跟随的终末番。确认身边只剩下托马后,他明显放松下来,不再压抑自己喉咙里情热的呜咽,下身也开始不安分地在托马身后一下下地摩擦。
托马能感觉到自己颈侧传来灼热的吐息。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诱惑着他:如果他要得到神里绫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现在附近没有人,他若决意要强奸绫人,绫人反抗不了他。一种莫名的口渴感席卷了他全身,托马嘴里干的要命。
”您能别乱动吗?”他出声道,嗓音嘶哑。
绫人一颤,稍稍克制了动作:“对不起。但你不会介意的吧?”
他的声音也有些哑,平时清晰的咬字里掺了些暧昧的吐息。
“我很介意。我也是男人啊。”托马道。
神里绫人没有说话。半晌,他捏了捏托马的手,轻声道:“不会有下次了……我向你保证。”
你看。他所侍奉的主君,是如此地信任着他。这份信任弥足珍贵,千金难换。
所以,他宁愿就这样,保持摇摇欲坠的平衡。
托马深吸了一口气。
他努力地去想些别的事,把注意力从背后这具灼热的躯体上转移开。
有关神里绫人,有一件事托马印象深刻。
那是神里家刚覆没不久时的事。为了保住家族的根基,绫人在接下家主重担后,不得不选择缩减开支、变卖家产、遣散家仆。一时间,门庭冷落。后来他人再议起这段时光,只道世事无常,却并不知晓兄妹二人到底捱过了多艰难的日子。
神里家原先养鸟,绫华后来的称谓“白鹭”、“雪鹤”便是由此引申而来。老一辈人迷信,鸟儿长得健康漂亮,神里家也该繁荣壮大。其中有一只翎羽水青的,绫人特别喜欢。他向父亲讨来,养在后院里,闲来无事时便去逗它几下。
可现今家势倾颓,鸟自然是养不起的了。要怎样处理那几只漂亮的鸟儿,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若将它们放归山林,鸟儿们长久为人饲养,早已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只会死相惨烈;若是拿去送人,鸟儿们又太过聪明了,日积月累耳濡目染,甚至有几只会学舌的,张嘴便能叫出终末番忍者的名姓,送出去保不准泄露什么秘密。
最后绫人道:“杀掉吧。毕竟都养了那么多年,我们来动手,给它们个痛快,也好过放生出去,暴死荒野。”
养在他后院里的那只水青色的鸟,是绫人亲自杀的。那时托马在他身边,见证了全过程。
笼门打开,鸟儿飞出,以为是主人来陪它玩了。它扑扇着翅膀,落入绫人手中。绫人去摸它的脑袋,它便乖顺地歪头,去蹭绫人手心。
托马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时的所思所想。
他想,奇怪,这只鸟平日里可是以对谁都爱答不理闻名的,绫人曾经想摸它,被它啄伤了手,右手四指包了三周才好。今天这般温顺,莫非是早已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趁时候未尽,抓紧同他们道别?
“连畜生也会明白啊。”绫人忽然道,“明白这千百日月里,是谁给它吃食,是谁治它疾病,是谁救它性命的。时候到了,就该学它的同胞作落叶归根,候鸟还乡。”
他摸了摸鸟儿漂亮的翎羽,手上猛地施力,拧断了它的颈骨。鸟儿几乎没怎么挣扎,便在绫人手中断了声息,毫无苦痛地死去了。
托马想,也许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瞬间,绫人脸上的表情。
——那样温柔,又那样悲悯。
“离木漏茶室……还有多远?”绫人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很近了。”托马说,“您再坚持一下。”
“……啊。”绫人饱含情欲的吐息在他耳边炸开,“和梢打声招呼……去那间我偶尔过夜的卧室……过会若有人来了……哈啊,记得替我挡挡……”
托马握紧了绫人攥住的手。经过一路奔波,他的手早已变得和绫人一样烫了。情潮几乎快要将他的意识吞没,神里绫人就像抓着浮木般抓紧了他的手。
他说:“遵命。”
这个时点,木漏茶室已经关门歇业了。梢见到托马与绫人,吓了一跳。托马简单地和她讲了一下事由,她便立刻放二人进去了。
无视了太郎丸几声招呼似的吠叫,托马背着绫人去了他偶尔过夜的那间房。就在他们走入木漏茶室后不久,天空中响起几声闷雷,看样子不久后要下大雨了。
绫人在门口要求托马放他下来,托马依言照做。绫人从不让他人进自己的卧室,这回也是一样。他跌跌撞撞地摔进卧室,甩上了拉门。
“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他忍耐着情欲,问道。
“……不用了。”门内传来绫人低低的声音,“不用了……对不起。”
托马再也忍不住,脱力般地靠在拉门旁。
早在背绫人回家的路上,他便有了反应。他的主君身体烫的要命,一路上还处处在他身上摩擦,吐在他颈侧的气息慢慢都是情欲。他光是克制住自己别就地上了绫人,就已耗费大半心神,哪里还管的上自己的仪态。如今他将绫人平安送到,为臣者的本分已经尽了。
他坐在门口,隐约能听见卧室里旖旎的响动。绫人关上门后,便再不压抑自己的呻吟。托马抬起头,能从窗上见到绫人倚墙而坐的一点影子,头颅后仰,脖颈拉得修长。他的主君沉溺于欲望中的模样,漂亮的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是在自慰吧?托马模模糊糊地想。
“哈啊……哈啊……”
随着一声惊雷骤起,大片大片的雨滴从天空铺撒至地上。很快,木漏茶室的窗外织起了大片的雨幕。绫人的自慰还在继续,他的叫声很干,仅仅比最开始快了一些,像是在抚慰自己,却又找不到要领。他的声音又低又哑,除了能感受到些许情欲外,听了只让人觉得难受。
太安静了。托马想,太安静了。
他闭上眼,眼前全是刚才放下神里绫人时,他面色潮红、深陷情欲的媚态。在那铺天盖地的雨声之中,唯有绫人浅浅的呻吟传到了他耳中,好像天地在刹寂之间,只剩下了他和他。这里很安全,现在不会有人来,之后也不会有人来。
在这片雨中,或许他可以……不必压抑自己的欲望了。
托马跪坐在门前,拉开自己的裤链。分量可观的阴茎跳出来,被握在手中。就着绫人的呜咽声,他臆想着心爱之人的媚态,飞快地撸动自己的阳具,渴盼能纾解欲望。
他的主君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沉溺于情欲的深渊,不得解脱。他却不能推门走入其中,与他交合。
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都是男性?
因为神里绫人是名门的家主,而他不过是一介仆臣?
……是啊。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去贪求这个人的躯体呢?
注定无果的感情,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发生。你我各退一步,你是我尽忠的主君,我是你信任的臣属,也许百年后成就一段美丽的传说,大家都能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
绫人的呻吟忽然变了,像是压在了胸腔里一样,只偶尔泄出一两声闷哼。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衣料摩擦声。
托马抬头去看。他已经没法在窗玻璃上找到绫人的影子了,只能看见暖黄的灯光大片大片洒落下来,刺得他想要落泪。
绫人或许刚刚换了个姿势,从仰坐变成俯卧,正摩擦着床面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热。托马阖上眼,臆想起绫人用这个姿势为他口交。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感受着阳具头部渐渐放大的快感。
绫人的自慰久久不得要领,他快被情欲的燥热吞噬了。从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泣音。他的理智防线,在这一刻,完全崩溃了。
那一声像极了高潮的叹息。
托马绷紧脚尖,在这个瞬间射了出来。浊白的精液落在明彻的玻璃上,给这个雨夜增添了一份淫靡的色彩。
他伸手,轻轻将它拭去。
“托马。”
背后的门板里传来绫人的声音。它夹杂在断断续续的喘息间,轻的让人几乎以为是幻觉。
”托马……你还在吗?“
不是幻觉。绫人的确在呼唤他。托马从高潮的眩晕中回过神来。
”我在,家主大人,我一直在。“
“……帮我一个忙。”
顾不上擦掉手上的白浊,托马至门边俯身跪下,:“您有什么需要我之处,尽管告诉我便是。”
门内的声音很乱,喘息声、衣料摩擦声、伴着绫人偶尔漏出的一两声呻吟,托马要很努力地去辨识,才听得出他断断续续吐出的字句。
“你现在出去……带一个奴仆回来。”
“奴仆?”托马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身份最卑贱低微的那种。若是没有……流浪汉也行。总之要是那种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人。”
托马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您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在雨声的掩盖下,他只能听见绫人很重的呼吸声。
“我不能告诉你……你照做便是。”绫人道。
“为什么?”他近乎急切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卑贱低微的奴仆可以知道,我不能知道?难道我不是您的奴仆吗?”
“不一样……你是不一样的。”回应他的的低低的泣吟声,“那关乎一个秘密……哈啊,所有知道它的人都得死。我不想杀了你。你要活着……你要在我身边。听话。”
“请您告诉我吧!”托马几乎是在恳求了,“难道我的性命会比您的性命更重要吗?为您分忧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就听话。”神里绫人放软了语气,“去找个奴仆来吧,我必须解决好自己的欲望……明天一早,我就会把他处理掉。如此……我的秘密不会被窥探,你也不必因此而死。我们谁都不会因此受伤。”
托马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崩断了。
真能骂出口他一定骂了。神里绫人,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视你为无二的主君,为你分忧,为你解难,爱惨了你身上如秋水般的清澈矜贵,你却宁愿要我找一个卑微低贱的奴仆来操你?
“我做不到。”他几乎是用最后一点理智回答的。
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摔碎的声响。一墙之隔的另一人,他的思绪也在同时被拉扯到了极限。
“我知道你抵触贵族间肮脏的性爱游戏,我也从来与你一样……但这一回,这一回我熬不过去了!难道你要明天一早,让所有人都知道,神里的家主因发情热而休克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托马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缓缓起身,伸手去拽那扇拉门:“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您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是那样的爱着您,您却要我找个奴仆过来,眼睁睁地看你们做爱?神里绫人,你会不会太残忍了?”
绫人似乎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滚出去……哈啊……你若敢进来,我便敢杀了你!”
“您要杀便杀吧。待我为您纾解完了情欲,您想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他缓缓拉开门扉,动作坚决,“我只是……有点难过。您都能接受和随便什么人做爱了,分明我那样爱你,为什么我不可以?”
香艳的情欲气味扑面而来。室内的光景,让托马怔在了那里。
他既能猜到绫人在自慰,自然对进门后能看到何等香艳的场景有所准备。可他却没有想到,在平日里优雅端方,游刃有余的家主,彻底沉入了情欲模样时,竟如此的漂亮勾人。
也许是困囿于情欲急着想要抒解,绫人在进屋后并未把衣服脱干净,只卸了外甲与裤装,上半身仍是好好穿着那一身上衣,扯落一两颗纽扣。可他下身大敞,阳物挺立,脚踝上还勾着未褪尽的一条内裤,怎么看都是一副淫糜模样。托马再仔细看,觉察到了异常:在绫人那根漂亮秀气的阳具之下,生着一条本该不属于男性的颓红肉缝。阴户小口向两端微敞着,不停地流出水液来,淋得他下身湿泞泞的一片。
——原来那就是神里绫人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啊。
托马感觉一股血流直冲他头顶。他觉得自己鼻血都要流出来了。分明才刚纾解欲望不久,他又觉得自己起了反应。裤裆下顶出鼓胀的一包来。
“现在你知道原因了。”绫人说。
他的主君面色潮红,目光却是清明的。隔着几米距离,他深深地望向托马,神情不知是喜是悲。
“……嗯。”
“那就由你来吧。由你来为我纾解欲望,由你来操我。”
他尽力使自己咬字清晰了,托马却是还听出了几丝颤抖的语掉,不知是因为被情欲逼的,还是被托马气的。
“是。”
托马依言照办。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刺目的光线一刹照亮了沉寂的黑夜。在这忽明忽暗的暴雨雷光间,神里绫人沉默的就像一尊神龛前肃穆的塑像。
可是会有凡人对他的神明又爱又怜,口干舌燥吗?
他到绫人身边去,轻轻拥住了他。绫人发出浅浅的呻吟,他也不挣扎,任由托马一件件地剥开他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去。托马伸手揉弄他的乳尖,那粉红的两个小点只是被轻轻捏了几下,便诚实地充血胀起。绫人闭上了眼,将头瞥向一边,任他予取予求。
“请您把腿分开一些。”托马轻声道,“这样我才好帮您。”
绫人没有动作,托马便强硬地打开了他的双腿。在一声惊喘里,托马看清了神里绫人下身的两套器官。挺立的玉茎下,是微微敞开的浅粉色肉眼,畸形却又美丽。他伸手去拨弄那两瓣蚌肉,绫人便立刻颤抖着双腿要将它并上。他终于又睁开眼,不是很坚定地推拒着:“不要……”
可当他的目光与托马对上时,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挚友、他的仆从,此刻正安静地注视着他,目光中虽有欲望,更多的却还是一种纯粹而热烈的感情。
——一如多年前他问他是去是留的那个夜晚。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一回当他心中弥漫起犹豫和软弱时,这个人就会用那样明丽热烈的眼神看向他。那不带一丝阴霾的目光如钢刀一般斩开了他的胸腹,暴露他心中的黑暗,无所遁形。
“……不要看我。”绫人低声祈求道。他抬手挡在自己的面前,感觉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滑下。
“您讨厌这样的自己吗?”托马轻轻握上他的手。
讨厌啊,当然讨厌了。自记事起他就不断活在恐惧之中,害怕哪一天他躯体的秘密暴露,害怕成为怪物,害怕被剥夺保护家族的资格……父母心照不宣地为他保守了这个秘密,连绫华都不曾知晓。这么多年来,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杀掉了所有察觉到蛛丝马迹的人——明明他不喜欢用那种肮脏手段——
但神里家必须要有一个儿子!从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秘密!
“……您不要这样逼迫自己了。”托马手上用力,掰开了他捂住面容的手,“我们是在做爱,您得放轻松点。否则,解决不了您的问题。”
绫人的眼前模糊一片,泪水蓄积在眼眶中,光线都因此变形了。可是托马的视线却同刚才一样,燃烧着情欲,炽热妥贴。
那就让他看吧?我现在的模样。
绫人主动分开了双腿,伸手抚上托马的面颊:“哈啊……我的样子,很丑陋吧?”
“不。”托马摇摇头,“您真的非常漂亮……我也很高兴。您的身子,真是天生适合做这样的事啊。”
他附下身,含住了绫人的阴茎。
和自慰时的感觉完全不同,爆炸般的快感在他的脑髓中瞬间炸开。他惊喘着,几乎是立刻交代在了托马口中。但这只是他的第一次高潮,在药物的作用下,情欲仍然源源不断地挤进他的意识。属于男性的器官发泄过了,那他属于女性的器官呢?
好想……好想摸那里啊。
空虚和痒意自下身传来,绫人按捺不住的,想要抚慰花穴。错乱的快感让他在一刹屈从了欲望,却在手掌碰上托马的脸颊时,唤回了些许理智。
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啊。
绫人射的不多,托马咽下了他的精液后,继续吮吸着他疲软下去的阴茎,好像要把他榨干似的。他玩弄了一会绫人的囊袋,随后解开裤链,换了个姿势,在绫人胸口摩擦他那根再度勃起的阳具。他的手一寸寸地抚过绫人躯体,把他曾在梦里臆想的行径,一一付诸现实。
绫人显然也兴奋起来了——尽管他自己或许并未察觉。托马那在人前清澈矜贵的主君,此刻正瘫软在床榻上,身体抖得厉害。绫人的身体敏感的超出他的想象,他甚至还未插入,仅仅是挺一挺腰,在胸口蹭蹭他的阴茎,便能听见绫人无意识地呻吟。
他的主君,是真的很适合和人做爱。托马想,幸好他还没有大度到能将神里绫人拱手相让,献与不知名的什么人来品尝。我怎么能不去操他,操到他只会呼喊我的名字,让他全身全心的被我拥有?
忽然绫人的手擦过他的脸颊,向着更下面探去,又蓦地停住。
托马几乎是立刻明白了绫人的意图。他终于放弃折腾绫人那根暂时射不出什么东西的阴茎,吐出了它,转而舔舐起绫人不停颤抖的腿根,吮吸从他花穴中不断流出的淫液。他剥开绫人阴户的花瓣,轻易地便找到了那粒肿胀翘起的蒂珠。他在花心上浅浅揉捏了片刻,便听见了绫人夹杂着痛苦和欢愉的呻吟声。
“啊……啊!托马——”
一时间绫人爽的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只是扯着托马的手臂,不成调地叫着。
绫人的叫床声让托马十分受用,托马加快了摩擦他蒂珠的动作,用剪的圆润的指甲重重一拧,大股粘稠的水液便从那漂亮的花心中喷出,淋了他半脸。托马支起半身,擦了一下脸上的淫水。绫人还在短暂的失神之中,任由他分开双腿,再度换了个姿势。托马跪坐在他身下,用湿软的舌头舔着他的穴,手也没空着,慢慢撸动自己的阳具。
”托马,别插进来……求你了,别插进来。“绫人哆嗦道。
就像是刚才他想自慰时,托马洞悉了他的意图一样;这回轮到托马动作时,他也立刻觉察到托马想要做什么。托马抬起头来,轻声询问:“我都这样努力了,家主大人连一点奖励也不愿给我吗?”
绫人又是一声喘,挣扎道:“不是的,但这个不可以……嗯啊,只有这个不可以……”
托马无言,只是尽心尽力地揉弄着他的阴蒂。他按压的每一下绫人都会有反应,不过数次便从那艳红的缝隙中喷出蜜汁。绫人的花穴前滑腻腻的一片,托马整只手都被打湿了,只稍稍一动,便能轻易地滑一个指节进去。
绫人腿根微微抽搐,花穴挤出噗哧的水声。
”只用手可以吗?“托马轻声问。
”……不。“他拢起双腿,双手抱住托马的腰,像无声的求饶。
“可您明明……那么爽,又那么快乐。”托马伸手抚过绫人的面颊,推他去穿衣镜旁看自己的模样,“我真的很想知道,今夜若换了其他人来操您,您也会这样温顺吗?”
房里昏黄的灯光虽不明亮,却也足以映照出绫人如今的模样。镜中的那人已经不是神里家端方温柔的长公子了,而是一头沉浸在情欲和快感中的野兽。连最淫荡的妓女,都不会这样双腿大敞,撅起屁股来求操。托马只是用了嘴和手指,就将他的前穴操的通透。那根玉茎不知何时又立起来了,漂亮的蚌肉两瓣门户大开,淌着水等着什么人的入侵。
“不会的……不可能,我不会的……”绫人抓着托马的手臂,断断续续地否定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反驳什么:是反驳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爽,还是在反驳不是什么人来操他,他都会这样温顺呢?
然而他的身体比他自己想的要诚实多了。托马抻开他的腿根,轻而易举地便插进去两指。绫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哭叫声不受控制地自他唇中溢出。
初经人事的花穴里热的发烫,托马屈起手指,一寸寸地抠挖过内壁的每寸褶皱。他不是不明白绫人祈求他”不插入“的意图。神里家尚在艰难的复兴路上,身为家主的绫人若在此时怀孕,暴露双性的秘密,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比现在恐怖百倍的地狱。但此刻绫人已经彻底打开了,他若真动了强要的心思,他的家主大人以为自己真有拒绝的权力吗?
“嗯啊啊啊……不要,不要……”前穴分明正无比受用地绞紧了他的手指收缩着,绫人却还是咬着牙想制住托马的动作,“我来给你口交……肛交也行……你出去,别插进来,好不好?”
“我没有享用您的资格吗?”他轻轻问。
绫人没有回答,托马便默认他拒绝了。他将手指从绫人的穴里抽出,指尖勾连出粘稠的丝来:“您一定不知道我想要您多久了……您就连一次也不愿意给我吗?”
绫人不敢看他的目光,便只好瞥开目光。从穿衣镜上映出了他满斥着情欲的脸,陌生的叫他简直认不出自己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蛊惑,说别再想啦,你不是也受用的很吗?那就答应他吧,那就和他共同沉沦吧。反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和你一起——直到三途尽头。
“我想要您,家主大人。”托马在他耳旁低声道。他玩弄了一会绫人的乳尖,挺起腰来,让自己挺立的阳具顶在绫人的花穴口上。绫人蓦地清醒了,一切絮语和绮思都在瞬间消失了。他咬住下唇,试图抗拒还没有消退迹象的情潮,最后一次警告道:“别插进来。”
托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难过。半晌,他终于说:“……好。”
“我不进去……您让我摩擦一下敏感的地方吧,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托马如此道,而后立刻挺腰,让性器重重擦过敏感的花口。绫人一下子软了腰,从口中冒出几声惊喘来。
托马想,自己果然还是不愿违逆绫人的意愿。
性事之中,每次他想要这样做时,每次他都下不了决心——明明这就是他一直渴求的事啊,他在害怕什么呢?
也许他在害怕绫人那双鹿似的、满溢着秋水的眸子。
他真的强奸了神里绫人又能如何呢?他的身体属于自己了,他的心却将自此往后与自己背离。从此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那双眼睛充满信任、含着笑意看向自己的模样了。绫人还会在危难之时第一个想起他吗?还会和他玩笑“我没有被下药的资格”吗?还会希望他长命百岁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贪婪:他既说要享用神里绫人,那就要连身带心一起享用,让他心甘情愿、完完全全地雌伏在自己身下。托马不甘心这次让绫人就那么逃了去,所以他要最后问绫人要一个机会:让我全力以赴地来征服您看看吧,看您到底会坚持底线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欲望求我来操您?
“你这……行,有种你就来试试看啊!”绫人咬牙道。几乎是在托马动作的一瞬,他便明白了这人所说的“给我一次机会”指的是什么。他敞开双腿,拥住托马的上半身,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托马的肩膀上。
托马伸手圈住绫人被冷落多时的阳物,熟稔的在头部上下撸动。他自己那滚烫的龟头吻在绫人的花口上,破开两瓣娇弱的花瓣,一遍遍用力耸动起来。绫人以为自己能坚持住的,可他早已被刺激到熟透了的阴蒂却违背了他的意愿,主动迎合着摩擦的阴茎,去蹭那分量可观的柱体。
“您把腿夹紧一点,这样我们都会更舒服。”托马从他身下沾了一些淫液,摸在他的乳头,然后是嘴唇上,“呼……您流了好多的水,不尝尝看味道有些可惜了。”
……这野犬,为什么还能如此有余裕啊。抱着也不想让托马好过的心思,绫人报复般地夹紧了腿。火热的柱体狠狠擦过了皮肤脆弱的腿根,燎起一阵混杂着疼痛和麻痒的快感。绫人立刻后悔这么做了——托马的阴茎向着更深的地方又进了一点,整个摩擦过他花口那片舒服的地方。
“嗯啊……啊……好舒服……”他忍不住叫到。语不成调的声音刚从嘴边漏出一半,绫人便自觉示弱,伸手捂住了嘴。
他的花穴才被手指搅和过不久,此时仍然敏感的紧。托马巨大的阳物就在他下身的孔窍前不停摩擦着,快感和沉沦近在咫尺却又迟迟不到,下身的空虚和痒意一遍遍地督促他快些把那阴茎吞入腹内。绫人的雌穴已经彻底背弃了他主人的意愿,随着托马每次挺动,颤颤巍巍地攀附上来,吮吸拖拽着迟迟不愿分去。托马用手包住他的性器,却不再做抚慰的动作。差一点就能得到的巨大快乐诱惑着他,绫人实在克制不住欲望,探手下去想要抚慰自己的两件性器。
……是那里,还想要,差一点点……
托马却忽然咬住了他的耳朵:“今夜的雨下得很大……您要是觉得舒服的话,叫出来也没关系的,不会有人听得见。——但是,您不能犯规啊。”
——绫人的手伸下去,双指扩张,自己撑开了花瓣的前段,露出阴蒂和花蕾中的软肉,让它们被炽热的阳物更好地摩擦。托马微微一挺身,龟头便整个顶了进去。
“哈啊……不,不要……”绫人哑声哭叫道。
他的身体已经背叛他了,就连意识也在不停诉说想要更多,想再深一点,想变得更舒服。托马抚摸着他的眉眼,劝道:“请您……放过自己吧。您已经……不必再痛苦了。”
托马的目光几乎也陷入了迷乱中,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条滑下,落到了绫人脸上。他信守着方才的承诺,便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在绫人体内纵情宣泄的欲望。尽管如此,极限的时刻就要来了,他在苦苦等待绫人的最终答案。
“把你的手……借我一下。”绫人轻喘道。
他执过托马骨节分明的那双手,轻轻握住,同他十指相扣,就好像在回去路上的时候,他努力抓住托马的手,以便让自己清醒。
“我不能去往极乐……我不能再往下滑了。我得清醒,托马,我得清醒。”他一字一顿地道,“如果只有痛苦才能清醒……那我宁愿痛苦。”
爱和欲望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在沉沦和欢愉过后,该让人痛苦的,依然会让人痛苦。在此之前他会厌恶自己如怪物般的这具躯体,在此之后……也依然如此。
他要痛苦又清醒地活着,不屈服于药物、不屈服于欲望、不屈服于感情——
唯有这样,他才能做好要做的事,守好想守的人。
“……我输了,家主大人。”托马沙哑着声音,几乎要惨笑出声了。他从绫人的穴道理抽出阴茎的头部,转而在他的腿根处摩擦。花穴旁的软肉还在依依不舍地留恋那根带来快乐的东西,小口一张一合,遗憾着内里未被光临。
“谢谢你,托马。”绫人轻声道。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厚的鼻音,眼神却较刚才已清明不少,又回到了托马熟悉的、安静肃穆的模样。如今沉浸在欲望中的,只留了托马一人,他有些不忍,说:
“……我来帮你吧。”
“不必了,您只要把您的身体借我一用就好了。”托马摇摇头,手在绫人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绫人会意,顺从地侧过身,任由托马取用他的身体。那根滚烫的阳具滑过他的腰侧、小腹,最终停在了他被分开的股缝中。托马捏着他的屁股,在外面挺动了几十下,射在了他的腿根内。那一点浊白的精液混着他小穴的淫水,聚成一线顺着绫人的腿根往下流,看上去倒也和他被吃干抹净不差太多。
绫人的欲望还没消去,托马在解决完了自己的问题后,再度跪趴到了绫人身前。这次他便像一个真正身屈下位的人一样,用手和口殷切地伺候他的主君。
神里绫人有着这样的一副躯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暂且不论——但他的身体是真的,很适合做爱。托马去咬绫人的乳尖都能让他的阴茎和花穴喷出些汁水来,他服侍着绫人又经了几次高潮,到最后连一点清液都吐不出来了。绫人在昏昏沉沉睡下之前,拉住了托马。
“还有什么事吗?”托马问。
“外面雨大,一起睡吧。”绫人轻声道。
可外头的雨分明早就停了。此刻向外看去,只能看见一片如水般清泠泠的月光。
“以后就没有这种机会了。”他又说。
托马没有揭穿这个谎言。他只说:“好。”
翌日早晨。
托马被朦朦胧胧落在脸上的阳光刺醒了。他睁开眼,只见到从窗边落下,铺天盖地暖黄色的光。看天色,大概都到九点多了。
糟了。他一个激灵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神里家八点半开始上工,往常这个点他早醒了,今天居然一不留神睡过了头。
被褥的另一侧空空荡荡。他的主君醒的要比他更早一些,如今已坐在书桌旁批复文件了。
听闻背后的响动,绫人搁下笔,转过头来。
“醒了?”
“嗯。”
“再多睡一会吧。”
神里绫人的语调里有种温柔的哀伤。托马回想起来,他的神情正与他当年不得不掐死那只小鸟时,如出一辙。
托马一下子想起来了——想起了他昨夜闯入绫人房中时,答应了他什么。
绫人苦苦守着自己身体的秘密二十余年,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最后都被绫人处死了。如今他已知道了绫人身上的秘密,他不得不死。神里绫人言出必信,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
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已不是他那多年的挚友和主君,而是社奉行杀伐果断的神里家主。
托马胸口像是被揪紧一般猛地疼痛起来,他自嘲地笑了。昨天不管不顾闯进门里去的人是他,想要强上神里绫人的人是他。如今,该到了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托马轻声道:
“我已经醒了。您不用太顾忌我的。”
从书桌那边传来绫人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他起身从刀架上拿下一长一短两把刀,转身朝托马道:“待你穿着妥当,就到我这里来吧。”
托马默默点头,起身穿好了衣服。他顺带收拾了榻榻米上的一片狼藉,为绫人换好了被单。换下来的织物他没机会洗了,便只好草草塞进衣篓中。即便过了整整一夜,上面的味道依然没有散去多少,提醒他昨夜有多少疯狂、多少糜艳。
他借着动作,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他的主君。绫人虽朝向他,却并不敢看他,即使有一刹眼神对上,他也很快移开眼去看别处了。
这就是最后了。真是看一眼便少一眼啊。
打点妥当一切后,托马来到绫人面前,俯身拜下。
绫人道:"你既决定闯进来,那就该对这一刻有觉悟了。"
托马闭目:"是。"
绫人抛下手中短刀:"你自己切腹吧。我为你介错。"
在稻妻的文化中,比起最纯粹的斩首,切腹被视作一种光荣的死法。武士相信他们的灵魂宿于肚腹中,生来便是纯白模样。若其一生恪守本心行事,魂魄生时何样,死时便亦是何样。切腹之礼,便是切开肚腹掏出灵魂,在生命的最终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本心。
于情于理,他都该谢神里绫人,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但托马却摇了摇头,道:
"来到稻妻那么多年,该学的礼仪我都学了个遍。但唯独切腹一事,不管我怎样用心领会,都感受不到它的美丽。我怕死,也怕痛,所以我大概没法像个真正的武士那样,剖出灵魂给世人看它的模样。"
绫人沉默片刻:"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托马笑了:"我只要给您看它的模样就好了。"他俯身再拜,"请家主大人赐我一死。"
绫人没有再说话。托马只见到他的双足停在面前,而后便是刀刃出鞘的寒响。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着刀锋落下的一刹。
绫人,绫人,陪我一道走了那么久的家主大人。
一想到从今往后再无人可理解你的孤独,我便止不住地忧心思虑。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对待自己。按时睡觉、准点吃饭。遇到不喜欢的事,也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去做。即便你成不了社奉行,也该拥有幸福自在的人生。
——这便是最后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样漫长。
终于,物品撞击地板发出"当啷"的脆响,落地的却并非托马的头颅。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却只见到那把出鞘的太刀被扔在地上。
绫人扑通一声跪下,与他交颈相拥。
也许人活在世上就要面临很多的恐惧吧,因此谁也不敢敞开自己全部的自我,供他人伤害。于是秘密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为了窥探他人的秘密,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人们渐渐变得不惜一切代价,直到关乎生死。
但是爱……或许是能够超越恐惧的。
"我想了很久这件事……果然我是没法亲自下手来赐你一死。"绫人低声说,"托马,我做不到。"
“您做不到也没有关系。”托马沉默了片刻,“我对您发毒誓……我会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中。”
神里绫人苦笑。
他的真心还是被托马赤裸裸的逼了出来,也许比起发什么毒誓……他还是更想要托马能好好的,留在他身边。
“对不起。”他只好说。
“您不必道歉。”托马微微地笑了。他摸了摸绫人耳侧垂下来的那一缕发,缓缓地,回抱了过去。
外面日光正好。
Chapter 2: 断舍离 其一
Chapter Text
托马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春光明媚的蒙德城,他阔别了许久的故乡。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他已记不清蒙德城墙上的砖瓦痕迹,只有墙外草地上的风车菊,在梦中也十年如一日地盛放着。
“托马,托马。”母亲招呼道,“快来看蒲公英。”
小小的他快步朝母亲跑去。绪风拂面而过,吹动蒲公英的小伞乘风而起,一朵朵向着远方飞去。
“快,许个愿吧。巴巴托斯大人正在注视着我们。”母亲说。
托马伸出手,那绒白的羽毛便从他的指缝间轻柔地掠过。他扭头看向母亲,说:“我想快点长大!”
