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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19-03-28
Completed:
2019-09-28
Words:
53,153
Chapters:
13/13
Comments:
2
Kudos: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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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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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29

人生最好十年

Summary:

19岁重回德云社遇到你
21岁跟你做搭档
24岁人生重生
29岁跟你在一起
人生最好十年
都是你

19岁听着你的太平歌词考进了德云社
24岁撞了大运跟你成为搭档
27岁陪你走过生死
32岁跟你在一起
此生何幸,得伴君旁。

Chapter 1: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Chapter Text

张云雷知道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梦他做了无数回了。

梦里边他一直在降落,一直往深渊坠去。

他伸手想向那桥上模糊不清的人影求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脚根本无法动弹,嗓子也像是被塞住了,一个音也发不出,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无休止地坠落下去时,“砰“地一声,他狠狠摔在了谷底。

张云雷瞬间惊醒,心跳得飞快,满头都是汗。

后背撞在坚硬石头上的触感跟木板床托着他的感觉那么相似,一瞬间他有点分不清梦里梦外,好在一转头就看见了旁边睡得正香的郭麒麟,张云雷猛咽了下口水,让心跳平复下来,只是梦只是梦,他默默安慰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郭麒麟呼吸均匀,一看就睡得正熟,想自己终于出院住回家来,小孩便缠着过来陪睡,说方便照顾病人。张云雷当场就啐了他一口,“小孩儿多大了还怕一个人睡。”

小孩回嘴,“你放心,等我找到媳妇儿你求我我也不跟你睡。”

“你这样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舅甥两个斗嘴斗得热闹,晚上还是亲亲密密睡到了一起,只是郭麒麟怕压到他伤口,贴着墙边离他远远的睡的。

张云雷就这样躺了半天,睡意却不再来袭,他清了清嗓子觉得有些口渴,便小声叫唤了大林几声,睡熟的郭麒麟却毫无反应,想试着捅他几下吧,无奈自己行动不便,只好提高声线喊了起来,“大林大林大林子。”

郭麒麟这才有了反应,迷迷瞪瞪地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说了句,“干嘛啊~”

“我有点口渴,帮我倒杯水呗”,张云雷陪着笑。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郭麒麟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来,抱臂呲了他一声,“哟都这么大人了,还让别人给你倒水呢。我小时候求你的时候您可是让我渴着呢。”

张云雷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郭麒麟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可自己又真挪动不了一步,只得暂且忍气吞声跟郭麒麟服个软,“哎呀你看你老舅我不是特殊情况嘛,您不能渴死您老舅吧,这多不孝顺呢。”

“哟,这个时候还给我摆老舅的谱哪,您好像有求于人吧。”郭麒麟作势就要躺回去。

“哎哎哎哎别别别,求你了,求你了你是我舅舅行吧,以后您但凡有个端茶倒水的,我来伺候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郭麒麟磨磨蹭蹭到了杯水回来,幽幽冒着热气。

“开水啊?”

“有的喝就不错了,没事别叫我有事也别叫我”,郭麒麟爬上床一侧身又睡过去了,剩张云雷一人静静坐那等水凉。

疼痛使他烦躁,这疼痛偏偏辨别不出来源,到处都不舒服,像是有人在他身体里钉了一千根针,隐隐作痛,一动便是又重新被扎一下子,戳着皮肉。

可不是嘛,自己身体里就是有一百多根钢针呢,哈,张云雷被自己逗笑了,试着喝了一口水,还稍微有点烫,他慢慢吹着喝完了,喝到最后,水温正好,张云雷终于又有了点睡意,他躺回去继续睡。

他又开始做梦。

这次他没再坠落反而像躺在雪原,四周寒风肆虐,大雪迷蒙着眼,他看不到除自己之外任何一个人,他踉跄着迈开步伐,虽然梦里走路仍是生疼,每迈一步都像在踩着碎玻璃但好歹是在走了,他蹒跚着,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往何处,但心里隐隐绰绰就觉得自己该往前走,走着走着前边便出现了一人影,看背影,个子不高,约莫是个小孩的样子,张云雷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下看清了,的确是个小孩,脑后留个小辫,穿着件蓝色的中式褂子。张云雷认出来了,这是小时候的自己。

他慢慢跟着自己,想看自己往哪走,小孩手里一边打着御子,一边跟着拍子往前迈步。张云雷跟在自己后边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小时候自己仗着副好嗓子,师父捧他是太平歌词老艺术家,能兜住师父的场子就以为自己有天大的能耐了。

小孩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悬崖边上,张云雷内心大叫不好欲待制止他,却发现自己又无法出声了,想过去拉他一把,整个却又像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跳了下去。突然间跳下去的人又变成了现在的自己,他重新开始坠落。他拼命往上看,小时候的自己出现在了桥上,看了自己一眼又不见了。

 

“你别走!”张云雷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喊了出来。

 

“我不走,辫儿你醒醒。”

 

-----------------

四周人声杂乱,张云雷只觉得累得慌,还有疼,难受不舒服,哼哼唧唧的想抱怨两声,却发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喉咙里好不舒服,他费力睁开眼,却一时聚不了焦,看不清,就一个明晃晃脑袋在自己面前晃悠。

“辫儿你醒啦,别说话你歇着,养养力气。”

张云雷努力盯了一会终于模模糊糊认出这似乎是自己搭档杨九郎,可是这满脸胡茬的,九郎也没这么瘦啊。

张云雷动动嘴唇想说什么,杨九郎立马把话接过去,“没事,别害怕啊,你呀就是摔了一跤,伤得不重,但也得好好养养,你别说话,我们来说就行了。”

张云雷没力气分析杨九郎这话里的语气台词,只觉得他越说话自己就越憋闷,右一扭头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压着我管了。”便再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床前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医生在检查着什么,张云雷这次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力气想试着坐起来,却发觉周身都拿绷带固定着,“我这是怎么了?”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痛。

那医生长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张云雷被他看得发毛,不是说自己只是骨折吗?

“张云雷是吧,”医生开了口,张云雷却觉得像是死神在跟自己讲话,“刚看完你的笑傲江湖。”医生拿着病历本开始跟他数落他的病情,“你断了九根肋骨,上臂,左腿,右脚粉碎性骨折,以后还是考虑幕后工作吧,再上台,难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活着就是奇迹了,小伙子知足吧。”

张云雷被幕后那几个字惊得一时回不了神,待反应过来,那晚的记忆夹杂着巨大的恐惧一起涌来,他记得那晚自己迈过栏杆的那一步就瞬间酒醒了,他死命抓住栏杆期盼着有人能拉他一把,力竭掉落时刹那的恐惧使他不由得心慌起来,喘不上气,偏偏又不知道哪边有护士在唱送情郎,医生那句幕后工作伴着一声声小妹妹送我的郎呀一起在他心头来回划着。

张云雷浑身发抖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上不了舞台再也唱不了,他们救他做什么!

他们救他做什么!

可是他现在连发脾气摔东西都做不到,他只能在这里没用的一个人哭。

 

心绪大乱。

 

各种监控仪器响个不停,护士医生纷纷跑进来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ICU外边一直候着的师父跟几个师兄弟也慌了,不是手术顺利吗?

“我得进去看看去。”郭德纲不由分说换了衣服进去了。

 

张云雷一看见师父哭得更厉害了,谁在唱送情郎!谁在唱送情郎!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再也上不了舞台了,我再也上不了舞台了!”如果可以的话,张云雷恨不得捶胸顿足撒泼打滚,老天爷小时候让他吃这碗饭,可又收走它,收走它又还给他,现在还是这么又收走了吗?

如果要这么玩他,不如把他一起收了吧。

张云雷眼泪流到脖子里,湿了一片床单。

“我的儿,你别哭,就算你站不起来了,我教你学评书,你也能在台前,你莫哭。”

一句话给了张云雷定心丸,只要能上舞台就行。

安下心来,精神一放松,这么一闹体力透支的张云雷又睡了过去。

 

服用的药里有助眠的成分,张云雷在ICU里清醒的时间少,睡觉的时间多,随着时间推移,张云雷似乎发现每次睁眼杨九郎都在自己面前趴着,倒是很注意没再压自己管了。

张云雷就这么一天比一天感觉好,清醒的时间也开始变长,他慢慢琢磨过来一些事情,比如说,“你怎么不刮胡子呀。”有洁癖的张老师在有力气聊闲天后第一时间开始奚落自己家捧哏,逗哏的天性,没办法,“你看你这眼睛肿的,本来就小,现在跟一核桃缝似的。”

九郎还没说话呢,后边彪哥先开口了,“你呀,就别奚落你家搭档了,自打你出了事,九郎天天趴你床前哭,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能好看才有鬼咧。”

“现在谁见着我都得先哭半天,我这还没死呢就这么哭上了,那天九龙也是从第一个床就开始哭……”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也不嫌忌讳!快呸呸呸!”九郎吼他。

这么多天谁见着自己不是细声细语的,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张云雷猛然被训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细细打量九郎一番才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九郎穿着的倒是自己见过的几身,可是这为什么觉得衣服有点大呢?是自己脑子还不清醒吗?

“快呸呸呸啊!”九郎催他。

“好好好,呸呸呸。”张云雷一边呸,一边伸手捏了九郎一把,骨头都硌着手了。

张云雷心一沉。

“彪哥,麻烦您给我买几个橘子去吧。”

李鹤彪来回看了这俩人一眼,得,这是有事要商量啊。

 

“翔子,师父说我站不起来他教我说评书我也能在舞台上表演。”

“好事啊。”杨九郎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你就别再这耗着了,你不好意思我去跟师父说再找一搭档啊。”

 

杨九郎半天没说话。

 

“张云雷你混蛋。”

 

------------

张云雷认识杨九郎的时候19岁,自己刚倒仓回来,几个云字科的师兄弟正是,按于大爷的话,那叫死走逃亡伤的时候被拽回来的,跟师父赌气了一个星期还是乖乖回去说相声了。那年九字科的汇报表演,张云雷被师傅拉到身边站着,知道的像烧饼大林自然没什么异议,不知道的呢,看着一黄毛戴耳钉的小痞子居然还是云字科排第二的,不由得都多打量了张云雷几眼,每个人这么几眼过去,盯得张云雷浑身不自在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没见过讲相声染头发打耳洞的啊,今儿就叫你们见识见识。”

张云雷环视了一圈,那些打量他的目光便纷纷收了回去,唯有一人还在探头望他。

“这人谁啊,眼这么小?”张云雷心里犯着嘀咕,“看不清还是怎么着啊。”张云雷挺了挺身子,把腰板坐到最直努力不再受他人目光影响。

 

一对一对演下来又一个个单独来了段柳活儿,张云雷听得直皱眉,倒是旁边师父很是泰然慢慢打着拍子,徒弟们错了拍子调子走了上不去也没说什么,张云雷侧目,小时候自己唱错一个字就打自己一巴掌的师父呢?这帮人唱成这样都该拉出去毙了!张云雷越听越来气恨不得自己上去来一段,结果到最后师父还真让他来了一段韩信算卦。

“那汉高祖有道坐江山……”第一个调门儿拔上去,底下一片师弟便吸了口凉气,唯有一人叫了声好!张云雷欲往旁边看去,烧饼郭麒麟都已经又叫好又鼓起掌来,张云雷只得赶紧接着这第二句,这段太平歌词唱完下来,满堂的师弟们便再无一人敢不尊称一声师哥了。

汇报演出完毕,郭德纲于谦与高峰栾云平还有几位老师们留下来开小会,张云雷看这架势是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准备要走,师父叫住了他。

“今儿觉得九字科这帮人怎么样啊?”

“师父,这还用我说嘛,一看就是没挨过打。”

“这么多徒弟我能一个一个挨着打过去啊,累不死我,再说这是让人家曲艺学校代培养的,人家有正经老师。”

郭德纲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他,“真一个都没有啊?”

“那个,眼睛最小那个,包袱翻得还行吧,他们搭得也还凑合。九龄九龙都还小看不出什么门道来。那个长得老成的倒是挺稳重……”

郭德纲听完这话没言语,迈着小碎步哼着小调走远了。

 

杨九郎认识张云雷的时候20岁差一点,郭德纲所有在北京的场子能买到票的他都买了,天天在剧场里不着家,他妈说他,听相声能有瘾怎么的?就那么好听啊,自己学一个去呗。这本是他妈打趣他说得话,杨九郎却像得了圣旨似的真跑去报了名,在网上找了太平歌词的视频狠了心天天跟着唱,视频里的小人儿还未变声,声音稚嫩响亮,自我介绍叫张云雷。杨九郎觉得这人唱得真好,年纪虽小但却十分有风范,后来进了德云社杨九郎还找人打听过,才知道这人倒了仓没法唱,走啦。杨九郎暗叹,这人唱得这么好,可惜了了啊。

杨九郎跟着视频里的小张云雷学唱,唱来唱去也没唱出人家半分韵味,硬着头皮去考试最后居然还考上了!杨九郎乐得跟什么似的,剃了头学艺,人又生得高大猛回到大学校园,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人肯定不是个善茬。

师父今天来查功课,几个人本来就紧张,杨九郎更是在唱这一门上没什么自信,他嗓门不高,开蒙又晚,调子上不去,一紧张还容易走音,今儿个师父还带了一新人过来,说是云字科的,叫张云雷。这一介绍不打紧,几个九字科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哟,这是他们跟学的人啊。杨九郎心里更是平地炸出一声惊雷,他回来了?

张云雷这一开嗓,杨九郎听得如痴如醉,本来的三分怯升到了八分,又添了两份绝望,人家这是老天爷跟祖师爷同时赏饭吃呐。

Chapter 2: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Chapter Text

后来俩人勾搭,不是,搭档以后,杨九郎告诉张云雷自己当初是跟着他的视频学得太平歌词,学他的小奶音,“大家好,我是张云雷。”

张云雷被他挤兑得直掐他,“跟我学还差点没考上,丢人。跟视频学哪里行啊,得,师哥以后就亲自教学。”

烧饼和三哥路过看见张云雷真是手把手一字一句的教九郎,都心下纳罕得直揣袖子,张云雷这疯狗什么时候改了脾气?但别人但凡想在旁边偷一耳朵,张云雷护食得本性又出来了,“起开起开,准你们学了吗?不许听。”拉着九郎跑远了。

得,小祖宗这是一报还一报,遇上命里的冤家了。

杨九郎可能真是他命里的冤家。

 

张云雷气鼓鼓地盯着他对面照样气鼓鼓的杨九郎。

“你说谁混蛋啊!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师父说让我能再上舞台,可我知道我多半是废了,你看我多深明大义啊,让你走,不能耽误你。翔子,你有前途。”

“就是你混蛋!就你就你!”这么多师兄弟,敢跟张云雷直接怼回去的也只有他这搭档了,小时候烧饼三哥没少被张云雷说翻脸就翻脸吓着,倔起来师父打也不怕。两位云字科师哥都绕着张云雷走,更不用说底下一帮鹤字科九字科的了。

可杨九郎偏偏就敢跟他拧着来,“我告诉你张云雷,谁劝我这话都行,你不行。咱俩搭档的时候你不说了吗,决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不后悔。咱俩这一辈子是你完了还是我完了?凭什么你说换就换,我不走。你上舞台说评书,你难道不缺个推轮椅的吗?“

张云雷简直要被他气死,“你学那么多相声就为了给我推轮椅啊?你大学念到半截跑过来说相声,现在又要给我推轮椅,你对不对得起你爹妈啊,你对不对得起你女朋友啊?”

“不用你管,我的事我自己做主,我这么大人了,我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吗?做幕后怎么了,做幕后能给你推轮椅我高兴,我都跟师父提了,师父都同意了!”

“我这就跟师父说,说你脑子不清楚,你回去跟九春搭多好啊,当年你们在青年队搭得就挺好啊。”

“我不,我告诉你,我就认定你了,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你,我啊,认哏,只认跟你捧哏。”

张云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鼻头一酸,把被子拉高遮住脸,“你滚你滚我不要你赖着我。”

杨九郎看这天聊到死胡同去了,先回了酒店,转过天来又一大早跑来ICU,张云雷一晚上正因为杨九郎的话没睡好呢,见他来,索性又把被子拉高不看他,他这么撵人,九郎总该走了吧。

被子外寂静无声,张云雷躺了半天觉得憋得慌,掀开被子一瞧,九郎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张云雷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恶毒的话赶他走,可这下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了。

“角儿,”杨九郎叫他,“给你看。”

张云雷接过杨九郎递来的手机,杨九郎微博认证那里明晃晃的只写着两个字,认哏。

“我可是昭告天下了啊,你甭想甩掉我。”

张云雷这次眼泪没憋住,扑簌簌往下掉,他每天每天全身像被针扎似的痛,止疼药也压不住的痛,浑身肿胀得难受都没哭,因为不能上舞台哭,因为杨九郎这两个字哭。

认哏。

那好。

一辈子搭档?

搭档一辈子。你走哪儿我都跟着你,我得看着你点。

 

“那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回去演出去。”

“怎么还要赶我走啊。”九郎委屈。

“你在这看着我也没用啊,我没办法复习业务你不能生疏啊,等我出去,好继续演出啊。”

 

九郎是在张云雷出ICU那天走的,临走前还在跟张云雷叨咕叨。

“你得按时吃饭吃药,医生可说了,你虽然出了ICU了,但是……”

“快走快走吧,哪儿那么多话呢,比我妈还啰嗦,我妈就在这儿呢,我可不想再多一妈。”

“那好,一没有演出我就回来看你。”

 

没了九郎,虽说妈妈还有九涵彪哥,师兄弟轮番都来看他,张云雷总觉得病房空得慌,郭麒麟来得时候就好些,可郭麒麟一坐下就跟他聊自己这几天录得综艺,小孩子委屈事一大堆,揣摩着怎么做人,不能丢了他爸的脸,但又不能太仗着爸爸的势,还得应付那些来跟他交朋友的,应对网上骂他的人,那可海了去了。郭麒麟一颗心恨不得分出八瓣来应付人和事,张云雷听他说都心累的慌,“你累不累啊,照我说,人啊,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这话要在肚子里绕八圈才说出来,那多没意思啊。”

“要不您是张小辫儿呐。”郭麒麟做不到。

“九郎给你助演,演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网上有视频,你没看啊。”郭麒麟扒拉出自己的iPad给张云雷看。

“没呢,他们把手机pad全给我没收了,说废神让我多睡觉。”好不容易逮着个pad张云雷看完九郎,顺手又登了下微博,一片祝福自己早日康复的,然后就手贱搜了下自己名字……

 

相声演员张云雷疑因感情问题从高铁站跳下

德云社演员张云雷疑因工作感情问题,据知情人透露……

 

每个新闻标题都这么明明晃晃地断定他是要自杀,张云雷憋闷着迅速划过直到一条视频跳了出来,那人那晚上自己去送行李给他的人,对着镜头清清楚楚地说,感情工作都有。

张云雷起了一身冷汗,那晚上自己拼尽全力抓着那道护栏,就盼望着那人能抓自己一把,自己在那儿吊了多久就害怕了多久,最后力竭松手时将自己吞没的恐惧感又回来了……

郭麒麟趴床边玩手机,玩着玩着就听见张云雷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抬头一看,张云雷脸色煞白,额头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

“辫儿哥,辫儿哥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你喘口气啊。”病房里现在只有郭麒麟一个人,他急得直跺脚,一手按了护士铃一手拼命给张云雷顺气,“哥,哥求你喘口气,你这是怎么了!”郭麒麟急得带了哭腔,偏偏杨九郎没眼力价地此时打了电话进来,郭麒麟哆哆嗦嗦也没敢接。

护士医生涌进来把张云雷放平,又是检查心跳又是检查血压的,最后给张云雷打了针镇定剂让张云雷睡下了。

“怎么会突然呼吸痉挛?”医生问郭麒麟。

“我也不知道啊,就在那儿看着相声,突然就这样了。”郭麒麟把pad捡起来给医生看,一看那人脸,郭麒麟就明白了,恨不得把那人揪出来打一顿。郭麒麟气得直掉眼泪,兜里的手机还在嗡嗡响,一边哭一边出门接了,“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辫儿呢,让他跟我视频,今天恢复得怎么样了?中午吃得什么啊?”

“辫儿哥刚吃完药睡下了。”郭麒麟努力憋住不露出哭腔。

“怎么这个点儿睡下了?”杨九郎看表,下午三点也不是平常张云雷服药的时候啊。

“那什么,唉,辫儿哥看见那谁说他工作感情都有……”

郭麒麟话还没说完,杨九郎那边就觉得头嗡地一声炸了。

“他怎么看见的?算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说没事了,服了药睡着了。“

“那等他醒了给我拍个视频。”

 

张云雷睡得并不踏实,总以为记忆会变成回忆,大脑自我保护机制会强迫自己忘掉那晚上的事,可是偏偏被一个视频刺激得细节更加清晰,他一遍又一遍的体会着坠落时的失重感,无力地平躺在地上看那人面无表情地离开,“你别走!”

 

“我不走,辫儿你醒醒,你又在做噩梦了。“

张云雷被摇晃着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杨九郎那张脸。

张云雷环顾四周,是在玫瑰园。

他愣了半晌,才慢慢从梦境中脱离出来,向杨九郎问道,“大林呢?”