“是吗。我倒宁愿托马可以不用长大。”母亲笑着说。她的手若有若无地拍着托马的肩膀,仿佛在推摇篮一般,“因为……”
因为什么呢?
后面的内容,托马记不清了,于是梦境便在这里中断了。蒙德的城墙与草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稻妻的落樱与柏木。神里绫人正坐在他的身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
托马吓了一跳,立时清醒了:“家主大人?您怎么在这。”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坐在你旁边是多奇怪的事一样。”绫人抽回手,道,“我刚从稻妻城回来,本来有事要找你谈,见你坐在外面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叫醒你。”
他揶揄道:“真是稀奇啊,我的家政官居然也有偷懒打盹的一天。”
托马挠挠头,有些无措。绫人也不逼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着他说话。
午后的阳光实在过于温暖了。绫人眯着眼,抬起手,看光晕从指缝间缓缓落下。渐渐的,他也有了些困意。
终于,托马开口道:“您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绫人闻言失笑:“我也是不久前才有答案的。”
距离那个荒诞情色的雨夜,已经足足过了两日。绫人在公卿的宴会上直接退席,引起了不少贵族的风言风语,加上当时托马为了让他脱身,编造出绫华被人绑架的谎言,绫人几乎是一恢复,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处理善后事宜。圆谎需要时间,赔礼道歉需要时间,摸清那件事背后的暗潮汹涌也要时间。托马只在昨天清晨,与带终末番出门的绫人擦肩而过。算起来,这还是他们自木漏茶室分别后的第一次说话。
托马本也有些不安:绫人虽答应了不杀他,却未对之后应当如何处置他,给出明确的态度。他把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个遍:也许他会被绫人疏远,也许他会被神里家雪藏……若想得再糟糕一点,说不定绫人会将他囚禁,等哪一天后悔了,最后还是要赐他一死。
他并不怕死,死在绫人手上对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神里绫人也将永远记住斩杀他那一瞬间的触感;他也不怕囚禁,若他能成为神里绫人的东西,用尽余生彼此占有,倒也算他大愿得偿。
他只害怕被绫人杀死后,转头便被遗忘;害怕被绫人囚禁后,再得不到那人一个眼神。死亡与疼痛杀不掉的人,却害怕与所爱之人隔阂、疏远、形同陌路。托马唯独不能忍受他与神里绫人,断了联系。
昨天清晨时,他在神里屋敷门口见到绫人。天色蒙蒙亮,绫人带着七八位武士,急匆匆地向外赶。他本想叫住绫人的,话到嘴边,却还是作罢,只好低下头,继续去扫地上的落花。
托马扫了几帚子,心里纠结的要死,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大声鼓噪着,说你回头呀,看一眼,就看一眼他。于是托马还是要回头。
他甫一回头,正好对上神里绫人的目光。武士们都在往外走,唯有他的家主大人停了脚步,落在后面,远远地,转身向他看来。
托马一愣,绫人却是轻轻地笑了。他向托马挥了挥手,然后才和其他人一道离开。
“好吧。”托马说,“您要和我谈什么呢?”
绫人单刀直入:“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
托马一愣:“您指哪方面?”
“你对我有欲望吧?”绫人说,“转过来,眼睛看我,不许说谎。”
托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脸红了。他在绫人紫色的眼眸中,看见了结结巴巴的自己。
“……是的。”他轻声道,“您会介意吗?”
“哈。看来我的记忆还算牢靠。那天闯进门来的时候,你说你爱我。”与托马对视到最后,反倒是绫人先不好意思,移开了目光,“……你就没有想过,我没有这个意思的可能吗?”
好像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上来,不多时,便令他整个口腔都弥布了苦味。托马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想过。倒不如说,若您真有这个意思,我才会惊讶呢。”
“抱歉。”绫人说,“我要让你伤心了。”
“这没什么。”托马笑笑,“我爱您那是我的事。至于您是否会爱我,那是您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做出让您困扰的举动了……上回的逾越,不会再有下次了。”
绫人握了一下他的手,“如果哪一天你觉得留在神里家,痛苦要多过快乐了,你随时可以走。你来自自由的国度,你本来就该是自由的。”
“我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好了,换个话题吧。”绫人说,“你有兴趣再和我做一次爱吗?”
“……什么?”托马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这种话还要我说第二遍,真怪不好意思的。”绫人撇开脸,轻轻抚过托马的手背,让这个本属于他们交付信任的动作,染上了些暧昧的气息,“我就问您是要,还是不要。应该不会有人就这样放过送到嘴边的肉吧?”
托马啪的一声抽回了手。绫人望向他,神情错愕。
“如果这是您用来考验我的手段的话,那实在有点低级了。现在游郭的妓女都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勾引客人了。”
“我可是认真在问你的。”绫人失笑,“不过,竟然说连游郭的妓女都不如,你这话多少有点打击我的自尊心了。托马莫非是游郭的常客?”
“我不是!知道是因为平日里有业务往来的需要!”意识到自己被绫人的思路带着跑了,托马一急,跳了起来。他站在绫人面前:“您别岔开话题。您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呢。”
托马的影子落下来,整个压在绫人身上,无端地让他有了些压迫感。绫人苦笑着想,也许他今天来找托马,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你一定要刨根究底吗?”
“您有事在瞒着我。”托马笃定道,“若您只是希望我来做您的性伴侣,为您发泄欲望的话,您大概是不会这样问我的。”
这下以为自己听错的变成了神里绫人,“那你觉得,我会怎么问?”
“单刀直入……吧。而不是会在乎我伤不伤心。”托马说,“您既然这样说了,也就意味着有一件会让我更伤心的事,已经发生了。您愿意把它告诉我吗?”
绫人闭上眼。他缓缓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
“也是。我现在,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开的事了。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但你既然爱我,你知道了,就一定会难过。”
“那是什么事呢?”托马轻声问。
“我刚去过松川家。”绫人道。
松川——上次给绫人下药的贵族的家名。
事情还是得从那个雨夜说起。
可能托马并没有察觉——但绫人,是真的,实打实地躲了他一天。不过原谅他吧,那毕竟是绫人苦守秘密的二十多年里,第一次经历性爱。
那天托马前脚刚走,后脚绫人便陷入了莫名的纠结中。他本是真打定主意要杀了托马的。除了他的心会因此疼痛一下外,其他什么事都不必再考虑了。几乎是在托马离去的下一刻,神里绫人便后悔了。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命运给了他机会去杀死托马,他没能做到,那么从今往后他便再不会有杀死托马的勇气了。
如今他再叩问自己的心,便只能看见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形,站在不远处,嘲弄似的对他说,放弃吧,你做不到的,因为你舍不得。
那我该怎么办呢。他茫茫然地问道。
去听你的心。人形走到他的面前,抚上他的胸口。它说,你想爱他。神里绫人,你想爱他。
——别开玩笑了!那不过是因为身体接触,因为性爱产生的依恋罢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
托马在离去前虽简单收拾了房间,绫人却还是能嗅到空气中残余的情欲味道。说实在的,他这番自我辩白,着实没什么道理。木漏茶室里没有淋浴条件,他早上也不过是简单清理了下自己,便穿戴整齐了。在那一身与平日无异的雪白衣裳下,是他布集了许多吻痕、咬痕、还有些莫名青紫痕迹的身躯。也许是因为昨晚射了好几次精,他的阴茎如今只能感觉到一股消耗殆尽的酸麻感。倒是更下方的花口,昨晚被托马玩得疼痛肿胀,至今都没消下去,时不时还生出些若有若无的痒意,蹿上他的脊髓。那两片花瓣还噙着些许黏腻的淫液,还没来得及被处理干净,惹的绫人直皱眉头。
他也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处理现在最该做的事,可最后无一例外都让身体上的不快,攫取了他的心神。绫人实在没办法,这事他想不下去了,还是先回家洗澡得了。
水声哗哗。绫人站在花洒下,端详着镜前的自己。
他的表情克制又平静,好似和大众印象里错乱癫狂的情爱毫无关系一般。但他分明记得,昨夜在镜前,这张脸究竟露出了何等迷醉狂热的痴态。那浸透了骨髓的快感,直至现在都令他印象深刻。
水流贴着前胸和后背流向他的腹股沟,绫人轻轻搓洗着臀缝、性器、腿侧,于是残留在他身上最后一点腥膻味道也随着流水逝去了。最后他略略分开那两片花瓣,冲洗他第一次被人光顾的花穴。食指的指节撑开小小的花口,一点清水被灌了进来,缠卷着少许未清理干净的淫液,顺着他的指尖流出去了。
真是奇怪。绫人想。是水太凉的缘故吗?分明他在做托马昨夜同样做的事,那过电一般的快意却再没能在他身上复刻。只有花口缝隙处小小的疼痛感,提醒他所感非梦。
那么就是进来的东西不够大了。托马昨天伸了几指进来?两指?三指?绫人皱着眉,试图再伸一根手指进去。随后花穴边缘传来尖锐的撕裂痛,制止了他的行动。
……算了。
绫人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他的性器官发育有碍,不论是阴茎还是阴户,都要比寻常男性和女性更小一些。自己还是别乱来的好。
他不是没有自慰过,但次数着实不多。比起快乐,性带给他的恐惧要更多一些。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身下的小口能吃进一根手指都是勉强,托马到底是如何让他的穴变得如此不知餍足,以致险些都能吞下他那巨大的阳物的?
神里绫人的第一次自慰发生在他青春期时。追根究底,竟也还和托马有关。
那时的托马,刚刚结束在鸣神岛被当成野狗,从这头被撵到那头的生活。他被神里家收留,总算能有个安稳的环境仔细了解稻妻的文化和礼仪,于是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抱有极大去了解的热情。有段时间他迷上了轻小说,便不管是八重堂的正规出版物,还是街边地摊上不入流的小册子,都弄了些来看。
绫人看他看得起劲,便也好奇,兴致勃勃地问他借来几本。托马摸不准他的口味,便问,少主人喜欢什么题材的小说?
父亲平日里管他甚严,因而绫人也不甚了解时下流行。他想了想,道,给我几本托马喜欢的,还有现在大家都在看的书吧。
托马也不知道绫人平日里都会看些什么,便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挑了些书来。结果很不幸的,一些原本神里绫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下流读物,就这样进了他的书房。
根据八重神子那么多年来对人类的观察经验得知,越能带来简单快乐的东西,在人群中便越受欢迎。所谓烟、酒、奶茶、色情小说,皆是如此。
官能的性爱描写,配上肢体纠缠的精致插画,自不必说它能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带来何等的冲击。待绫人从内容里缓过神来时,他的性器已在裤裆里鼓胀得难受,腿间黏腻濡湿的一片。
他几乎立时扔下手中的小册,躲回了自己房中。
绫人本可以去洗个澡,或者做些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就如他等待自己生理反应缓缓退去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可这次不知怎的,那些艳情缱绻的文字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绫人就如着了魔一般,伸手向下身探去。
真的有那么快乐吗?他抚上自己的性器。
充血的器官在手掌的抚慰下,流出浊白的蜜水,柱身在轻微的颤抖后,慢慢地安静了下去。但是事情到此还远没有结束,来自那女性器官的孔窍仍在苛求着抚慰。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剥开了那两瓣蚌肉,试探着插了一根手指进去。
不同于抚慰男性器官时立竿见影的快乐,绫人只觉得莫名空虚。没有明显的快感,也并不觉得被填满了,仅仅只是认知到自己下身高热的软肉,包裹住了什么东西。他试着模仿抽插的动作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欲望被纾解的迹象,只有身体的饥渴愈发强烈,好像不管他怎么做都填不满这处似的。
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在此刻侵袭了他。绫人完全不想知道,自己再如此催动情欲,会发生什么——
书中的女孩们在故事的最后,无一例外被性爱征服,沉沦于极乐之中。如果能够就这样忘却苦痛,没入快乐的深海,再不祈祷光明,或许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活法。
但是,他做不到。
他是神里家的长公子!他身上肩负着远比他的自我要沉重的多的东西!
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苦训,所经历的磨练,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和他的家族能挣脱枷锁,向命运咆哮的那一天!他担负着重责一天,便要清醒理智一天!
软弱是不允许的,沉沦是不允许的,他若想改变命运,摆在他面前的唯一道路,便只有咬着牙、含着血往前走。
那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绫人抽出手指,端详着指尖勾挂着粘稠的淫液,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心。
时至今日,他早已记不太清自己初次自慰时的细节,唯有那股恶心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髓中。因此,那么多年下来,他鲜少自慰,除非真的超过了他忍受的极限。
但是,如今的情形已经有了变化。
绫人闭上眼,回想起托马昨夜一遍遍抚过自己身体的动作。恐怕那蚀骨销魂的快感,也和当初那恶心的感受一般,深深刻在了他的身体里。意外的他没什么不太好的体验,反倒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松了口气。
原来他的那个穴是有可能被填满的。原来在填满过后,他也仍旧清醒、理智。
「那我还能再偷些快乐,让这条路走得不那么痛苦吗?」
这个念头一起来,绫人便按不下去它了。
「托马那时是怎么做的?轻轻地揉捏他的屁股,要求他把腿再岔开些,好让他身下的穴敞开?」
绫人在浴池中坐下,回忆着托马的行动,尝试着打开自己的身体。
「然后是……两处器官,他好像把我会舒服的地方都弄过去了。」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擦过自己的嚢袋与阴唇,犹豫了片刻再施了些力气按上去。微小的快意电流一般传进脑髓中,绫人被激地险些坐起——他知道,方向对了。于是他便不再克制,纵情地臆想起托马操自己的情状来。
「臀部没什么感觉……他可以打得再凶一点……他咬我的时候,我也要咬他……他为什么没有再粗暴一点?为什么没有强奸我?」
绫人低头向自己身下看去,在那玉茎颤颤巍巍抬起头来时,他也将两根手指插进了自己的穴里。那原本已干涩的穴已经再度湿润,他很轻易地便能在其中搅动,进进出出。
「上次我说肛交,他会在打开我前面时想试一下吗?……他会因为我的身体,露出情难自抑,被我掌控的模样吗?」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哗啦哗啦,好似听不到头。可若是有人此时路过,驻足细听,却能在这水声中听见格外放荡的叫声。
“……啊啊……托马……”
“操我……用力……”
“啊啊……快一点……”
“托马,托马……”
虽快感远不及昨夜,绫人却还是触及了高潮的边缘。他狠狠掐着自己的阳具,幻想着托马占有了他,在他的肉穴里中出——下一刻,他的穴道狠狠绞紧了手指,阳具前段吐出精液的同时,粘稠的爱液也从他穴缝间溢出,沾满了整只手。
那从昨夜残余下来,若隐若现缠卷着他的最后一点情欲,终于在此刻彻底散去了。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抽出手指,睁开眼来,缓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站起身来,洗干净手,重复了之前清理的步骤,结束了洗浴。
换完衣服后,绫人站在镜前,又端详了一遍自己的模样:除了面色略略有些潮红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是不知道,如果托马知道自己在浴室里想着他,完成了成年后的第一次自慰,又会做何感想呢?下次若是还有与他亲密接触的机会……那,让他插进来试试,也无不可。
绫人摇摇头,把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从脑海里赶了出去。爱是一样太奢侈的东西,他现在可能并没有去追求它的资本。走出浴室后,他仍旧要扮演神里家清澈矜贵的长公子。
不过托马有件事说得不错。绫人想。
他的身体还真是淫荡,的确很适合用来做爱。若是把它放到交易的天平上,不知有多少人,能够抗拒这份珍奇玩物的诱惑呢?
回到现在。
“您刚去过松川家?”托马一愣,随即猛地抓住他的手,“恕我直言……您应该更多注意些自己的安全。”
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别担心,我没有在那里待的很久。虽说是非正式的私下会面,但有终末番在暗中跟随,光天化日下是不会有事的。”
“要我说啊,会私下里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家族,您就应该尽量减少与他们往来。”
“我知道。但如今我该做的,是‘应该做的事’,而非‘我想做的事’。”
“家主大人,您啊……”托马叹了口气,让步了,“那么,您说的那件‘让我伤心的事’,是什么?”
绫人思考了片刻,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我去与他们的家主谈了谈,弄清楚了下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然后我和对方签了一纸契约,简要说来,就是我卖春,换取他们交还社奉行的礼仪职权,并出面支持神里家。”
“……”托马沉默了一会,“是我想的那个卖春么。”
绫人点点头:“应该是。卖淫、爬床、性交易……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意思。”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托马,等待着他的反应。
托马站在绫人面前,伸手拨开他的发,轻轻抚过他的面颊,表情不辨喜悲:“我可以揍您一顿吗?”
绫人笑了:“你揍吧。下手轻些。”
“那不可能。您就好好受着吧。”托马说。
他后退了一步,挥拳向绫人脸上揍来。绫人闭上了眼,心知自己横竖都要挨上这么一下了。托马的反应其实已经比他想得要好多了——要和喜欢自己的人说“我要去卖了”,这得多缺德的人才会这样做,托马就算采取更过激的行为也不为过。神里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双性的事,只有托马能为他这一步棋保驾护航。因此,尽管很残忍,他必须要把话和托马讲开,然后说服他帮助自己。
正如他方才所述:“他想做的事”和“他应该做的事”是两码事。如今毫无疑问是后者的优先度更高。
托马的一拳落在绫人脸上,打得他整张脸朝一边偏去。绫人懵了一瞬,待意识回笼后,便觉察到颊上火辣辣的痛感。
但他的嘴里没有血腥味。于是绫人便知道,托马这一拳,分明是留了力的。
“还打吗?”他问。
又是一拳揍来。这一拳却避开了绫人,擦过他的脸颊,狠狠锤上他背后的廊柱,发出一声闷响。
“要我说您什么好……”托马颤声道,“您不让我要您,却转头卖春给其他人,您不觉得您这样有些欺人太甚了吗?”
“所以我来问你要不要和我做爱。”绫人说,“还是说,发现我其实是个婊子,让你失望了?”
“不。我只是以为,您会更在乎自己一点。”托马道,“我说得不好听一点,您都不算是开苞了,破处了,您到底是怎么敢出去卖的?还是说,您提出要和我做爱,这本身就是您想用身体,来换取我的忠诚,这场交易的一环?”
”托马,我要提醒你一件事。”绫人轻声道,“我没有对你说过爱,也没有与你签过契约,所以我没有对你负责的义务。”
“也是。”托马喃喃道,“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我去给您拿伤药。”
眼看着托马转身要走,绫人一急,拉住了他:“听我说完。同样的,你也没有需要对我负责的义务。如果哪一天你爱上了别人,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决定离开神里家,你可以随时斩断这份关系。你没有多管闲事……你给予我的劝告,我从来都会听。”
“可您还是选择签了那份契约。”
“那么,我现在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你讲一遍,然后你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要不要和我做爱。”绫人说,“你还记得我最初去松川家赴宴的原因吗?”
神里绫人虽是名义上的社奉行,却并不具备实权。
五年前他的父亲去世,母亲在病重时接过了家主名代一职,而他的年龄尚小。有人动了异心,在天守阁中向将军上书,道华代夫人病危,恐不久将撒手人寰,神里家长子年幼,尚无力担起社奉行重责,请求将军指定下一任社奉行人选。
夫人听说后,拖着病体连夜上稻妻城觐见将军,陈述三奉行的传袭制度为稻妻数百年未改的“永恒”,据理力争下一任社奉行,也当由神里家的人出任。
将军最后的裁定结果,是指定了绫人为下一任社奉行,但增加了额外的条件:倘若神里绫人出任社奉行时不满二十岁,则实际由社奉行掌控的情报职权,由天领奉行暂代;接待宾客的外交职权,由勘定奉行暂代;管理学务、铸造兵器的礼仪职权,由将军指定的其余数个家族暂代。而松川,就是掌握礼仪职权的数个家族其一。
权力这种东西,要交出去容易,要拿回来可就难了。如今绫人已满二十岁,可当初拿了好处的几家,却是一点要把权力还回来的意思都没有。绫人拜访过两大奉行和其余几个小家族,却无一例外碰了一鼻子灰,只被当做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好言好语地劝回来了。
那时他和托马一起分析情状,最终结论是,神里家只能在那几个散装的家族间寻找突破口。稻妻三奉行间的力量互相制衡,削弱社奉行只会对天领奉行、勘定奉行有好处,他们是绝不可能轻易交出权力的。如今的社奉行,还没有能强行与他们硬碰硬的实力。而那些散装的家族们,没有这样的执念。他们更多的只是把这份权力,当成一门要经营的产业。神里家要从他们手里收回权力的难度,可比两奉行要好太多了。
绫人试着从那几个力量较弱的家族入手,却依然没有取得他想要的结果。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经营,即便最初将军赋予他们的只是微小的权力,那些产业在今时也足以汇成庞大的利益链了。小家族们也许没有那样执着于权力,但他们选边站的本事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利益群的领头人不松口,绫人便休想从他们手中讨到一点好。
为今之计,便只有从不那么在乎这份职权的大家族手中换回相关产业,给予还在观望的小家族们一个信号,创造绫人和他们谈判的机会,再从长计议收复职权的事。
而绫人选中的目标之一,便是松川家。
“我记得。”托马说,“但是,要达到我们换回职权的目的,未必需要您付出去卖身的代价啊!您也不止看了松川这一家,如果他们不行,我们就去下一家谈——”
绫人缓缓摇了摇头,“太久了,托马,我们毫无进展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这一年来我们前后拜访了那么多家族,愿意给我机会的,松川家是第一个。社奉行的职权在别人手上越久,我就越难把它拿回来,我们不知道过了这个村,接下来还会不会有这个店了。我和他们家主谈好了,我卖他七次,他把职权还我,然后在下月的天守阁会议上宣布消息,并出面支持我。”
“您卖春,能换来支持,但换不来尊重。”托马皱眉道,“而且那么做会暴露您身体的秘密。万一松川家反悔,把这件事抖出去……那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这你就放心吧。松川正平好色归好色,到底还是个守诺言、有信誉的人,不然他那么多年玩过的娈童雏妓,早闹到他家去了。他夫人是现今勘定奉行的妹妹,柊家的女儿,他在外嫖娼的事若传出去,你猜大失颜面的柊家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绫人道,”至于我身体的事……我今日去松川家,原本是去探究他们给我下药的原因的。”
“……他们怎么说?”
绫人自嘲般地笑了一声:“那老头居然说,他想验证一下很多年前,神里家长公子是个双性人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亏我以为自己那么多年隐藏秘密隐藏的很好,恐怕稻妻城里那群爱滥交的老淫棍老早知道了。现在想想,当初父亲为我求医问药过一段时间,恐怕风声就是那时候传出去的吧。天下没有不漏风的网,这个秘密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它就没有理由不被其他人发现。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托马沉默了很久。半晌,他只问:“还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绫人闭上眼,握住了托马的手,“那就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吧。你要是说不想和我做爱了,我可真的会伤心的。还有,下次可别说我连妓女都不如了……好歹我现在在努力学着做一个优秀的娼妓。”
托马叹了口气。他胸中积压着大片难过的情绪,很沉很沉的,拽着他的心坠入深谷。
他最终道:“我自然是对您有欲望的……也想和您做爱。但不论是作为家臣、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爱您的人,我都不想您出去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清楚,就是没有其他办法了。绫人的利弊权衡无懈可击……他是对的。
“别哭啊。”绫人轻声说。他揽过托马的脖颈,擦掉自他脸上滑下的泪滴。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托马哭了?四年?五年?……啊啊,自己还真是亏欠他许多啊。
“我知道卖春换不来尊重,但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尊重。我需要力量。有了力量后,无论他们是尊重我还是畏惧我,那都无所谓了。比起干净无害地被摆放在高处玩赏,我更愿意满身污泥地下来……裂眦嚼齿地咬下他们的一块肉!”绫人道。
“我信您……我信您。”托马擦干了眼泪,回抱过去,低声道,“那么好的家主大人,那么好的神里绫人,我真的不想和别人分享。”
“往好一点想。”绫人拍拍他,温声道,“我就算去给别人操,这具身体也是由你调教出来的。”
“完全不值得高兴呢。”托马苦笑道。
他松开手,摸了摸绫人先前被他打了的地方。那里稍稍有些肿起来,红了一片。他说:“我拿药膏来,给您处理一下伤处吧。”
他刚刚起身,却再次被绫人拉住了。绫人抬抬下巴,指了指自己卧房的方向:“那去我的房间里弄吧。”
托马一愣。
绫人从小到大都没让除父母外的他人进过卧房,就算是才知道了那个秘密没两天的托马,也不例外。他话语里的性暗示太强,以至托马一下子都不敢确认他的意思了。
“这样真的好吗?”他问绫人。
“我特地空出这个下午来,可不单纯只是为了和你谈话,然后再挨你一顿揍的。第一次交易定在七日后的晚上,而我不打无准备的仗。我必须确认,我的身体,对于性爱,能承受到何种地步。你愿意帮我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但是……”
托马想说的后半句话是“但我很怕伤害到您”。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抬头却对上绫人揶揄的眼神:“还是说,托马今天状态不好,我们改时间再试?”
“……”
托马“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拉起绫人便往他卧房的方向走。绫人被拽的一个趔趄,跳了几步才跟上他的步伐。
托马听见自己用平生最恶狠狠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您可别后悔。我会身体力行地让您知道,卖身也不是那么好卖的。您最好早点取消那份契约。”
回应他的是绫人的一声轻笑:“那你试试看啊。”
Chapter 3: 断舍离 其二
Summary:
我就没写过这么长的黄……
到这里为止,mob还一点影子都没有……可能我根本就是赤柏的纯爱战胜。绫人终于开完苞了,可以给他煮红豆饭了。(什么稻妻笑话)
Chapter Text
性爱这件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棉签沾着微冷的药水擦过脸颊,托马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绫人嗅着空气里略微刺激的药水味,漫无边际地想。
他的神智清明,思绪里连一点绮念也无。既没有自己难以启齿的幻想将要实现的羞涩,也没有自己即将雌伏于家臣身下的恐惧。他只是认真在衡量,衡量这么做对托马来说,价值几何。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卑劣。”绫人说。
“怎么说?”托马问。
药已经上得差不多了,他合上瓶盖,把东西放归原位。绫人的房间里东西不少,就是普通的卧房模样,许多东西他用好了便信手乱放,视觉上便给了人一种杂乱的印象。托马想,等过几天得了空,他得好好为绫人打扫一边卧房才是。
“当我知道你爱我的时候,我可是苦恼了好一阵。虽然我刚才说过,若哪一天你不想留在神里家了,你可以自由来去,但如果你一定要在此时离开,是真的会给我带来麻烦的。贪权的人能用功名留住,贪财的人能用利禄留住,可你是想要我也爱你,这个我真的给不起,那我要拿什么才能留住你?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用性来代替了。”
托马叹了口气:“我不会离开您。”
绫人摇摇头:“话语和人都是易变的东西。前天我还让你滚出去呢,今天不就来问你做不做了吗?”
“有时候我怀疑您是不是没有心。”托马无奈地笑了,“明明我们还没开始呢,您说的话就好像事后一样。”
他回过身看绫人。午时的暖光透过窗棂,打在绫人身上。他的家主大人坐在榻榻米的边沿,对他露出了昨天清晨在门口撞上时,如出一辙的笑容来。
这次托马看清了绫人的表情。在那浅浅的笑意之下,有一点不知所措的茫然。
——我该拿你怎么办呀。他的神情是这样说的。
“托马的性经验应该比我丰富吧?”绫人拍了拍榻榻米,示意他过来。
“也没有。撑死就是看过一些下流读物,然后想着您自慰罢了。”托马轻声道。
他走过来,坐到绫人身旁,抚上他的腰。托马能感觉到,他掌下的这具身体,正在轻轻颤抖着。
绫人垂下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那你一定,感觉很快乐吧?”他问。
“嗯。”托马轻声答,“很快乐。”
绫人似乎笑了一下:“……我想也是。你都意淫我做了什么?”
托马不说话了。在他的幻想中,他的家主大人既让他口交,也为他口交。他会在白日青天里躲进书桌下,吞吃绫人的鸡巴,也会在夕日渐起时把绫人按在栏杆旁,一遍遍地操他。他想被绫人囚禁,做他的奴隶,做他的狗,被榨精榨到一滴也射不出来,也想把绫人锁在密室里,让他插着玩具不间断地高潮,身上涂满自己的体液……社奉行的矜贵主人脱掉衣服后撅着屁股求他干进来,他在占据这具美丽躯体的同时奔上极乐。
“我不敢说。”末了他道,“您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绫人去摸托马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地,同他十指相扣。随后他半身仰倒在床榻中,手上猛地施力,拽过托马,让他压倒在自己身上。
他望向托马,眼神清明:“我在想你怎么还不扑上来。”
短暂的晕眩后,托马立刻明白了情况。他喘了一声,支起身,用一只腿压在了绫人身上。绫人流露出了一瞬的惊慌,他终于觉察到,自己正在不受控地、剧烈抖动着。
“别害怕。看着我。”托马轻声道。
他凝视着神里绫人,直到确认绫人的注意力全部在他身上后,才伸手,挑开了那件繁复外套上的系绳。
“在您的印象里,我像是这种直接扑上来的人吗?”
绫人仰起头,方便托马卸掉肩甲,抽离系绳。他说:“上次你不就是直接扑上来的吗?”
“那也许是,我知道这回一定能拥有您,所以便不那么急切了吧。”托马拉开裤裆,勃发的阴茎便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赤裸裸地彰示着他的欲望。
绫人看了一眼那血络分明的阳具,便立刻移开了眼。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脸红了,便强作镇定地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那我做娼妓做的也太失败了。”
托马解开了绫人腰上的皮具,于是他上身那层层叠叠的好几件衣服,便尽数散开了。少见日光的雪白躯体暴露了出来,其上还有他前几日留下的青紫淤痕。绫人那两点粉白的乳尖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轻轻地抖动着。托马抚过绫人的腰侧,一点点向上游走,最后在胸口抓住了那两颗粉白的小豆。他轻轻一捏,便听见绫人惊喘出声。
“我会对您温柔一些的。”托马直起腰,让绫人看见阳具挺立的模样,如此宣告道。
“那就不必了。”绫人的眼瞳中晕上了一层情欲的光,“……说好要让我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呢?你那么温柔……哈啊,可劝不回我。”
他伸手握上托马的阳具,小幅度地套弄起来:“尽管在我身上实现你的幻想吧,就算粗暴一点也无所谓。我已经,做好了自己被弄坏的准备了。……托马希望我做什么?”