“早上有通告,早走了。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去。”杨九郎满脸担忧地盯着他。

张云雷知道他要问什么,可是他不想谈。

“大林说,”杨九郎有点犹豫,“你昨晚上又没睡好。”

“不一直这样嘛。”张云雷满不在乎的,“给我搭把手,我要去拉屎。”

 

张云雷做噩梦的事,郭麒麟跟杨九郎都去找过郭德纲商量,是不是该去瞧个心理医生?结果师父刚跟张云雷提心理医生这几个字,就被他连连摆手拒绝了,“您别浪费这个钱,医生来了让我把再把那些事说一遍,我做不到,血淋淋在我心上又拉条口子说能治好我,我不信。”

师父都拧不过他,九郎跟大林也只好作罢。

这一日九郎无事又来陪他复健,张云雷扶着助行器在一楼客厅慢悠悠走路,右脚不敢使劲踩,左腿每块断骨之间摩擦着痛,张云雷真是咬着牙走一步歇三歇,不过一个来回,后背就湿透了。九郎在旁边看着,生怕自己角儿一个手滑摔了。

“要不咱歇歇吧,我给你拿件衣服换去?”知道自己家角儿爱干净,出了汗肯定难受。

“不行,人家医生说了,得走够四趟。”张云雷不干。

“那也歇歇再走,你看你这满脸汗,我给你扇扇风。”

“别别别,一见风我骨头疼。你边儿上呆着去,老这么看我,看得我发毛。”

“不行,我就得看着你,那天我就不应该走,老老实实看着你,有我肯定让你出不了事。”

“得了吧,你还能看住我。”

“咳。”郭老师一声干咳打断了两人对话。

“师父。”

“师父。”

“辫儿你来坐这儿,我有话跟你说。”

九郎扶了张云雷过去坐下,自己乖乖在旁边站了。

“是这么一个事,我们开会商量了以后,现在把德云社这几个演出队伍扩大成八个队伍,八队队长你来做,就在三庆驻扎演。”

“我做八队队长?我行吗?”自己突然变队长了?张云雷有点懵。

“有什么不行的啊,你现在这不都能走路了,挺好挺好。这是你们队员名单,怎么轮换安排节目啊,开支啊这些都得你自己操心,好好干。”师父语气平淡,可这话犹如千斤担子落在了张云雷肩上,他看看九郎,又看看师父,“那九郎做我副手行吗?管财务这些事我不擅长,九郎心细能帮我料理。”

“这有什么不行的啊,我不说了嘛,全权由你负责,是好是坏你都得兜着。”

“谢谢师父。”张云雷扶着杨九郎站起来鞠了个躬。

“还有一事,20号封箱,你去。”

 

师父最后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张云雷却立马兴奋起来了,以为自己再无上台的希望,下个月就能去了!

“翔子!听到了吗?封箱要咱们去哪!”张云雷激动地直晃杨九郎。

“慢点慢点,您悠着点行不行啊,爷。”九郎一见张云雷晃荡就吓得慌,整个人被钢板钢钉强行拼到一起的,动一动肯定硌着疼啊,“您老老实实坐这开心,别晃。”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这了。我得赶紧恢复啊,我不能坐着轮椅上去说相声啊,祖师爷不得啐我。”

“好好好。”杨九郎笑着,眼泪却下来了。

“哎,翔子咱们那天穿哪件大褂啊。穿件红的吧,喜庆。“

“那当然。”

“咱们演哪段?哎呀,真是没多少时间了,得对词啊,我词都快忘光了。”

如果条件允许,张云雷现在应该高兴得手舞足蹈,零件乱飞了。能上台的喜悦冲淡了一切疼痛。

 

躲在暗处的师父偷偷刮大林鼻子,“我说这招管用吧,这人啊,不能闲着。”

“不然您是我爸爸呢。”

“嘿。”

 

最后两人量活量来量去,定下的是太平歌词,“我太平歌词老艺术家啊,得让人们知道,会唱的回来了。”

待封箱那天,大红的褂子没找到,两人穿了身橘红,九郎给张云雷穿得大褂,一颗一颗把扣子郑重地扣好,眼睛就湿了。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

临上台,张云雷加倍了止痛药,杨九郎把他轮椅推到入场门,向他一伸手,“角儿,走吧。”

“好嘞!”

一声好嘞勾得九郎再也没止住眼泪,“你哭什么啊,多高兴得事啊。”张云雷脸上笑着,眼里也犯着水光。

张云雷右手抓着他左臂几乎半个身子靠着他起了身,刚迈第一步,就听见前台起了掌声。

 

真好,回家真好。

Chapter 3: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Chapter Text

观众看不见了吧

 

看不见了

 

九郎这四个字刚脱口,张云雷整个人就跟被解了定身咒似的,泄了劲。

 

九郎整场都绷着神经,张云雷打御子的时候,低一下头他心里就揪一下,仿佛疼的是自己的手,不是张云雷的。四十分钟演完,杨九郎后背紧张得全都湿透,扶着张云雷往回走,以为终于可以舒口气了,谁料想刚下台,他家角整个人就栽了过来。

“辫儿!”

“轮椅,我……站不住了。”

张云雷额头全都是汗,脸色煞白,皱着眉,说完这几个字便紧紧咬住了唇。

“快快快!拿轮椅。”杨九郎双手环抱着他,帮张云雷分担点重量。

周围的人立刻忙乱起来,张云雷握着杨九郎的手握到指节发白,他真是痛到极点,一下台台上撑着的那点高兴劲儿全都不见了。九郎由着他握,手被捏到变形也不抽手,这点痛算什么呢,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张云雷把痛能从手上传过来,他替他痛。

郭德纲闻讯而来,瞧见张云雷这个样子,心下大恸,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得是张云雷的支柱,得是整个班子的支柱。

“撑不住啦?返场坐轮椅上去吧。”

“师父,”九郎犹豫了下,他想让张云雷直接回去歇着。

“我没事,我休息一会就能走上去。”

坐上轮椅,腿和脚便没有那么大压迫,张云雷脸色稍稍恢复。

“我的儿,不急于这一晚,你不能透支了得不偿失,你今晚已经证明自己了,呆会返场九郎你推他上去,祖师爷会明白你这份心的。”

 

张云雷一个人占了一个休息室,除了杨九郎谁都没敢进去陪着,怕打扰他休息,张云雷倚在小沙发上,躺又躺不下,蜷腿又蜷不起来,难受得紧。杨九郎挨着他坐了,小心翼翼把他腿放到自己腿上给他多伸出去一段,又给他背后多塞了几个靠垫让他舒服的倚着。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什么?”

杨九郎专心在给他垫靠垫,得小心着不能乱了他们家角儿的发型跟衣服,一时没听清张云雷小声嘀咕什么。

“我说我没那么不禁折腾,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

“你可不是不禁折腾吗?您老老实实坐这儿,比什么都强。腿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再吃点止疼药?拿冰袋敷一敷?”

“你闭嘴老老实实让我休息比什么都强。”

九郎听闻便不再言语,老老实实坐他旁边刷微博,都是在恭喜张云雷回家的,杨九郎刷着刷着眼圈又红了。

返场时他推了他上去挤在一堆逗哏里,烧饼接了观众一袋橘子,大家热热闹闹的分开吃了,郭麒麟过来给他一个,张云雷摆摆手说不吃了,九郎拿过来一个给他把皮剥了,他又想吃了。

 

演出完了一堆人热热闹闹去吃庆功宴,张云雷只觉得浑身疼急待回家躺着,杨九郎放九涵去玩儿自己接了助理的活,把张云雷抱到副驾驶上,“我自己上得去车。”“您呀让您的腿歇一歇吧。”周围一堆师兄弟正都在停车场找车,见此情景忍不住起哄起来,“抱着那姑娘上花轿!抱一抱啊,那个抱一抱!”

“滚滚滚!”张云雷羞成个番茄还要强撑着大师兄的尊严,“敢取笑师哥,你们不想活了!”

杨九郎在众人哄笑中还探过身去替张云雷把安全带给系了,如果可以,张云雷应该是连头皮都羞红了,好在夜晚停车场昏暗,张云雷保持住了作为大师兄最后的尊严,没被瞧见那通红的脸皮。

结果自己搭档倒好,系完安全带,顺手摸了把他下颌,“我是抱着新娘子上花轿呢。”说完关上门得意地上了驾驶座。

“哟!”众人哄笑着看车走远。

“杨九郎!谁是你媳妇儿!给彩礼了么你!”要不是因为开着车,还有自己抬不起胳膊来,张云雷早就想扑过去掐他了。

“给了呀,没给人能跟我走吗?”

“连婚礼都没办过还上花轿!”

“您放心哈,等我结婚那天让您准能看到上花轿!”

 

到家都已经三点多了,媳妇儿早早已经睡下,屋里静悄悄的,杨九郎觉得口渴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夜深人静,这漫长的一晚终于结束,九郎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此刻才放松下来,整个人只觉得脱力,坐在餐桌边长久起不来身。

如果那晚上自己没提前走就好了。

 

“你跟咱媳妇儿到底啥时候领证啊。”

“别咱咱的,有你什么事。”

“我不得去抢亲去啊。”

“别着急哈,下个月就去。”

“哟哟哟,等你结婚我就让师父带着我们全出去玩去,就在微博圈你一下,你看你多尴尬多好玩儿。”

“好玩儿个屁,谁不去您都得去啊。”

“去干嘛啊?斐然一看我不想结婚了,多不好呀。”

你呀,甭想,还得给我挡酒呢。

我可喝不了酒。

你呀?

 

一语成谶,戏言成了真,自己办婚礼,张云雷服药是真喝不了酒了。

那晚上如果自己没提前走就好了。

 

天渐渐大明,窗外开始有鸟儿叽叽喳喳叫了起来,那时候张云雷在ICU住着,他在酒店躺着,总是睡不着,一宿一宿听鸟叫,等白天ICU探视时间到了,还得让师父师哥们进去先探望,但只要听到人们出来说他没事,挺好,他便能放下心来回酒店眯一会,也不知怎么跟梦游似的撑过那几天的。现在他回来了,又能上台了,他该高兴跟放心才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心绪不宁地紧绷着?

水早就凉了,杨九郎喝了一口觉得冰,又去加了点热水,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张云雷在病房嫌弃他倒水,一会热了一会又冷了,温吞吞的也不行,明明是被挑刺儿,杨九郎却觉得好笑。

 

“怎么还不睡?”

斐然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杨九郎吓了一跳。

“你怎么醒了?”九郎顺手把她抱过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九郎外套还没脱。

“累得慌。”

斐然拍拍他头,“先睡觉,其他事明天再说。”

“好。”

 

大年初一杨九郎去给师父拜年,斐然怕人多没跟着去,杨九郎拿了师父的红包又给小孩们包了红包,下楼来看见张云雷平躺在客厅看电视,便过去跟他搭话,顺手拿了桌子上的橘子来剥。

“还看甄嬛传,不嫌腻味啊。”

“我乐意,管得着么你。”一边儿接了杨九郎剥好的橘子吃了。

“咱坐起来吃成吗?别再呛着了。”

“给师父拜完年啦?师父没嘱咐你什么?”

“就让咱俩好好干呗。”

“你年后就该进组了吧,开箱那天能来吗?”

“角儿,我正好要跟您请个假,我跟媳妇儿年后要去巴厘岛拍婚纱照去。”

张云雷拿橘子的手滞了一滞,“舍家弃业是不是,信不信我唱心云?”

“别介,您唱这个歌干嘛啊?”

“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不得哭呀。”

“去你的,正经点,节目单你排了吗?”

“你都哪天不在吧,我看怎么安排。”张云雷不再开玩笑坐起来正经开始讨论,杨九郎一边跟他聊一边手里也没闲着把面前一盘瓜子给剥了,张云雷手指牵着胳膊疼现在使不了这巧劲。

 

“快板都学了这么久了,咱哪天要不来次三节拜花巷吧。”张云雷闹他。

“我快板还次着呢,您饶了我吧。”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啊,我都觉得好了,你能不好吗?唱歌也是,台下那么多观众让你唱一个,你总不唱,也不合适吧,九郎你唱歌可好听了。”

杨九郎被这么一通夸,难得红了脸,“别别别这么抬举我,您还是呲哒我吧,我有点不习惯。”

得,受虐狂,张云雷气得把面前的瓜子一把都给吃了。

 

转过年来待九郎归队,张云雷瞪着他那红毛直不满意,“怎么给你染个红毛啊,咱来个口吐莲花吧我给你去去色(shai)”

“是啊,哪有您当年那黄毛好看。”

“别提别提。”

 

杨九郎剧组剧场两头颠蹬着,连情人节赶着跟张云雷一起过了。

杨九郎推门进来的时候,张云雷真是惊着了,“你不拍戏呢吗?”

“这不早收工来看看你。”张云雷自从开始演出,每天在舞台上跟打了鸡血似的,下台就不行了,后台的人每天跟九郎通着气,可谁也不敢叫张云雷歇一歇,今天九郎难得早收工,直奔了三庆园来,他得看着他。

精神倒还好,就是下了场就走不动道,大家以为九郎来能劝队长,结果九郎也不劝,就帮他扶着腿让他血液循环能畅快一点,众人就有点看不懂了,直到那日下了台,张云雷一步一个血脚印,大家才看到九郎终于慌了神色,一撩张云雷水裤白袜子都被染成了红色,钉子破了皮,骨头都白森森地露在外边。

“去医院!”杨九郎想问他,都这样了还硬撑到底是命重要还是相声重要,最终心疼地没说出口,推着张云雷就往外走。

“别!”张云雷一把抓住他手腕,“还有返场哪。”

“返什么场,你都这样了,你还要不要命了。”九郎终于发了火。

“观众买票来看全场的,我走了算怎么回事啊。”

“队长啊,这种情况观众能谅解的,你何苦呢?”

“是啊是啊,”周围一堆人劝着。

“三庆的场子我顶着,我来了我就得把这一场演完了。”张云雷冷汗涔涔往下流,可他觉得自己还撑得住,只是出血罢了。

众人不敢再劝,纷纷把求助的眼神投到杨九郎身上。

杨九郎咬着唇不说话,他此刻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刚才在台上看着张云雷就不太对劲了,看他出着满头汗还在唱自己当时就该叫停。

“辫儿,”九郎刚一开口就卡了壳,张云雷望着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我差点失去舞台两次,我还能继续站上去,每次上舞台都是我重生的证明啊,我能不珍惜吗?”

那是杨九郎前几天劝他悠着点的时候,张云雷发给他的话,舞台比他命重要。

“得,今天我也来舍命陪君子了,”杨九郎一撸袖子,“您说没事咱就继续唱。”

张云雷抿着嘴笑了。

俩疯子,后台纷纷摇头。

 

话是这么说,演完隔天杨九郎就跟张云雷去了南京,三庆园新场次便没再安排他俩。

医生一看见张云雷的脚便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说他不遵医嘱不好好休息,张云雷不敢顶嘴只能偷偷跟杨九郎吐舌头,医生片子一抖,话锋一转,“还好骨头长得不错,取钉子吧。”

九郎来来回回南京这么多次,唯独这次心情不一样,以前都是看病人来的,总是不知道对方情况,想着他是瘦了呢还是胖了呢,想着他今天吃了什么呢,睡得好不好呢,这次全程陪着角儿,寸步不离的,杨九郎觉得分外安心,张云雷更是兴奋,每日京剧小曲儿的唱着,“日思夜想的郎哥哥就来到了我的床前,辫儿我羞哒哒低头无话言呐。”

“和你在北京的街头走一走,……也不够。”

彪哥每日被两人在那儿酸得直倒牙,一边被喂狗粮还得给俩人做饭,简直生无可恋,更过分的是两人还轮番点上菜了。

张云雷点菜他就忍了,杨九郎点什么红烧肉啊,彪哥不干了。

“你看我搭档整日里忙活都瘦了,得补补,吃啥补啥嘛。”

“好家伙我是那猪是吗?”

“你不是猪才怪吗?”

“我不是猪才怪!……不是,我是猪才怪!……”

张云雷笑没了眼。

 

这日,杨九郎推他去洗澡,张云雷有洁癖每日不洗澡便难受得很,可偏偏刀口不能见水,今天终于得了允许,九郎把他伤口用保鲜膜包了,只穿着背心裤衩帮他洗澡,肚子明显就没了,张云雷看着心疼。

“咱再去做几身新大褂吧,你看你瘦的,之前衣服都肥了。还有鞋,咱买新的。”

“都听您的。”杨九郎帮他脱衣服。

刚开始的时候,张云雷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让九郎给他洗澡,可是别人来他更不愿意,他也不能让自己妈给自己一大小伙子洗澡,思来想去只有九郎了,他第一次问九郎的时候,耳朵尖都泛着红,九郎倒是很大方,“这有什么的啊,该看不该看的不早就看过了吗?”

“去你一边的,你看过什么了!”张云雷拿手巾丢他。

“您插尿管的时候我不给您擦身来着。”

张云雷涨红了脸皮,别看他整日里在台上撒泼打滚各种粘人,私下里却是个冷性子的,分人处,但再好也不喜欢别人碰他,九郎给他擦身的时候摒除一切人,但他还是觉得羞耻,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一点尊严都没了。

九郎知道他心思,劝他,“咱还能活着就行,别想那么多啊,辫儿。”边说边红了眼,张云雷喉咙里插着管,一边觉得丢人一边又想安慰他,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在心里长叹一声。

九郎把张云雷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穿过去扶住他腰,把他从轮椅上移到浴室放好的板凳上,慢慢帮他脱衣服。

热水开了一会了,雾气氤氲,张云雷庆幸自己近视,看不到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疤,也不用感叹自己没受伤前皮肤是如何光洁。

张云雷不愿去想,可杨九郎慢慢帮他擦着,总能想起来那时后台换大褂时,张云雷那时如细瓷般的肌肤,如今长满了冰裂纹,“你看你瘦的,能不能好好吃饭,累了就更得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啰嗦,我吃还不行,那你呢,你看你瘦的,大褂都不合身了,咱买新的哈。”张云雷心心念念他的新大褂,既然重生了,那便从头到尾都焕然一新。

“咱回北京就买。”

 

拿到新行头那天,九郎发了朋友圈,“谢谢张老师送的新行头。”配图一水的新大褂跟新鞋,张云雷回了他一个微笑。

底下跟着一帮师兄弟的问号脸,这是那个拿钱不当钱,拿钱当命的张云雷吗?

“我给我搭档买衣服怎么了?”

“呸,秀恩爱。”

Chapter 4: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Chapter Text

张云雷最近很开心,小园子渐渐起来了,师父又给他安排了商演带队三宝,郭麒麟少帅出征他们几个角儿都去助演,从小闹着玩一起长大的,工作好搭档私下好伙伴,上了台他就开心,他每天都觉得日子不能再美了,当然如果身体能如他心情一般就更好了。

“角儿,这事咱急不得。”下了台张云雷又开始疼的浑身不自在,坐在后台换了好几个姿势就是不舒服,杨九郎瞧他在那嘟囔怎么都大半年了还疼,一面心疼一面又得劝着,着急上火啊好得慢。

“知道了,你每天说这话八百遍,不如想想待会儿吃什么。”

“您想吃什么啊。”

“我就想吃烤鸭。”

“那咱就吃烤鸭。”

郭麒麟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谁他妈从北京跑来上海吃北京烤鸭啊!你是不是有病!”

“怎么着了?来上海就不能吃烤鸭了?它既然敢开我就敢吃。”

“您吃点盐水鸭都比烤鸭强。”

“凭什么呀,我就吃烤鸭,小翔子咱走。”

“得嘞,老佛爷您这边请。”

 

郭麒麟还在后边絮絮叨叨,脚下却很诚实地跟了过来,虽说吃烤鸭就吃烤鸭呗,吃啥不一样,但他还是很想打人,一堆人从北京跑上海吃上海烤鸭?编成段子放在相声里都不可乐,想打人。

少班主都跟去了,其余人自然都没话说,实在不想吃烤鸭的,好歹也有别的菜。

鸭子现烤,其他人点了别的菜早吃开了,只有张云雷耐心等他的烤鸭,还得四十分钟呐。

杨九郎在旁边给他夹菜,“辫儿你先吃点青菜垫垫,别等会饿狠了稀里哗啦吃一堆然后吃顶了不消化。”

张云雷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不吃,我得空着胃吃烤鸭。”

“那喝点豆浆?”

“不喝,那玩意儿撑着呢。”

“吃点煮花生呗,下酒菜不占地方。”

“我都喝不了酒吃什么下酒菜啊。”

 

杨九郎小眼把桌子上的菜都扫了一遍,酸梅汤这个不能喝,冰着,空着喝反倒容易伤胃,这几碟咸菜也不行齁嗓子,一边想一边自己倒有点饿了,把面前一碟毛豆拖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的剥了一盘,还没开吃,张云雷看见杨九郎没动静了反倒抬头打量起桌上菜来了,见杨九郎剥的毛豆仁已经有一小堆了,抄起面前的勺子便挖了一勺,杨九郎见这祖宗终于肯吃点东西,便不嫌麻烦剥完了一整碟又再点了一碟,顺便又喂了几口蒸野菜给祖宗。

“这个西梅渍番茄腌得也很入味,你尝尝,开胃,还有那道蜂蜜西瓜苗甜丝丝的又带点苦味,别有回甘。”

张云雷就着杨九郎的手又吃了几口,“嗯,好吃,回家问问阿姨能不能做这几道小菜,感觉不难做啊。”

九郎记下了心。

 

八队在三庆园整日瞧这俩祖宗腻歪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可郭麒麟虽然整天跟老舅睡一床,却没见过俩人吃饭只用一副筷子一个勺子一双手的,想来在玫瑰园同着师父两人也不敢没个坐相歪到一起吃的。

郭麒麟酸得牙根直倒,不停拿眼色让阎鹤祥看,阎鹤祥还没反应过来,张云雷到先发现了。

“你冲阎鹤祥飞什么眼啊?”

“我是看你俩酸的我浑身难受我得找一人一起!”

“我们俩怎么看了,我们俩可好了,”张云雷说着直接半个身子靠过去,“你酸我,你也找人给你剥毛豆啊。”

“不用啊,我有手~”郭麒麟连连挥手,阎鹤祥起了坏心眼一定要闹他一闹,“大林,来,吃花生,啊张嘴。”

“呸呸呸!这是壳!”

烤鸭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帮人把师傅推到张云雷旁边片鸭

“师傅您这烤鸭是北京填鸭吗?是从北京空运过来的吗?还是买的种鸭这边培育的啊?”

“师傅你们是挂炉烤鸭还是闷炉烤鸭啊?师傅你们这儿是果木烤的吗?”

“师傅您这片鸭的手艺跟谁学的啊?您这是片108片吗?”