托马一怔,制住了绫人继续为他服务的手。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听见自己说:
“给我口吧。”
他们换了个姿势。托马坐在榻榻米的边沿,绫人跪伏在他的腿间。
绫人握住了那根肉粉的阳具,凑近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膻气味。他试着在顶端舔了两口,没尝出什么味道来,随即张嘴,含住了龟头。
托马的喉咙中流出满意的哼唧声,绫人便知道,自己做对了。他回忆起自己为数不多抚慰阴茎的经验,用唇舌伺候伞状的头部,吮吸顶端的孔眼。他努力要将性器整个纳入口中,可托马的阳具又粗又长,尺寸有些超出他预料了。绫人悄悄用手掌比了一下,那根东西甚至有他三指并在一起那样粗,比他的这只手还要长了。
这种尺寸的阴茎,插进他那饥渴的穴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不,他那仅容两指通过的穴,真的能让这种东西插进来吗?
绫人在恐惧中,隐秘地期待着。他挑开自己的刘海,借着调整动作的机会,悄悄让两腿前后并夹。西裤略硬的布料抵着他下身的穴缝,他只要稍稍一动便能挨上玉茎,磨开花瓣,蹭到软肉,稍稍缓解他的渴与痒。
托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帮他别过了耳侧的发,防止他随着动作,不小心吃到。
绫人的口交技术说实在并不好。不如说他第一次那么干,别用牙磕到托马的阴茎,就算不错了。托马想,看来他的家主大人只是嘴上说的厉害,真的做起来时,生涩和稚嫩便全部暴露无遗。
该怎么评价呢……简单地说,太温吞了。他给自己做手活的动作,都要比绫人慢吞吞的舔弄,来的激烈。
唯有在看到绫人努力吃他的鸡巴的姿态时,托马的心里才有了一等一的满足感。
绫人伺候了那根东西一段时间,没察觉托马有任何要射的迹象。阳物在他的手中,反而变得更硬了。他只好吐出阴茎来,问托马:“我做的怎么样啊?”
托马眨了眨眼,没忍住。他该怎么说?如果哄绫人说“好”,那他就别指望能在绫人嘴里射出来了;如果直言不讳地说“不好”,他的家主大人会不会被他挫伤自尊心啊?
绫人也明白了个大半,半羞半恼地锤了他一拳。好在他接受现实也接受的很快,无奈道:“还是交给你了,托马。”
托马用阳物拍了拍绫人的脸,示意他知道了。避开刚上完药的伤处,他坏心地让龟头蹭过绫人的额头脸颊,留下浅浅的水痕,最终停在嘴旁。
“张嘴。”托马说,“接下来可能会让您……不太好受。”
绫人模糊地“唔”了一声,旋即便张开嘴,含住了头部。托马微微俯身,托住绫人的后脑,挺腰便干了进去。
——太大了!
阴茎的头部直接顶到了他的喉咙,绫人下意识地就想干呕。他的嘴被塞的满满当当,脑袋不自觉地就想后仰。托马按住他的脑后,近乎强硬地要他含住阳物。
“您放轻松些……能试着吞咽一下吗?”
被深喉的感觉并不好受,绫人几乎是勉强才让自己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喉中的那块肉,轻轻夹在了阳具的头部——托马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效果立竿见影的好。
他明白要怎么做了。绫人稍稍吐出阳物,换了口气,转而便毫不犹豫地让肉棒往自己咽喉深处顶。如此重复了几遍后,他觉察到托马按在自己后脑的那只手,已经控制不好掌控的力道了。
托马比他想的要容易满足嘛。绫人想道。他索性连手也一并用上,搓揉把玩阴茎的根部与囊袋。
然后他就被狠狠扣住了后脑。
托马抓着他的头发,腰上挺动,粗暴地操进了他嘴里。待绫人反应过来时,那巨大的阳物已经在他嘴里又深又重地进出了七八次。轻微的窒息感让他忍不住地挣扎,绫人向前倒了些许,一下子失了平衡。西裤裆间稍硬的布料狠狠地蹭过他的穴缝,绫人的腰一下子就软了,他呜咽着吐出托马的阳物,眼前闪过一片白光——
啊。他竟然在两方的刺激下直接去了。
绫人伏倒在托马的腿间,茫茫然地看着他。那巨大的阳物还在自己眼前,晃晃悠悠的看不清楚。他想试着去舔,却被托马伸手阻止了。只有小股温热、腥膳的体液落在了脸上,顺着他的鼻梁和面颊向下流。
托马对他颜射了。
托马扶起他,手指轻轻抹开浊白的精液。他那平日里端庄、自持的家主大人,有一瞬和他性幻想里放荡、淫靡的神里绫人重合了。
不。神里绫人本就可以有如此放荡、淫靡的模样。是他把绫人变成这样的。
他哑着声音,在绫人耳边温声道:“您做的很好。”
“真有情调啊。”绫人道,“周围都是托马的味道,我很喜欢。”
“……我以为您会抵触我那么做的。”
“完全不。”他说,“和之前相比,我终于有种我在做爱的实感了。”
托马失笑。他反思,上一次他到底给绫人留下了多糟糕的印象啊。
”那您现在有感觉了吗?“他抚过绫人的身体,故意在他裆部停留了一会,轻轻拍了拍。
绫人发出一声轻喘,”你自己确认一下不就好了吗?”
“您在撺掇我扒您的裤子?”
“上回你都想强上我了,现在就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绫人无奈道,“我说过,我希望你能做的更粗暴一些。如果你没有办法试出我的极限,等到我真的去卖的时候,一定是会出问题的。”
“……”
托马沉默着,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
也许是逃避吧,当绫人表达出了“愿意和他做爱”的信号后,托马觉察到了内心的喜悦。他将与神里绫人共享第一次性爱经验。他自觉地将自己代入了爱人的位置——给了绫人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尽可能温柔亦不越距地对他,让他能有一个不错的初体验……
现在看来,这一切却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即将得到神里绫人”的喜悦过于强大,以至于托马短暂地忽略了一个致命的事实:绫人是为了把自己变作一份让他人享用的可口佳肴,才邀请托马来先尝尝他的味道。
正如绫人方才所述的那样:托马要的爱,他给不了,便只好用性替代。
是意识到了他在这场关系里错位的感情吗?托马回想起来,惊觉绫人已经提醒过他好几次了。
真残忍啊,家主大人。他忍不住苦笑。
“怎么不动了?”绫人轻声问。
托马默然。片刻后他问:“您说给不了我爱,却可以给我性。那您能给我多少性呢?”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绫人笑。精斑凝结在他脸上,乍看有种淫靡的美,“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任何时候,什么程度,都可以。”
“您不怕我把您操坏了吗?”
“我的底线是别把我弄死了就行。”他牵过托马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实在受不住我会告诉你的。”
托马凝视着神里绫人。
他想他应该是爱这个人的,那火红的神之眼便是最好的凭证。
可为什么他此刻的感情,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说想他长命百岁的人是他,说要赐他一死的人是他;说想他留下的人是他,最后给不了爱的人也是他。神里绫人分明知道那么做他会难过,可他还是那样去做了,而且笃定托马不会拒绝——
原来神里绫人,一直都是个冷酷的上位者。而他的感情,也不过是这人手中的玩物之一罢了
托马说:“我恨您。”
绫人的眼瞳中映照出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神里绫人闭上眼,只说:“来吧。”
他用抽绳捆住了绫人的双手,将其高举过头顶,绑在床头。绫人的动作很顺从,甚至是带着某种期待。托马没由来的恼火,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剥下他这层游刃有余的外衣。他摘下自己额头的束带,紧紧地蒙在了绫人的眼睛上,剥夺了他的全部视觉。
失控感让他身体紧绷,绫人觉察到自己又开始颤抖。托马接下来会对他做些什么呢?抚摸他?殴打他?扒光他的衣服?抑或是让他再吃一次鸡巴?
托马本以为绫人并未动情。
一个能将情和欲分的那么清楚的人,没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神里绫人视自己为道具、为筹码、为手段,却唯独不将自己视作一个会爱会憎的人。可当托马褪下了绫人的外裤时,他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爱液盈满绫人的腿间,浸透内裤,顺着大腿内侧流下,留下横七纵八的湿痕。
托马分开他的双腿,沿着腿根摸了进去。绫人刚高潮过的性器官敏感的要命,托马不过随便一摸,他便忍不住吟哦出声。
“婊子。”托马忍不住道。
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此刻的托马更能理解到,神里绫人是个骚货的事实了。他自认刚才的口交,做的既不温柔,也不煽情,甚至他只是为了自己能爽,就强迫绫人深喉。绫人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把自己弄高潮,这不是婊子又是什么?
他甚至恶毒地想,松川家有人想迷奸绫人,也许根本不用给他下药。绫人无法爱他,却能在他身下湿的那么彻底,那么换做别人,当然也是一样。绫人先前不让他插进来,不过是因为他不想罢了,只要他下定了决心,就能接受让任何人侵犯他。
托马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早知道神里绫人的身体那么淫荡,他就应该直接强奸了他,让绫人知道性爱的好,把他的身体调教到再也离不开自己,他就不会再惦念卖身给别人的荒唐事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就是了。
他扒下绫人的内裤,露出那两套漂亮的性器官。玉茎半勃着,顶端还挂着几滴清液,看样子是刚刚才射过一次。那两片花瓣倒是彻底打开了,露出里端充血的颓红软肉,末端深红的小口一张一合,每动一下,便从微开的甬道中吐出爱液。
托马方才发泄过一回,此刻并不急着插入。绫人的欲望显而易见,托马却不想那么轻易地满足他了。那一点遗憾在他的愤怒下潜滋暗长,他决定尽可能地折磨神里绫人。
他要看看,他那扮出一副清澈矜贵样貌的家主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求他来操?
“您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呢?手指应该是没问题的。”
托马伸出两根手指,在花心周围打了几个转,探进了甬道中。高热的穴肉争先恐后地挤上来,包住他的手指。托马将手指推到根部又很快抽出,带出些粘稠的爱液。
绫人什么也看不到,只在巨大的快感中觉察到自己正被一点点撬开的事实。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停手吧,你坚持不住的,瞧你如今那惊慌恐惧的模样;可另一个声音嗤笑道,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你想毫无尊严地被托马操弄,否则你何必背着他偷偷自慰?
渐渐的他两边的话语都听不见了,耳便只回荡着一声高过一声、既娇又媚的叫床声。绫人蓦然惊觉,那是从他自己口中吐出的声音。
“玩具的话,现在没有,但是下一次我会准备的。”
不管绫人是否承认,他的身体都为挨操做好了准备。他的阴茎高高翘起,阴蒂也肿成硬豆,贪婪地从两瓣中探出头来。托马故意将最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两件器官放着不管,去拿他放在床头整理单据用的小夹。绫人的乳尖无人抚慰,寂寞的挺立着。托马捏了捏那暗色的小点,听见绫人压抑的闷哼声,满意地用小夹掐住了他的一侧乳头。
回应他的是绫人的一声惊喘。
“如果您有其他想玩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我。”托马轻声道。他用夹子夹上了绫人的另一侧乳头,轻轻拉扯着。
“好、好的……呃啊……”
绫人感觉到他在渐渐失控。在他目之所及的黑暗里,快感凝聚成巨大的阴影,从背后拥住他。
“助兴药物和避孕药物的话,我觉得您应该会用……”他听见托马说,“但我希望您少用。会把身体弄坏的。”
阴影嗤笑着问:你还要继续逞强吗?
——也许不了。他坚持不下去了。
那就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吧。阴影低声道。
“所以、所以和托马做的时候——哈啊——我不会喝药——”绫人道,“我想要……托马,给我。”
阴影消失的刹那,绫人恍惚间看见了自己的面容。如此陷落于情欲的自我,他已经不是头一回见了——
想要放弃理性、想要不再疼痛,神里绫人妄图从永不止歇的磨损里抽出身来,沉入短暂的欢愉中,获得荒淫的幸福。
“……好。”
坦诚于欲望的人总该获得些嘉奖。绫人既然终于愿意开口求他了,托马也不是不舍得给他点糖吃。
他低下头,含住了绫人挺翘的玉茎,手上同样也没闲着,搓揉着雪白的大腿内侧,诱使苞蕾整个打开。绫人爽的脚趾蜷起,整个下半身都在抖。花心的小豆异常肿大,托马只是轻轻一捏,便听到了绫人骤然拔高的呻吟。托马变着法子揉弄这敏感的蒂珠,又挑又揉又捏,爱液不停地从紧窄的肉眼间泛出,他的家主被他玩弄得汁水横流。
他抬头哑着声音问:“舒服吗?”
绫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好舒服、好爽……”
他在快感的刺激下,近乎抽搐地挣扎着。束缚住他双手的抽绳,在他手腕边上勒出了几道红痕。托马强硬地分开他的双腿,在绫人的哭叫声中,缓缓插进了一指、一指、再一指。他那不曾被人仔细品尝的花穴从未被撑的如此之开,轻微的撕裂痛混着被侵犯的快意蹿入他的脑髓,终于让他的身体完成了适合被拆吃入腹前的最后准备。
托马模仿着抽插的动作轻轻律动,指腹的老茧擦过内里敏感的软肉,撑开了甬道里的每一寸缝隙。绫人想要自己复现,最终却失败了的极乐体验如今再度于他的感官中浮现。
归根结底,欲望和野心是同出一源的感情,一旦出现了,就无法被轻易抹杀,正如人们无法做到消除自我的一部分一样。神里绫人尝过情爱滋味的身体,已经回不到从前了。甬道里的媚肉觉察到快乐的机会再度来临,越过了绫人已不剩多少的理智防线,自顾自地纠缠上托马的手指,寻求更多的操弄和摩擦。
托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在性事上已服侍过绫人一次,多少觉察到了绫人的偏好。比起有规律的深重刺激,他的主君似乎更招架不来时浅时深、时快时缓的突然袭击。绫人什么也看不见,视觉被剥夺后他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了触觉上,托马触碰他哪里,哪里便生出快感的漩涡。他不自觉地扭动腰肢,迎合托马的动作,臀部随着抽插抬起又放下。
如果把这一幕录下来,放给清醒时的绫人看,他一定会苦笑着骂自己一句淫荡吧。可如今的他已经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了,沉沦在欲望中后,他想要的只有快乐。
“您还想要吗?”托马问。
他一手伺候着绫人的阴茎上下撸动,指尖不停地在头部打转,一手深深地插在了花心中,空出拇指反复揉弄肿胀的花蕊。他仅靠指奸就把绫人操到几乎熟透,他的手上每动一下,绫人便跟着近乎抽搐地战栗一回。穿上衣服时漂亮矜贵的神里家主在他的身下像个求操的婊子一样张开双腿,两套漂亮的性器官上下都在流水,打湿了床单,把绫人的下身弄的一塌糊涂。托马知道,他的主君即将要高潮了——只要他再狠狠地操弄几回,他就能将绫人送上极乐。
“想要,想要……”绫人在呻吟间断断续续地答,“我喜欢这样……嗯啊,我想被托马、更粗暴地对待——”
托马停下手中动作。他望向绫人,目光深深。
“您真的,不害怕我伤害您吗?”
“因为——因为是托马啊。”
绫人答。似乎是不满于他突然的消极,绫人主动动起腰,让穴吞吃起他的手指来。
“前天晚上、哈啊、你没有强要我。托马尊重了我的意愿。”
他沉下身,让手指进的更深。
——还不够、还不够。他的身体叫嚣着不满足。只差一点他就能去到顶点了,骤然的空虚却在背后抓着他,将他从顶峰往下拽。
“所以我想……你一定是,打从心底不愿伤害我的吧。”
抛开利益不谈,抛开算计不谈,这就是神里绫人扪心自问时,他愿意将调教自己这件事交给托马的原因了。
他的声音因情欲而扭曲变调,这几句话在喘息和呻吟间模糊的几乎无法辨认。他不知道托马是否听到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情欲很快盖过了这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你动一动,动一动……”那几乎静止的空虚感折磨着绫人的精神,他努力扭动腰肢,收缩着甬道,以期让自己下滑的慢一些。他的双腿在夹起的过程中与一根巨物擦肩而过,仅仅是片刻的接触,绫人便觉察到了那玩意的分量,滚烫的几乎要把他的肌肤烫伤。
“托马不想要我吗?”他哀求道,“操我……操我。”
作为回应的是骤然从他下身消失的触感。托马抽出了手指,不再抚慰他。贪婪的玉茎仍然挺翘,饥渴的花穴一张一合,蜜水仍然不停地从孔窍间流出,这回却再没有一双手来让它们感觉快乐了。
“原来这就是您肆意拿捏我感情的底气啊。”托马强硬地分开绫人的双腿,将它掰成一个M形,“您是觉得因为我爱您,所以我不会生气,对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感情,甚至连一点情欲都没有。绫人僵住了,莫名的恐惧顺着他的脊椎窜上来:“……你想做什么?”
“您太高看我了,我会让您记住这个教训的。”托马说。他用手拢上那两套性器官,却只是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抚过,并不再进一步地揉弄,“您的底线是只要别把您弄死了就行吧?接下来我不会再摸那里了。您能接受我用这里,把您操到高潮吗?”
他的目标是绫人的肛门。没有任何抚慰、没有任何润滑,仅仅是在说话间,他便用手指粗暴地插进了绫人后穴中。
绫人剧烈地挣扎起来。
肉体收到伤害时,人的精神会变得兴奋。否则,人类无法在文明尚未形成的蛮荒时代生存下来。胆怯者恐惧,于是扭头逃跑;善战者勇敢,于是愈挫愈勇。它像是一针催化剂,放大了人们的情绪。
那么想要快乐的人,在疼痛中,又会感觉到什么呢?
——是混杂着痛苦与欢愉,求而不得的极乐。
绫人的身体绞死托马的手指。他的后穴还未分泌出足够润滑的体液,里面一时间干涩紧窄、难以进出。这处本就不是为了交合而生,托马的动作又实在谈不上温柔,他若想继续硬来,绫人就一定会受伤。托马拍了拍绫人的屁股,想让他放松一些,绫人惊喘一声,到底还是放他进去了。
受了刺激的甬道挤出少许腺液来,顺着托马的指节向外流。他想要绫人吃些苦头的愿望,在这一刻实现了。流出的体液中飘荡着浅浅的红线,大约是甬道的某处被他弄破,又很快愈合所致。
想来讽刺。连暗杀者都伤不到的神里绫人,却在他手上流了血。
托马有些后悔。他在这一瞬间觉察到,也许他并不想看见绫人痛苦的模样。他几乎是怀着某种胆怯的心情,抬头去评估绫人的状态。
所幸,在短暂的挣扎后,绫人适应了托马带给他的疼痛。尽管他的身体战栗着,花穴却诚实地一张一合,诉说着欲望。他没有说“不”,他允许托马继续。
“……您若是真的受不住,一定要告诉我。”托马低声道。
回应他的是绫人努力打开的双腿。
“哈啊……我没有那么脆弱。”在快感和疼痛的折磨下,绫人的声音带上些许哭腔,“……这是我欠你的。如你所愿地使用我吧。”
托马的眼神暗了暗,伸手重重地打在绫人屁股上,留下一个泛红的掌印。他的前后穴在疼痛的刺激下,打开了一瞬,托马便趁机会,继续开拓他的后穴。绫人的哭叫声在他二指插入的刹那,戛然而止。
并非是因为不适或是疼痛,才让绫人失声的。他那过于淫荡的身体,在尝过了菊穴被侵犯的感觉后,很快便得了趣。不同于前面尖锐刺激的快乐,后穴被撑满后,甬道中升起模糊又暧昧的快感。绫人的敏感点浅的不可思议,托马甚至没有特别摸索过,仅仅是通过机械的手指进出,就在不断摩擦着那个点。未名的快感层层叠叠地覆上来,让绫人一下子失了神。
开拓后穴的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指。绫人什么也看不见,因此不知道托马每在他后穴抽插一次,他的前穴便会跟着重重地收缩一下,流出许多粘稠的爱液,诱惑着托马插入。托马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他的家主大人嘴上不说,心里说不定很喜欢这种玩法,若是前面也插着什么东西,说不定绫人早就高潮了。下次有机会,就用玩具这样试试吧。
思及至此,他坏心地抬起自己再度勃起、已经硬的不行的阴茎,抵着不断张合的花穴小口,轻轻摩擦了一下。绫人立刻追着快感,抬起了腰,想把它吞吃进去。他的动作太大,让托马插在后穴中的手滑了出去,牵出几根丝来。
……果然。托马苦笑。
比起神里绫人痛苦的模样,他还是更想看见神里绫人意乱情迷的模样。
他的家主大人,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姿态究竟有多色情,又有多美丽。那副大脑不再思考推开他的办法,那张嘴不再说出让他伤心的话语,神里绫人抛下了所有的假饰,以这种近乎本真的模样,赤条条地呈现在他面前,甚至连平日里总是微蹙的眉,这一刻都放松下来了。
那么你一定是感觉到幸福的吧。
我也一样。
“我要进去了。”他在绫人耳边轻声道,“我要成为第一个侵犯您的人了。”
这是托马最后一次的警告。他用阳具抵住绫人下身:“越过那道线……我们就都回不去了。”
他会奸淫他的主君。然后呢?
在这之后神里绫人还会和许多人上床吧。他大约也清楚,自己会在未来,遭遇些什么。他将抛弃他的尊严,出卖身体,用嘴、后庭和花穴,被人一遍遍地操到高潮。最后他会如愿以偿,把自己打造成一具完美的性爱容器,摆上天平,交换一切他想要的价值。
——那么你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选我成为烧铸你的人呢?
“早在你执意要闯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回不去了。”绫人说,“我有想过……托马真正侵犯我时,会是什么样。”
“会觉得恶心吗?”
“不,我很高兴。是托马的话……我真的很高兴。”
托马安静地挺腰,龟头破开高热的肠肉,阴茎整根插了进去。后庭模糊的快感缭绕成云雾,和他那不断从高潮滑落的空虚共鸣,包裹住绫人全身。一时间,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少许血液顺着交合的缝隙渗出来,混在从花穴滴落的爱液间,染出一道淫靡的色彩。没有感觉到绫人的抵触,托马一下下动起来。他每抽插一次,顶到头时,绫人的花穴便喷出水来。在过于绵长,又迟迟无法登顶的快感折磨下,绫人短暂地失去了对自己下身的感知与掌控。
他已经不说“想要”了,只是被动承受着由托马给予他的痛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知觉慢慢回流,随后便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后庭是怎样被一下下破开的。腿根下有湿热的潮意,他的花穴喷出了远超淫液该有的水量——所以那大概不是为交合而分泌的淫液,而是他从未被用来排泄的花穴,在他失去对下身感知的时间里,险些失禁了。
绫人并不觉得屈辱。托马已经知道他深陷情欲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了,之后大概也会见证他雌伏在别人身下承欢时,令人不齿的放荡模样。和那相比,失禁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无法遏止地从他眼眶中流出,浸透了托马捆住他双眼的皮质发带。
我也……想要爱你啊。
用手指自慰就能高潮,被打开后穴就会失禁,神里绫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适合被操吗?
说什么他要评判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说什么他要用性来代偿给不了托马的爱,都是借口——他只不过是想和托马做爱罢了。
绫人的阴茎依然挺立,雌穴还在不断张合,渴求着抚慰。但它们被故意吊在那里太久,空虚的钝痛盖过了一切未成型的快感。他那本不应做交合用的后穴,却在被一遍遍地大力抽插。这种感觉说不上愉快,但与痛苦亦相距甚远。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自己正反复被托马占有的事实。
此刻你正用怎样的眼神注视着我呢?仍然憎恨的、深陷情欲的、无喜无悲的,抑或是满怀着珍重与深爱的?
千万不要是最后那种。不要让我意识到,我对你做了多残酷的事。
你让我什么都看不见,某种意义上……也是件好事。于是我可以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学着做个婊子,让你快乐,也让我快乐。
绫人的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托马停了动作,觉察到绫人因情欲而泛红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宛如释然般的神情。
随后,容纳着他性器的高热甬道,如勾引一般慢慢缩动起来,迎合他的动作。绫人不再单纯做他的鸡巴套子了……他的主君,亦在意乱情迷中,努力地取悦他。
没有人能受得了心爱之人这般举动。托马一怔,压住绫人的双腿,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绫人雪白的腿根被他抓地青紫,臀部被囊袋不断撞击着,发出啪啪的响声。有少许血液混着淫液渗出来,很快在撞击中搅成了粘稠的浮沫。
绫人有一种错觉,好像此刻干他的不再是托马了,而是一头蛮悍的野兽。先前如云雾般模糊的痛感霎时间尖锐起来,钢钉一般地刺入绫人精神之中。
“……好难受……”他挣扎道。
托马好像放慢了动作,又好像没有。在喑哑的粘稠水声里,唯一充斥他听见的只有托马操干他时的啪啪声。他的肉体和精神都在叫嚣着疼,可一旦托马变得稍稍温柔些,他反而会觉得不够,不够,太空虚了。
“继续……托马,继续……”绫人哭叫道。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托马每在他腰上撞一下,便有几滴眼泪从他眼眶里落下。疼痛和欲望都完全停不下来,绫人毫无自觉地哭的一塌糊涂。
而托马也与他共享感觉。当其冲破阈值时,身体不需要大脑指挥,就能做出反应。绫人的下身被操的发红,肠道不自觉地绞紧了。托马大力操了几十下,险些被夹的缴械,他咬咬牙,还是将阴茎抽了出来,射在了绫人的会阴处。那被冷落许久的花穴努力张开颓红的肉缝,想要吞下这几股粘稠的热流。它们最后和花穴吐出的淫液混在了一起,谁也不知道究竟流没流进去。
托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受着绫人的躯体,因他阴茎的抽出,逐渐变得安定下来。他知道绫人很痛,被插急了的后半程腿根几乎一直在痉挛,直到现在双腿也没有合拢。后穴在使用过后稍稍闭合了些,肠液中只有少许红色,看样子伤的并不严重。只是绫人那根秀气的阳具仍然挺翘着,既没有痛的疲软下来,也没有如托马所愿般射出来。
托马伸手去撸动那根玉茎,绫人只是微微战栗了一下,并没有更多的反应了。托马一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绫人却像毫无感觉一般,任他予取予求。
托马这才发现,与其说绫人是“安定”,不如说是瘫软下来了。悔意先于知觉侵袭了头脑,托马几乎是惊慌地扑过去为绫人解开束缚。
绫人的手腕处勒出好几层紫红色的痕迹,指甲抠进手心,险些把皮肤都给抠破了。那张平日里干净温柔的脸上纵横交错着尚未干涸的泪痕和已经凝固的精斑,看起来淫靡异常。托马最初给他涂的药水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情欲的淡红布满了整张脸,让人根本找不到原先的伤处。
整个过程里,绫人一动也不动,只是任由托马支配他的动作。他的眼神全散了,虚虚地对着空中的某一处,就好像整个人都坏掉了一样。
——我伤害了深爱的你呀。
托马本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为自己开脱的:绫人没有喊停,绫人在主动地迎合他,那么搞成这样,本就是神里绫人的咎由自取……但他没有。他从背后抱住绫人,心里无端觉得难过。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去松川家屈辱地请求卖身时不告诉我,你的身体受不住了还是不告诉我!
我到底……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托马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动物痛的受不了了还知道要叫出来,人痛的受不了了大多数时候却必须忍着。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告诉我啊……家主大人。把你的痛苦,告诉我啊……
不知过去多久,绫人慢慢找回了意识。
铺满眼前的大片白色光芒汇聚成凝实的色块,短暂的失明症状终于退愈了。渐渐他能感觉到从身后传来的温度,就好像自己正在被拥抱着一样——
啊。我刚才昏过去了吗。
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况。
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他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了。如果还有痛觉残留,那一定是他未满足的欲求的一部分。属于托马的温度像壁障一般围拢在身侧,包裹住他,让绫人好像有种此刻自己能够闭上眼,安心睡去的错觉。
“托马?”他轻声唤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那层温度凝聚成暖意,把他包裹的更紧了。
“家主大人……您还好吗?”
“我还好。”绫人蜷起身子,试图和壁障贴的更近,“可能是有点脱水了。”
”我去给您倒水。“
”托马,别走。“他急切地伸出手,想要将温度留住,”别走……这样就可以了。“
”……好。“托马说。
绫人这才安下心来。
他的理智还尚未归拢,便放任自己在托马的怀里多赖了一会。半晌后,他问:”这时候托马还叫我‘家主大人’吗?“
托马一怔:”我不应该这样叫吗?”
“以后你和其他女孩子上床的时候,可别叫她们全名啊。反正我不喜欢。”绫人说,“至少现在,叫我一声‘绫人’吧。”
“……绫人。”
“这不挺好的吗。”绫人笑道,“你刚才可还说我是婊子呢。”
“……您别再说了。”托马抱紧了他,“那也就是我刚才的一时气话。您希望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不会和其他人上床的,我只想和您做爱——”
绫人摇摇头,制止了他的话语:“这种事可别说死了。凡事没有绝对的。”
“我可以对您发誓。”
“别说这种话。那对你太不公平了。”绫人说,“我就是欠你的。这是个事实。否定它对我们都没好处。”
“嗯。”
“闲话就说到这里了。”绫人触碰到了包裹住他的暖意。他现在想将这份暖意送进自己的身体里,“操我吧。让我们把最后一步做完。”
不知道流进他身体里的这份暖意,能否为他抵挡住由外界恶意聚成的彻骨冰寒?
“……不。”托马说,“已经够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理由是?”
“您已经受伤了。别勉强自己……求您了。”
绫人安静了一会。
他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说起了毫不相干的另一件事:“两天前,你把我按在木漏茶室的地上,我亲耳听到你说‘想要我’。然后你差点把我强奸了。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
托马呼吸一窒。那是他心底最不可言说……不堪入目的欲念。
他只好说:“我不记得了。”
“别骗我。”绫人静静地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霸道强势的托马。我记得很清楚,那时你看我的眼神里……有火在烧。”
见托马还是沉默,绫人继续道:“我猜你想过要征服我,把我变成你的东西。说吧,让我开口求操,主动对你打开腿,只和你没日没夜地做爱,想过哪个?”
“都想过。”托马说,“但是……我输了。”
回应他的是绫人一声自嘲般的笑。
“不,你赢了。”他说,“你成功地让我不再去想道德廉耻,只记得欲望的滋味了。我没能杀掉你真是个错误……那天你离开后不久,我去清理自己时,想着你自慰,然后高潮了。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自慰高潮呢。”
“家主大人……”托马轻轻握上他的手。
绫人想或许自己真的脱水脱的有些厉害了。他在仍有些眩晕的视野里,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幻影。
它走过来,坐在床边,安静地注视了一会绫人。随后它微笑起来,拥住绫人,然后消散不见——
它与神里绫人成为了一体。它就是神里绫人的欲念。
看好了,这是你对自己的期待:
你想要在所爱的人面前,成为一个放荡的、不加伪饰的、本真的自己。
“你还真把我给操服了。”绫人说,“来上我吧。我想和你做爱。把我弄成这样,你多少也得承担点抚慰我的责任吧?”