满屋子除了杨九郎没有不想揍这碎嘴子祖宗的。

得亏师傅脾气好,硬是微笑着把鸭子片好一碟一碟端到张云雷面前,“鸭皮酥脆,鸭胸滑嫩,我们创新出了八种酱,除了传统的甜面酱,黄芥末酱您还可以试试蓝莓酱,蛋黄酱,黄瓜条你也可以试试这个酸渍的。”

杨九郎拿过旁边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先把自己手擦干净了再拿块新的给张老师捋着手指慢慢擦了,黄瓜丝葱丝鸭肉蘸着甜面酱裹了小饼叠了一叠再给他们家角儿,张云雷张口便吃,郭麒麟看得直吐,偏偏阎鹤祥还在旁边闹他,“Darling人家也想吃烤鸭。”

郭麒麟恶心得直抖鸡皮疙瘩,拿了块面饼就往阎鹤祥嘴里塞,“吃鸡皮疙瘩吧你吃。”旁边试图模仿的孟鹤堂刚往旁边一瞟就被塞了一嘴葱丝,“先生吃这个解解醋味。”

“你今晚甭想%……&*”不小心被烤鸭噎住了的张老师没发出火来。

“喝水喝水。”九郎这边水杯立马就递上了。

“我再跟你们俩同桌吃饭,我就是孙子!”郭麒麟哀嚎。

 

当然,提辈成儿子都是后话了。

 

也好在,少帅出征没两场了。

 

下半年全都是三宝的场子,四周年的时候粉丝送了对戒,郭麒麟看到照片的时候又冲阎鹤祥哀嚎了一嗓子,“他俩居然还能更腻歪!换戒指盖红盖头俩人都全了!”

阎鹤祥看看照片倒没说什么,转头就在四个人群里发一微信,“你们知道cp吗?”郭麒麟在旁边乐得不行。

当年四个人在老四队感情就好得不得了,阎鹤祥天天送郭麒麟和张云雷回玫瑰园,太晚了又只能睡那儿,三个人夏天挤着跟蒸桑拿似的睡,三人半夜聊着天聊来聊去发现夸了半天九郎,“我搭档什么不会啊,反应又快,什么都好。”这是张老师的无脑吹。

“九郎会照顾人。”这是郭麒麟对杨九郎的印象。

“杨九郎必火。”这是阎鹤祥下的定论。

三人聊来聊去最后拉杨九郎进了群。

 

杨九郎很快回过来了,“当然知道了。”

“你知道lofter吗?”

“这是什么?”杨九郎小小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张云雷在旁边看见了顺手就搜了。

“同人网站?同人网站是什么?”张云雷近视加散光的眼里充满了不解。

阎鹤祥第三条又来了,“你在这个网站搜一下你们俩的名字。”说完,任由俩人怎么在群里叫嚣都不再回,郭麒麟乐疯了,当年自己经受的恐惧他俩也必须经受一回。

阎鹤祥捧着他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深藏功与名,封箱型捧哏无所畏惧。

十分钟后张老师想拥有一个从来不知道lofter的大脑。

现在的小姑娘们都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跟这帮人比起来,现场观众简直就是张白纸了!他现在恨不得这床能裂条缝出来,他现在能躲杨九郎越远越好。

吃过见过的杨九郎倒是淡定很多,清了搜索框重新输了阎鹤祥郭麒麟的名字,随便找了几篇题目里带车的,截图发了群里。

张云雷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截屏里的文字一篇比一篇尺度更大,“杨九郎你够了!!!”张云雷脸红成番茄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知道吗?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张老师捂着眼睛试图把刚才看到的文字从脑海里甩出去。

“祥林锁了。”杨九郎完成最后一记绝杀,捧哏职业习惯一定得把最后一句话说了。

“这有什么啊,她们说咱俩睡了就咱俩真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住嘴啊!我要换标间,我不要跟你住大床房了!!!!!”

当然后来也没少住大床房,还被普及了B站,这都是后话。

 

夏往秋至,北京香山枫叶刚红了个边的时候,师父定了他俩今年去欢乐喜剧人,“成吗?有信心吗?”

“没有。”张云雷很老实,去年就在他推上电视了,可惜出了意外,如今又要面对更大的平台,张云雷说实话心里发怵,一是他没怎么在电视上演过,二是实在是那次上完电视就出事他心里虽说不至于迷信,但总是犯着嘀咕。

“九郎呢?”

“谢谢师父信任,有多大能耐我们就使多大能耐,我一定在桌子里边把活量好了。”

郭德纲眯眼笑,“好孩子。”

张云雷在旁边撇嘴,“就会说好听的,我实话实说就不是好孩子啦。”

“好孩子能摔这么碎啊?”不知多少人心都跟着操碎了。

“师父对不起。”

节目紧锣密鼓地开始录制,两个人日夜碰头赶本子排练,还得兼顾着商演,偶尔也要去小园子看一下老粉,师父开始帮他们造势,杂志采访也慢慢开始有了,更是宣了让他带队去西安跨年,谁成想这边刚说完,那边就开始骂开了。

郭德纲是被挤兑惯了的,倒是有点担心张云雷,“能演吗?撑得住吗?”

“票都卖出去了,有什么不能演的呢!”

 

商演张云雷没在怕的,可喜剧人他是真紧张,俩人天天在三庆琢磨本子排练,张云雷又困又累吃不下饭,连带着杨九郎也不消停,终于到了正式录制的前一晚,诺大的三庆静悄悄的,只有台上开了灯,俩人坐在台底最后对了一遍本子,对完张云雷把本子一撒,瘫倒在椅子上。

“可累死我了。”

杨九郎给他捏捏腿,俩人黑眼圈都挂到腮帮子上了。

“你今晚上不回去看看咱媳妇儿啊,明天就要去上海了。”

“您老抄这便宜有意思吗?”

“有意思!你说你一天天的不着家,跟我瞎混什么啊。”

“我跟您这叫瞎混啊,得,我媳妇儿啊,特支持我跟您瞎混。”

“你看你这一头汗,有这么热吗?这都快入冬了,也不知你哪来这么多汗。”一边说张云雷一边拿了手巾给他擦,一礼拜没上台演出,杨九郎没剃头,摸着是有点发茬长出来了,张云雷手心刺挠挠的。

“辫儿,给我剃个头呗。”

“你这又不长,你别老剃头,阎鹤祥说他自己老剃头,都毛囊炎了。”张老师说归说,杨九郎把刮刀拿来的时候还是乖乖给人把毛巾围了,往脖子后一系,作势要勒他,九郎也很配合假装翻白眼吐舌头的。

张云雷被逗笑弯了腰,作势拍了他一下,“别闹,还回不回家了。”

“不闹不闹了,我好好坐着,您小心点别再刮破了。”杨九郎不闹了,正襟危坐由着张云雷给他刮头。

“我都刮过那么多回了,放心不会的。”

杨九郎坐着,他站着,借着舞台过来的侧光,张云雷刮完一边,两个人一齐换了个方向再刮另一边,诺大个剧场里只有沙沙的刮头声,“辫儿?”

“嗯?”

“谢谢你。”

“干嘛啊,突然给我玩煽情?哪一次不是我刮头。”张云雷刮完扯掉毛巾给他掸了掸头皮身上的碎头发,“快回家吧,不然今晚上甭睡了。”

 

张云雷没让杨九郎送他,“你开到昌平你还得开回来,到肖家河下五环你把我放下我自己打一车多简单的事啊。”

“那不行……我……”

“不听队长话是不是小心我封你箱扣你工资。”

“那你把语音开着,我跟你聊着天,等你到家了我就放心了。”

张云雷只觉得矫情,但再辩驳天都要亮了,只得把语音开了,“听得到我吗?”

“收到。”杨九郎把车里蓝牙开了,又目送张云雷打上车。

 

今晚是新月,但胜在月朗星稀,几片云飘过随即又散开,杨九郎坐在车里没开车内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张云雷聊着天,张云雷一个人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困得东倒西歪还得陪聊,“我没睡过去,嗯,系安全带了,马上就到了。我记得带,我不带咱俩不都瞎了吗?你说你哪次带过?”

司机师傅在旁边听了,临下车时问了张云雷一句,“女朋友啊,这么不放心?查岗查的这么严?”

张云雷登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着结完了账赶快回家睡了,结果洗漱完似乎过了那困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月光斜斜地射进来,他觉得刺眼,转过去又转过来最后索性爬起来去把窗帘拉了,手机叮咚响了。

还是杨九郎,“睡了没?我睡不着。”

“睡不着滚回去睡去。”张云雷也不知怎么莫名这么大火气。

“你看窗外月亮多亮,明天一定是个好天。”

张云雷没搭理他,但翻身下床又把窗帘拉开了,许久才回他一句,“是挺亮的。”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酸。”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咱又没在轮船上演出,哪儿有海呢。”

“今晚月色真美。”

得,又绕回去了。

Chapter 5: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Chapter Text

张云雷右手扣住杨九郎左手撑着起了身,“上台!”

复出一年多,杨九郎扶着张云雷上过许多台,小园子,大剧场,电视台,可是这一次,张云雷心里有点慌,这一次,他们可能上不了场了。

杨九郎蹲在那儿,双手抱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张云雷看着心疼可是又蹲不下去安慰他,更何况,现在什么安慰也没用,他努力收拾好情绪,换上一副冷漠的口吻,“这马上就露底了,别让观众看出来。”

杨九郎点点头,努力扶着墙站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转过头来扶他的角儿,“咱们上台。”

往常他都会觉得自己手凉,因为九郎的手总是很温暖,他爱握着取暖,可今天,九郎的手跟他一样冷,台下观众掌声雷动,张云雷顾不得享受舞台,悬了半颗心在搭档身上,时不时总要看九郎一眼。张云雷尽量抢着多说了词终于撑完返场,刚下台,九涵迎过来接住张云雷,九郎便头也不回的往停车场跑,张云雷急得在后边大叫他,又偏偏可恨自己身子连走都不利索,他慌乱地推着九涵,“九涵你跟上去给他开车,他今晚可不能自己开车,容易出事。”九涵答应着快跑追上去了。

到了家,师父正好在,张云雷去给师父报备,“九郎父亲今晚走了,九郎……演完出才去的。”

郭德纲听罢半晌没说话,“九郎是个好孩子,派几个人过去帮忙,收拾好了咱们一起去拜一拜。”张云雷含泪点点头。

 

那时正值初夏,张云雷踏进灵堂的时候却觉得冷风顺着骨头缝往上爬,浑身疼。师父领着大林阎鹤祥还有几个师兄弟一起先进去拜了,张云雷行动不便,等别人起来了才慢慢让人扶着跪了下去,九郎正在旁边给人回礼,一看张云雷这样,立马过来扶他,“辫儿你跪不下我爸知道。”

“师父都跪了,哪有我不跪的道理?”张云雷一边让他扶自己起来一边仔仔细细瞧他,几日不见,杨九郎胡茬发茬都长出来许多,眼肿着,脸似乎都没洗,连身上的孝衣都因为跪久了不那么干净。

德云社一众人穿了白大褂来吊唁,在人群里显得分外瞩目,前来拜访的亲戚已经有开始窃窃私语的,九郎赶忙拉了张云雷出来,日头底下,张云雷瞧着杨九郎显得更憔悴了,忍不住拿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不擦还好,一擦杨九郎的眼泪又下来了,“九郎你撑住,这么大的场子你不能垮你得撑住。”杨九郎咬牙点点头,闭眼把眼泪挤回去,就着张云雷衣袖又擦了一把把他扶回车上,对大林嘱咐,“好好照顾他。”

“放心吧,哥。”大林答应了。

“你好好的,翔子,你好好的啊。”

九郎关了车门目送他们离去,媳妇儿过来默默抱住了他。

“我没事。”九郎小声说。

 

待九郎再回来,一切好像都变了,网上突然之间全都是张云雷唱《探清水河》的视频,师父那句你要大红还言犹在耳,此刻似乎是要实现了,张云雷看着猛增地粉丝数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似乎昨天自己还在小园子里演出连票都卖不出,今日就自己的商演都开始一票难求,想来合作的赞助商们捧着钱来求自己签合约。

随着掌声而来的还有骂声,“张云雷唱歌还行,说相声不行。”“杨九郎全都是在蹭张云雷热度假装关心做戏。”

张云雷气得憋闷,自己从小学的娃娃腿儿,怎么到外行人嘴里就变成不行了?偏偏师父说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人家花钱买票来听你相声觉得你讲的不好还不行啊。”

张云雷心大,又经历过生死,能把这些不往心里去,但九郎却不行,无论何时何地俩人只要一出现九郎都下意识开始躲镜头,更是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跟他接触,张云雷更憋闷了,终于忍不住下了场把人按在了化妆室,“杨九郎你有意思吗?别人说两句你就真不跟我好啦?不是说好一辈子搭档的吗?你都不跟我交心,咱俩怎么演啊!”

“不是,辫儿,我没有……”

本来在化妆室坐着的众人立马逃了出去,大师兄训话,十米之内生人勿近。

 

张云雷居高临下盯着杨九郎,气鼓鼓地。

“人家又没说错什么,我本来就及不上你,唱得也不行,吐字也不清楚,运气好傍上云字科排第一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瞎了眼才挑上你是吧?你行啊杨灏翔。”张云雷气得手直抖。

“辫儿,”杨九郎放缓了声线,“我老在做同一个梦,梦里边你在前头走着,我在后边跟着,可是一转头你就不见了,我总怕你不见了,两年了这都成了我的心病了。”

张云雷听得头嗡嗡地,声音带着害怕,焦急地问,“所以呢?”张云雷心跳如鼓,怕听到杨九郎说自己为了不给他拖后腿要离开他。

“所以我再怎么实力不济我也要赖着你,角儿你值得更多,你往前走不要往回看,我就在你后边一转头的地方追着你。”

张云雷被他这大转折的逻辑搞糊涂了,但又暗自松了口气。

“辫儿,我烦心的不是别人,是斐然。”

 

张云雷火了自然带着两个人商演多了,商演多了慢慢的拍戏拍广告杂志采访工作排得满满的,九郎一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家,好不容回趟北京还一直在跟张云雷对本子。

那日九郎终于回了趟家,开了行李把脏衣服拿出来准备扔脏衣郎却发现里边放的还是自己很久之前换下来的,他有点疑惑回头正看见媳妇儿倚墙看着她,“怎么了这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斐然摇摇头,“我有话跟你说。”

九郎心里立马敲起了鼓。

“爸爸走了没多久,我怕你心里难受一直没说,我以为你寄情工作消磨伤痛也好,能不能把我放第一位。”

“你这是什么话,你当然是第一位的。”

“那为什么过年放假了你要陪张云雷去南京动手术?他没有助理吗?为什么我们俩去看演唱会去看话剧你都得带着他?为什么去澳洲你都陪他?我知道我不该跟经历过生死的张老师计较,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些话,可我就是觉得委屈,我这到底是懂事还是太懂事了。”斐然一边说眼泪就不争气地一直流,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丢份儿,“我真是很不想问你这些问题,跟泼妇似的好像在跟一男的吃醋,我知道那是工作我知道你有心结,我解不了,他能,可是,你能不能,替我想想。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你让助理来照顾我,你有工作走不开,我是跟你助理过日子吗?”

杨九郎慌了神,“媳妇儿,媳妇儿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多挨着你点,张老师现在好很多了,离开我肯定没问题了,我以后一定多回家,你别哭,这么多年我太理所当然了。”

斐然流着泪点头,她是真不想这样,不应该这样的,自己丈夫不应该是自己求他回来,而是他主动回来的,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哪里出了错?

 

张云雷回了玫瑰园就进二楼书房找师父去了,“爸爸那些单人的邀约我都接了。”

郭德纲猛地被他吓一跳,连带着旁边坐着的郭麒麟阎鹤祥也一懵,“你这是怎么了,本来也没说不给你接啊。”

“不是,我是说,哎,多放九郎回家吧,人媳妇儿整天见不到人,跟王宝钏似的。”

“我也没不放他回家啊……”

张云雷被噎住了,“那,那我也没啊……”

郭麒麟阎鹤祥两位吃瓜群众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

 

仨人出了书房,,郭麒麟先嚷了起来,张云雷先发制人失败。

“谁是你儿子啊,你缺不缺德啊?”

“去去去,我们认得是壮壮有你什么事啊。”

“我们俩……搭档一场,你说他不就是说我啊。”

“哦,搭档就是两口子啊。”

“搭档可不两口子吗?不然杨九郎整天不着家,他家不就在这儿吗。”

张云雷身为一逗哏,短短半小时内被父子俩分别噎死了一次,这相声是干不下去了。

 

张云雷坐床上发呆,思来想去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自己让九郎回不了家?大林见他发呆,忍不住凑上来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啊?”张云雷不解。

“你跟九郎啊。”

“继续说相声啊,还能怎么着,说相声的裂穴不就直接毁了吗?五六年的默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

大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是,说相声的离婚的比裂穴的多了去了。”

“你能不能盼你舅妈点好啊,宁毁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不知道啊。”

“拿您能不能把舅妈往回推一推?”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爸吧,但凡有演出,演出完第一时间什么应酬都不要就赶着回来见我妈,可九郎呢,咱不说第一时间往家赶,他到了北京第一时间都是把您先送回来,您没有助理助手经纪人一帮跟着吗?他非得巴巴跑六环来再回五环?你想想吧!”

大林一语惊醒梦中人,可张云雷被自己心里得出来的结论雷得外焦里嫩的,“九郎可是直的!”

“谁说他了,你自己扪心自问有没有鬼吧!后台大家又不瞎,你以为都是开玩笑哪。”

 

张云雷好久没有做坠落的梦,可今晚他又做了,梦里那人冷漠地离去就在他以为又要摔到地面上时,突然有人接住了他,他一抬头,是九郎。

“翔子。”他叫他的名字。

九郎在梦里笑着应着,牵了他的手往前走,张云雷惊讶地发现自己能蹦能跳全都好了,而九郎就那么笑着看着他,梦里草长莺飞,阳光明媚。

 

张云雷醒来泪流满面,全是自己的错,仗着有伤便强行把他捆在身边,杨九郎太好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自己怎么耍脾气人家从来就没急过,因为太好现在得放手了。

 

两人都开始有意无意隔开彼此的距离。

 

张云雷以为这样至少不再会有那么多人骂杨九郎,可他哪里想到人红是非多,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被人抠着拿放大镜挑错,他眼看着杨九郎一点一点憔悴下去,气性上来非得拉着他在台前把委屈全说了,结果人家不接这茬还演着戏翻着包袱,张云雷登时就摔了扇子走了,凉了一帮人在台上,大家赶紧找补。

“辫儿,辫儿。”九郎追着他下台,张云雷此时就恨自己的腿脚动不了,甩不开他。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那些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我好不容易给你搭一台让你澄清,你翻什么包袱啊。”

“你呢,那别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你说什么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张云雷气得直吼,把想请他重新上台的人吓得连退了三步,然后就瞧见杨九郎开始顺毛捋二爷,“辫儿,师父不是讲了,观众来看咱们是看开心的,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惹观众不开心行吗?不行啊这。再说了,解释了骂得人就会停吗?人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事。”

张云雷哑了言,九郎说的都对,可是他就是生气,恨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说不高兴就把桌子掀了御子扔了,师父打他都不管用。

“长大真不好。”张云雷一抹眼泪,“都不能随便发火。”

整个后台都不敢言语,您还没发火哪。

 

整个返场张云雷都黑着脸不肯唱歌最后还是九郎拉着他唱了听不到,张云雷回了他首天上人间。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你的真心我听得到,那我的真心你能不能也听得到呢。

 

两人吵完一架关系反而缓和了,二爷累得吃不下饭的时候又是只有九郎能哄好了,九涵觉得头疼,俩人闹别扭那阵张云雷能吃能睡,俩人一和好瞬间又开始各种闹脾气不肯吃饭,可张云雷真是累的,录节目商演各种采访连轴转他已经很久都没睡过超过仨小时了,去商演的路上全程靠在杨九郎身上睡过去的,到酒店还强撑着洗了澡才爬去睡,结果刚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张云雷迷迷瞪瞪踏拉着拖鞋去开门,是杨九郎。

九郎陪着笑脸,“张老师,我没带洗漱的借您的使使?”

“滚,出差连洗漱用品都不带,我都要睡了别打扰我睡觉。”说着摔了门。

杨九郎也不恼,一挡门反而把门开得更大进来了,大大咧咧就往浴室走,张云雷实在困的不行,听着浴室哗啦啦水声睡着了,一夜甜梦。

 

他觉得自己好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床和枕头都那么柔软像睡在云朵之上,若不是外边太阳太大,他定要继续睡下去的,最终还是睁开了眼,一眼就瞧见杨九郎坐在他床头上。

“你一直没走?”

“怕出去了您再不让我进来,我早上洗漱不还得借您的使吗?”

张云雷在被窝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杨九郎赶紧给他盖好被子。

“你说你出门连洗漱用品都不带,我要是也不带,咱俩包浆啊。”

“哪能啊,谁不带您不都得带着吗?咱俩包浆,咱俩做什么了包浆。”

张云雷话语一滞,说不上话来。

杨九郎也一呆,他只是本能地翻了个包袱,可俩人问心有愧地同时愣住了。

 

“九郎,”还是张云雷先开了口。

“您说,我在这儿呢。”

“你别走,我离不开你。”张云雷试着去握他手,太累了,他躲他太累了,不想躲又必须躲着太累了,偏偏又躲不开,他不躲了,无论什么身份,他要九郎在他身边,坦坦荡荡地。

“我更离不开您,我不走。”杨九郎回握住他手,“说好了一辈子搭档,少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一分一秒都不算,我赖定你了。”

Chapter 6: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Chapter Text

戊戌年过去,己亥年来临,整个春节两人都还在准备喜剧人,张云雷回天津拜年杨九郎也跟着去了,过完年便该再去拆钢板了。

张云雷一直没敢问,两人都若有若无地回避着那个问题,直到录完最后一期回了休息室,张云雷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我去南京你还要去吗?”

“去啊,你助理票不都是早买好了。”

张云雷心下一阵窃喜表面上却犹自风平浪静:“超期的钢板真是怎么都不舒服。”

“你再往我这边靠点。”

张云雷美滋滋地又挪过去了三分看着他开始撒娇,“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去拍广告他们给我打阴影说我脸胖,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我脸胖!气死我了。”

“别听他们胡说,你哪儿胖了,连饭都不吃。”

“我吃饭吃饭哪里不吃了,你看我这不是都有小肚子了。”

“医生不都说了你那是换药的副作用,向心性肥胖。”

张云雷捏捏自己脸,没错,这都是浮肿,不是肥肉。

 

虽说是拆钢板,按理来说是没有多大风险的,可杨九郎在手术室外还是悬着心,那手术中三个字红灯不灭他便一刻安不下心来。

手术室门开了又关,一个护士忽然匆匆跑过来让家属签字,需要额外输血,张妈妈嘴唇都在哆嗦,“是大出血了么”

“没有没有”小护士安慰她,“只是备用您放心”

张妈妈将信将疑地放人走了又抬头看看杨九郎,九郎心里也没底但也不能露怯,他握着张妈妈手安慰他,“辫儿不会出事的,他那么难都挺过来了这时候绝不会出事。”

张妈妈拼命点头。

计划好的手术时间到了,手术灯还没有灭,又过了一个半小时,人终于被推出来了,一堆人急忙围上去看。

“手术很成功。”医生脱了口罩笑着跟他们说,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只是比预期中的时间长了点可能要明天早晨麻醉才会过去,今晚得多多留心。”

“那我今晚留这儿吧。”张妈妈第一个要留下。

“您回酒店躺着吧,我来。"九郎也想留下。

“我回酒店我也睡不着啊,不如在这儿陪着我安心点。”

“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熬一晚上熬不住啊。陪床又这么硬,回酒店就算心不安至少能躺得舒服点,我今晚不睡了,随时给你报告您看这样行吗?”

张妈妈还没答话一边儿的助理开口了“翔哥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平时工作也挺累的……”

杨九郎摆摆手,“你们谁也别劝我,我啊不在这儿不心安。”

 

夜里医院静悄悄的,探病的人潮悉数离去,。九郎躺在张云雷旁边的陪护床上静静听着各种监控仪器的声音,滴答滴答地有节律,九郎便能放下心来,那是说明张老师只是熟睡未醒,他虽然疲惫但总归心里惦记着睡不着,隔半小时一小时的便给张母发张照片说张老师睡得好着呢,各项指征都很平稳,请她放心。

张云雷睡得极其安稳,呼吸平缓而慢长,九郎睡不着索性侧躺过来,借着各种监控仪器的幽幽绿光在黑暗里盯着张云雷看,陪护床比病床稍矮,偏张云雷又单薄,盖了床被子只能看出被子的体积,杨九郎非得稍稍抬头才能看到他。

其实屋里这么暗,床又矮他看不太清,但他在台上的时候总是盯着他的左侧脸看,随时警醒着接个下茬,看得时间久了,此时看不清也在心里描摹出一个真真的影来。

窗外开始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九郎翻过去拿手机看时间,5:36,病床上突然有了动静,张云雷醒了。

 

“感觉怎么样啊,辫儿?”

“累,”张云雷没睁眼,光听见九郎声音就笑了,“我妈她们回去啦?”张云雷不用猜也知道,九郎肯定要一个人在这守着的。

“那你再睡会。”

“嗯。”张云雷摸摸索索伸出手去,九郎一把就给握住了,张云雷又沉沉睡过去,九郎便一直坐在床边看他,直到医生来查房。

 

张云雷恢复得很好,还把特意嘱咐医生拍的钢钉照传了微博,“吓死他们,看我多厉害,身体里有这么多钉子。”可杨九郎看着那堆钉子直犯怵,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别抖,他就不明白了,这都有人跟张云雷较劲说这没有108块钢板,他气得扔了手机,再不看微博。

张云雷自己倒是很美,“气什么啊,我现在觉得左腿可轻松了,你看我都能抬高了。”

“别别别小祖宗您好好躺着。”杨九郎吓得赶紧把他腿按下来。

 

杨九郎在医院陪了他二十多天,寸步不离,可他更觉得他不是在陪张云雷做复健,反而像是自己的复健。张云雷老说他离不开自己,到哪儿都得扶着他,可是估计马上都不用了,他不是张云雷的支撑,顶天立地站的比谁都直的是张云雷,他怼出去的话张云雷自己全都咽了,他以为自己是张云雷的依靠,可一直以来都是张云雷在前边走他亦步亦趋,那人卡着步子不紧不慢是就着了他的速度。

张云雷每日去抻筋,每次都像是把每条肌肉撕断再拼上,杨九郎在旁边看着他痛到汗如雨下,可那人抬起头来又是一张笑脸,“都是小障碍,过去之后就一~马~平~川~”

闲暇午后,张云雷或坐或躺,听着小曲儿,杨九郎在旁边喝茶,有时也磨磨新段子,还未出正月,九郎也没去刮头,到了二月二那天,张云雷亲自动手给他刮了头,“我的傻berber唉。”

“哎。”

 

郭麒麟在地下车库徘徊了半天最后一闭眼一咬牙把照片发出去了,“爸爸您别担心,我就受了点小伤。”

郭德纲在书房收到照片,立马心头肉跳了三跳,然后紧接着就看见他那受伤的儿子溜了进来,陪着笑脸,“嘿嘿爸爸我下次一定躲远点。”

郭德纲盯着他伤口看了又看才问,“医生怎么说的。”

“皮外伤不重要。”郭麒麟故意往轻了说。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辫儿呢,不是今天出院么。”

“就在外边呐,九郎也来了来看辫儿哥出院。”郭麒麟一听自己这事算是过去了赶快把另一个不省心的推出来给爸爸解气。

 

郭麒麟跟张云雷侧身擦过打了个照脸,虽然故意低着头,但张云雷再怎么近视散光还是看见了郭麒麟脸上的伤口,吓了一跳,“大林,你这是怎么了!”

他在院中二十多天没人敢打扰,他也一直没刷手机,猛瞧见真是吓着了,“怎么弄的?”他掰着小孩脑袋往迎着光看,那伤口离眼睛极近,张云雷后怕,“还好没事。”

“我能有事吗?我吉人自有天相的,您先自求多福吧。”郭麒麟说完便不再解释,蹿到楼下去了。

张云雷一边纳罕,我有什么好自求多福的?一边进了二楼书房。

这边厢,郭麒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楼,壮壮跟壮壮小朋友的家长正坐在一双人沙发上互相挤着,寡妇失业似的在交流心得。郭麒麟一见到阎鹤祥就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可又不敢把头埋他怀里,怕碰着伤口。

阎鹤祥虽然跟他视频聊天的时候就看到他伤口了,现在这么近距离看见还是心下骇然,离眼睛就差那么一点,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拍拍他背让下次注意点,多跟武指搞好关系。郭麒麟整个人侧倚着他,手也不撒开,点点头,“你可不知道,真的是吓死我了,当时炸完,血立马糊住我眼了,我还以为我瞎了,吓死我了。”这话,郭麒麟不敢在剧组里讲,不敢跟师父爸爸讲,憋着到现在终于敢跟搭档讲了,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唉,咱要不别拍战争片了,咱拍点就轻松谈恋爱的行嘛。”壮壮真是心疼坏了,抱着郭麒麟长吁短叹的,这边一直没支声的壮壮家长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们俩挤死我了!”

 

楼上张云雷迷惑不解地走进书房,今儿自己开开心心出院,郭麒麟说什么自求多福啊。

推门进去,师父还是戴一金丝眼镜看着电脑瞎哼哼,见他进来问了问情况,都是早就问过的事,聊了半天闲话,师父终于问到了重点,“辫儿啊,你以后是怎么打算呢,是准备把重心放在唱歌呢,还是重心放在相声啊?你早说我们好早安排。”

张云雷一听这话就跪下去了,“爸爸您这不是在折煞我吗?我哪里有重心,我只说相声啊,没有相声我光唱歌,唱歌好的人那么多,人家为什么看我,还不是因为我是相声演员吗?再说,我不说相声了,我不是太对不起九郎为我做得事了吗?”

师父见辫儿还是拎得门清,便不再敲打他,“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说完,往一楼一探把九郎叫了上来。

九郎登登登走上楼,推门一进来就看见张云雷跪地上,本能想扶他起来可有畏惧在师父面前,正想着要不一块跪吧,师父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张云雷扶起来了。

“九郎是个好孩子。”郭德纲说完这句就让他们出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师父让我上来就为了扶你一把?”九郎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迷茫。

张云雷忍不住掐了他脸一把,“师父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啊。”

“哎哎,你注意这里台阶,腿能打弯吗?跪了多久要不要紧?”

“师父怎么会舍得真让我跪,他就是让我跪给你看的。”

“给我看,干嘛给我看啊。”

张云雷又捏了他脸一把,”小眼巴叉的,你怎么这么笨啊。快扶老子下去。”

 

到了楼下,郭麒麟早把杨九郎座位给占了,头靠着阎鹤祥肩膀,俩人拼出个心形来,“啧,”张云雷刚想说俩人腻歪,又看见郭麒麟伤口忍不住质问了一遍,郭麒麟啰啰嗦嗦又给他讲了一遍。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张云雷扶着杨九郎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下,“没伤着眼睛就好。”

“辫儿,我有事跟你讲。”九郎声音很严肃,示意他跟他出去。

阎鹤祥和大林立马一脸八卦状,实在想跟着去,可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好在张云雷腿脚不好也走不了多远,俩人连阳台门都没关,夜风徐徐,把俩人对话都吹了过来。

 

“辫儿,我媳妇儿怀孕了。”

张云雷愣住了,像是手术后麻药劲儿还没过似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九郎背着光,张云雷看不清他脸上表情是喜是忧。

“恭喜啊……”张云雷的理智终于回归,逼着自己开了口,这就是九郎平衡后的结果吗?两边兼顾,媳妇儿吃了定心丸所以他才可以跟自己去南京?他想着新年前生日场九郎在台上给了自己的拥抱,想他过年还有在南京时的寸步不离,他以为他做了决定,他以为他握过来的手是往自己这边倾斜的天平,原来全都是自己会错了意,原来那是他要放手前的最后温存。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在张云雷如平地惊雷在他心里炸开,炸得他头皮发麻。

“你也知道去年我们一直在努力要孩子,吃了半年叶酸没动静结果停了反而有了……早没跟你说是因为现在才刚过三个月……”

九郎再絮絮叨叨什么他都听不见了,他沉浸在自己繁杂的思绪里,一没孩子你就怨我一没孩子你就怨我,这句话突然翻上来,张云雷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突然就笑出声来了。

“辫儿……”九郎被吓到。

“以后没孩子你可不能怨我了。”张云雷简直是在狂笑了,“我得是干爹!” 张云雷心里堵得慌,但嘴比脑子快,或者说他这会儿脑子已经不转了,本能知道自己得不停说话才行,不然这场就算演砸了。

“那自然自然。”九郎接他话。

“诶,我手机呢,我得下这个定金,你可不许反悔。”张云雷手哆嗦着上下乱摸,九郎以为他冷想过来握他的手被他一把打开了。最后张云雷跑回客厅乱翻,郭麒麟怯怯地把手机从他屁股口袋给抽了出来,“这一万就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干爹了。”张云雷全程没敢抬头,解开手机就把红包发过去了。

“咻——”杨九郎已收款。

“来,咱们抱一个,就当起誓不许反悔了。”

好,杨九郎抱住他。

旁边阎鹤祥和郭麒麟抱成一团,试图尽量缩小两个人的存在感,大气也不敢出。

杨九郎拍拍张云雷背刚要把手抽回来,张云雷却抱住他不撒手了,“翔子,再多抱一会,我好久没见你了。”

郭麒麟在旁边拼命腹诽,你们两天前才见过面的!

诶,好。张云雷说什么杨九郎就答应什么。

张云雷下巴搁在杨九郎肩膀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些什么,只是觉得此刻他占有欲空前强大,从今往后,杨九郎多了一层身份,又多了一个人与他争在杨九郎面前的存在感,而这个人,甚至比九郎媳妇儿在九郎心中的分量还可能要大。张云雷觉得自己跟一还未出世的孩子吃醋,实在是太可笑了,一边抹泪一边放开了九郎。

张云雷的眼泪让九郎有点慌,他手忙脚乱拿袖子给角儿擦眼泪。

“我这是高兴,我太高兴了,我替你高兴,我喜极而泣。”张云雷仰着脸抹泪,试图把眼泪塞回去,“天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你把一孕妇单独留家里也不合适。”回过头看见阎鹤祥,“你也走,我要跟我外甥睡觉去了,我们俩伤员得多睡觉。”说完不由分说拽着郭麒麟就走了,步伐之快前所未有。

阎鹤祥看一眼杨九郎,叹一声,“走吧兄弟,别看了。”

两人并步向停车场走去。

 

“我……”杨九郎欲言又止。

“你呀,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你做什么都是对的。”说完,壮壮开了车锁,坐上车一溜烟走了。

 

路上壮壮接到大林电话,“喂你到哪儿了?”压着嗓子。

“你这是在哪儿打电话呢?”

“洗手间,辫儿哥脸色你没瞧见可吓人了,我都不敢睡。”

“要不我去接你吧来我家睡。”

“不行我怕他这样出事,你说他俩这样最后会是谁先绷不住啊。”

壮壮嘿嘿一笑,“张云雷死都死过了,还怕这个?他是杨九郎命里的劫。”

“哦~~~”郭麒麟那边发出了不明觉厉的感叹声。

“我是你的。”

“去!”

 

张云雷躺床上心里却乱糟糟的,师父今天敲打他告诉他九郎是好孩子,然后九郎就过来跟他说他要当爸爸了?

静夜里手机叮咚一声,张云雷惊了一下,回头怒瞪郭麒麟,郭麒麟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声音调小,信息声却瞬间响个不停,连张云雷手机都震个不停,张云雷拿过来一看,是一堆微博提醒。

您的特别关注杨九郎发微博@您:孩子干爹给孩子的见面礼。附上了张云雷转给他一万块钱的截图。

微博炸了。

师兄弟们纷纷站队在九郎评论里哀嚎,这一定不是我们常见的那个张云雷。

再往下翻,便是粉丝们的祝福。张云雷退出来没回应,结果就看到#张云雷杨九郎孩子干爹#这条被顶上了热搜,张云雷没忍住点进去,果然一堆CP粉哀嚎真相是假,自己的唯粉在骂杨九郎又在蹭自己热度,生孩子都要跟自己捆绑,杨九郎那边唯粉则在骂明明是杨九郎的喜事还要被人骂,张云雷面无表情看完这些他预料中的微博,退出话题去转了杨九郎那条微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配了俩人拉钩的照片,估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张云雷把手机一扔,他不管了,他累死了,今天刚出院就这么多事,他管不过来了。

张云雷以为自己会失眠,会做整夜的梦,这夜他却意外睡得特别好,醒来时屋外阳光明媚,告别医院的床铺还有消毒水味,躺在自己家大床上,像躺在云端,舒服极了,张云雷满足地打了个滚,旁边郭麒麟早已不见踪影,他打开微博,热搜榜已经降了下去,宣传也没找他俩问罪。

 

张云雷从枕头底下摸出柄扇子,翠玉的骨,坠了他精心挑选的翡翠,他打算拿来送九郎三十岁生日礼物的。扇面上他去找名家写了蜚语流言充耳不闻,天长地久不去留意,现在看来都是白费心一场,他越看越心烦,索性赌气把扇子一条条撕了,撕完了却还觉得难受,自己闹脾气的时候得有人哄着啊,那人呢,张云雷红了眼圈,晴雯有宝玉哄着自己算什么呢。

 

那就这样吧。

 

好像就只能这样算了吧。

Chapter 7: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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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过得飞快,至少张云雷是这么觉得的,他开了演唱会,杨九郎拍了电视剧,两人分别拍了综艺连采访都是单人分着的了,两人越来越忙,每月一到两次的商演是俩人难得碰头的机会,虽说一见面还是腻在一起,但大家总觉得有什么变了。

不光旁人觉得,他俩也觉得,张云雷觉得他俩像是隔着一条河,好不容易想过界一点却掉沟里了,杨九郎觉得他对面似乎是堵透明的墙,想抬脚迈过去却寸步难行。

眨眼之间九郎儿子呱呱坠地,偏巧跟壮壮一天生日,杨九郎彻底把这便宜砸瓷实了。郭麒麟阎鹤祥俩人气得牙痒痒,还得给人送份子钱。九郎给儿子取名杨耳桐,耳望他多听少言,桐因五行缺木,又是平地木的年命,取凤凰来栖之意,望他通达,兼之谐音儿童,望他快乐,便取了小名童童。

张云雷送了条愣粗的金链子给童童,满月酒上拿出来的时候,烧饼在旁边感叹,"张云雷的钱不是镶肾上是镶杨九郎身上了。"

杨九郎收到金链子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么沉我儿子都不能带着去游泳。"

"咱有这条件。"张云雷一拍胸脯。

己亥年腊月初七偏偏是元旦,张云雷跨年专场连开了三天,杨九郎抱着吉他在零点过后给张云雷唱了首给你给我,全程紧张的没敢跟在旁边站着的张云雷有个眼神交换。

底下荧光棒闪烁,人群黑压压一片,虽然看不见在哪儿,但张云雷知道九郎媳妇儿这次买了票跟过来了,他总觉得这首歌不是给自己的,便连感动也假装不出来了。他过去总在台上半真半假地说着心底话,又骗自己这是台上都是演戏,等真的需要演戏的时候他偏偏又觉得自己演技糟糕极了,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观众反而评价两人的相声越来越大气,稳重。

高端大次上档气。

自己的口误,九郎硬给喊成了口号,张云雷不知怎样才能把九郎剥离开自己的生命,过去开心的回忆全都是他,九郎简直是他的毒药,让他又忍不住靠近,却又痛苦,他想离开又不想离开,只得关闭了自己全身的感觉,尽量麻木地呆在九郎旁边。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童童转眼周岁,张云雷送了长命锁,九郎收到的时候感叹,“您再这么送下去,我们家就可以开金店了。”

"想得美,以后没有了。"

 

周岁宴过去没多久,张云雷有天晚上突然接到了九郎媳妇儿的电话,张云雷奇怪极了,俩人虽然互加了微信电话可一次也没单独联络过,接起来便是斐然慌乱的声音,"云雷,九郎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他们下午商演刚回来下了飞机两人便分开了。

"他说晚上到家可这都十点了还没回来,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还以为他在你这儿……我也不敢让爸妈知道"

"嫂子您别着急,你在家里等我我这就过去。"张云雷挂了电话就去跟师父报备,要去九郎家一趟。

"快去需要人帮忙跟我说一声。"师父让他出了门。

按理说人才失踪几个小时派出所不肯立案的,师父托了关系让人带着他们俩去机场调监控看,张云雷本想一个人去可斐然坐立难安的,便嘱咐九涵在家看孩子两人奔着机场去了。

监控只显示到九郎自己开车出了机场,一切并无异常,一堆人又回警局去挨个调路边监控,结果视频还没看完张云雷电话响了,是九郎。

 

张云雷见到杨九郎的时候是在医院,杨九郎包着头坐在急诊室的床上等他,张云雷接到电话后提心吊胆了一路看到人没大事终于放下心来,看到他头上绷带渗出来的血他又立马焦急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开车回家的吗?"

 

杨九郎出机场没多久刚转向匝道车胎就莫名其妙爆了,大晚上的,灯又昏暗,他看了又看觉得自己换不太现实便打了电话想叫拖车结果等拖车来的时候有两人过来问路,还问他用不用帮忙,杨九郎好心帮他们指了路又说自己在等拖车婉言谢绝了帮忙结果一人不知从哪里突然拿出一扳手来,杨九郎觉得自己头嗡地一声就不醒人事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内外已被洗劫一空,连手机都被拿走了,他在路边拦了好久的车才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包完头他就给张云雷打了电话。

 

"那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张云雷紧张地不自觉抓紧了握着他手臂的手。

"医生说可能会有点脑震荡,住院观察两天,没什么大事。"九郎拍拍他手。

张云雷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斐然呢?他转回头看。

 

"你看什么呢?"

"你媳妇儿也来了。"

 

斐然跟张云雷是同时往急诊室冲的,但她从来没见过张云雷跑这么快过,或者说张云雷出事之后她每次见张云雷,张云雷都在慢步走,她从来没见他跑过,遑论跑得比自己还快了。

杨九郎自然第一眼看到了他,可杨九郎也没再给别人第二眼了,斐然站在那儿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她停下了脚步回头走进了北京秋天的夜风里。

她没自己开车来,此时她也不想开车,满地的梧桐落叶踩过,咔嚓咔嚓的,北京秋天夜风凉,她突然觉得自己头脑冷了下来反而想明白了些事。

九郎打了电话过来,"媳妇儿……"

"我看见你没事就好,我回家看童童。"

"好。"

 

杨九郎挂了电话跟张云雷面面相觑,张云雷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两难,九郎开口了,"辫儿,你留下来陪我呗。"

"诶,好。"

时隔四年,情况完全掉了个,张云雷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斐然……"

杨九郎刚开了个头张云雷就想掐死自己,我大半夜不睡觉就躺这听你聊你媳妇啊?

杨九郎自然不知道他内心想什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起初以为只是怀孕时荷尔蒙分泌不正常结果童童出生后情况变得变本加厉,她很长段时间都不能看见童童,我妈抱过去养了半年,我有段时间都不敢离家,就怕她出什么事。"

张云雷想起来去年冬天九郎推了不少工作他以为他在家伺候月子呢,却不知道有这种隐情。

"后来去看心理医生,开了药,她才慢慢好起来,医生说她产后抑郁可我们俩都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俩现在除了小孩基本上没有什么话了,辫儿……"

九郎说不下去了……

张云雷呆呆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杨九郎床边上去,杨九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张云雷再回玫瑰园是三天以后的事了,师父见了他问,"九郎怎么样了?"

"今天出院了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可郭德纲瞧他脸色又似是有隐情的样子,"又出什么事了?"

"翔子的婚姻可能要保不住了。"张云雷眉头紧锁。

 

杨九郎回到家的时候媳妇儿正在家等他,还没等他坐定,一张纸推了过来。

离婚协议书。

意料之内又意料之外。

终归是他对不起她,他的心没放她身上了。

 

短短半年,杨九郎整个人瘦脱了形,童童两岁时,杨九郎净身出户,只拿了童童的抚养权。

“她一人有房有车不带孩子容易再找人家,也是我对不起人家亏欠她这么多年。” 张云雷刚在顺义买了栋栋仿古的四合院,师兄弟们热热闹闹凑了一院来温居,杨九郎跟张云雷躲在廊檐下喝茶躲清闲,童童几个同岁的孩子们在院前玩。

又是一年秋来到,院子里的几棵树泛着红边,隔墙移栽的一排银杏早已铺了一地黄叶。

"那你呢,不打算再找啦。"

“不找了,不祸害好人家姑娘了。”九郎呷了口茶。

“那你来我这儿住呗,以前在玫瑰园住着人多热闹不觉得什么,当时买的时候觉得院落大气,一个人住了又觉得空阔,你来陪我呗,你老住你爸妈那儿也不算事啊。”

杨九郎没吭声,张云雷拿了块糖把童童引了过来,“童童过来跟师父住怎么样啊?”