下一刻,天翻地覆。原先包裹着他的暖意在刹那之间片片消散,绫人被箍住双臂,再度凶狠地压到了床上。
“不要说的都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托马咬牙切齿道,“你就没有勾引过我吗?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拼命克制住强奸你的冲动要花多少力气吗?”
绫人抚上他的脸:“那么现在你不必克制了。”
“你之后又要用这副身体去勾引谁?说啊!”托马打开他的双腿,径直往那稍平息欲望不久的花穴里插进两指,胡天海底的搅动起来,“会很痛。但你可以喊出来。”
“嗯啊……啊……”绫人尚未出口的语句,立刻带上了支离破碎的呻吟,“如果、如果我叫了……你会停手吗?”
“不会。”托马抽出手指,扶起自己又有了反应的巨大阳物,“……但我会轻一点。”
绫人低下头,注视着托马的阴茎抵上自己的花口。若是在刚才,他大概能很轻易地把这根东西吃下去吧,但他的情潮已经退下去有一会了,再度找回感觉需要些时间。托马试着把阳具推进去了些,绫人尽管已打开双腿,主动迎合他,却仍感到下身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疼的整个人都在哆嗦,恨不得托马像使用他的后穴那样那样直接插进来,好给他个痛快。可托马已再不敢伤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进去的过程温吞到底了。他一寸寸地摸过绫人的会阴,从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到那两片娇柔充血的花瓣。早已熄灭的情欲尚留余温,只需一点火星便可再度燃起。绫人被他摸的又来了感觉,稍稍软下去的阴茎又再次抬了头。托马揉了揉花口上方的囊袋,握住他的阴茎根部上下撸动。那小豆似的阴蒂也有了反应,从花瓣中伸了出来,贪婪地去蹭托马动作的手掌。
绫人呻吟的语句渐渐失了章法,一会是“想要”,一会却又是“好难受”。他仅剩的理智在欲念里沉沉浮浮,仔细探寻竟都是悔意:早知道这会做的那么难受,上次他就该借着药劲叫托马给他开了苞。他的手已不再被束缚,此刻又抱不到托马,便索性向身下探去,模仿着上次意乱情迷时的行径,自己分开那两片花瓣,撑大花口,好让托马进去。
这样做……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内里的软肉开始贪婪的攀附那根带来快乐的东西,绫人的呼吸全乱了,他扭着腰,承受托马带给他的胀痛感。
忽然托马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
“顶端已经进去了哦。”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好像他因为激烈的动作从发带中散出的金发一样,轻轻地拂过绫人的面容。
绫人松了手,将自己下身的控制权完全交给托马。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了心头——主动对托马分开双腿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实在不想把自己如此淫荡,又如此渴欲的一面毫不掩饰地展现给托马看。虽说他已经坦然了、认输了……但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吧。
托马只是温柔地捧住他的脸,眼里流动着绫人看不懂的光。先前的愤怒、难过已经再也找寻不到了,甚至连情欲都几乎不见踪影,只留了一些柔缓的翕动,好似大愿得偿。
一瞬间,绫人好像回到了那个被情和欲支配的雨夜。
“托马……舒服吗?”他禁不住问。
“想射在您里面。”托马诚实道,“您呢?”
“像被填的很满……很胀。我说不上来。”绫人闭上眼道,“再多进来一点吧。然后动一动。”
他与托马都是习武之人,理所当然地对自己的身体拥有比常人更强的感知。平时对练时,绫人能感觉到自己是哪块肌肉在发力,他的重心又停在了何处。刀剑相击的刹那,力量也随之流动,他能通过一瞬的接触,判断出托马的力量是从何处爆发出来,通过枪刃的传导与他碰撞。
于是现在即便不去看,绫人似乎也能感知到托马精壮的手臂是如何撑在他身侧,带有腹肌的腰一点点使劲,破开他的雌穴。甬道内的缝隙被一点点撑开,高热的阴茎慢慢将他填满了……后穴明明才被插过不久,他却在花穴被入侵时有了截然相反的体验。绫人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某一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碎了、破开了——
他在这一瞬间回想起来了……回想起自己在那个淫靡的雨夜里,为什么执意拒绝托马,不让他插进来的原因。
那是一种即将被抛身入未知的恐惧。
从未被人抚慰过的甬道,在被插入的时候激起尖锐的快感。他在快感的驱使下,来到了云端之上。
可当大风吹起,云雾散尽后,他低头朝下看。
在万米高空之底,他极速坠落的地方,是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原。
你真的要那样落下,然后在荒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吗?
跨过了那倒线后,心的壁障被打得粉碎的你,还是原来那个完整的神里绫人吗?
“不要……托马,不要……”
迟来的悔意伴随着恐惧侵袭了神里绫人,他忽然再度拼命地挣扎起来。但为时已晚。
这时他憎恨起自己过于淫荡的身体来了:分明他精神的每一寸都在抗拒着继续,他的身体却依然在诚实地迎合托马。被托马的阳具彻底撑开的花穴一直在流水,顺着黏膜交合之处不停地流下来。他的双腿不自觉地勾着托马的身体,想要阳物深入一点、再深入一点。
双性受孕的概率很小,可他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也许他会就这样怀孕,然后生下托马的孩子……那种恐惧顺着他的胸腹涌了上来,绫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干呕的欲望。
似乎是觉察到了绫人不自然的状态,托马停下了动作。
“很痛?”
绫人只是茫茫然的摇头。恐惧影响了他的认知,他一时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情况。
半晌后他才问:“怎么样了?”
“进去一半了。”托马牵起绫人的手,去摸他们身下的交合处,“我觉得……现在全进去也没关系了。您还受得了吗?”
绫人怔怔地望着托马的眼睛。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说“受不了”,托马会马上放过他。然后这场性事,就和上次一样,无疾而终了。
见绫人不说话,托马安静了一会,又说:
“如果觉得很痛……在我这里叫出来是没关系的。如果连叫也叫不出来,那就咬我吧,绫人。”
——在极速坠落的高空中,绫人看见了一个小点。托马在荒地上奔跑,竭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向他跑来。
绫人心中的警报四鸣作响。他想怒斥,想咆哮,想拉着托马的领子对他吼,吼这傻瓜为什么要跑来啊。
我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下,落在地上必定粉身碎骨。你来非但接不住我……你会被我一起砸死的。
他战栗着,去拉托马的臂膀,用尽力气去问他:“你在想些什么?”
他能感觉到自己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离地也越来越近了。
痛苦无法避免,毁灭无法避免,他其实无力的什么都做不到。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蜷起身子,以减轻自己落地时,骨骼震裂的剧痛。
——这种痛苦由我一人承受便够了。所以你为什么要过来。你在安全的地方远远待着不好吗?凭什么要来同我一道毁灭。
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吗?”托马说。他温柔地靠近,把肩膀送给绫人,方便他撕咬。
“我好像比自己想的更无所谓点……只是能要过您一次,得到您的回应……我好像已经很满足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无论您愿不愿意让我做下去,我都接受。但我现在……真的很想拥抱您。可以吗?”
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没有死亡,没有毁灭,他从云端之上安全地落地了。
托马接住了他。
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托马,同时双腿勾上托马的腰,方便他进出。托马缓慢而安静地挺腰……将那粗大的阳物一插到底。
绫人在被彻底拥有的一瞬间高潮了。他的花穴喷出好多蜜水,不分彼此地沾湿他们交合的部位,连带着那根挺翘的玉茎也断断续续地吐出白浊,射了出来。托马刚才在操他后穴时,绫人一直没能做到的干性高潮,在此刻做到了。
但他仍然没能叫出那句“好痛”,只是在高潮来临的刹那,一口咬上了托马的肩膀。
“还做吗?”托马问。
绫人在高潮中甬道猛地收缩,托马就差一点当场缴械。但他终究没有。待绫人从高潮中缓过神来时,便听见托马如此问他。
“当然。”
感受着甬道里再度涨大了一圈的阳物,绫人轻声道。征得了绫人的允许后托马慢慢地动了起来,尚处于不应期的绫人并未从中得趣,只觉得花穴被撑得发疼。
托马揉平绫人微蹙的眉,挠挠头,“我们换个姿势吧。这样您至少能……舒服一点。”
“可托马不是想抱着我吗?那这样就可以了。我也想……看着你。”绫人抚上托马满含欲望的脸,忽然问,“我能亲你吗?”
托马微微一怔,随即说:“好啊。”
绫人向床板借力,稍稍坐起了一些,轻轻贴上托马的唇。如果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和托马诉说心意了,那这会趁着意乱情迷骗来一个吻,以后他也好当做是个念想。
……算起来,这还是他的初吻呢。
托马任着他亲了一会,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深入下去。他觉得很渴,想就这样咬住这两片唇,把神里绫人吞吃入腹。但绫人只是轻轻贴着他的唇,既没有深入,亦没有分开,就好像那不过是高潮过后,来问他讨些温存。
……也是。托马想。若那是一个真正的亲吻,他和神里绫人,就太像一对真正的恋人了。而他也明白,绫人可以给他很多性,却唯独给不了他爱。所以那一定是他的自作多情吧。
但他实在太渴了。现今阳物的抽插带给绫人的痛苦多过欢愉,托马几乎是勉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再次伤害绫人。他疯了一般的,想要吻进那张嘴里去。
于是当托马感受到唇上多出一点湿润,绫人在用舌尖轻轻舔舐时,便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他的嘴撬开绫人的双唇,舌头舔过贝齿、上颌,贪婪地攻城略地。绫人在短暂的怔愣后,亦笨拙而热情的回应了他。这也是托马的初吻。
他们不得章法地互相亲吻了好一会,舌头牙齿磕磕绊绊,嘴里血腥味重的好像是撕咬。绫人被他亲的又有了感觉,含住阳物的花穴湿的很快,在感受到僵直的穴肉再度热情的回应自己后,托马再度开始了抽插。绫人似乎是要报复那个自己来得太快的高潮,刻意控制着甬道收缩,几次下来终于是让托马失了精关,射在了里面。
绫人本以为这场性爱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结果被带去做清理时,又被托马用手干进了里面。他高潮了太多次,身体因为脱水而有些虚脱了,已有些承受不住这过度的快感。托马再次插进来时他想逃,可在狭小的浴室里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被托马拉住脚踝拽了回来,按在那个他想着托马自慰的角落里,分开双腿被一遍遍地干进穴里。他的嘴里被喂了几口水,很快又伸进几根手指来,捉住他的舌头挑逗侵犯。
绫人到最后已不记得自己和托马做了几次,只知道那时的天空已从午后艳阳变作了日暮夕斜。随着他的阴茎在托马手中吐出了最后一丝稀薄的精水,绫人在极乐的高潮中失去了意识。
Chapter 4: 断舍离 其三
Chapter Text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神里屋敷的位置临近海域,背后又倚靠影向山,海面上带着水汽的冷风吹来,遇到山脉便会停下脚步,阻滞成雨水。因此,这一带的气候多变,在像如今这般的春夏之交尤其为甚。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冰雹,绫人是被冻醒的。
听不见丝毫的烟火人声,充斥耳道的只有噼里啪啦的雹子碎响。绫人睁开眼,怔怔地看了一会黑沉的窗外。窗子上跳动的两三火光让他意识到屋内点着蜡烛,食物的香气钻进了饥肠辘辘的腹腔。绫人于是回过头来。
屋内唯一的光源是餐桌上点燃的蜡烛。托马坐在一旁,对着几个本子写写画画,绫人认出他在记账。桌上小火炖着一个瓷锅,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热气,飘荡出大米和鸡肉的味道。
“托马。”他出声唤道,“现在几点了?”
“您醒了?”托马闻声扭头,“刚过十点。您睡了四个多小时。要起来喝点粥吗?”
“……错过饭点了啊。”绫人往身后塞了个枕头,没等托马过来,就先自己坐了起来,“我们都没和绫华说一声。”
他们三个平日里总是一道吃饭的,除非有谁因故不在神里屋敷。
“啊。”说到这里托马迟疑了片刻,在想要不要把他知道的告诉绫人。
几个小时前,当他做完了一切善后工作出去知会绫华时,绫华已经吃上古田奶奶做的晚饭了。他去问古田是怎么回事,古田先是惊讶了一下他的出现,然后说刚才小姐没见到您和家主大人,就去屋敷里找人。我们本打算帮小姐一块找,但没过多久,小姐自己回来了,告诉我们家主大人和托马先生临时有事出去了,叫我们可以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托马闻言,感觉像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绫华既然说要来找他们,那她一定到过绫人房间附近。他和绫人做的那么肆无忌惮,绫华……十有八九,怕是已经知道了。
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容易横生误会。托马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绫华。
“托马?”
他走进餐厅,绫华见他先是一愣,随即与往常无二般向他打招呼,“你回来了呀。”
托马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他犹豫了片刻,坐到绫华面前,说:“对不起。”
“有什么事你需要向我道歉吗?”绫华轻声问。
托马沉默了一会,说:“大概是……今晚没来得及为您准备晚餐的事吧。”
绫华被他逗乐了,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像是会为了这种事生气的人吗?而且我也没有生气。”
托马苦笑:“所以您都知道了。您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与绫人苟合的自己很恶心。怀揣着如此欲念的自己很恶心。
“怎么会。”绫华说,“哥哥都不那样觉得,为什么我会觉得恶心?你这可是连自己带哥哥一块骂上啦。不过,要说我一点惊讶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仔细想想,我好像也不觉得奇怪。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会和别的什么人同床共枕的场景……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是哥哥可以全心信赖的吧。”
“我倒宁可他别那么信我……”托马说。
“别这么说。我都做不到这一点。”绫华摇摇头。她迟疑了一下,又请求道:“我知道你们关系了的事,可以不要告诉兄长大人吗?”
“为什么?”
“哥哥一直在努力的保护我……他人的恶意、政局的暗面,从小到大都是哥哥替我挡下的。他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他也因此引以为傲。如果这是可以告诉我的事,那他一定早就说了。但他没有。所以哥哥一定觉得,这不是我该知道的事。他会觉得是自己失责的。”绫华说,“哥哥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不想再让他伤心。托马,还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请说。”
“在哥哥不让我知道,我也看不见的地方,照顾好他可以吗?除了你以外,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拜托谁了。”
托马沉默了许久。终于,他缓缓下拜。
“份内之责。我会做到的。”
他没说他能做到哪件事。他腰间所系的神之眼,散着熠熠辉光,仍如往常。
从短暂的迷思中回过神来,托马站起身,掀开了瓷锅的盖子。锅里的大米和鸡肉都炖的烂熟,托马用长筷伸进去搅了搅。
电光火石之间,他在心中已做出了决断。
“下午我和小姐打过招呼,说晚点要出去采买,她认为您和我一起出去了。晚餐是古田奶奶做的。我问厨房要了些鸡肉和冷饭,简单炖了个粥,您没吃晚饭,就喝点鸡肉粥先垫垫肚子吧。”
“好。”
绫人也不客气,被子一掀作势要起来,却在下床的一瞬忽然不动了。他叹了口气,皱皱眉,问:“我能在床上吃吗?”
“那我给您端过来。”托马点点头,用小碗盛了些粥。他回身转过来时,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身体不太舒服罢了。”绫人说。
然后两人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托马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绫人也赶忙撇过脸去,不让托马看见自己泛红的耳根。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在这张床上做爱。被褥和床单都已经换过了,但空气中隐约还留有一些麝香的味道。于是那些疯狂的、浪荡的、淫靡的记忆便在一刹那涌入了二人的脑海。
「神里绫人嘴上哭叫着不要了,腰肢却仍旧诚实地迎合着托马摆动」——这是他的主。
「托马拽住绫人的小腿粗暴地拉他回来干进去,轻柔的吻却落在绫人耳侧」——这是他的臣。
于是又是好久的沉默。
直到绫人轻轻的肚子叫声打破了寂静,他似乎才找到一个能对托马说的议题。
“把粥给我吧。我饿了。你坐过来,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谈。”
“……是。”
绫人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板,示意托马坐到这里来。托马犹豫了一下,带着粥过来了。他等着绫人和他说那件所谓的“正事”,但绫人只是接过了他手里的粥,一口一口地享用起来。他似乎没有立刻要说些什么的打算。
……在这个位置上。托马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握住神里绫人的手。
“我把您弄得很痛吗?”他轻声问。
“那倒没有。”绫人摇摇头,“就是感觉浑身上下都很酸。像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端掉了二十个海乱鬼的据点。你给我上过药了吗?手腕和下身……都没我想象的痛。”
托马终于放下心来,道:“您要知道您的家政官做善后处理从来也是一绝。”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紧绷的感官放松下来,于是便能够摄取到更多的信息。
是他的错觉吗?他似乎能在绫人身上,隐约闻到自己的味道。难以遏止的喜悦从他的心中满溢而出……原来,他真的已经要到了他心爱的人。
“托马,你这是什么表情。”绫人突然说。
“我?”托马一愣,“我什么表情?”
“人嫖完娼至少都会开心一点吧。你怎么跟看上去快哭出来似的。”
“不是嫖娼!”托马大声道,“您明知道我对您的感情不是……”
“我的错。”绫人放下碗,主动去握托马的手。也许是刚捧过鸡肉粥的原因,他的手竟比托马的手要暖,“是啊,我明知道你的感情,却还是利用了你。你会为此怨恨我吗?”
“我会。”托马说。
他轻轻捏了捏绫人的手。作为回应,绫人用了些力,反握回去。
“那你就尽管恨我吧。要是连你都不恨我了,我真的会忘记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这件事。”
“好。”托马说,“那您的心意有发生变化吗?”
绫人缓缓摇头:“很可惜,没有。”
“那我会一直恨您。”
绫人微微地笑了:“我知道你很愤怒。冤有头债有主,就让你的怒火冲着我来吧。你想什么时候要我,要我多少次,都没关系。从明晚开始,你就来我房间里过夜吧。”
“家主大人!”托马急了,“就算到卖身的那一天前你天天来和我上床,也保证不了你到时候真的能伺候好那个老头。别逼你自己了,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是吗。可我倒是觉得,在结束一天的劳作后,回到屋子里就能和喜欢的人上床……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绫人想。
“如果我是你我就答应了。”他说,“托马很介意我去卖春这件事吧。”
“……是的。”
“那么,原因是什么?”
托马沉默了片刻:“我不想您受到伤害。您的尊严不是这样低贱的东西。”
“应该不止这些吧。”绫人说,“还有吗?”
托马猛地抬起头,几乎惶然地看向绫人。神里绫人本来就有看透他人内心真意的本事,他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从来逃不过这个人的眼睛。
这些东西里大概也包括爱。绫人说不定很早就知道他爱他了,所以这场感情的博弈,他永远不可能是赢家。
“我本来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但如果这时候还藏着话不说,对我们都没好处。托马,别给自己留下遗憾。需要我替你说出来吗?”
他看着托马,眼中既无怜悯,也无讽刺,只有安静如涟漪般的眸光。托马忽然意识到,此刻他们仍两手交握——仔细感受,对方的体温和心跳便顺着掌心交叠之处传递过来。于是他们此刻的感情、此刻的心,都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在你面前我可以不堪吗?
在你面前我可以软弱吗?
在你面前……我可以坦然倾诉自己的欲望吗?
托马低下头。他颤声道:”请您……替我说吧。“
”好。“绫人点头,微微支起了身。他揽过托马,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托马不仅想要我,还想占有我,让我做你一个人的神里绫人,成为你的独占物。和别人上床之后,我就不干净了,操过我的人也不仅仅只有你了。自此之后,我便再无可能被你完全拥有。你在遗憾这个,对不对?”
“别说了……求您别说了。”托马松开手,死死地抱住绫人,仿佛要将他按进自己身体里,“我接受不了这种事!如果是我不配拥有您的的话,一开始就拒绝我,让我死心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您让我要您,却不给我您的全部,尝过味道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了……我是会饿死的啊!”
“所以,如果是我,就会选择答应。”绫人没有挣扎,就这样任由托马抱着,“在我和别人上床之前,尽可能地来要我吧,趁我在你眼里还是’完整的‘。虽然我没有办法喂饱你,但你至少不会因此饿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而我也能从你这里偷来些微的爱,叫我也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这是绫人没有说出口的话。
“您真残忍。”良久,托马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绫人轻轻说,“除了这件事外,以后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您不要骗我。”
绫人这下是真叹气了:“我最多也只是说一半瞒一半而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讲,我觉得没有哪件事是不能和你说开的。对你的允诺,我也从来说到做到。”
“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不满足……无论如何都不满足。这大概是我的问题。”托马松开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房门被推开,夜间的凉风幽幽地吹进来。托马出去了。
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精疲力尽般地向身后的床板靠去。太累了……要推开托马,实在是太累了。
想要拥抱你、想和你牵手、想与你接吻……托马,现在的你,又在外面想些什么呢。
没有答案。他也不得而知了。
托马离开了很久。久到绫人甚至都以为他今夜不会再回来时,敲门声响起了。
他的身上带着浓重的露水,想来是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然而他的表情却没什么波澜,也许是冰冷的夜风,让他彻底冷静下来了。
“别着凉了。”绫人忍不住说。
“我不会的。”
“你冷静一点了吗?”
“差不多了。”
“好。”绫人点点头,“坐过来点。我现在要跟你讲之前提到的’那件正事‘了。”
托马依言照办。他拖了张椅子过来,手上还抄来一份不知从哪顺手摸的纸笔。此举看得绫人哭笑不得:“……也没必要这么正式。”
托马苦笑着把东西统统放回去,问:“您想我怎么做?”
“不用那么紧张,像刚才一样坐过来就好了。如果你能听得进去,来被窝里听我说也不是不行。”绫人把被子掀开一角,看向托马,“我看你根本没有冷静下来。放心吧,我接下来不会再说让你伤心的话了。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们即将面对的一些事实。”
托马盯着绫人的眼睛,微微咬牙:“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要诱惑我。”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绫人坦坦荡荡地望了回去,笑道,“所以,来吗?”
托马退了两步,表现出一种全然拒绝的姿态。
绫人在掌控他人欲望方面,就是有这样惊人的天赋。仅仅是觉察到了托马对自己身体的占有欲后,他就能让托马再无选择。托马憎恨起了一次又一次屈服在欲望面前的自己。
而一个事实也在他面前变得清晰:如果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他非但无法保护神里绫人,反而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到他。
不管嘴上说得多好听,能做出卖春这种决定的神里绫人十有八九是昏了头了。如果连他都不能保持清醒,倘若绫人走错一步坠进深渊里,还能有谁来救他?
“您讲正事就好好讲正事。我看刚才搬个凳子来就挺好的。”托马说。
“可是,”绫人看着他,只是笑,“我们才刚做完爱没多久啊。你连一点温存都不愿意给我吗?“
……输了。
托马坐在被窝里,感受着身侧神里绫人的温度,表情空白地想。
好在绫人没再提出进一步的要求,仿佛像这样被托马轻轻抱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绫人沉吟片刻,问他:”你知道贵族间性交易的规则吗?“
”不知道。“托马说,“但有件事我奇怪很久了。”
”什么事?你说。“
”卖春……应该是没有任何中间人为双方信誉做担保的黑箱交易吧。您怎么能保证您卖春,对方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把我们要的东西拿出来?“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事了。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会做那么冒险的事。“绫人说,“我问你,要完成一场交易,需要多少人和物的参与?”
托马沉思了片刻:“首先必须存在交易双方,仅凭一个人是无法完成交易的,充其量只能叫做从左手到右手……然后是交易的货品,从一方流动到另一方,彼此交换。最后是交易的凭证,证明交易确实发生过——如果买卖双方的其中一方背叛了,交易凭证将给到中间人,成为被背叛方用来反制背叛方的一种手段。但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问你知不知道贵族间性交易的规则。就算是普通的嫖娼,也不是妓女男娼卖完身,嫖客把裤子一提就结束了的。你要不付钱,鸨头一定找人打你一顿。”绫人敲敲床板,说,“我需要你知道的是,在这之中,交易双方不是妓女和嫖客,而是老鸨和嫖客。妓女……充其量不过是承载了‘性’这一货品的载体罢了。因此,到时候代表神里家和松川家做交易的人不会是我,也不能是我,因为我是交易的‘货品’。敌势众,我势寡,若没有第三人代表我方介入,一旦对方决意背叛,别说拿回神里家的权位了,我甚至有可能被他们控制,或者直接灭口。那就全完了。”
托马立刻明白了绫人的意思:“您希望我来做那个交易人。”
“对。”绫人点头,“虽然稻妻的贵族间常玩些肮脏的性爱游戏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也不在乎被人说三道四,但这件事毕竟影响神里家的名声,有碍你和绫华的清誉,知道它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绫华——在此前提下,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在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是哥哥可以全心信赖的。」
托马忽然想起了绫华说的话。
他忍不住苦笑:“您的信任可真重啊……重的快要压死我了。您告诉我那么多,让我开心也让我难过,甚至不惜跟我上床也要留住我,为的就是把我拉到您的船上,最终达成这个目的,是吗?”
“嗯。”绫人轻声应道,“那托马的答案呢?”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您。您的答案会决定我的答案。“托马说,”假如,您并不需要这样一个人来代表神里家,这一步棋即使不下,也不会影响您和松川家主最后的博弈结果……那您还会选择来找我做爱吗?”
“这个假设没意义。我自认我已在所有‘不得不’里,找到最好的解法了。”
“您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托马拽住绫人的手,轻轻一拉,让他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于是彼此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坦诚可闻,“只是一个假设罢了,我也知道它不会发生。”
绫人沉默许久。
就在托马以为绫人不打算回答了,即将要放弃的刹那,他听见了绫人的声音。
“我仍然会。我不后悔。”
他没有再多解释。话语到此为止,已经不能再说了,再说,爱意便要流出来了。
“……您啊。”
托马安静地拥住他。世间此刻,万般静谧。
“您要问我态度的话,我的回答和最开始一样:我反对您去卖春。但即使我这样说,您的决定也不会有丝毫变化,除非我把您锁在家里,看住您,叫您一步也出不了神里屋敷。这种事,我到底还是做不出来。所以我会去,我会和您一起……不管有多痛苦。”
“托马。”绫人问,“你现在想亲我吗?”
“现在?”托马一愣,“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说‘我想’就好了。快说。”
“我想亲您。”托马说。
绫人侧过半身,捧上托马的脸,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他的吻落在托马的脸颊,顺着鼻梁上移,停在了托马的眼睫下方。绫人移开了唇,又怔怔地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再度吻下,与托马唇齿相依。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因为我也说不出内心的感情,只好借你之口说出来。
不是你想亲我,是我想亲你。托马,是我想亲你。
——我明白。
绫人的舌撬开托马的唇,立刻得到了热情的回应。托马的舌尖径直闯入,毫不客气地在绫人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他喉咙里发出“唔”的一声,绫人猜他是尝到了自己嘴里鸡肉粥的味道。托马想起这次是绫人先表达了想亲他的意思,在最初的掠夺结束后,他大度地退让了几步,让绫人也尝到了他嘴里的味道——虽然他嘴里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味道可言。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唇分时,绫人问他:“要做吗?”
托马反问他:“您想做吗?”
“最好别。”绫人笑道,“你也只是刚答应我要替我走这步棋。具体要怎么做,你怎么看待,我都还没和你商量呢。要是做了,过会我十有八九得忘了这事,到时候再想,我又得想好半天。”
“那就不做。”托马也笑。
结果绫人第一个可以称得上“初夜”的晚上,是在和托马的挑灯夜谈里度过的。
他把他所知性交易的例子都拿出来和托马说了一遍,两人共同梳理交易中的细节。
与合法市场不同,性交易在发生争端时,很难找到一个维持市场秩序的裁判来为买卖双方仲裁,因为它本身就是规则之外的产物。交易双方本身力量的强弱,就会让交易的天平发生倾斜。
“在我进去后,你要尽快从对方的交易人手中拿到地契和仓库钥匙。这个过程拖得越长,我越危险。因为从我走进交易地点的那一刻起,实质上我已经是他们的人质了,而他们的物质还没交到你手里。对方有很大可能找各种理由,拖延物品的交接。”绫人说。
“……如果真的走到武力胁迫这一步,我其实没信心能从对方手里抢下东西来。”托马沉思了片刻,皱着眉问,“您真的一点都不考虑把终末番当后手?”
“动用终末番有利有弊。目前我的想法是,不对他们说明详情,只用”需要有人来接应你“的名义,抽调一两个人来援助你。具体实施的细节肯定没有那么粗糙,我还需要再揣摩。”
这场交易中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担保”的,只有双方的社会信誉。绫人前后加起来,要足足卖上松川家主七回。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战线拖拉的时间越长,这件事被暴露在公众前的概率就越大。到时谁能掌握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交易证据,谁就能在后续的博弈中掌握主动。
绫人之前和松川家主只是口头约定,现在他想把这件事白纸黑字地落到纸上。知晓贵族间性交易规则的松川家主肯定不愿意签,绫人准备打他一个突然袭击,逼他就范。
“我不会随便打包票,说什么现在的情势对我们很有利,只要我向那老头卖身,就能保证神里家拿回散下去的权力,以求你的谅解。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才赌上自己的身体和名节,来搏一个神里家重新站回稻妻政场的机会。我虽然无法预知到时候的情状,但能做的准备,我想都去做一遍。药物、接应,除了刚才我们讨论过的这些,还会有什么?”
“交易地点决定了吗?”托马问,“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提前踩个点。”
“你不会要放把火把那儿烧了吧?”绫人玩笑道,“那样也好,若能为我争取到更多时间也不错。”
“我倒是想,但也知道暂时不可能。您就别开玩笑了。”托马无奈道,“所以,决定了吗?”
绫人摇摇头:“没有。交易地点不出意外会在松川正彦的某处私宅里。他的私宅连他的夫人孩子都不知道在哪。这老头为了嫖妓,大概弄了七八套查不出名头的私宅吧。我想过踩点的事,之前也问过他交易地点,他说没决定,当天下午再通过忍者把交易地点告诉我。”
“……如果对方真的布置了针对您的陷阱,到时候您在里面出不来,我在外面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会很被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保持联系呢?”托马沉思道。
“……”
胜负难言的博弈,伴随着未知的凶险。二人讨论半宿,勉强才有一个“要怎么做”的雏形。
不过,彼此也不是全无收获就对了。
除了这所谓的正事——充满了算计、阴谋、反制、步步惊心的博弈,绫人和托马还聊了些别的。他所举的性交易案例多为道听途说,其中夹杂了许多似真或假的艳闻。他俩几小时前刚经历过一场艳靡至极的性爱,这会又都躺在同个被窝里。这种话题聊的多了,说他俩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真是不可能的事。
绫人说到某位狎客热衷于挖下娼妓的眼球,用血洞来交合,托马听得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连说太恶心了让他缓一缓。绫人问托马能接受什么样的尺度,话说出口自己又改了主意,说他或许更好奇托马喜欢什么样的玩法。托马人还有点恍惚,嘴上一个把门没守住,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想您主动骑上来服侍我,想看到您喊着我的名字自慰,想把您脱光了到人多的地方按在人前做,想把您捆起来藏在房间里只和我做爱……
绫人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没当场笑出声。他想知道托马什么时候才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何等虎狼之词……等托马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话语戛然而止、脸窜的通红时,绫人才饶有兴趣地说,按在人前做他也有兴趣,可惜这个实在没法实现,但他可以陪托马想是什么情状;自慰和骑上来下次有机会就能做;藏在房间里太久肯定不行,只是一两天的话他可以试试看挤出时间。他还说捆起来不错,好像在遇到疼痛的时候他会更加兴奋,问托马想不想偶尔欺负他一下?……
话题到此彻底刹不住车了,两人都有了反应。考虑到他们接下来还有事要谈,两人都只是简单地为对方解决一下,稍做休息后,趁着意识清明,又抓紧继续完善计划。等谁又疲倦了,引着话题自觉或不自觉地往奇怪的地方拐,他们便调会情,用快餐式的性爱抚慰对方,再回到正事上,如此循环往复。
一夜过去,绫人用口服侍了托马两次,用手一次。托马则是用手让绫人的阴茎和雌穴各高潮了两次。体位也没什么讲究,毕竟两人的目的都是尽快给对方弄出来——除了绫人无意中提了句“托马身上很暖和”,导致托马坚持要抱着他做,所以没用上口外。
——如果我不必去下这步险棋就好了。
身体的重量让穴道深深地被两根手指插入,搅动。伏在托马肩头高潮时,绫人恍惚想道。
能有这样一个人给他提供想法,填满他的精神,给他提供爱意,填满他的身体,好像这就是他那么多年苦苦所求,求而不得的生活……如今竟在这种情境下,阴差阳错地实现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的话……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那么我现在——
这个魔怔的念头在他的脑中盘桓。
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哪来的什么如果啊。他若不这样去赌,现在又能指望谁来救神里家,救绫华、救托马,救这几十年如一日不愿离开神里家的家臣们呢。
你不能太自私啊,神里绫人。
他问托马:“我会不会太自私了?”