童童上个月当着师爷郭德纲的面正式拜了张云雷做师父,杨九郎阎鹤祥郭麒麟分别做了引保代。多少人想拜张云雷做师父,张云雷一概没答应,专等着童童拜师收了大弟子他才算正式开科了。

童童接了贿赂,自然是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云雷高兴地抱起他来亲了一口,“要想学得会,就得跟师父睡,跟师父练早功哈。你看你浓眉大眼梳一长生辫,也不知道长得像谁……看这褂子好看的,我可真舍不得你,张小……”宝字还未出口就被杨九郎啐回去了。

张云雷笑得前仰后合,师父当年的快乐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张小宝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九郎又想揍他又得扶着他怕他摔了,正心焦呢,儿子偏偏还跟着笑,真是气煞人也。

 

九郎醒过来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颇有几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意味,天已大明,童童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九郎摸摸旁边的被窝还是温的,童童估计没起多久,说来奇怪,自从搬进来住,他睡得格外好,简直要怀疑张云雷给他屋里点的这香是不是迷魂香了。

窗外传来咦咦啊啊喊嗓子的声音,一个声音尖亮,一个声音稚嫩,九郎躺在床上听着,甚是享受,自己没能从小坐科,儿子能打小开始学,还是跟着张云雷学,幸甚至哉。

杨九郎还在美着呢,张云雷牵着童童掀了门帘进来了,“几点了几点了,太阳都晒腚了还不起来。”

得,也不知道谁整天睡到下午两点,当着徒弟面儿开始竖师父尊严,这样也挺好,九郎想,至少早睡早起身体好,辫儿虽说身体里钢板都拆完了,但阴天下雨总是浑身疼,稍微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总是绵延许久,身体不见好,抵抗力差,烧饼劝他不如开始锻炼,张云雷总不听,现在有了徒弟要早起练功,身形也练,也算锻炼吧。

九郎洗漱完,张云雷带着童童早已在餐厅吃上了,阿姨煮的粥,张云雷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他,童童吃饭也不老实糊了自己一脸不说,还顺手摸了师父一把,张云雷花了脸也不恼,还笑得挺开心,童童见师父笑了,开心地直拍手。

“杨耳桐你给我坐好!没点规矩。”被点到大名的童童小朋友立马躲到师父后边去,“师虎!”师父都说不清,但他知道向谁求救有用。

“哎呀你小点声,小心吓着孩子。”张云雷一边护着童童一边给他擦脸。

“张云雷你也是,好好坐好给我吃饭。”

张云雷立马撇嘴鼓腮低头委屈状。

“好吧好吧下回注意。”

张小宝立马有样学样,还是被呲了……“撒什么娇,快把粥喝了!”

 

孔子说中午不睡下午崩溃,秉持着对下午工作负责的态度,起了个大早的张云雷带着张小宝午睡去了。杨九郎还在理他的房间,张云雷没住主卧说是给爸妈留着,倒是跟杨九郎一起住了联通着的两间侧卧,中间洗漱相连,这会儿白天两边把联通的门都开了通风,还未到深秋,天却已凉,杨九郎跑过来看了两人一眼,又帮一大一小都盖了盖被子,悄悄把门带上想着自己收拾不要吵了两人。

临出门九郎瞧见窗边张云雷书桌上散了的扇子,习惯性想顺手把它收好,却是把破扇子,九郎打开一看,拼出来几个字,流言蜚语充耳不闻,天长地久不去留意,是当年自己送张云雷的一句话,辫儿是在写扇面没写好撕了吗?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扇坠。念及此,九郎没再管那扇子,原样放回去掩门去了隔壁。

张云雷迷迷糊糊睡到下午四点被九郎摇醒了,“辫儿辫儿该起了?”

“嗯?嗯。”张云雷来回翻了几个身就是不肯起。杨九郎又去叫小的,“童童该起了。”再不起童童晚上又要不困了,但好在他跟张云雷今晚有演出要把童童送师父家里去,家里师兄弟可以耗耗童童的精力。

临出门前九郎又让张云雷帮他刮头,张云雷翻来覆去又是那句,“你别老刮头,真的,容易毛囊炎。”说归说,手下动作却不停,还顺手给他拔了根白头发。

“好嘞。”张云雷把九郎围着的白毛巾一扯,又帮他扫扫头,掸掸两人的碎头发渣子,“走吧。”

九郎接过毛巾往院里晾衣绳上一搭,习惯性往后伸手,“角儿咱走吧。”

两人俱愣了一愣。

张云雷腿好了便没再让他搀过,可九郎没把手收回去,张云雷右手覆上他左手,跟他十指相扣两人迈步向前院走去。

夕阳刺眼得让人流泪。

Chapter 8: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Chapter Text

童童半夜突然发起了烧,一直呓语叫妈妈,九郎抱着他直心疼,哄他妈妈在这里了。拿冰贴给他敷了,到了白天,再拿温度计一量,温度不降反升,九郎给张云雷打了声招呼便带童童去医院了,下午输完液回来,张云雷没睡午觉正在客厅等着他,"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

"就是普通发烧感冒,输了消炎药,让再观察说今晚温度降下去就好了。"

"你下午不是还有个采访么,"张云雷对杨九郎的行程比对自己的还上心,"你去吧我留着看孩子,怎么着,对我还不放心啊,我没少看郭汾阳,你去你的吧。"

"那你戴着点口罩,小心过了病气。"张云雷也是个身体不太好的,九郎怕病了小的又传染给大的,结果杨九郎一语成谶,晚上童童温度降下去了,张云雷温度升上来了。

杨九郎给童童喂完饭和药哄着他睡了,进了客厅就看见张云雷裹着被子坐那儿,"你不是真发烧了吧。"杨九郎手贴他额头试了一下,又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去取了体温计来,甩下水银在手里捂暖了才把张云雷被子扯了从领口给他塞腋下去,犹是如此,张云雷还是被凉了一下,他身上滚烫。

电视里在演什么,张云雷完全不知道了,他裹紧被子歪靠在九郎身上,小声嘟囔,"九郎我好疼啊。"

九郎去摸了他温度计出来,还没五分钟已然37.5了。

"辫儿咱回屋睡吧,先把退烧药吃了。"

嗯……

 

夜里张云雷烧得难受一层层出冷汗,渗着骨头缝疼,张云雷咬着下唇直打摆,九郎就拿着帕子给他一直擦,又怕掀被子着了冷风,又加了一层厚的盖着才去掀被子给他擦汗。

九郎一头看着张云雷一头又得看着儿子,好在儿子睡得香甜,脸色红润已然是病去了,到了天亮张云雷也终于安稳下来,九郎便也在旁边歪了一歪睡着了。

迷蒙中听着旁边模模糊糊有人在说话,九郎侧头看去,张云雷背对着他,似是跟谁说话,果然是儿子的声音。

"师父你也生病了吗?"

"师父现在好了呀,你摸摸师父头,师父头不烫了。"

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真的不烫了。"

两人不知道在玩什么,又一起小声笑了起来,"嘘——不要吵醒爸爸。"

又过了一阵。

"师父我能叫你妈妈吗?"

九郎看不到张云雷的脸,但明显感觉张云雷后背一僵,但又随即柔软下来,"为什么啊。"仍是细声细语的。

"嗯……因为,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您跟我爸爸住一起您不是我妈妈吗?"

小孩问得天真,张云雷却不知怎么回答。

"而且,我觉得,爸爸更喜欢您,爸爸从来不对你发脾气,可他老凶我。"童童年纪虽小,口齿却清晰,声音清脆,一字一句逻辑通顺,是个讲相声的好材料。

"我看别人的爸爸看别人的妈妈跟爸爸看您的眼神一样的。"

张云雷喉头一酸,半晌才说出话来,"可是妈妈是女的啊,师父是男的,师父也是你干爹,你若是觉得师父听着生分,叫我爹爹怎么样?这样呢,你有两个爸爸,比别人多一个也不吃亏怎么样?"

童童没学过算数,但两块糖比一块糖好,那两个爸爸比一个爸爸肯定要好,便立马甜甜地喊了句"爹爹。"

哎,张云雷高兴地答应了,"爹爹带你去洗漱。"

 

杨九郎很久才起身。

 

郭麒麟听说张云雷生病带了两只鸡,鸡飞狗跳地来探病。

张云雷没接直接让做饭阿姨收到厨房去了。

"九郎呢?"郭麒麟盘腿坐在张云雷对面沙发上嗑瓜子。张云雷也想抓一把被打了手,"你病刚好,听听你那嗓子,还咳嗽呢,吃什么瓜子呀。"

张云雷捂着爪子委屈,"那你还在我面前招我,你也不许磕了。"

"谁让你摆出来了!"郭麒麟磕得更欢了,"九郎哪去了?"郭麒麟又问了一遍。

"他妈想孙子,他带着回家住两天去了。"

"你俩到底现在算怎么回事啊?"郭麒麟瓜子嗑不停,八卦也不停。

"我他妈怎么知道啊。"

"你们俩都他妈住一起了,还不知道啊?"

"我他妈都这么明显了,他他妈都没个动静,气死我了。"张云雷拿着抱枕出气。

"要不然说双鱼巨蟹皮皮虾出渣男呢,海鲜星座都没好东西。"

"滚,不许你说他坏话,你们水瓶渣男也不少。"

"你们摩羯才渣呢。"

"捎带你爸爸是不是……处女座也没好男人。"

"你徒弟可也是处女座哈,处女男人家可待会要来接我去看话剧去了。"

"你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来我这溜一圈就是为了显摆这儿来的是不是?还以为专门来看我的,小没良心的,原来是因为剧场近,滚滚滚,看你们俩眼烦。"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没落地,阎鹤祥正推门进来,阿姨给开的大门。

 

"怎么了这是,我又没着你没惹你的,怎么上来就骂我们处女座啊。"

"杨九郎没在家他欲求不满的。"

"哦~~~~"壮壮明白了。

 

晚饭炖得鸡汤,张云雷想吃黄焖鸡可不放辣椒不好吃,阿姨也不给做,最后仨人坐月子似的对着喝鸡汤。

"你呀,别心焦,再给九郎点时间,九郎思绪多想得多,估计啊,他得把事情捋顺了才跟你说呢。"

临走前,壮壮宽张云雷的心。

 

杨九郎没在父母家住吃了晚饭便开车回了,童童一个人困得在后座睡得东倒西歪正香呢,被爸爸叫醒了,扒拉着爸爸不愿起身。九郎抱着他进了院中,刚推门就听见唱戏的声音:

 

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

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

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此时却又明白了,

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

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

必有隐情在心潮。

 

整个院落早都熄了灯,只有客厅亮着,透过窗杨九郎看见张云雷穿了戏服在唱,怀里的童童也不困了,立起耳朵听。

"你师父唱的好不好呀?"

童童点点头。

"你要不要跟师父学呀?"

"要!"

"那我们赶紧去刷牙洗脸好起早练功好不好?"

"好~"

 

张云雷唱完了京剧唱评戏唱完了评戏换大鼓,童童在卧室离得远没听到,九郎站在院里听得如痴如醉,终于忍不住叫了声好。

张云雷被吓到,推门出来看见是九郎站在院中,松了口气。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你爸妈家里住一晚吗?站院里干嘛,不冷啊,快进来。”

深秋夜里风大,张云雷穿着戏服只站了一会便觉得冷透了,杨九郎也没穿外套,不知在院子里站了多久,是不是冻傻了,便要伸手去拉他,杨九郎却反手一带把他抱怀里了。

"怎么了你这是,"张云雷不是没跟他拥抱过,此时只是觉得唐突,并不觉得奇怪,他以为九郎遇上什么事了。

"辫儿,今天我回家跟爸妈讲了,打算就这么过了。"

"什么就这么过了?"张云雷心如擂鼓,却不敢往自己想的那方面想。

"你愿不愿意就跟我这么过下去?"杨九郎答非所问,抱着他没撒开。

"耍我玩有意思吗?"张云雷挣脱了出来,他上次会错意,这次再重蹈覆辙他就是孙子。

"角儿,"杨九郎捉了他双手,止了他挣扎,"是我迟钝太久,愚昧太久,害得谁都不好过,可我现在问你,如果还不算太迟,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不管台上台下我们都在一起?"

张云雷愣住了,迟迟抽不出手来,想说话眼泪却先掉了下来,杨九郎七手八脚地给他擦。他努力想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可是四肢百骸全都不听使唤,脑子一片空白,嘴角止不住往上翘,眼泪却掉了下来,面部表情全部错乱。

 

角儿,对不起。

 

张云雷眼泪再也止不住,泪如雨下,抱着杨九郎号啕大哭。

 

我这几年不停怀疑否定自己,我生怕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全是我多想,为什么你不能早点给我明示。

 

杨九郎抱着他稍稍错开了点,嘴唇摩挲着,与他交换了个吻,全是眼泪的味道。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

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

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

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福得福得此报

愧我当初赠木桃

 

 

你哪是赠木桃

你是赠琼瑶

 

 

尾声

 

张云雷在师父门口足足踱步了一个钟头也没鼓足勇气推门进去,本来杨九郎说要陪他来可张云雷没同意。

“师父舍不得打我,但他可舍得打你。”

“要不你把童童带去吧,师父万一狠得下心打你呢,童童还能挡一下。”

“你是不是亲爹啊,再这样你把儿子还我。”

“给你给你本来就是你的。”

张耳桐小朋友还不知道自己被亲爹改了姓,顺着亲爹一推就抱住了张云雷大腿,笑咧开了,“爹爹抱。”

 

最终张云雷还是一个人来了,左右他笃定师父是不会打他的。

 

师父难得在家几个徒弟轮番有事来找,看见张云雷堵在门口又不进去觉得奇怪想开口问什么事吧,还没等张嘴就被呲了,去去去别打扰我找师父,来来回回几拨人都被赶了张云雷也没敢进去,仿佛那门把手有千斤重,转不动。

郭麒麟溜溜达达来了,张云雷刚想让他滚蛋,郭麒麟先动手了,“滚一边去。”推门就进里边去了,不一会又冒出头来,“我爸找你。”

张云雷吓了一跳,师父找我什么事?吓完才觉得不对劲,明明是我找师父有事吧,得,这下也不用攒勇气了,硬着头皮推门进屋。

郭麒麟站师父书桌前也没说话似乎专门等他来。

张云雷眼一闭,也不管郭麒麟在不在了,反正他早晚得知道,“师父我有事找您。”

“说呗。”师父声音不轻不重。

张云雷一咬牙,一闭眼,

“我,我跟杨九郎在一起了,就是,那个,不是那个台上,那个,在一起,就是台下,也在一起,不是搭档,也不是,不是搭档,总之,我们俩就在一起了,两口子,搭伙过日子,您要是同意呢,反正这事您不同意也没办法,我们就在一起了。”

张云雷颠三倒四说了一堆,总之就一句话,我们在一起了!

郭麒麟捂着嘴在一边偷笑,平常伶牙俐齿的,这会儿磕磕巴巴词不达意的出糗,可惜了了只有自己在这儿看。

“哦,”师父语气还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

张云雷悄悄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师父好像没听见刚才自己那番话似的,犹自翻着面前的词本儿。

"在一起在一起呗。"

师父声音不大,却如平地惊雷般在张云雷心里炸了。

什么?!张云雷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书房里寂静无声偏偏郭麒麟憋笑憋得难受直哼哼。

张云雷看看郭麒麟又看看师父,来回了几趟,连师父都忍不住乐出声来了,郭麒麟终于放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进来之前我就跟爸爸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德云社除了你俩不知道谁不知道。九郎怕师父为难你还特意给我发微信让我过来看着,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云雷羞愤之极,师父在前又不好发作,正恨不得找一地缝钻进去呢,九郎抱着童童推门进来了,张云雷立马有了撒气对象过去就拧了九郎一把,九郎佯装叫疼,哎哟哟哟哟当着孩子面家暴我,张云雷登时红得脸皮要滴出血来,偏偏师兄弟里爱凑热闹的几个得了消息纷纷扒在书房门口看热闹,张云雷也顾不得师父在场,把童童抱过来就往外走。

"师父,我……"

"去吧去吧,去追吧。"

众人不敢拦张云雷,可敢闹杨九郎啊,起哄架秧子地让他发喜糖,可杨九郎是谁啊,三庆园小霸王这些年宝刀未老的,三拳两脚就把一堆人推开了,"去去去,滚一边去。"同着师父面儿也不带怯场的。

杨九郎找到张云雷的时候,张云雷在自己以前的卧室里逗童童玩,"来给师父背一段,背好了师父给你吃甜甜。"说罢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给童童看了一眼,说明自己没骗人。

童童立马奶声奶气地报了八个菜名。

好!张云雷叫了声好把奶糖给他了。

九郎推门进来,"师哥,那我也背一段贯口有没有甜甜吃呢?"

张云雷有段时间突然后知后觉杨九郎管谁都叫师哥,连年纪小的张九龄他都叫过,唯独没叫过自己,便憋着气逼他叫了几次,结果现在反而成了九郎每次调戏自己时的打趣。

张云雷没理他,慢悠悠剥开一颗塞自己嘴里吃了,“起开起开这么大人了吃什么甜甜。”

一边说一边那奶糖在嘴里来回晃荡着。

杨九郎盯着他没说话。

张云雷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干什么你,别以为这么看我我就会给你……“

话没说完杨九郎突然低头亲了他一下。

张云雷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又被亲了一下,这次连奶糖都被夺走了。

“嗯,真甜。”杨九郎不知是在评价糖还是在评价吻。

 

门口一片快门声。

 

张云雷把头塞进被子里去这辈子都不想出来了,大师兄威严今日扫地。

 

张云雷30岁生日搞得极为隆重,媒体轮番过来采访,每次张云雷都懒得看采访提纲让九郎念给自己听,九郎读得认真,张云雷却只顾着侧头看他,怎么看怎么喜欢自己搭档。杨九郎眯缝着小眼,此时正聚精会神看着眼前的采访提纲,肉头鼻子凝了点汗珠,张云雷看他侧脸,生出无限欢喜。真不愧是自己亲生的搭档,就是好。

杨九郎头不转也知道自己家角儿又在盯着自己,他早已习以为常,自顾自开始念问题,"今年就30岁了,19岁重回德云社,到29岁,正好十年,怎么总结下自己这十年?"

 

19岁重回德云社遇到你,

21岁跟你做搭档,

25岁人生重生,

29岁跟你在一起。

 

人生最好十年

都是你

 

19岁听着你的太平歌词考进了德云社
24岁撞了大运跟你成为搭档
27岁陪你走过生死
32岁跟你在一起
此生何幸,得伴君旁。

Chapter 9: 番外·我的父亲们

Summary:

每个人的学生生涯都会遇到的命题作文,以我的父亲/母亲为题写篇作文,要求,体裁不限诗歌除外,不少于800字。

Notes:

周末睡不着手打800字中学生视角应考无脑命题小作文
接前文设定,九郎离异带儿子跟张云雷一起养娃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杨耳桐同学看到题目后想了半天,硬是在题目后加了个们字才觉得顺耳:

 

我有两个父亲,一个是生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师父,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自然也是我的父亲,我平日里也是称他为爹爹的,我觉得我的爹爹比父亲还要亲。

 

爹爹平时非常忙,我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次数比在家里看到他的时间还要长,但是爹爹只要在家,就一定会把我叫到书房,或者练功或者写作业。虽然爸爸总是嫌弃他看不懂我的物理化学书,师父也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但是师父在传统曲艺上的功力深厚,我觉得除了师爷爷无人能及,京剧梆子评戏大鼓快板坠子说来就来,大段唱词从来也不忘记,孔子曰,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爹爹身体不好,但凡阴天下雨总会浑身疼,说是当年事故留下的后遗症,爸爸听说汗蒸会帮助缓解症状便在家里盖了桑拿房,里边跟孙悟空遇上的火焰山似的,爹爹和爸爸却能在里边躺很久。我跑过去看爸爸在里边汗如雨下,爹爹就一直拿毛巾给爸爸擦汗,一边擦一边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大家都说爹爹有洁癖,可爹爹会给爸爸刷鞋剃头,爸爸没刷牙的时候我都不想让爸爸亲我,可爹爹却能去亲爸爸,我觉得师叔伯们说得都不对。

 

我的父亲们都不是完美的人,爸爸爱喝酒爹爹爱抽烟,爸爸是为了应酬和挡酒因为爹爹不能喝,爹爹是为了提精神,可爹爹从来没在我面前抽过烟,只有一次我说了一句爹爹身上有烟味我不喜欢,爹爹脸上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闻到过烟味。

 

我有很多师叔伯,他们都非常怕爹爹和爸爸,我悄悄问过大林哥哥和壮壮哥哥(爸爸非得让我这么叫,可是明明壮壮哥哥比爸爸还大)为什么大家都怕爹爹和爸爸?壮壮哥哥跟我解释因为爹爹是大师兄,有大师兄的威严,爸爸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混不吝,所以大家都怕他们俩。可我觉得壮壮哥哥说得不对,爸爸怎么能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我觉得爸爸非常怕爹爹,爹爹一咳嗽爸爸的眉头就皱起来,只要一变天手里的衣服就递上去,时时刻刻牵着爹爹的手,走路生怕前边有个台阶爹爹摔倒,爹爹说东从来不敢往西,爹爹夸一句好吃好玩的东西第二天家里准会堆满。这不是害怕是什么?家里做饭的奶奶跟我讲这是爱,因爱故生惧,因失去过所以格外要抓得紧些。

 

爹爹有大师兄的威严,也有师父的威严,我和烧卖我们几个师兄弟可不像师兄伯们那样怕他,我们敬爱师父。做噩梦的时候是师父来哄我们,打雷的时候是师父来哄我们。无论师父回家多晚第二天一定一早起来陪我们练功。平时查作业,但凡调子跑了,词忘了,师父只会把眉头皱起来让我们再来一遍,对了便笑逐颜开,从来不会打骂我们,师父工作忙还要挤时间教我们,自然是牺牲了睡觉的时间,本来师父身体就不好最近咳嗽又加剧了,我们几个师兄弟唯有倍加练习让师父少操心。

 

但爸爸反而是让爹爹最操心的人,师爷布置了任务让爸爸要在台上和师叔伯们拆唱几句,爸爸便每日跟我们一起练早功,可往往我们几个都唱通过了,爸爸这儿还没张开嘴。爸爸说他没像我们这样坐科,没有基本功,没自信,爹爹就在旁边一直鼓励他说他耳音宽,唱得好,烧卖悄悄跟我吐槽过,如果师父对我们要求也是这么低的话,我们每天能多玩俩小时,于是我们练完功,吃完早饭,还能看见爸爸和爹爹在院子里手挽手地唱。师父在家也穿大褂,青色长衫早晨雾霭朦胧,映着师父仙气十足。师父时坐时立,手拿扇子打着节拍,爸爸唱错了,扇子便是一滞,终于全曲安然唱完,爹爹绽开笑容如窗边盛开的月季一般,迎着太阳怒放,爸爸便也跟着笑了。

 

春天院子里柳叶长了新芽,燕子来搭新窝,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一片桃红柳绿,祝愿我的父亲们能日日这样开心,健康无忧。

 

老师评语: 优,请杨耳桐同学把两位父亲的日常写进周记好吗?

Notes:

最后一个小私设,默认童童小朋友念得是国际学校吧,包容性更强。

Chapter 10: 番外·仪式感

Notes:

勉强算个番外吧,这都不是大叔带娃日常了,这是八点档一地鸡毛的生活剧,不狗血,继续流水账。

Chapter Text

张云雷生活中是一个非常重视仪式感的人,820纪念日,717九郎生日他一定要发微博庆祝,第一声新年快乐一定也是留给九郎。

九郎呢,就配合着他们角儿的这些仪式感,每逢纪念日情人节张老师生日,后台必定有束大红色玫瑰捧花,虽然张云雷每次都嫌他俗气,但碰上说汾河湾的时候,也必定要舍了台上大批的花篮,专在那一捧玫瑰里挑,择枝最好看的戴上头。

九郎知他这习惯,每次都嘱咐人刺一定要去干净,助理检视完自己上台前再查验一番。观众吁他们又在台上秀恩爱,张老师眼眸一转,眉目含情,眼送秋波,"红玫瑰最美。"行行行,只要张老师人比花娇,观众们反正是捡来的怎么着都行。

可这么注重仪式感的两个人从来没想过要举办个仪式,虽然外部情况可能也不允许,但两人连在家里内部摆个酒席也没有过。

张老师觉得自己不需要,九郎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强。九郎呢,就是张老师做什么都是对的,张老师不想办那就不办,两人的日子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了许多年。

这日午后黄昏,张老师一觉睡醒不见九郎,踢踏着拖鞋就去了厨房,九郎果然在那儿。

今天做饭阿姨请假,九郎就掌了厨。

两人刚住到一起时,做饭有阿姨,阿姨请假的时候便带着童童或回奶奶家蹭饭,或回玫瑰园蹭饭,再后来童童上小学俩人减了外出的工作,多留时间陪小孩,才发现到处蹭饭也不是个办法。九郎便自告奋勇开始学做菜,张老师好不容易被拼起来,他舍不得张老师做活。况且精细活张老师身体条件也不允许。

起初九郎真是没少切到手,十指上都是小伤口,土豆丝切得还像薯条。上台也不能贴创可贴不然观众的眼睛可全在创可贴那儿了。

张老师心疼,觉得要不咱再请个阿姨好了,两班倒,又不是请不起。可半途而废不是九郎的性格,一旦开始了他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张云雷只好随他去。

那时候童童和令儿整天吐槽他做饭难吃,被张云雷敲了头,"哪里难吃啊,我觉得就挺好吃!"

"全德云社来咱家吃过饭的哪个不说难吃啊,上次烧饼师叔来吃饭,豆角没熟都食物中毒了!"

烧饼那次也是点背,他听说九郎开始做饭了一定要拉着老四过来看西洋景,顺便指导一番,九郎自然欢迎。结果刚想过去参观被张云雷拦在了厨房外,"九郎做饭那么好吃,不需要你指导!"

连挑剔的张云雷都这么赞不绝口,烧饼和曹鹤阳开始对晚饭充满期待。

板栗烧鸡,番茄牛腩,尖椒鸡蛋,清炒豆角,干炸带鱼,蒜沫茄子,倒都是硬菜。

结果豆角刚一入口,烧饼就觉得要坏事,这没熟!想要吐出来吧,抬头就对上了张云雷直勾勾的眼神,"好吃吧?"张云雷笑眯眯地,可烧饼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勉强把那口菜咽了,不就一根豆角吗?吃一口又死不了人,不吃才会死人呢。

再尝尝牛腩,炖老了……肉紧得很,旁边小四也是逮着一快牛腩嚼了了半天,两人俱是敢怒不敢言,想着要不吃炒鸡蛋吧,鸡蛋总不会有风险了吧。

结果九郎可好,把尖椒炒蛋往张云雷面前一推,"辫儿爱吃辣,这个鸡蛋给你吃。“张云雷笑容满面地接过去,就着吃了两碗米饭,其他菜一律没动,烧饼这可瞧出来了,得,九郎这做饭的自信全都是张云雷捧出来的。

烧饼回家后肚子难受了半天,群里边大家问起来九郎做饭怎么样时,他也没敢把实话说出来,导致师兄弟纷纷去被坑了一圈,个个在云字科大师哥关爱的目光下如坐针毡的吃完了饭,直到郭麒麟跟阎鹤祥来……

童童最近迷上跟阎鹤祥骑摩托车,看见阎鹤祥来,开心得上蹿下跳一定要阎鹤祥带他溜一圈去,阎鹤祥就这么逃脱了帮厨,剩下郭麒麟跟张云雷在厨房打下手,择韭菜,今晚打算吃饺子,九郎在和着肉馅。

“九郎够可以的啊,连和面都会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有什么难的。”

“所以您这是第几回了?”

“第一回啊。”

“我的天,今晚上这饺子能吃吗?”

郭麒麟的担心得到了证实。

最后还是郭麒麟自己重新去和了面拌了馅给所有人煮了饺子,累得跟孙子似的。阎鹤祥把摩托车留下,开郭麒麟的车送他回玫瑰园的。临走前郭麒麟拉着张云雷的手劝他,“哥哥啊,咱做人得有良心啊,你们俩有情饮水饱的,救救孩子吧。”

童童跟小令儿在后边拼命点头。

“真那么难吃?”九郎犯起了嘀咕。

小令儿是张云雷去美国代孕的孩子,童童上初中住校之后张云雷总觉得家里缺了口人,跟师父去美国巡演时候起了念头,跟九郎商量,九郎自然是满口答应着好好好,一年之后便抱了个小女孩回来。

名字打一开始想要小孩的时候,张云雷就想好了,叫张扬,多好,多张扬,一听就没人敢惹咱家姑娘。

九郎听了直摇头,“您自己狂放不羁的,给一小姑娘取张扬这么张扬的名字,上学她能被欺负死您信吗?”

“那就张耳杨?跟童童听着就像亲兄妹。”

“他俩都不一个姓哪里就亲兄妹了,张耳扬这好听吗?真是。”

“我就说你把童童还我……”

“滚蛋!说正经的,一定要留那个扬是吧。”

“嗯……”

“咱加一京字儿您看行吗?张扬京?”

“凭什么加精啊?我还加津呢,张扬津也挺好的。”

“那改成今天的今怎么样?津字做名字她还得在北京长不是。”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互相否定半天,最后跑到师父那儿去做定夺。

郭德纲听完,在纸上写了个今,然后加了个点。

两人凑过头来看,令?

 

“如圭如璋,令闻令望,女孩子嘛,扬洒出去了,令再收回来点。”

张扬令

小令儿

师父给的名字自然是好的,闺女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仲春令月,时和气清,白羊座的小令儿就回了家。

 

小令儿说他做饭难吃,九郎很伤心,“我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也没到难吃的份上吧……”张云雷以为九郎就会这么洗手罢羹厨,结果九郎正式去参加了厨艺培训班,在一堆阔太太中格外引人注目。

九郎其实挺拗的,张云雷知道,可九郎在他面前却能毫无原则,张云雷也知道,所以连他都劝不动九郎别去学做菜这件事他还是挺好奇的,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九郎才说实话,“我觉得你吃着我做的饭我特幸福。”

张云雷没忍住乐出了声。

 

所以今天他醒过来没看见九郎,第一反应就知道他去厨房做饭了。果不其然,张老师一推开厨房门就看见九郎寄个围裙在灶台前忙活。九郎穿着跟张云雷一套的灰色运动服当家居服,夕阳斜照过来,显得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张云雷立马想起那句特俗的有人为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张云雷忍不住走过去从后边环抱住他。

“醒啦?”九郎头也没回。

“嗯……”张云雷脑袋搁在九郎肩膀上,软绵绵地拖了个尾音,“今晚吃什么?”

“给你煮牛肉粥,前几天吃火锅又吃坏肚子了吧……你说那几个人也是非得点那么辣的锅底,你看你吃完又拉肚子了吧,我说没我跟着你……”

张云雷趴九郎身上听他絮絮叨叨念叨自己也不敢回嘴,那天是自己硬要点重辣的,平常九郎总管着他不让他吃太辣,好不容易脱离管制他一定要来个最辣的,结果回家当晚就没停下往厕所跑,九郎问怎么回事,张云雷没敢说实话把锅都甩别人身上去了。

“你说童童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都快上高中了也不找个搭档,当年郭麒麟14可就把阎鹤祥逮着了。”张云雷开始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最近张老师一直念叨的事,“你说童童会看上谁啊?”张云雷想不明白,“他看上谁了先跟我说一声啊,我好去要人去。”

“您这官僚主义做派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改啊?看上谁就要把人硬抢过来怎么着?”

“官僚主义怎么了?当年我抢你还抢错啦。”

“没错没错您没错,您啊,永远都是对的,多谢您把我抢过来。可是您随便抢一人回来,童童不乐意不是也不行嘛。“这话他一天劝张云雷八百遍,可张云雷就是个急性子,这么多年都没变,想办什么事,就一定得把事办成了才心安。

“不是硬抢,他好歹得先找个搭档磨合磨合不是,不合适再换啊,可他现在连个念头都没有,可愁死我了。”

“童童可能不想说相声呢?”

“他不想说相声?每次去了玫瑰园一堆小孩疯玩,就他一个人呆师父书房里跟师父听戏,那么多小孩师父就喜欢跟他聊天,出去演出还带着他,返场还上台唱两句,他要是不说相声,师父第一个不答应。”

“那你就更别操心了,师父肯定也在留着意呢。”

 

张云雷从童童小时候起天天就带着童童练功,隔着纸练贯口纸不许湿,唱腔唱段身形一一授导。太平歌词更是一个字一个字教的,虽然没像师父那样唱错一个字打一巴掌,可是唱错一个字他便陪着他不吃饭,童童急了哭,张云雷便对着他哭。京剧请得陶阳教,三弦请了九良教,评戏大鼓梆子都请了人专门教授,可谓之无不悉心教导,全都是下了狠功夫练出来的,童童毫无短板。可别人家的孩子都陆陆续续开始周末在剧场演出了,童童好像真不着急,也不找搭档也不去剧场,偶尔去还是去听相声也不登台,张云雷真是捉摸不透青春期小孩的想法。

“你说童童小时候老粘着我,睡觉都让我抱,怎么长大了变得冷情了,回家也不说话就知道写作业,他的物理化学书我都看不懂。”张老师捧着脑袋很头疼。

“这不长大了么,哪还能像小时候似的?再说,你老让他抱着你睡,我怎么办呢?”

张云雷红了脸,拍了九郎一下,“跟你说正经的。”

“你啊,甭操心,咱儿子心里有数。”

 

吃晚饭的时候张云雷憋了又憋,就在童童把饭碗一推说我去写作业的时候忍不住了,“童童,爹爹有话问你。”

“什么事啊?”

“你将来想说相声吗?”

“不知道。”

轻轻三个字却叫张云雷心一沉。

“什么叫不知道啊?”

“没想好,师父,我这倒仓什么时候能过去呢?我还能唱吗?”

童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换了称呼。

 

张云雷答不上来,犹如多年前他问师父一般。师父哄他留下,不能唱还可以说啊,咱们相声,对唱要求不高,你看后台那么多师兄弟有几个嗓音条件特别好的啊。

可他不敢跟童童说这话,正如自己当年上舞台,听见自己声音都难受,索性就不上了。能说有什么用,不能唱不如杀了他。

“所以,你现在在护嗓子?”

“对,师爷爷让我不要着急用嗓子。”

“你去写作业吧。”

 

 

一晚上张云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九郎被他吵得也睡不着,“还想呢?”

“我真怕童童嗓子倒不过来了。”

“可我怕当年你嗓子倒不过来。”那样我就没办法遇到你了。

张云雷没听出来九郎的言下之意,怼他,“这有什么好怕的啊,我这不都没事了。”

九郎伸手把他抱过来,"我怕的事可多了,你咳嗽我都怕。"

"跟你聊孩子呢怎么又扯我身上。"

"儿孙自有儿孙福,睡觉睡觉。"

 

九郎说不担心是假的,他看出来童童似乎没有把相声当主业的意思,又不敢把这事做实了,怕张云雷真能哭晕过去,想着最近童童跟阎鹤祥走得近,去问问阎鹤祥能不能知道点什么。

青春期的孩子就是麻烦,什么事也不跟家长说,家长也不敢多问只能旁敲侧击,还是小令儿好。九郎想起小令儿就忍不住笑成了花,小令儿正是四五岁最黏人的年纪,见了九郎就扑过来抱,对张云雷都没这么亲,一是因为张云雷禁不住小孩往他身上扑,德云社的小孩儿们有一条铁律,就是千万不能撞到大师伯,大师伯是被拼起来的,特别容易碎。小令儿长到四五岁,张云雷实在是没办法抱她了,他胳膊少块骨头,硬接上的,抱不了重物。小令儿出入都是九郎抱着的,自然更亲近九郎,还有个原因就是,九郎不逼令儿练早功,坏人都是张云雷来当。

九郎劝过张云雷觉得女生不要说相声了,坏人多。可张云雷觉得至少得练嗓子吧,得会唱段太平歌词吧,于是徒弟们起来练早功的时候一定要把令儿叫起来。可童童想偷懒发脾气的时候,张云雷能治住他,可令儿拗起来是真拗,跟张云雷比着赌气不吃饭说什么也不要唱,张云雷气得胃疼又拿自己女儿没办法,哄也哄了,骂也骂了,倔劲一上来,威胁着也不肯唱,张云雷气急了,带徒弟们练完早功吃饭去了,独独把女儿晾那。徒弟们心疼小师妹,可谁也不敢劝,想偷偷拿早饭给小师妹结果师妹还不领情就在太阳底下站着。

张云雷气得没办法跑去给杨九郎打电话告状,"也不知道随谁,油盐不进的,气死我了。"

九郎连夜就从片场杀回来了,进门就问张云雷,"令儿吃饭了吗?"

"没呢,在卧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气性。"

 

结果九郎进去劝人,不一会儿就抱着哭成泪人的小令儿来跟爹爹赔礼道歉,说自己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练功,张云雷更生气了。

"你到底怎么劝的啊?"凭什么他劝了一天都不管用,九郎一说话小姑娘就服软了?

"这说明你们姓张的迟早栽到我们姓杨的手里。"

张云雷直掐他,"谁栽你手里了,谁栽你手里了!明明是你栽我手里了!"

"行行行,我栽你心里了行吧,今儿植树节,咱俩互相栽。"

"你怎么这么贫呢,快,你到底怎么劝的啊。"

"就把您过去的光荣事迹又叙述了一遍呗,您不愿意卖惨的,我替您卖一个。"

张云雷应景地咳嗽了一声。

"你看又咳嗽了,吃药了吗?被令儿气得没吃饭也没吃药吧?阿姨今天给你蒸梨了吧。"

"吃了吃了。"张云雷心虚地试图含糊过去。

"得,我给您下个面条再回片场。"

"面条我自己会下。"张云雷嘴上说着会,还是乖乖等九郎坐好了给他端上来,跟小令儿一人吃了一碗打卤面。小令儿吃完就困了,九郎抱着她回卧室睡下了又回来亲眼看小辫儿吃完药才走。

"你别老想那些事。"

张云雷自己不提,可那事和身上日日夜夜各种不舒服都在提醒着他,但他更怕的是九郎。今天九郎为了劝令儿把那件事又翻出来说,他怕九郎又开始想。

"我啊,要不是一大帮人等着我一大早开工,我就不回去了。"

张云雷猛地一下子抱住他,"你别想了,我就在这儿,不会丢的。"

杨九郎回抱住他,"我知道,可是看不见你总觉得心慌。"

 

下了晚自习的童童一脸冷漠地从两人旁边趟过。

如果有人邀请童童回答天天看家长秀恩爱是什么感觉,童童大概也只有两个字,麻木,谁看十年谁都得木。

 

 

九郎跟阎鹤祥约了宵夜,俩人最近又同时寡妇失业了。

"斐然要再婚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们俩下个月还要去参加婚礼呢。"斐然当年离了婚就去了美国定居,童童每年寒暑假都要过去住一段时间的,代孕那事斐然也没少帮忙。

"那童童有跟你说他想去美国念大学的事吗?"

九郎宛如被泼了盆冷水,透心凉。

"不知道哇。"

"小孩也正愁呢,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那他怎么跟你开得了口的?"

"亲者乱,当局者迷,他也是怕你们俩接受不了找我商量,小孩也知道自己要提出来不说相声,小辫儿第一个能哭晕过去。"

"哦~也是,你们同辈说得上话。"

"滚!怎么这时候你还抄便宜!"

 

抄便宜归抄便宜,九郎开车回家的路上手一直抖,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辫儿说,结果一进屋他还没开口辫儿就猜出来了,"阎鹤祥是不是说童童不打算说相声了?"

九郎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傻傻地点了个头,辫儿捂着脸就不说话了。

九郎坐他旁边也不知该怎么劝他。

张云雷真的把心血全都用在童童身上了,代孕能选性别的时候他都没选儿子,用他的话说,是因为再也没精力那么用心再教个童童出来了,有童童他万事知足。那时张云雷跟家里摊牌说跟九郎在一起了,不打算再找别人的时候,张妈妈张爸爸俱是长叹一声,"这事没有回还的余地啦?爸妈不盼别的,盼你有人照顾,知你冷热,九郎自然是做得最好的,可你得有个孩子,晚年得给你养老吧?"

"爸妈你也知道我这身体,哪里会有姑娘愿跟我的,童童就是我亲生儿子了。"

张云雷在童童身上倾注了十几年的心血与希望,这一朝童童跟他说不愿继承他衣钵,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我以为他喜欢相声的,他但凡表现出一点不喜欢,早早放弃了我都不至于这么难过,我今天下午把他那些奖状又看了一遍,中小学生曲艺第一名,书法比赛第一名,他要是也没天赋我也就不教了。"

张云雷一边说一边哭,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杨九郎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张云雷哭得更厉害了。

 

童童回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一面腹诽阎鹤祥,死壮壮,给我泄密。

有事阎伯伯,无事死壮壮。

德云社辈份全乱在他爹这儿了,随他爹叫呢,所有的人都是师叔,连他爸都是他师叔。叫大林哥哥不对叫叔叔也不对,最后只好叫大林。小时候不懂事,被爸爸骗着叫壮壮哥哥被壮壮纠正了好几年,长大懂事了才自觉改过来,没想到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童童书包一扔往他爹面前一坐,张云雷不愿拿正脸看他,还是杨九郎开了口,"说吧,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

"我觉得那么多师兄弟说相声的不缺我一个。"

话音刚落,张云雷立马炸毛,被杨九郎按住了。

"我想当医生,相声是我的爱好,但我不想把它做成工作,我怕我不爱它了。"

张云雷稍稍平静下来。

"去年我妈带我参观了一圈校园那个时候我就想当医生了,妈妈最近也在帮我看学校,我想去美国读书去那边能接触到最前沿的东西。"

童童这不是商量了,是早拿好了主意,张云雷不哭了,甩脸就回了书房。

九郎找过去的时候,张云雷正在看童童小时候演出的视频,一边看还在一边抹泪,"我等会就把这些删了,然后告诉师父去,要心疼大家一块心疼,"得,小祖宗真是自己不好过,全世界都别想好过。

"那你也不想听听童童为什么想当医生啊?"

"为什么?"张云雷来了兴趣。

 

童童那年跟妈妈看校园的时候也没打算要在美国读书,只是闲逛,恰巧碰上有人突然晕倒,救护车还没来,人群中有人站出来说自己是医生给病人做了急救,童童也不知为何那个画面就停留在自己心里久久挥之不去,回去后第一次搜了自己师父受伤时的视频,结果正好被爸爸看到,一把夺了他手机,不让他再看,爸爸夺手机的手一直颤着的画面就这么跟他刚才看的视频重叠在了一起,不知怎么在美国看见有人突然倒下的画面就变得更清晰了……

 

"童童说,他想成为那种在别人都说放弃但他想再试一次的医生,那种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医生。"

 

张云雷知道这是九郎的心结,却不知道也是童童的心结。

 

童童去留学那天是个大晴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开车送他去机场,令儿抱着他哥哭了好几天,两人前一天就把她送到玫瑰园去了,怕她在机场哭开了拉着她哥不撒手。张云雷一送再送,到了闸机口实在送不进去了,嘴里也没停下嘱咐,"到了那儿就给我打电话,你妈在那边接你,寒暑假都回来,不要心疼钱,生活费都给你打过去了,要读书读的很累就别读了……"

"得得得,"九郎赶紧把张云雷拉开,"别听你爹爹的,好好读书,别乱搞,别去酒吧跟人家学坏听见没?"