托马却说:“我倒希望您自私些才好。”
第二天夜里,托马如约来绫人房间里过夜。他抽空去弄了些小玩具来,但最后都没用上,两人只是温柔地做了一次。第三天这些增加情趣的小玩意儿正式上岗,正如托马所料,绫人在雌穴和菊穴被一起插入时格外兴奋,高潮的很快,甚至比以往都要主动。
连着做了几天,托马有担心过绫人的身体是否会受不住。事实却恰恰相反:在完成了最初的适应后,绫人白天的精神甚至比以前要好。而他也是一样。早上与绫人在外面打招呼时,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带上了微笑。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玩得更加疯狂,好像要将此前与往后的份统统在这几天里弥补了一样。第四天托马哄绫人插着那两根玉势睡觉,绫人被那若有若无的快感折磨到凌晨,实在睡不着,求着托马要了他几次,把玉势拔出来,才在渐渐消弭的快感中入睡。第五天托马在忙接收新资产的事,回来的晚了,在绫人房间前敲门没人应,推门一看却见绫人披着他留下的外套,低吟着他的名字自慰,连托马本人走近都没察觉。最后一天,绫人把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了托马。他喝了点药,主动去到托马房间,关上门后便带着促狭的笑意,跪下来扒了托马的裤子给他口,好好欣赏了托马在突然袭击下不知所措的表情,以报复托马昨晚连着几小时没停过的欺负。然后他就像之前允诺的那样,叫托马扒干净他,绑他起来,只把服侍好托马当做今天仅剩要做的一件大事。
当然他们在疯狂的做爱后也没有忘掉正事。尽管两人都不再提“去卖春”这件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彼此在能够冷静讨论的时候,默契地去完善那一步险棋的走法。
六日过去,神里家的武士做好了接收新资产的准备,文官们将产业交接的契约拟定好大半,终末番悄悄出动又悄悄回来,调查了几个他们不明所以的地点。尚接到了绫人的指令,要他和其余几个信的过的人在一日后的晚上“接应托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连绫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她去问托马发生了什么,托马只能给她一个抱歉的笑。
就这样,“那个时刻”到来了。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抬头可见巨大的苍色之月。
Chapter 5: 断舍离 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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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抬头可见巨大的苍色之月。
晚上九点出头的时候,一辆牛车从神里屋敷出发,在夜色的掩护下,往稻妻城驶去。这个点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在,牛车拐进偏僻无人的小道,匿伏行踪前进,最终停在了花见坂上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附近。
“到了。”托马从牧畜背上跳下,掀开车厢的门帘一角,“时间还早。”
绫人正通过车窗打量着宅院门庭:“周围都是民居,地理环境太好了。从外面看,你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和民居一样大,还是别有洞天。我评估不出它的规模大小。”
托马把车停在了离宅院有些距离的地方。那里没有路灯,背靠一大片围墙,正好是个视野死角。这是绫人的意思,他还不打算那么早告诉松川家“我们来了”。
“进来吧。”绫人转过头,顺手带上了门帘。灰色的帘布落下,把外面遮的严严实实。他看向托马,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来,“开始准备了。”
“嗯。”托马点点头,钻进车厢,也把门帘拉上。他坐到绫人身旁,捧过他的脸,与他交换了一个湿吻。绫人闷哼一声,岔开双腿,方便托马顺着和服下摆摸进来。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紫灰的和服,内里一丝不挂,连条内裤都没穿。他都和人谈好要卖春了,也就没必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正人君子。前几天想和托马做的时候,他都嫌自己平日里的穿着打扮繁复到累赘。
绫人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在不触怒松川家主的前提下,尽可能从对方手中,抢下更多对神里有利的条件来。或骗或哄,或瞒或诈,什么方式都行,绝不能让对方有戒备提防之意。他认为,把自己往一个漂亮美丽的性爱容器的方向打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一个随便被摸几下就会勃起、流水、哭着求操的婊子,在性爱市场上总比挑逗半天没反应,上他都好像强奸的木头来的有竞争力。前者看起来也好控制的多。
绫人要给对方一种错觉:平日里端方自持的神里家主,在雌伏于他人身下时,就是这样一个微贱淫荡、欲求不满的骚货。
——啊。虽然他完全不否认,在托马面前时,自己似乎就是这样的。
因此,在一切开始之前,他要做的第一个准备,就是让托马把自己完全打开。
他们这两天做了太多次,要怎么让对方尽快进入状态,彼此多少都有些心得了。想到那双带着许多茧的手即将抚过他的耳后、乳尖、阴茎、花穴,抚过他身上每一处舒服的地方,绫人在亲吻时自然有了反应。托马不过用手指轻轻擦过缝隙,他的指尖便勾上了一线粘稠的爱液。
“您今天那么兴奋啊。”他说。
绫人轻笑了一声:“在吃醋?”
“嗯。”托马说,“换别人来爱抚您,您也会有感觉吗?”
“我不知道。你好奇的话,过会我把感受告诉你。”
“这就别了吧,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您说是吧?”
“也是。……嗯啊……”
托马往绫人的穴里插进了两根手指。他有些粗暴地搅动起来,带着茧子的指腹重重碾过甬道里的褶皱。绫人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别……别生气。”绫人拉了一把托马的袖子,示意他有话要说,“……你知道吗,这件事让我自己来也是可以的。但是,让托马来,我会更有感觉。”
“为什么?”
因为你其实爱我?托马想。
“因为……我已经被你调教的很好啦。”绫人笑着说。
“……”托马沉默了片刻,“您既然不爱我,就别再说这种话了。否则我现在就上了您。”
“你要保证一会儿我不迟到的话,也不是不行。”
“然后我就杀了您,接着自杀。”
绫人瞳孔微缩。
“您兴奋了。”感受到花穴里骤起的高热,托马静静地说。他抽出手指,甬道便自然流出大股水液,沾湿了和服。托马擦了擦掌中液体,苦笑道:“您别真的在这里高潮了……要不然过会怎么办?”
绫人没有说话。他撩起和服下摆,看了一眼自己被玩弄的湿淋淋的下体,失神了片刻。随后,他自然地握住玉茎开始撸动。挺翘的玉茎头部溢出少许清液,他用指腹揉弄了伞头片刻,抹干净了挂附在马眼附近的体液。
“玉势和马眼棒。”他指示道,“可以插进来了。”
托马应了一声,从车座下的小包里拿出这两样道具。细细长长的马眼棒穿入尿道,绫人嘶了一声,微微蹙眉。他的性器不论哪副,如今都处在极度敏感的状态下,只消一点刺激,便能挑动他的情欲。绫人感受着陌生的快感与疼痛。他需要时间适应。
“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托马说。
“……嗯啊……我会说的。”
绫人扶着自己的阴茎方便托马动作,小棒继续向里深入,直到只留下末端带着小珠的装饰。托马一松手,珠子和箔片相互碰撞,发出啷当的脆响。会阴的毛发已经被他全部处理干净了,玉茎下的囊袋泛着微微的粉色,看起来巧致又漂亮。托马拨开囊袋与根部间的缝隙,捏了捏那根已经充血的漂亮器具,往最底部扣上锁精环。伴随着轻轻的“咔哒”声,这边的准备算是做完了。
“您才不会说呢。”托马伸手,为绫人擦去额上的汗珠,“之前难受的时候,您哪回说过了?”
“我感觉还行……所以,没必要说。”绫人轻声道。他沉默了一会,又说:“刚才那句想杀了我,是托马的真心话吧。”
“嗯。”
“你要是可以不爱我,那该有多好。”绫人捞过托马的手,将每根指节尽数舔湿,“……还有两处。继续。”
托马抽回手,屈起指节撑开两片花瓣。绫人低吟一声,张开双腿。托马手中的玉势在那张饥渴的小嘴前滑动,冰凉的头部重重碾过挺翘的阴蒂。绫人腿根抽搐,声音里带上少许泣声:“……别玩了!”
“我只是想让您知道,在我操您的时候说这种话,是一件很不解风情的事。”托马说。他终于还是要给绫人一个痛快,手上使力,将玉势整根推了进去。绫人忍不住要叫,理智却及时上来,提醒他自己此时正身处何地——现在把松川宅邸里的人引来,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他捂上了自己的嘴。
托马摸出细细的绳索,绑在绫人的腿根处,用以固定住玉势。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神,他问:“好了?”
“好了。”托马轻声问,“您要摸摸看吗?”
“哈啊……你插进来的时候都没让我摸过,我现在摸它干什么?”绫人说。他的意识因两处接连不断的刺激而有些涣散,但他的后穴此刻还未准备完成。他想他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把这个意愿告诉了托马,托马便引着他缓了个舒服的姿势,让绫人枕在了自己腿上。
“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您会更好呢?”托马问。
绫人凝视着那张对稻妻人而言陌生,对他而言却熟稔的脸,想了想说:“我只是不知道还能再怎么安慰你了。如果你只是享受我的身体,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很多。”
“我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提了。”
”你能选择爱,自然也能选择不爱,这有什么做不到的。“绫人说,”我有什么好爱的?为了达到我自己的目的,我一直在利用你的感情、你的欲望。你也不能老被我这样利用下去,偶尔也反抗一下吧。同样的,我也不会是你理想的性伴侣,或许今夜之前是,但今夜之后一定不会是。……我很淫荡的,和你做没什么心里压力,和别人做……同样也不会。”
“您别说了。”托马的一只手搭在绫人的肩头,“您再说,我就在这里强奸你。”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威胁,有的只是轻轻的怅然。
“让我说完。就这一句话。”绫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持道,“你应该好好想想这件事,决定你到底要不要爱我。你不能出于行为上的惯性去爱——你的爱,得用在你认为值当的地方。别为了爱去死,没必要的。我不想你死,托马。我不想你死。”
“——”
托马几乎是慌乱地去挑逗绫人的敏感点,想用情欲让他闭嘴。可当他指尖触及绫人身体时,却蓦地停下了。
绫人说得没错。他的确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我应该爱你吗?
这是他今夜第一次,也是他自闯入那件门扉以来,第一次这样问自己。
“如果今夜过去,你实在无法接受我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就离开神里家吧。不管留在稻妻另起炉灶,还是回蒙德,回你的故乡,我都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绫人凝视着托马,轻轻握上他的手,“长痛总比短痛好。我也不该……再折磨你了。”
家主大人。您嘴上说着利用我,心里却分明有愧。没办法将爱予我,却也不曾真有一次苛待我。
我该拿这样的您……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托马喃喃道,“您别逼我……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不着急。我会等你的答案。”绫人轻声说。他在托马腿上微微侧身,正对上托马的腰腹,也正对上他锁在裤裆里的阴茎。绫人用牙咬开系绳,扯下了些许托马的内裤,先前因他身体的味道、情欲的刺激而半勃的阳具便从其中跳了出来,打在他脸上。
“……所以,来做爱吧。我身上还有一处没准备好呢。后面、嘴,托马想我用哪里帮你解决?”
看绫人的动作,托马估摸着他想听自己说“嘴”,然后帮自己含出来。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他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后面”。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绫人已经爬起来,跪坐到了他腿上。动作的时候他不慎撞到了好几次插在前面的玉势,他要拼命圈住托马的脖颈才能让自己不失力软下去。托马搂住他的腰,绫人这才空出手向自己的后穴探去。他们来前绫人已让托马为自己灌过肠,后穴的穴口如今还是松软的,比绫人想得要好进入的多。
他为自己扩张的手法还不太熟练,勉勉强强才纳入三根手指。绫人靠在托马肩头,抽出手后转而去抚慰托马的阴茎:“……用完后面就可以插玉势进来了……别射里面,否则等下我很麻烦。……”见托马半天没动作,他没好气地补上了一句,“你不会是要我自己动吧,我还,我还想为自己多留点体力……嗯啊!”
托马将绫人脖颈上那缕略长的发别到耳后,强硬地将他按倒在了后座上。插在绫人花穴的玉势猛地撞上木制座椅,他的喉咙泄出一声高亢的鸣叫。与此同时,托马掰开他的双臀,阴茎没有丝毫温吞地破开了后穴,一插到底。
绫人死命地咬住衣服的布料,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哭叫出声。
似乎是因为他异常的身体构造,他雌穴和后庭的触感有所联动。当他的后穴被使用时,那圈苞蕾会变得比平时更饥渴;同样的,在阴茎抽插花穴时去抚慰他的后穴,他的后穴即使未经开拓也能直接吃下几根手指。
托马在他身上试过连着几小时两穴都插着玉势的玩法,因此现在即便是要这样去谈判,绫人也勉强能够忍下来。但现在他一边被操着后穴,一边还被玩具插着,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管绫人是否愿意,当托马扶着他的臀部抽插时,他的腰总会跟着一下又一下的大力不自觉地摆动。于是在这个体位下,撑开绫人雌穴的玉势接连地撞在座椅上,仿照阴茎伞头的顶端破开甬道,不断地操进深处。
直白单纯的欲望倾泻,爽得绫人头皮发麻。他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听到了,从他喉咙中不断发出好似不是他声音的淫浪媚叫。他的穴在连连刺激下变得愈发敏感,闭上眼睛时,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攀缠在托马那根巨大阳物上,跳动的血管。至于那根同样巨大,触感却冰冷坚硬的玉势,他则能感觉到其形状和细节和托马的完全不同。绫人隐隐约约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两个人同时使用身体……被轮奸的感觉,可能就是这样的了。
所以停下来,快停下来,不要继续了……倘若他的身体也能在这种情形下不知靥足地感到快乐的话,那不已经等同于他感情的背叛了吗!
但是托马一点要让动作放缓的迹象都没有。
是因为生理上绫人兴奋的迎合让他不想停下呢,还是因为心理上这是他能占有身体还干净的绫人的最后一次了,托马难得没有照顾绫人的感受,只是以自己的快乐为优先,自顾自地用他的身体泄欲。他能确定的一点是,绫人非但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快乐的要命。那根插在绫人花穴中的玉势,本该能够堵住穴中的淫水,然而在玉质和黏膜交接的缝隙处,已经有许多液体顺着柱身流下来了。如果不是早先托马用细绳将它固定住,那根玉势说不定早就掉出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停?
阴茎顶端的龟头一遍遍碾过敏感点,绫人的甬道抽搐着夹紧托马的阳物,里边的软肉热情的包裹上来,再随着抽插被拉拽开。托马加快了速度,囊袋撞在绫人的臀部发出频频的“啪啪”声。
终于,他的高潮到了。感觉自己即将到达顶点时,托马将阳具抽出,用手再撸动几下。几股白浊从马眼中射出,从他的掌中滑落,淅淅沥沥地滴在车座上。绫人还记得自己未做完的最后一项准备,从性爱的刺激中甫一缓过神,便摸索着去找最后一根玉势。
托马理解了他的意图。他用手巾将掌中白浊擦干净,转而去握绫人的手。
“把腿分开一些。”他哑着声音,轻声道,“我来帮您。”
绫人无言,只是徒然地平复着呼吸,再度对托马张开双腿。他后穴的小口仍旧贪恋着快感,褶皱一张一合,尚未完全闭上,隐约还可见里处靡红的媚肉。交合时分泌的肠液已将那处弄得很湿了,此前灌肠时亦做过润滑处理。托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甬道撑开,插进第二根玉势,再同前一次一样,用细绳绑住绫人的腿根,将玉势固定住。
绫人闷哼一声。他的身体被再度填满了,只不过这一回,填满他的是死物。敏感处被不断刺激,高潮却迟迟无法到来,他的情欲被强行接续,一股紧随着一股,好似永无止歇。
托马用手巾擦去绫人额上的汗,拭净一塌糊涂的下体。
“您还好吗?”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十分钟不到。差不多该动身了。”
绫人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他低估了自己对情欲的贪求。插在他后庭、马眼、雌穴中的玩具,带来无穷尽的快乐,淹没他的理智。
想做爱、想做爱、想做爱。
他现在就想抓过托马,不管不顾地和他继续快乐下去。
我也一点都,不想背叛你。
“要出发了吗?我去拿药。”
托马的声音稍稍唤回了他的理智。
“……稍等一下。我还站不起来。”
托马握着他的手,面有忧色:“不然,药您还是别喝了。您吃不消的。”
“……我怕疼。再给我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明明和我做的时候您一次也没喊过疼。”
“我也不想太清醒地被人侵犯……想想都觉得这种事过于可怕了……”
托马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我去拿药。您……等我一下。”
于是他便没有看见,在他转身刹那,绫人向他伸出、似要抓住他衣角的手。
「留下来,托马。我打算放弃了。我们回家吧?」
绫人想要这样说。
——偶尔也是会有这样的情况。
他做足了一切准备,却在即将穿过最后一道门扉时,陷入未名的恐惧中,止步不前。
仔细想想,这种困局他已经不是头回经历了。
年少时他学神里流入门,父亲希望他有个好的身体底子,布置了远超其他门生的练习。别人在镇守之森里跑五圈,他要跑上七八圈。跑到最后,身体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唯剩下一线精神,支撑着他和“想要休息”的欲望对抗。
真是不可思议啊。这种宛如壮举般的行径,年少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光。绫人想。
他跑到最后的时候,天色总是黑下去了。镇守之森里没有人家,唯一的亮光便是神里屋敷点起的灯。当他在最后的路途里实在坚持不住时,抬头向前看去,黑漆漆的山路上若隐若现着暖色的灯火,于是他便知道,我离目的地不远了。
再往前,便有母亲提着灯笼等候,托马拿着毛巾和衣物,随时准备在终点接住他。绫华抱着手鞠,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父亲则站在一旁,腰侧配剑,身姿挺拔便如松峭柏立。
——原来是那里。他的归宿所在。
如今他和托马在黑夜里走了太久,久到近乎迷踪失路。他自认已蹈至绝境,就要放弃之时,他在这黑暗之中,看见了一束光。
那么不管它是柳暗花明,还是海市蜃楼,他都要学飞蛾扑火,抓住它看一看!
因为人啊,就是为了希望,什么事都能做的存在。
迄今为止,他唯一一次败于欲望,是因为托马。那个雷声轰鸣作响的雨夜,他知道托马一直守在房门前。
爱欲在心底压抑的太久,只要有一个契机,便能摧枯拉朽地爆发出来。他的理智胜的次数太多,偶尔落败一次,也不算咎错。
那一夜。他想。我到底是以何种心情告诉托马,我熬不下去了呢。
……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打算再深究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多说无用。
但,即便他拥有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薄物细故,这些从淤泥里生出的感情也依然开出了花。
曾经屈服于情欲的体验,如今皆能变成他战胜情欲的经验。
他已经和托马做过很多次爱了,连性高潮是什么样的体验,他都有了明确的概念。
不管怎么样渴求情爱,人不可能停留在欢愉的顶点,永不下坠。
因为下坠而产生空虚,因为空虚而感到不满,因为不满所以再度索求又一次性高潮的体验——如此回环,不见尽头。
但那终究无价值。它所重复的,不过是人们未必能到达天国,却一定会坠落的悲剧罢了。
在这万般的空无之中……唯有你握住我手的温度是真实的。
托马。我心爱的人啊。
我可以借助你的力量,斩断这空虚的锁链吗?
他终究还是拉住了托马。
但他说的却是:“做点什么。转移我的注意力。”
托马一愣,转过身来。
他的家主大人终于得偿所愿,将自己打造成了一具完美的性爱人偶。那样的神里绫人,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陌生了。
——也许只有这样想,他才能不那么痛苦的,去接受绫人即将要和别人上床的事实。
但在和绫人对视的下一刹,他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那安静而清冽的眼神,毫无疑问只属于神里绫人。
“……放过您自己吧。”
托马胸口疼痛,忍不住道。
绫人却只是坚持:“帮我。”
这叫我如何狠下心来拒绝你。
托马接过绫人递来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随后拥他过来,抱他入怀。炙热滚烫的体温压下来,瞬间覆盖了绫人的全部知觉。他借着这份温度,将注意力从炙热的情欲中抽离开来。
“您还好吗?”托马再次问道。
“想做爱。”伏在托马的胸前,绫人轻轻说。但他很快笑了:“不用担心。我知道现在我该去做什么。……扶我一把,我们该下去了。”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沉入爱欲的深渊,在醉梦和迷狂中忘却己身的痛苦,却唯独不能在此带着刑具、背负枷锁、奔赴战场的前一刻这样做。他要捍御他的归宿,拯救他的至亲,保护他的所爱。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屈服于情欲之下——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也想和您做。”托马为绫人整理好衣物,抚平和服上的褶皱,颤声道,“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那托马会喜欢吗?”
“我很喜欢。”
绫人沉默了片刻,掰过托马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如果……能早点告诉我,那该多好啊。”
托马无言,推开厢门,牵着绫人的手带他出去。动作的时候,绫人无可避免地碰到了插在他身体里的玩具。他腰一软,险些当场跪下,幸好托马眼疾手快地揽住了他的腰。
欲望匿伏在他意识的黑暗里,窥伺着他流露出脆弱的刹那进攻。那些给他带来高潮和无上快乐体验的存在,如今已不是在情浓正酣时助兴的玩具,而是活脱脱的刑具。它们抵在绫人身体中舒服的地方,激起过电的快感,每一次,都在尝试打断他的腿,叫他屈服。
他走的很慢,就连托马看着都有些不忍。
他说:“我背您去吧。”
绫人说:“别可怜我。”
我可以在痛苦前跪倒,我可以在欢愉前跪倒,但我不会永远在他们面前跪倒。
不管多难以让人忍受,我都会……站起来。
“……好。”
托马咬牙道。
他能做的事已经不多了。那么至少,让他陪绫人走完最后一段路。
神守之柏,应有不折的脊梁。
托马从车里拿了药粉出来,倒在水壶里摇匀。绫人接过水壶,将其一口饮尽。
事前准备时,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在卖春前,给自己喂些催情的药物。原因有三:
最初想要迷奸他时,对方既然给他下过药,说明松川家主极可能好这口——至少是不抵触。绫人既打算投其所好,那干脆投其所好到底。
对于绫人自己,则正如他刚才所说:若要他清醒地看着自己被侵犯,这事未免过于残忍了些。就算合理化苦痛,多少也该有个限度。麻醉剂是必要的。
这两点,他都和托马说过。但唯独第三点没有。
因为那实在……过于难以启齿了。
托马不止一次说他身体淫荡,用带着调侃的口吻,用带着愤怒的口吻,用带着爱意的口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后,绫人对自己到底有多渴望做爱这事,还是有点数的。
所以,即便是换个人来上他,很大概率他也会得到快乐、享受其中,一视同仁地反复高潮。他对自己的身体实在没有信心。
但那样对托马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他知道托马希望成为他某种意义上的“唯一”,尽管放在现在已经是做不到的事了。他伤托马已经够多,就别再让他捅出下一刀了。
所以,拜托给我留条后路。
如果我真的会在他人身下欲仙欲死,那一定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不是我的身体背叛了你。
除却催情的药物,粉末中还加了避孕的药物的药物和少许伤药。前者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绫人从没听过双性者能怀孕的传言,但这也保不准是他孤陋寡闻。他没有要以身试法的打算。后者则是因为绫人也清楚,托马的“调教”,不过是他二人间的情趣罢了。托马根本狠不下心来虐待他。但稻妻贵族间的情色交易,要远比他想象的黑暗,每年在床笫间被折磨到伤残乃至死亡的娼年小倌不计其数。也许对方看在他神里家主的面子上不会做的太过分,可绫人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他因此身陨,那一切就全完了。
这药他不能喝得太早,绫人要从松川家主手里诈取对神里家有利的交易证据,他不能太快把自己变成只想做爱的野兽。昨天他试了一下,药物从喝下到完全起效大约需要半小时。那么这半小时,就是他留给自己和松川正彦博弈的时间。
绫人将水壶还给托马。托马收了水壶,扶着绫人向松川宅邸走去。
插在绫人身体里的玩具仍在锲而不舍地刮蹭着敏感的肉壁,但绫人现在几乎能做到不为所动了。两天前的晚上,他求托马要他时,说了句”用玩具操他,哪有让托马操他来的舒服“。他本意是挑逗,如今却变成了肺腑之言。
虽然他的确很想做爱……但那不过是几个玩具罢了。他还没到会对死物发情的地步。
玩具,抑或是刑具,哪里有支撑他前进的力量呢。
前门与阶梯的细貌随着他们的走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门口提灯的仆人意识到有人接近,身型一顿,转身朝他们走来。
甫一看清对方的样貌,绫人呼吸一窒。对方的眼眶里满是棉花一般苍白厚重的翳,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幽幽的灯火下,显出一种格外诡异的恐怖美感。
盲仆?
他和托马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震惊。他向托马使了个眼色,托马略一点头,掏出刚收好的水壶,将其摔在地上。
水壶落地,发出哐啷一声响。那盲仆果不其然停下了脚步。绫人观察到他全身肌肉在瞬间绷紧。
是下意识进入警戒的状态了吧。绫人在心里冷笑。看来是真瞎。
他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问:“怎么了?”
“我失手把水壶摔地上了。”托马说。
“真是不小心。还不快把东西捡回来。”
托马松了手,弯腰去捡水壶。绫人站在那里,等待着盲仆下一步动作。
那盲仆随即便朝绫人走来。待他手中灯火近至绫人身前时,盲仆停下脚步,问:“是神里主人吗?”
“是我。”绫人说。
“主人在里头候您多时了。请跟我来。“盲仆说。
”等一下。“托马突然道。他捡起水壶,起身拦在盲仆面前。
”你还有什么事吗?“
托马正欲开口,绫人却在此时拉了他一把,又将他护到自己身后:”我的侍臣也是护主心切,又和我一样,没怎么见过世面。倘若不慎顶撞了贵邸的人,还望松川大人海涵。”
“他是来做什么的?”盲仆问,“若没有别的事了,还请回吧,以防招人眼目。事结以后,我们会将神里主人护送回贵府。”
果然来了。绫人心道。
歌舞伎夸耀的一骑当千,不过是溢美的匹夫蛮勇。真正想要连皮带骨,将你吞食怠尽的人,只会巧立名目,一点点肢解掉所有你能动用的力量。
对方比他想的还要来者不善。
于是他开口道:“一会我要全心侍奉松川大人,恐怕抽不出余力来验收归还社奉行的物品和地契。倘若无人监督交易进行,最后出了什么纰漏,闹出去,也让贵家主人脸上挂不住。”
“他是代表神里来负责交易的人吗?”
“是。在我侍奉贵家主人期间,由他全程代我监督交易、验收物品。希望你们也能够以礼待他。”
“可我家主人并未指定专人负责此事。只有神里这样做,未免显得太不公平。”
“此般会面,是松川大人做东。以大人处事的细心周祥,想来不会只安排你一人来迎我。我要劳烦你将此事告知你家主人了,凭大人的雅量,定能做出妥帖的处理。在那之前,我就先在门口候着。”
那盲仆无法,只好向他微一欠身,说:“请神里主人在此暂候片刻。”随后便退入了黑暗中。
“我想现在,有关你的情报已经放在松川家主的桌面上了。”
过了一会,绫人拉过托马,在他耳边轻声道。他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若非说的话语中全无绮意,托马甚至要以为绫人是在诉说爱语了。
“我不会给他们留下把柄的。您也……”
“我的身家性命,便交给你了。但是托马,倘若遇上什么意外,你得优先自己的安危。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祝您……祝您此一战里,旗开得胜。”
神里绫人安静了很久。忽然,他紧紧抓住了托马的手。
“托马,回答我。……今夜之后,你还会愿意和我做吗?”
“——”
他不知道。一想到这个“以后”,他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我……”
似乎是看出了托马的为难,绫人轻轻拍了拍他。
“我也不是一定要什么回答。不想说的话……那就别说了。好好想想我刚才的问题吧,别把你的爱,浪费在不值当的事上。”
说罢,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托马几乎凄惶地要去拉他的手,可就在此时,从门邸处传来了盲仆的脚步声。
“还有什么事吗?”绫人问。
有一个声音告诉托马,此刻他必须做点什么。于是,他到底还是抓住了绫人的手。但托马没有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了。
他只是牵过绫人的手,弯下腰来,吻在他的手背上。
那一吻里没有丝毫情欲。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间,托马松开了他的手。
他抬头看向神里绫人,说:“没有了。”
盲仆提着灯,回到了邸门前。他对两人施了一礼,态度已然变得恭敬:
“请这位先生在门口稍候片刻,很快就会有人来与您对接。请神里主人跟着我来,我将带您去见我家主人。”
绫人“嗯”了一声,问盲仆借了个力,慢慢地走进了那座黑暗的宅邸。他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看托马一眼。
这就是他们的分别了。
绫人走出一段距离才意识到自己在剧烈的发抖。
他以为是他在行走的过程中,玩具不停地在软肉上摩擦所致,但很可惜不是。
他是被托马最后抬头看他的眼神惊的。
——啊啊。
那是怎样一种,满怀着温柔和悲伤的眼神啊。
绫人不敢再看。像是再看一眼,他就会被灼伤似的。
他逃似的跟着盲仆,走进了松川府邸,没有再往背后看一眼。
所以他也不知道,托马站在门前,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湮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
而他刚刚触碰过绫人的那只手微微抬起,摆出搀扶的姿势……就好像,那段路里陪着绫人上台阶,要和绫人一起受辱的人,是他一样。
Chapter Text
松川宅邸中没有点灯,庭院道路上黑漆漆的一片。绫人看不出宅邸全貌,只能感觉到这片院落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大。似乎是为了照顾他的速度,盲仆在前面走得很慢。
途中他们遇见了其他的盲仆,那些人像幽灵一样站在黑暗里。当他们走近时,幽灵们会弯下腰来向他们鞠躬。那些人的相貌有的极美,有的却分外丑陋,有土生土长的稻妻面孔,亦有高鼻白肤的异域面孔。考虑到这座宅邸的功用,绫人有理有据地怀疑,他们不仅仅是松川正彦的仆人……更可能是被豢养在此处的性奴。
一想到也许是社奉行的产业,供给了松川营建这座牢狱的资金,绫人感觉自己的头一下子就痛起来了。
带路的盲仆在其间停了一次,轻声和其中一位相貌柔美的女奴说了些什么。具体的内容,绫人没听太清,只隐隐听到几个“主人……侍奉……蜡烛”这样的关键词。整个过程里只有盲仆在说话,那奴隶至始至终未发一语,连一句应声都没有。
一个恐怖的猜想浮现在绫人脑海中:她可能是一个哑巴。
人但凡有知觉上的残疾,聋和哑总是并生的。那奴隶能听见带路盲仆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显然是人为被弄哑的。绫人这才觉察到:他来的这一路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盲仆们听到他们走近,做出的反应却只有鞠躬,至始至终连一句话都不曾有谁说过。
居于此处的奴仆,恐怕大多数都被弄瞎了,毒哑了。现在为他带路的盲仆,恐怕是这座宅邸中少数能开口讲话的人了。他的地位绝不会低。
……这老头,可真是恶趣味啊。绫人咬牙想道。
尽管周围是黑沉的一片,他却仍然想尽办法记录了来往的路线和奴仆的值守位置。为了方便盲仆的往来,他脚下所踩的道路边缘铭刻了凹凸不平的标记——虽然他完全不理解这些标记的含义,但这完全不影响绫人将其作为特征物,用来标识每个转弯的路口。
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段路。终于,绫人看见了一座点着灯的房屋。那里就是松川正彦所在的地方了。
“请。”盲仆拉开大门,示意道。
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身体深处淌出的情欲,迈步走了进去。
——他背后的大门缓缓关上。
不同于几乎没有光源的室外,房间内可称得上是灯火通明。绫人甫一进门,便闻到了甘美、迷醉的甜香味道。房间的尽头是三四个竖立的屏风,中央则是个过大的浴池,里面正冒着袅袅热气,其余地面铺满了草席和榻榻米,人只要走入其间,随手就能抓来七八个软垫。绫人漫无边际地想,如果他能在这里肆无忌惮地做爱,大概会很爽。
但这样的一间房,对两个人来说过于空旷了,可若在此进行一场邀请许多人参加的肉欲盛宴,那便刚刚好。盘踞房间南北的两座平台,恐怕就是为此而设计的。坐在上方,便能一览无余地看见室内所有人肢体交缠的风景。
在北方的平台上,坐着这华美装潢中的唯一腐朽之物。松川的家主,松川正彦,如今正倚靠在台上的笹椅上,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他的背后,正站着一个有眼有瞳的侍者。
没被弄瞎。不是盲仆。能站在此处说明很得信任。也许是个哑巴。
打量了那侍者片刻后,绫人将目光移至松川家主的身上。那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年龄约在五十岁上下,体态略微瘦削,并不显老。可不知怎么的,绫人却莫名觉得他身上有股死气,好像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活的僵尸。
他开口招呼道:“贵安,松川大人。”
“贵安,神里大人。我等你很久了。来里面说话吧。”
绫人略一点头,朝平台的方向走去。见松川没有下来的意思,他便又停住脚步,站在浴池近旁。
浴池中水面盈满,冒着腾腾的热气。绫人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尚可,便脱了鞋,踩进浴池中去。襦袢的下摆浸入水中,无规则的飘荡起来。
他抬起头,与投来探究目光的松川对视。在那赤裸到近乎视奸的目光中,绫人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其抛入池中。襦袢因着束缚的消失自然散开,瓷白的肌肤在那花朵般散开的衣物下若隐若现。他侧过身,朝自己肩头一推,挂在他身上仅剩的着物便自然滑落,露出胸部,露出腰腹,露出下身的无限春光。
松川几乎是抱着一种赞美的态度欣赏起了绫人的身体。习武者的躯体线条自不必说,因练习居合而在肩、臂、背上生长的肌肉撑起了他的身形,便更显得他胸前的亮点朱色可爱诱人。再往下看,紧实的小腹下是半勃的性器,插在那小孔的马眼针顶端缀连着繁复的珠串,随着他身体的微动而摇晃,箔片在墙面上反射出一大片璀璨的光斑。他的腿根被细细的绳索勒紧了,留下青紫泛红的痕迹,两根玉势自囊袋下、自臀缝中没入深处,清楚地昭示着此为双性之躯的事实。若再看的仔细一些,不难发现他的下身几乎全是湿迹,尽管有玉势堵着,淫水却还是随着穴口的颤动不可遏制地流下来。其中最明显的那一道,湿迹已经从腿根,流到了小腿腿腹上。
松川赞叹道:“真是漂亮。让人艳羡。”
“大人过誉了。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大约也只有这具身体能够入您的眼了。”
“话可不能这样讲。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成为一个连享受性爱都变得困难的老头子时,生命里所剩的也就只有失去了。”
松川摇摇头,终于从平台上下来。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绫人身边,提起手中折扇,用扇顶抚过绫人的乳尖,顺着腰线向下,在玉茎的顶端停留了片刻,最后轻轻敲过玉势的底端和绫人的腿根。那微妙的触感激得绫人身体发抖,拼死咬住舌尖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呻吟出声,可那骤然粗重的呼吸却仍旧出卖了他。
“忍得很辛苦吧?”松川问道。
“松川大人满意这具身体吗?”绫人问。
他努力平复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药物似乎提前开始发挥作用了,散去不久的欲念重新回到了绫人的脑海中。是因为松川挑逗的缘故吗?刚被扇子拂过的地方隐隐发烫,饥饿地渴求着触碰和爱抚。可是走近的松川连一点勃起的迹象的都没有,这房间里迫切想要做爱的人只有他一个。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尽快亮出自己的底牌。
“很不错,有独自赏玩和与人分享的价值。”
松川的另一只手爬上腿根,一寸寸地抚过绫人的下体。此人不愧是耽溺娼门多年的渔色家,其手法的老道,远非是他和托马那种小打小闹可比的。那只手轻轻揉捏过囊袋,待绫人适应了那若隐若现的快感后,忽然施了力,在玉茎头部用力一刮。原本略微疲软的性器,在这一捏一放之间,再度挺翘而起。
绫人坐在浴池的边沿,解开捆在腿根上的绳索。他朝松川分开双腿,让整个下身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供以尽情观赏,随后捏住插在花穴中的玉势底端,一点点将其抽出。玉制的柱身拖拽着甬道里颓红的软肉翻出来,被阻滞许久的爱液顺着柱身,聚成小股从穴里流了下来。
“真漂亮啊。”松川再度感叹道,“真想给这样的身体开苞,可惜老夫来迟一步。娼馆里几年都见不到有这种身体的雏妓,放在哪里都是极品货色。谁给你开的苞?操得你爽不爽?”
“……是服侍我起居的人。倘若晚辈真的一点准备都不做,恐怕、您不会觉得舒心满意吧……”
“看来我也没有花大钱买了个二手货来。你把我的爱好摸的很清楚嘛。”
若要往松川家送人,一不送熟妇,二不送童妓——这是绫人在事前准备阶段听说的。太熟烂的操起来心理上没感觉,太青涩的操起来生理上没感觉,松川正彦偏爱的,就是在成年线附近徘徊的少年少女。绫人便也不惊讶为什么自己会被盯上了。
他将手中玉势完全拔出,填充他蜜穴的只剩强烈的空虚感。那张饥渴的小嘴不停地一张一合,从甬道中挤出蜜液来,渴求着被插入、被填满。绫人死死咬住舌尖,努力不让自己的理智被“想做爱”的欲望吞没。眼见了松川探手过来,他刻意把双腿分得更开,瘫软了身子,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却在那双指即将插入的瞬间,抬手拦下了松川。
“在享用晚辈之前,松川大人可以答应晚辈一件事吗?”
——神里绫人在这一刻图穷匕见。
对交易的双方而言,谁握有更多对自己有利的凭据,谁就能在后续的博弈中掌握主动权。摆不上台面的性交易自然不会留存凭据,他与松川的约定口说无凭,倘若对方后续要反悔,他会连一个反制的手段都没有。绫人要把他和松川的约定白纸黑字契在纸上,往后松川若要反悔,多少也该有所顾忌,倘若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至少也还有一搏之力。神里绫人就算自己名声扫地,也要为神里家挣回这份产业——
松川正彦眯了眯眼,问:“什么?”
“之后我还会继续服侍大人很长一段时间。倘若中间发生了什么差池,对你我二人都会造成麻烦。我想……我们是否该立一份凭据,以防万一呢?”
绫人想他已经在够努力地以色诱人了,松川若是真想操他,必定会答应他的条件。松川若是不答应,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提裤子走人。这份交易凭据他非拿不可,否则一切免谈!
“可以啊。”
松川正彦淡淡地说。
按照神里绫人的计划,接下来他可以半哄半诱地让松川去拟稿签字——文件他都准备好了,托马身上放了一式两份。他要不断强化松川家的认知,代表神里来交易的人是托马,不是他!
如果这一回他能完成布局,之后他再和松川进行后续的性交易时,神里家就会方便的多,他也能安全的多。那么到时……
然而松川接下来的话,打断了绫人的思绪。
“但是神里大人现在提出这个,未免有些过于心急了吧。”
“……怎么说。”
绫人心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神里大人的身体虽然珍奇漂亮,可老夫也不是全未见过世面的人。把这事写到纸上不是全无风险的,我若付出了代价,却未得到欢愉,岂不是得不偿失?”
“您是要我……证明给您看,我有让您快乐的能力吗?”绫人艰难道。
“不错。求人办事,多少要拿点诚意出来。”
“您要我付出怎样的诚意?“
“我不动你,省得回头神里大人觉得老夫占了你便宜。这样吧,现在,自慰给我看。”
选择喝下药物麻醉自己,是这一路下来神里绫人的唯一一个败笔……也是致命的一个败笔。
在门口和盲仆拉扯,等他去而复返;身体里插着玩具,所以走得很慢……他在见到松川前,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半小时前饮下的药物,如今已渐渐开始起效。松川提出让他证明自己的条件,这本来无可厚非,但他恐怕在结束自慰前,便无力再维持自己的理智了吧。
一着错……满盘输。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仅仅一次的软弱,便成为他在博弈中的致命疏漏。
我——
“好。”绫人说。
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寄希望于自己不会那么快在药物面前沦陷。绫人含湿了指尖,装模作样地自慰起来:他从自己的颈侧开始,一路缓慢下滑,停在胸口的两点上,轻轻揉捏。以往这种工作都是交由托马来做的,他自己玩弄乳头的手法并不高明,绫人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快感。过了好半天,那两点小豆才肿起了些许。
但他本就不是为了快乐才自慰的。这样的节奏,刚刚好。
绫人双手继续下探,在腿根附近打着转儿。他知道自己哪些地方被玩弄时会变得舒服,便有意避开。绑在腿根上的绳索被他全数解下,唯留下瓷白肌肤上的深红勒痕。后穴的玉势还未拔出,绫人抬高下身,握住玉势底部,在穴中浅浅抽插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同样也没闲着,分开了前段微微张开的两片花瓣,让那张饥渴的小嘴里吐出的爱液沾湿手指,再用手指将它们在腿根、囊袋、花瓣上抹开。
绫人回忆自己意乱情迷时的状态,努力展现出这具身体渴欲的一面,扭动身体浪叫道。
“……哈啊……哈啊……不够,我想要……”
从四肢百骸升起的燥热越来越剧烈,绫人渐渐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表演,还是真的想做爱。手指和玉势温吞的动作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欲求不满的感受久违地充斥了知觉,渴望被侵犯、被破坏的欲望渐渐盖过了一切。
松川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侧,用怜惜的目光,审视在欲海中沉沦的神里绫人。
“小豆都肿成这样了,竟还能忍着不去摸它。你究竟是不会呢,还是不愿呢?“男人蹲下身,叹了口气,用手中扇柄挑起绫人下巴,逼迫那双满是春情的眼睛看向自己,”真是可怜啊,就让老夫来帮帮你,教你何为‘极乐’吧。“
漂亮的玉茎充血勃起,露出不断吐出淫液的雌穴。那涨的通红的阴蒂便从已经熟透的花瓣中探出头来,出卖了绫人身体的真实情况。松川用二指精准地夹住了它,一挑再一捏,绫人便发出失控般的高亢呻吟。松川毫不留情地继续拉扯小豆,指甲缝抠在花心中的软肉上,绫人不受控地挣扎起来,腰肢跟着拉扯的动作扭动,一只脚猛地踏进浴池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这不是很爽吗。“男人嗤笑道。
他终于放过了这颗小豆,抬手一掌打在了绫人的下体上。疼痛和情欲混杂,带来愈发刺激的体验,雌穴喷出小股水液,变本加厉地渴求着侵犯。
灼热的情欲蒸得他头昏脑胀,绫人几乎已想不起他是来做什么的。想做爱的欲望超过了一切,他半身跪趴在水中,匍匐在松川脚下,撅起屁股乞求道:
“请您、请您让我舒服,允许我服侍您吧。……我受不了了,我想要……”
松川大笑:“想要什么?”
“……想要您,操我。”
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是一滩渴求情欲的白色肉块。
请使用我吧……请使用我吧。不要再让我想起我是谁了。
“身体分明这样熟烂,反应却如此青涩,神里大人可真是个做娼妓的好料子。好吧,如你所愿。”
绫人母狗一般跪地求操的姿态极大地取悦了松川,他拍拍手,一直默不作声站立其后的侍者转身拉开屏风,从里间拖出一副铁架来。他们将绫人从浴池中带出来,束住双手捆在铁架上,双腿则分做M形,露出两张饥饿的嘴,和一根高高挺翘的玉茎。缀连在马眼棒顶端的珠串将绫人身体的微小颤动放大了百倍,华美的珍珠与箔片不停地摆动摇曳,发出泠泠的碎响。
松川手执一副牛尾鞭,缓慢擦过绫人身体,在肿的不像样的乳尖和阴蒂上反复厮磨。绫人的呻吟中已然掺入些许泣音,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痛苦更多还是欢愉更多。意识不断下沉,和“神里绫人”这个存在本身一同堕落,没入无底深渊。
这世上的诸般感情,没有哪一种是比快乐更廉价的。美食能带来快乐,酒精能带来快乐,赌博能带来快乐,欢爱能带来快乐,不停浏览信息能带来快乐,变着法证明自己优越能带来快乐。人们想获得快乐,既不需要尊严,也不需要爱,只需要像畜生一样,遵循本能生存就好。侵凌弱者、服从强者,无休无止地摄入食物和信息,在酒精的麻醉和高潮的兴奋中变成一滩幸福的烂泥。
——这就是神里绫人,正在做的事。
他诚实地遵从自己的欲望,身体跟随软鞭的游移而扭动着。被抚慰的快乐充盈着他的大脑,但是不够,远远不够,这种力量还不足以摧毁他的意志,推他至极乐的山巅。
“爽不爽?”他听见松川问他,“还想要吗?”
“我想——我想要。求求您,求求您……”
一样带着强烈腥膻气味的物什被推至绫人面前,在他失神的脸上凌辱般地抽打了几下。那是松川半勃的阴茎。他捏住绫人下颌,迫使绫人张开嘴,诱哄道:“吞下去,我就让你舒服。”
绫人几乎没有犹豫,便将阳具纳入口中。也许是因为对方还未勃起的缘故,这件事他完成的并不困难,很快便卖力地吮吸起来。松川手执的长鞭在绫人挺翘的阳物上逡巡了片刻,忽然猛地暴起,狠狠抽在了他两腿的缝隙之间,留下一道自小腹至臀部的刺目红痕。绫人在被抽打的一瞬便哀叫出声,强烈的痛感和快感逼迫他吐出口中阳物。他的阴茎硬的发痛,如果不是马眼棒将小孔死死阻滞住,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让他射精。
松川抓住绫人的头发,拽他再次吃进阳物。绫人一下子没缓过气来,呛咳了一声,似乎是弄的松川不舒服了,脸上立刻挨了一巴掌。他只好忍住那一点不适,继续为松川口交。
“做的好了,就给你奖励。”松川说。
绫人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舔舐那根东西。他在性爱上的确有非凡的天赋,仅凭给托马口交的几次学到的,伺候好松川绰绰有余。涎水自他嘴角淌下,唇舌吞吐间发出啧啧的声响。松川被他弄得舒坦了,喉咙中发出长长一声吐息。
松川拍了拍手,侍从便会意走来。他从松川手中接过牛尾鞭,来到绫人身后,拔出了那根插在玉茎顶端的马眼棒。
“奖励”开始了。
侍从用手在两穴里分别抽插了一会,确保过会松川需要时能够直接插入。绫人断续的呜咽着,以期获得更猛烈的操弄,往后却突然没了下文,偏过头却只见到侍从离开的背影。待他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副托盘,托盘中放着垒好的冰块,在灯火下反射出澄明清澈的色彩。
侍从夹起两片薄薄的冰,贴在绫人两颗涨成红豆的乳尖上。绫人喉咙里漏出一声哭吟,却还记得刚才挨的那一巴掌,强忍着不适继续吞吐。冰片的表层在体温作用下很快融化,内层的低温又重新使其中一部分冻上,最终让整块冰都粘在了他的乳头上。
绫人的阳具虽已解放,可长久的滞塞让他失去了对下身的控制,加上手脚都被绑缚,无法抚慰自己,他的阴茎硬的发痛,却一点都射不出来。侍从提鞭打在他的臀上,他除了迎合扭动与吟哦哭叫外别无应对之法,只能忍受一波接着一波,好似永远到不了顶峰的刺激。
现在他的整个下半身都一塌糊涂了:青紫的鞭痕纵横交错于整片会阴,下至腿根,上至腰窝。从穴里泛出来的淫液顺着沟壑滑下,在他下体的伤处铺了一层湿淋淋的水光。绫人在忍受巨大刺激的同时还要伺候好嘴里的那根东西,眼泪模糊了视线让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叫哑了。
忽然他感受到一件带着寒麻和疼痛的事物被推进了自己体内。几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是侍从将冰块推进了他的花穴和后穴之中。零星的碎冰洒向布满鞭痕的伤处,刺激之余,亦在为他镇痛。
“别走神。”松川抬高他的下颌,让他为自己做深喉,“把我伺弄好了再给你舒服。”
绫人呜咽着应声,又将口中阳物往更深处含。塞入两穴中的冰块刺激甬道一阵阵痉挛,他甚至能感觉到方形的异物是如何一点点融化,慢慢朝外滑出的。冰水的淌出带来宛如失禁般的感受,绫人几乎在用仅有的自控力,拉住自己不彻底失控。
侍从俯下身来,握住他寂寞的玉茎轻轻撸动,随后用舌在他的后穴穴口舔过一圈。穴里冰凉、穴外高热的刺激有些太过了,冰块融化后的液体顺着穴道流出,再被侍从吃下。绫人几乎要无法压住自己的失禁感了。
侍从的唇舌继续前移,口齿轻轻撕咬穴口周围,舌尖探入花穴的褶皱中搅动。封闭住他身体本能的锁闩松动,绫人短暂地失了神。
“咔——”
门扉被打开了。
待绫人终于捡回了意识,那根在他嘴中横冲直撞的虬结肉柱已经不见了。他僵滞地张着嘴,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泪水混着涎水不成章法地在脸上肆意流淌。下身的玉茎高高翘起,在无人抚慰的状态下便自顾自喷出浊白的精液,顺着柱身流到了小腹上。至于那反复被照顾的花穴——从那大开的阴户之中,小溪一般地流出带着膻味的黄色液体——他失禁了。
松川分开他的雌穴穴口,随意地插入两根手指进去搅动了一番又抽出,再沾了些尿液抹到绫人脸上。
“这副身体还真没让我失望,居然能从这个地方尿出来,实在是太有趣了。好了,给他擦擦,把架子搬走,过会挑几个乖一点的来助兴,老夫要开始享受正餐了。”
侍从应声行动起来,把绫人从铁架上放下来,拖到边上一块还算干净的地垫上。他拿来一个托盘,简单擦拭了绫人的下体,又拿出来两个小铃,系在绫人被玩弄的又肿又红的乳头上。现在,只要绫人一动,铃铛便会应声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做完这一切后,他向松川俯首,暂时退下了。
绫人虽从架子上被放了下来,身上的束缚却一件未少。他的两手绑在一起举过头顶,因为方才剧烈的挣扎手腕已经磨破了,血从伤处涌出来,泅湿了系绳。他的大腿与小腿绑在一起,向外撑开,露出亟待被他人光临和使用的两穴。
「我是来……做什么的?」
他望着松川,茫茫然地想。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松川脱下衣物,扶起那根被绫人服侍到完全勃起的阳具,在他的花穴穴口研磨了片刻,挺腰操了进来。
「……真是不像样啊,这样的我。」
绫人又想。
「啊啊……那些爱我的人,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会做何感想呢。」
那巨大的阳物将他饥渴的穴填满了。松川握住他的髋骨,挺腰动起来。绫人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他的体内,龟头破开甬道里软肉,柱体碾过每一寸褶皱,一下一下,好像连他的灵魂都要侵犯殆尽了。
「不就是被强奸而已……不过如此罢了。我一点都不难受……我是自愿的。」
系在胸口的铃铛随着身体扭动不停地发出响声。绫人终于发出今天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叫床声。
“啊,啊……嗯啊……我……”
带着无上欢愉的。带着彻骨痛楚的。
「我是自愿的。」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眼前溢散出大片白光,他的父母、绫华、托马就站在白光之中,远远地看着他,看着那摆出猥獕姿态的,沉沦于性欲中的他。
他们在用怎样的表情,审视着如此丑陋的他?
绫人不知道。绫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他只是望着那个方向,一遍又一遍徒劳地重复着“对不起”。
「对不起,父亲,母亲。你们视我为骄傲,我却让你们脸上无光。」
「对不起,绫华。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对不起,托马。我……」
「唉……」
宛如幻觉一般,他听见了父亲的叹息声。但是,这叹息声中既无责难,也无失望。
「绫人已经做的很好了。早知道这担子这样的重,我们就不该让你去背负。」华代夫人说,「做父母的对儿女哪有那么多期望,比起争名逐利,我倒宁愿你和绫华,能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不管发生了什么。」父亲说,「你永远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孩子。」
「哥哥。」绫华说。
小小的女孩站在他面前,一眨眼又变成大人模样,豆蔻年华,亭亭玉立。
「哥哥。」绫华说,「别害怕。」
「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唯有托马沉默不语。
他从很远的地方走来,从白光的尽头走来,越走越近,身形亦越来越清晰。他越过了父亲母亲,越过了绫华,径直走到了绫人身侧坐下。
他离自己是那样近,近的绫人能看见他眼中柔和的光,还有自己淫靡放浪的模样。
绫人想,他大概是期待着托马和他说些什么的。劝诫也好、斥责也罢,什么都可以,他想要听见托马的声音。
可托马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固执地坐在绫人身侧,握住他的手。
虚幻的手心温度将神里绫人拉回现实。
没有父亲和母亲,没有绫华,没有托马,胸口铃铛清脆作响,他被松川按在地上,一遍遍地操进穴里,接受着侵犯。绫人闭上眼,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汗水落在身上,阴茎破开甬道,顶压他内脏的触感。
我会记住这份屈辱的。往后定当百倍奉还。绫人想。
忽然又有白光掠过他的眼前。绫人意识到他刚才所见的“光”,也许并非他的错觉。他循着光源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刚才离开的侍从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台枫丹的留影机。
所以这是——
就在绫人恍神的刹那,那台留影机动了。白光赤落落地从镜头中射出,照在绫人脸上,录下他此时此刻此一瞬的姿态。
会被人看见吗?在他人府邸卖身当娼妓的神里家公子。
含住阴茎的甬道剧烈收缩,大量的爱液不受控制地从被操开的小口里喷出。绫人瞳孔骤缩,在精神的刺激下直接潮吹了。他失神了几秒,旋即又挨了松川一巴掌。
男人笑骂道:“神里大人可真骚,别的小倌留下照片的时候,不是惊便是怒,神里大人倒好,竟然高潮了,这嫩穴一下子差点把我夹射了。你就那么兴奋吗?”
“是啊。都怪您太厉害了。”绫人说,“大人叫晚辈‘绫人’便好……嗯啊,毕竟之后,晚辈还要服侍您许多回……和您做好舒服……哈啊。”
他的奉承话极大地取悦了松川,男人大笑着用力拍打臀部,更深更重地操了进来。他掰过绫人的脸,让他看向自己:“来,说声‘我是小母狗’听听。”
绫人从善如流地叫起床来:“嗯,嗯啊……我是大人的小母狗……想要大人操我,想要大人用厉害的大鸡吧操死我……嗯啊……”
“绫人可真是绝品的娼妓啊。你要更小的时候把这身子拿出来给大家尝尝,现在你的影响力可不止这么点儿。爽不爽?爽就叫出来。”
神里绫人冷冷地扫视着他目之所及的地方。包括松川,包括侍从,包括他手中的那台留影机。
那台留影机闪烁了有十几次了,灯光次次落在他的脸上。绫人可以肯定,那东西至始至终都在怼着他的脸拍,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松川的面容。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控制性交易的对象吗?真是卑劣啊。
“好爽……好爽。服侍大人您我真的好爽——”
念头在心里转过几圈,绫人已经有了打算。他问松川:“大人喜欢拍照这一口吗?”
“还行吧。也谈不上什么特别喜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过会可以给我几张照到大人的相片吗?我是您的小母狗,想要、想要回去看着您自慰—— ”
绫人交涉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交易凭证”。“相片”这件物品的存在本身,就是绝好的凭证。松川获得了绫人的性爱照片,回头就有东西用来要挟他,而绫人最开始设计松川签下纸面契约,就是为了握住对方的把柄,防止这种事发生。
他若能拿到拍到松川面容的照片,那有没有纸面契约都无所谓了。天平的两端放上了等重的砝码,他和松川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交易就会公平。
松川略微停了停动作。他忽然猛地一挺身,性器狠狠捣入深处。绫人发出一声哭喘,恍惚间以为松川操进了他的子宫里。
松川回头,向侍从使了个颜色,示意他退下。他不想答应绫人,却又不想拂了这个漂亮性爱玩具的意,便用情欲转移他的注意,叫侍从见好就收。
侍从略一颔首,躬身就要退下——
“站住。”绫人说。
“我叫你站住。”他又重复了一遍。
满含着情欲的声音听起来尚且青涩,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大人命你助兴的职责,哈啊……尚未完成,现在离开……就是渎职了。我也不高兴。”他随即又望向松川,勾起身来挑逗这个男人,“我喜欢这种玩法,我想被大人更多、更多地玩弄……您可以满足我这个心愿,作为我服侍好您的奖励吗?”
松川舔舐啃咬着他的乳尖,铃铛叮叮地乱响,绫人配合地哭吟,一遍遍地收缩甬道,伺候松川。松川似乎是满意了,抬起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盲仆,命令道:
“按他说的去做。”
情潮在反复的刺激下再度不可遏制的升起。在那之后,白光又闪烁了几次。
绫人强撑着自己的意识,直到确认那台留影机大约真的拍到了松川后,他才放松下来,任由自己的理智缓慢沉入情欲中。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对自己说。
接下来,你可以忘却自身与世间的一切连结,放纵自己在欲望中堕落下去了。
可是。
明明性爱是如此快乐的一件事……为什么我在哭呢。
白光之中,绫人握紧了托马的手。
他以淫靡、赤裸、放浪之姿,对上托马纯粹、柔和、悲伤的眼神,说:
「别原谅我。」
Notes:
我不知道你们爽没爽,但总之我爽了(。
《卖身,从入门到入土》
Chapter 7: 断舍离 其六
Chapter Text
与此同时。松川宅邸的另一侧。
目送着绫人进去后,托马在门口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待这件事头一回变得如此漫长,此刻无人需要你,你亦做不了别的事,好像世界在这一刻消失了,白纸一般的天地间只留你一人孤独地存在着。
于是那个问题再度如鬼魅一般浮现至他的面前:
我应该爱你吗,神里绫人?
从理智上讲,交易结束后他抽身离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原因有很多。在事情的一开始绫人就将利弊掰碎了告诉他,一条一句,全无隐瞒:他能拥有绫人的身体,在他想的时候随意地奸淫绫人,满足他的性欲,但他无法拥有绫人的爱,绫人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的唯一。这份爱,这份交易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他继续往里投入时间,只能得到很多性高潮,和很多高潮后的空虚。
所以绫人也希望他尽早离去,去一个能得到自由与幸福的地方,像一只飞鸟一般回到广阔的天空,而非困锁在这段不健康关系的囚笼中,白白磨耗光阴。
他了解神里绫人,就像神里绫人了解他一样。从一开始托马就隐约觉察到,绫人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他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绫人的决定。没有权力就什么都做不到,连保护家族都困难的话,就不要妄想去改变这个世界。如果卖春能得来好处,神里绫人就会学着做一个名娼,为他们搏来尊严与幸福,只因他守护身边心爱之人的意志无可动摇。
倘若我离开,不再爱你了,我便不必再被疼痛折磨,你也可以少去许多压力。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有朝一日若再相见,也许我就能如你所愿,像那些人一样,无所顾忌地享受你的身体,褒奖你淫荡美丽的风姿。
所以,我的答案是——
“当——”
就在这时,托马听见了钟声。
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松川家与他交涉的使者到了。来人说是“使者”,实则不过是刚才守门的盲仆去而复返。
“神里主人已经带到了。让我们开始吧。”他说。
托马心里微微一沉,颔首道:“好。”
他去摸绫人给他的交易清单,却听见盲仆突然问:“有必要吗?”
“……什么?”
“为这样一个主子跑前跑后,有必要吗?还是他给了你许多好处?”
“算是吧。”托马说。
“他给了你什么?松川主人可以给你三倍的好处。”
这不就来了吗?
一个更好的去处,一个能够得到“自由”与“幸福”的地方。
“我没有背叛的打算。”托马说。
“松川主人不是要你背叛,你不必做的那么绝。我们只需要你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会妨害你的利益。”
托马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孤立神里绫人的意图。他沉默了片刻说:“我拒绝。”
“为什么?”