"你就不能盼人家点好啊?"张云雷最后抱了童童一下,放他走了。

童童已然比他高出小半个头了,可张云雷还是觉得他是个小孩,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又仿佛看到小时候童童举着个糖葫芦梳着长生辫的样子,正觉得感慨万千,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杨九郎正在抹眼泪。

这人真是,张云雷前几天给童童收拾箱子,什么都想给他带上,九郎还奚落他,又不是不回来美国又不是什么都买不到,一副特别放心的样子,结果还不是没绷住。张云雷连忙给他擦眼泪,九郎扭过头不看他,"别哭别哭,你前几天不刚劝我,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就是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么,怎么自己倒现在哭起来了。"

 

两人送走童童去了片场,今天师父新戏开机他俩要去客串,片场在郊外从机场开过去正好顺路。两人去跟师父报备了,"童童说他要振兴北美相声界,周末他要去剧场做那什么……"英文词儿张云雷没记住。

"Stand-up comedy."九郎在旁边提醒他。

"总之单口相声脱口秀吧。"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郭德纲说话气哼哼地,但脸上却乐开了花,"行啊,咱德云社小孩们在北美的也不少了,可以让孩子们撑撑场子。"

片场空闲时间多,两人没跟师兄弟们聚在一起闲聊天,趁着天气好,牵着手慢慢溜达了一圈,张云雷走累了就在一秋千上坐下了,慢慢晃着,抬头有飞机飞过留下道白云,不知道是不是童童坐的那架。

九郎给他推了一会儿,又去拔了几根狗尾巴草编了个兔子逗张云雷玩,"我3岁吗?玩这个?"张云雷拿着兔子草打了一下杨九郎,却没舍得丢。

不一会儿九郎又拿着颗草过来了,"辫儿辫儿看四叶草唉。"

张云雷乐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四叶草可代表着好运跟健康呢,哪里幼稚了?"九郎边说边把四叶草系了个圈,戴在了张云雷无名指上,恰好是单膝跪地的姿势,恰好张云雷坐在秋千上比他略高一点,恰好是风和日丽,天气刚刚好的一天

Chapter 11: 番外·对的路

Notes:

私心写给我自己的祥林be

Chapter Text

郭麒30岁后正式接了德云社的班,可一接班就出了两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倒是都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公事是那天使活时张云雷照旧择了朵花戴,凑上去问杨九郎,我美吗?按理说都是老段子,可杨九郎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愣了一下,没把持住情不自禁亲了上去,张云雷也是有点懵,一时间没躲开,底下快门噼里啪啦响得跟过年的二百响似的。待两人明白过来,急忙分开,脸俱是跟番茄一个色了。

 

"你耍流氓!"张云雷赶紧往回找补。"哎呀您这么美不耍流氓感觉过不去啊。"九郎努力装没事的想翻篇过去,可无论俩人后来怎么补救,当天两人的词条后边都是挂着一张张两人亲吻的照片,两人下了台就去郭麒麟那儿认罪去了。

 

师父如今闲云野鹤一般撒手不管,只得让少东家愁。

 

少东家自己还正愁着呢,不为别的,为得是阎鹤祥要结婚。

 

郭麒麟接到阎鹤祥说自己要结婚的事的时候正在开车,听完就把车往路边一停。

 

他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特快,整颗心都像是挣扎着要从嗓子眼里往外蹦出去,堵得嗓子发不出一个音,阎鹤祥只能听见一片沉默,急忙追着问,少爷怎么了?

 

郭麒麟半天憋出俩字恭喜,然后就借口说爸爸来电话,手忙脚乱挂了阎鹤祥电话。

 

挂完电话郭麒麟手直抖,北京今天这天儿蓝天白云的,可他却觉得像重度雾霾似的喘不上气,憋得他难受直想哭。往常这种情况他总是第一时间打给阎鹤祥,可今日不同往时,郭麒麟来来回回翻着通讯录,最后还是打给了老舅,一张口就哭了,"辫儿,呜呜呜呜呜呜,老阎要结婚了。"

 

正在家里跟九郎反省的张云雷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调侃郭麒麟,"您这是喜极而泣啊还是伤心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你啊。"

 

郭麒麟哭得更伤心了,最后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张云雷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忙问郭麒麟在哪儿呢,催九郎打车去接郭麒麟过来。

 

九郎打车到了那儿,把郭麒麟挪去副驾驶,自己开着郭麒麟的车带他回了四合院。郭麒麟一路上望着窗外一直吧嗒吧嗒掉眼泪,一边抹一边掉。杨九郎抽纸巾给他他也不要,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郭麒麟见了张云雷就想往他身上扑,被杨九郎拦住了,"你舅舅容易碎。"郭麒麟转身过来就抱住了九郎,也是,张云雷那么瘦抱着也硌得慌,九郎还算有点肉可是也不如老阎软和抱着舒服。想起老阎的软肉,郭麒麟靠在九郎怀里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湿了九郎前襟一片。

 

两人轮番抱着郭麒麟哄,九郎做饭的时候张云雷陪着,喝酒的时候张云雷不能喝九郎陪着。

 

夏天四合院里搭了葡萄架子,底下铺着木头台子,三人盘腿坐在上边吃小龙虾,郭麒麟一边吃也一边没忘了哭,一边哭一边喝啤酒补充水分,可惜酒入愁肠愁更愁,"我以为他会永远等我呢,我去读书他等我,我去拍电视电影他等我,这下好了,我刚接班他就不等我了,他真把自己当太子太保了是吗?太上皇一退位,他就也归隐江湖了是吧。"

 

郭麒麟满手辣油,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也不敢去抹,张云雷不停在旁边抽湿巾给他抹,九郎也有点喝大了,听着郭麒麟碎碎念不自觉搭了一句茬,"那不是说等您回来说相声嘛。"

 

郭麒麟哭得更狠了,"他都45了,他结什么婚呀,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呢,他要是娶一年轻漂亮二十来岁小姑娘我也就算了这种不长久,他娶一大学教授,我怎么拆散啊。"郭麒麟捶胸顿足地大哭。

 

"阎鹤祥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你能一辈子不结婚吗?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好像他不结婚你俩就能在一起似的。"张云雷看不下去了,"你爸爸不得把你腿打折。"

 

"打折就打折,打折我也要跟老阎在一起。"

 

"阎鹤祥愿意跟你在一起吗?你在这哭天抹泪的,阎鹤祥知道吗?"

 

郭麒麟不说话了,想他12、3的时候就看上阎鹤祥了,后来退学求了爸爸正式安排给了自己,跟师父父亲相处的时间可能都没有跟阎鹤祥在一起的时间多,阎鹤祥多乐呵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每次跟自己磨活都能从物种起源聊到宇宙大爆炸,听得郭麒麟一愣一愣的,嘴再碎也接不上活,就这么一点点改了自己嘴碎的毛病。大家都夸少班主越发稳健,台风大气,可郭麒麟知道这都离不开阎鹤祥。最早说相声没人听的时候阎鹤祥陪着他,他觉得干不下去了想出国读书,三更半夜约阎鹤祥出来谈,阎鹤祥只有两个字,等他,等他回来想继续说相声呢就继续说,不想说就希望郭麒麟好好的有自己人生。

 

郭麒麟最终没舍得走,继续在小园子磨活,借着爸爸东风上了电视,扑面而来的全是骂声,连爸爸也骂他说他活温,对不起观众的票钱,郭麒麟觉得委屈可又不能说爸爸说得不对,只能抱着阎鹤祥哭,阎鹤祥一个劲挡在他面前冲师父说全都是自己的不是。

 

再后来他去拍戏拍综艺,兜兜转转身边的人总是要图他点什么的,只有阎鹤祥不声不响地在那儿,望他好,望他开心,闲着了便一起去看个话剧京剧什么的,看完了就一起探讨个人生哲理今晚哪儿吃,郭麒麟觉得日子特别美,在外边遇到的再大的不开心,阎鹤祥都能一一给他化解了。阎鹤祥出去旅游也是,一天一张照片加报备的,跟他讲当地风土人情,那阵全社都在迷旅行青蛙,郭麒麟觉得这就是自己旅行青蛙的真人版,儿行千里母担忧的。

 

阎鹤祥常说讲相声的就跟两口子过日子一样的,他便也觉得自己跟阎鹤祥和情侣谈恋爱没什么两样,情侣约会干什么?逛街吃饭看电影,他们也是;情侣每天微信电话不断,他们也是。可大林一直不敢把这事挑明,一是真怕他爸爸接受不了,二是自己要接德云社的班,自己这顶梁柱不能弯。眼瞅着阎鹤祥岁数一天天大了去,找对象更不好找了,大林还旁敲侧击过,怎么不着急找媳妇儿呢。阎鹤祥半真半假地跟他开玩笑,我这不有您呢少爷。郭麒麟滋当是吃了定心丸,哪里料到老阎会来这么一手,郭麒麟想不明白,喝了酒的郭麒麟就更想不明白,脑袋里跟灌了浆糊似的,所有思绪都粘成一团,最后迷糊着趴在九郎身上睡着了。

 

张云雷冲杨九郎努嘴,让他背大林回屋睡去,虽然夏天天气炎热,但真这么在凉床上睡上一宿,第二天肯定要头疼死的。

 

九郎把外甥安顿好后出来,张云雷正在收拾残局,九郎忙去把抹布接了过来让张老师边上坐着,自己来收拾。

 

“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张云雷双手撑在小桌上望着杨九郎叹气,外甥哭得他心里也不好受。

 

“两口子的事啊,没办法掺和,咱啊,只能陪大林过去这段,过去就好了。”

 

“那要是过不去呢。”张云雷直勾勾盯着杨九郎。

 

“那就看阎鹤祥能不能过去了。”九郎自己当年反正没过去。

 

 

阎鹤祥放下电话就知道郭麒麟准得哭,也没办法劝,只能等他平静下来。他先打电话也是为了给郭麒麟一点接受的时间,隔天便又给郭麒麟打了个电话,得知在小辫儿那,开车直奔四合院。

 

晚上郭麒麟酒才醒,坐在客厅喝茶等阎鹤祥来,张云雷杨九郎躲去了外边。

 

两人躺在凉床上,杨九郎一只胳膊给张云雷枕着,一只胳膊给张云雷拿扇子扇着风,张云雷平躺着,透过茂密的葡萄叶看那满天繁星,宛如自己心事一般多。

 

别想啦,杨九郎躺在他旁边都能听见他大脑飞速转动的声音,这事啊无解。

 

张云雷回过身来抱住九郎,侧脸埋到他肩膀,大林现在面对的处境可比他们两当时难多了,大林岂是要迈过一道坎,他面前道道都是坎,张云雷觉得心疼。

 

屋里郭麒麟也不说话由着阎鹤祥给他解释来龙去脉,总之就是朋友介绍,然后两人一起去了趟撒哈拉,越聊越投机,本来都是不婚主义的人突然发现彼此,回来就决定要结婚。“我和严老师……”

 

郭麒麟摔了杯子,“严老师严老师!去撒哈拉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是个女的啊!我还以为是你驴友呢!敢情一路上你给我看的照片都是她拍的是不是,你给我秀恩爱呐!”郭麒麟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忍不住,“你滚!咱俩以后甭见面了!今儿我就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件事就把你开了。”一边说一边把阎鹤祥往外推。

 

屋外边两人听见屋里砸东西的声音急忙慌跑过来劝架,结果辫儿刚进门就被阎鹤祥给撞了出去,“辫儿!”九郎急了,“你们俩滚回去给我好好谈!谈不出个结果来别出来。摔到哪儿了,起来我看看,疼不疼?”

 

“哎哟喂,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你们俩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啊。”张云雷被杨九郎扶起来慢慢走了两步,又蹦跶了两下回过头来冲九郎乐,“看,哪里都没碎!”

 

“好好好,咱去那边坐着行不行?我看看哪里破皮了吗?”哄完张云雷回过头来又吼在旁边站着的那俩,“给我回去好好谈!”

 

郭麒麟看辫儿没事,横了阎鹤祥一眼摔门回去了。

 

“少爷,”阎鹤祥跟进来,郭麒麟转过身去背对他,不想理他,连他那张脸现在都不想看见,“大林,你今年都三十啦,你爸五十岁前抱孙子的愿望是落空了。”

 

郭麒麟没理他。

 

“你5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吧,你人生的一大半我都看着的,我自称一句长兄如父不为过吧。”

 

“你他妈这时候还要占我便宜。”郭麒麟扭过头来红了眼圈。

 

“师父把你交给我,总夸我说我这太子太保做得好,我有时候看你还挺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真是教得好,有时候又忍不住害怕,我怕把你教成全是我自己想让你成为的样子,你14岁咱俩开始搭,你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我怕全是我给你灌输的样子,师父推你出去的时候我还挺高兴,我觉得你看过外面世界便会觉得我这糟老头子其实算不上什么,可你回来了,还傍着我喊我哥哥,我能不知道您的心吗?少爷。可我能这么做吗?我不能。既然您走不开,那我走吧。”

 

郭麒麟一把扯住他衣服袖子,咬着牙问他,“你要去哪儿?你要走到哪儿去?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绑回来,你有这份心就好,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阎鹤祥歪嘴摇头笑,“少爷啊,您要是没接这班,这事或许还容易些,您接了这班,您便不是您一个人的了。德云社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几千号人指望着您吃饭,您出一这新闻,第二天德云社这仨字就能消失不见您相信吗?”

 

郭麒麟再三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你就不能等等我,等我也老了,我们找一没人的地儿呆着去,我也不求什么你陪在我身边就好。”郭麒麟嘴唇哆嗦说话也不禁带了哭腔。

 

“那条路太难走,不是你该走的路,师父既然把你交给我,我一定得护你一世走正路,你一定得结婚生子,我不把这念想给你断了我怕你不肯走正路。从前我只望你快乐,可是人啊有时候不得不做点不快乐的事,但那是正确的事,你得子孙满堂,哥哥不走,哥哥还在这陪你说相声,可咱俩也就只到这了。”

 

郭麒麟突然就跪了下去,阎鹤祥也连忙下来跟他跪对着,“少爷你这是要折煞我。”说着就要扶他起来,“不,哥哥,我……”郭麒麟刚一开口眼泪就出来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德云社不由得他不要,可,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谢哥哥陪我走这一程,来世咱们不要再见了。”郭麒麟把那个头磕了下去,阎鹤祥跟他对拜还了个礼。

 

屋外公鸡报晓天色大明,阎鹤祥出了四合院正看见朝阳在挣脱地平线,他发动车,往太阳的方向开,往那正确的路开。

 

 

后来郭麒麟去给阎鹤祥当了伴郎,婚礼晚宴上愣是让阎鹤祥一口酒都没沾着,自己全挡了,喝到酩酊大醉,抱着张云雷又哭了一宿。再后来,郭麒麟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阎鹤祥比他大15岁,在他意料之中先于他而去。

 

他带着儿子在阎鹤祥墓前徘徊许久,最后嘱咐儿子,把旁边的墓地买下来,他要在这儿长眠。

 

他后悔了,他岂止下辈子下下辈子,三生三世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得跟阎老师再遇上。

Chapter 12: 【知乎体】喜欢同性是什么感觉

Chapter Text

 

 

匿名用户

 

我是这位答主喜欢的那个同性,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刚才歪在沙发睡觉我抱他回屋睡,结果不小心点开了他的手机,正好落到了这个画面上。不是我偷看他手机,实在是我们俩手机指纹可以互相解锁。

 

不要以为这是个合家欢的结局,也不要以为我爱人后悔了,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如果他没有喜欢我,我可能就不会离婚不会跟他在一起,不用过这种不能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关系。

 

可是问我后悔吗?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吗?这不是能选的问题,无论再来多少次我觉得我最后的走向都会是他。

 

我们俩不是没有过挣扎,我们挣扎过很多次。

 

我和我爱人认识十几年,在一起搭档工作也超过十年了。

 

对没错,我和我爱人在工作生活中都是partner,他是我的爱人,恋人我的soulmate。

但刚开始的时候我爱人的搭档不是我。

 

我爱人虽然年纪比我小但进公司比我早,能力比我强非常多,所以算是我的大前辈,我进公司之前准备面试的时候都是拿他的教材准备的。

 

某次公司聚餐,我们恰巧坐到了一起,越聊越投机,结果一回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事们都走光了,只剩了我们俩。从那儿以后我们俩都有点想跟对方做搭档的心思,可是我那时有我的固定搭档,我的搭档也是我的前辈,我一个小新人哪里敢提换搭档的要求。他也有他的,况且他还是跟我中间差非常多人的大前辈,跟他搭档实在是太高攀了,我不敢。

 

结果没几天他就空降到了我们项目组,拿块沛纳海说是定情信物,要跟我搭档。我们项目组可是有总经理的儿子在的,我们几个小员工戏称自己为太子党。可我这时才知道我们董事长是这位大前辈的姐姐,我们总经理就是他姐夫,算起来太子还得叫他一声小舅舅。于是我一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的接了定情礼正式跟他成了搭档。后来总经理的外甥也加进我们项目组,我们变成了真实的皇亲国戚党。

 

虽然是皇亲国戚,但那时公司刚刚稍微有点起色,又经历了一帮元老出走,我爱人那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临危受命。他也没多少钱,却能买块沛纳海给我,虽然我也没怎么戴吧,但是我还是挺感动的。所以后来经常有人说他抠门,我都觉得是大家对他有非常深的误解。

 

我们一堆皇亲国戚凑在一起,取了无数诨名。太子和他的搭档我们戏称为太子妃,我爱人国舅爷,我就自然被叫了国舅夫人,还有我们总经理的外甥我们称为表少爷和少爷夫人。那个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抗项目,看着营业额一点一点上去,日子虽然苦,但很快乐。如果问我那个时候我喜欢他吗?答案是肯定的。但问我是爱情吗?我答不上来。爱情跟友情的界限在哪里?我那时与我大学的女友也已经认识很久,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没想过,也不敢去想我会喜欢一个男性的问题。

 

他在工作中因为工作需要,常常需要扮演一个女性的角色,作媚撒娇,若是别人来做我肯定要呕的,但他来做就娇俏可爱,我觉得他在家一定照镜子练过,不然他怎么嘟嘴皱眉的角度刚刚好控制在我见犹怜的程度?多一分显做作少一分则激不起人心疼。但他生活中又不是这样的,太子妃有句话形容他,形容的非常好,风情万种又不失阳刚筋骨。他在生活中是一个非常独立有主意很有男子气概的人。于是工作中那些恍然心动在生活中与他相处通通变成了好哥们间的感情。

 

转折点在他出了非常大的一件事故,差点没命那种。

 

消息传来的一瞬间,如坠冰窟这种形容词一点都不过分,盛夏我却冷得直发抖,后来跟他视频,我只会反反复复说两个字,活着,我求他活着。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朝夕相处的人差一点就要与你永世隔绝。我不信佛也去了寺庙跪拜求神灵让他好起来。

 

后来他能站起来都是个奇迹,遑论回来工作,我真的是哭了好多回。

 

我觉得他出事都是我的错,我如果那天没有提前走,我不会让他喝那么多酒,即使他喝多了要去送人我也会拦他,拦不住我最起码会跟他一起去,再退一万步,他真的掉下去了我也会把他拉上来。

 

可是没有如果。

 

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至今都是我的噩梦,我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便觉得心慌,觉得他会消失。

 

他那段时间也常做噩梦,我知道他梦见什么,可是他不愿去看心理医生,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他说他自己克服。这就是他一向比我坚强的表现,我克服不了我自己的心魔于是我开始寸步不离的赖着他,他嫌我烦,太过粘人,我也不走。

 

若问我此时是爱情吗?我也不敢答,我只能说我没他不行,我活不了。

 

但一个人太把心放在别处,忘了与家人相处就会出问题。

 

我老婆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于是我开始故意躲着他,尽量不在把全部心思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多顾顾家庭,他自然也是有感觉的,我们便开始在中间蒙上一层纱,把我们俩见不得人的感情放在中间,都假装看不见它。可是并不是装着看不见,它就不存在的,它还在肆意生长。

 

我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要去扶他的动作,虽然人家身体都已经好了并不再需要我。生活上他有了新的助理,工作上去往了更大的平台。他本身就属于能力极强的人,鲜花与掌声早晚得是他的,即使他不在需要我,我在后边他一扭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站着我也觉得安心。

 

可与他的疏离也并没能将我跟我媳妇儿距离推得更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婚姻中我们变得无话可说。裂缝一旦产生没能及时修好便越长越大,亡羊补牢为时晚矣,我终究没能维持住这段婚姻。

 

离婚后我也没立即跟他在一起,这里头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父母会接受吗?同事们会怎么看?我的儿子呢?我找了这么多借口,唯一的原因只是我不敢承认我爱他。

 

你问我喜欢同性什么感觉?我从前不敢把这当作一个选项,现在却成了唯一的答案,可我不敢承认。你让一个从来只喜欢女生的大老爷们承认自己弯了这实在难以接受。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没遇到一个人之前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弯的。

 

我止不住我的心动。他一低头一蹙眉一咳嗽我都跟着揪心,忙起来就不注意吃饭,我恨不得把一口一口喂他吃。他单独出去工作我一定也要跟了过去,他交了新朋友我总觉得有点吃醋。他跟别人说说笑笑我总想把他圈在我怀里,想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

 

爱情与友情的界限?大概就是对他的占有欲吧。首先我得承认,他长得极好看与我刚好两个极端,身材也好,娉娉袅袅。受伤之后更是做不了大动作,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虽是形容女子的诗句,可我觉得他有那份静谧的姿态。

 

我这人能力不行,长得也不行,若没有他提拔,我算什么呢。每当我以为他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他总会回来给我定心丸吃。我占定了他十分的喜欢却一直拖拖拉拉,都是我的错。

 

人人都道我心细照顾他照顾得好,让着他宠他,殊不知我的自私,只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惶恐与恐惧,我得每分每秒都确认他的存在,证明老天爷真的没把他带走。他是我的糖,也是我的药。我对他的好浮于表面,人们都看得到。世人对他的误解却那么大,他生活中不爱讲话,不爱笑,我便老逗他笑,他一笑我的世界就晴朗了。

 

我不再跟自己作对,不再自我折磨,彻底承认我是栽了,人活一世不就图一开心。我去问了他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没能及时回应他的感情一直拖拖拉拉是我的错,喜欢一个人并没什么错,他也一直从来没说什么。

 

我爱人喜欢唱歌,他有一个唱歌录的小合辑,那天我一边刷碗一边跟着他哼哼,我唱歌挺难听的,他却总说我唱歌好听,我知道只是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我也不怎么敢在人前哼哼,听到他回来我便没再唱。结果他跑过来抱着我撒娇让我接着往下唱。

 

“再唱一个嘛~好不好嘛~”

 

这我哪儿能顶得住。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走得好慢

任由我独自在假寐与现实之间两难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

你就在对岸等我勇敢

你还是我的我的我的

你看”

 

我小声哼着,他从身后静静抱着我听。

 

“你是我的我的。”他抱着我晃。

 

当然当然。

 

董事长跟总经理对我们俩在一起没说什么,同事们倒是都通通松了口气,我才知道他一点也不像表现给我时的沉稳,半夜常常拉太子苦诉衷肠,因为吃着药也不能喝酒就只能那么硬扛着,不开心了拿周围人撒筏子大家来找我救命原来并不是开玩笑。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能制住他,我是他的命脉。

 

当局者迷惘不知,旁观者清醒冷静。

 

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拉着他心爱的小冤家,我们互相彼此成就,周围人祝我百年好合,最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也不要折磨旁人去了。

 

 

但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先喜欢你好不好。

 

匿名用户

 

睡醒看到这条,我不纠结了,咱俩好好在一起。你哪里一无是处,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再多说一句,你问我我喜欢对象什么?我也答不上来,可就是跟他在一起,就是舒服,不说什么不做什么,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什么,我说句话他就能接起下茬,太舒服了。

 

评论

现在知乎已经变成秀恩爱的地方了嘛?