钟声还在继续飘荡。悠远宁静,震彻天穹。
托马在恍惚中,看见了十几岁的他,和十几岁的神里绫人,在花见坂的一隅。
那是他刚来稻妻不久时的事。他自蒙德乘船而来,在鸣神岛附近遇上海难,险些丢了性命。大难不死后他在花见坂找了个住处,做些搬运货物、代人跑腿一类的零工讨生活。事情本该这样继续下去,他会一边打听父亲的消息,一边就这样消磨过许多个日夜。
可是那一年稻妻的冬天格外冷,鸣神岛下了好大的雪。积雪压塌了托马栖身的竹棚,他险些失温而死。幸好那一日社奉行带人来花见坂,为受灾的民众发放食物,绫华发现了雪堆中冻的嘴唇发紫的托马,赶紧喊人来帮忙,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待他醒来时,社奉行的救济工作已经结束了。巫女和武士们尽数打道回府,托马睁开眼,只见一个长相漂亮精致的小少爷——十几岁的神里绫人——随意地坐在放置他的板车上。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托马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慢慢地坐起来。他想说“还好”的,可他的肚子比他的嗓子先一步叫出了声。
绫人眨眨眼,似是在忍笑。他往自己身边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着,食物早就全部发完了。绫人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盒未开封的点心,将它推给托马。
“这东西可能不太能填的饱肚子。你不嫌弃的话,就请用吧。”
他体肤肮脏,衣衫破烂,狼吞虎咽地吃下手中过于精致的糕点。
“它的价格……应该很贵吧。我该用什么来回报您呢?”他问。
“是很贵。”绫人说,“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啊。”
“开玩笑的。”他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只要好好活着,对绫华和我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但——”
“如果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等养好了身体,就来神里屋敷做事吧。我们虽然别的不能保证,但要让你吃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谢谢你,我会尽早来的。……你怎么还在笑?”
“我不是嘲笑你,真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人与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利益‘、’好处‘之类的东西能简单衡量的。”
——第一声钟响击碎虚名薄利。
“我有必须履行的忠义。”托马说。
“哈?”盲仆说,“如果几年后连神里家都不复存在了,你坚持这愚蠢的忠义还有什么用?”
“那就和他们一起,直到最后。”托马冷冷地瞥了盲仆一眼,“我想我还没沦落到要一条瞎了眼的野狗来教我何为忠义。抓紧做正事吧。”
盲仆动作一顿,托马似乎听见他啧了一声。他有些焦躁地踱了两步,最终还是站定下来,对托马说:“按照我们两家主人的口头约定,首先……我们要确认现场的交易是否顺利进行。”
托马的心重重一沉。他佯作镇定,说:“我们把交易流程谈清楚,免得过会起不必要的争端。倘若我们确认现场无误,下一步你就该把地契和钥匙给我了。”
盲仆点头,道:“正是如此。”
绫人被送去交易他的身体,他则被留下接收归还神里家的资产。这是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托马踌躇了片刻,像花费了千钧之力一般,终于挪动了脚尖。
“请带路。”他说。
鞋底擦过石板铺就的盲道,托马跟在盲仆身后,向着庭院深处进发。他的思绪一片空白,与其说是什么都没想,不如说他在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他们要去确认现场。也就是说——
他将亲眼确认绫人和其他人做爱的模样。
“喂。”托马出声喊道。
盲仆略略回身,问他:“什么事?”
庭院里点灯的房屋只有一座,只要在里面走上一段路,很难不注意到它的存在。可在托马的视野里,那点灯光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没有实质上的拉近。他再沉溺于自己的情绪,此时也该注意到盲仆带着他走了远路——甚至一直在这庭院里绕圈。
于是他自然地觉察到,对方恐怕也带着任务在身。是策反,还是拖延时间?恐怕他得试探了才知道。
“我们是不是走了很久?”
“就快到了,请您稍安勿躁。”
“你们的院子里。”他谨慎地组织着措辞,“为什么连一个守院的家仆都看不到?”
“他们去伺候主人享乐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宅邸内的构造本就复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直接将它变作一个巨大的迷宫。倘若间隔不远就有家臣驻守还好,原地不动的人类就是最好的指引路标。可是没有。托马唯一能做的,便是跟着引路的盲仆,不问对错地向前走。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常年跟随绫人,在稻妻各贵族间走动时培养的直觉在报警。
从进门开始,对方就一直试图在孤立他和神里绫人,从客客气气地请他回去,到想用好处策反他闭嘴,再到让盲仆无休无止地带他在庭院里兜圈子,所有举动都指向了一个意图——要他无法为走入松川宅邸的绫人去向做证明。绫人走进了这片庭院,这不假,但是然后呢?这场性交易什么时候结束,他不知道;绫人会遭遇什么样的虐待,他也不知道。
许多花一样的少年与少女就是如此坠入风尘,然后死去的。在那几个充满了情爱与策谋的夜晚,他有听绫人一一讲过。贫苦人家里长得漂亮的小孩,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喜爱娼色的权贵掳走,几日后家里人得来的,便只有一具布满了凌虐痕迹的尸体。
绫人卖身这件事,放眼整个稻妻,知道的人也不过他自己、托马与松川家的人。倘若松川家打定主意,要用些手段让绫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失踪,托马说不出他来到松川私宅后的去向,就算他要请求天领奉行介入都困难。他不敢想象若真走到这一步,实质被松川控制的绫人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
管不上了!他的主君到底是在被人性虐还是强奸,这种事都无所谓了!
他必须——他必须快点确认绫人现在的状况!
“贵邸的面积是不是有些过大了。”托马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沉着声问道。
“我们并没有走太久,是您过于着急了。”盲仆说。
“你说谎。”托马冷冷地说。
“怎么会呢,我——唔!”
此刻两人正好路过一个转角。托马毫不犹豫地暴起,扣住盲仆的脖颈将他锁在了墙壁上。现在他有点后悔没带任何武器进来了。
“进门之前我和家主大人特地估算过贵邸的大小,凭我们刚才走过的距离,绕它三圈都有余了。你还敢说我们没有走太久?”
“你竟敢……”盲仆挣扎道。也许是因为托马掐住他的脖颈,令他气管变形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中带了让人极不舒服的“嗬嗬”声,“主人……不会放过……”
“一个把仆从的眼睛说弄瞎就弄瞎的主子,你不会以为他会为了你一条烂命,公然报复神里家吧?一条狗替主子吠叫的多了,别错以为自己不是狗,而是人上人了。”
托马松手,放开了盲仆。那盲仆一个趔趄,靠着墙根滑下,大口的喘着气,却仍在吠叫:“嘻嘻……一个没落家族的仆从,不也是狗?你和我一样,不,你比我可怜多了……主人怜惜我,主人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托马冷冷地看着陷入某种狂热中的盲仆,抬腿给了他一脚,又将他往墙根的方向踹了过去。他懒得和这人争辩,没完没了。
他才不是狗。
这么说也不准确。倘若神里绫人希望他做自己的狗,他不仅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甘之如饴。但在那之前,首先他是神里绫人的挚友、家人、想要守护的一员。
并非“利益”,不是“好处”,有一根无形的线,两端紧紧系着他与神里绫人。
尽管在矛盾与拉扯中,这根线会深深地勒进皮肉里,直到剜出白骨、沾染鲜血,可正是这痛极的体验,不停不停地提醒他,即使他早已烦了厌倦了却还是在他耳边不断喧嚣着,告诉他“我是谁”。
我是托马。神里的家臣,绫华的家人,绫人的爱人。
因我深深地爱着他,故而斗胆自称他的爱人。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亦不管他如何以为,此爱便如烈火,永炙永燃。
“你最好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托马说,“是去服侍你家主人也好,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也罢,总之现在没有能来救你的人。也就是说,你现在要杀要剐随我心意了。”
他在赌,赌松川是用恐惧统治仆从的,赌盲仆没有宁死不屈服的忠心。如今已是王对王,将对将的局面,既然对方已经挟持了绫人,那他同样抓个人质利用也不算过分。
“带我去那里,去他们交易的地方。我要确认主君现在的状况。”
盲仆支起身,想要一口气站起来然后逃跑,托马向前一步,眼疾手快地一脚踩在了他腹部,死死锁住了他的动作。盲仆终于崩溃了,涕泗横流地说他愿意带路,请求托马绕他一命。
托马终于放开了盲仆。他撕下一长片衣料,制成简易的套索捆住盲仆,以防他逃跑,终于朝着那点着灯的房屋去了。
屋里的暖色灯光影影绰绰,透过纸窗洇入无边黑夜。
托马站在窗前,凝视着映在纸窗上的人影。他看见一人扬起手来,鞭子狠狠地落在跪趴在地的另一人身上。疼痛却又黏腻的呻吟随抽打的动作响起,不会错的,那正是神里绫人满含情欲的哀叫声。
他听过许多回类似的声音……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了。
那盲仆垂首站在一旁,一声大气也不敢出。他等着托马的反应,或大笑,或殷忧,或暴怒,就像平日里主人对他做的那样。可是几分钟过去了,他什么也没有等到,走廊里安静的吓人,只有房间中传出的淫声艳语,一浪高过一浪。
他受不了了,忍不住问:“您满意了吗?”
于是他终于听到了除叫春以外的其他声响。
“可以了。”托马说,“交易正在进行……没有发生意外。”
他巴不得早点送这尊凶神离开,忙不迭道:“那我们也开始资产的交接吧。请随我到这边来。”
盲仆躬身示意,向着庭院的另一处去了,托马旋即跟上。他走得很快,像逃一样的,把那座困囚了绫人的房屋远远甩在身后。他的主君平安无事,只是被关在里面,遭人虐待,被人侵犯。
一个声音在他耳旁轻轻说:“他已经不是你的神里绫人了。”
是啊。他怔怔地想。他已经不再是我的神里绫人了。
盲仆也好,绫人也好,眼前的私邸也好,他把玩过的玉势也好,甚至连他自己和绫人做爱的记忆也好,一切人、事、物都在提醒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他逃的多远都没用。理性上他可以理解,感性上托马怎么都接受不了。
他回忆起绫人的身体。印象里他能在绫人身上闻到一股香气,是早春三月时节,第一批椿花盛放时的气息。那温柔浅淡的味道,他也许从今往后都再也闻不到了。它被沾染、被玷污,混杂了恶臭,无论用清水、用皂角、抑或用他的精液洗涤多少次,那股香气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四地静谧,唯苍穹间的钟声兀自鸣响。
第二道钟声会打碎什么呢?
不知因何而起,不知从何而来的钟响,将托马从迷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没有香气,没有早春三月的花,有的只是闭锁的庭院,和好似没有尽头的黑暗。
我这是怎么了。他自嘲般地想道。哪里来的香气,哪里来的花,那种事,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吧。
绫人从来没有用熏香的习惯。他来神里家那么多年,也不曾听说过有谁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体味,议论到了绫人头上——绫华反倒有过几次。
说到底,他连自己是否真的闻到了这股香气都不敢确信。他分明记得以前绫人身上是没有味道的……那股香气究竟从何而来?
嗅觉的错乱干扰了托马对记忆的认知,一瞬间,他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那股香气……
那股香气是,他在那个雨夜……在那个雨夜里闯进了绫人的房间后才开始闻到的!
记忆里温柔浅薄的香气在刹那间化为巨大到难以忍受的恶臭。托马猛地驻足,捂上自己的嘴,险些当场忍不住吐出来。
那哪里是绫人身上的香气……那是他自己的腐臭!
绫人早就被玷污了,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是他……害绫人变得这样恶臭不堪的!
“当——”
无人回应他的判断究竟是对是错。空荡荡的世界里,唯余钟声鸣响。
“托马。”
恍惚间他听见绫人轻声唤他。
那是绫人母亲去世后不久的事。前些天绫人找他谈了次心,劝他如今局势不明,或许还是离开神里家,另谋出路的好。托马拒绝了他的好意,说要在此地贯彻自己的忠义。天空岛赐予他火红的神之眼,作为这份炽烈意志的奖赏。
他将此事告诉绫人,绫人却未表现出分毫欣喜,只是对他苦笑。从那天开始,他就有意无意地避着托马,既不对他的行为表示肯定,亦不对他的行为表示否定。
他们已经近一周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那时他在绫人房间里例行打扫,绫人坐在窗边看书,二人之间默默无话。托马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绫人,午时的阳光烂漫地落在他身上,连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是因为不安于未来的情势,是因为妒忌我也得到了神之眼,还是因为愤怒我没有听从你的劝言?
心中酝酿着锋利伤人的话想要告诉你,我却害怕真的失去你。
神里绫人,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忐忑?
想来大约这又是一次无果的接触,托马收拾好了最后一床被子,转身准备离开。当初他回答时毫无犹疑的内心,却在此刻动摇了——
这个用冷漠与忽视待他的人,真的配做他效忠的主君吗?
就在这时,绫人开口唤他。托马停住脚步,却未转过身,静静地等待绫人下一句话。
“我没想通,凭什么你也能有神之眼。”绫人说。
“您这句话可真伤人。”托马说,“是觉得我不配吗?”
绫人又是沉默。
“如果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神明的注视……岂不是显得我‘要背负神里家’这个觉悟一文不值吗?”
“那您又懂我什么呢?难道您想要复兴家族的理想,天生比我想要尽忠的理想更优越?”
“如果我说是呢?”绫人刷地一声站起。
“如果实现不了这个理想,我就没有价值了……如果成不了贤明的家主,我就没有价值了……没有价值就不会被人需要,没有价值我就……”
他的声音颤抖,忽然歇斯底里起来:
“你想失望就失望吧。我不是你想象里值得效忠的主君,我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不是一个完美的物件……我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别用你那一厢情愿的期盼给我框定价值!”
托马猛然醒悟过来。
绫人那时候一定感受到了吧,感受到他强烈的、想要尽忠的愿望。
这个愿望成立的前提,是存在一个贤明的、值得追随的主君。倘若并不存在这样的人物,他的梦想将成为一文不值的滑稽戏。
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他在逼迫绫人成为某个符号、某样物件……直到能够满足他的愿望。他残酷地否认了”冷漠“,否认了”逃避“,否认了一切绫人自我中负面的存在,将自己美丽的愿望变作冰冷的刀刃,一点一点,把这些”无价值“的东西,从绫人身上剜了下来。
可是人啊,赤身来到世上,又赤身离开人间,不带来亦不带走任何事物,他为何又要如此执着于价值?
他究竟……做了多残酷的事啊。
因为不够优秀与出挑,神里绫人就没有价值吗?
因为不做贤明的主君,神里绫人就没有价值吗?
因为不是纯洁的处子,神里绫人就没有价值吗?
回应不了旁人的期望,不被需要,”没有价值“的人,就活该堕落,失去一切,然后去死吗?
托马不知道。
他自认不是一个聪慧敏锐的人。很多事他想来想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结果。他恨绫人吗?毫无疑问是恨的,恨他自轻自贱,恨他不肯将爱予他。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要绫人活着。
就算违背了道德,违背了常识,违背了人伦,他也想要绫人活下去。
倘若神里最终衰亡,那他就陪着两兄妹去流浪。倘若绫人变作娼妓,那他就当最照顾他的一名嫖客。
因为那个愿望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与其让我独自一人痛苦割舍,不如让我陪您一道……共同堕落。
爱不是利益交换。爱与任何价值都无关。挣开俗世禁锢在我们身上的枷锁吧。
——第二声钟响揭露贯世的谎言。
那场争吵的后续,托马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不懂绫人为何突然歇斯底里,只当自己被绫人莫名其妙地用情绪盖了一脸,心里火大的很。可是下一秒,绫人却忽然抱住了他。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怪我。别离开我,托马……拜托你,别离开我……”
于是托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也许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吧,渴望着爱,却又害怕被伤害。他缓缓回抱过去,直到绫人在他怀中平复下来。
“比起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真的宁可您像这样和我吵一架。”他说,“您也不要小看我许下诺言时的决心啊。”
“请您留步。”盲仆打断了托马的思绪。
他被盲仆带到了离那间房不远的另一处建筑。从外表上看,那大约是松川家某位要人的居所。守门人循声上前,看模样是位哑仆。盲仆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守门人微一颔首,转身进到房间里去了。不多时,他便出来了,手里拿着厚厚一份卷宗。盲仆接过卷宗,将其交给托马:
“主人要求我交给贵家的商契都在这里了。”
托马强迫自己收束纷乱的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文件上。
从他进入松川宅邸到现在,所有迹象都在指明一个事实:对方根本没有遵照契约,好好完成交易的打算。松川正彦设下一个陷阱,让绫人乖乖走了进去……如果一切顺利,他将就此失踪,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成为松川的性奴。绫人大概也看到了这一步,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了,这个陷阱他不得不跳。
好在对方的行动逻辑被他们算了个七七八八,得亏于此,托马成功逼迫对方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流程继续交易。但徘徊在他心头的阴霾没有散去分毫,托马想,这场交易会那么简单就结束吗?
……身为社奉行的继承人,绫人若失踪,必会在稻妻引起波澜。
……松川家冒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控制住绫人,其目的不会是为家主添置一个奴隶那么简单。倒不如说,把绫人调教成性奴,这是一个长期挟持人质的好手段。
……绫华年纪尚小,绫人若再出事,神里家会立刻被拖入继承人之争的漩涡中。这个古老的家族就算能走出来,也要元气大伤。更有可能的结果是,在漫长的拉扯和撕裂后,它会被各分家肢解。
……对方真正的意图是分裂神里家吗。交还我们的商契中是否也有陷阱设下?
托马迅速翻阅了一遍盲仆交给他的卷宗。
果然……不出他所料。
盲仆低眉顺眼地等着他查验商契。托马翻完一圈,合上案卷,笑了。
“您满意了吗?”盲仆问。
“拿这个糊弄我家主人有意思吗?”托马说。他把案卷往地上一扔,“契约里提到的第16号,第55号,第78号仓库,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已经被废置许久了。七号商铺我没记错的话,原来属于一户营铁的人家,他们早两年前就因店铺倒闭,不再做生意了。把他们已经失效的商契给我们……你什么意思?”
松川家第一批返还的商契,是为数众多,且基本放不上台面的垃圾合同。商铺和仓库的位置不是在偏僻的边缘地带,就是在其他贵族产业群的附近,管理难度极大。除此之外,还有相当数量无法履行的废契死契。
这批合同唯一的优点是,它的数量够多,又十分便于分割……实在是想要分家的那批人最喜欢的类型。
托马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没有和绫人一起来,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且不说绫人的性命能否得到保障,就算他能逃出生天,已经遭受了几轮虐待的他,真的还有力气和松川家拉扯这批恶意满满的合同吗?
盲仆向他鞠了个躬:“这些都是我家主人提早准备好的物料。在下只是一个传话的,没有增改它的权力。如果您觉得不满意,那也没办法。我现在也不好去找主人商讨……”
“没关系。”托马转身便走,“你不好找他商议,那就我去。有件事你搞清楚了:不是我对它觉得不满意,是神里家对它觉得不满意。不知道你家主人在好事被打搅时,会打算怎么惩罚你呢?”
“请等一下!”盲仆立刻喊住了他,“告诉我你们的要求。”
果然。即使松川在和绫人做爱,属于这个家族的决策系统依然没有就此停摆。现在就看他能为绫人抢下多少利益来了。
“我也不给你们找麻烦,不如我们各退一步。花见坂东那里有十间连铺,原本都在社奉行名下,主要经营冶铁和锻刀业务。那十间连铺的总面积,可比这摞商契上约定给我们的总面积要小。原先属于社奉行的资产,松川家迟早都是要还给神里家的。第一次交易,就请把那十间连铺还给我们吧。”
这是在那几个荒诞的夜晚里,绫人和他商量好的策谋。绫人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花见坂的这十间连铺。
社奉行是稻妻三奉行中,掌管祭祀和礼仪的一家。锻刀之术受奉于雷电将军,本是社奉行掌管事务中的重中之重。绫人拿回那十间连铺,能够一次达成两个目的:对外敲打麾下蠢蠢欲动的分家,神里已经拿回了最核心的职权,收收你们那些不该有的盘算;对内则将铸造兵器的权力全数收归,尽快武装终末番,建设起这支让神里家从今往后都不会被欺辱的私兵。
“请稍后片刻。”
盲仆捡起地上的卷宗,朝托马鞠了一躬,转身再次进了房间。这回托马等了很久,想他大概是去和松川的亲眷、管家商量去了。身为奴隶的他不敢触怒松川正彦,找这些人缓冲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终于盲仆出来了,这回他交给托马的是另一份卷宗。托马简单地翻了翻: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对方果然做出了退让。十间连铺的诉求松川家基本接受,但只答应这一回还给神里家八间,扣下了其中两间经营状况特别好的。托马能明白对方的意图,大概是打算在将它们交还神里家前,尽可能地榨干这两头肥羊身上的油水。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绫人的目的已经达到,倘若再纠缠下去,只会让松川家洞悉他们真正的意图。等到终末番的武装完成了,这两间铺子到底该归谁所有便由不得他们了。
托马接受了这份卷宗。
Chapter 8: 断舍离 其七
Notes:
本章有相当多可能引起恶心、呕吐与生理不适的描写,请各位量力而行阅读。如果有必要,请即刻右上点叉,并即刻找亲友对自己实施记忆清除。
Chapter Text
托马接受了这份卷宗。
他让盲仆送他到门口,从兜里掏出信号弹点燃。大约十来分钟后,七、八个终末番成员从远处的街道奔驰而来。托马将手中卷宗交给他们,在地图上圈下几个地点。那些位忍者颔首领命,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中。
因为事先不知道交易地点在哪,绫人只好在花见坂随机安排一些忍者待命,托马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用信号弹将他们召来。他喊终末番,是想拜托他们实地检查松川交还的资产——绫人还在里面,交易尚未结束,倘若还有什么他未注意到的陷阱,现在交涉还来得及。
不多时,从四个方向先后升起了信号弹。冷色的烟花在天幕中绽开,苍凉而盛大。
这是他们与执行任务的忍者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表明松川家移交给神里的资产没有问题。绫人费尽心思想要拿到的物事,如今真的掌握在他们手上了。
托马攥紧了手上的商契。他的任务完成了。
下个瞬间,疲惫感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他借着移交资产刻意回避的某个现实,如今正赤裸裸地呈放在他面前。
——绫人在和别人做爱,而且直到现在都还未结束。
托马想,他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如今却还要他再直面整个过程,对他而言这是否有些过于残忍了?或许自己逃避下去会更好,不看,不听,不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回了松川邸,在盲仆的指引下再度来到了那栋建筑之前。托马像是被诱惑了一般,直直向着那处走去——
我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我期待着看见什么?
他说不上来。
破碎的物件与死亡的生物在某种情境下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许是人类在某一瞬间意识到,我们和它们一样丑陋不堪亦残缺不全。人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同类,既然生命最终的结局是堕落与死亡,两人结伴行至终途总比孤身一人要温暖的多。
「我不会怪你。」
托马想,他已经没有怪罪绫人的理由了。
越往建筑的方向走,从房间里传出的淫浪声响便越清晰。托马听得出来,绫人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他以为自己会悲伤,会愤怒,会痛心,可真到这一时刻来临了,他却什么都没能感受到。
刀刃剜骨切肉的时候,或许一开始还会感觉到疼痛吧,可当时间久了以后,便麻木到连痛觉都消失了。
房间的大门虚掩着,自他离开后看来又有人进来。托马站在门前,轻轻将它推开。
——那是一副,宛如献祭一般的画面。
如春日般温暖的室内畜养着十几只美丽的妖精,他们唱着,跳着,欢笑着,残酷地啃噬和肢解正中雪白的人体。
「他的肉是不是很美味?」为首的妖精大声问。
「很美味!很美味!」一名妖精附和道,嘴角还沾染着未擦干净的碎沫,「有这样美味的肉,真是一头优秀的人。能被您享用是它的荣幸!」
被打点的温暖又明亮的室内站在坐着松川正彦和他的仆从,他们自由地施虐,快乐地做爱,肆意使用着草垫正中绫人的身体。
“真是个淫荡的母畜。瞧他上面的嘴和下面的嘴,还想要呢。”松川点评道。
“感谢主人!感谢主人!”一名盲仆在绫人的雌穴里内射了,他抽出阴茎,摸索着跪下,朝着松川的方向不住叩头,“恭喜主人得到这般名器!”
于是他的前穴空出来,被操弄了许多回的小口已经合不上了。刚被内射过的穴里流出浊白的精液,绫人主动伸出手去抠挖,指尖沾上了浑浊的精液。他将精液抹在自己唇边,诱使更多人来使用他的身体。
他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清醒: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便早已无法回头了。他现在唯一该做的,就只有伺候好松川家的人。
有谁掰开了他的嘴,几根腥臭的鸡巴凑至他面前。绫人依次舔舐着伞状的头部,乖顺地将它们吞入口中,直到这些恶心的性具在他脸上或是口中,留下精液。
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托马。他转身去和松川禀告,松川却不以为意,只是让他把一沓东西交到了托马手中。托马扫了它们一眼,屏住了呼吸。
那是许多张、许多张留影机拍下的相片。相片清楚地拍到了绫人和松川的脸,与他们混乱淫糜的交媾姿态。只一刹,他便理解了这些照片为何存在,又为何交到了他手上的理由。
托马的指腹轻轻抚过相片上绫人失神的面庞。那是他熟悉的,绫人性高潮时的姿态。
但这并非是证明“神里绫人是个婊子”的罪证……他的家主大人身体淫荡又渴欲,这种事没什么好证明的。
——这是绫人赌上自己的尊严,为神里家挣来用于制衡松川的筹码。
“你可以走了。”递交相片的盲仆道。
托马“嗯”了一声,却没表现出任何要走的意图。
“我不会干涉交易,你们不必理我。”他说,“总得有个人留在这里,过会背我家主人离开。”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凝视绫人的躯体。托马垂下眼想:
即使身处如此场合……他的爱人,却还是那样美丽啊。
是他的错觉吗?在失神仰头的刹那,绫人好像看见托马站在门口看着他。
一定是错觉吧。他想。托马怎么会想要看到他如此快乐,又如此堕落的模样呢。
但这样也好:神里绫人总能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成为一个合格的主君是这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娼妓也是这样。
——倘若我的生命再多一些意外,也许我会比你想得更早走入风尘。如果直到那时我们才有幸相遇,你会愿意做我的恩客之一吗?
绫人放纵自己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托马和那样的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还真是贪得无厌。明明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却还是奢望能与你再度相遇,被你拥有,被你所爱。
不过,既然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主君,那干脆就让我把你利用到最后吧。
尽管理智明确地知道他在被人轮奸,绫人却还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使用他的人是托马。鞭打他的人是托马,掌掴他的人是托马,视奸他的人是托马,爱抚他的人是托马,温柔操弄他的人是托马,粗暴干进去的人是托马,他的爱欲情欲皆交予此人掌控,“生”的痛苦在他交出思考的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灭顶极乐后,“死”的安宁。
前段的玉茎吐出稀薄的精水,绫人含着笑,在幻想中幸福地高潮了。
「我做的很好吧?」
他低声问白光之中,一直陪伴着他的托马。
握住他手的男人沉默不言,既没有要包容他,也没有要原谅他。他仍是用着温柔而悲伤的目光注视着绫人,做出的动作却是想要将他拉起。
「再让我休息一会吧。」绫人说,「醒来我就得往前走了。」
他闭上眼。再次抬起头时,托马的幻影已经消失了。白茫茫的世界里,只留他一人独自屹立于大地之上。
他迈开步,向前走,背影决然。神里绫人比任何一刻都清楚,他出卖身体,忍受痛苦,究竟是为的什么。
但是,妖精们的狂宴仍在继续。绫人的决心没有使它的境遇发生任何改变,只会让他身上流下腐烂蜜水的味道变得更加香甜。
它们——不,他们围绕在绫人身旁,变本加厉啃噬着这具温柔而美丽的躯体。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妖精们欢叫道。
两位仆从抱起绫人,分开他的双腿,露出被操得熟烂,汁水淋漓的两穴。绫人顺从地撑开雌穴穴口,立刻有另一人硬着鸡巴操了进来。绫人哀叫一声,很快有仆从掰开他的下颌,为他戴上口枷。
「真美味」「真美味」「真美味」妖精们庆贺道。
松川笑着在旁说了句什么,立刻有仆从伸手去开拓绫人已经被塞满了的下体。绫人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连一句呼救都喊不出声。松川玩了一会他的玉茎和小豆,抓着绫人的头发,强迫他看着第二根肉刃是怎样破开他的身体,进到里面去的。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妖精们祝福道。
松川和他的仆从动了起来,两根鸡巴一前一后,轮流侵犯着他,每一回都撞至最深处,顶到他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子宫。鲜血从被撕裂的穴口淌下,穿过鞭痕,穿过淤青,消失在身下铺就的草席之中。
托马再也看不下去。他捂住自己的脸,慢慢蹲了下去。第三道钟声在这空冥寂泠的刹那响起。
他想起一件早已遗忘的旧事。
那是所有故事的起点,是他站在旅途之始,得到的祝福。
……不。说“祝福”有些太过了。更贴切的应该是“诅咒”。
残酷的祝福,温柔的诅咒。
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中,年幼的托马许下如此心愿:
“我想快点长大。”
母亲却说:
“是吗。我倒宁愿托马可以不用长大。因为……”
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活在一个那样扭曲的世界里,人们不伤害别人就活不下去,人们不剥削别人就活不下去,孩子长大的过程,就是和这世界不断妥协的过程。”
你要学会放弃自我。
你要学会放弃忠诚。
你要学会放弃尊严。
这样才能融入社会,获得幸福、安逸、成功、有价值的人生。
这是谁也无法躲开,谁也无法幸免,必须忍受、被它吞噬,这世界残酷的真实。
“你明白了吗?”母亲问。
“你听明白了吗?”
“我没有。”托马说。
“即使这个世界真的如此残酷,我的心中亦有不可逾越的底线。”
他想,这一刻,他的心和绫人的心是一样的:
为了不再有人遭受同样的痛苦。
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我要——」
「改变它!」
托马站起来,为了克制自己的痛呼出声,他一口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改变它!」
绫人抬起手,遮住自己意乱情迷的目光,张开双腿迎接下一个人的侵犯。
——第三声钟响唤起改变的决心。
「改变这个世界!」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几小时,屋内的淫声艳叫终于止歇。再过了一会儿,大门轰然打开。两三个盲仆走在最前面,抵住大门。他们的衣衫多出些凌乱与褶皱,托马在极近的距离下,能闻到混在熏香里,腥臭的体液味道。
毋庸置疑,方才他们也参与了这场极尽糜烂、极尽欢愉的性爱盛宴。
随后出来的是松川正彦。男人的打扮衣冠济楚,似乎是在宴席过后换了一套新衣,打算就这样参加天守阁的朝会去。他的神情慵懒而餍足,抽着一支水烟,在仆从的簇拥下扬长而去,连看都没看托马一眼。
再往后出来的仆从,他们手里或抱着衣物床褥,或提着铁架道具,向着与松川不同的另一个方向去了。最后一名仆从出来时,朝托马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道:
“我们已经结束了,过会就要开始清扫工作。请您尽快将您家主人带离。”
结束了……吗?
托马有些恍然。
原来已经……原来终于结束了啊。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疼痛。指甲抠破手心嵌进肉里,他半个手掌鲜血淋漓。被咬破的手臂结了薄痂,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排分外醒目的血洞。
但这比刚才什么都感受不到要好多了。他终于,重新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托马静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用身上衣料擦去手中血渍。
马上就要见到绫人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姿态,去见他的少主人啊。
可是手上的血还在流,好像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的。托马一急,索性跑到附近的水池边去洗手,终于洗到手上看不见血渍,只剩手心破皮的伤口。
通过倒映的水面,托马看见了自己的脸。他从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神情,充斥着茫然,因为痛苦而全然扭曲,陌生的简直不像他自己。
这样不行……这样不行!他得笑出来!就算笑不出来也要摆出一副轻松些的姿态……他不能再让神里绫人痛苦了!他也不想再痛苦了!
笑啊!托马,你为什么不笑?