Chapter 13: 番外-四合院二三事

Summary:

小段子合集

Chapter Text

1.

 

郭麒麟终于有猫了!

小令儿去撸了一整天回来就吵着也要猫。

从来没对她说半个不字的九郎第一次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

张云雷在旁边笑弯了腰,"你爹对猫过敏。"一边笑一边试图帮杨老师找回面子。

小令儿嘟着嘴只得放弃。

童童也曾吵闹过想要养宠物的心情,只是他想养狗。

九郎和张云雷带他去了于大爷的马场,如此几次,每次去都被狗遛一天的童童主动放弃了养狗的想法。

 

 

2.

童童小时候在学校跟同学吵架,同学嘴快说他没有妈妈,童童哭着跑回了家。

令儿被这么说的时候直接上手揍了同学一顿,回家书包一甩,让张云雷跟杨九郎明天去趟学校。

被请家长的两人对看一眼,很无奈,白羊座的女孩子真的不能惹。

 

 

3.

 

八队都知道他们队长负责赚钱养家,队长夫人...

 

对不起,貌美如花也是队长负责

队长身兼数职辛苦了

队长夫人负责养儿育女

 

 

4.

 

队长夫人养儿育女也很辛苦,每晚都要给上幼儿园的女儿念童话书,张老师自己嫌字多不愿看。杨老师念到女儿困了睡着了,坐在一边的小祖宗还不困,一直让他再讲一个。

 

于是童话的结局变成了骑士带走了王子。

 

 

5.

 

小令儿升上三年级,九郎感叹,张老师又变成咱家戴红领巾时间最短的人了。成功获得张老师锁喉一枚。

 

 

 

6.

 

众所周知,九郎的工作都是张老师接的,工资条也是张老师签的,于是八队都理所当然以为四合院是张老师掌握财政大权。

 

 

结果真是这样。

 

 

发工资不过走形式,张老师从左手拿到右手。

 

 

杨老师鞋袜子衣服内裤都是张老师买的,杨老师嫌麻烦不愿挑,杨老师手机绑的都是张老师的卡,刷卡时从一瓶矿泉水到汽车加油,张老师手机哔哔哔一天能响好多回。

 

 

师兄弟们聚餐集体嘲笑九郎妻管严,九郎夹口菜,我觉得有人拴着我特好。

 

 

呸,这吃的是狗粮。

 

 

7.

 

后来张云雷又重新排了一版探清水河,九郎忙着拍戏并没能来演,赶到的时候六儿哥哥刚哭完,看见九郎笑嘻嘻地,脸上却犹自还带着泪痕。

 

九郎抬手先把他眼泪鼻涕抹了,心疼他,咱以后能不能不演了看你哭我心疼,演戏也不行。

 

那你以后不许拍吻戏。

 

吻戏不也是您给我接的吗?

 

那也不行。

 

好好好,我明白了工作是工作。

 

 

8.

 

小令儿第一次去现场听爸爸们讲相声正碰到黄鹤楼。

 

离婚,留被子,孩子归你。

 

小令儿在侧场门被吓到,童童抱着她哄她,都是假的,爸爸们不会离婚的,但壮壮是咱爸爸们亲生的。

 

 

嗯?????????

 

 

小令儿从那儿以后很长时间看到壮壮眼神都有点意味深长。

 

 

9.

 

小令儿在看爹爹查作业合辑,看来看去有点迷惑,为什么爸爸从来不用被查作业?

 

张老师把茶碗一端,因为你爹唱得好听不用查。

 

 

 

10.

 

下雪天,小令儿跟童童在院里打雪仗,张云雷仗着有暖气穿一短袖开着客厅门就在廊檐下看。九郎回来一瞧见就黑了脸,进屋拿了羽绒服就给张老师穿。

 

我不冷,冷我不就自己穿了吗?张老师不要。

 

九郎不跟他废话一把给他套上,你冷的时候就晚了。

 

张老师把羽绒服拉开,不拉拉链是他最后的倔强。

 

九郎抱住他不让他前边吹风。

 

喂,你这样看不到你闺女儿子了。

 

看他们做什么。

 

张云雷一边骂他没良心一边笑嘻嘻抱紧他。

 

童童跟小令儿见爸爸不理自己,雪球就全部招呼了过来。

 

九郎松开张云雷回过头去跟儿子女儿打成一团。

 

张云雷拉紧拉链靠着柱子笑着看他们闹。

 

四合院二三事
11.
张云雷跟小令儿一边抱只河马,抱只羊驼演武林外传。

你放开我们家风情万种的国舅爷

你放开我们家如花似玉的杨小瞎

你先放

你先放

 九郎正好进屋,子,曾经曰过

去!父女俩一起喊。

成年人的快乐就是有人陪你一起幼稚。

 

12.
小令儿挑食,喂她口菜能哭半个钟头,只想吃零食不想吃饭。
 
九郎跟辫儿联合起来跟小令儿战成平手,吃完菜奖励颗糖。
 
13.
 
看完牙医回来,小令儿还在哭,张云雷在旁边叨叨她,你看你平常不让你吃糖吧,蛀牙了看牙医疼吧,以后还吃不吃了?要不要认真刷牙啊。
 

小令儿抱住九郎不看张云雷。
 
 
辫儿……
 

你住嘴,你自己都不刷牙,小孩都被你带坏了!
 

您要嫌我不刷牙您早上起来别亲我啊。
 
同着孩子!你在说什么!张云雷暴躁如雷本雷。
 

就说你呢,也不知道谁牙疼不敢去看牙医!
 

14.
张老师有颗牙也疼了很久,也不是一直疼就是吃凉吃热就那么突然疼一下,偶尔咬到会痛。
 
张云雷想到牙医的钻子声就脊背发麻,借口工作忙不愿去看,终于有天半夜疼了起来,去医院急诊打了消炎药,消肿之后再来看。
 

补牙的时候,张老师就没放开过九郎的手,他害怕。
 
15.
 
成年人的快乐是什么
 
就是牙好了,夏天太热录节目太晒,中午休息可以只吃冰激凌不吃饭
 

仨助理谁也劝不住,也不敢跟九郎告状,张老师说了,谁敢说就开除谁。
 
 16.
 
但是,张老师忘了有种东西叫饭拍……
 

九郎私信和at 瞬间就被张老师只吃冰激凌不吃饭的饭拍塞满了。
 

九郎在微博上目睹了接到自己视频电话的张老师把冰激凌扔给助理的全过程。
 

成年人的快乐只能是管你的人看不见时候的快乐。
 
张老师望着化成水的冰激凌哀叹。
 

17.
杨老师带着张老师去了自己的同学会。
 
别人都带老婆去显摆,九郎也是一样的心思。
 
只是自己老婆太有名,同学会变成了粉丝见面会,张老师签了一晚上的名,合了一晚上影。
 
九郎一直给他揉手,心想早知道就不带他去了。
 
但张老师心情非常好,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哼歌,因为他觉得九郎初恋没他好看。
 
成年人的快乐有时就是这么幼稚。
 
18.
 
九郎跟张老师回娘家。
 
 
天津来来回回其实去了非常多次,但九郎每次去都十分欢欣雀跃。
 
 
你怎么就这么高兴呢,张老师不解。
 
 
天津,人杰地灵,珠光宝地,闪着光呐。

成年人的快乐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19.
两人去国外演出,自然还是睡一间房的。
 
国外床软,两人像陷在云端,被云朵环绕。
 

这不好使劲儿啊,九郎抱怨。
 
 
你不要找客观原因……
 
张老师为他的逗哏撅人本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第二天九郎不得不扶着他上台,搞得粉丝全都以为他腿痛犯了。
  
微博上泪海一片,张老师又不能说真实原因,恨得直掐九郎。
 
 
对不起对不起,九郎一边给他揉腰一边道歉。
 
成年人的快乐别人想象不到。
 
20.
 
杨九郎今日知乎匿名做答:和爱豆一起工作是什么感觉?
 
 
高山仰止,诚惶诚恐,总怕自己能力跟不上给人家拖后腿。
 
 
问我怎么做到的,努力加幸运吧。
 
成年人的快乐就是美梦成真。
 
21.
 
小令儿爬到两人中间,把昨晚没读完的小王子塞给爸爸。
 
 
九郎给女儿把被子盖盖好,开始念。
 
 
"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
 
狐狸沉默不语,久久地看着小王子。
 
“请你驯服我吧!”他说。
 
 
在玩手机的张老师突然抬起了头,也开始认真听。
 

 
“应当非常耐心。”狐狸回答道,“开始你就这样在草丛中,坐得离我稍远些。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也不要说。话语是误会的根源。但是,每天,你坐得靠我更近些...”
 
……
 
“再见。”狐狸说,“喏,这就是我的秘密。很简单: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实质性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小王子重复着......
 
……
 
小令儿突然哭起来。
 

九郎扔了书哄她,怎么了这是。
 
 
小王子不能丢下小狐狸。
 
 
那他的玫瑰花怎么办呢。
 
九郎话出口才发现这个问题多么糟糕。
 

他只是可惜过去的时间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时间。四岁的女儿有着直来直往的犀利。
 
 
那小王子不走了。
 
 
小令儿不闹了,等她睡着九郎抱她回自己床睡,回来看见张老师倚着床头看小王子,一把夺了过来。
 
别看了,小狐狸。
 
呸,不要脸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家王子长你这样啊。
 
你们家王子就长这样啊,小王子这不留下来惜取眼前人了嘛。
 
 
玫瑰与王子不相爱了才遇见小狐狸。

成年人的快乐要有所取舍。

小王子抱着他的小狐狸留在这颗星球。

22.

 

张老师恶狠狠合上童童的物理书。

 

 

再也不许拿我没看过物理书砸挂了!

 

 

好好好好好好好。

 

 

 

 

23.

 

张云雷烫了新发型回家,喜滋滋问九郎,我美吗?

 

 

美~配上您那湖蓝的大褂整个一西兰花。

 

 

杨老师又成功获得张老师锁喉一枚。

 

 

 

24.

 

张云雷早起照镜子突然觉得自己眼睛小了不少,看看镜子又看看床上还在熟睡的杨九郎,不禁陷入沉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张云雷被这个念头吓得摔了手里的梳子,开始认真思考让九郎去开眼角的可能性。

 

 

25.
杨九郎新的网购战利品,铜炉火锅,炸了馒头片,香油蒜泥麻酱碟,现切的羊肉片涮十秒出锅,撒把香菜葱末把来串门的郭麒麟馋哭了。

 

 

还是他老舅好,把吃剩的糖葫芦分了他一个。

 

 

 

 

 

 

26.

 

夏日傍晚,童童推着小令儿在院里骑自行车。

 

 

张老师坐在一边舔冰棍,九郎在旁边北京瘫。

 

 

养大大的教小的,日子真好。

 

 

 

 

27.

 

童童学自行车的时候是九郎推着他跑,一个下午累得半死,辫儿一直在旁边给他擦汗。

 

 

童童还不让。

 

 

爸爸,你别撒手。

 

 

最终九郎像每个爸爸那样撒了手。

 

 

童童也像每个小孩那样

 

 

撞了墙

 

 

号啕大哭

 

 

于是,小令儿喊哥哥你别撒手,童童跑了一下午就真没撒开后座,九郎叹口气,给童童擦汗,让小令儿别学了。

 

 

28.

 

看到杨九郎最新采访的张云雷摔了手机,这是谁出的问题!助理呢!采访提纲怎么没给自己看!

 

 

九郎回了家,张云雷还在生闷气。

 

 

怎么了这是。

 

 

把助理开了!张云雷突然就跳起来咬人。

 

 

采访提纲都不给我看,谁让他们提的!回什么过去!

 

 

九郎摩挲着张老师手哄他,这不是个如果嘛。

 

 

如果也不行,又勾你好不容易才好点。

 

 

那你多在我面前晃晃。

 

 

 

 

29.

 

如果……我没掉下去,我们还会在一起么。

 

 

会。

 

 

如果……我没掉下去,我可能就不会红,咱俩可能就演不下去裂穴改行,一辈子没人知道。

 

 

你把这话给我收回去,1 你肯定会红 2 咱俩一定不会裂穴 3 我是您一辈子的听众

 

 

 

30.

 

十周年的时候俩人定了大红暗绣的大褂,师父见了调侃他们,哟,这是要结婚呐,师兄弟上来就要按俩人来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被九郎拳打脚踢全都踹走了。

 

 

 

真是,我看谁敢让张老师跪。

 

 

 

张老师在旁边脸跟大褂红成一个色。

 

 

 

上台前又被集体喊了,送入洞房。

 

 

得,礼成。

 

 

前几天就预告正红大褂说学哑语的两人理所当然地收到了红盖头。

 

 

张云雷亲了红盖头,郑重给九郎盖上了。

 

 

你聘礼还没给呢。

 

 

我不给了么,一块佩纳海,你嫁妆才没给呢,你人都是我的要什么聘礼。

 

 

好好好好好好好。

 

 

31.

 

小令儿生日,两人请了专门的策划公司在四合院热热闹闹办了个party。

 

 

充气城堡,海洋球,棉花糖爆米花巧克力喷泉,应有尽有。

 

 

一堆小朋友开心玩了一整天,张云雷也乐,但站久了就觉得累,九郎扶他去屋里坐了。

 

 

也没开客厅灯,屋外热闹非凡,关上门,里边隔音极好,安静地不像话,像与外界不是一个世界。

 

 

辫儿倚着九郎,两人在窗下坐着。

 

 

真好,辫儿嘟囔,我小时候都没这些。

 

 

九郎身子一僵,想起他颠沛流离的童年,与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今日,他抱紧他。

 

 

辫儿在他怀里抬起头,所以老天爷把你补偿给我啦。

 

 

九郎低头亲亲他,我不值得你的苦难。

 

 

我说值就值。

 

 

好好好好好好好。

 

 

 

32.

 

屋外开始放烟花,夜里风凉,九郎拿大衣把辫儿裹住才许他出去看。

 

 

刚才甜品台全是小孩围着,现在小孩全都盯着看烟花,甜品台才倒出空来。九郎拿了个棉花糖蘸了巧克力给辫儿。张云雷嫌甜腻本不想吃,九郎却不容他拒绝。

 

 

烟火升起,映着远处的山河,张云雷还是就着九郎手把那颗棉花糖吃了,果然甜得发腻,腻过了他童年所有苦难。

 

 

他的人间烟火鼎盛,他的山河远阔缭绕。

 
34.

 

张云雷陪童童看海尔兄弟。

 

 

海尔兄弟是说相声的,童童突然说

 

 

张云雷对这个结论有点惊讶,为什么啊?

 

 

他们唱一句就捧一句哏啊。

 

 

打雷会下雨 雷欧

 

下雨要打伞 是呀

 

天冷穿棉袄 为什么呀

 

 

张云雷抱着童童憋笑到肺疼,听起来这个捧哏的智商也不高。

 

 

 

 

35.

 

今天限号,能出行的车被助理开去接张老师,九郎不得不打了一回出租车去片场。

 

 

进五环的辅路永远堵得水泄不通,一辆接一辆的车子龟速慢爬。

 

 

前边那孙子怎么开得那么孙子,司机师傅忍不住开了口。

 

 

许久没打车,九郎差点都忘了副驾驶的使命,等师傅横过来一眼才明白,赶紧接上,可不是么。

 

 

我就跟您说,这道啊……

 

对。

 

 

早就该……

 

没错。

 

 

要我说……

 

那是。

 

 

到了目的地,九郎付完钱下车,望着师傅满意而去的笑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得,倒贴钱给人捧了一回哏。

 

 

师傅这是被捧美了。

 

 

北京打车必备技能,捧哏,不然德云社捧哏的都是北京的呢,从小练出来的。

 

 

36.

 

童童连换了好几个搭档都觉得不合适,出来的活都不精彩,他有点郁闷,打电话问张云雷当初怎么选上他爸爸的。

 

 

他一个劲追我我能不同意吗?

 

 

您一云字的大师哥,他一九字排中间的,若不是您允诺,他敢吗?

 

 

我这不也是一不留神就着了道,张云雷感叹,我也一直以为你爸是我威逼利诱得来的,结果我那天看到他论坛留言,他08年之前就惦记上我了!我才16啊!他个禽兽!还跟我玩欲拒还迎这套!

 

 

得得得,爹您说吧,我爸最近又怎么惹着您了。

 

 

不就那天录节目被他逮到没吃饭只吃冰激凌,回来胃疼他只给我熬粥也不跟我讲话……

 

 

辫儿声音充满了委屈,九郎一般不生气,生气一般哄不好,昨晚自己没穿进被窝他都没反应,是不是男人!辫儿念及此就气不打一处来。

 

 

37.

 

童童挂了电话又去给他爸打。

 

 

怎么了,九郎情绪听起来就不高。

 

 

我爹知道自己错了,差不多可以去哄了。

 

 

没别的事啦?

 

 

您当初怎么……算了,谁不想追爹爹,你俩先和好吧……

 

 

那句不用管我死活还没说出口,九郎已经挂了电话。

 

 

大洋彼岸的童童在床上来回打滚,有意思么!有意思么!十几年了!还这样!

 

 

38.

 

九郎从卧室出来,张云雷还坐沙发上看情深深雨蒙蒙,戏里依萍跟书桓也在吵架。

 

 

九郎挨着他在沙发上坐了,辫儿想闪开被人一把拉怀里了,挣又挣不开,电视里正好蹦出一句,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辫儿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也知道你自己无理取闹不是。

 

 

不是。

 

 

是我无理取闹行了吧。

 

 

大坏蛋打死你。

 

 

下次再只吃冰激凌不吃饭,我下次就把家里冰激凌一个人都吃了。

 

 

嗯。

 

 

39.

 

俩人和好,张云雷变成窝在九郎怀里看,两人并排躺着,九郎爪子也不老实,手伸进张云雷睡衣里,捏他肚子上的软肉。

 

 

张云雷正跟着哼哼片尾曲呢,不耐烦拍开九郎爪子。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九郎跟着他一起哼哼,淏翔淏翔和你在一起。

 

 

你不许唱。

 

 

九郎立马闭嘴。

 

 

淏翔淏翔和我在一起,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九郎藏不住嘴角的笑意,抱张云雷过来亲。

 

 

唔……还没唱完呢……

 

 

40.

 

他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呢,张云雷总喜欢在台上调戏九郎,他赌他一定会后退。久而久之,九郎发现后退没用,还得反击,结果变成了张云雷步步后退,再到后来两人在一起了,张云雷变成往后退的那个人,偏偏腿脚不灵活,躲不开也不想躲,九郎在舞台上亲过来的时候,习惯性闭上了眼。

 

 

 

41.

 

跨年专场是在体育馆,彩排的时候对着空无一人的台下,张云雷问杨九郎,翔子你说我要是在这里开演唱会也会坐满吗?

 

 

那当然,九郎毫无迟疑,您得给我留张票,相声咱不能送票,演唱会您得送我张。

 

 

张云雷乐了,就不给你留,你还得去后台帮忙呐。

 

 

那可不,我还得给您换衣服。

 

 

42.

 

张云雷新专辑发布会的时候,九郎带着童童,还有寡妇失业的壮壮一起去帮忙站台。

 

 

唱完主打歌,张云雷请他们上台。

 

 

今天我搭档还有我徒弟都来了,人们都说,师徒如父子,张云雷顿了一顿。

 

 

壮壮迅速后撤。

 

 

跟儿子,壮壮同台我很高兴。

 

 

你加个和字行不行啊!

 

 

我加逗号了!

 

 

 

43.

 

张云雷数不清他在多少张床上睡过。

 

 

从没钱时候跟人挤上下铺,到如今五星级的标配,可没人知道他有点认床。

 

 

只是工作太累,练出来了,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睡着。

 

 

结果好不容易回趟家,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摊着,怎么也睡不着了。

 

 

九郎没在家,新换的夏天用得真丝被套,滑溜得捉不住睡意,张云雷渐渐躺得燥热,掀了被子挪到没被体温沾惹的九郎那边,枕头上都是九郎的味道。

 

 

张云雷平时嫌他头发容易出油,枕头套两天不换就容易油了。可此时此刻,枕着这熟悉的味道,张云雷渐渐睡了过去。

 

 

屋里屋外静谧极了,直到模模糊糊中被抱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张云雷反手抱住,连眼都懒得睁,继续迷迷糊糊睡着。

 

 

那个怀抱在他耳边小声嘟囔,怎么不盖被子。

 

 

张云雷紧接着像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喷嚏。

 

 

一张纸巾就覆了上来。

 

 

擤。

 

 

张云雷手也没松开,独独鼻子使劲,被擦干净又重新沉沉睡去。