你为什么不在这荒诞痛苦的人世间肆意发笑?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只有一滴眼泪,雨滴似的落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
几小时前灯火鼎盛的房间如今空无一人。
托马推开屋门,蜡烛烧尽的残香混着人类体液的腥膻味迎面扑来。房间里只留了几盏孤灯,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地落在草席上。托马脱下鞋,踩上草席,像是害怕惊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他在房间深处找到了神里绫人。那是一堆自这黑暗、荒芜之地诞生的,洁白美丽的肉块。
在那残破艳丽的躯体上,会开出这个世间最为真挚、最为坚定,最为无暇的花吗?
托马不知道。他只是静静走到那一堆雪白的肉块边上,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绫人的意识从黑暗的深涧里慢慢上浮。
情欲、痛苦、欢愉,别说是时间了,过度的刺激让他对世界的感知都变得不太清晰。记不清自己和多少人做了多少次,也记不清身体遭遇了怎样的对待,他在漫无止境的性爱里昏迷了数回,然后再被粗暴的手段弄醒。
所以这回是什么?是用冷水将他浇醒,是用滴蜡让他烫醒,还是用几根阴茎齐齐破开肉穴让他痛醒?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连带着触觉、嗅觉、痛觉都好像变得不真切起来。绫人只是觉察到有人靠近,想来是下一轮性爱即将开始。
于是他张开嘴,分开双腿,等待着手指、阴茎,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的侵犯。同时他竭力扭动身体,摆出一副欲求不满的妩媚模样——
来啊,继续啊。
你们摧毁不了我……你们已经不可能摧毁我了。
可是现在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站在绫人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托马。
他那清澈矜贵的主君如今身上全是性爱的痕迹,青紫的伤迹上散落着点点精斑。绫人的眼神全散了,托马记得以往他高潮时也常这样,只是那时他的目光要有生机的多。也许是因为视力尚未恢复的关系,他只能木然而空洞地望向正前方。他前后的两个穴灌入了过多了精液,浑浊的体液混着血,无可遏止地从肿胀的穴口流下,构筑出一片美丽却渗人的风景。
就是这样的神里绫人……就是这样的他,在觉察到托马的接近后,向他分开了双腿。
托马慢慢地伸出手来,却始终不敢触及绫人。
他就这样与自己,也与绫人僵持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抚上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是我,托马。”他轻声道,“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是光。
昏黑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破一切的亮光。那朦胧亦看不真切的现实,终于回到他身边。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样事物,是炽红到宛如火焰般的衣裳。
“托马……”
从绫人的喉咙中,发出一声近乎欣喜的呜咽。他几乎本能地去牵托马的手,然后下意识地,引着这双手,抚向他的雌穴。
觉察到绫人想做什么的托马使劲抽回了手。他厉声道:“家主大人!”
绫人一愣。
“托马……不想要我吗?”
他空茫的眼中竟有些受伤。
托马怔怔地望着他。他与这双无神的眼睛对视了一会,终究还是扯出了一个笑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躬下身,弯下腰,抱住了他。
“已经足够了。”他说,“你已经……不必再和任何人做爱了。”
在孤夜冷雨中独自飞翔的灰蛾见到了一束火光。
“原来……是这样啊。”
他还给托马的,也是一滴眼泪。同样的一滴眼泪从绫人眼角突兀落下,坠入深空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我们……回家吧。”他喃喃道。
托马给绫人带来一件襦袢,盖住了伤痕累累的躯体。在极度的缺水和体力消耗下,绫人连爬起来都很困难。托马服侍他穿上外衣,然后蹲下来,扶住绫人的腰,抱他起来。
绫人在整个过程里异常的安静。那一滴泪落下后,他不再说什么了,也不再抵抗什么了。他只是沉默着,顺从地任由托马为他换上衣服,再被抱起,朝外走去。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这场漫长的虐待……走到尾声了。
他要带他的主君回去了。就算是用搀的,用背的,用爬的……他也要带绫人回去了。
回去路上二人皆无话。
托马抱着绫人上了来时的牛车。离开稻妻城时,拉车的水牛踩中了浮浪人在野外布置的捕兽夹,蹄子一崴,伤了整条前腿。这种情况是不能再用牛车赶路了,托马没办法,只好将这头伤牛赶到路边,到后座去背绫人下来。
掀开帘子时托马吓了一跳,绫人的面色苍白的像纸一样,身体蜷缩在后座上,不停地战栗着。托马怕不小心刺激到绫人,只敢轻着声哄他下来。
绫人的反应乖顺的不可思议,他触及托马牵来的手,身体竟奇迹般地停止了颤抖,任由托马将自己从牛车上抱下来。
“还能走吗?”托马问。
绫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只是垂着眼,安静地捏着托马的手。
托马于是自己做了决定,躬下身背他起来。
“那我们走了。”他说,“有不舒服要说出来啊。”
他们在白狐之野走了很长一段路,渐渐的能从远方看见树木林立,高至参天的镇守之森。绫人至始至终安静地伏在他背后,连呼吸都浅薄的像听不见似的。若不是背后还有体温传来,托马简直要怀疑绫人是否已经死去。
他听进去了吗?那句“不舒服要说出来”。托马想。
仔细想想,他的主君,好像从来没在什么人面前喊过痛。最初和他发生关系时绫人没有,明明脸上已经哭的不像样了,充其量却只告诉他“不舒服”,如今被那么多人轮奸时绫人也没有。也许小的时候他是喊过的,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喊了呢。
托马唯一知道的,是神里绫人绝非感受不到痛苦的铁板一块。到底要痛到什么地步他才会喊出来呢,托马觉得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他忽然听见绫人轻轻唤了他一声。
“托马。”
一瞬间,托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停住脚步,屏气凝神,直到这一声呼唤再度响起。
“托马。”
不是错觉。绫人真的在呼唤他,尽管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怎么了?”托马问。
“放我下来……”绫人呓语道,“我好难受。”
这是自离开松川宅邸后,绫人说的第一句话。
托马躬下背,小心地放绫人下来。绫人在落地的瞬间一个趔趄。托马下意识要去扶他,却被绫人狠狠拍开。他的少主人身形向一边歪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扶住了近旁的树干,支撑住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没有倒下。
好恶心。绫人想。
被轮奸时他用来麻痹自己的幻觉消失了,残酷的真实在瞬间填满了他的精神。绫人意识到自己的喉口咽腔中,满是精液腥臭膳臊的味道。他张开嘴,不住地干呕着。
幸好我很擅长自欺欺人。他又想。如果不那么做的话,他的精神也许在那时就崩溃了……他根本撑不到现在这时候。
绫人只要一低下头,便能看见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情爱痕迹。他的子宫、他的肠道里蓄满了许多许多别人的精液,混杂在一起,从那已经被玩弄到红肿的穴口流出,顺着腿根流下,在地上留下星点的斑痕,弄脏了托马为他换上的干净衣物。
可他那欲求不满的身体,还在不知疲惫地渴求着操弄和侵犯。
强烈的呕吐欲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从他的胃里倒出糊状的食物,然后是黄绿的胃液。蓄存在消化道里的东西似要借着呕吐,一股脑的全到外边去。酸水涌上灼伤了口腔和食道,呕出的体液散发可怖的味道,绫人已经吐无可吐,却还是不住地干呕着,像是要把腹腔中的脏器全都吐出来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绫人终于平静了一些。一双手拂来,为他轻轻擦去额角的冷汗。
“……好一点了吗?”托马问。
绫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几乎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忽然他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现在就要告诉托马他的所思所想。
“去荒海。”他说。
托马一愣:“……不回神里家吗?”
“不。去荒海。”绫人摇头。
“快要日出了……我想去看看海。”
他轻声说。
托马无言。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好。
他弯下腰,背起绫人,走向荒芜,走向寂静,朝着鸣神岛的最北端,一路不回头地走去。
绫人的体力在中途稍稍恢复了些。他坚持要下来自己走,托马拗不过他,不得已放他下来。绫人走的很慢,断断续续大约一千米后,又再支撑不住。
托马想过放弃,却仍旧跟在他的身旁。当绫人的脚步再度开始踉跄时,他适时扶住了绫人。
“让我背您吧。”他说,“如果您觉得自己可以走了,就告诉我。我会陪您一起走。”
绫人轻轻点头。
他们就这样前进着。
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需竭尽全力、咬紧牙关。一人走不动了,就由另一人背负着前行;一人不想走了,就让另一人拖拽他向前。
每一步、每一步。
踩着骨,带着血。
他们到达荒海时,天还没亮。绫人拉着托马坐在沙滩上,没有人说话。
海平线上一丝光也无,海面上黑沉沉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海水拍击沙滩的声音周而复始地回响。偶尔有一两声水鸟的啼叫划过天空,仅余他二人的天地间又空旷又寂静。
绫人忽然站了起来。他朝着大海深处走去,一步,又一步。
翻涌的海水没过他的脚踝,然后是襦袢的下摆,再是小腿、大腿。直到海水没过半身,他才终于停下脚步。
绫人回过头去,问:
“如果我想要继续往水里走,你会拉住我吗?”
托马也站了起来。耳旁风声呼啸。
他没有回答,只是同样向前走了几步。他问:“您希望我拉住您,还是不拉住您?”
“……我不知道。”绫人说。
最后一声钟鸣在此刻响起了。
托马走向他,伸出手:“如果您希望,我就拉住您。如果您不希望……我不会只是站在岸上喊叫,我会陪您一起,走到水里去。”
他终于来到绫人身侧。海水现在也沒过了他的半身,身上衣物湿透了。绫人望着他,怔怔地流下泪来。
的确快要日出了。海平线上隐约可见暖色的光晕。托马闭上眼,握住绫人的手。
他想说“谢谢”。可他最后回应绫人的,却只有哽咽。
Chapter 9: 断舍离 其终
Summary:
所谓断舍离,指的是二人断到最后,彼此都什么都不剩了。
于是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难以掩饰、赤裸裸的爱意了。
Chapter Text
昏黑的天幕上闪耀着赤楯的命星,也闪耀着神守柏的命星。星辰永恒地驻留寰宇深空间,不因人喜人悲,人死人生作出任何变动。在黎明将至,清晓来临前最黑暗的一刹,唯有星星的光辉静静照耀着他们。
即使身体最后会衰老腐败,能够穿越这般苦痛的灵魂也会长存于世,在百年后归还高天,长久凝望这人间吧。
绫人回握住托马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度炙热妥帖。他忽然猛地发力,将托马拽倒在水中。
“来做爱吧!”绫人说。
他几乎和托马同时失去了平衡,两人一道落入海中,在水底滚作一团。一米多的深度淹不死人,容易呛着倒是真的。托马呛了几口水,绫人也一样,黑沉透明的水间浮上几串泡泡,消失在翻涌的浪花中。
“你发什么疯!”
托马从水里扎出来,骂道。他眼疾手快地抱住绫人的腰,硬是把人拖上了岸。绫人坐在沙滩上,一边笑,一边不住地呛咳着。托马叹了一声,认命地走到绫人身侧,帮他顺气。
待绫人终于不咳了,他望向托马,目光柔和:
“我认真的。来做爱吧。”
“为什么?”
他抚过绫人伤痕累累的躯体,问。
为什么还要做爱呢,不会觉得痛苦吗?
绫人没有回答。他解开系束襦袢的腰带,随着衣摆的滑落,那充斥着性爱痕迹的躯体便自然暴露出来。
“没有为什么。”他说,“不用顾及我的感受,你想强暴我也没关系。我想做。我想和你做。托马,我需要你。”
见托马仍没有动作,绫人轻笑一声,低头舔湿自己的右手指尖。
就在这时,高天与大海的交界之地,出现了宛如奇迹一般的景色。海平线上橙红的暖光堆叠,终于在某个瞬间磅礴而出,点亮了大半天幕。潮水在日升月落时涨起, 随海浪翻涌一点点向岸边推进。海水漫上来,淹过他们身下的沙滩。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大片金子般的色彩轻盈地跃动着。
在熹微的晨光中,托马看见绫人闭上眼,伸手下探。他抚过腰腹上青紫的掐痕,抚过疲软到一丝精水也吐不出来的玉茎,最终来到了已使用数次,连花瓣和穴口都还肿胀的雌穴前。才被操过不久的甬道轻而易举地便纳入了两根手指。绫人神情平静,在托马的目光里,慢慢地开始自慰。
他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感受,随着手指上动作,一声声浪叫起来。手指抽插翻出颓红的软肉,蓄积在甬道里的浊液流了出来。海浪一潮一潮地打来,流过绫人的身体,涤净了本已在他身上凝固的精斑。他睁开眼,看向托马,眼神清明的一点情欲也无:
“真的不来吗?”
托马一咬牙,身体先于意识扑了过去。他下了狠劲,箍住绫人那双用来自慰的手,而后与他掌心对掌心,将那两根在雌穴里搅动的手指移了出去。那张欲求不满的小嘴又开始张合,抽出去的指尖顶部勾连着爱液粘出的丝。
“有什么好处呢?您这样执意诱惑我。”托马说。
“如果我告诉你,和别人做的时候我也一样舒服,这具身体仍会感到快乐……你会怎么想?”绫人问。
托马沉默了片刻。半晌,他低头笑了一下,轻声说:
“我想……那应该是很好的事吧。您的精神已经足够痛苦了,就别让身体再痛苦下去了。”
绫人一怔,旋即克制不住地大笑出声。他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最后却只是抱着托马,在他耳边说:
“来做爱吧。就当是为了让我快乐。”
“您真的不怕连我也伤害您吗?”托马问,“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的强暴你。”
“快一点。”绫人说,“快一点。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我想跟你做,做到你满意为止,做到我们都不想再做爱了为止。”
“这是求欢吗?”
“是。”
托马猛地将绫人推倒在海滩上。可如绫人所愿的粗暴性爱并没有到来。他俯身压住绫人,注视着他氤氲雾气的紫色眼瞳,慢慢地在绫人眉心间落下一个吻。
“我开始了。”托马说,“疼的话您一定要告诉我。”
绫人揽过他的脖颈,去亲吻他的面颊。托马微微偏头,与绫人唇齿相依。他轻轻撕咬绫人的唇瓣,绫人果真如他许诺的不作反抗,任由托马的舌尖侵入,攻城掠池。他在绫人的舌上尝到了微苦的味道,那是绫人不久前呕吐时残留在嘴中的胆汁。托马一点一点将他们舐去,卷入自己口中。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不曾闲着。托马顺着绫人的腰腹,摸向他的下体。感受到腿根处的碰触,绫人顺从地分开了腿。他的身体早已被操的熟烂,即使直接进来他也不会受伤。但托马还是耐心地做着前戏,小心地打开他的雌穴。
这一吻结束了,托马抬起头,问他感觉怎么样。绫人偏过了头去笑,说让他继续。托马便知道了,这人到现在根本没得到多少快感。他坏心地去揉捏绫人仍旧疲软的阴茎和过度肿胀的阴蒂,绫人笑着挣扎着叫他别弄了,说好痒他受不了。
什么嘛。托马及时收住了手。
被轮奸完的绫人已经几乎一点性快感都感受不到了。即便如此,他仍执着地向托马求欢,反复,再三,邀请他,“来做爱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马无奈道。
绫人眨眨眼,似乎是打算萌混过关了。他扣住托马的后脑勺,想与他再接一个吻。托马顺从地低下头,与绫人一道完成了一个温柔绵长的亲吻。
待唇舌分离,绫人伸手揩掉双方嘴角黏连的银丝,才说:“所以我说,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只是想跟你做,托马。”
那双漂亮的下垂眼亮闪闪的,里面流着温柔的光。看到这双眼睛,托马便一句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用空出的手轻轻刮了一下绫人鼻子,继续用三指在雌穴中抽插。绫人虽没能感受到多少快感,他甬道中的爱液流的倒是很勤,托马每一下动作,都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传来。
他其实没有多想做爱,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鼓噪,敦促他尽快与托马交合。
即使被伤害也没关系,即使被毁灭也没关系——
因为我是如此的想要,被你拥有啊。
他轻拍了托马一掌,示意他快点开始。托马会意,又低头笑了一下,慢慢将手指抽离,随后解开自己的裤链,放出早已充血勃起的阳具。
绫人调侃道:“真能忍啊。”
托马却说:“你别怕。”
前前后后做过那么多回,绫人有什么毛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人总是嘴上说得厉害,真的到了要被侵犯的一刹,每一次都害怕的不得了。他只是从来不说,也从来没有想过求救。
托马轻轻抚过绫人身上的淤痕,看他微微蹙起眉头。于是他便知道,这些地方都要小心避开。他抬眼望向绫人,眼神柔和。
在对上托马视线的一刹,绫人的身体奇迹般地停止了颤抖。他怔怔地望着托马,看他扶起粗大的阳物,抵在自己的穴口上——
托马却忽然伸手,覆住了绫人的双眼。
“别看。”他轻声说。
绫人轻声呜咽着,被抚慰很好的花穴不费任何力气便吞下了阳具的头部。托马有些迷恋地看着绫人的身体,一寸一寸吃下了自己的阴茎。
“在笑什么?”绫人问。
“在笑我可能完蛋了。”托马没有移开覆在绫人眼上的手,“就算是这样的神里绫人,我还是那样痴迷的,想要爱慕着您啊。”
绫人也笑了。他顺着托马的手臂,抚上他的脸颊:“那你喜欢我的身体吗?”
托马没有回答,只是缓慢挺腰,直到绫人的花穴将自己的阳物全部吞了进去。高热的肉壁将他的阴茎包裹了,托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将覆在绫人眼上的手移开,绫人一睁眼,便看见托马微笑的脸。
“已经全部进来了。”
“我能感觉的到……它在我身体里面,很烫。”
“你想摸一摸它吗?”
“好啊。”
托马牵过他抬起的手,从面颊开始,指引绫人一点点向下摸去。
首先触碰的是脖颈,如天鹅颈般修长优雅,却并不脆弱。再是那两枚锁骨,瘦削嶙峋。然后是胸膛。绫人是练居合的,这门技艺对上半身的力量要求极高,他的背肌和胸肌都比托马想的要厚实。他与绫人的手放在胸前,能感觉到其下心脏搏动时的跃响。
托马说他的乳尖很敏感,问绫人要不要亲自感受一下。绫人点点头,托马便抓过他的手,轻轻拉扯乳尖。
“很微妙的感受。”绫人评述道。
“舒服吗?”托马问。
绫人笑了。“很舒服。”他说。
他任凭托马引着他的手,再玩了一会自己的乳头。随后两只手继续下移。到腹部的时候他想托马的东西已经在里面了,他渴望更多的、更深地——感受托马的存在。
仿佛是觉察到了他的意图,托马挺腰,轻轻顶弄了一下。感受到体内肉柱的摩擦,绫人口中漏出一声低吟。
托马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您叫出声了哦。是有感觉了吗?”
“有一点。”绫人说,“托马不继续吗?”
“等您再有感觉一些我们就继续。”
绫人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他的手停在腹部,想要再次感受那一下顶弄炽热的战栗感。
“等下再摸吧。”托马说,“等过一会……感觉就很明显了。”
绫人嗯了一声,再度放松下来。托马便继续握上他的手,在他劲瘦的腰肢上逡巡。
终于,他将自己心中答案告诉绫人:
“感受到了吗?您的身体到底有多漂亮。我很喜欢您的身体,也很喜欢您。但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您呢?您喜欢自己的身体吗?”
绫人一怔:“我——”
托马也没有真要他回答。他牵着绫人的手,继续向下探去。
再往下就是腿间的私处了。绫人的确有了感觉,疲软许久的玉茎终于有些微抬头,只是他也清楚,那里已经吐不出来任何东西了。托马带他摸上去,他便笑着讨饶:“别欺负我了。”
托马随意揉弄了两把,不再为难他,只轻轻抹去了玉茎顶端的清液,便拉着绫人继续。
涨潮的海水涌上来,拍打着绫人的身体,卷去了自交合处流下的体液。他再跟着托马向下摸,玉茎囊袋下的肌肤摸上去是软的,在古怪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口,如今正被托马的阳物撑得满满当当。绫人探指摸过去,身体炙热的温度便从黏膜传到了指尖。
“好温暖。”他喃喃道。
“因为我们在做爱啊。”托马说。
他覆上绫人的手,让绫人围着雌穴与阴茎交合的缝隙摸上一圈。绫人颤抖着身体,他虽无法看见,却能明确地感受到哪一部分是他的,哪一部分是托马的。
“别绞。”托马说,“你里面那么紧,再这样吸我,我会忍不住的。”
“为什么要忍?你可是说好要强暴我的。”绫人说,“操我。托马,操我。”
他听见托马吸了一口气,一直覆在他手背上的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腰被一双手锢住了。托马吻了一下他唇角的小痣,挺腰开始抽插起来。
并非是粗暴的侵犯,绫人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打开了。他的手仍停在雌穴旁边,感受着那根炽热的东西是怎样进到他身体里去的。
“可以摸了。”托马哑着声在他耳边道,“能感受的到吗?”
能感受的到吗?想要传达给你的思慕之情。
能感受的到吗?我就在你身旁。
托马的阳具尺寸可观,每一下深重的顶弄,都会撞出一个不明显的凸起。绫人将手移到小腹上,感觉就格外明显。
他想要说点什么,一开口,嘴里却漏出呜咽来。本已消失不见的性快感,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绫人战栗着,他掰过托马的脸,然后在托马眼中看见了流着眼泪,脸上写满了情欲的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嗯啊——也许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身体吧。”
他在回答之前托马的问题。
“但是,能够遇见你,像这样和你做爱……实在是太好了。”
托马擦去他的眼泪,与他交换了一个温柔的亲吻。
“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是孤身一人了。”
忽然,海面上一个浪头打来,把两人打的湿透。绫人擦干脸上的水,畅快地大笑出声。他趁托马还在愣神之际,腰上发力,按倒了他,妄图自己动。托马很快反应了过来,又将绫人按了回去。两人在滩上滚了几圈,沾了不少潮湿的沙子,又很快被扑来的潮水洗净,留下两具相互交缠,洁白有力的躯体。
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荒海,一定会惊讶的。神里家主和他的仆臣,在稻妻熹微的晨光里,忘乎所以,快快乐乐地野合。就算是世间最荒诞的情色小说,也不敢叙写这种情节吧。
这一场拉锯战,由托马胜利告终。他掌掴绫人的臀部,以做些微的惩罚。绫人肆无忌惮地浪叫着,报复般地缩紧穴道,险些让托马失了精关。
托马刚干进去的时候,绫人的穴里还有不少他人留下的精液。但此刻,大约是一点都不剩了。雄性动物的阴茎头部之所以是伞状的原因,就是为了更好地刮出雌性阴道里其他雄性留下的精液,以增加对方受孕自己精子的概率。
换言之,绫人已经被托马,洗涤干净了——
又或者他至始至终都不曾肮脏过。
“我们去高一点的地方吧。”绫人说。
潮水还在涨,如今已经到了没过腿肚的程度。尽管他们做的无比尽兴,可若是不小心淹死在了这片滩涂上,那乐子就太大了。托马应声说好,就这交合的姿势将绫人抱了起来。在体重的作用下,那根阴茎一下子进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绫人哀叫一声,腰一下子就软了。
“不喜欢这样?”托马问。
“不……只是有些太刺激了。”绫人竭力揽着托马的脖子,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我喜欢这样……我很喜欢,托马。”
托马抱紧了他的腰,低头去吻他。绫人叫得嘴都合不拢,涎液从嘴角溢出,被托马尽数舔净后,长驱直入。他的呻吟于是都咽回了肚子里。
像是有一团火在腹腔里燃烧。
托马和绫人都是。而他们似乎也能感受到,这团火还没有燃烧到最旺。
尽管托马已经非常小心,他的阳物还是在绫人的内壁上反复摩擦了好几回。甬道中不断流出水液,顺着绫人的腿根流下。绫人被插的急了,一口咬在托马的肩上。托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摸到绫人后穴打着转,试探着插进一根手指。他知道绫人最受不了两穴被一起操干,他想一次性卸掉绫人的反抗能力。
绫人果然不再折腾他了,只是身体抖的厉害,不停地乞求托马他受不了了。可他的眼里满是笑意,说他还想要。
托马把他抱到平缓的高处,轻轻放他下来。那里的沙子很软,绫人的腰背都不会受伤。
“托马想用我的后面吗?”绫人问。
是刚刚抚慰后穴的动作让他误解了吧。托马摇头,说:“我想看着您做。”
用后面,他就看不到绫人的脸了。
绫人抬起双腿,缠在了托马腰上,让他进的更深。他说:“我也是。”
那一大团火焰忽然猛地跳跃开来。
不够,不够,完全不够。除非能将对方的火焰吞噬,让两人彻底合二为一。
肉穴的挤压同样给托马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他的动作一下失了章法,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囊袋撞在绫人的臀部,发出“啪啪”的响声。绫人哭叫着,却并没有逃,而是予取予求地任凭托马侵犯着自己。托马俯下身来吻他,绫人便仰起头,好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与他唇舌交缠,发出啧啧水声。
一吻毕,绫人失神地望着托马,说:“好疼。”
可他的下身在诚实地迎合着托马不断摆动,怎么看都不像是遭了罪的样子。托马问:“哪里疼?我轻一些。”
“好疼……嗯啊……好疼……”他哭着,吐出这般字眼,“为什么我非要去卖春不可呢……为什么,我非得为家族奉献一切不可呢……托马,我感觉好痛啊……”
神里绫人,终于第一次在他面前喊出了疼。
……啊啊。那其实,应该是他的过错啊。
他带绫人品尝了禁果,将他推入黑暗之中,却没有力量保护绫人不被黑暗侵蚀。他与绫人皆是肮脏戴罪之身。
罪人是没有天作之合的,罪人只能抱团取暖。
“痛就告诉我!现在我才是那个伤害你的人!”托马说,“看好了,侵犯你的不是别人,是我;强暴你的不是别人,是我!”
他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按住绫人的后脑,强迫他用那双哭的不成样子的双眼看向自己,”从今以后,不管是让你耽溺的快乐,还是折磨你的疼痛,都让我们对半分吧。“
他将胳膊递向绫人,绫人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了下来。
”你会,你会接纳这样的我吗?“绫人问。
聪颖的你。敏锐的你。自持的你。清澈的你。温柔的你。
愚笨的你。蠢纯的你。渴欲的你。淫荡的你。残忍的你。
”我会。全盘接受。“托马说。
托马的火焰,绫人的火焰,在这一刻同时爆裂开来。那两团火跃动着,随着二人的交合,最终融为一体。
他们高潮了。
绫人的穴道剧烈收缩,喷出大量水液,连前端半勃的阴茎都吐出了少许清液。与此同时,托马射在了他的里面,温热的精液灌满了绫人的雌穴。
先前他咬托马的那一口,出了血。血滴顺着绫人的唇角滑落,被他用舌头扫进口中,吞入肚腹。
以血为盟,誓言既成。
——最后一声钟响,铭刻绝不背弃的誓言。
托马为绫人擦去嘴上未舔干净的血迹。
他想,我们会走下去。
即使满身污浊也要走下去。
两人无拘无碍地躺在沙滩上,咀嚼高潮过后的余韵。血的味道并不好,绫人呛咳了几声,扭头看向托马。
于是他便看见托马也在看着他,目光真挚温柔。
绫人攀行过去,枕在托马的大腿上。托马的手放在头顶,慢慢梳着绫人因为性事打结了的发。
“我还想要您。”他说,“您呢?身体还吃得消吗?”
绫人眯着眼睛。目之所及处,尽是灿烂的日光。他有些累了,和托马的这场性事,把他恢复不多的体力全都烧干了。通了一整个宵的倦意一下子涌上来,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照的他想睡觉。
可他仍说:“来吧。”
托马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从腿上抱下来。绫人连挣扎都没什么力气了,任凭托马分开他的腿,简单开拓了一下他烂熟湿滑的穴,用阳具操了进来。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疲乏,托马也不敢做的太凶,只是一下下顶入,温吞地享用他的身体。绫人睁开眼,凝视着托马满含爱意的面庞发了会呆,忽然忍不住笑起来。
“……您笑什么?”
“托马,你恨我吗?”
“恨啊。”
说着托马重重地顶弄了他一下。绫人呜咽一声,又被操得失神了片刻。
“我说……你要不要试试杀了我?”他迷迷糊糊地笑着,牵过托马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杀了我,我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杀了我,我就成为你的,谁来都抢不走。
托马一顿。
“……其实您很喜欢粗暴的性爱吧?”
“是啊。你才发现?”绫人笑道,“但我也是认真在问你的……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你现在杀了我……哈啊,轻、轻一点,你让我说完……你现在杀了我,然后离开稻妻,没人会发现真相,也没人能找到你……终末番只会以为是松川下的手……你是安全的。”
托马抚过绫人的咽喉,掌间是绫人炽热的体温。
他问:“那您,希望我如何处置尸体呢。”
“可以的话……就把我烧成灰吧。留一部分葬在神里屋敷的庭院里,剩余的,就装进小瓶。你要带着它,去谁也不知道的远方,让我和你一起,永远永远……在广袤的天地间漂泊下去。”
“我试试看。”托马只说,“这个愿望……我不一定能为您实现。”
他双手施力,感觉到皮下大动脉规律的跃动。
“用力一点。”绫人说,“如果这样你还杀不掉我……以后你都没可能得到我了。”
托马加重手上的力道,扼紧绫人的咽喉。氧气的丧失使绫人本能地挣扎起来,面颊流露出痛苦神色。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因为生存本能而剧烈抽搐,甬道疯狂收缩着,玉茎和雌穴失禁般地吐出许多液体。巨大的刺激顺着身体交合同样传递给了托马,他在这一瞬间连着抽插几下,在甬道的包裹下射在了绫人体内。
绫人望着他,目光渐渐涣散了。死亡降临的瞬间激烈又寂静,它与性高潮相较本身别无二致。
可就在此时,于清晨明丽的初阳之下,一滴雨水落到了绫人脸上,然后是一滴,再一滴,连缀成断线的珍珠。喉咙上的窒锢感骤然消失,绫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用求生的本能反应榨干了自己的最后一丝体力。
“我果然……做不到。”
托马俯下身来,抱紧绫人,与他面颊相贴。
“那就没办法了。”他笑着,擦去托马的泪水,“看来我们还是要回到凡尘俗世间啊。”
“不好吗?我还可以爱您。”
“不……那已经,足够好了。”绫人说。
他微微蜷起身子,往托马的怀里缩了缩。困倦感铺天盖地的压下来,绫人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意识了。
“我睡一会……托马还想做吗?”
“我会带您回去的。”托马说。他伸手,轻轻拍掉绫人身上的沙粒。
“……嗯。”绫人闭上眼。他的声音已经接近梦呓了,“想继续使用我……也没关系。”
“会有机会的。”托马说。
怀中人不再回应他。托马低头一看,只见绫人已沉沉睡去,呼吸平稳,神色安详。
于是他也忍不住笑了,旋即低头在绫人额上落下一吻。
“来日方长。”
太阳升起来了。
大片灿烂的日光从海的另一边诞生,跨越千里,照耀了这片荒滩上的爱侣。
曾动摇的人没有就此遭遇惩罚,被玷污的人也没有因此死去。温暖明丽的光带着热洒在他们身上——
就像是一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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